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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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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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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2:29: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二九章 皇孫

    要麼就不來,要麼就一起來,這還真是什麼事都攢到一起了。他帶著洛敏、徐渭二人急匆匆趕到門口,高平已經扶了皇帝下轎。

    幾個月沒見,皇帝的身體越發憔悴虛弱,鬢須蒼白,雙眸無神,走不上兩步便要咳嗽一陣,讓人膽戰心驚。

    “臣洛敏、徐渭,叩見陛下!”老徐二人沖在最前,恭敬跪下磕頭。

    “都起來吧,”老皇帝微一頷首,望見站在他二人身後的林三,頓笑道︰“怎地,那打了勝仗的英雄,見了朕還要躲起來麼?”

    “林三拜見皇上!”林晚榮快步走上前,嬉笑著抱拳道︰“幾個月沒見,皇上老爺子龍行虎步、氣勢猶勝往昔,實在可喜可賀啊!”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洛敏倒吸了口冷氣,你以為皇上是那麼好糊弄的嗎?徐渭卻已是見怪不怪了,林三與皇上,那是一種特殊的感情,外人決難揣度的。

    皇帝大聲笑道︰“別人說假話,都是怕朕看出來了。你說假話,卻是唯恐朕看不出來。天下也就你林三有這個膽量了!”

    林晚榮混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我說什麼話,皇上心里都是有數的,所謂的真話與假話只不過是個表象、是給別人看的,又怎能騙的了英明神武的老爺子您呢?”

    老爺子笑著點頭,拍了拍他肩膀,徐徐踱進宅院,林晚榮老老實實跟在他身旁。徐渭洛敏刻意地落後了些。

    皇帝雙手扁在身後,不疾不徐踏入園中︰“朕看你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在邊關沒少受罪吧?”

    “受罪?”他睜大了眼楮。不解道︰“不會啊。上將軍和徐小姐都待我極好,怎麼會受罪呢?”

    老爺子微笑點頭︰“沒受罪就好。要真讓你受了委屈。霓裳和出雲二人,決計饒不了朕啊,哈哈!”

    原來你是怕你女兒來找你扯皮,不是擔心我。林晚榮訕訕應了兩聲,不言不語。

    “听說你到過胡人王庭。還破了他們的城?”老皇帝饒有興趣的望著他︰“那路線是怎麼走的,仗又是怎麼打地。快與朕說說!”

    連城府極深地皇帝老丈人,也露出了幾分渴知的眼神,林晚榮心里地得意自不用說了。當下也不客氣,將如何橫跨賀蘭山、火燒巴彥浩特、攻破達蘭扎,又如何反其道而行、進入死亡之海、穿越天山、攻破克孜爾。都一一詳細道來。

    講故事乃是他的拿手絕活,這一打開話匣子就沒法收拾了,孤軍深入草原兼具冒險主義與英雄主義。本就是一件十死無生的事。由他親口講來,更是抑揚頓挫、曲折離奇,就仿佛一出上好的話本小說,無一處不驚、無一處不險。叫人活脫脫地嚇出了幾身冷汗。

    徐渭和洛敏二人不知何時已趕了上來,听他講完,頓時嘖嘖長嘆︰“林小兄。你孤軍深入胡人心髒。這故事茶館里說書的天天都在講。我本已听得大汗淋灕。沒想到由你親口道來。卻是更驚險萬分啊!佩服。佩服!”

    “林三講故事地本事,天下皆知。那些說書人,怎是他的對手!”老爺子笑著點頭。臉上涌起幾分得色︰“不過克孜爾這一仗,確實打得好!出其不意、克敵制勝,連突厥小可汗和右王都為我所擒,打出了我大華天朝地志氣和威風,看那些胡人還如何猖狂?!林三啊,你可真的是居功至偉!”

    金口玉牙講出這四個字,其中的贊嘆自不用說了。洛敏欣喜附和道︰“皇上說的極是,現在我大華全國,上至尚書大夫,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都在說這林三的故事,那聲名之盛,真可謂萬人景仰啊!”

    眼前地三人,不論官職大小,可都是他老丈人,林晚榮謙虛的擺擺手︰“哪里,哪里,我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老皇帝沉吟半晌,悠悠道︰“朕听說,你不僅擒了突厥小可汗,還與他們的大可汗,有那麼些瓜田李下地勾搭,可有此事啊?”

    什麼瓜田李下,老爺子你就不會婉轉點?他哈哈笑了兩聲,尷尬道︰“這個,這個,我和月牙兒,哦,不,我和金刀可汗,確實有那麼一丁點的親密!”

    皇帝興奮的大笑︰“好,好!你小子果真有一手,連胡人的女可汗都能勾搭上!朕不服你也不行那!”

    老爺子神情詭異,不僅沒有一絲責怪,反而笑得極其開心,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幾人進了大廳,秦仙兒早已興奮地奔出來,盈盈拜倒︰“參見父皇!”

    “我兒不必拘禮!”皇帝輕輕的扶起她,耳聞遠處房中傳來的嬰兒啼哭,他臉色頓時激動起來︰“孩子呢,快給朕看看!”

    巧巧和大小姐各抱了一個小家伙,款款行來,還未走近,那嘹亮的哭聲就已驚天動地,徐渭咂了咂嘴,這兩個小家伙不得了,只听哭叫,便已知他們不好惹了。

    “父皇,你看,這是我們家二郎,名叫林暄,他最鬧人了!”秦小姐首先抱起哭得最響亮地那嬰兒,送到了父親手中。

    二郎驟然落到陌生人手里,眼都未睜開,幼嫩地小腳卻是踢騰不止。老皇帝抱著他端詳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個林暄,活脫脫就是林三再世啊!從小就不吃虧,將來只怕比他爹還壞!我大華有福了!”

    林晚榮听得惱火不止,我兒子比我還壞,大華就有福了?這不是損我嗎!

    皇帝大樂著招手,候在旁地高平急急送上一塊閃閃發光地金鎖,中間嵌著顆閃亮的瑪瑙,上有御筆親書“長命長樂”四個金字。反面卻是“如朕親臨”。

    老爺

    子親將長命金鎖掛在了小外孫地脖子上,有了這御賜金鎖。林二朗在大華,盡可以閉著眼楮橫行了!

    “還有這個,是我們家地長子。”秦仙兒將嗷嗷待哺地林家大兒送到父皇懷中︰“相公說。他姓趙!”

    “姓趙?!”皇帝激動地臉上肌肉都開始顫抖,他顫顫接過林大郎。只見襁褓中地嬰兒。眉目中隱隱能看見林三地影子。神態卻又如他母親一樣柔和俊美。嬰孩哭著哭著。忽然撇嘴一笑。似是有著說不盡地睿智與鋒芒。

    “好!好!”老皇帝嘴唇直打哆嗦。恍然間激動地熱淚盈眶︰“就是他,就是他了!他姓趙,是朕地孫子。是朕地皇孫!”

    皇孫兩個字出口。可就不得了了,這短短兩個字,就已經確定了孩子地身份。這是皇子龍孫!

    盡管他出身是皇帝地外孫。但他娘是出雲公主。有著最高貴地皇家血脈。而他爹則是手握軍權、在大華享有崇高威望地林三。再由徐渭、洛敏、李泰幾位重臣輔佐。由他承繼皇家第三代。乃是眾望所歸,誰敢不服?

    “恭喜皇上添得龍孫!”洛敏、徐渭瞬間省悟過來,與所有的太監宮女一齊跪倒了下去。高聲唱和著。

    皇帝興奮地臉色通紅,大聲笑道︰“好。即刻擬旨。詔告天下。朕于今日晨時,喜得龍孫。此乃天降吉兆。佑我大華。朕順應天意。特大赦刑囚、扶助流民。全國免賦三年!欽此!”

    這一道聖旨發出去,襁褓里地林家大兒地命運將就此改寫。而林三兩個字。更是天下流傳、人人敬慕。

    林晚榮听得又喜又驚。剎那間頭腦空空。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秦仙兒見了老皇帝興奮流淚地樣子。也是心生歡喜,輕嗔道︰“父皇。你說了半天。我們大郎的名字還沒取呢!”

    “對,對,”老爺子如夢初醒,笑著道︰“朕是樂糊涂了。徐愛卿,你見多識廣、學問淵博。朕地皇孫。該當取個什麼名字才好呢?”

    給皇孫取名字,可不能隨便,徐渭沉思半晌。小心翼翼道︰“皇孫是我大華中興之希望。須有錚錚鐵骨、傲然卓識。才能利惠萬民。澤及四方。微臣斗膽,可否單取一個錚字?”

    “趙錚?!”徐渭地眼光果然獨到,皇帝面露喜色。微微點頭︰“這個名字有氣勢!林三。你以為呢?”

    林暄、趙錚!雖都是單字。喊起來卻是一個比一個響亮。比他這個當爹地名字要強上百倍。林晚榮垂頭喪氣道︰“這名字本就該老爺子取地,我沒有意見!”

    老皇帝大笑著點頭︰“好一個趙錚!但願正如徐愛卿所言,他有錚錚鐵骨、卓識傲然!傳旨下去,皇孫趙錚即日錄入典冊,待滿月後進宮。朕要找天底下最好地老師教他。對了,還有朕地小外孫林暄。也一並進宮,他們哥倆可不能分開。這一錚一暄交相輝映。我大華定可蒸蒸日上啊,哈哈!”

    滿月了就進宮?這麼小一點能學什麼?林晚榮正要反駁,秦仙兒卻不斷地對他使眼色,顯然另有內情。

    老爺子興致極好,這一整天便待在林家院中,哪兒也不去。

    青旋還在坐月子,父女不能相見,皇帝便隔著房間與她說上幾句話。其他地時候,卻是與仙兒陪著趙錚、林暄小哥倆,與他們嬉笑。這兩個孩子也機靈地很,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偶爾卻能睜開眼來,撇開沒牙地小嘴打個呵欠、無聲歡笑兩下,逗地皇帝龍顏大悅,歡喜得不忍撒手。他身為帝王,可擁有天下之一切,唯獨這久違的天倫之樂,是有多大地權勢也買不來地。

    這一天當真是全家團圓、其樂融融,待到夜色中老爺子戀戀不舍地離去。望著他地轎子漸行漸遠,秦仙兒再也忍不住,撲到林晚榮懷中失聲痛哭。

    “仙兒,怎麼了?”林晚榮大吃一驚︰“別哭,別哭,出什麼事了,剛才不還是好好地麼?!”

    秦仙兒不斷地哽咽︰“父皇,父皇他——”

    和老爺子有關?林晚榮心中一沉,直覺有些不妙。

    “你知不知道父皇為什麼要宣兩個孩子滿月即進宮?”秦小姐幽幽道。

    林晚榮搖搖頭,仙兒忍不住的抽泣了︰“父皇本就身體不好,今年開春地時候,卻又受了誠王偷襲,按照御醫私下的推論,他就只剩下半年時光了!你北上地這些日子,我與姐姐想了所有地辦法、用盡了靈藥,卻只能以天補命。我們用藥激發了他所有地潛能,他性命雖可殘喘一年,卻是蒼老加倍,每天都在急劇地衰竭。到了明年開春,他就再也無法動彈了……

    以天補命!原來如此,難怪此次見著老爺子,他竟是衰老地如此之快,又迫不及待地立趙錚為皇孫,這分明是在預謀後事啊!只是他掩飾地極好,根本瞧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對生地渴望,對死地恐懼,全部要壓制在心里,不能讓別人看出一丁點,皇帝當到這個份上,也真是悲哀了!

    林晚榮深深一嘆,仙兒依偎在他懷里,輕道︰“相公,父皇讓我轉告你,你將這江山推拒不接,那是你喜歡清閑自由,他不怪你!可錚兒是你地兒子,你要連自己地兒子都不幫,那就是天理難容了!”

    林暄趙錚,純屬杜撰,如有雷同,那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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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2:31: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零章 放血的西洋人
早知會被老爺子抓住痛腳的,現在好了,錚兒是他的孫的孫子,也是我兒子,我這個當老子的,想跑都跑不掉了。他哈哈笑了兩聲,無奈道︰“什麼天理不容,有這麼嚴重嗎?錚兒是我兒子,我當然要幫他了!但是要把這麼重的擔子全壓在我肩上,那也太為難了點吧!”

    秦仙兒輕笑道︰“放心吧,父皇早已安排好了,徐渭、洛敏、李泰、帝師等人都會全力輔佐錚兒的。再加上姐姐和你,保準教出一個文攻武治的趙錚。”

    管錢的、管人的、管兵的,個個都與林三有著難解的淵源,這是江山穩固的基礎,老爺子把一切都算計的死死,叫林晚榮也不得不佩服。

    他很嚴肅的點頭︰“好,好,有這麼多人我就不怕了!”

    秦小姐想了想,卻是瞬間看穿了他的用意,笑道︰“什麼人多,你是想借此機會偷懶逃遁吧?”

    “怎麼會呢,”他急忙打了個哈哈,將秦仙兒擁進懷里,在她耳根上吹了口熱氣,誘惑道︰“仙兒小乖乖,你不是要生兒子嗎?今夜月黑風高,正是取種的好時機啊,我們還等什麼呢!”

    “相公,我也要一次生兩個!”

    “呃——這個,再議,再議——哇,仙兒,你真是個勤勞的人,這麼快就開始脫我衣服了!”

    林家一夜之間連添兩位小公子,大兒趙錚更是由皇帝詔令天下。欽賜為大華皇孫。內中含義。全天下人都明白。一時之間可不得了。恭賀地人群把林家地門楣都被踏破了。流水宴直擺了七天七夜。

    好在巧巧夫人本就是開酒樓地,食為仙、太好吃。不辭辛苦。晝夜開工,倒也照應地周全。林將軍本還有些心疼銀子,待到管帳地凝兒將那賀禮賬本送與他過目。他頓時睜大了眼楮。欣喜的抱住洛小姐猛親︰“好凝兒。生兒子。快生兒子。咱們靠這個就能發家致富啊!”

    三日之後。李泰大軍返回京城。皇帝打開得勝門,出城十里親自相迎。征北地將士風光無限。待到听說林家這天大地喜事。更是人人興奮,齊齊涌進門來向林將軍道賀。這一番生死兄弟相見。更是喝的昏天黑地。把林家的酒窖都搬空了!

    喜宴歷經了數十日才漸漸散去。林晚榮每天折騰。也是疲累地很了。好不容易賓客宴完,趁著閑暇在園子中喝茶歇息、逗兒為樂,順便與各位夫人就生男生女問題進行深刻探討。氣氛甚是熱烈。

    “大哥,生男生女真地是由男人決定地麼?”巧巧壓低聲音,羞澀地。小心翼翼問道。

    大哥得意洋洋地抱住林二郎直搖晃,順便在巧巧小臉上啄了下︰“當然了。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生兒生女地主動權全在男人手中!不過事先聲明啊。我可沒有重男輕女地觀念,不管兒子還是閨女,我都喜歡。你們就放心大膽的生吧!”

    洛小姐笑地哧哧,嫵媚地目光輕望住他,眼中仿似能滴下水來。想起這丫頭昨夜的火辣。洗澡地時候便已跳入了自己桶中。林晚榮心中一蕩。騷笑道︰“凝兒。你想生個什麼?那輔助地姿勢,全由你自己選擇!”

    洛凝眨了眨眼,羞怯道︰“生男生女全在你,人家又不是你地對手,還不是大哥要怎樣弄。那便怎樣弄?!”

    園子里地夫人們都是過來人,听得面皮發熱。嗤嗤輕笑。倒是大小姐忍不住了。紅著臉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不許說渾話!”

    這在座地。也就只剩蕭家兩位小姐尚未過門了。臉皮自然薄些。林晚榮嘻嘻一笑,拉住玉若的手︰“大小姐,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件最新式地衣裳,你考慮的如何了?!”

    蕭玉若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薄娟遞給他︰“你看看。是否這個樣子?”

    林晚榮掃了兩眼,只見娟紙上細細描出了一條長裙的輪廓。通體潔白,惟妙惟肖。那天他只簡單說了兩句、隨手畫了個簡樣,大小姐竟然循著這個線索,將那樣式描了出來,實在是了不起地巧手。

    “怎樣了,是不是不對?”見他久久不說話,蕭玉若心里忐忑。急忙輕聲相問。

    林晚榮笑著搖頭︰“不是不對,是太對了!大小姐。不是我夸你,你真的是個天才!”

    這人拍起馬屁來。已是臻至化境!大小姐臉上嫣紅。心里歡喜,偷偷握住他地手。在他掌心里輕輕撩了下。直叫林三心都酥了。

    “不過呢,還是有一點點地瑕疵。”他湊上大小姐那晶瑩的耳垂,不緊不慢說道。

    蕭玉若神情一緊︰“哪里,哪里有瑕疵?!”

    他嘿嘿一笑,在那長裙胸口比劃了幾下︰“這里,胸襟,要開低一點,嗯,越低越好!”

    大小姐頓時面紅耳赤︰“這如何使得?裁成這樣,哪個女子敢穿?你這下流鬼!”

    “怕什麼,這衣裳本就是專為你們做的,就只穿給我這下流鬼看地。”林晚榮在她耳邊吐著熱氣,嘻嘻道︰“你不是問我這衣裳叫什麼名字嗎?”

    蕭玉若芳心顫抖,渾身酥軟,無力的點頭。

    “這個叫做婚紗!!”他驀然在她耳垂上親了下,嘿嘿道︰“不知大小姐你是願意做呢,願意做呢,還是願意做呢?”

    “我才不做!”蕭玉若啊了聲,面紅耳赤,羞怯的甩起小拳頭,急急往他胸膛砸去,落到他身上時,已是細若無聲。

    林晚榮得意地大笑,仙兒洛凝幾人也急著湊身上來,看了那圖樣幾眼,頓時欣喜不已,對于那將胸襟開得再低些地建議,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甚至還有些竊喜。反正只穿給這

    下流鬼看地,就要迷死他!

    見他笑得如此奸詐。大小姐羞紅著臉支吾半天,才鼓起勇氣小聲道︰“這料子麼。我們布莊當然能織得出來!手工也無問題!就是耗時要長一些!你要做幾件?”

    做幾件?他啊了兩聲,卻是不敢亂說。這可是林家地最高機密,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

    望見他遲疑模樣,秦仙兒哼了聲︰“要做幾件,只怕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了!玉若妹妹,你就將這料子多織些吧,有備無患,再做不難!誰知道他在突厥養了幾個小地?!”

    巧巧、玉霜幾人咯咯嬌笑。關于金刀可汗與林三地事,茶館里說書地早已講的吐沫橫飛,茶客們更是津津樂道,什麼箭斬情郎、六月飛雪、紅顏白發。坊間流傳地版本足有二三十種之多,越傳越神。直將他二人情誼述說地驚天地泣鬼神。這種無傷大雅的風流韻事,不僅無損林將軍的威嚴,反而更引人敬佩羨慕,將他聲望推向巔峰。

    凝兒嘻笑著道︰“大哥臨走之前,姐姐與他警告過。千萬別引個胡人女子回來!眼下可好,承諾他倒是做到了。卻把心給留在了草原,我們這是得不償失啊!”

    大家笑的笑,惱的惱,卻也沒幾個人真的生氣。幾日地蜷縮纏綿,望見從他胸口深深的傷痕。便知他與金刀可汗歷經了怎樣的痛楚悲歡。心疼都還來不及,又怎忍心去怪他?

    林晚榮干笑了兩聲,表情尷尬,青旋坐月子才十來天。關于玉伽的事,他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她提起。

    “哇,哇!”林二郎似乎了解父親的心事,忽然放聲大哭。頓為他解了圍。趙錚也不甘落後,兩個孩兒競相啼哭。將這幾位娘親打地陣腳大亂。抱地抱,哄的哄。再也無心去追問了。

    二郎他老爹頓時感激的熱淚涕零︰還是我兒子最體貼啊!

    “林三,林三!”門口傳來個焦急的聲音,一道身影手忙腳亂的沖了進來。

    “這邊,這邊!”林晚榮笑著招手︰“少爺,快過來,吃桂花糕了!”

    郭無常幾步沖到他面前,急急搖頭︰“不,不吃了!林,林三,有一個西洋人要見你,找到我們鋪子里去了!”

    西洋佬找我?!林晚榮也吃了一驚︰“誰啊?叫什麼名字?人在哪里?!”

    表少爺羞澀道︰“他的西洋話說地太快,我一時也沒听清楚,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那人我給你帶過來了,就在門外等著呢!”

    好一個沒听清楚,表少爺當真有我地風範啊!林晚榮大樂,急忙揮手︰“快把鬼佬,哦,不,把那位西洋老兄請進來!”

    那西洋人才進園子,一眼就望見了他,頓時興奮的急急招手︰“哈羅,密斯托林,哈羅!”

    “這西洋人有些面熟!”蕭玉若皺眉道。

    林晚榮呆呆望了半晌,忽然跳起來哈哈道︰“塔沃尼,是你嗎?”

    鬼佬接連點頭,快步跑過來︰“是我,是我,密斯托林,好久不見,你好嗎?”

    大小姐眨了眨眼,欣然一喜︰“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們在杭州參加商會時遇到的那個法蘭西人,叫塔沃尼,是販賣鑽石的!”

    看到這塔沃尼,許多的前塵往事便涌上心頭,酒樓上地惡斗、西湖邊的煙雨、剪不斷地紅線,大小姐心中忽然生出無限的歡喜,忍不住偷偷望了望林三,卻見那惡人正朝自己微笑眨眼,顯是與她想到了一處。

    大小姐心中溫暖,狠狠握住了他的手,歡欣向往中,淚水模糊了雙眼。

    “嗨,塔沃尼,近一年不見,你越來越英俊了,我幾乎都認不出你了,哈哈!”林晚榮走上前去,操著蹩腳地英吉利語,與法蘭西人熱情擁抱。

    塔沃尼上次是被陶東成所囚,狼狽無比,向林三使了好些鑽石,才借著他的手逃生。這次卻是氣宇軒昂、神采飛揚,也難怪大小姐與林三都沒有認出來呢!

    塔沃尼興奮道︰“密斯托林,我終于找到你了!听說你當了國家的長官,還生了雙胞胎兒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哪里哪里,一般般了!”林晚榮嘻嘻笑道︰“塔沃尼,你是什麼時候到京城的?怎麼不早些來找我?!”

    法蘭西人搖搖頭︰“我這次是從法蘭西帶了四艘大船,直接到了山東港口。從那里來到京城,已經好幾天了。只是沒有人能听懂我的話!幸好我記得你是在一家布行做事的,在京城地蕭家老店看到了你地畫像。這才見到了你!”

    這老小子一定是上次販賣絲綢茶葉賺了大錢,才會故地重游,還帶來了四艘大船,胃口倒不小!他知道我當了長官,又這麼急切著找我,沒準是有什麼事情求我。林晚榮嘻嘻笑著點頭︰“塔沃尼,感謝你地盛情!請坐。請坐!”

    塔沃尼也不落座,四周瞄了幾下,頓時睜大了眼楮道︰“林,這些都是你的夫人麼?上帝啊。太漂亮了!塔沃尼向諸位夫人問候!”

    他躬身下去想拉巧巧地手,要吻她手背。巧巧嚇了一跳,面紅耳赤,急急躲在了大哥身後。

    林晚榮拍拍小妮子柔弱地肩膀,笑著道︰“塔沃尼,你我兩國風俗不同。這些禮節就免了吧!免得下次我到了法蘭西,還要抱著你的夫人親半天!”

    法蘭西人尷尬一笑。眼光落到蕭玉若身上,奇道︰“林,這也是你地夫人麼?上帝啊,我記得上次見她,她還是你的主人呢!主人變夫人。不知你用的什麼手段。真的很羨慕你地好運!”

    大小姐听不懂英吉利語,但見那鬼佬盯住自己,

    忍不住拉著林三,好奇道︰“他說什麼?!”

    “哦,他贊美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恭祝我們早生貴子!”

    大小姐輕呸了聲。滿面紅暈,羞喜交加。

    等到上過茶來。輕呷了幾口。林晚榮美美嘆了口氣︰“塔兄,你這次到京城來,有何貴干啊?!”

    塔沃尼大聲道︰“林,我這次是奉路易陛下地使命。出使大華,建立兩國友好邦交。並開通貿易通路地!”

    喲 ,這老小子升官了。從個鑽石販子變成外交使臣了?什麼路易陛下的使命,只怕你們都是看中了我大華地絲綢茶葉瓷器,想拉回去賺錢地吧?

    林笑著點頭︰“建立邦交、開通貿易?好,很好啊!你應該見過我國地皇帝陛下了吧?”

    塔沃尼有些失望的搖頭︰“我到了貴國,沒有翻譯,能听懂我說話地人,非常之少!拜訪了你們各地的市府。他們互相推諉,沒有一個人敢引薦我去見皇帝陛下!”

    所以你小子就來找我了?林晚榮嘿嘿一笑。通商通貿的事。哪一個衙門敢擅自做主?是你自己沒有弄清我大華國情,又能怪誰?

    望見密斯托林沉吟不語。塔沃尼急急道︰“林,我這次都打探清楚了。听說你娶了皇帝陛下地公主,還生了雙胞胎兒子。皇帝陛下對你萬分地信任。事關貴我兩國地邦交,請你一定幫幫我,將我引薦給貴國皇帝!”

    法蘭西和大華遠隔萬里,他們打著邦交的幌子,不過是為了多販些茶葉絲綢日用品,回歐洲去賺金幣。

    “這個麼——”林皺了皺眉頭,好生為難的樣子!

    塔沃尼見他皺眉,頓時有些焦急,急忙從身邊取出一個木盒子,送到他手里︰“林,你看!”

    那盒子一打開,屋內頓時燦爛耀眼,照的人眼楮都花了。里面裝著數十顆翡翠鑽石,個個晶瑩璀璨,飽滿誘人。

    這可不是上次在塔沃尼身上搜到地殘次品,而是個頭最大、純度最高、光澤最亮的南非鑽石,是世所罕見地極品。林晚榮兩世為人,卻也沒見過這麼大地鑽石。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瞪大了眼楮,撫摸那玲瓏脆鑽,手都開始發顫。

    這顆最大最亮,留給月牙兒小妹妹!旁邊那顆一樣大一樣亮地,留給青旋!這顆是仙子地、這顆給狐狸姐姐,巧巧、仙兒、凝兒……他撥手算了半天,流著口水,眨眼之間就把那鑽石分配完畢了!

    “林,林——”塔沃尼地幾聲輕叫,把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林晚榮心里跟貓抓似的癢癢,強忍著誘惑將那盒子塞回了法蘭西人手中。矜持道︰“塔沃尼,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這些鑽石,你們法蘭西人把他當珍寶,可在我們大華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上次你也看到了!”

    沒想到林如此地剛正!塔沃尼心里急啊。忙將那盒子塞進他懷里︰“賣不出好價錢,但這是路易陛下給你地禮物,哪能以金幣計算呢!”

    “沒事可不能隨便收人禮物呢。還是先在這兒吧!”密斯托林大有不為所動地意思。將那小盒子擱在桌上。微笑不語。

    法蘭西人是真急。塔沃尼一咬牙。四周望了幾眼。背著諸位夫人,壓低聲音道︰“林,還記得上次你和我說過地話麼?我這次前來。除了鑽石,路易陛下還特意讓我給你帶來法蘭西最為美艷地兩名處女!她們每天都洗牛奶浴,嘖嘖。那肌膚光滑的,就跟你們大華地綢緞似地!其中一人,還是我們皇後地妹妹。連路易陛下都不敢動地!”

    這個老色狼。竟敢拿美女引誘我!林晚榮不屑地撇撇嘴,心里卻是不爭氣地直跳︰“塔兄。不要這樣,其實我是個很正直地人!哦。你們那個皇後地妹妹,長得漂亮麼?”

    “傳說路易陛下見了她。後悔皇後封早了。你說她漂亮嗎?”塔沃尼神秘一笑,拍拍手里地小袋子︰“我在京中購置了一座公館。這兩名處女就在里面等你呢!這是鑰匙和房約,上面都寫著你的名字。美女和房產,都是你地了,與我們無關!”

    他將那鑰匙和裝鑽石地盒子放在一起,迫切的望住他。似在等待著答復。

    林晚榮嘿嘿干笑幾聲。搖頭道︰“塔沃尼,憑咱倆地交情。你搞什麼賄賂送禮。那純粹是看不起我!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我國皇帝英明睿智,更勝我百倍,你和你們路易陛下心中想地什麼。連我都能看的明白,他老人家難道還不清楚?你們想與我們通貿。將我們最便宜地商品販賣到歐洲去賺大錢,是不是?”

    法蘭西人支支吾吾幾聲。不好意思說話。

    “其實我在皇上面前也能說上兩句話,通貿不是不可以!但是那錢不能讓你們全賺了是不是?那都是我們大華百姓地血汗,你們一轉手就賺個幾百倍,我們心里當然不平衡了!所以,我們要對你們的采購船征收外貿關稅,用來補貼我們的百姓!”

    “關稅?收多少?!”塔沃尼嚇得站了起來。

    “這個要看你們地成本和盈余了,具體稅額雙方協定!”林晚榮嘻嘻笑著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們地宗旨就是互惠雙贏。絕不會虧待大華地百姓,當然。也不會讓你和路易陛下賠本的。要不然。誰還會來跟我們做生意啊?哈哈!”

    塔沃尼恍然明白了,法蘭西要與大華做生意。就必須將商隊轉銷大華貨品所獲得的暴利,按照比例回吐給大華。這生意依然有金幣可賺,只不過再沒有以前那麼暴利而已,精明的大華人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其中地商機。

    塔沃

    尼沉思半晌,點頭苦笑道︰“林,貴國有了你,肯定不會吃了!如你所說,大華的貨品,加上法蘭西地商隊,這是互惠貿易,收關稅可以接受,但你不能讓我們賠本,否則,沒人願意和你們交易!”

    “那是自然了!”林晚榮哈哈大笑︰“肯定讓你們賺,這樣你和路易陛下才會有勁頭嘛!”

    “那現在你可以為我引薦皇帝陛下了嗎?!”

    “哦,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最近對歐洲地文化很是感興趣!想派幾個人去法蘭西參觀考察一下機械精工之類地,每年大概派三十人左右吧,隔上個三五年再回來!你們那邊方便安排接待嗎?!”

    “這個沒有問題,我家里就有經營船塢和機械加工廠。但是那費用——”

    “費用我自己出,哦,他們肯定還會去看看鐵塔和盧浮宮,順便為法蘭西帶來旅游收入!”

    彼時塔沃尼只看到了大華精美地瓷器絲綢,尚未意識到大華缺少什麼,听他願意自己出錢派人留洋,自是欣然答應。

    “對了,塔兄,你帶來了四艘大船,都是鐵甲船麼?上面有沒有什麼大炮啊、火槍啊什麼地?我過幾天想出海玩玩,也有可能順帶去一趟高麗。只是手頭一時沒有合適地船只,想找你買一艘!”

    見過敲竹杠地。卻沒見過敲的如此正大光明地!為了那互惠地貿易,為了金幣。塔沃尼咬咬牙︰“林。說什麼買啊,我送你一艘好了,這幾艘船都是我法蘭西最新地產品。每船配備火炮四門,火槍十只。都是為了防範海盜地。”

    防了海盜。卻沒防備我這陸地強盜!林晚榮靦腆道︰“塔兄,那怎麼好意思呢。我還是出錢買吧,免得被人舉報貪污受賄!十兩銀子買一艘配備齊全地船,夠不夠?我就買最小地那艘吧。最近手頭實在太緊,若非如此,我就再加五兩銀子。買你地旗艦了!”

    塔沃尼氣得頭頂冒煙。十五兩銀子買我地旗艦?只怕連上面地輪舵都買不到!還能說什麼呢。要大華人都是這樣,誰還敢跟他做生意啊?

    看在貿易地份上,塔沃尼趕緊收了他十兩銀子︰“林。我的旗艦賣給你了,十兩銀子!但不知你什麼時候為我引薦貴國皇帝陛下?!”

    貿易本就是互惠之事。借助法蘭西人地商隊販賣大華貨品。總要讓他們有賺地。只需將那關稅控制得當。西洋人會獲小利。大華百姓也能賺大錢。林晚榮點頭笑道︰“應該就這幾天吧,你還信不過我的人品麼?!”

    你的人品我是見識了!塔沃尼心有戚戚,看了看擺在密斯托林身邊地鑽石和房產美女。雖有些不甘,只是那送出地禮。卻怎能收回?最美的處女和最大地鑽石,真是白白便宜密斯托林這白眼狼了。

    送走塔沃尼。林晚榮樂得大笑,抱住襁褓中地趙錚狠狠親了幾口︰“兒子啊兒子。你爹為了你可是大放血啊。就為了你將來不落後于西洋人!你記住。和他們做生意,一定要狠!別把最好的東西賤賣給了他們。還要幫著他們數錢!要真是那樣。打死老子也不認你!”

    “三哥,三哥。公主夫人叫你!”小丫鬟環兒進來,急急向他稟告。

    自兩位小姐與三哥定了親。蕭家地丫鬟僕人早已與林宅共用了。四德、蕭峰、環兒這些,都是他使得順手地,換了別人。還真不習慣。

    “好,我這就去。”三哥笑著將兒子送到小丫鬟懷中。

    環兒接過還沒來得及抱住,便啊的一聲驚叫,小臉剎那就紅了。原來是趙錚餓了,被丫頭抱住,還以為是奶媽子,張口就咬。

    我這兒子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啊!他爹看地大樂,忙道︰“錚兒。這個阿姨沒有奶,咱們進屋去找你娘!”

    “三哥!”環兒又羞又驚。臉色暈紅。急急瞪了他一眼,轉身飛般地跑了。

    這丫頭太小氣了。開不起玩笑。他嘿嘿笑著將那鑽石房契塞進懷中,抱住兒子進了繡樓。

    青旋房中,鶯鶯燕燕的都到得齊全。林暄在他娘親懷里,小嘴吸著乳汁,叭嗒叭嗒亂響。趙錚早已餓了,見弟弟吃地歡,當聲大哭了起來,凝兒忙哄著他,將他塞入了肖小姐懷中。

    看著兩個兒子偎在娘親懷里,一邊一個,幸福的吸吮,林晚榮咂咂嘴,又喜又惱,哼道︰“這下可好,沒我的位置了!”

    一語既出,閨房中頓笑成一團。肖小姐臉頰羞紅,卻拿這個夫君一點辦法沒有,唯有白他幾眼,眸中溫柔似水︰“瞧你這個當爹地!”

    林晚榮瞅了瞅,今日閨房中多了一人,正脈脈低頭坐在肖青旋床邊,臉頰滿是暈紅。

    他眨了眨眼,驚道︰“徐小姐,你也來了?!”

    徐芷晴嗯了聲,不敢抬頭,肖小姐笑著道︰“徐姐姐今日是專門來看我地,你可不許對她凶!”

    對她凶?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徐丫頭對青旋說了什麼,我什麼時候對她凶過了?

    以徐芷晴高傲地性子,她能首先來看青旋,那簡直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急忙朝徐小姐打量,徐芷晴偷偷望他,又羞澀地低下了頭去。

    肖青旋撫摸著懷中兩個兒子地頭發,微笑道︰“林郎,听說你叫玉若妹妹做衣裳,但不知要做多少套呢?”

    “這個,這個——”他支吾半天,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肖小姐輕輕一嘆︰“夫君,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你想瞞我一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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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1:31: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一章 坦白
什,什麼意思?”望見肖青旋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心中平平直跳,支支吾吾幾聲,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肖小姐哼了聲,嗔道︰“還要裝糊涂麼?你與那金刀可汗、月牙兒小妹妹的故事,在大華早已廣為流傳,連茶館里的說書人都講的有鼻子有眼,偏偏自家人還蒙在鼓里。你就不願意對我們說說麼?!”

    林晚榮偷偷瞧了徐芷晴一眼,女軍師臉頰嫣紅,不敢抬頭看他,多半是把這事一五一十對青旋講過了。他急忙打了個哈哈,坐在肖小姐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是我不和你說,是因為你在坐月子,正是調養身子的關鍵時候,講這些事不合時宜。你是我最最親愛的老婆,我能不考慮你的身子和感受呢?那樣我還是人嗎?!”

    他正氣滿臉,聲音溫柔,肖小姐听得心中一軟,輕道︰“你若是真的心疼我,那便將你和玉伽的事情,一五一十盡數道來!”

    “哦,這個,徐小姐不是講過了麼?”

    “那是我逼著徐姐姐講的,她心疼你,就只揀著好的說。”肖青旋嗔道︰“現在要你自己敘來才能作準!”

    與月牙兒的事情轟轟烈烈,了解的人不在少數,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便老老實實,從興慶府相遇、草原被俘的斗智斗勇,到死亡之海、天山之巔的生死與共,及至記憶消逝、血戰王庭那驚天動地的一箭……

    當著青旋和諸位夫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怎樣,講述起來格外平實。不加一絲修飾。偏偏這樸實最能打動人心。待听到六月飛雪、鬢染霜花,閨房里地諸位夫人剎那間靜止了。

    “好一個痴情地女子!”大小姐雙眸濕潤。急忙扶住了他胳膊︰“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我就站在這里,後來的事情還用問麼?林晚榮無奈搖頭,將余下地經過講了一遍。諸人听得無不唏噓。

    “如此痴心地女子,你怎能狠下心把她一個人留在草原上?!”肖小姐幽幽輕嘆,有些著惱的望住他。

    眾人眼光齊齊盯著他臉頰,顯然也有著與肖青旋同樣的疑問。林晚榮張了張嘴,啊啊了幾句。不知該要怎樣回答。

    洛凝心中不忍,急忙為他辯駁︰“這位金刀可汗是個胡人女子,大哥是怕姐姐誤會,才不敢將她帶回家中來。是不是,大哥?”

    凝兒一個勁地對他遞眼色,肖小姐看在眼中。臉上一紅。無奈嗔道︰“什麼不敢帶回家中,我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麼?出征前對你叮囑一句,是怕你在外面處處沾花惹草,以致將來不可收拾。可這位玉伽妹妹美麗智慧、伶俐可人,身為金刀可汗,對你的情意卻是感天動地、舉世皆驚。她一個胡人女子都有這般膽色,你這呆子怎麼反倒畏手畏腳起來了?你對我師——你平日里的膽量都到哪里去了?”

    肖小姐為玉伽真心所動,輕聲責怪著。倒是為那胡人女子鳴起不平來了。

    林晚榮挨了罵,心里卻是舒坦,青旋的責怪。正是對月牙兒地關懷,焉能讓人不喜?他低下頭。小聲道︰“不是我膽小,當日送別的時候,我曾強留過她。只是她決心已定,要留在草原補償她的族人,我若強迫了她,只怕她一輩子都不開心!”

    “傻郎君!”肖青旋嫣然一笑,無奈道︰“你也不想想,她為了你什麼都肯做。又怎會拒絕與你長相廝守?那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幸福毀了麼?世上哪有這般傻的女子?你啊,帶不回她。只是因為你的心不夠誠!”

    林晚榮長吁了口氣。默然無語。

    大小姐顯然被玉伽地情誼所打動,小聲道︰“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傳說中地月牙兒。要不。我們去突厥王庭看看吧?!”

    “好啊,好啊!”洛凝、玉霜、仙兒齊齊拍手,歡欣鼓舞,顯然與大小姐想到了一處。

    林晚榮嚇得臉都白了,急忙擺手︰“不行,不行!兩國才打完仗,路上也不太平,你們這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上路,這不是要我的老命麼?!”

    洛凝拍著手,嬉笑道︰“這還不好辦?讓金刀可汗派兵護送就是了,我想她一定會歡迎的!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女可汗呢,月牙兒妹妹真為我們女子長了臉!”

    “我也沒見過!”連文靜的巧巧都心生向往,眼神漸漸閃亮︰“我也想去草原看看!”

    形勢有些不妙,諸位夫人從對月牙兒的同情,逐漸轉化為個人崇拜了!小妹妹那是何等人物,享譽草原地金刀可汗,能文能武、色藝雙全,聰明的就像小狐狸,連我都有些搞不定她,若叫凝兒她們與月牙兒混到了一處,家里還有我站的地方麼?

    “都別添亂了吧!”林晚榮搖頭長嘆一聲︰“你們也不想想,她一個女人,孑然一身、無依無靠,要在草原上立足,要面對無數虎狼一樣男人地目光、去折服他們統帥他們,她容易麼?!”

    確實不容易!幾位夫人被他一語鎮住,都不敢說話了!見了巧巧有些失望的眼神,他心中不忍,忙拉住小妮子的手,溫柔道︰“你們放心,等將來草原太平了,兩國和睦了,不要你們說,我也會帶你們去草原逛逛地。我們去天山,去烏甦布諾爾湖,哪里最美,我們就去哪里!”

    女人是最好哄的,听他開出空頭支票,幾位小姐立時興奮起來,拉住了徐芷晴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仿佛明天就要去草原了!

    終于擺平了,他得意洋洋地點頭。肖青旋在他胳膊上擰了下,幽幽道︰“我們姐妹是快活了,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月牙兒小妹妹?人間最苦,莫過相思。她孤身一人。此刻也不知藏在哪里偷偷抹淚呢!”

    她是曾在相思中煎熬過的,由己及人。自能體會玉伽地心境。

    林晚榮嘴唇微微囁嚅。眼前浮起一個窈窕地身影,心中頓如針扎。

    肖小姐握在他手,柔聲道!我地夫君。是個愛憎分明地英雄。便有萬般為難,也絕不有負于人!你早點去看她。接她回來。莫要負了人家!”

    “老婆,你真好!”林晚榮鼻子發酸,緊緊拉住青旋地手。感動的無以復加。

    “我好?言之過早!”肖小姐望著他微微一笑︰“月牙兒地事也算團圓了。就此拂過。我來問你。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是瞞著我地?!”

    “還有什麼事情——啊。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他從懷中掏出木盒子與房契,嘩啦擺在青旋身前,靦腆道︰“剛才那個鬼佬送給我好多禮物。鑽石、房產。還有。還有兩個法蘭西小美人!我交公,統統交公!”

    望著眼前的花花綠綠,肖小姐頓時氣苦︰“連法蘭西小美人都給你送來了。這西洋人倒是了解你!”

    林晚榮干笑兩聲,極其嚴肅道︰“是西洋人齷齪,我可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法蘭西小美人算個屁。我家里地娘子哪個不是美如天仙?要那些黃毛地西洋婆姨做什麼!老婆。你說是不是?”

    肖小姐哼了聲,招手叫洛凝將這些物事接了去,充作家產。凝兒將那藏著美人地房契夾在手指上,對著大哥嘻嘻一笑。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待到洛凝收拾妥當,肖青旋神色平靜看他一眼︰“夫君,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麼?!”

    仙兒惱怒的朝他嘟嘟嘴。與大小姐抱住林暄趙錚兄弟倆,一干人緩緩出了房去,閨中只留他與青旋。

    肖小姐神色詭異,似愛似恨,復雜無比,林晚榮心中頓時怦怦直跳︰“還。還有什麼——”

    肖青旋無聲轉過頭去。幽幽道︰“你要不說,我就不听!以後再想和我說起,我也絕不會听!”

    這是在下通牒了,以青旋地性子,她肯定會說到做到地!林晚榮頭皮陣陣發麻,遲疑了半晌,才小聲道︰“我,我和安姐姐——”

    肖青旋輕哼了聲。將身下地錦被抓地緊緊︰“你和安師叔。怎樣了?”

    林晚榮嘴皮子直抖︰“就是,就是。我和你這樣!”

    “什麼?!”

    “啊。不。不,你不要誤會。我們還沒合,只是兩情相悅,兩情相悅!”

    肖小姐酥胸急顫,氣道︰“安師叔是仙兒地師傅啊,你,你怎能和她——妹妹知道麼?!”

    他實在不敢抬頭,只得含混道︰“仙兒?她也許不知道,也許有所察覺!”

    “你——”肖青旋咬著嘴唇,生生看著他,一字一頓道︰“除此之外呢?還有其他地事情麼?”

    林晚榮心里頓如同打鼓般激烈踫撞,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還有,還有仙子姐姐——”

    “我師傅?她怎麼了?!”

    “我和仙子姐姐,那個,兩情相——”他頭都垂到地下去了。

    “ ——”床上的枕頭連同被子狠狠砸了過來,肖小姐渾身篩糠般顫抖,眼中噙滿晶瑩的淚花,恨恨道︰“出去,你快給我出去!”

    “青旋,”他嚇得跳了起來,急忙將被子給她蓋上︰“你還在坐月子,可不能動怒,我本不想在這時候跟你說,就是怕刺激你啊!”

    肖小姐使勁推開他地懷抱,臉色煞白,珠淚落滿臉頰︰“你出去,快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她惱怒地將枕被揉成一團,就要向他砸來。望見那只著薄薄睡衣地柔弱身軀,林晚榮嚇得面無血色,急忙擺手︰“先把被子蓋上,別落下病根!青旋,你不要生氣——別打,別打——好,好,我先出去!”

    肖小姐瞪大了眼楮,淚落如雨,早把床上的被子踢完,根本就不給他一絲解釋的機會。

    連一向溫婉地青旋都能惱怒成這個樣子,這次真的是鬧大了!林晚榮無奈之下,垂頭喪氣,緩緩向門口走去,尚未拉動門閂,他忽然站住了。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他鼻子陣陣發酸,搖著頭輕輕一嘆,卻是哽咽地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推開門,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幕里。

    听到那關門的聲音,肖青旋倏然轉過頭來,望見那不斷拂動地簾子,她忽然掩住面頰,無聲哭泣起來。

    一只溫熱地小手握住她掌心︰“姐姐,怎麼辦?!相公真地被你嚇住了!”

    “我才不管他呢!”肖小姐惱怒的哼了聲。

    秦仙兒幽幽道︰“也難怪你不想管他,相公真是壞透了!我聖坊一脈,姑且不論你我,單看師傅師叔,那是多麼清高地人兒,竟全都落在了他掌心!你說,他是怎麼做到地?”

    “是他拿命換來的!”

    秦仙兒微微一愣,忽覺肖小姐這一語,真真正正道出了其中實質。

    “仙兒,他去哪里了?!”望著窗外沉沉夜色,肖青旋呢喃道。

    秦小姐眼圈發紅︰“他一個人下樓去了,整個人都沒了神,巧巧在與他說話呢!”

    肖小姐眼中閃過濃濃地心疼,溫柔搖頭,輕道︰“這個傻子!看著聰明,其實是一根筋,容易犯沖動。這一鬧,只怕飯都吃不下了!他在邊關本就消瘦,又受了傷,要不吃飯哪還行?你們抱暄兒、錚兒多和他玩耍,讓凝兒、玉若好好看住他,陪他說說話,哄他好好吃飯!他地箭傷,外表雖好,卻是要將養的,每日里要用藥草浸泡、熱湯沐浴!藥草我都配好了,放在凝兒房中!他愛吃巧巧做的點心,要端熱地給他,那生冷的敗脾傷胃,容易傷身,勿要就著他性子由他囫圇——”

    秦仙兒噗嗤一笑︰“這倒是比照顧月子還周到了!姐姐,你不是不想見他了麼?還關心他做什麼?”

    肖青旋臉色一紅,急忙偏過頭去︰“誰關心他了?我是擔心他餓了病了,累著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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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二章 要了命
被肖小姐攆出房門,心中渾渾噩噩,精神一陣恍惚。,木然下了樓來,蕭玉若望著他頹廢的臉頰,頓時吃了一驚,急急拉住他的手︰“你,你這是怎地了?”

    “我沒事!”他搖了搖頭,輕道︰“大小姐,布莊那邊,我的房間還留著嗎?”

    “留著,當然留著了!”玉若急忙點頭,眼中淚珠隱現︰“你,你這是——”

    他苦苦一笑,嘆道︰“青旋不想看見我,我留在這里也沒意思,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吧!周而復始,人生不就是這樣麼?”

    他說的淒慘無比,大小姐的眼淚刷刷流了下來,輕輕握緊了他的手,溫柔而堅定道︰“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我永遠都陪著你!”

    “大哥——”巧巧、凝兒齊聲驚叫,一左一右扶住他肩膀,哽咽道︰“你要去哪里?這里是我們的家啊!”

    林暄趙錚兄弟倆似是感受到了父親淒涼的心境,“哇”的大哭了起來,嘹亮的啼聲劃破夜空,說不出的寂寥。

    林晚榮手忙腳亂的抱住雙胞胎,輕拍著襁褓撫慰道︰“好兒子,別哭!爹每天都回來看你們,給你們買好吃的!”

    凝兒與巧巧抽泣著依偎在他身邊,柔聲道︰“大哥,我們誓死都跟著你,絕不與你分開。”

    “不行,”他堅定搖頭︰“青旋還在坐月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別落下了病根,你們留在家里好好照顧她,還有暄兒、錚兒!我出去住幾天。離著又不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你們不用擔心!”

    這還能叫人不擔心?洛凝與巧巧焦急之下正待再言。林晚榮剎時板起了老臉︰“怎麼,連大哥的話也不听了麼?!”

    這一句話夠嚴厲的了,她二人輕泣著不敢說話了。望著她們柔弱無依地樣子,林晚榮心中一軟,偷偷擠了擠眼,將臉頰湊近她二人耳邊,小聲道︰“放心吧,大哥很快就會回來,你們還信不過我麼?”

    “大哥!”巧巧哽咽著,與凝兒同時撲進了他的懷中。

    徐芷晴旁觀半晌。見他心意已決,忍不住輕扯他的衣袖,將他拉至一邊︰“你,你真地要走?”

    林晚榮正色點頭︰“這還有疑問麼?!”

    “你這人,如何恁地狠心?!”徐小姐哼了聲,憤憤不平︰“你受了多大委屈。能比得上出雲公主麼?你把人家師傅都——她就不能哭上兩聲麼?為你生了兩個兒子,月子還沒坐滿,你就要離她而去,你,你這人,生的是個鐵石心腸?”

    林晚榮睜大了眼楮望著她。失聲笑道︰“你不和青旋較勁了?!”

    徐芷晴臉色嫣紅,偏頭過去呸了聲︰“胡說,我才沒和她較勁呢!”

    “明白,你今天是來拜山頭了!”林晚榮嗯了聲,嘻嘻一笑︰“難怪青旋那樣護著你,原來是認了姐妹!倒把我給排除在一邊了!”

    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徐小姐又羞又惱,嗔道︰“也不知你怎還笑得出來。你就不想想,要是你走了。公主還能活麼?”

    林晚榮鼻子發酸。擺了擺頭︰“先不說這個了。徐小姐,你來的正好。我恰有件事要找你,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听他強調非常重要,徐芷晴心中噗噗亂跳,臉色嫣紅,急忙低下了頭去︰“有何重要的事——你就不會去找我爹麼,一切都由他老人家做主!”

    這都哪跟哪啊?女人還真是聯想豐富!林晚榮鼻尖上都是汗,訕訕笑道︰“那個事情,我當然會和徐大人好好商談的,我比你更急啊!但是,我今天要和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關于西洋人的事情!”

    徐小姐听他意思,才知自己想岔了,急急呸了聲,臉上染的像塊紅布,頭都不敢抬︰“你,你又來欺負我!我才懶得理你!”

    我他媽比竇娥都冤那!徐芷晴正在羞憤地關頭,可惹不起,他唯有硬著頭皮干笑了兩聲,湊在她耳邊道︰“徐小姐聰明美麗、智慧過人,這件事還就只有你能辦成,換成其他的人,我是一點都不放心!”

    “不要你來說好听的!”徐芷晴嘴上硬著,心里早就軟了,脈脈望了他一眼,聲音輕柔道︰“到底是何事情?你要去訛西洋人的銀子麼?”

    徐小姐倒是知我,林晚榮心中大樂,握住她玉手,壓低了聲音道︰“和訛他們銀子也差不多。我花了十兩銀子,跟法蘭西人買了艘鐵甲船——”

    “十兩銀子買艘鐵甲船?!”徐芷晴瞪大了眼楮︰“是西洋人造的模具麼?那也太貴了!”

    “什麼模具?我是那麼傻的人麼?”林晚榮白眼一翻,在她手心狠狠捏了下,惱道︰“是法蘭西地鐵甲船,貨真價實的鐵疙瘩!上面有好些火槍鐵甲,你心靈手巧,又精于機械,什麼時候帶著神機營的工匠們上去看看?!”

    徐小姐大喜過望,緊緊盯住他︰“西洋人的火炮鐵甲?!你,你是要我們仿造?”

    他笑著搖頭︰“光仿造還不夠,最好是摸清那些工藝和制作手法,我們自己設計改良。”

    說起奇淫技巧,徐芷晴是個中翹楚,她沉吟半晌,點頭道︰“摸清他們的制作手法倒是不難,火槍鐵甲要求匠人們手藝精巧,做出一兩個倒還湊合,可要是大量鍛造,那就困難了!我們缺少那樣的模具。”

    “那個叫精密加工,不是模具!”林晚榮笑道︰“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地了!你是這方面的行家,能不能幫我在民間和神機營中,挑選三十名心靈手巧、善于學習的少年郎,最好是家境貧寒些的。”

    徐小姐詫異道︰“挑選三十名寒家少年倒是不難,只是你要這

    些人干什麼?”

    林晚榮輕道︰“我已經和那法蘭西人談妥了,每年選定三十名少年。隨他一起到西洋,學習機械技巧!三五年後歸來,一方面可以在神機營內建立工場。發明和改良軍用器械,另外,也要把他們請到聖坊學院去授課傳道,將這些技巧,傳授給更多的民間手藝人,由他們去發明和創造!我們每年都派人去西洋,每年都有人學成歸來,源源不斷的學習、發揚、創造——奶奶地,要這樣還落後于西洋人,我他媽自己把腦袋割了當夜壺!”

    前面幾句鏗鏘威武、擲地有聲。甚有些模樣,到了後來,卻是痞性流露,不堪教化!徐芷晴呆呆望著他,臉上又驚又喜,眸中神采流露。似痴住了一般。

    林晚榮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我承認我長得帥,但你也用不著這樣看我吧!大家都知道我很害羞的——”

    徐小姐突然握住了他地手,臉頰漲地通紅,柔聲道︰“你很厲害!是我這輩子遇到過地最厲害地人!”

    他心中一酥。輕佻道︰“我厲害的有很多方面,你究竟指地是哪一項?哦——”

    話還沒說完,便覺身子被人摟住了,徐芷晴熱淚滿面,狠狠抱著他,臉頰貼在他耳邊,心都在顫動︰“你什麼時候來迎我?!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女軍師素來冷靜,如此激動的時候倒是少有。林晚榮心中一暖。撫著她頭發溫柔道︰“怎麼著也要等青旋坐完月子吧,男主外。女主內。家里的事都是她做主的!”

    徐軍師嗯了聲,羞澀的抬起頭來。忽然想起他要離家出走的事,頓又有些黯然。

    窗外夜色深沉,時候已是不早,暄兒、錚兒已經在搖籃中沉沉睡去,又紅又嫩地臉頰還帶著天真的笑容。他低下頭來,在兒子細嫩的小臉上,狠狠香了幾個,然後長長吁了口氣,留戀的朝房中張望了幾眼,一咬牙,轉身行出房外。

    馬車已經備好,玉霜見他過來,忍不住的眼圈發紅︰“壞人,你不再考慮下了麼?公主姐姐一個人留在這里,好可憐,還有寶寶——”

    他鼻子酸酸,無聲嘆道︰“青旋不想見我,我還是離開的好,免得她見了我心里生氣,要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以後就不好治了!”

    “大哥——”巧巧拉住他地手,一陣急哽。

    林晚榮溫柔拍拍她的臉蛋︰“乖,你和凝兒好好照顧青旋和寶寶,布莊到家的距離又不遠,我每天都會來看你們!你們想我的時候,也可以到布莊來找我啊,嗯,我回去立馬換個大床!”

    凝兒正哭的不可收拾,聞他一語,卻是淚水綻成了花,狠狠擰了他幾下,又苦又羞又媚!

    “時辰不早了!”大小姐望住他,溫柔而又無奈道。

    林晚榮輕嗯了聲,回頭望了望那溫暖的閣樓,雙眸漸漸濕潤,忽然長長吸了口氣,俯身鑽入了車中……

    香閨內,肖小姐單手托住俏臉,望著那輕輕燃燒地紅燭,時哭、時笑、時喜、時憂,仿有萬般滋味,聚在心頭。

    閨房大門嘩啦推開,秦仙兒風般急闖了進來,臉色蒼白︰“姐姐,不好了!相公他——”

    “他怎樣了?!”肖青旋一驚。

    秦小姐低下頭,雙眸霧氣騰騰︰“相公,他走了!!”

    “什麼?!”肖小姐驀然站起,臉色刷的白了,身子急急晃動幾下,竟是顫著倒了下去。

    “姐姐——”秦仙兒嚇得魂都沒了,身影如電,將將扶住她衰弱的身軀。

    肖青旋眼光發直,臉若死灰,淚珠似泉水般洶涌,無聲呢喃︰“他去哪里了?你們怎麼不攔住他?這個狠心的人!”

    秦仙兒雙眸紅腫,微弱道︰“相公說,姐姐不想看到他,他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周而復始,世界本就是這個樣子!”

    “我的傻郎君啊!”遙想他說這話時的淒涼心境,肖小姐心如刀絞,頓忍不住的捶胸頓足、失聲痛哭,她拼盡全力,搖搖晃晃掙扎著站起來︰“我要去尋他,我要去尋他!”

    秦小姐急急抱住她,泣道︰“不行啊,姐姐你還在坐月子,不能挪窩!會傷了身子、壞了氣脈的!”

    肖青旋淚落如雨、苦苦搖頭︰“我夫郎都不要我了,那身子氣脈留著何用!我要去尋他!”

    她推開秦仙兒,倔強地去拉門閂。秦小姐嚇得趕緊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能動啊!你放心,我們這就去尋相公,一定把他找回來!但你可不能傷了身子,要不然相公回來見了,以他對你地情意,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快活了!你就算不想著自己,也要為他著想啊,還有我們地暄兒、錚兒——”

    提到兩個孩子,肖青旋頓時頹然倒下,秦小姐流著淚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掖好被角,這才急急退出房來。

    肖小姐目光呆滯,遙想與夫君相識、相知、相戀,一幕幕的情景瞬間浮現在眼前。

    湖畔初遇、草屋夜談、山中定情,他為了她炮打聖坊、不惜與天下為敵!

    澀澀地酸楚,無盡的溫馨甜蜜,齊齊涌上心頭,頓叫她心中撕裂般的疼痛。

    “林郎,你在哪里?你要了我的命了!”她遽然輕喚,臉如白紙,淚珠瞬間濕透了香枕!

    身後伸出一只顫顫巍巍的大手,帶著急劇抖動,輕輕撫上她如雲的秀發︰“老婆,你是在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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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三章 冰釋
這一聲傳入耳內,肖青旋頓如石化般呆住了。

    她嬌軀急劇顫抖,恍恍然轉過身來,只見旁邊坐著一人,方面濃眉、黑臉笑顏,雖是嘻嘻哈哈,臉上卻有著說不出的溫柔色彩。

    “你,你——”肖小姐又驚又喜,直直望著他,淚珠不爭氣的順著臉頰嘩嘩流下。

    林晚榮愛憐的將她摟在懷中,輕抹著她臉上的淚珠,溫柔道︰“傻丫頭,我的家,我老婆、兒子都在這里,你們就是我手心里的寶貝,我怎麼會舍得離開?!”

    肖青旋嚶嚀一聲,狠狠鑽進他懷中,雙拳如雨點般砸在他胸膛,放聲大哭︰“叫你騙我,叫你騙我!你這狠心賊,為何不殺了我?!”

    心碎之下又逢大喜,所有的委屈和快樂齊齊涌上心頭,肖小姐再也不復女強人風範,躺在他懷中失聲痛哭,陣陣哽咽,幾乎要將淚水流干了。

    林晚榮鼻子發酸,湊在她耳邊道︰“我也不是有意騙你的。那會兒你正在氣頭上,什麼解釋都不願听,我怕你氣壞了身體,所以才和凝兒她們——”

    他吶吶干笑了兩聲,倒不好意思說話了。

    肖青旋羞惱交加,狠狠擰住他胳膊肉,泣道︰“你和我師傅相好,我卻連氣都生不得,這是何道理?!難道是你受委屈了不成?本想叫你冷靜兩天、長長記性,你卻專來揪我的心,郎君,你便是我前世的冤家麼?!要生生世世來折磨我!”

    肖小姐說著,卻又伏在他懷中放聲哭泣,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盡情釋放出來。

    林晚榮心中慚愧不已。確如青旋所說。他與寧仙子的戀情本就驚世駭俗,肖小姐身處兩難之中。那般反應已經算是極為克制地了。

    他微微一嘆,默然道︰“其實我和仙子姐姐——”

    “我不是怪你和師傅相戀——”肖青旋捂住他地嘴。無聲落淚︰“我是怪你一直瞞著我!林郎,我是你的妻子啊,如此重大地事,要不是我與你提起,你還要隱瞞到幾時?”

    “我也不是有心瞞你的!”他滿臉地無奈︰“本想著北上歸來,如果還能活著,就把這事跟你說說的。只是湊巧踫上我們兒子出世、你又在坐月子,這種時候怎好開口?”

    “你不開口我就不知道麼?”肖小姐惱火的哼了聲。忍不住在他胳膊上狠捏了幾下,將那幾處抓青了,才憤憤的停下手來︰“你與師傅的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什麼?!”林晚榮大吃一驚︰“你,你怎麼知道的?!”

    肖青旋心中苦澀。無奈搖頭︰“昔日你被師傅抓上千絕峰、我與徐姐姐她們合力救你之時,我隨身便帶著一根西洋遠望鏡。那峰上的一幕一幕——哼,你說。還有我不知道的麼!”

    林晚榮啊了一聲,嘴巴驀時張大。若真是這樣,老子可算是全天下最笨地人了。繞來繞去不敢說的事情,卻原來都在青旋的掌握之中。失算,失算之極!

    他尷尬笑了兩聲,偷望了青旋幾眼。小聲道︰“從遠望鏡里看到地東西,都是經過放大了的,特別是關于親昵地動作。那個,那個,千萬不要太較真——老婆。既然你早已知道了,為什麼從來不問我?”

    青旋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對我坦白!哪知你這狠心的,竟是一直瞞著我,你對得起師傅麼,你對得起我麼?嗚——”

    肖小姐這一嚶嚶啼哭。林晚榮頓時頭皮發麻,說來說去。青旋沒錯。仙子也沒錯,就我成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

    望著肖小姐柔弱的樣子,想起她待自己地好,林晚榮心里酥軟,急忙擁著她身子,柔聲撫慰︰“老婆,這次是我不對,我給你道個歉,這事不該瞞著你!但是你也要體諒一下老公啊,試想以我狡詐多變、卑鄙下流的本事,為什麼獨獨這事不敢跟你提起呢?那是因為我尊敬你、愛著你,所以我才會從一只大老虎,變成了一只小老鼠!這恰恰就是我們情深似海的見證啊!老婆,你說是不是?!”

    他舌燦蓮花、唇鼻生香,愣是將一件風流之事變成了深情地見證,肖青旋吃他幾句甜言蜜語,心下欣喜,卻不敢流露,哼了聲道︰“你是小老鼠麼?我師傅是何等樣的仙子,卻都折在你的手中,你這樣膽小的老鼠,倒是世間少有!”

    听她埋怨,便知她心中地惱怒已消逝了許多,林晚榮大樂著點頭︰“放心吧,我老婆這麼聰明,下次絕不瞞著你——”

    “下次?!”肖小姐頓時瞪大了眼楮。

    “哦,沒有了,應該沒有了。”他偷笑道︰“我是說,假如,如果,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听他說的話從來都有股子不正經地味道,肖青旋也是無計可施,在他胸口垂了幾拳,幽幽嘆道︰“早知你是女人的克星,卻沒想到連師傅也著了你的道!這北上征途、刀槍無眼,她與你相伴千里、同生共死,世上能有幾人有這般地情意?!這可真是愛護到家了!我問你,你幾時去接師傅下山?”

    “青旋,你,你的意思是——”他驀地睜大了眼楮,心髒都要跳了出來,卻不敢露出一絲喜色。

    “還要我再說一遍麼,”肖小姐無奈道︰“師傅那般待你,你要負了她,天理難容!”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就像做夢一樣,他甚至一時都難以接受,傻傻的望住肖青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肖小姐在他額頭輕戳幾下,苦笑道︰“非是我生性豁達,生在皇家,這般事情,歷朝歷代都不曾少見。也說不上什麼稀奇了!”

    難怪呢。我這點破事,放在高牆內的皇家宮廷。那真是雪花一樣的純潔!他頓時來了精神,又是欣喜又是煩惱道︰“仙子姐姐說。要你答應了,我才能上山去找她!可是以她地性格,只怕不會輕易下山!”

    寧仙子地性情,肖青旋自是了解,她輕輕點頭,白了他幾眼︰“師傅心性高潔,若非遇到了你,斷然不會考慮這凡俗之事。她不願下山來。那是正常。待到過上幾天,我與你一起去請她!”

    要是青旋去請,仙子能夠見她一面。就已經是燒高香了!把仙子帶下山?那除非是菩薩顯靈了!

    他苦惱地搖搖頭,肖小姐明白他地心思。噗嗤一笑︰“我也知道,以師傅地性情,她鐵定是不願下山地!”

    “那怎麼辦?”他頓時急了。

    “從神仙墮落凡塵。哪是那麼容易地?!何況又有我與她這重關系!”肖青旋瞟了他幾眼,嘆了口氣,輕輕道︰“依我看,師傅要不願意下山,你也不要強求,你們就在山上成親!不出意外地話,她總會有下山的一天!”

    在山上成親。這個倒是挺有創意!林晚榮想了想,驀然睜大了眼楮︰“青旋,你是說。等仙子也生兒——哈哈,明白了,明白了。到時

    侯她一定會下山的!老婆。你真聰明!”

    肖小姐眼中聚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搖頭苦道︰“叫我來算計我師傅,你這冤家。害慘我了!”

    確實有些對不起青旋,他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不吭聲了。

    難得見他如此乖巧,肖小姐也不忍再責怪,拉著他手,輕道︰“還有安師叔的事,你當仙兒是傻瓜麼,妹妹心里明白著呢!以後可莫要自作聰明了!”

    “是,是!”林晚榮誠心誠意的聆听老婆教誨。對于仙兒,他可就有辦法多了,何況安姐姐也不是什麼省油地燈,她肯定有辦法搞定的!

    既然青旋什麼事都知道了,他也無心隱瞞,索性將與安姐姐相約苗寨的事說了一遍,連帶著玉伽中毒的經過也一一道來。

    肖青旋輕道︰“苗寨的事情,我听仙兒說過。安師叔為人,外表放蕩不羈,內里卻是謹慎純真。她與月牙兒種毒,定然有她的打算。既然事關金刀可汗地生死,玉伽又對你情深義重,你還是早些去尋安師叔為佳!”

    林晚榮嗯了聲,還未說話,忽覺胳膊一陣疼痛,抬頭望時,卻見肖青旋雙眸含淚,狠狠擰緊他手臂︰“我聖坊一門,個個都被你欺負,真個惱死我了!”

    “哪里,哪里,”他跳起來打個哈哈︰“還有香君,還有香君嘛,她不就漏網了嘛!”

    “什麼,”肖小姐頓時柳眉倒豎︰“你連小師妹的主意也敢打?!你要欺負她,師傅定然不饒你!”

    老子還真是沒一點好名聲啊!他哈哈急笑了兩聲︰“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麼?!咦,不說不知道,回來好些天了,還真是沒見著香君啊!”

    “諒你也不敢!”肖青旋哼了聲,溫柔揉著他胳膊︰“小師妹除了練劍外,平日里喜歡些詩詞歌賦、奇門雜術,我便叫她到學院里學習去了,和玉霜相隔著不遠。她就一直住在山上,前幾天回來看我的時候還問起了你。只是你在招呼客人,沒見著你她而已。”

    原來如此,那丫頭也挺愛學習的嘛,林晚榮笑著點頭。

    “林郎,”肖小姐猶豫了半晌︰“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前幾天小師妹回來,對我講起說,學院中有一個姓侯的公子,文采極佳,總喜歡圍在她身邊獻殷勤!”

    “姓侯的?”林晚榮差點跳了起來︰“侯什麼?!”

    肖青旋搖頭道︰“好像叫侯什麼方什麼地,我一時沒記住名字!只听說他姓侯,我便想起了你對我說過的話!”

    娘的,還真出這麼個人物啊。林晚榮嘿嘿笑了聲︰“那小師妹對他感覺怎樣,是不是為他風采所迷?!”

    “听說那人外貌才華極佳,一直圍繞著香君打轉,不過看香君的樣子,似乎並不如何痴迷。”肖小姐笑道︰“我這小師妹,你不了解。她要喜歡一個人的話,一定是悶在心里,從來不會對人說起。真正掛在口邊的,倒八成是不喜歡的!”

    那姓侯的長得帥、會作詩,對小姑娘地吸引力是巨大的,即便小師妹現在不喜歡他,長久處在一起,危險也是巨大地。林晚榮無聲一嘆︰“青旋,你要真地為了香君好,就听我一句話,叫她遠離這姓侯的。不要問我為什麼,也不要懷疑我有私心!老實說,我地良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過!”手用F頃-A-p.101DunET免費閱讀最快最新的文字版小說

    “嗯!”肖青旋甜甜一笑,無聲依偎在他懷中︰“夫君,你雖然奸猾狡詐風流好色,但是你的心腸卻是天下最好的,你從來不欺負好人!”

    我老婆的評價真是中肯啊,他哈哈大笑著鑽入被中,將她緊緊摟住。肖小姐蜷縮在他懷里,聞听他有力的心跳,輕撫著他胸前的傷口,忽然淚珠簌簌流了下來。

    “怎麼了?”林晚榮急忙撫去她臉上淚痕。

    “林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麼?”肖小姐緊緊抱住他,喃喃問道。

    “好!”林晚榮斬釘截鐵答道︰“等把手頭的幾件事辦完,我也不瞎轉悠了,一心一意陪著你們,我們一起慢慢變老!”

    肖青旋欣喜不已,溫柔而又霸道的哼了聲︰“今晚你誰的房也不許去,就在這里抱著我!”

    他嘻嘻一笑,輕嗯道︰“光今晚不行,我可要抱你一輩子的!”

    肖小姐驚喜哭泣,心神恍惚中沉沉睡去,只覺人生從沒有如此安穩。

    翌日一早醒來,神清氣爽,困在心中的難題都被青旋化解,渾身一陣輕松。下了樓來,只見花園中,巧巧正帶著薩爾木辨認花瓣。

    “這個是槐花,夏天盛開的。”小妮子指著園中的落英,極為耐心的講解︰“那個叫桂花,八月十五前後開得最盛。這邊鮮紅的是桑惠,甜靜的很,你嘗嘗!”

    小可汗輕嚼了幾口,欣喜道︰“巧巧姐姐,昨天晚上你做給林大哥吃的糕點,是不是有槐花、桂花,還有桑惠?!”

    “薩爾木真聰明!”林晚榮踏步走過去,大笑著道。

    自大軍回到京城,薩爾木便住進了林家大院。小家伙虎頭虎腦、惹人喜愛,又得知他是玉伽的弟弟,諸位夫人對他更是關懷備至。洛凝教詩詞,仙兒教音律,大小姐教術算,連老高也湊熱鬧,教了小可汗幾招入門刀法。十數天下來,薩爾木與諸人已是熟的很了。

    “大哥,”巧巧欣喜的拉住他手,溫柔道︰“姐姐怎麼樣了?”

    林晚榮笑著點頭︰“青旋好的很,叫我感謝你呢!小寶貝,你昨晚哭的大哥心都碎了,怎麼看都不像演戲!”

    “不是演戲!”小妮子羞澀道︰“我想著大哥你要是真離開了我,我就再也不活了。”

    大哥還沒來得及感動,薩爾木拍拍巴掌站起來︰“巧巧姐姐,他這個人沒趣味之極,你喜歡他,那是明珠投暗!”

    這小子都會用成語了,林晚榮笑道︰“我怎麼沒趣味了?”

    小可汗哼道︰“背詩詞吧,比不過洛凝姐姐!彈琴吧,比不上仙兒姐姐,刀法一塌糊涂,連高酋都敵不過!騎馬射箭,那就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說,哪里有趣了?

    巧巧抿嘴偷笑︰“大哥不是和別人比這些的,他是用腦子的!詩詞歌賦、刀法箭術,苦練十年,又怎比得上他心思半點?

    薩爾木微一發愣,神情黯淡下來︰“我姐姐也是這樣和我說的!林大哥,你想不想我姐姐,你為什麼不去看她?!”

    能不想嗎?!林晚榮微微輕嘆︰“去的,我一定會去的!薩爾木,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快點長大!

    小可汗似懂非懂的望著他。巧巧緊握著大哥的手,感覺著他手心里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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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1:32: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四章 姐夫,你好傻

青旋一席夜談,解決了所有難題,心中的爽快自不用兩碗稀粥、將巧巧做的點心吃了個底朝天,又與兩個兒子戲耍了會兒,這才趁著天氣晴好,大搖大擺出了門來。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往來如潮,吆喝聲、叫喊聲不絕于耳,販夫走卒,百戲雜耍,讓人眼花繚亂。林晚榮心情甚好,一路哼著小曲,東走走、西逛逛,碎銀子不斷的使出,買了許多小吃、零食提在手中,倒像是專門逛街來的。

    四德跟在他身後,嘴里叼著塊鴨脖子,咬的有滋有味,含混不清道︰“三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噓!”林晚榮轉過頭來,偷偷壓低了聲音︰“我們今天去的地方,你可得替我保密,對誰也不能說!”

    四德眼前一亮︰“窯子?!”

    三哥憤憤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不滿道︰“混到我這個份上還用逛窯子嗎?窯子逛我還差不多!”

    四德敬佩的點點頭,那倒是,現在全京城的小姐丫鬟們,誰不知道三哥的大名?若听說他要逛窯子,還不都得排著隊等他?到時候誰嫖誰、誰掏銀票,那都是說不準的事!

    二人出了城門,直往北郊行去,過不上半個時辰,便到了玉佛寺前。

    半年沒回來,這玉佛寺已舊貌換新顏,不僅磚塊瓦礫清理干淨,那笑臥的彌勒佛也整飭一新。聖坊改成教書育人地學院之後。來往頻繁,上山的道路也重新修建拓寬,比之昔日尋訪青旋之時,已是通暢了許多。

    聖峰之上,雲霧籠罩,煙嵐環繞。亭台樓閣。飛檐走碧。直似雲中仙境。林晚榮來來回回巡視一圈。遙想與青旋和寧仙子的經歷。仿佛就在昨日一般,心中溫馨無比。

    拾級而上,蒼松翠柏,鮮花遍地,遙望瓊樓玉宇聳立絕峰之顛,仿佛天上宮闕般清幽美麗。他心里念著仙子姐姐,腳下步伐加快,快到山頂之際。便听陣陣笑聲隨風傳來。

    這地方是一片鮮艷的桃李園。落英繽紛,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雨點,燦爛奪目。二十余個年輕地男女,正在園邊賞花嬉鬧,笑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昔日地聖坊已改成了學堂,文理工農醫皆有傳授,有這些年輕地學子們來此游玩也屬正常。林晚榮搖頭一笑。正要繼續上山,卻听一個清朗地聲音道︰“香君,你瞧這些花兒好不好看?”

    那說話的人是個年輕公子,約莫十七八歲模樣。手執一柄折扇。面帶微笑,長身而立。生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周圍的女子,臉帶紅暈。羞羞答答,目光多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小白臉再好看,林晚榮也不會留意的,倒是他那一聲“香君”。讓人皺眉。

    這公子是對著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說話,那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是玉面紅唇,隱隱有種顛倒眾生的魅力。

    听那公子獻殷勤,小姑娘輕輕道︰“你看到地花朵都是死地,好看是好看,卻是少了些靈性!我見過最美麗的花兒,便是在這園中。落英紛飛、桃花如雨,有情人生死相依,那花瓣就如人心,片片都有真情!”

    英俊公子听得精神一震。急忙道︰“賢妹喜歡這桃花雨?那為兄便多采幾朵,鋪在你的門前,保教你歡喜!”

    小姑娘有些惱了︰“這花兒生在樹枝上才美麗,你要摘了下來,那便是斷了它的根源,鋪在門前,與一團亂泥無異,比那多情桃花雨,更是相隔十萬八千里!再說了,無緣無故的,我要你的花兒干什麼?”

    她語如黃鶯,說話又脆又快,一點也不留情面。

    公子臉上紅了紅,忙道︰“香君說的對,花要有根才能有情,這次是我錯了,為兄給你陪個不是。”

    小姑娘哼了聲,似也不願意搭理他,偏過頭去與身邊地女伴說著話。

    林晚榮听得一樂,半年沒見,小師妹還是那麼的牙尖嘴利啊!

    說起這個李香君,倒真是個奇怪的人物。炮轟聖坊時初次見她,她還扎著兩個小辮子,仿佛十二三歲模樣,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可等到下了山,她抹去小辮,卻是身材容貌漸變,又仿佛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看地人眼花繚亂!

    這丫頭到底幾歲?林晚榮沒問過青旋,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今日記掛著寧仙子,不願在此多留,也沒與小師妹打招呼,拔腿就往山上行去。

    李香君轉過頭來,盯著他背影看了幾眼,忽然大聲道︰“侯方域侯公子,我喜歡那桃花,你去與我摘幾片來!”

    侯方域?林晚榮听得心神一震,這就是青旋說過地姓侯的那小子?還真有這麼一號人物?他竟然真地和小師妹混到了一塊?!

    “三哥,還上山麼?”四德見他停住了腳步沉吟,忍不住小聲問道。

    林晚榮微微一嘆,侯方域也好,李香君也罷,該說的都與青旋說過了,相信她自會想辦法,若是老天執意要讓小師妹遇人不淑,那也不是我能改變地事情!他自我安慰了幾句,微微點頭,帶著四德沿階而上。

    “姐夫,姐夫——”傳來,似帶著無限的驚喜︰“你怎麼也在這里?!”

    姐夫?這丫頭叫誰呢?林晚榮心下疑惑。

    四德眨了眨眼,悄悄道︰“三哥,那位小姐好像在叫你呢!”

    叫我?他急忙回頭過去,只見侯方域侯公子正爬在樹上摘桃花,李香君卻站在園子邊上,跳起來向他招手,笑得無比甜蜜。

    這丫頭眼楮倒厲害。隔著老遠都能認出我來。他嘻嘻笑著走過去,點頭道︰“喲,是小師妹啊!好久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李香君不滿地哼了聲︰“你是故意認不出來地吧!前幾日師姐生寶寶,我回去探望。你這人滿大院子的晃悠。

    看見我!”

    你倒是看見了我,怎麼不給我打招呼?他笑著道︰“那是因為客人多,才沒留意到你。你放心,下次再辦酒席,我一準記著你!”

    —

    “香君,這位是誰啊?”侯公子也不知怎麼爬上樹去的,采了兩枝鮮艷的桃花。殷勤送到小師妹手中。聖坊之上四季如春,別處地桃花早已敗落多時,唯獨這里卻是粉嘟嘟地一片,甚是美艷!

    侯方域果然生的唇紅齒白、一表人才,林晚榮打量他幾眼,笑著道︰“這位就是侯公子麼?我姓——”

    “他姓舒,”李香君笑著截斷他的話︰“大名叫書好!”

    “舒書好?!”侯公子念了一聲,滿臉的疑惑。

    四德噗嗤笑出聲來,林晚榮亦是莞爾。這是當日炮打仙坊之時,他誑騙李香君時用的名字。沒想到小師妹還記得。

    周圍的男女學子們本就在留心听他們說話,聞這一言,頓時笑聲四起,頗有些好奇的打量這位舒先生。

    侯公子也已意會過來,這是李香君在拿他開涮呢!他不能對香君怎樣,唯有對著林晚榮怒哼了聲︰“在下侯方域。商邱人士!受前任國子監祭酒舉薦,來聖坊進修學習!但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侯方域倒是有些傲性,林晚榮微笑道︰“侯公子不要介意,這是香君與你開玩笑呢。我渾號三林,道上的兄弟都這麼叫我!”

    三林?這個名字生僻地很,侯方域微哼了聲,放寬了心思。

    “侯公子,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位三林!”李香君嘻嘻一笑。無聲站在林晚榮身邊︰“他是我姐夫!”

    姐夫?侯公子瞪大了眼楮。旁邊的諸位學子也是大驚,其中一位小姐望住林晚榮,輕笑道︰“香君,你還有姐姐麼?怎麼沒听你說過?不過你這位姐夫。倒是與一般白面小生不同,生的別具風味!”

    她所說的白面小生,自是指侯方域而言了,男男女女的學子們失聲輕笑,林晚榮大樂,笑得比他們還歡!

    李香君輕揚中桃枝,貼住臉頰,笑著道︰“姐夫,這是侯公子送我的花,好看麼?”

    侯方域心下一喜,急忙盯住林晚榮,期待著他的回答。

    李香君雖年紀幼小,卻已隱隱有股傾倒眾生的味道,林晚榮很認真的點頭︰“不錯,挺好看的!”

    “好看什麼?!”香君听了卻甚是惱怒︰“這沒有生命地花枝,比之你與師姐的桃花雨,相差萬倍不止,又怎能好看?你這人,端地不老實!”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怎能相提並論?李香君這丫頭年紀雖不大,性格卻是喜怒無常,倒把人嚇了一跳。林晚榮訕訕笑道︰“這個不能比的,以後你自然會明白!小師妹,今天我還有事,咱們改天再聊吧!”

    “你有什麼事,不就是急著去看我師傅麼?”小師妹忽然笑道︰“師姐答應了沒?要師姐答應了,你也得好好求著我!沒我點頭,你永遠上不了千絕峰!信不信?”

    林晚榮驀然睜大了眼楮︰不會吧,仙子對我說過的話,小師妹怎麼知道?

    望著他吃驚的樣子,李香君得意一笑,大聲道︰“侯公子,你送我這桃花,我姐夫說難看的緊!你還有什麼新花樣?”

    這是哪里跳出來地姐夫,香君似乎對他言听計從?侯方域惱火不已,大聲道︰“若只是花枝,那自然算不得上乘!侯某身無所長,唯飽讀二十年詩文,今斗膽賦桃花一首,與那花簇,一起贈與香君賢妹。還望笑納!”

    “好啊,”李香君拍手笑道︰“侯公子的詩文遠近聞名,我最喜歡听呢!”

    侯方域得了贊賞,頓時喜上眉梢,慢行了幾步,緩緩吟道︰“園中觀玉樹,杯里落影長。花紅一萬里,處處即吾鄉。”

    侯公子的才學果然名不虛傳。片刻之間便有一首詠桃花,周圍無不叫好。他朝諸人一一抱拳,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小師妹興奮地拉住林晚榮胳膊︰“姐夫,你也來作一首,一定要壓過他。”

    林晚榮淡淡搖頭︰“我可不會寫詩!”

    “我才不信!”李香君望著他,輕聲念道︰“暮曉春來遲。先于百花知。歲歲種桃樹,開在斷腸時!這是什麼?”

    旁邊的幾個女學子听得又驚又羨︰“香君,這,這詩是你作的?我仿佛在哪里听過!”

    小師妹微笑搖頭,驕傲的拉住林晚榮胳膊︰“是我姐夫寫給姐姐的!‘歲歲種桃樹,開在斷腸時!’,這是我一生中,听過最美地桃花詩!”

    你才多大年紀。這就最美了?林晚榮啞然失笑。

    這詩是三林所作?諸人吃驚地望住他,一片艷羨之色。

    侯方域被搶走了風頭,又見李香君對她這姐夫崇拜的緊,心中極大失落,惱怒之下哼道︰“光會作詩算得了什麼,只是耍耍筆桿子而已。好男兒就當錚錚傲骨、以身報國,上陣殺敵才是正經!侯某歷來習文練武,廣交朋友,多年前便已寫好了遺書,只待朝廷一聲召喚。便會毫不猶豫的奔赴前線!就算戰死沙場,也比那些膽小鬼一輩子龜縮在後方,要強上百倍!”

    他說地慷慨激昂,林晚榮卻是哭笑不得。這小子口號喊的當當響,遺書寫了多少年,還不一樣龜縮後方、什麼實事都沒有辦過?!這個侯方域。還真是有些不靠譜!

    李香君眼神閃爍,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輕笑道︰“侯公子,你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侯方域欣喜不已,連道︰“賢妹,你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做個有節氣的人!”

    “啊。我想起來了!”人群中一位女學子冥思苦想,忽然蹦了起來,指著林晚榮,興奮的直顫︰“桃花詩。《林三詩集》!三林,你是林三?!天哪,你是林三?!”

    林三兩個字出口,那可就不得了,所有人剎那都!

    “是啊,他就是林三!是我姐夫!”李香君得意道。

    “啊!”尖叫聲瞬間響成一片,男學子們倒還矜持點,小姐們卻如開水般沸騰著涌了上來︰“林公子,林公子——”

    四德奮力抵擋住那如潮地攻勢,拼盡老命嘶喊︰“三哥,我斷後,你走先!”

    小師妹嘻嘻笑著拉住他手︰“姐夫,我們快走!”

    她拉著他拔腳飛奔,直往山頂而去,那人群便在後面猛追。也不知行了多遠,拐了幾個山角,李香君終于停了下來,拍著酥胸,喘著粗氣道︰“媽啊,嚇死我了!這些人干嘛要追你啊!你又不是神仙!”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林晚榮哈哈大笑,看了她一眼,忽然語重心長道︰“小師妹,我問你個事!”

    “嗯!”

    林晚榮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侯公子?”

    “什麼?!”小師妹睜大了眼楮望著他。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姓侯的?”

    他一連問了幾遍,李香君惱怒道︰“你猜!!”

    兩世為人,她都能與侯方域相遇,總會有那麼些瓜葛吧,林晚榮點了點頭︰“我猜不出來,但按照道理,應該是喜歡的!”

    李香君冷笑望他︰“你說喜歡,那就算喜歡吧!”

    林晚榮無奈嘆了聲︰“雖然你年紀還小,但是鑒于李香君這三個字,我只能把你當作一個成熟的女孩來看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告訴你一句話。這個姓侯的,不值得你喜歡!”

    李香君頓時惱了︰“我喜歡誰,用的著你來管?當初與我師姐說,叫我一定遠離姓侯的人,你憑什麼就能掐會算?我憑什麼要听你的?是好是孬,我自己還辨別不清楚麼?你,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我怎麼看不起你了?要不是沖李香君三個字,鬼才願意管你呢!看她憤怒模樣,林晚榮無奈搖頭︰“好吧,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是我狗拿耗子了!”

    小師妹噗嗤一笑︰“你是狗,我才不是耗子呢!現在你弄明白沒有,我到底喜不喜歡那姓侯的?”

    林晚榮白眼一翻,火大道︰“我怎麼知道?!”

    “這就對了!”小師妹嘻嘻笑道︰“你根本就不明白地事情,跑來胡說八道什麼!我要喜歡一個人,是絕不會說出口的!叫我說啊,你這人不僅多管閑事,而且笨的要命!真是弄不明白,師姐和師傅,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笨蛋?”

    李香君睜大了美麗的眼楮,臉上滿是天真無邪,只有林晚榮知道,這小丫頭比魔鬼還要魔鬼!

    “對了,那姓侯的說你是膽小鬼!”小師妹嘻嘻哈哈,樂得不行,緊緊抓住他臂膀道︰“姐夫膽小鬼,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前線打仗地事?听說你連他們可汗都抓了,全大華最了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林晚榮被這丫頭整的怕了,冷冷回絕︰“對不起,國家機密,恕難奉告!”

    “小氣鬼!”李香君倒也不是那麼在意,她忽然嘆了聲︰“姐夫,我要去西洋!”

    “什,什麼意思?”林晚榮大吃一驚。

    小師妹哼道︰“你裝糊涂麼,听說你要選派三十人去西洋學習,徐軍師昨晚連夜上了山,今天一早就開始選人了,好多人都想去呢!”

    徐小姐倒是急性子!林晚榮笑著搖頭︰“去西洋留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受人欺負。何況你又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會有諸多不便!”

    “又瞧不起我了不是?我有武藝,誰敢欺負我?別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能做到!”李香君顏色一整,忽然又嘻嘻笑了起來︰“再說了,我去了西洋,你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姓猴的、姓貓地、姓的會接近我了!豈不是省了一大麻煩?!”

    這丫頭的想法天馬行空、來去自由,連林晚榮都有些跟不上節奏,他急忙正了臉色︰“小師妹,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去西洋?”

    “你一定要知道麼?”李香君望著他,無語輕笑︰“我去西洋,就只有一個目的——學好本事,讓你崇拜我!”

    林晚榮愣了半晌,忽然前俯後仰,放聲大笑起來。

    李香君見他滿不在乎地樣子,雙眸不知不覺濕潤,怒喝道︰“笑什麼,很好笑麼?不準你笑!”

    真搞不懂這丫頭在想什麼!林晚榮無奈道︰“叫我崇拜你?那你首先問問自己,你崇拜我嗎?!”

    李香君緊盯住他,默默咬牙輕嗯了聲,聲音細不可察。

    林晚榮微微一呆,小師妹卻已咯咯笑了起來︰“我崇拜你?!這你也相信?!姐夫,你真的好傻哦!”

    娘的,老子真被這小丫頭整糊涂了,他搖頭苦笑︰“小師妹,你的抱負很偉大,只是要達成這個夢想,今生恐怕都很難實現了!”

    “沒試過怎麼知道?”小師妹輕柔道︰“我這一生的目標,就是要讓你崇拜我!就好像我崇拜你那樣,嘻嘻!”

    這句話真難理解!但見李香君心意已絕,再難阻擋,林晚榮無聲一嘆︰“你有宏大志願,我沒法阻攔!但是青旋和仙子姐姐那邊,如何說服她們,就靠你自己了!”

    李香君狡黠一笑︰“我就說你答應了,她們難道還敢反對?”

    “你——”林晚榮勃然大怒。

    小師妹凝望著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姐夫,你好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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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1:33: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五章 相守  轉帖


二人說話的地方,便已著山頂了,遙望對面的千絕峰,雲遮霧繞、氤氳密佈,看不清峰上的情景,更不知道仙子姐姐在哪裡。

在聖坊與千絕峰間,兩道鐵索並立直行,索上隔著數丈就嵌入一塊木板,遠望去,就彷彿一條疏漏的天索,穿越了雲霧,橫亙在兩座絕峰之間。山風輕拂,這天索微微搖晃,吱吱作響。遇到膽小的人,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林晚榮吃驚不小,他出征之前來此辭別,雙峰之間還只有仙子昔日接續的一道長情索。怎麼半年沒來,就多了一座橫亙天際的漏橋?

「不明白了吧?!」李香君微笑道:「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師姐!」

「青旋?」林晚榮一呆。

小師妹點頭嗯了聲:「這天索,是在你出征之後,師姐挺著大肚子上山,親自指揮工匠修建的!師傅不在山上,要在兩峰之間架橋,須有人冒著艱險爬上千絕峰,那難度你自己想吧!」

「什麼?!」林晚榮大駭,急忙扳住她肩膀:「小師妹,你,你是說青旋親自過峰——

他情急之下手勁極大,李香君痛哼了聲,惱火瞪他一眼,他才訕訕鬆開手來。「真笨!」見他駭的魂都沒了,小師妹咯咯嬌笑:「師姐挺著個大肚子,就算她有心攀爬千絕峰,我們會傻地讓她去麼?」

是了。是了,老子嚇糊塗了,他抹了臉上冷汗,奇道:「那是誰?」

「我才不告訴你呢!」李香君微微一笑:「總之,你記住我師姐的好就是了!還有,我去西洋的事。你不准從中作梗!」

原來我出征的時候,青旋就已安排好了一切,她從來都沒有對我提過!林晚榮默默輕嘆,心中的感動實難用言語形容。他高舉右手,莊重道:「林某人以生命起誓,定要生生世世愛護青旋,相依相伴,永不背棄!若違此誓,叫我腸穿肚爛、五雷轟頂、吃飯噎死、喝水淹死、走路被大樹撞死!」

「你發的這些誓言,我會轉告師姐地!」李香君嬉笑著。行入居住的木屋,取出一葉竹笛遞到他手中:「這個,給你!」

「是什麼?」林晚榮不解的望著她。

李香君微笑道:「師傅曾囑咐,我居於山上。若遇你來。定要仔細詢問。要是你擅自上山,未經師姐點頭,那便將你打下山去。」

不會吧!林晚榮驀然睜大了眼睛:「要是青旋點頭了呢?」

「就把這竹笛送給你,你吹響了,師傅自會來接你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恍然大悟,難怪小師妹大言不慚的說,要沒了她,我一輩子也上不了山呢!

他大喜過望。急忙將竹笛送到嘴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是不得要領,笛聲嘶啞。怎麼都吹不響。「真笨!」李香君看的忍俊不禁,將他手中竹笛搶過,放在口邊櫻唇輕啟,清脆悠揚的笛聲便如高山流水,在雲中山澗蕩漾開來。

千絕峰上現出一道窈窕身影,凝立山頭默默眺望,林晚榮看的真切,頓時興奮的跳了起來:「仙子姐姐!」

那白影快如閃電,自天索疾躍而來,眨眼就到跟前。小師妹歡呼聲,搶在他前邊湧了上去,拉住仙子的手,滿臉地慕孺神采:「師傅,你可來了!」

寧雨昔憐愛的攬住她,輕撫她秀髮,溫柔笑道:「傻丫頭,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嗯,」李香君偎在師傅懷中,笑得無比的開心,忽然又指著林晚榮,憤憤哼了聲:「是他,他欺負我!」

寧雨昔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林晚榮急急擺手:「沒有!沒有的事!小師妹,做人要誠實,可不能亂說話啊!」

李香君哼了聲道:「你欺負了我師姐、又來欺負我師傅,這難道不是欺負我麼?!」

寧雨昔臉頰一片嫣紅,隱隱還帶著些蒼白,李香君這句雖是玩笑,卻正戳穿了她心中地隱憂。她與小賊地戀情本就是驚世駭俗的,也不知會落下多少話柄。

李香君似是體察到了仙子的心境,急忙拉住她手:「師傅,你可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喜歡一個人也有錯麼?既不偷又不搶,更不傷天害理,誰敢把你怎樣!」

寧仙子早已堅定了心志,俏臉微紅,笑道:「你這小丫頭,今年才幾歲,倒會來安慰我了!等你將來長大,遇到了中意的人,便知此中道理了!」「那我寧願長不大!」李香君嘻嘻一笑,對林晚榮做了個鬼臉,默默依偎在師傅懷中,再不說話了。

林晚榮看的驚奇,仙子和青旋、小師妹在一起,倒不像師徒,卻彷彿姐妹朋友似的。這也難怪了,寧雨昔雖是她們的師傅,卻自幼修身養性、與世無爭,青旋溫柔大方、李香君古靈精怪,她們三個人湊在一起,關係親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兩峰之間雖架起天索,普通人要想通過仍是遙不可及,不過對仙子這樣的絕代高手來說,那就無異於坦途一片了。

寧雨昔拉住他地手,足下輕點,數丈一躍,又快又疾!林晚榮只聞耳邊風聲呼呼,那雲霧都踩在了腳下,與上次度峰地險境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他回頭掃了一眼,只見李香君仍站在對崖之巔,拚命朝他們招手。

想起上山時的經過,他忍不住笑了聲:「這個小師妹。倒真是個有意思地人!」

寧雨昔微微點頭:「香君身世孤苦,自幼便獨立好強,寧折勿彎!她聰明伶俐,遇事極有主見,雖年紀小小,卻已是洞徹世情!只是她喜歡將心事藏於肚中。不與人言,我與青旋倒時常為此擔想起李香君要去西洋地事,仙子說的不錯,小師妹確實就是這種性格,林晚榮嗯了聲,默然無語。

上了千絕峰,綠樹紅花、翠竹松柏,處處爭芳鬥艷,恍如春天常駐。溪澗水流潺潺,奇石芳草層出不窮。彷彿一處化外仙境。難怪仙子姐姐喜歡這裡。

林晚榮興致盎然,彷彿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脫了鞋子四處奔跑,興奮的就像個孩子。

寧雨昔跟在他身邊。眸中的溫柔。彷彿蕩漾地水波。

「咦,姐姐,這是誰蓋的房子?!」行到那石洞邊,林晚榮頓時睜大了眼睛。

緊挨著洞穴的峭壁上,一座簡陋溫馨的木屋堅固挺立,尚剩最後幾個細節便要完工。活眼溫泉四處流淌,正將木屋圍在當中,裊裊水霧騰騰升起,雲遮霧繞中。那溫馨的小屋。便似一處幽雅的雲中小築。

仙子笑著道:「這是我親手搭建的,就像興慶府的宅院一樣,是我們的家!小賊。你喜歡嗎?」

「喜歡,我當然喜歡!」林晚榮喃喃自語,忽然拉住了仙子的手,緊張道:「姐姐,你真地不願下山?」寧雨昔輕嗯了聲,默默低下頭去:「看到青旋所做的一切,我很慚愧,甚至不敢見她!唯有留在千絕峰上,我才能快活自在,這裡每一處都有你的影子,我喜歡這裡,我想留在這兒!小賊,你能理解麼?!」

仙子有這種心結才是正常的,也都在青旋地意料之中。林晚榮拉住她地手,堅定一笑:「理解,我當然能理解了!這裡是我們的定情之所,我和你一樣喜歡!」

寧雨昔又羞又喜:「你,你真的——」

林晚榮嗯了聲,湊在她耳邊嬉笑道:「我喜歡仙子姐姐,所以,你在的每一個地方我都會喜歡。你留在山上也不打緊,這裡就是我們的小窩了,頂多我多跑跑路,隔兩天就上山一回,來和我的仙子姐姐幽會!」

「什麼幽會,胡說八道!」仙子面紅耳赤,心中欣喜無比。

看寧雨昔臉色,便知她心中所想,林晚榮嘿嘿道:「不過麼,仙子姐姐你也要答應我幾件事!」

仙子睜大了眼睛,輕笑道:「答應你什麼事?」

林晚榮嗯嗯了幾聲,搖頭晃腦道:「第一件麼,是最重要的,你每天在山上的時候,要想我九百九十九遍!」

寧仙子羞澀無比,在他手心抓了兩下,低下頭柔聲道:「為什麼要九百九十九遍?」

「因為,我每天都會想你一千遍!」他嘻嘻一笑:「我是男,你是女,我照顧你,允許你少想一次!」

「胡說八道!」寧雨昔溫柔似水,輕撫著他面頰,喃喃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林晚榮在她俏臉上狠狠吧了一下,欣喜道:「那這第一條就沒問題了。第二點,也很簡單,姐姐你不能一直悶在山上,那太枯燥。我要帶你去旅遊,什麼廬山黃山阿爾泰,大漠草原興慶府,凡是能想到的地方,我都要去,你可不能拒絕!」

仙子欣喜道:「遊覽名山大川,本就是我所願,我怎會拒絕?你走到哪裡,雨昔就跟你到哪裡!」

「太好了!」林晚榮哈哈大笑:「至於第三點麼,姐姐,要是青旋上山來看你,你見不見她?!」

寧雨昔臉染雲霞,沉吟半晌,卻不知該要怎樣回答。林晚榮輕道:「既然青旋都知道了,我們又何必掩耳盜鈴呢!她又不會逼你下山,只是陪你說上幾句貼心話,你總不能絕情地連面都不見了吧!」

這事說難也不難,就是個臉面問題,仙子躊躇半晌,俏顏暈紅,微聲道:「便是你這狠心地小賊害我!若是青旋來看我,那還不羞死個人了?!」

林晚榮偷笑道:「第一次麼。當然會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有我陪著你,還有什麼過不去地河呢?往後慢慢習慣了,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他語中隱有蠱惑,寧雨昔想了半天,這一面總是少不了的,不見也得見。她狠狠擰著小賊地胳膊。眉目暈紅,無奈輕嗯了聲。

小賊大喜過望,猛地一拍手掌:「好!那就沒有問題了!」

就只有這三個條件?仙子倒是有些發愣,驚愕道:「你,你不提其他的了?!」

「還要其他的幹什麼?我要為你著想,有這幾點就足夠了,絕不叫姐姐為難!」林晚榮拍著她肩膀,無比正經道。「小賊——」寧雨昔柔柔的喚了聲,奮力投進他懷中,幸福地難以言表。

林晚榮更是欣喜。還是青旋聰明啊,這溫水煮青蛙的法子,直叫仙子姐姐陷落其中還不自知。他得意無比,跳起來道:「姐姐。我們的房子修好沒有。剩下的活都是我來幹!」

寧雨昔心靈手巧、武藝高強,那木屋大部分都已完工,剩下的只是修修補補。林晚榮也是此中好手,手藝不賴,二人齊心合力,一個伐木,一個建牆,費了大半天功夫,便已將那木屋搭的堅固牢*。連床椅板凳都準備齊全。

「咱們這個家。可真是溫暖啊!」他雙手抱頭,懶懶的躺在床上,聞著屋中淡淡的清香。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天色已是不早,屋中點起了兩根粗大的紅燭,點點火光映在仙子地臉上,美艷無比,房中瀰漫著淡淡的溫馨。

寧雨昔笑著望他,將嶄新的被褥換上,又從石洞中搬來一堆小玩意兒,精心的擺在床前地桌上。

林晚榮掃了一眼,忽然抓住兩個竹筒,驚喜道:「咦,這不是我做地傳話器麼?姐姐,你還留著啊!」

「嗯,」寧仙子道:「你便是拿這東西來哄我的,我怎忘得了?!」

前塵往事湧上心頭,從冷目相向到情根深種,那一幕一幕,都似發生在昨天。林晚榮心裡溫暖,忽然翻身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那隨身的袋子一股腦倒出:「姐姐,你看,這些都是我買的!」

那袋子就像個百寶囊,從琳琅滿目的零食小吃,到日常所用的木碗瓢盆、銅鏡髮梳,應有盡有。銀子沒花上幾兩,只是那細微處的溫柔體貼,卻不是銀錢所能買得到的!

他取出一塊壓干的柿餅子送到仙子嘴裡,自己也狼吞虎嚥幾口,咂嘴嘆道:「真好吃!」

寧雨昔是跟著他才吃些零食,淺嘗了幾口,望見他坐在地上,抹著汗珠子歡天喜地地樣子,心裡忽然說不出地溫暖與感動林晚榮將手胡亂的在衣裳上抹了幾下,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神祕兮兮道:「姐姐,給你看這個!」

他緩緩打開盒子,那中間處用軟軟的絹帛包裹著一塊小手指甲大小、晶瑩地玉石,在燈下流光溢彩、絢爛無比。

「這,這是什麼?」寧雨昔眼眸中閃著濃濃的驚喜,顯然對這玉石喜愛無比。林晚榮嘿嘿道:「這個叫做鑽石,來自南非,是我訛,哦,不,是我從一個西洋朋友那裡買來的!」

他小心翼翼的取出鑽石,放在寧雨昔豐滿的胸前,昏黃的燈火照射下,晶鑽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華光璀璨,更映的她酥胸粉面、肌膚勝雪,恍如月中的嫦娥。

「美,太美了!」他喃喃輕嘆,眼都挪不開了:「姐姐,這鑽石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寧雨昔驚喜的呆了,女人對鑽石的免疫力幾乎為零,即便她是最美麗的仙子,也不能免俗。

林晚榮笑著嗯了聲,寧仙子忽然搖頭,將那脆鑽奮力推回到他手中:「這鑽石得值多少銀子?!你那銀錢都是汗水換來的,來之不易,怎能胡亂花掉?你快去將它退了!我不要什麼鑽石珠寶,你要有心,就只送我一塊柿餅銅鏡,我心中溫暖,卻比這鑽石強上千倍萬倍!」

仙子姐姐是真地好。這才是貧賤夫妻啊!林晚榮聽得眼淚都出來了,感動道:「姐姐,你放心,我可不是吃虧的人。這鑽石我要拿到金陵去,叫劉月娥劉姐姐鑲在鏈子上,我再親手給你戴上!到時候。我保証你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寧雨昔緩緩依進他懷裡:「我不是天下最美的人,但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仙子輕聲軟語,聽得他心中一熱,骨頭都酥了。二人依偎了一會兒,寧雨昔忽然面帶紅暈,輕輕推了推他,柔聲道:「小賊,你去沐浴更衣!」

忙了一整天,確實有些累了,這千絕峰上的溫泉。滋味妙不可言,他笑著道:「姐姐,我們一起去洗吧!」

仙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偏過頭去。林晚榮也不以為意。嬉鬧著轉出房來。望見那霧氣騰騰地清泉,胡亂脫了衣服,嘩啦跳入水中。

熱水潤骨,暖風拂面,似把一天的疲勞都驅趕而去,他長長的吁了口氣,舒服的閉上了眼睛,直欲沉沉睡去。

也不知躺了多久,耳邊隱隱傳來嘩啦的水聲。他驀然睜大了眼睛。心臟怦怦跳了起來。循著水聲而上,溫泉深處煙霧濛濛,一個絕麗的女子素顏雪頸依偎泉中。長長的秀髮直垂入水,仿如奔灑的瀑布。豐滿的酥胸大半沒入水中,肌膚滑如凝脂,隱隱可見溝壑深深、雙峰凸起,泉水流至此處,便自發還轉流回。水霧將她的臉頰映地通紅,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銷魂滋味。

此情此景,何等眼熟!林晚榮啊了一聲,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呆呆望著她,一動不動!

「你,你不許看!」那女子聽到叫喊,急忙轉過頭來,望見他口水嘀嗒的樣子,頓時羞不可抑,玉手在水中輕拍了兩下,激起一片燦爛的水花。

林晚榮嘻嘻一笑:「仙子姐姐,做人應該公平一點,不許我看你,那你自然也不能看我!」

「可惡地小賊!」仙子羞惱交加,手掌連拍,激起大片水霧,籠罩在他地眼前,阻斷了他的視線。

待到那水霧散盡,再去看時,水中空空如也,寧雨昔早已脫身而去了,空氣中只殘留著幾絲淡淡的清香。

好一個仙子姐姐,你這不是戲弄我嗎?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在水中疾拍,惱怒的哼了聲,心裡大為失落。

「噗嗤」,身邊不遠處,忽然傳來聲輕笑:「你洗完了麼,還待在裡面幹嘛?」

回頭望去,寧雨昔紅唇玉面,正坐在泉邊,輕輕擰著發上的水珠,潔白的小腳在水中胡亂踢騰著,微笑望著他,美不堪言。那絕妙的身段,盡數裹在一襲潔白的素袍中,晃動間波瀾起伏,嫵媚動人。

林晚榮疾眨著眼睛,呆望了半晌,寧雨昔又羞又喜,臉頰艷如朝霞,低下頭去輕嗔一聲:「沒見過麼?你這傻子!」

還真是沒見過仙子姐姐這般模樣,林晚榮心中一蕩,急忙游到岸邊。那石頭上疊放著一件乾淨整齊地白袍,帶著輕輕地幽香,正是為他準備的。胡亂穿上袍子,只覺質地柔軟,輕若無物,舒爽之極。

仙子已不在泉邊了,木屋中的火燭驀然挑亮了許多,似是一雙明亮地眼睛。林晚榮心中怦怦跳動,疾步行入房中。

兩根粗大的龍鳳金燭並排立於桌上,啪輕響,光亮耀眼。寧雨昔正坐在桌前,臉色如鮮艷的桃花,無聲凝望他:「小賊,你過來!」。

「哦!」他急急應了聲,幾步行到寧雨昔身邊。仙子羞紅著臉頰,取過床頭那套大紅的袍子,輕輕披在了他身上。

「姐姐——」他喉嚨一干,聲音都已變了樣,卻不知自己要說什麼。

寧雨昔無聲搖頭,玉手顫抖著,為他穿好紅袍,繫好扣子,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才將他推轉了過去,聲音發顫道:「不許偷看!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轉過頭,記住沒有?!」

「哦!」他傻傻應了聲。

寧雨昔看的心中一暖,驀然之間,淚珠滑落雙頰。

龍鳳紅燭啪作響。已不知過去了幾分時刻。林晚榮只聽見身後一陣悉悉索索輕響,片刻便已沉寂,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癡癡等了半晌,幽靜依然,沒有仙子地吩咐,他也不敢轉過頭來。只得小聲道:「姐姐,好了沒有?!」

一連叫了幾聲,房中沉寂著,聽不到一絲響動,更別說是仙子的聲音了。

這是怎麼了?他心跳得厲害,大聲道:「姐姐,你再不說話,我就轉過來了啊!」

依然聽不到回答!他猛一咬牙,刷的轉過身來。

火紅的龍鳳雙燭高高燃起,床前端坐著一個嫻靜的女子。她身著大紅長裙,頭上覆著一方鮮艷的紅蓋頭,羞澀垂首。手中執著地紅緞,中間綁著個美麗的繡球。牢牢栓在林晚榮胳膊上。

林晚榮呆了呆。心中頓時火一般熱辣,急忙伸手去拉她。熟悉的、溫熱的玉手落入掌中,微沁著汗珠,輕輕顫動。

「仙子姐姐——」林晚榮欣喜一笑。卻覺身子被她拉住,二人齊齊跪倒在了紅燭案下。

「蒼天在上!小女子寧雨昔,今嫁與我郎林晚榮為妻!生同眠、死同穴,天地可消弭,我與我郎,生死相許、永不分離!」

仙子的聲音輕柔而又堅定。在房中嗡嗡作響。迴盪不息。

林晚榮心中暖流激盪,大聲道:「蒼天在上!在下林晚榮,今娶寧雨昔為妻!生同眠、死同穴。天地可消弭,我與我妻生死相許、永不分離!」

拜天拜地拜父母,他二人恭敬磕頭,又相互一拜,大禮方成。林晚榮手心微顫,輕佻下那鮮紅的蓋頭,寧仙子那艷絕天下的俏臉,便深深映入了眼簾。

「姐姐!」他欣喜叫道

「小賊——夫君——」寧雨昔低著頭,羞澀喚了聲。林晚榮聽得心都酥了,急急取過那交杯酒,二人手挽著手,寧仙子淺嘗一口,便已紅暈上臉,林晚榮一飲而盡,又急忙搶過她那杯,也一併倒進了肚中。

「小賊,夫君,你真好!」寧仙子不勝酒力,雖只淺嘗,卻已無力的依偎他懷中,臉頰薰紅一片。

寧雨昔容顏絕妙,天下聞名,這半醉半醒之間的風韻,哪是常人能夠消受得了?酥胸時起時伏、波瀾壯闊,秀髮如雲,似瀑布垂灑而下,天鵝般潔白修長的脖子,泛起迷人地粉色,晶瑩的臉頰染著火熱的朝霞,鼻息咻咻中凝望他,雙眸柔情似水。

林晚榮急急吞了口口水,吶吶道:「姐姐,你真好看!」

他那火一樣的目光,似要讓人燃燒起來。寧仙子嚶嚀一聲,鼻息剎那間火熱,急忙鑽進他懷中:「我好看,也只有你能看!」

這一句彷彿就是上好地催情藥劑,林晚榮渾身都像著了火,如狼似虎地盯住她,狠狠吞了口吐沫,雙手急著去解她那大紅的長裙。

寧雨昔嚶的一聲,芳心抖動,身軀微顫,羞得不敢睜眼。

也不知等了多少時候,只覺小賊鼻息越發的粗壯,卻是半天都沒有動靜。她心中疑惑,偷偷張開眼來,但見小賊笨手笨腳、滿頭大汗在她衣衫上摸索,半天也沒解開幾個紐扣。

「噗嗤!」她紅暈滿面,羞道:「你,你做什麼?!」

林晚榮抹了把汗珠,垂頭喪氣道:「姐姐,這是誰給你做的衣服,太複雜了!就算我善解人衣,也架不住這麼多的紐扣啊!」

下流的小賊!仙子羞得將頭掩在被窩中,玉手偷偷伸出,悉悉索索輕輕幾下,便助了郎君一臂之力。

隔著內裡的白色素裙,便已隱隱約約能見她身軀的曼妙。他大手一撫上去,仙子身軀頓時急顫。待到那衣裳解開,林晚榮頓時眼光一直,呼吸都停滯了。

晶瑩地肌膚吹彈可破,閃著雪般潔淨地光芒,酥胸挺拔豐滿,顫顫巍巍,柳腰纖細,豐臀渾圓翹起,玉腿修長筆直,便似一座曲線玲瓏的玉美人,配上那天仙般絕麗的容顏,就彷彿雲集了天下所有女子地絕妙之處,美不勝收。

[

在他狼般凶狠的目光下,寧雨昔也承受不住,嬌軀酥軟,俏臉火熱,櫻桃小口吐出如蘭的芬芳,她急急拂起玉手,用被子遮住了臉頰,顫抖著抱住林晚榮,呢喃道:「小賊,你還等什麼?我是你的妻子——」

「——呃——你這狠心的人!」

鮮紅的火燭緩緩跳動,見証著仙子生命中,嶄新的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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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1:33: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六章 便宜你了

春鄉日短,芙蓉帳暖,個中旖旎自不足為外人道。千絕華上就他二人,林晚榮在山上小住了幾天,每日凌立峰頂,與仙子看日出日落,無比的瑰麗磅礡中,就連心境似乎也上升了許多。

    寧雨昔本就有仙子之稱,嫁了人之後,更是沐浴在情愛的光輝中,粉面櫻唇、似喜似羞,如同被澆灌的盛世芙蓉,嫵媚高貴、美不勝收。二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道不盡的溫柔甜蜜,倒似忘了仙境人間。

    “姐姐,快看,這是什麼?!”林晚榮大聲歡呼著,從水中撈起一條尺余長、活蹦亂跳的白魚,得意洋洋的向著仙子招手。

    千絕峰上人跡罕至,遍地林木,飛鳥走獸安享自然,連這清泉中的魚兒也格外的肥美。望著他手中不斷掙扎的魚尾,仙子有些不忍︰“萬物皆有生命,不可多造殺孽!還是快放了它吧!”

    她自幼清修,性喜食素,不願屠生也是情有可原。林晚榮嘻嘻一笑,將那白魚放回水中,嘿道︰“小子,下次再敢偷看我老婆洗澡,定斬不饒!”

    寧雨昔呸了聲,咯咯嬌笑,在水面拍起幾朵潔白的浪花,直向他臉頰飛去。

    林晚榮舒服的嘆了口氣,眉開眼笑道︰“難怪姐姐身上香噴噴的,原來都是修善緣修來的!不過我倒有一個疑問了,你既是如此善良之人,為何在那白樺林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想著要殺我呢?!”

    說起那時的情形,還真是有些艱險,若不是他機敏過人。又哪來今日的紅線姻緣?仙子臉頰嫣紅,輕笑道︰“早知你會來與我算賬地!當日若不是你這小賊使詐,壞了青旋的修行。鬼才願意理你呢!”

    “我沒有使詐好不好!”小賊大感冤枉︰“我和青旋那是自由戀愛,比小蔥豆腐還要清白的!”

    寧雨昔拉住他地手,柔聲道︰“你這樣清白的人,倒是世間少見了!我只恨自己,沒能早些識得你這清白的小賊!”

    林晚榮骨頭都酥了,急急抱住她豐滿的身子,在那鮮紅的唇上狠狠啄了幾口,仙子氣喘咻咻,軟軟的癱在他懷里,臉紅的似能擰出水來。

    “莫要胡鬧了。我,我還有正事問你!”寧雨昔芳心疾跳,急忙按住了他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大手,她對自己夫君可是了解深深,以這小賊的荒唐,說不定便要在泉水中做出一番羞人之事呢!

    林晚榮眨了眨眼。不解道︰“正事?我不是正在做麼!”

    下流!仙子紅著臉呸了聲,眸中無限溫柔,脈脈道︰“你這幾天倒是好性子,山上孤苦清寂,沒一點熱鬧可言,你竟也住的下去?!”

    “為什麼住不下去?!”林晚榮附在她耳邊。輕道︰“有你在地地方,我都喜歡!”

    寧雨昔面生紅暈,心中歡喜︰“就會說些好听的話來哄我!你上山四天了,也沒與家里說上一聲,就不怕她們等得著急?!”

    林晚榮嘻嘻一笑︰“不著急,不著急,都有準備的!”

    仙子愣了愣,忽然羞澀滿面。急急道︰“你,你是說她們都知道?”

    林晚榮堅定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我既然結成了夫妻。難道還怕天下人知曉?再說。我上山的事,青旋早就知道了。她還一再催促我早點來呢!”

    “啊!”寧雨昔捂住滾燙的臉頰,渾身輕顫︰“羞死人了!”

    林晚榮睜大眼楮,笑著道︰“這有什麼害羞的?丈夫探望妻子,那是天經地義!誰敢嚼舌根?!”

    “不是說這個!既然青旋什麼都知曉,那我與你在這里親密——她,她豈不是都知道了?”仙子頭都不敢抬起來,狠狠在他胸口錘了兩下︰“都是你這可惡地小賊害我,叫我還有什麼面目去見人?!”

    原來你還妄想青旋不知道我和你在山上做過什麼?!林晚榮樂得哈哈大笑,女人啊,天生就會掩耳盜鈴。

    “不許笑!”仙子捂住他的嘴,臉如朝霞,急急將他往外推︰“下山,快下山!”

    下山?林晚榮臉色疾苦︰“姐姐,咱們才結婚四天啊,你就這麼忍心把我往外趕?!”

    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寧雨昔心中一柔,嬌羞的低下頭去︰“傻子,你是我夫君,要趕也只有你趕我,我怎能攆你?她們笑也就笑了,我既做得出,自不畏人言!只是在山上這樣霸著你,令她們心生埋怨,那就是我大大的罪過了!”

    林晚榮感動的無以復加,緊緊握住她地手,老著臉道︰“可是姐姐,我天天都想你,想的心肝都疼,那該怎麼辦?”

    這甜言蜜語真是百听不厭,寧雨昔臉頰滾燙,羞喜交加︰“又來哄人,我才懶得信呢!我問你,你幾時去見安師妹?!”

    林晚榮嘆了聲︰“把你安頓好了就去!苗寨路途遙遠,安姐姐也不知怎樣了,小妹妹一個人在草原,身上還中著毒針,我哪能放心的下?!”

    听他幽幽嘆氣,寧雨昔也有些氣苦,在他腰際狠狠捏了下︰“叫你處處留情!現在好了,看你如何收拾!”

    林晚榮無可奈何的垂下頭去,心中也有些憤憤,又是苗寨又是草原的,處處擔驚受怕,男人當到這個份上,誰能比我命苦?!

    他忽然抬起頭來,興奮的拉住仙子的手︰“姐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那苗寨好遠的,我一個人害怕!”

    以他地熊心豹膽,哪里還有他畏懼的事?寧雨昔知他是舍不得自己,心中暖暖,卻又有些酸楚︰“苗寨是安師妹地地盤,有她護著你,我去做什麼?!惹她白眼麼?”

    仙子吃安狐狸地醋那是天經地義,若她真的去了,情敵相遇、師姐妹重逢,新仇舊恨一起

    涌上心頭。還不知鬧成個什麼樣呢!林晚榮想了想,吐了吐舌頭,乖乖的縮回了頭去。這個險。還真是冒不得!

    “你此去苗寨。可得當心!”仙子為他整理衣裳。溫柔輕道︰“那里的風俗與我們大為不同。男子健碩,女子多情!要是你由著性子胡來、勾三搭四地,哼哼。輪不到別人收拾你,安師妹就把你剁了!她地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林晚榮眼楮睜圓,嘴巴張得大大,身子嚇得抖了抖!

    見他懼怕安碧如都成這個樣子了。寧雨昔又好笑又好氣,哼道︰“要說苗寨中,最不好對付地人,就是你那安姐姐了!她的話半真半假。听也不對。不听更不對,你可要仔細揣摩了!安師妹心高氣傲,你要著了她地道。被她地族人看輕了,那就麻煩了!”

    會有什麼麻煩呢?!想起安狐狸地手段,他背心頓時涼颼颼地!

    仙子細細對他叮囑一番,又生怕他記不住。以絹帛寫下。塞進他懷中。林晚榮嗯了聲。緊緊拉住她地手,留戀道︰“仙子姐姐。你真的不跟我去了?!那怎麼行,我只怕還沒到苗寨,就已經相思成疾了!”

    寧雨昔輕輕搖頭︰“我去了于事無補,反而叫安師妹怨恨!你多帶幾個人,路上好好照顧自己。要快去快回。我在這里等你!”

    林晚榮默默點頭,無奈嘆了口氣。二人過了峰來,李香君已經不在房中了,想來是去學堂了。

    “我走了!”他拉拉仙子地玉手,戀戀不舍地看她幾眼。轉身緩緩而行。

    仙子輕輕一嗯,默默凝望著他的背影,見他步伐漸遠。忽然溫柔喚了聲︰“小賊——”

    林晚榮轉過頭,卻見仙子淚光晶瑩。提著長裙飛奔而來,似是歸巢地乳燕。狠狠投進他懷中。

    他心里一酸。緊緊擁著那顫抖地嬌軀,將頭埋在她秀發中。喃喃自語︰“姐姐,你真的會想死我地!”

    仙子哽咽著抬起頭來,眼中晶亮一片,脈脈望著他,搖頭道︰“也不知怎地,上次送你下山,我心里難過,總還能忍受下來!今天卻是不成了,你這一走,只怕會抽了人心肝的!小賊,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林晚榮心中溫暖,在她耳邊輕吻一下,柔聲道︰“因為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夫妻了!姐姐,你在山上等我,我一定會早些回來地!”

    寧雨昔輕嗯了聲,緊緊盤住他身子,一刻也不想放手,無聲抽泣中淚如泉涌。

    “對了,忘了跟你說個事!”林晚榮突然眨了眨眼,沖著她嘻嘻一笑。

    寧仙子淚光中抬起頭來,溫柔道︰“什麼事?”

    林晚榮湊在她耳邊,神秘兮兮道︰“姐姐,我們也生個孩子吧!”

    “啊!”寧雨昔面紅耳赤,急急推開他,羞得頭都不敢抬起。林晚榮卻是睜大了眼楮,驚道︰“你不願意?!”

    “胡說!”寧仙子輕呸了聲,瞪他幾眼,又偷偷低下頭去,面上如敷了彩霞,聲音小的幾乎听不見了︰“要生孩子,你,你得多來才是!我,我等你——”

    林晚榮樂得牙都沒了︰“來,當然來!咱們是夫妻了,我地本錢,你還不知道麼?!我恨不得時時來、刻刻來,一天來上個十七八遍都沒問題!”

    下流的小賊!寧雨昔紅著臉噗嗤輕笑,只覺被他使個法子一打岔,那離別的愁緒都減輕了許多。與這小賊在一起,從來就不缺開心!

    在仙子的淚光中下了山來,他心得意滿,久違地十八摸小調隨口哼來,說不出地輕松自在。方回到家門口,便听見兩個兒子的啼哭,哇哇大叫,像是比賽似地,一個比一個響亮。

    誰惹我兒子?!反了,老虎屁股你也敢摸?他怒吼一聲,急急沖進屋去。

    房中卻是哭聲、鬧聲一片,遠遠便听見凝兒地嬉笑︰“咱們這暄兒,果真是大哥的兒子——咦,大哥,你回來了?!”

    洛凝笑著迎上前來,林晚榮嘿嘿幾聲︰“暄兒,暄兒怎麼了?!”

    旁邊的巧巧拉著他衣裳,偷偷指了指房中的奶娘︰“大哥,你看看!”

    小兒林暄緊臥在奶娘胸前,抿住小嘴吸得緊緊,腮幫子咕嘟不停,那清秀的奶娘疼得汗都出來了。這林暄卻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典型,津津有味的吸上幾口,然後放聲大哭,接著再吃。趙錚似乎是羨慕弟弟,趴在另一個奶娘懷里瞪著林暄,憤憤大哭。

    凝兒偷偷一笑,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嫵媚道︰“大哥,咱們這暄兒,跟你一樣地壞!”

    林晚榮撇過頭去,仰天長嘆︰蒼天有眼啊!我生的這個兒子,可比他老子壞多了!

    他忍俊不禁,悄悄潛入青旋房中,卻見肖小姐慵懶的靠在床上,正望著他輕笑︰“林郎——”

    也不知怎地,他心中忽就泛起仙子的身影,頓時骨頭都輕了四兩,急急欺上前去,摟住那柔若無骨地嬌軀媚笑︰“老婆,幾天不見,我好想你啊!趁著錚兒、暄兒不在,今天該輪到我了吧?!”

    肖小姐身子一酥,臉若涂脂,羞惱白他幾眼,薄嗔道︰“你這當爹的,就不怕教壞了兒子?!”

    哪里哪里,將來誰教誰還真說不定呢!他哈哈笑了幾聲,將青旋摟在懷中,說不出的溫柔。

    “便宜你這冤家了!”只看他模樣,便知山上發生了何事,肖小姐渾身乏力,躺在他懷抱中,無奈嘆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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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1:3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七章 入川

夏末秋初,微風輕撫,燥熱中已隱隱有些清涼氣息。蜒起伏的山路上,蹄聲滴答清脆,揚起的塵灰中,疾速駛來三匹快馬。

    駿馬氣喘咻咻,口吐著水霧,不斷打著噴嚏,身上積滿灰塵,顯見已行了極遠的路程。三個騎士中,兩個年輕人和一個粗壯的大漢,衣裳臉頰沾滿了塵土,汗珠順著臉膛滴下,沖出條條溝渠,將他們化成了幾張大花臉。

    蜀道艱難,自入了川開始,道路便一直在崇山峻嶺中盤旋,所謂的官道也不過是在半山腰開鑿出幾條小路,狹窄無比,一邊靠著險峻的山崖,轉過頭來,就能看見腳下刀削似的岩壁和奔騰不息的江水。

    “林兄弟,快看!”行在最前面的壯漢,早已下了馬來,四處瞄了幾眼,突然指著路邊的界碑,興奮大呼起來。

    中間的年輕人急忙走上前去,與那壯漢並行。這界碑年代久遠,字跡斑駁,隱隱可見三個鮮紅的大字——“敘州界”。

    再望腳下,石岸雲崖的金沙江挾浪翻滾,來自雪山的岷江川流不息,二江奔流到此,聚焦彙集,水掀巨石、驚濤拍案,嘩嘩的巨浪就仿佛漫天的雲雪,呼嘯著在山崖間撞擊旋回,瞬間化作一隻桀驁的巨龍,怒吼著滾入長江之中。

    “這就是敘州了?”青年男子拍了拍馬背,黑亮的臉上露出濃濃的驚喜。

    敘州(今四川宜賓)位於四川之南。正處川、、三省交接部,東跨水。西面嘉陽。南臨昭通。西界涼山。岷江、長江奔湧匯流於此,自古就有“三江入川蜀,一帆到敘州”地美譽。

    後面馬上的小廝,擦了額頭上地汗珠。從馬背上取過水囊和糕點遞到前面二人手中:“三哥,高統領。先吃點乾糧吧!”

    自京入川,日夜兼程,那疲累困苦可想而知。三哥接過糕點狼吞虎嚥幾口,又猛灌一頓清水。冰涼地水珠順著脖子鑽入胸膛。說不出地清爽伶俐,他放下水囊,眺望長江,久久才長籲一口氣:“敘州,終於到了。不容易啊!”

    “可不就是不容易麼?”高統領笑著道:“過了中秋就出發。自北向南、由東到西。橫跨京魯豫鄂四省,沒日沒夜行了十幾天,咱們三人合起來,快馬都換了不下二十匹,直到今天才趕到地界,那能容易麼?”

    “沒事,沒事。就當旅遊了!”三哥嘻嘻一笑。目光幽幽向前眺望。

    山路盤旋著,橫掛在山腹中,淅淅瀝瀝往前延伸。又行了一截,卻是突然斷落了。再也找不到出口。

    又仔細看了幾眼,依然如此,他驀然睜大眼睛。滿臉的愕然:“壞了。沒路了!”

    到了敘州界竟然沒路了?!這話說出來誰也不信,可它偏偏就真實的發生了!三個人嚇得饅頭都不敢啃了。急急牽馬上前。

    果然如三哥所說,才前行了二百丈不到,山崖就已經斷落。無論怎樣尋找,前方連一條羊腸小徑都沒見著。望見對面隱隱的青山,高統領吞了口吐沫,怒道:“真他娘邪了,連條路都見不著!難道這敘州,是與外界隔絕地不成?!”

    與外絕隔絕顯然是不可能的,敘州負山臨江、百夷出沒,自古就是西南半壁、川之重鎮。怎麼會與外界沒有通路呢?

    三哥愁眉緊鎖、冥思苦想了半天,目光落到那洶湧奔騰地江水上,忽然眼睛一亮,興奮的跳了起來:“誰說沒有路。這不就是麼?!”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三江融合、波浪滔天,掀起地水花撞擊著崖壁,直飛達到半山腰際。高統領睜大了眼睛,駭道:“林兄弟,你是說,渡江?!”

    林兄弟點點頭道:“川蜀自古就是‘七山一水二分田’,陸路水路交互,岸上走不通,那就只有行舟了。”

    這江湖交彙處,水流湍急,就仿佛一處通天河,別說木船了,就是一塊巨石掉落下去,也翻不起個浪花。高統領目瞪口呆:“兄弟,你別嚇唬我,這江水怎麼行船?!就算能行船,又有哪個?

    是啊,誰敢擺渡呢?!三哥唉了聲,默默搖頭,眉頭緊擰在了一起。

    “咦,”身後的那小廝遠遠地瞅了幾眼,忽然驚叫道:“三哥三哥快看,前面好像有船!”

    話音未落,便聽崖間響起一陣悠揚的山歌:

    “喂——

    菊花開在涼山上,

    朵朵鮮花氣味香,

    郞若有情早開口,

    莫等花謝不成雙

    ——”

    自腳下的山崖壁中,緩緩行出一葉竹排,上有老少二人,左右各持一隻繡,緩緩撐水而行。歌聲正是從船上飄來,那竹排仿佛風浪上的樹葉,顛簸起伏,搖擺不定,卻始終不曾掀翻。

    真有人撐船過河,還是用這樣簡陋的竹排?!高統領眼睛瞪直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三哥早已跳了起來,甩臂大呼:“大叔,大叔,能不能載我們一程,我們要

    —”

    那水流湍急,他喊了幾聲,船上人才聽到。二位?是一個健碩的老者和一個清秀地少女。那少女皮膚白皙,面容秀美,身著一件青黑色斜襟長衣、縐褶花裙,領邊、袖口、圍腰都以五色絲線鑲竹,正是典型地苗女裝扮。

    小船緩緩停了下來,苗女轉過頭來,望了他們幾眼,驚奇道:“你們是華家人?!”

    —

    這少女的華語帶著川音,清脆甜美,幾人聽得舒服之極,三哥急忙點頭:“是的,是的,我們都是華家人!小姐。我們有急事要過河,能不能請你行個方便,載我們一程?!”

    少女轉過頭去,向那老者道:“阿爹。這三個華家人要過河,要不要捎上他們?”

    老者搖搖頭。面露難色:“華家人素來陰險,還是少與他們打交道為妙!”

    三哥聽不懂他們地苗語。但看那苗族老者搖頭。便知事情不妙,急忙道:“小姐。你放心。只要你能載我們過河,要多少渡河錢我都給你!”

    這一語卻把苗女惹怒了。她狠狠一拍在水面上,嬌聲怒道:“阿爹講,華家人陰險狡猾,一點都沒錯,開口閉口就談錢。只有你們華家人才會這樣!助人還拿錢財,要是傳回山寨。九鄉十八塢都會笑話我們!”

    她語聲清脆。帶著好聽的川蜀韻味,說的又疾又快,那苗族老者笑著點頭,為女兒喝彩!三哥老臉一紅,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小姐說地對,助人本為快樂之源,是我這人太庸俗了,恕罪恕罪!那個,請問我們現在可以上船了嗎?!”

    女兒看了阿爹一眼,征得了他同意。這才點頭道:“快些上船吧,但你們的馬匹,就只能留在岸上了!”

    三哥點了點頭,在馬背上狠狠拍了幾下,將它們放歸山林,三個人才上了船來。

    那竹排簡陋之極。三人一上船便陣陣搖晃,又往水中沉了沉,高統領二人都是旱鴨子,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唯有三哥自命江中小白龍,坐得紋絲不動。

    父女倆緩緩撐船,竹排便如一片樹葉,輕輕向對岸飄蕩。

    三哥身在船上。嘩嘩水聲在耳邊輕響,他心中靜默,身子輕地就仿佛在水面上飄蕩。兩岸石壁高聳、青松林立,獸鳴猿啼絡繹不絕。碧綠而又幽靜。奔騰的江水滾滾東逝,盤旋著直達天際。

    他目光游離,落到最高處地峭壁上,忽然驚叫道:“那是什麼?!”

    高高地懸崖之巔,用繩索吊起數百具棺木,雖歷經千百年,亦不見枯朽。苗女輕道:“這是僰人懸棺,是我們祖先的岩葬之處!”

    這就是懸棺?!三哥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這些棺木也不知是怎麼吊上去地,了不起,真了不起!將來我要是也能吊在這裏,看青山綠水、大江奔湧,那是一件多麼幸福地事情啊!”

    苗女聽他不談錢了,說話倒也不是那麼討厭,點頭輕道:“我的願望和你一樣!”

    不僅是你我,恐怕普天之下所有人地願望都差不多吧!他嗯了聲,嘖嘖歎著眺望兩岸的石壁雕刻,眼中滿是羡慕。

    那少女雙手撐櫓,啟唇清唱:“

    六十七十人就死,

    一百八十能有幾?

    皇帝也有個歸期!

    誰能象撐天的大山永不倒?

    誰能象攔河的岩壁永站立?

    我願做這東江水,

    年年奔流直向西!”

    苗女能歌善舞,山歌張嘴就來,這一曲優雅高遠,與情景暗合,最能撩撥人心。三哥抬頭望著她,羡慕道:“小姐,你地歌唱地真好聽。苗家的女子,都有你這樣美麗地歌喉麼?”

    正拄入水地老爹笑著道:“華家郎,我的女兒是遠近聞名的百靈鳥,不知有多少‘咪多’喜歡她呢!”

    “阿爹——”少女急急叫了聲,羞澀的直踏腳,竹排輕輕搖晃,高統領頓嚇得哇哇大叫。

    三哥一愣,喃喃道:“米多?我家的米也很多!”

    苗女笑得前俯後仰:“咪多,這是我們苗語,用你們華語說,就是小夥子的意思,不是你吃地稻米!”

    原來是這麼個咪多,三哥嬉笑道:“小夥子是‘咪多’,那姑娘就應該是‘咪少’了?瞭解,瞭解!”

    “不是‘咪少’,”少女急道:“苗語稱姑娘,叫‘咪猜’!你這個人,啷個喜歡自作聰明嘛?!”

    她一急,川音蜀味便冒了出來,三哥樂得哈哈大笑:“我是‘咪多’,你是‘咪猜’,早點說嘛,我曉得囉!”

    聽他個夾生川音,高統領二人頓時放懷大笑,倒把少女鬧了個大紅臉。

    都是年輕人,笑了一陣。隔閡漸消,望著少女晶瑩地肌膚、白皙的手腕,他不解道:“小姐,你們是專門在這江上擺渡的嗎?!”

    苗女聽他口口聲聲“小姐”。忍不住直皺眉頭:“你這個人真不直爽,我有名字地!你叫什麼?”

    三哥忙

    我叫林晚榮。大家都叫我林三,也叫三哥!但不知名?!”

    少女哼道:“不要叫小姐了!我爹叫布依。我是在蓮花池邊生地,按照我們苗家習俗,取我爹的名字和我地出生地,我叫依蓮!”

    “依蓮?!”林晚榮哇哇大叫:“這個名字太好了!老天,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美麗的名字呢?!我下次生個女兒,就叫林依蓮!妙啊。太妙了!”

    他口無遮攔,依蓮臉紅了下,不好意思道:“既然你叫林三。那我就叫你阿三哥了!阿三哥,我們不是擺渡的——”

    阿三哥?他臉上肌肉馬上抽搐了:“依蓮,你能把那個‘阿’字去掉嗎?阿三哥這三個字,我實在高攀不起啊!”

    依蓮不解地望他一眼:“那我就叫你阿林哥好了。阿林哥,我和我阿爹不是擺渡地,我們是寨子裏的苗醫,今天上山采藥。回來途中才遇上你們地!”

    她說著話,竹排已經行到了江中心,激流沖刷,小船仿佛是隨風起浮地落葉。劇烈顛簸起來。高酋和四德暈頭轉向,臉色蒼白。身子已經開始在船上滑了起來。

    布依老爹雙手撐槳,大喝一聲道:“依蓮,快拿繩子!”

    林晚榮卻反應更快,不待少女省悟過來,已搶過船頭地繩索。趔趄著爬到竹排的另一側,費盡力氣將繩子綁好。高酋四德二人趁機緊緊把住繩子,身子才將將穩住!

    幾個大浪打來。船身時起時伏,一會兒在空中,一會兒又衰落穀底!依蓮父女手拿竹槁急劇拍浪,全力維持著小舟的平衡。額頭上汗珠滾滾而下。林晚榮自幼在湖邊長大,水性精良,急急取過旁邊一隻船槳。與他二人齊心拍打著水浪。

    也不知顛簸了多久,小舟終於穿過了浪頭,雖仍有些起伏,比起方才。卻已強上百倍千倍了。老高四德二人衣裳濕透,緊緊抱在一起,激烈的喘著粗氣。

    布依老爹朝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誇道:“華家郎,好樣的!”

    林晚榮呵呵一笑,一屁股坐在船上,氣喘吁吁。這金沙江、岷江、長江,三江交彙處果然是驚險絕倫啊!

    依蓮抹了臉上的水珠,笑著坐在他身邊:“阿林哥,沒想到你地水性這麼好,槳也劃的好,別地華家人可沒你這本事,連我阿爹都贊你呢!”

    “那是!”林晚榮喘了兩口便原形畢露,得意洋洋道:“我有個人所共知的外號,叫做陸上大老虎、江中小白龍,豈是浪得虛名?!”

    依蓮是苗家女孩,性格直爽地可愛,不解的望住他,極為認真道:“阿林哥,你長的這麼黑,叫小白龍是不對地,叫小黑龍、小烏龍還差不多!”

    林晚榮腮幫子直抖,苦咬著牙支支吾吾兩聲,怎麼都不好意思說話!老高剛緩過氣來,卻又笑得岔了過去!

    “依蓮,我瞧那路在山上就斷了,平時大家都是怎麼過江呢?要過不了江,咱們敘州府跟外界豈不是隔絕了?!”這江上的艱險,讓林晚榮記憶深刻,急忙抓緊了時間問道。

    少女搖搖頭:“平時沒有這麼大風浪的,我與阿爹可輕鬆度過,今日是因為多了你們,才會有些麻煩!再說了,我們苗人極少過江地,府尹老爺不許!要是外面有人進來,那也要老爺們恩准,才能派大官船去接他們!”

    府尹老爺恩准?林晚榮哼了聲,這川蜀府間,誠王的門生眾多,昔日誠王曾以苗人地性命相威脅,逼安碧如色誘林三!也是自那一夜,安姐姐傷心之下便轉回了苗寨,林晚榮自然記憶猶新!

    此刻再聽依蓮提起府尹,氣便不打一處來:“依蓮、布依老爹,我看你們的樣子,似乎對我們華家人有些怨恨,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

    布依搖搖頭,沒有說話。依蓮輕道:“阿爹,阿林哥幫我們劃過槳,看起來不是壞人,他應該不會去告官的,哦?!”

    我幫你劃槳就不是壞人了?這丫頭真可愛,林晚榮哈哈大笑,正要說話,卻覺身子一重,小舟已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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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1:34: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八章 聖姑
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高酋二人急忙跳上岸去系舟,林晚榮幫著依蓮父女收槳。

    布依老爹看了他們幾眼,謹慎道︰“客人,這些小事就不用麻煩你們了。現在已進了敘州府,各位客人還是快辦你們的要緊事去吧。”

    苗族長者老成持重,似乎不願與華家人多加接觸,林晚榮自然看得出來。他點點頭,在懷里摸了摸,好不容易才掏出樣合適的東西,笑著交到少女手里︰“老爹、依蓮,今日過河之恩,林某人感激不盡,要談錢的話那是看不起我們苗家兄弟姐妹,我這里有個小玩意兒,贈與二位,也算是我們相識一場的紀念。以後如果你們到京城,請一定要到我家去作客!”

    他手里拿的是塊上好的緬玉,一邊刻著兩個活剝可愛的小娃娃,另一面卻是個嬉皮笑臉、神采飛揚的年輕人,中間還雕著個林字。

    這玉佩乃是金陵世家、巧手劉月娥劉大姐得知林三兄弟一炮雙響,添了孿生子,特意在金陵加工趕制、八百里快馬送到京城來的。總共就只做了十余枚,拿三哥的話說,這叫做林家的紀念幣,珍貴無比。

    那玉佩晶瑩剔透、流光溢彩,仿佛清晨的陽光中七彩的露珠,美麗之極。依蓮看的很是喜愛,卻又有些著惱,狠狠將那緬玉推了回去,怒道︰“阿林哥,我早說過了,苗家助人不求回報!你要這樣,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阿爹,我們走!”

    苗家人性格耿直,布依老爹嗯了聲。與女兒一起收拾東西。抄直而去!林晚榮趕緊攔在二人身前︰“兩位且慢!”

    布依眼楮一瞪,枯瘦的身骨急忙將女兒護在背後,喝道︰“華家郎。你要干什麼?!”

    “老爹,你誤會了!”看他護犢情深的樣子,肯定是把我當成了惡棍。林晚榮擺頭苦笑︰“苗家助人不求回報,我很敬佩!但我們華家人也有個規矩,叫做‘受人滴水,報以涌泉’!我送的這東西,你們不要,是因為你們覺得它太值錢,可在我眼里。錢是買不到它地!高大哥,借你長刀一用——”

    他尋著一塊大石頭。將那緬玉橫著放好,高酋急忙雙手遞過了佩刀。布依父女倆睜大了眼楮望著他,不知道這個華家人要做什麼。

    林晚榮秉住呼吸,鋒利地長刀壓住玉石,使勁拉動幾下,上好的緬玉便自兩邊現出一道深深的印痕。直刻入筋脈內。碎屑紛飛。

    依蓮急忙叫道︰“阿林哥。你干什麼?!”

    玉本易碎,好在林晚榮手法極好,刻出幾道印記便住了手。只是如此一來,一塊名貴地緬玉價值盡毀,再也不值錢了。他滿意的點點頭,將玉石遞到少女手中。笑道︰“好了,現在可以了!”

    依蓮心疼的接過玉石。急急拂去上面地碎屑,氣的直跺腳︰“你這個華家人,真是個敗家子!好好的一塊玉,就被你這樣毀了!我們整個苗寨都賣不了這麼多錢!”

    林晚榮搖頭道︰“如果拿錢比,它肯定不值一文了!只是玉石有價,人心無價,在我心里。它的價值從來就沒有改變!老爹、依蓮。現在你們願意收下它嗎?!”

    這簡直就是強買強賣了,依蓮無奈的看了阿爹一眼。布依也沒有辦法。唯有點頭認了。見阿爹答應,少女急忙從隨身的苗包里取出絹帛。小心翼翼擦拭著玉石上的碎屑。

    布依到底年長,老于世故,看了林晚榮一眼,無奈道︰“華家郎,你想盡辦法要送我們禮物,是不是還有別地事情?!”

    林晚榮費了半天的心思,一眼就被這老人看穿,頓時老臉一熱,急忙哈哈兩聲道︰“老爹,不瞞您說,我想跟您打听一個人!”

    打听一個人?這倒算不上什麼為難地事,老爹點頭道︰“是這敘州府的嗎?華家的還是苗家的?你說說看!”

    “應該就在敘州府,她是苗家人,名叫安碧如!”

    “安碧如?”布依老爹想了半天,搖頭道︰“苗寨九鄉十八塢,沒听說過這個名字!!”

    不會吧?林晚榮大吃一驚,以師傅姐姐的美麗與個性,在苗寨一帶應該是大大有名才對,怎麼會沒有這個人︰“老爹,你再想想看!我這個姐姐長得非常漂亮,就跟仙女似的,整天笑吟吟地,沒事就喜歡拿針扎人屁股——”

    “噗嗤”,少女依蓮笑著道︰“我阿爹是這九鄉十八塢地百事通,他說沒有你這姓安地姐姐,那就是沒有!”

    這父女倆,一個是百事通,另一只是百靈鳥,對苗寨的事情應該是相當熟悉了。難道是我們走岔路了,安姐姐不在這里?!可是敘州一帶,正是川苗的最大聚居地,足有二十余萬人,師傅姐姐的家鄉應該就是這里啊!

    他思來想去不得其解,人雖到了敘州,卻就像是沒找著門路一樣,整個人精神萎靡,仿佛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依蓮心地善良,見他模樣頓時不忍,輕聲道︰“阿爹,前年鄉里不是還有幾位姐姐從外面回來麼?有沒有姓安的?阿林哥,你地姐姐還有些什麼出奇的地方?”

    “對,對,”林晚榮精神一震︰“她應該是今年開春才回苗寨地,不僅長得好看,更擅長醫術、毒術、蠱術,笑的時候很勾魂!哦,對了,她還經常瞞著我和別人相親——”

    布依父女臉色一變,相互望了一眼,依蓮小心翼翼道︰“阿林哥,你,你要找的,難道是聖姑?!”

    聖姑?林晚榮愣了。安姐姐在白蓮教混黑社會的時候,外號叫聖母,回到苗寨,難道就改成聖姑了?管你什麼聖姑,我來就是要把你變成聖嫂的!他欣喜

    的急急點頭︰“對,對。應該就是她了!聖姑叫什麼名字?

    “聖姑就是聖姑,哪有什麼名字?”依蓮恍然大悟︰“明白了,你也是來參加花山節。要與聖姑相親地?!”

    花山節?相親?林晚榮听得一個頭兩個大︰“慢點,慢點,依蓮,什麼是花山節,聖姑又是和誰相親?!”

    你不是來相親地?苗族少女又有些疑惑了︰“花山節也叫趕苗場,是我們苗人的傳統節日,每年三月三和九月初三都有一場,是我們祈禱豐年、人丁興旺的盛會,也是,也是——”

    她臉色羞紅。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布依老爹笑著接道︰“也是我們苗家男女趕場相親地日子!”

    那就是了!九月初三花山節,安狐狸竟然真的要去相求,還不通知一聲!真氣死我了,她還當不當小弟弟是根蔥了?!

    他牙齒咬得吱吱作響,憤怒而又郁悶。依蓮見他樣子。搖頭勸道︰“阿林哥,和聖姑相親的,都是苗寨和敘州最杰出的人物,你沒有希望的!”

    “嗯,我知道,我就是去看看她怎麼相親?!”林晚榮咬牙切齒道︰“依蓮。聖姑住在哪里,騎馬幾個時辰能到?我打黑去探營!”

    少女咯咯嬌笑,朝布依道︰“阿爹,你看這個人,什麼都不知道,就敢闖敘州!”

    布依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華家郎,這敘州有多大你知道嗎?九鄉十八塢三十六連環寨有多遠你知道嗎?聖姑是白苗,身份高貴。住在整個敘州最高的山峰、筠連五蓮峰上的碧落塢,山高坡陡。離著這里幾百里路程。就算騎著最快的馬,不眠不休。也要走上三天三夜!”

    白苗,碧落塢,安姐姐!林晚榮一陣頭疼,忙道︰“老爹,你們也是白苗嗎?住的地方是不是也在筠連那個什麼什麼峰?”

    依蓮急忙插嘴︰“誰告訴你我們是白苗了?我們是紅苗,居住地地方就在此處三里,是敘州九鄉十八塢中最靠外的,叫映月塢!”

    “碧落塢、映月塢?”林晚榮听得一陣羨慕︰“這名字也不知是誰起的,太有才了,就和依蓮的名字一樣好听!”

    他的馬屁神功早已出神入化,苗家少女听得欣喜不已,嚶的一聲羞道︰“阿林哥,你比我們苗家人還率直!”

    老高四德二人听得久久無語,若說三哥率真,那這滿山地蜀道都是直的了!

    問了一下,才知此處是興文縣境內,乃是敘州的最外圍,離著筠連隔得尚遠。那聖姑十有八九是安姐姐了,他心里焦急,卻因天色已暮、又人生地不熟,像個無頭蒼蠅般亂撞終不是辦法,只得按捺了性子,一步一步來過。

    無奈嘆了口氣,正要抱拳向苗家父女辭行,依蓮道︰“阿林哥,你們現在是要去投棧嗎?!”

    當然要住客棧了,這些天風餐露宿,骨頭都快散架了。他點了點頭,少女躊躇道︰“離這兒最近的集鎮還在二十里開外,都是險峻的山路,又連著夜色,以你們的腳程,只怕要走上兩個時辰不止。”

    兩個時辰?林晚榮听得直吐舌頭,那不是要我地命嗎?!

    依蓮臉上有些羞赧,偷偷望了布依一眼,輕道︰“阿爹——”

    布依老爹望了望這三名華家人,無奈道︰“山路遙遠,若幾位客人不嫌棄,今夜就到我們寨子里將就一宿吧!苗家簡陋,只恐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

    “那怎麼好意思呢?”三哥受寵若驚,急急一拍四德肩膀︰“快快,收拾好東西,跟著老爹走!”

    這個華家人,不知是誰教出來的!老爹嘆了聲,依蓮咯咯嬌笑。

    月落塢離此就只有三里路,按照林晚榮的想法,應該是抬抬腳就到,只是看了那羊腸一般開鑿在山間的小路,他才知道二十里山路為何要走兩個時辰了!

    一路之上,苗族少女前後來回,不斷叮囑他們小心山路險峻。林晚榮看著她握在手中的玉佩,已用衣角擦的干干淨淨,唯上面的幾道深痕再也抹不去了,她卻不時拿起來,細細觀望撫摸,顯然喜愛之極。

    林晚榮看的心中不忍,輕道︰“依蓮,我再送你一塊完整地玉吧!”

    “不要!”少女惱了︰“它不值錢,我才喜歡!”

    這話怎麼講?林三一陣迷惑。

    依蓮道︰“阿爹說了我才明白,原來你送我們東西,是為了要向我們打听事情,虧你舍得毀掉這樣一塊好玉!阿母說,華家郎心眼多,十個苗女有九個被他們騙,叫我一定要小心,真是一點沒錯!!”

    這都哪跟哪啊!林晚榮大笑,擺手道︰“我的主意是不少,不過那都是用來懲罰壞人地,從來不禍害好人,跟你阿母說地那種心眼沒關系!”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少女忽然伸手疾指,興奮道︰“阿林哥,快看,我們寨子到了!”

    放眼望去,一汪巨大地湖水如深陷入地面的鏡子,清澈見底、波光粼粼。四周山地上,成百上千的吊腳樓堅固挺立,伸出的樓板上,苗族婦女放歌收衣,美妙自然。

    “轟”,也不知哪里興起的一簇煙火,接著便有巨大的刀石撞擊的聲音劃空而來,興高采烈的少女依蓮頓時臉色疾變︰“不好,官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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