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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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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冷月寒劍]修神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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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顯神威

「什麼玩意,竟要勞動我等一起出來迎接」人叢中一個絕美不可方物的少女的極是輕蔑的說道。她邊上一個俊朗青年忙即拽了拽她的絲袖,示意她不要多話。誰知此時又有一個美艷騷蕩的少婦用媚眼輕拋了那青年一下,嫵笑道:「就是,起初以為是那個大人物,誰料卻是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子。當初憑賢兄妹的家世,亦不曾受到王爺的如此厚待」。字裡話間充滿了挑撥。那絕美少女橫了她一眼,似是怪她多話,瞧來二人以前必有所不愉。

    蕭楓自是全都耳聞,別人暫且不說,可他在『活死人墓』裡經那『七星奧相』的伐筋洗髓,再加前些時日參悟出的『太陰劍罡』。須知那『太陰劍罡』本是載錄於修真前輩黃裳在『悟道飛昇』前唯一編撰的《太陰悟真篇》內的高深法訣,是以不需立意發勁,週身自動,自然而然。因而只要在他功勁範圍內,一切大自然的起始終滅,萬物靜動,俱都一一入心。

    何況是這些閒言碎語。不過蕭楓是初來乍到,到也不能隨便翻臉,只是心下暗惱。不過在他聽得美艷少婦的聲音後,直覺耳熟,小思片刻恍然大悟。

    這美艷少婦原是那日在山林裡與完顏守堅風流快活的毒辣魔女楊妙真。蕭楓心想:既如此,我需裝作不識,萬一被她曉得,只恐她暗下辣手。

    此時拖雷又是「呵呵」大笑道:「蕭先生,我背後這些英雄好漢俱是與你一般來為本王助陣的武林名宿,噢…當然還有這兩個不讓鬚眉的巾幗」。說完又是極為得意的看著那絕美少女及楊妙真『呵呵』笑著。

    「那呀,是王爺過獎了」楊妙真媚笑道接著用那極具風情的眸光瞥了拖雷一下。那知拖雷渾然不覺,直笑道:「蕭先生,先回營,我等入帳敘話」。又轉頭道:「諸位好漢,今日我等為慶先生來營,俱都開懷暢飲,可好」。說完拉著蕭楓的手,逕直往營內而去。諸人聽了要開懷暢飲,轟然應諾。可不是為了要慶蕭楓而來,只為了能放懷暢飲而已,是以個個喜色顏動。

    一路蕭楓細觀拖雷,見他語出摯誠,為人豪爽,大有草原男兒風範,不禁甚是投緣。暗忖:不怪有這許英雄豪傑爭相來投,看此人手腕極為高明,就連自己這初來之人都大生赴湯蹈火之心。厲害,厲害……

    此時蕭楓還注意到二人,其一是一年老番僧,看似已至古稀,長的肥頭大耳,神色淡然而無慾,微閉雙眼,到是頗俱佛祖面相,可雙眼睜眨間精光四射,心知定是難惹之人。其二卻是一小道士,約莫十五六歲,身材瘦弱,面目還算清秀,只是身上那件道袍卻是不敢恭維,實是極髒,可雙眼黑溜靈活,透著一股機靈。蕭楓自下山以來,尚未遇見過道士,這時一見不由憶起山中歲月,甚感親近。

    到的中軍大帳,只見此帳極為巨大,足有數十丈方圓,周圍站滿了殺氣騰騰的護帳勇士,有執盾牌舉刀斧,有執長矛掛勁弩,似是隨時衝鋒陷陣一般。個個神情肅穆,彪悍威猛,蕭楓望了,頓感起敬,尋思道:有了這等威武雄壯之師,何愁不天下一統,或許也應了那《太陰悟真篇》裡所說的『堂堂正正,無往不摧』這句歌訣。

    隨著拖雷進的帳內,首先入眼的便是中央那大大的桌案,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後頭懸掛著一幅巨大的軍用地圖。地上鋪著甚是樸素的毯子,兩排臥式酒案沿著中央大桌排序而下。除去這許必然之物,便再亦不見其餘奢侈用品。瞧著這軍帳尤不像是大蒙古帝國堂堂監國王爺所居,裡面一應擺設,煞是簡陋。

    踏進帳內,拖雷大聲道:「諸位,入席…入席」。又喝道:「左右…上酒」。隨即拉著蕭楓把他置於左首首席。蕭楓坐定,轉眼四顧,瞧著那年老番僧自居於右首,亦是安然入座,而小道士則默默坐於帳角。再瞧那楊妙真與那對兄妹固然是毗鄰而坐,可那絕色少女把香首一別,極是不屑。蕭楓不禁失笑。

    片刻之後,就有侍衛取過烈酒乾脯,瓜果鮮蔬,布列於席,這時諸人俱已安坐。拖雷舉起酒杯,大聲道:「諸位,本王何德何能,令諸位高閑雅士,英雄豪傑爭相來助。在此謹以手中之杯酒,敬諸位一杯」。說完仰頸而干,接著又道:「今日裡諸位開懷暢飲,定要不醉不歸才好」。眾人聽了轟然暢飲,氣份熱烈。

    諸人飲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只是多數人目光瞄向蕭楓。心下各自揣測:不知這少年何方神聖,竟引的王爺大加禮遇。看歲數不大,武學修為定然一般,與我等相比自也大大不如。又聽王爺稱呼他為先生,如此想來必是兵學大家,來替王爺出謀劃策的。

    正在此時,忽然那楊妙真向著拖雷舉杯嬌笑道:「王爺,今日蕭先生到來,妾身看王爺甚為高興。大有『漢高得韓信,貞觀遇魏征』之味,想來蕭先生必有甚麼非同凡響之處」。說完望了望眾人又道:「我等亦俱為好奇,甚想瞧瞧先生的高明手段」。眾人此時望著拖雷和蕭楓二人,靜待反應。

    拖雷對著眾人呵呵笑道:「先生的手段,本王自是曉得。只是要先生在此稍露高明,本王又懼這軍帳狹小,恐是先生施展不開,不如改往日後」。拖雷自是明白全真派的厲害,這蕭楓既是『仙師』丘處機派來又是『仙師』丘處機的高徒,必是不凡。如若叫他像小丑般露點手段,想那修真之人何等傲氣,只恐他拂袖而去,是以即忙在旁出言解困。

    蕭楓聽了楊妙真的話後,不由心生惱怒,暗想:你這賤人好不識相,我不來惹你,你卻來煩我。要是當初剛下山時,或許還忌你三分,現在就憑那『太陰劍罡』就能揍的你不認識你姥姥家。

    想到這就臉含微笑著道:「無妨,要我出手到也可以,只是缺了對手,惟恐諸位不能盡興」。說完朝著楊妙真笑笑道:「既是姑娘提議,不如就請姑娘幫了這個忙吧」。

    楊妙真聽到這,不由「咯咯咯」的笑了出來,花枝亂顫,眉眼兒裡風情萬種,無限騷蕩,緊身的勁衣束著裂衣欲出的豐滿,神情撩人的道:「先生要我幫忙,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也好…也好親身領教先生的厲害之處」。

    話中在「厲害之處」那四個字裡殊是加重了語氣,說完還用眼神瞄了瞄蕭楓的下體,之後又發出一陣動人心魄的蕩笑。旁觀眾人自是心領神會,有些更是淫笑不已,大為叫好。

    「哼」一聲冷哼傳進眾人的耳際。眾人循聲望去原是那絕美少女,聽的如此淫話穢語,不由冷哼出聲,在那猛翻白眼。而她身邊的哪個俊朗青年卻是癡癡的望著楊妙真,似被她極具風情的舉動所引。「哦,唐三小姐,可是對姐姐我有甚不滿。為何如此盯視於我」?楊妙真踱到少女面前,詫異的問道。

    「哼…」唐三小姐翻翻俏眼,轉了頭去並不理她,神色間尤是輕蔑。這下楊妙真到是頗感尷尬,暗忖道:今日不知咋的,明知小丫頭對自己極為不善,還去自尋煩惱,當真失策。

    不想此時竟是蕭楓解了她的圍,追問道:「姑娘,是否準備妥當」?楊妙真聽到,如奉綸音,感激的看了一下蕭楓,正色道:「敬請先生賜教」。二人走到大帳中央,面對而立。

    此時蕭楓心想:即要教訓那淫婦,最好便是一招搞定,要讓那淫婦知曉我的厲害,省得日後糾纏不清。也可震攝眾人,以免人人皆來。想到著,體內金液暗運,腳踩七星,『太陰劍罡』渾然而起。

    楊妙真望著蕭楓,只覺他淵停嶽峙,氣勢非凡。只是那隨意的一站,卻是氣勁狂湧,如浪似潮,一波一波。知是不對,倘若再不出手,恐將受制於人。但見她白皙的素手輕輕伸出,結出碩大的蘭花手形,舉向胸前,似夢似幻,飄渺不定,似輕實重的向蕭楓胸前按去。

    初覺甚是輕鬆,剛進二尺有餘,忽覺前方罡氣凝重,似縮似彈。忙即身形展動,繞璇而走,輕靈若清風無跡。心想:你仗著護體真氣渾厚不懼我『蘭花拂』,我且繞你而行,瞧你破綻,伺機而動。人影閃動,香風陣陣,誘人入勝。蕭楓卻是微閉雙眼,渾然不動,只用心神察敵,氣隨意動。

    眾人見到蕭楓剎時週身金光籠罩,雙足緩緩浮起,狀若天神。而此時的楊妙真所行所為在蕭楓眼裡已是緩如蝸牛而行,隨時可用『太陰劍罡』一舉斃她性命。諸人見此異象,不由心生凜然,性志不堅者已是大有膜拜之意。那絕美少女的雙眸更是異采漣漣,望之,定然也是心有所想,與她兄長一般相遇。那番僧原先微閉的雙眼此時也已然精光四射,深恐漏了甚麼一般。

    只聽的蕭楓輕喝一聲:「姑娘小心了」。說完三縷針形劍罡,分上中下三路破風激射而去。楊妙真一驚,全身運力,想要趨避,可劍罡來勢即急,且又猛烈,罡氣所至之處,直如空氣凝固,鋪天蓋地而來,只得緊閉俏眸,珠淚暗垂,靜待噩運。

    諸人在旁見了百思不得其解,只見蕭先生手足未動,不知卻為何有劍罡激射。他們怎知這『太陰劍罡』的玄奧之處便在這裡,其它各門的劍罡俱是用劍來使,獨有黃裳另劈蹊徑,創天下之未有,凝氣聚劍,且能氣凝萬劍。只是黃裳創出之後,即『悟道飛昇』,使得這門曠古絕學未現人世,今日到有那蕭楓使得揚名於世。

    「先生,請留手」拖雷急聲喝道。蕭楓問聽,只得暫且放手,只見那三縷針形劍罡,厲嘯而過,繞環一圈後,即無影無蹤,來的急,去的快。

    此時拖雷見楊妙真已是無恙,不由微笑道:「先生神功,本王敬服,日後有先生助陣,本王無憂矣」。蕭楓含笑道:「王爺,過獎了,只是彫蟲小技,不足掛辭」。這時楊妙真見自己無事,頓時又復常態,媚笑道:「先生神技,妙真佩服,在此謝過先生留手之恩」。說完一步一搖,極具風情的回到席位,到的座上尚還未忘,向那蕭楓撩人的一瞥。蕭楓不由悚然,即忙想回坐席。

    那小如在旁見了蕭楓如此威風,也是興奮莫名,心想道:這蕭大哥三年多來不知去了那裡,竟學得這一身本事,瞧這蒙古大王爺俱要向蕭大哥客氣無比,真是與有榮焉。

    誰料此時那番僧霍地站起,喝了聲佛號,隨即道:「蕭施主,請留步,適才老衲瞧著施主神藝,頗感技癢,甚想與施主切磋、切磋」。

    蕭楓一聽,心道:怕麻煩,麻煩來,躲都躲不掉。罷了,既是這老和尚找茬,我也不懼。轉身微笑道:「大師即想切磋,小子那敢不從…請」。這時拖雷大聲道:「且慢,二位…俱是高人,又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倘若傷了和氣,其不大煞風景。不如大家喝一杯,待到日後殺那女真之時,再是一比高下…如何」。

    「非也,非也…王爺,今日諸位群豪歡聚一堂,如若有蕭先生與咯巴大師切磋一下,讓我等諸人能見識到絕代高手的出手風範,其不快慰,順便也好增長一些見識,日後對付那女真人恐也大有益處」此時楊妙真又是嫣然笑道接著轉頭又對諸人道:「大伙說…是嗎」?眾人互相望望,實是不知如何回答,應是之人不過三三倆倆。

    蕭楓聽完,哪個恨啊,恨不得傾三江之水而洗之。不由暗忖:好你個楊妙真,適才我放你留手,誰知你此時竟是恩將仇報,簡直就是惟恐不亂,真乃蛇蠍女子。日後切記不要落在我手中,不然…恩…哼。

    拖雷聞之,大皺濃眉,瞧了瞧楊妙真,見她神色自若,不由一陣心煩。咯巴大師見拖雷沉思不語,知他不豫,沉聲道:「王爺莫急,老衲與蕭施主不過切磋而已,斷然不會傷了和氣,敬請王爺放心便是」。拖雷見到事已至此,迫於無奈也只得應允。只是心下尋思:那楊妙真不知為何,屢次針對於蕭楓,此事背後恐有玄機,事後須得暗查一下,方才安心。

    這時咯巴大師又道:「蕭施主,你我二人不如出外比試如何」?蕭楓拱拳答道:「甚好,理應如此…請」說完右手前迎,往帳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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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穎悟玄機

到的帳外,二人分定而立。帳內諸人俱都隨出,尤其唐三小姐與那小如兩人最是緊張。帳外護衛勇士早已聽的分明,須知這蒙古人最喜好勇鬥狠,聽的有人比試,那還不個個激瞪雙眼,心情激動,只是隊形卻不曾稍亂,從中瞧出這拖雷帳下軍紀何等森嚴。

    二人默立許久,俱都各自望著對方,互伺良機。要知這高手拚鬥,最是注重瞧破對手的破綻,一般達到他們這等境界的高手,手中招式俱是千錘百煉而來,日也思,夜也想,想從招式中直接破敵,甚是難辦。惟有先從氣勢上壓倒,方能取勝,這就是兵書上所謂的:『一鼓足氣而破之』。這點道理,丘處機真人雖未對蕭楓提過,但他在《太陰悟真篇》裡卻也悟得,是以他也罡氣內斂,心神外放。

    此時二人三丈方圓處,勁氣四溢,沙礫狂舞。但在三丈之外,固然清風和煦,雲淡風清,就是旁觀眾人的衣襟也不曾被氣勁吹動過絲毫。可知這二人的氣勁外放,俱都拿捏的恰倒好處。

    這時蕭楓心下揣揣,不知這番僧到底如何厲害。忽見從營外奔入一粗壯彪悍少年,走至拖雷身前,彎身伏首,雙手抱拳道:「父王,兒臣操練完畢,聞得軍中有人比試,是以前來觀瞻」。拖雷瞥了瞥他,微笑道:「是忽必烈呀,好…且站一旁便是」。說完用手一擺,示意免禮。

    這時咯巴大師沉聲說道:「蕭施主,老衲要出手了…」話音剛落,忽從那寬大的僧袍裡急伸右手,『呼』的一聲似是隨風而長,勢若厲電,落於蕭楓眼前之時已是磨盤大小,恍如從天而降。這一手名喚『毗盧遮那印』乃是密宗秘傳護法神功,共有四十九手印,各具妙用,在此不一一細述,現在這一印式喚作『跋折羅印』,其威甚巨。經曰:若為降一切天魔者,當予跋折羅印也。

    蕭楓一個激靈,要知他原先就對著咯巴頗為忌憚,適才瞧那少年又是分心少許,現在如此這般,頓失先機。這蕭楓修真悟道不過三數年,且是內視煉性較多,招式方面實是弱項。無奈之下,只得急運金液丹元,週身罡氣流轉,劍罡激射硬抗那『跋折羅印』。

    只聽得『砰』的一聲,咯巴急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蕭楓卻是未動,只是微微搖晃。這一硬抗,蕭楓略勝實是借他天賦『先天道體』,再加那『七星奧相』易筋洗髓之功,甚是幸哉。

    如此又過了幾招,咯巴見到內元不及蕭楓,又經此幾擊,已確知蕭楓短處,想他自己在招式上的浸淫何止數十年。因而即忙戰術一變,改以招式破敵。剎那間『毗盧遮那印』全盤祭出,『金剛杵印』、『施無畏印』、『精摩尼印』……一印套一印,印印相連,結成佛法無邊域,著實厲害。

    這下蕭楓左支右擋,手腳漸亂,大有不支之象。憑他那初階的『太陰劍罡』這時已然不敵。除了小如與那唐三小姐及拖雷,神色緊張以外。其餘眾人無不幸災樂禍,俱都心道:適才到是威風,現時遇到鐵板嘍。

    此時蕭楓心下暗忖:萬沒想到,這老禿驢竟是這等厲害,『太陰劍罡』也阻擋不了。不行……可不能輸,倘若輸了,其不把師門威望盡墮於此。日後又怎有臉面,回去拜見恩師。心念及此,不禁又思道:我的金液丹氣,遠比那老禿驢來得深厚,瞧他摸樣似也不敢與我硬拚。我只須防守的緊,諒他也攻不下來。想完之後,不由的身形略退,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緒,投入這場比試。

    在萬般抵擋之時,漸漸只覺心無雜念,杳杳冥冥,真人送他下山時囑他的劍道妙奧,及那日所觀鷹蛇之鬥象,不覺在心中流淌而過。腦裡無由的映射出一段金光四射的歌訣法門「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動之則分,靜之則合」。

    漸漸的週身不松而自松,不靜而自靜,行拳邁步間,猶如行雲流水,無需後天拙力,皆在自然而然。行到妙處,或「旋」、或「曲」、或「引」,進退顧盼,意氣周流。直覺萬物元氣皆在自身,招手即來,揮手即去。

    當下咯巴只覺自己的一舉一動,越來越是窒滯,似是落在了巨大的沼澤裡一般。不動還好,動了反而越是深陷,實是窘迫已極。他那知此時的蕭楓以墨家的「非攻,兼愛」為宗旨,以道家的太極陰陽學說為本源,一套曠古爍今的拳法自然而然就從他手中衍生而出。

    此時落在眾人眼裡,只覺蕭楓拳勢雖緩,但永不停頓,沒有一刻窒滯的時候,進退倏忽,人所難防,圓綿不斷,循天地之理,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隱含洪荒玄機。倘若他原先只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現時的他便是那璀璨奪目的絕世玉璧。其實蕭楓原先不過是想盡力抵抗,全力防守,那知到恰好契合了太極的奧義。「任它萬般千鈞力,我自巍然不動山,似若陰陽分合道,首尾互顧畫太極」。

    正是今日的穎悟玄機,使得蕭楓日後的為人處事也是甚合太極。這太極奧義博大精深,政治上,那是清靜無為的黃老之術,拳術上,便是以柔制剛的太極拳。以自然、柔軔、沉著、安舒為主旨,欲取先予。見來者來勢洶洶,便積蓄力量,讓對手氣衰力竭,然後乘勢而取。因而咯巴攻的越緊,所受到的反彈力就越是大。不可不謂這咯巴甚是衰霉,他那『毗盧遮那印』實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武學,怎奈遇到蕭楓這一怪胎,不僅真元遠勝於他,而且在比鬥中更能自悟上乘拳訣,不由的他不哎歎。

    這時的蕭楓輕描淡寫,隨意揮灑,拳招更是一氣呵成,信手拈來,圓融自通。與之相反的,咯巴此時卻是氣如牛喘,浮囂遲忽。明眼人一見便知誰勝誰負。蕭楓舞的性起,雙手分合間,竟是聚成好大一個太極真元球,這球乃是天地元氣所凝。本擬向咯巴擲出,驀地發覺咯巴已然不支,不由大為躊躇,心道:打是不打這老禿驢呢,適才到是可狠,不過現今又好生可憐。罷了,罷了…方才能放那魔女,這時便就饒他一遭。

    當下雙手外推,向側旁引,瞧中空曠處,猛地一發。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煙霧散盡,現出一個數十丈寬的深大土坑。眾人見了不由倒抽冷氣,目瞪口呆。咯巴頹然臥地,兀自驚魂未定,只是癡癡的問道:「蕭施主……這是什麼拳法」?蕭楓沉思片刻,傲然說道:「拳曰——太極」。

    「太極…太極,陰陽相合,莫可與擋…高明…高明啊」咯巴先是喃喃自語,忽地朗聲說道。緊接著哈哈大笑,笑罷之後又是向蕭楓合手一佛禮說道:「老衲,行年七十有三,一直坐井觀天,以為天下無英,今日承蒙施主指點,不由大徹大悟,在此老衲敬謝」。蕭楓從下山以來,尚未遇過如此場面,隨即手足無措,臉色漲紅的道:「那裡,那裡,小子我也是僥倖而已,怎當大師這般稱讚」。蕭楓就是如此,你狠他更狠,你好他也好。

    要知道這咯巴大師可不是一般的番僧,他乃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宗主,在吐蕃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被大蒙古帝國的大王爺術赤聘為汗國的護國大法師。此次蒙金大戰,就被大汗窩闊台暫借,來為拖雷助陣,誰知平日心高氣傲的老番僧,今日竟會敗給了蕭楓。為此拖雷不禁暗暗咋舌,思忖道:這全真派果然實力雄厚,不可輕侮,似蕭楓那一擊,就算有一千勇士同上,也是有去無回。改日定要向大汗建議,這全真派只可拉攏,切記不可得罪。

    過的片刻,拖雷見到有些冷場,便哈哈笑道:「蕭先生神功絕世,咯巴大師妙悟佛理。二位俱是可喜可賀。來,來…帳中請」。說完右手前引,便要進帳。

    這時就聽的營外有人大聲叫道:「報……」一個小校奔了進來,滿頭大汗,狼狽不已,見到拖雷隨即跪身伏地大聲道:「斥侯來報,金國三萬先鋒大軍距長安不足五十里處紮營,兩日後就到,領軍將官是完顏尚」。

    拖雷聽完,一擺手令他起來,隨即呵呵笑道:「來得好,我可正等著他呢」。忽必烈即忙在旁恭身請戰道:「父王,給我一萬勇士,我取了完顏尚那廝的頭來見你」。拖雷聽完很是高興,大笑道:「忽必烈,你不愧是我大蒙古汗的子孫,好戰喜鬥,絕不畏懼,好…不過那完顏尚乃是『錘聖』完顏乎邪的得意弟子,號稱金國八大錘中的『水火奔雷錘』,此事還須計議一番,切不可輕敵啊」。說完轉向眾人笑著道:「走,我等還有酒宴未完呢,怎可為了那等女真小賊誤了酒興」。話音方落,當下逕自入帳。

    蕭楓見了,不由暗自欽佩,心道:果然是大英雄,真豪傑,沉著冷靜,遇強敵而面不改色,想來此時他已然胸有成竹。

    是夜,蕭楓一人在帳中歇息,忽感煩悶,信步而出。這時帳外蒙古兵見他出來,個個對他行禮,狀極恭謹。蕭楓頗感困惑,不知他們為何對他這樣多禮。他那知這蒙古人素來仰慕勇武之人,白天那一巨擊,已使得營中士兵視他為天神下凡。此刻見他出來,怎不畢恭畢敬。

    站在帳外,望著滿天星空,繁星點點,蕭楓不由想到:小時那常有的奇異夢境,現在怎的沒有了呢,莫不是…正在他窮思之際,忽聽的遠處傳來『乒乒,砰砰』的聲音,似是有人在練習拳腳。不禁走了過去,一望,原是今日酒宴上的那個小道士,此時正在滿頭大汗的縱移騰挪,手舞足蹈。瞧那模樣,彷彿在學那『太極拳』。只是意境不通,使得混亂不堪,蕭楓見了不由失笑出聲。

    小道士倒也機敏,聽的笑聲,隨即轉頭回望,瞧到蕭楓,不由駭然。驀地又是臉色通紅,其其艾艾的道:「我…我…我知道我不對,蕭先生…我…」蕭楓見他講話吞吞吐吐,半天都未說出個整話,心下暗笑,便說道:「小道長,你是那派的弟子啊?怎會來這蒙古大營」?蕭楓見到這小道士就想起志常師兄往日在山上對他的萬般恩情,是以語聲柔和,神色安祥。

    極想明瞭這小道士從哪來或是與全真派是否有甚淵源。他白天就很想知道,只是狀況連出,以至無暇詢問,眼下有此良機,怎麼也要問個清楚。那知道小道士聽了他的話後,神色更是驚恐,急聲道:「蕭先生,這可不管我師門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倘若要怪罪,就怪我一人便是」。這一番話,雖說他年齡較小,到也使蕭楓肅然起敬,即忙與他解釋明白。

    小道士聽完,長出一氣,興奮的道:「幸好,幸好」。過的片刻,小道士驚魂安定之後,才向蕭楓說起了他的來歷。

    原來這小道士名喚張三楓,乃是荊襄武當山真武觀的弟子。此次蒙古大汗徵召天下異人的諭旨,竟然也到了武當山真武觀,可是觀中道士平常直知修心養性,無人習武,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上陣殺敵。可如若不去,又怕這靈山名觀要遭罪,恰好得知觀中有一弟子習過些許武藝,且這名弟子平常不修邊幅,邋遢不堪,屢教不改,是以就派了他下山來充數。但這小道士雖說習過些許武藝,也只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而已,如今喚他去與那窮凶極惡的女真高手過招,其不是羊入虎口。

    因而這些日子,小道士每日裡練武,指望著能有些進步,也好保的自身平安。可武學之道,並不是只需苦練就行,須得有上乘口訣為輔助,再加自身的先天稟賦,後天的努力,方能得成正果。小道士自己也明白這一道理,可是又有誰會平白無故的傳他高深武學呢。是以今日見到蕭楓的拳法頗覺與道家法義相近,因而晚上憑著尚留些記憶,在此練了起來。

    蕭楓聽完,不由黯然,心下思忖:這小道士的境況,與自己到是頗為相近,也是可憐之人。自己尚好,還有恩師傳授劍道秘奧,及那《太陰劍罡》防身。可他就慘嘍……哎,大家同為道門弟子,我也對他甚有好感,算了,就我來幫幫他吧。既然《太陰劍罡》不能傳授,那就把自己領悟的『太極大法』傳於他便是。

    心念及此,蕭楓意態閒逸的道:「三楓啊,不如我授你一套拳法,不知你願不願學」?張三楓聽聞,瞪圓了雙眼,尤是不信的道:「你傳我武功,真的」?「當然是真的,倘若你…不願的話,那就算了」蕭楓揶揄的說道。張三楓聽了大喜道:「我願意,我願意,當然願意」接著又遲疑的道:「那我要拜你為師嗎」?

    蕭楓微笑道:「那倒不用,我倆只是交個朋友而已」。小道士聽聞不由大喜,大聲道:「蕭大哥真的,我沒聽錯?真的是……謝謝你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好,那你可得瞧好了」

    蕭楓說完,身形展動,雙手以極緩的動作隨圓形而劃,時而以方作圓,時而以圓作方。落手時,含蓄纏綿,滔滔不斷,起手時,合若連環,若萬縷柔絲百折千回。令人不可捉摸,其揮灑之開朗,如駿駒越澗,勁吞氣吐間,無跡似行雲流水。

    小道士在旁看的心神俱醉,隨之舞動。蕭楓一邊舞拳一邊低吟拳法口決,但又怕有人聽見,是以用傳音之術傳之。正當二人舞的心曠神怡之際,卻不知此時有一雙眼睛正盯視著他們。而那眼睛的主人眼下卻極為懊惱,心中破口大罵:這二個混蛋,我在此處被蟲咬,你們到自在……哼。

    蕭楓一路拳法打完,直覺心舒胸暢,大有引亢長嘯之意。但他亦知自己是在軍營裡,並不是在山嶺曠野處,只得強自抑住。

    他那知道正由於今日的一時性起,傳授給張三楓一套自己所領悟的太極拳法,使得日後的武林中多了一位曠古絕今的武學大宗師,也造成了時至今日的『太極拳起源之謎』。因為後人實是不知這張三楓竟然從宋末活到了明代,他們又怎知張三楓不僅學得了太極拳訣,而且還從蕭楓那得了部分的道家修真法訣,一直到了二百餘歲方才悟道飛昇。最後因為避諱蕭楓的楓字,以示尊敬,是以改名為張三豐。

    翌日一早,蕭楓聽得帳外人聲鼎沸,馬嘶啾啾,心覺有異,立忙出帳瞧個究竟。出帳一看,只見帳外劍戟如林、刀斧如山,個個蒙古兵的臉上俱是滿面喜色,似是獲了大勝仗一般。蕭楓就近拖住一人詳加細問,才知原來昨日宴後拖雷親率三萬蒙古輕騎,蹄上繞棉,輕裝出城,深夜襲敵。那金國先鋒完顏尚全無防備,是以被拖雷一舉擊潰,隻身逃往平章政事白撒和平西大元帥哈達大軍處,而拖雷王爺眼下已在回城途中。

    蕭楓聽完微微一笑,只是心下暗道:昨日瞧那拖雷胸有成竹,果然早有定計。這蒙古王爺確是深通兵法,心計暗藏,萬不可小覷。

    正在他尋思之際,忽然聽的背後有人喚他,即忙轉身。只見小如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此時她已換了身蒙古衣裝,極為鮮艷,體態婀娜,綽約動人。蕭楓含笑道:「小如,這麼早啊,有什麼事嗎」?小如皺了皺瓊鼻,扮了個鬼臉嬌聲道:「討厭,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不,不…怎麼會呢,我只是有些好奇,小時的大懶貓怎麼就不愛睡了」蕭楓故做慌張的逗她道。小如一聽俏臉微紅,小腳輕跺,嬌嗔道:「真討厭啊你,老說我」。「哈,哈…好,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蕭楓一邊說道一邊努力的避開小如的玉指輕掐。

    正從其它帳裡出來,在旁站了許久的唐三小姐見了似是極感羨慕,她也不知是為了什麼,起初見到蕭楓尚有些厭惡,覺他有些窮擺譜,搶了她兄妹二人的風頭。後來見到他那威若天神的一幕,芳心內就刻上了哪個人兒。難道這便是少女的懷春,又或是一時的衝動,崇拜強者。昨晚,她思索了一夜,她一直在否認,誰料今早見到小如與蕭楓如此親密,竟不由的有些捻酸。

    「哈哈哈…蕭先生這麼早啊」?拖雷身著戎裝,大踏步而來。蕭楓一見即忙行禮道:「王爺,你早…聽說王爺昨日神機妙算,已經擊潰金國先鋒大軍。可喜可賀啊」。聽到蕭楓說起了自己昨日的得意之事,拖雷也不禁萬分高興,呵呵呵,又笑了數聲。

    笑畢,拖雷忽又雙眉微蹙道:「先生,今日本王前來實有一件……一件要事,想與先生商談」。「王爺請說,只要在下能夠辦到,定然絕無推辭」蕭楓肯定的語氣似是感染了拖雷,這時他說話已沒有起初那麼吞吐。是以亦爽氣的道:「昨晚小兒忽必烈,見了先生的神功,極是敬佩,今日定要本王前來央求先生能收他為徒。不知先生以為能否」?

    蕭楓一聽大吃一驚,心道:怎會有這等事發生,想自己不過是在終南山修煉三數年而已,論武功,亦俱是自悟,叫我收徒,那傳徒弟什麼武功啊?《太陰悟真篇》?那是萬萬不行的,這個可是王子,難道讓他與我一樣。『太極拳』?看他昨日那好戰的模樣,定然亦是心手不合,到頭來恐也白學。

    拖雷在旁瞧了蕭楓半晌,見他面有難色,委實難決。便道:「先生如有難處,本王也不勉強,只是可憐我那王兒…哎」。蕭楓聽完頗覺尷尬,心下尋思:我自到了這蒙古大營後,這拖雷王爺對自己甚是看重,倘若不應,雖說不懼他翻臉,但似是有些負疚。罷了,收就收吧,只要那王子不嫌我武學低微便是,心念及此便道:「王爺,只要小王子不嫌,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音未落,忽從邊上竄出一人,眾人一瞧正是那小王子忽必烈。只見他奔到蕭楓跟前納頭便拜:「師傅在上,弟子忽必烈叩拜」。『咚、咚、咚』就叩了三個響頭,叩完之後,喜色洋溢,嘴角直咧,好似得了什麼天大的好處一般。

    蕭楓無奈,只得伸手扶起他道:「為師年歲與你一般,以後就不要如此多禮了,平常自在些好」。拖雷在邊上一聽,心內吃驚:看這蕭先生神功驚人,只道他年歲定已不小,誰料竟與王兒相仿,這全真派果是高深莫測,不可小覷啊。幸好我定下這拉攏之計,而且王兒也甚是願意,只要與全真搞好關係,日後王兒們有甚事,也有了一個奧援。

    不提他此時心下得意萬分。再說那金國先鋒官完顏尚隻身逃亡,一路上擔驚受怕,惟恐身後有蒙古兵追上,一路狂奔。

    不一日,便回到了金國大軍內,路上他也想道:這平西大元帥哈達與師傅向來不和,惟有平章政事白撒到還有些交情,此次回營,首先就要找到白撒,以防那哈達拿我治罪。因而他一回大營,逕直就去見那白撒。金營外的守哨士兵,見他隻身而回,心知大事不妙,早就入內通報大帥去了。

    白撒大帳內,完顏尚伏於地上,正匯報著軍情。『如何如何敗了,敵軍漫山遍野了,自己又怎麼以一當百,殺出重圍,殲敵千餘,方才衝出血路』。一番話是神情並茂,聲淚俱下,直把自己說得好似長坂坡的趙子龍。那白撒微捻黑鬚,轉了轉三角眼裡的眼珠,說道:「尚將軍,辛苦了,你先回營自去安息。這事本官會與元帥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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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初次隨軍

金國平西中軍大帳內,這時平章政事白撒正與元帥哈達二人面面相覷,臉上佈滿了驚駭。二人實是沒想到那三萬金國精兵鐵騎,竟然一夜被毀,全軍覆沒,都不知應是怪誰好。是下罪那完顏尚還是就此不了了之,此事二人已然商談了許久。

    這時白撒『咳、咳』清了下嗓子,低聲道:「元帥,我看不如這般,今日就向上請旨,說道長安城敵軍勢大,我軍必不可勝,不如轉道潼關,助完顏呼邪大統領一臂之力,興許合我兩家的軍力,能把那窩闊台賊子亡於潼關城下,你看如何」?

    「此計甚妙……」哈達聽完白撒的話,雙眉頓展,當下又不露聲色,續問道:「就是不知皇上允否,倘若不允,我等又要怎辦才好」?那白撒聽了心下暗罵:「你娘的,衰事都要我來出注意,功是你的功,苦是我的苦。要不是爺爺我害怕蒙古人殺來,連累了老子,我才不會來睬你呢」。

    罵到這忽又展顏一笑,努力的睜了睜他那三角眼,以極為諂媚的態勢道:「元帥,憑你與太后的關係,諒來皇上定會應允。況且那蒙古騎射,來去如風,神出鬼沒,我軍除了那三萬精兵鐵騎,眼下就剩這十餘萬步軍槍兵,如何與之周旋」。

    「那到也是,好,就照你的辦吧」。哈達聽了白撒的話後,甚是滿意。白撒見了心道:你個老混蛋,下了話套讓我鑽,到了潼關你也不會繼續得意。當下又道:「只是那完顏尚,犯了輕敵之罪,不知元帥如何處置」。

    哈達聽罷,心下暗笑:老狐狸,你想要陰我還差的遠呢。誰不知這完顏尚既是『錘神』完顏呼邪的侄子又是他心愛的弟子。你要我眼下治他的罪,那到了潼關還有我的好果子吃……哼。心念及此,當下笑道:「完顏尚雖說輕敵冒進,但念他報國心切,這一遭便饒恕於他。日後倘若再犯,必不輕饒」。

    二人就在這般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情形下,定下了金國平西大軍的去向。哈達望著白撒出了營帳,方才把那肥大的身軀,擠進了帥椅內,微微喘了口氣。過了許久方喃喃道:「這大金國就是完顏家和我哈家的,你白家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其時,蒙古大軍拖雷大帳內。拖雷盯著牆上的大幅軍用地圖,瞧了良久。突然哼了一聲道:「這哈達與白撒到也乖巧,竟然望風而逃。不過……這也好得很,讓他們聚在一起,讓我蒙古勇士一鍋端了他等」,說完哈哈大笑。帳下諸將士即忙齊聲應是,拖雷見到己軍士氣振奮,不由大為高興,喝道:「傳本王軍令,我軍三更埋鍋,五更拔營,十日後抵達潼關與大汗會師」。

    翌晨天甫黎明,蕭楓隨軍而往。只見蒙古大軍怒馬騰躍,鐵甲鏘鏘,軍容肅壯。剛見到拖雷大纛飄揚而至,數萬將士,隨即翻身下馬,伏在道旁,口中齊喝道:「駕長鷹,策駿騎,殺仇滅敵,平定中原」。拖雷馳到近處,勒馬四顧,隔了良久大聲道:「好,策馬縱橫,唯我勇士,平定中原,飲馬黃河」。說完,揚鞭一擊,當下疾奔而去。蒙古數萬大軍齊聲喝偌,翻身上馬,猶如一人般,整齊劃一。蕭楓不自禁暗歎:這等兵強馬壯,紀律嚴明的軍隊,金國如何是其敵手?

    斯時,金國皇帝完顏守緒,遣派大臣完顏阿爾岱至宋乞糧。臨行時囑咐阿爾岱道:「我不負宋,宋實負我!朕自即位以來,常勸戒邊將不犯南界,今宋乘我疲敝與我失好,復奪我土。須知蒙古滅國四十,遂及西夏。夏亡及我,我亡必及宋,唇亡齒寒,理所必然;若與我連和,貸糧濟急,我固不亡,宋亦得安。你可將朕言傳達,令宋主酌奪!」他此言雖有道理,然已忘記他的先人也曾約宋滅遼,後又毀人宗祠,擄去二帝,可笑,可笑。

    那時大宋理宗帝,頗想收復汴梁,志吞中原,而且時好,主戰派當政。那完顏阿爾岱此去,自然空手而回。況且蒙古此時兵威四被,幅員之廣,曠古未有,西域、東海綿延數萬里,橫跨歐亞,中原不久,必也屬他。

    那班宋室儒臣怎敢得罪這等豺狼虎豹,自是齊起上述,言道:兩個番邦蠻國,自相互鬥,我天朝上國就在側旁,觀望便是。且這女真人向來言不由衷,昔日金邦,強盛之時,仗著兵精甲銳,征我賦稅,佔我疆土,此時落難,我等只須待的良機,便可收汴梁,吞燕雲,取中原,復太祖、太宗之雄風霸志,其不甚好。那理宗聽聞,龍心大喜,直待蒙金大戰,如火如荼之際,就幹那火中取栗的事。哎……又是一個可笑君王。

    完顏守緒無奈,遂募民為兵,括粟為糧,怎奈百姓多不願充役,更兼民食缺乏,自己難謀一飽,哪裡還有餘粟可以接濟軍餉?一時間金國境內,哀鴻遍野,餓殍千里。

    再說那蕭楓一路隨蒙古大軍急行潼關,小如本亦想跟來,只是她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來。蕭楓無法,好說歹說,方才勸止了她的念頭。只是想到臨別前小如那梨花帶雨,依依不捨的容顏就覺得甚是對不住她。可那也無法啊,只因眼下去的可是數十萬人的大戰場,小如倘若跟去,先不說麻煩,單是萬一有甚不測,怎叫他如何心安,又如何面對黃泉之下的馬大嫂。是以讓她跟著蒙古的大隊婦孺一同上路。

    那時蒙古人是民皆兵,兵皆民,出征則是部落同上,其優處便是各部落的領袖即是生活生產的管理組織者又是軍事行動的管理組織者。對外征戰時,可以全民出動,全軍不分男女老幼俱可參加作戰。例如成吉思汗時對花剌子模國的三年圍都,便是全民參與,在城下放牧作息,維持軍隊持續不斷的攻擊力,直到城市被佔領。使得這號稱為『長勝征服者』的國度,自此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一路上,唐三小姐對著蕭楓可是顰顰回眸,寄望於能獲他溫柔一瞥。怎奈蕭楓此時腦中的,俱是到了潼關應是如何行事,如何助陣,實是枉負了唐三小姐的一番美意。況且途中,忽必烈與小道士張三楓不時纏著他討教一些武學秘要,提出一些讓他瞠目結舌的難題。他也只得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回答二人,不過經此一來,也使他想到了許多以往自己未曾思到的問題,是以令他自身亦是修為大增,日有進境。

    途中蒙古兵,燒殺搶掠,殺人盈野,見庶民就屠,遇牛羊便搶,摧寨毀村,塗膏遍地。自說人血對草木生長甚佳,由的懦弱者居之,不如改為牧場。

    蕭楓瞧得不禁怒火冒升,直欲拂袖而去,再不和這等強盜軍隊同路。怎奈想到師門恩深,倘若一去,其不累及山門,無奈只得亦步亦趨,只作未見,只是心頭猶如血淋火烤一般,只望跨步便至潼關,讓其無時殘害良民,是以一路揮鞭策馬,蹄急如飛。心下暗思:這等暴卒,如若被之一統中原,其不陷百姓於水深火熱。只是這當今天下又有誰能與之相抗.哎…….途中教導忽必烈之心更切,所教所授,俱是以仁待人,無為而治之學。只望這蒙古小王子日後可執掌大權,能使百姓安居樂業,天下無禍。

    這一日蕭楓隨著忽必烈一萬蒙古先鋒大隊,馳之一處無名小山。望之山壑林森小溪飛濺,兩邊石川嶙峋,其間一條小道,並騎三馬,延伸不知何往。在那心怡之際,忽覺有所不安,正自疑惑。

    就聽的一聲炮響,對面山嶺處旌旗飛揚,刀光劍影,密密麻麻的兵馬爭先恐後的湧將出來。忽必烈一絲冷笑,勒馬回顧,大聲道:「勇士們,敵人來送死了,我們上」。只見一萬蒙古騎兵,齊發大喊,策馬四散,掉頭就走,隊形卻不曾散亂。

    山上衝下金兵亦不去理會四下退開的蒙古騎射,只望忽必烈處襲來。萬馬踐沙揚塵,山谷四周湧起了一團團塵霧。忽必烈策馬,奔之一座土丘高處,凜然不動,百餘名勁卒舉起鐵盾,在他四周擋去射來的弩箭。

    就在這千鈞一刻,那一萬蒙古軍忽轉身而至,漫天羽箭,若狂雨奔瀉。金兵受此狙擊,頗有創傷,立馬陣形散開,可仍然直衝土丘。忽必烈這時策馬急奔,隨著大軍馳向空闊處,蕭楓自也同隨。待得金兵近了,又是一陣急射,勢若迅電,力大者更是穿透馬腹,直貫敵身,如此幾回,只見谷地上敵軍遺屍遍地,鞍上無人的馬匹四散奔馳。

    就在忽必烈高興之際,忽的又一聲炮響,斜下裡殺出一彪人馬,蹄如響雷,為首之人,手舉雙錘,相貌溫雅,身著鋼甲,但滿面猙獰,氣勢攝人,來得正是那『水火奔雷錘』完顏尚。只見他越眾而出,狂奔急至,途中所攔俱都一錘而下,頭首分裂,死狀甚慘。蒙古兵將不由為之神奪,心下駭然。

    蕭楓無奈,只得前迎,交手數招,二人俱震落馬下,蒙古兵見了士氣重振。怎奈蒙古騎射,在無邊草原那是無敵,縱橫迂迴,消敵待弱。可這谷地中地域狹小,可供蒙古人疾馳之處甚少,不一會,大有被圍之態。

    金兵亦是勁弩激射,蕭楓長嘯一聲,雙手旋圓,罡氣牽引,陡見萬隻勁弩竟是有了思維一般,俱都向他歸攏而來,剎那間震為灰燼。後方金兵大駭,只恐蕭楓非人,如何能敵,完顏尚強令繼續射擊。勁弩復又瀉來,蕭楓故技重施,那弩箭似前赴後繼一般,重又融成箭圈。這時蕭楓不再心軟,箭圈轉頭回射,多數金兵落於馬下。蒙古兵見著士氣大振,在後亦是彎弓搭箭,射將而之,金兵即忙鐵盾並舉,合成鐵牆一面,復又攻來,悍不畏死。

    這時忽見拖雷帥旗大纛高高舉來,號角嗚嗚吹動。四下裡殺聲震天,遠處一排排蒙古兵勢若奔雷般衝將過來。金軍人數雖眾,但都聚集在一處四周圍攻,外圍的隊伍一潰,中間你推我擠,亂成一團。那完顏尚見勢頭不對,大聲喝令約束,但陣勢已亂,士無鬥志,不到半個時辰,大軍已被沖得土崩瓦解,大股殲滅,小股逃散。

    完顏尚即忙騎上一匹馬,落荒而走。忽必烈叫道:「抓住這賊子的,賞黃金牛羊各百。」數十名蒙古勇士,一聽士氣大振,大呼追去。那完顏尚也是厲害,錘重力實,當者落馬,一口氣擊倒十餘人。其餘各人不敢迫近,被他催馬急奔,竟爾逃去。

    在蒙古兵將嚴刑拷打下,金人俘虜只得招供:原來那白撒與哈達率軍到了潼關,聽得拖雷大軍隨至,即忙令完顏尚率三萬『忠孝軍』預備隊伏於途中,其目的,不求殲敵,只望能振奮士氣,順便有所佳捷,能讓主子完顏守緒龍心大悅一次,自己也可討個犒勞。誰料想拖雷大軍不其而之,竟是這等慘敗,想那完顏尚固然有『錘神』完顏呼邪的庇佑,恐也難逃此次追究了。

    大軍收拾畢戰場,坑殺降兵,息的半日,繼續上路,不數日抵達潼關郊外。其時蒙金兩軍攻守交戰,已有數月餘,滿山遍野都是斷槍折矛、凝血積骨,可想戰事之慘烈。

    蒙古大汗窩闊台得軍中小校報知,監國大王拖雷率大軍來會。急令全軍元帥、大將隨他迎出二十里外。蕭楓隨在軍中看這二人兄弟相會,那大汗窩闊台虎背熊腰,方面大耳,身著燕翎鎖金甲,頭戴混元獅頭盔,手執一桿鋼矛,策馬前行,被夕陽餘暉一灑,賦予了他君王的威嚴,煞是氣勢迫人。

    拖雷見了,即忙迎上,大聲道:「大汗萬歲,微臣拖雷叩見」。說完率先跪伏於地,緊接著身後數萬大軍齊刷刷的下馬拜見,蕭楓無奈只得隨合。

    那窩闊台大汗一見,即忙下馬,走至跟前,彎身攙起拖雷,肅容道:「拖雷,你我是兄弟。何用行那大禮,以後不可」。二人擁抱了一下,窩闊台笑著道:「今日我兩路大軍會師,合攻潼關,不愁不克。二日後大舉攻城,定要誅了那完顏呼邪」。拖雷大喝一聲:「大汗萬歲,戰無不克,攻無不勝」。數萬將士,大聲齊喝:「大汗萬歲,戰無不克,攻無不勝……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其聲震動山河,激人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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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飛龍升天 第十三章 宴會風波

拖雷軍被大汗窩闊台安排在潼關西側紮營。

    是夜,窩闊台請拖雷與帳中眾豪傑,到大汗金帳赴宴,以示接風。途中忽必烈對蕭楓言道:「師傅,我大哥蒙哥亦在那處,待會我介紹與你相識,可好」。「恩……待會再說吧。興許你大哥事忙,就不要擾他了」蕭楓不置可否的說道。

    忽必烈聽了忙說道:「不會,不會,我大哥他最是敬佩英雄的;倘若讓他得知有師傅這等大英雄到了,他就算有天大的事,那也是會放於一邊來望你的」。

    蕭楓聽了呵呵笑道:「我是大英雄?你別說笑了,省的讓別人聽去,無端的笑話我師徒二人,說我們自吹自擂」說完更是哈哈大笑。

    唐三小姐聽了二人的話,也不禁嘴角微抿,甚覺其逗。眾人一路信馬由韁,沒一會就到了窩闊台大營。

    營外哨兵老遠望到拖雷大纛,口中號角連吹,緊接著此起彼伏的號角聲,『嗡、嗡』的響徹大地。兩隊蒙古兵身著亮甲,頭帶白色羽翎,奔到營外,即跳起了蒙古族特有的迎賓舞,剛陽而柔美。

    蕭楓一干人等正瞧的歡喜,那些蒙古兵忽然向兩旁散開,從中又走出一隊人來,為首之人卻是窩闊台,此時的他已然卸下戎裝,換了身錦袍,大步踏來。邊走邊笑道:「哈…哈…好,都來了,拖雷,你我兄弟好久沒一起喝過了,今日定要大醉一場」。

    拖雷躬身一禮,也笑道:「悉聽大汗尊命」。二人說完,相視一笑,把臂而進。蕭楓也隨著眾人亦步亦趨的往裡進去。

    此時大營之內,中間已是騰出一塊空闊地,空地中央還劃了一土圈,四處篝火熊熊燃燒,有的在烤牛羊,有的在翩翩起舞,有的在大聲划拳喝酒,更有些人喝的性起,自去中央土圈內摔起了跤,邊上眾人看了也在大聲喝彩,猶如過節一般。

    蕭楓等一干人見了,『呼啦』一聲隨即融於其中,不管識與不識,先吃喝了再說。

    蒙古人素來習慣於幕天席地的生活,在原野中高歌起舞,策馬奔騰,是以一般盛大的活動俱是擺在露野。今晚的宴會也是如此,蕭楓到是無所謂,自小就已習以為常,就算進了重陽宮後,整日便是修心養性,那亦沒什麼講究。其餘眾人也都是一些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之人,倘若到了帳內興許還會不慣,這次到是合了心意。

    這時窩闊台與拖雷已然安坐,軍中各元帥,將軍俱都上前行禮拜見。拖雷也微笑著向他們一一擺手還禮,說不盡的融洽。蕭楓瞧瞧沒甚麼自己的事,就找了處人後空地,盤膝坐下,凝望著這一切,瞧著各人的嬉笑怒罵,一舉一動,不禁神遊。

    在旁注意蕭楓已有老半天的唐三小姐,此時見正沒人理會蕭楓,不由趨步上前,笑意殷殷的道:「蕭先生,一人在此不嫌悶嗎?你瞧那小道士與那番僧都在飲酒,你怎不去」?

    蕭楓望了望她,淡笑道:「其實在事物之外瞧著那事物,對我也是一種修煉」。「蕭先生太用功了,你的武功已經那麼高,再下去的話,恐怕你就要成神仙了」唐三小姐抿起嘴笑著道。

    蕭楓瞧著她俏笑倩兮的面容,不由有些呆了。

    心中暗暗的把她與小如作比較,只覺二人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一種是既文靜有涵養,雅麗高貴的感覺……冰肌玉骨;一種則是既親切又羞澀,婕娜多姿的感覺……天真爛漫。正在二人各懷心思的時候。

    「喲,你們二人真是好雅興啊,小王子正找蕭先生呢…怪不得…原來蕭先生是在這裡和我那唐妹妹談心呀…咯…咯」楊妙真一步一搖的走了過來,並用那曖昧的眼神打量著他們二人。

    蕭楓那經過這種,不由微感尷尬。唐三小姐更甚,玉臉通紅,朱唇輕顫,之後話也沒說,只用那俏眼白了白楊妙真,便飛也似的逃了。

    這時蕭楓方才回過神來,望著楊妙真肅容道:「楊姑娘,日後如若蕭某有甚事,你最好不要來打擾我」。楊妙真被他如此一斥,也沒惱怒,只是挺了挺酥胸,嬌笑道:「蕭先生,你怎麼這般厚此薄彼呢,唐妹妹長得漂亮些,難道我就這麼不入眼嗎」?說完,故弄風情的眨了眨眼。

    蕭楓不由一陣噁心,歎了口氣道:「楊姑娘,你誤解了,我…哎……我也不想解釋什麼」說完就待離開,他心中實是不想和這蛇蠍美人多打交道。

    「師傅,師傅……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老半天了。瞧……這就是我大哥,蒙哥,他可是大汗手下的一等一的勇士啊」。

    這時忽必烈拽著一個年約二十許,肩闊腰細,英偉不凡的青年來到蕭楓面前。說完緊接著又道:「大哥,這就是我師傅,蕭先生,他可厲害了,前日在無名山谷一戰,倘若不是師傅力挽狂瀾,接著那麼多箭弩,興許小弟我就為國捐軀了」。

    蕭楓打量了蒙哥一眼,見他額角寬廣,相貌堂堂,身形間極具威勢和氣度,心下暗讚:果不愧是拖雷王爺之子,瞧他那樣,已然大有父風,日後成就必不低於王爺。轉念又想:不低於王爺那是甚麼,眼下王爺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要高於王爺那便是大汗了……呵呵,我可真會瞎想啊。

    那蒙哥此時也在觀察蕭楓,適才聽四弟忽必烈言道,他師傅蕭先生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高明;又說道,那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宗主咯巴大師就被他打的心悅誠服,甘拜下風;還說道,他一人在數萬金兵中縱橫披靡,如入無人之境。

    他蒙哥自是不信,想那咯巴何許人,他可是藏土的神佛啊;那數萬金兵可更不得了,那可是大金國耗盡百年心血,磨練出的最精銳的部隊『忠孝軍』,雖說只是預備隊,那也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就憑他……蒙哥不禁暗自搖頭,瞧他樣貌,明顯就是一個南朝的赴考秀才而已;怎會有忽必烈口中所說的那般英勇。

    蕭楓雙手一揖,作了一禮,口中說道:「蕭楓見過大王子」。

    「誒,蕭先生,怎的這般多禮,你是我四弟的師傅,自然也就是我的長輩,以後切不可如此,不然你讓我何以自處啊」蒙哥即忙說道。雖說他心中,對蕭楓的實力實有懷疑,但他臉上卻不露絲毫,從中就瞧出此人城府甚深。

    「是啊,是啊…」忽必烈說道:「師傅,你以後就別和大哥怎麼多禮了,我瞧著就彆扭」。

    蕭楓也是爽快人,何況修真悟道,本就講究個自然而然,率性而為,因而就說道:「好,既是如此,以後我便不客氣了」。

    「那就對了,哦……還有,待會我介紹一人與先生認識,此人乃是高麗國人,擅用拳術,想來蕭先生必定樂意一會」蒙哥緊接著說道。

    他心中對忽必烈的話實是懷疑,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以他就計算著讓那高麗人樸正雄掂量一下蕭楓。這高麗人樸正雄可是高麗國皇庭三大高手之一,拳術精微而猛烈,曾經赤手與數十名蒙古搏跤勇士比試,一舉獲勝,威震大軍。倘若這蕭楓連樸正雄都鬥不過的話,那就勸四弟快些換了師傅,省的讓蕭楓耽誤了進境。

    蕭楓聽他如此一說,也不知是何意,他也不曾多想,於是就道:「甚好,甚好,能與異國高手一會,也可增長一下我等的見識」。

    蒙哥聽他已然應了,心道不如打鐵趁熱,誰知待一下還能找到他否。當下微笑道:「既是如此,蕭先生……請」說罷,右手前迎。

    蕭楓隨著蒙哥一路行去,繞過幾個營帳,走至一堆人群邊。那群人俱是蒙哥的直屬,是以見到蒙哥等人,既忙站起行禮:「末將等見過大王子,四王子」。

    蒙哥微微笑道:「免禮……今日高興,諸位將軍就不要這般多禮了噢……這位就是四王子的師傅蕭先生」。那些將軍們聽了又是即忙行禮,蕭楓亦是連連還禮,甚感其累。心道:早知如此煩人,我就不來了。

    這時,蒙哥對著一位身材瘦小,目光如鷹的漢子道:「樸將軍,你是本帥帳下的第一護衛;而這位蕭先生卻也是我父王帳下的首席高手;只是不知是我眼光獨好,還是我父王更勝一籌」。

    那樸正雄一聽已然明白大王子的心意,他這數年的護衛可不是白做的,當下正色道:「大王子,末將西至中原,本就為了觀摩中華武學;可這三年多來,實讓末將失望不已;是以末將請求與蕭先生一戰,得嘗所望」。

    蕭楓一聽暗底苦笑,心下尋思:你要觀摩中華武學,可以去那少林寺,又或者來我重陽宮,為何單單要找我麼,難道是我相貌看似好欺?

    忽必烈卻在在旁連連叫好,在他心中,他這個師傅實是已然無敵天下,又怎會懼這高麗人;倘若師傅待會大發神威,自己面上其不光彩,也好讓大哥知道他適才並未誇大。

    蒙哥笑了笑道:「樸將軍,你想與蕭先生切磋,怎的來找本帥,要知道蕭先生可不歸本帥管,這應是不應,自有蕭先生自己決斷」。

    蕭楓聽得這二人一唱一和,其目的無非就是想與他比試一番,當下也不推卻,只是心下暗道:你這高麗瘦候子,固然想拍你主子的馬屁,可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待會我瞧你如何下場。蕭楓因為被這二人這等耍弄,此時也不由起了捉黠的心理,心底暗念等一下定要讓那高麗人樸正雄知道中原人的厲害。

    一群人行到那中央開闊處,其時有很多人已然瞧到他們,只是不知他們有甚事,待看到蒙哥在前領頭而行,心裡已是明白亮堂。只因這蒙哥王子自從出征以來,不知與那貴由王子比試了多少次,每次比試都是手下好手盡出,鬥了個人仰馬翻,這早已是全軍皆知的事,此時見到蒙哥料知他又是要和誰較量,就算不是蒙哥王子親自出馬,那也必是他屬下的勇士。眾人自是急急的騰出地方,好讓那蒙哥王子盡興。

    蕭楓隨著一群人走之中央之時,那咯巴與小道士張三楓已然瞧見,心下困惑,心道難不成又是比武,即忙趕來隨在蕭楓的身後。

    咯巴大師問道:「蕭施主,何事」?蕭楓見到他們,苦笑了一下,說道:「那高麗國的樸正雄樸將軍,定要與我比武,哎……真是沒有一刻清淨的時候」。

    這時小道士張三楓說道:「蕭大哥,讓我來吧」。「你,別開玩笑了,那『太極拳』你才練了十日而已」蕭楓失笑道.「蕭大哥,你放心,不過是切磋而已麼,趁著機會,也可瞭解下自己的進境」。說完,人已奔入場中,大聲道:「那位是樸將軍?我大哥蕭先生命我上陣,我喚張三楓,還請多多指教」。

    蕭楓見他在場上似模似樣的充那老江湖,不禁發笑,瞧他如何處置。

    那樸正雄見蕭楓居然派了個小道士出戰,對自己輕蔑藐視可說已到了極處,但想:我一拳就將這小道士打的重傷吐血,激得那蕭楓心浮氣燥,再和他動手,當是更有制勝把握,當下也不多言,只說:「小道士,出招罷!「蒙哥見了,暗暗冷笑,心道:是了,我早說這蕭楓繡花枕頭,不堪重用,眼下果是如此,心虛之下,竟喚一小道士出馬。哼……

    這時張三楓忽言道:「我新學了一套拳術,乃是蕭大哥多年心血所創,叫作『太極拳』。我亦是初學乍練不過十餘日,未必便能領悟拳法中的精義,倘若百招內,不能將你擊倒。那是我學藝未精,並非這套拳術不行,這一節你須得明白」。

    蕭楓聽了不由暗笑,心道:哪是多年心血,你小子倒會替我亂蓋。

    樸正雄聽了,不怒反笑,話也不說,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張三楓胸口擊去,這一招疾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忽的搶上,後發先至,撞擊張三楓面門,招術之詭異,實是罕見。要知這高麗拳術乃是融合了我中土大唐,東瀛扶桑及高麗國本身的『花郎道』於一爐,博采眾家之長而成,是以也不可小覷。

    小道士張三楓自得蕭楓教會「太極拳」之後,在著十餘日中,無時無刻不在默念這套拳術的拳理,拳訣。

    眼見樸正雄左拳擊到,當即很是自然的雙手一擺,虛握成,蛇盤尾式,右腳實踏,左腳虛提,運用「繞」字訣,粘連粘隨,右掌搭住他左腕,吐勁虛發。

    樸正雄給他這麼一按,只覺自己這一拳中巨大勁力,猶似打入了虛空山谷,無影無蹤,無聲無息,身子卻被自己的拳力帶得斜跌,不由自主的向前一衝,跨出兩步,方始站定。旁觀眾人見此情景,齊聲驚噫,大為不解。

    樸正雄一驚之下,怒氣翻騰,雙拳連攻,臂影晃動,便似有數百條手臂、數百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眾人見這他這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心下暗驚,只歎這小道士,恐是命不久已,煩惱皆因強出頭…可憐啊…

    這時張三楓卻是不慌不忙,雙手成圓形推出,剛者直豎,柔者靈活,右撩左收,伸縮抑楊,這幾招使得猶如行雲流水,瀟灑無比。

    樸正雄只覺上盤各路已全處在他雙手的籠罩之下,無可閃避,無可躲御,只得強運勁力,硬破那太極渾圓,只盼有個兩敗俱傷之局。

    不料張三楓雙手一環,如抱太極,一股雄渾無比的勁力融成了一個力量漩渦,只帶得他在原地急轉五六下,猶是落在了海滔旋浪之中,好不容易勉強定住身形,卻已滿臉漲紅,狼狽不已。

    此時眾人大聲喝彩,那些蒙古人何時見著這等神奇的武學,直覺那小道士似是沒甚用勁,就把那平時飛揚跋扈的高麗國高手搞了個難堪。

    那忽必烈對著蒙哥道:「大哥,我師傅的『太極拳』神功乍樣?沒想到如此神妙吧?有沒開了眼界」?

    蒙哥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又不是你師傅親自出手,我怎知道」。

    樸正雄聽得旁人喝小道士張三楓的好,只氣得臉色發青,妒火上湧,大吼一聲,縱身撲上,左手或拳或掌,變幻莫測,詭異之極;右手卻純是硬爪功夫,拿、抓、點、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忽而似刀劍,忽而似槍戟,排山倒海一般攻來.張三楓太極拳拳意尚未純熟,登時手忙腳亂,應付不來,突然間嗤的一聲,衣袖被撕下了一截,只得展開輕功,躲讓閃避,暫且避讓這從未見過的硬爪功夫。樸正雄吆喝追趕,卻那裡追得上他,接連十餘抓,盡數落空。

    蕭楓在旁見了,不禁著急,心道:這個笨蛋,起初尚好,眼下卻是這般糊里糊塗,『太極拳』被他使得這等樣子,簡直丟光了臉。焦慮之下大喝道:用法須用自然法,竊機須竊造化機。動乎其不得不靜,靜乎其不得不動。

    張三楓聽了,心中一動,頓時雙手劃圓,屈指繞腕;只見一個圓,一個圓,忽大,忽小,忽斜,忽直,忽上,忽下。這下變招,張三楓果然體會了太極拳旨中圓綿不斷,欲取先予的精微奧妙之處,心中的舒暢,實是妙不可言到了極點。

    樸正雄只覺就算用再大的力,再巧的招式此時已然無用;整個自身完全陷入了那圓弧的世界,昏昏然然,不知何謂。在這迷糊之時,就感一陣擋不住的大力向週身湧來,無可掙扎,就此昏了過去。

    「好……好功夫」窩闊台拍著雙手,大聲喝道。眾人見大汗到了,既忙行禮拜見。這時窩闊台笑著說道:「免禮,免禮,小道長你好功夫啊,是何派弟子呀」?

    張三楓打了一僭手說道:「貧道出自武當山真武觀,然拳術卻是有這位蕭先生所授」說完用手指著蕭楓。窩闊台順著手指望去,蕭楓即忙行禮叩見,言道:「在下蕭楓,流落江湖,蒙拖雷王爺抬愛收留」。

    「先生,好武藝啊……我欲聘先生為我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不知先生允否」?窩闊台一番話,驚得蕭楓不知所措,半晌無語。

    旁觀眾人更是驚異不已,要知這前任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可是草原英雄哲別,後官封『國王』,乃是成吉思汗大帝最為心腹的數人之一。能攀上這官位,可是眾多草原男兒一生的夢想,先不說帶來的光耀名譽,但是大汗的親近,就受用不盡了。

    眾人心底雖說有些不滿,怎奈是大汗親自提議,又有何人敢說一個『不』字;只是眼光俱都望著蕭楓,瞧他怎麼答覆。

    只有忽必烈暗暗興奮,心想:師傅成了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我臉上其不大增光彩。心念及此竟不由的笑出聲來。在旁餘人只感好笑,直覺這四王子小孩心性,倍感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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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5:57: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潼關會戰

二日轉瞬即逝,這日蒙古大軍全軍出動,直赴潼關城下。

    蕭楓身著蒙古軍萬夫長制式鎧甲,威風凜凜,自也一同隨軍出征;在途中,蕭楓再憶起那日情景,只覺如同做夢一般,不可思議:在窩闊台大汗再三的詢問下,蕭楓方才醒悟過來,即忙拜見謝恩。之後就是這兩日的盛大慶祝,直把他搞的精疲力竭,眾人方才罷休。又想道:只是不知恩師邱真人,倘若知曉自己被大汗聘為『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之後,會是何樣神情,此時蕭楓臉上不由現出一絲孺慕。

    他那知道,此次窩闊台授他官職,實因於拖雷的建議;只是拖雷也未想到大汗會封蕭楓那般重要的職位。這時忽必烈在旁言道:「師傅,今日大戰,我定要一顯身手,讓我大哥知道,我可是真正的好漢子。」蕭楓笑笑,並沒言語。

    其時天正當拂曉,旭日才剛露臉,這時蕭楓跨坐駿馬,遙望遠處的潼關,就覺的好似恆古的洪荒巨獸,正張開著嗜人的血口,矗立於那,高大,堅固,威嚴,磅礡,氣勢迫人,真乃一座蓋世雄關,非人力而可為。

    心中只在歎道:此次破關,不知又有多少熱血男兒,一去不返,不由唏噓不已;早聞說,那潼關守將完顏呼邪乃是大金國第二大高手,擅用的『五行神錘』法且是無名仙人所授,神詭莫測,奇妙絕倫。待下不曉得是否要與他相遇為敵。正在他暗思之際,不覺已到了潼關城下。

    大汗窩闊台到的城下,勒馬止步,手中鋼矛上舉,頓時大軍息而無聲,但聞馬嘶啾啾;九羽大纛,隨風獵獵。

    轉眼間,左、後、右三軍成月牙大陣,內外分離,橫槍立馬;前軍手中鋼刀出鞘,籐盾護身,殺氣沖天;中軍緊隨其後,三人一隊,手拉攻城車弩,呈半伏身狀,仰射城內,威勢逼人。整個行軍佈陣,除了兵器撞擊,鎧甲摩檫,大軍啞然無聲。這等聲勢對於守城的金國士兵,無形中更為攝人。

    金軍潼關守將『錘神』完顏呼邪,接得小校軍報,說道蒙古大軍已至城下,急令關上眾將士嚴整備戰,隨即手持『五行神錘』跨上戰馬,直馳關口。

    這完顏呼邪的『五行神錘』與他人的不同,別的人俱是雙錘,而他卻有五個錘,分為金、木、水、火、土。錘大如瓜,各有其形,上縛鋼鏈,可御錘貫頂,這五錘如若被他施展開來,則是「六經波蕩,五氣傾移」,可謂舉世無匹。

    完顏呼邪到了城樓,向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只見城下蒙古大軍,層層迭迭,黑壓壓的一片,似江河波浪,無頭無盡。

    這時平章政事白撒和平西大元帥哈達也趕了過來,瞧了之後,那哈達因是武將出身,到亦尚可;白撒卻是雙膝發抖,嘴皮輕顫,說道:「完顏…完顏將軍,這…這…該是…如何是好」?

    完顏呼邪,用極是輕蔑的目光盯著他,沉聲說道:「白大人,你倘若覺得身子不適,可先回府歇息,這裡自有我『忠孝軍』全軍將士把關,你便寬心好了」。說完也不去理他,只顧向下觀望,估量敵軍來勢。

    那白撒怎敢離開,先不說這臨陣脫逃,罪大莫及;但是萬一城破,而自己尚在府中不知,其不束手;因而他只是汕汕的笑笑,退往一邊,不再多言。哈達見他這般,不由偷笑,心道:還算你識相,不然惹的『錘神』火起,一錘斃了你,你也白死,呵呵。

    這時有一蒙古軍校策馬前行,奔至城下,大聲喝道:「傳我大蒙古國大汗諭旨,潼關守城將軍完顏呼邪,快快出城來降,不然破城之日,便是爾等授首之時」。

    完顏呼邪站在城頭,氣勢凜然,喝道:「蒙古大汗聽著:我大金與爾蒙古昔年本是同盟,兒女結親,今日你蒙古何以來犯我疆界,害我百姓?只要有我大金『忠孝軍』在此,你等休想佔得便宜,若不急速退兵,待我大金援兵四集,管教你這數十萬蒙古軍死無葬身之地。」

    他這幾句話中氣充沛,氣運丹田,字字句句,清晰無比的送向城外。城牆雖高,相距雖遠,但這幾句話數十萬蒙古兵將卻俱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汗窩闊台聽了也不答話,只用那鋼矛一揮,頓時蒙古大軍齊發大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剎那間,戰鼓滔滔,喝聲陣陣,直衝雲霄。空中的飛鳥,驚駭的散開,有一隻無措的離群之鳥,妄想躍過潼關,待得山風吹過,頓時墜落城下。

    吶喊聲中,蒙古軍開始大舉攻城,巨型投石機,『砰、砰、砰』的石落似雹,攻城勁車弩,『唰、唰、唰』的矢如暴雨,紛紛向城中打去;接著前軍駕起雲梯,四面八方的爬向城頭。城中守禦極為嚴密,每八名兵士合抱一條大木,將雲梯推開城牆。此時蒙古軍,遠程攻擊,已然歇整,深怕砸到本軍。

    攻拒良久,終有數百名蒙古兵攻上城頭;頓時蒙古軍中呼聲震天,一個個百人隊蟻附攀援,爭先恐後。猛聽得城中哨子聲急,箭牆後閃出一隊弓弩手,羽箭勁急,直迫得蒙古援軍無法上前,接著又現出一隊金兵,左手舉火,右手澆油,焚燒雲梯,梯上蒙古兵紛紛跌落。

    城上城下大呼聲中,城頭搶出一隊彪捍勇士,長矛利刃,向爬上城牆的蒙古兵攻去。這隊勇士不穿金軍普通服色,而是全身著鎧,恍如天兵;攻殺之際更是隊形繁複,身手矯捷,下手尤為狠毒,俱是必死之招。

    攻上城頭的蒙古兵將也均是軍中身經百戰的勇士,向來捍勇無比,但遇上這隊金兵,搏鬥不過數合,即被一一殺敗,或橫於城頭,或碎屍牆下。窩闊台見得,面不改色,仍然鋼矛上舉,全軍撲上,城下勁弩又射;金兵一見,頓又藏於牆後,靜待時機。

    此時蒙古大軍,已被激起血氣,渾不懼怕,奮勇爭先,重又登上城頭,為首幾人,更是軍中有數的數員捍士,交戰中以命換命,只求殺人。

    這時只見那完顏呼邪,『五行神錘』擺動,縱橫來去,變幻莫測,迅捷無倫,一見金軍中有人受厄,立即縱身過去解圍;錘身滾處,蒙古兵將無不披靡,直似虎入羊群一般。

    城頭上數千名蒙古兵,一會兒就被完顏呼邪給殺得沒幾個了,只有遠處尚有最勇悍的十餘個百夫長,手持矛盾,兀自在城垛子旁負隅而鬥。城下的傳令兵急吹號角,數個萬人大隊復又攻城,想趁此良機一舉破關。

    完顏呼邪,心道不妙,縱聲長嘯,飛躍縱去。十餘名蒙古百夫長,不畏己身,合而圍刺,直想刺死金軍主將,立那絕世功勳。完顏呼邪,不避不讓,五錘直擊,破空厲嘯,長矛蕩飛中;跟著左足飛出,踏在一名百夫長的盾牌之上,借力直升,飛鷂翻空,齊御神錘。

    頓時漫天錘影,普天而蓋,那十餘名名百夫長雖勇,怎擋得住這蓋世絕藝,登時被砸得翻落城頭,筋斷骨折而死,城上金兵喝采如雷,戰鼓擂威。城下蒙古大軍見他如此威猛,頓時攻勢一滯,不復原勇,士氣大沮。

    這時窩闊台大喝道:「勇士們,有誰為我取了潼關,我便封他為潼關城主」。傳令兵急急的傳令下去,登時全軍皆知,士氣復振,殺氣騰騰,每一人都紅了雙眼,直射城頭,只望這天大的好運就是自己。

    數番進退,你奪我爭,蒙古大軍自到潼關後,從未這般猛烈攻取過;適當太陽下山之時,城下屍骸遍佈,斷槍折矛、凝血積骨,慘不忍睹;整個攻城大戰足足有了六個時辰。

    拖雷見己軍士氣已喪,體力疲憊不堪,於是便策馬上前,至窩闊台處,低聲道:「大汗,你看是否明日再攻」?

    窩闊台大手一擺,肅容道:「今日不攻下這潼關城,我就不回營」。蒙古大軍重又攻城,喊聲陣陣;誰知此時那潼關城門忽開,從裡閃出一彪重甲鐵騎,當頭之人正是完顏呼邪,馬似狂風捲過,錘如怒雷壓頂;身後三萬「忠孝軍」好比地獄魔兵,殺氣凜凜,跨下駿馬,龍背鳥頸,嘶吼似雷,蹄下生風般的已衝入蒙古大軍。

    蒙古軍士全未想到這潼關金兵竟敢出城禦敵,他們那知這也是完顏呼邪在無法之下,方纔如此的。只因這蒙古大軍,從晝到夜,攻城不斷,城內金兵早已疲憊,就是那「忠孝軍」的預備隊都已用之耗盡;起初以為這蒙古人,到夜就會退兵,可怎料窩闊台發了脾氣,就是要連夜進攻。

    完顏呼邪在困頓之下,方才派出這大金最為精銳的「忠孝軍」,只望在蒙古人無備時,一舉克敵,擊退敵軍。

    這一下突襲,當真如迅雷不及掩耳,蒙古大軍在城下的十餘萬眾,驚惶失措,你推我擠;只見完顏呼邪奔馬向前,便如摧枯拉朽般破堅直入,一口氣衝到了蒙古大汗窩闊台的中軍陣邊;大汗身邊的守軍強弓硬弩,向外激射,完顏呼邪所率的『忠孝軍』無視箭雨射來,捨身忘死般的長驅直入。

    蒙古大軍一見情勢不妙,大汗危急,頓時人人奮勇,節節爭先;數個萬人隊,圍住了大汗,綿延數圈,盾牌手、長矛手、斬馬手、強弩手,一層一層的,將那窩闊台圍得相似鐵桶。大汗窩闊台自己亦是身經百戰,是以不驚不懼,勒馬中央,親自督戰,身旁百多面戰鼓敲得『咚咚咚』的直響,震耳欲聾。

    但見一個個千夫長、百夫長,挺身向前,捨身護駕;窩闊台見完顏呼邪橫衝直撞,當者披靡,在數十萬軍中來回衝殺,所向無敵,蒙古大軍雖多,竟是奈何他不得,不由得皺起雙眉,傳令道:「有誰殺得完顏呼邪,立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重賞之下,大軍士氣更盛,蜂擁向前。

    軍中忽地越出四個萬夫長,喊聲如雷,縱馬向前,刀矛一起,直攻完顏呼邪。誰知那完顏呼邪瞧都不瞧,金錘直衝,木錘斜繞,水錘狂瀉,火錘橫砸,土錘圍身,五錘豪光大作,罡氣奔湧;「啪、啪」的幾聲,一名使刀的萬夫長,手中的大刀刀桿震斷,跟著斷刀桿透胸而入。

    兩名萬夫長雙槍脫手,被罡氣所撞,立時狂噴鮮血,倒撞下馬;另一名萬夫長最是悍勇,眼見同伴三人喪命,仍是挺矛來刺,但怎料忽從側後砸來一錘,尚未覺悟,又是一錘,重重擊在他的頭盔之上,只打得他腦蓋碎裂而死。

    蒙古軍士見那完顏呼邪,在剎那之間連斃四名勇將,無不膽寒,雖在大汗駕前,一時之間亦不敢與之爭鋒,只是不住的放箭。完顏呼邪縱馬欲待搶上,但數百枝長矛密密層層的排在大汗身前,連搶數次,都是不能近身,突然間胯下坐騎一聲嘶鳴,前腿軟倒,竟是胸口中了兩箭。眾蒙古軍兵大聲歡呼,擁了上來。

    窩闊台見了也是一陣欣喜,正待大笑,忽見人叢中完顏呼邪縱躍而起,手臂夾槍刺死了一名百夫長,跳上了他的坐騎,槍挑錘砸,霎時間打死了十多名蒙古官兵。

    又戰良久,忽聽得蒙古大軍一聲吶喊,完顏呼邪一驚,放眼望去,只見蒙古左、右兩軍似波浪滾滾直衝城頭。原來是蒙哥見到己軍擁擠,一時不能上前援救大汗;心道還不如趁此天賜良機,一舉破關;是以急令左、右兩軍猛撲潼關。

    這時完顏呼邪見情勢危急,又衝不到大汗跟前,揮錘砸開身旁幾名敵兵,拾起地上弓弩,彎弓搭箭,疾向窩闊台射去。

    這一箭去勢好不勁急,猶如奔雷閃電,直撲窩闊台。護駕的左右親兵大駭,兩名百夫長閃身擋在大汗面前,『噗』的一聲長箭疾穿過一名百夫長,但去勢未衰,又射入第二名百夫長前胸,將兩人釘成了一串,摔在了窩闊檯面前。

    其聲勢威若奔雷,猛烈駭人,就是那窩闊台此時亦是面色稍變;第一箭,方才射罷,緊跟第二箭又至,窩闊台身邊這時眾人已然驚呆,不知所措;說是遲,那時快,忽然蕭楓縱身前越,雙手太極渾圓,含住箭弩,旋得三圈,趨勢才衰,抖手間反腕回射;只見箭弩在途中,忽化為碎屑,似天外流星,疾馳金兵,有的直貫馬腹,有的奔入人胸;頓時數百個『忠孝軍』騎士跌撞馬下,死於非命。

    完顏呼邪面色大變,只驚這蒙古軍中何時有此絕世高手。

    其時夜已三更,皓月當空,月朗星稀,天上雲淡風輕,一片祥和,而地面上卻有數十餘萬人在殊死惡戰。

    這一場大戰自清晨直殺到深夜,雙方死傷均極慘重,兀自勝敗不決。金軍那是佔了地利,蒙古軍卻是仗著人多。

    完顏呼邪一見情勢危急,倘若再不退兵,或許今日這三萬『忠孝軍』就要覆於城下;急切間,朝得蕭楓望了望,長嘯一聲,身先士卒,往回破去。蕭楓見他離去,也不追趕,只想道:我只保護好窩闊台及拖雷便可,爭鬥殺人,我卻不去。

    這時蒙古兵翻翻滾滾,不住向兩旁散開,完顏呼邪帶著『忠孝軍』在刀山槍林中急驅而前,猶如大船破浪沖波而行。蒙古大軍喊聲雖說驚天動地,實已膽寒,不敢上前。

    蕭楓凝目遙望,見金兵隊伍嚴整,人數雖少於蒙古軍數倍,可捍不畏死;蒙古軍如潮水般沖了一次又一次,卻那裡撼得動敵軍分毫。

    不多久,竟被金兵衝回城下,蒙哥見著,速命左軍配合中軍圍敵,右軍兀自攻城。此時城上金兵個個殺紅了眼,捨身忘死般的抵禦蒙古大軍。

    有的斷了腿,仍伏在城垛子上,揮刀砍敵;有的缺了手,仍趴在地上,用腳推那雲梯;上的城樓的蒙古士兵尚未歇腳,就已被兵刃殘破的金兵,抱著一起跌落城下。

    整個潼關的金兵,瘋若似虎,勇捍無比,臨死之時,口中尚念叨著:「忠孝,忠孝」這兩字。

    窩闊台見了,不禁自問:數年之前,我蒙古大軍,倘若遇到這般死捍之軍,能勝嗎?

    想當初這金國大軍,號稱雄師百萬,時至今日,不過尚留半余;並不是這金兵畏死,實是那朝中奸黨肆虐,軍中缺少良將之故。

    又想到:金國女真初興,天下誰能相抗,太祖、太宗威加中原。後到了熙宗、海陵年代,虐政橫行,荼毒中原,金國方才衰落;直到出了個世宗皇帝,以仁易暴,休息養民,金國才有這百餘年的基業;而如今,崇尚奢華,民力衰竭,盛極衰始,內鬥困憊,土崩瓦解之日已是不遠。

    心念及此,不由朝著拖雷看看,隨即轉頭而回,把手一擺,戰鼓立止,側頭望著眾將道:「誰能今日與我除了這完顏呼邪,我便封他為『大蒙古國第一勇士』」。諸將一聽,躍躍欲試,數人自恃勇武,已然策馬前衝,去奪那『大蒙古國第一勇士』的威名。

    其時,那完顏呼邪左衝右突,當者披靡,手下更無一合之將;蒙哥心下大怒,縱馬提槍,槍如毒龍出遊,含舌吐信,『嘩、嘩、嘩』的抖出數朵碩大槍花,挺槍疾刺。

    拖雷老遠見了,不禁大駭,心道這不是送死麼,轉頭瞧向蕭楓;蕭楓知其意,呼嘯一聲,縱身上躍,在那蒙古大軍的頭上,提氣跳落,見盾沾盾,見頭點頭,似鵬鳥一般滑翔飛奔。

    完顏呼邪陡見蒙哥槍至,土錘一擺,金錘砸破邊上一百夫長的天靈;火錘如火山噴射,激透五個蒙古兵的胸腔;水錘待發,木錘似枯籐繞樹般,纏向蒙哥,用力一扯,蒙哥還想穩住,但怎及得上完顏呼邪之神力,頓失重心,栽落馬下;周圍蒙古兵將,見得王子墜馬,急急避讓,惟恐誤傷。

    完顏呼邪一見,心知蒙哥定是個要人,只想生擒;右手前伸,就待抓住袍帶,提於馬上;忽覺幾股沛沛然,泊泊然,強勁無匹的劍罡,直射而至;即忙五錘迸發,六氣合運,只聞的『砰』的一聲,週遭蒙古兵將俱都彈開,完顏呼邪滾落下馬。

    完顏呼邪抬頭一瞧,又是蕭楓,也不戀戰,掉頭就回;『忠孝軍』重重圍上,護住主將。蕭楓也任由他去,實說此刻在他心中,極為欽佩完顏呼邪,但見他為了一個沒落帝國如此忠心奮勇,不畏生死,那便是一個大大的英雄,是以到盼他能入了城內。

    蒙古兵士見到,縱橫披靡的敵將竟被己軍大將擊落馬下,不由軍心大振,各個刀矛齊舉,奮勇爭先。

    斯時,但聞城內一聲炮響,從關內衝出一隊金兵,數約過萬,大聲吶喊中,衝入蒙古軍中,率頭人卻是完顏尚。原來那日完顏尚戰敗而回,被完顏呼邪罰與禁室;哈達見到危急,急忙命人釋他出室,令他領軍來援完顏呼邪。正當及時,那完顏尚一彪人,養足力氣,似虎入羊群,劈首砸肩,開膛破肚,猶入無人之境。

    蒙古生力軍卻在後頭,雖喊殺震天,只是衝不過來,只見你推我擠,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拋旗投槍,潰不成軍。

    窩闊台一見,心知蒙古兵軍心已沮,知道今日即使再拚力攻城,也是徒遭損折,決然討不了好去,眼見城下蒙古軍積屍數萬,儘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心中大是不忿,然見潼關城牆堅固,守備嚴密,『忠孝軍』更是捍不畏死,實是無隙可乘,不禁歎了口氣,急令鳴金,蒙古大軍緩緩而退。

    完顏呼邪本想再次揮軍復攻,可見蒙古大軍除了前軍,其餘各軍,陣形整肅,後退時井然有序,先行者不躁,殿後者不懼;又見本軍,血染衣甲,戰馬困頓,將士疲憊,實已不可為,只得歎氣一聲,率軍回城。

    這時天色已然大明。這一場大戰足足鬥了十二個時辰,四下曠野裡,黃沙浸血,死屍堆積如山,斷槍折戈、死馬破旗,綿延十餘里。

    完顏呼邪率軍回城。騎馬間,完顏呼邪低聲問道:「尚將軍,誰放你出來的」?完顏尚一聽,冷汗直冒,吶喃的道:「是…是…哈達元帥」。他可知道,這位叔叔,治軍謹嚴,鐵面無私;別說是他,縱然是帝王貴冑,也是一般,是以心下忐忑,惟恐再次受罰。

    完顏呼邪見他神色,莞爾一笑,說道:「此次你出師不利,本該重罰,但念你此刻大功,那就功過相抵罷了」。完顏尚長出一氣說道:「叔叔,你嚇死我了」。

    誰知完顏呼邪聽了,沉聲道:「本帥早就與你說過軍中無叔侄,你又忘了不成」?「是,是,下次不敢了…不,決無下次」完顏尚即忙賠笑帶保證的說道。

    完顏呼邪也不去理他,只顧拍馬進城。

    完顏呼邪到的城內,只見滿目蒼夷,不由心憤,茫茫然策馬前行;所見俱是傷殘滿地,屍骸遍佈,心下更悲。

    要知道完顏呼邪自掌『忠孝軍』十五年來,最是愛兵如子,別說那三萬正規軍,就是那幾萬預備隊,他都能一一喚的出他們的姓名。而今遇到這次慘仗,望著那原先都是生氣活潑的好男兒,如今卻是死的死,嚎的嚎,不禁淚濕沾襟。

    「統領…統領…」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忽的傳來。完顏呼邪轉頭回望,一看正是一個跟了他已有十年之久的老兵阿祥。

    此時的阿祥血污滿臉,左臂已斷,孤零零的趴伏在地,倘若不是完顏呼邪眼利,他人或許一時還認不出他;完顏呼邪縱身下馬,疾步趨前,雙手扶起阿祥,低聲道:「阿祥,阿祥你怎麼樣」?

    「統領…統領…嗚嗚…我對不起你啊,更對不起我手下那些弟兄啊…統領,小友死了,他是斷了腿,還砍了五個蒙古狗後才死的;小賈也死了,他是用矛刺進自身,與蒙古狗同歸於盡的;還有阿鐵…老束…」。阿祥一個人在那哭泣著,斷斷絮絮的說著。

    「大膽,怎麼和統領講話的」這時完顏尚在旁不合適宜的大喝道。那些原想靠攏過來,與統領說說話的金國軍士,頓時腳步一滯,不敢再前。

    完顏呼邪一聽,登時火氣直衝,騰地站起,用手指著完顏尚,滿面漲紅的道:「你…你…你給我滾」。原想就地便揍那小子一頓,可瞧瞧周圍,實在不適,是以叫他快滾,不想再瞧見他。完顏尚見他惱怒,即忙灰溜溜的跑了。

    這時完顏呼邪對著滿城傷殘,雙目通紅,忽地雙膝跪地,哽咽著道:「弟兄們…是我沒用,是我無能啊,是我完顏呼邪對不起你們」說完,『咚咚咚』的叩了三個響頭,叩得極重,額上微見血跡.這時整個金國守城大軍先是發會呆,繼而群情激哀,萬人慟哭,有些人更是嘶啞著嗓子,悲叫道:「統領…統領…你老快起來,快起來…千萬別傷了身子」。

    這等場面,使得哈達與白撒,都甚為震撼,還是白撒尤為細心,既忙上前扶起完顏呼邪,口中說道:「完顏統領,你可得當心身子,這潼關現在可不能沒你啊」。話是說的不錯,可他想的還是自己,倘若沒有完顏呼邪,這潼關早被蒙古人給破了,城破了,那也沒他好日子過。

    完顏呼邪順著攙扶,就勢而起,大聲說道:「弟兄們,待得這次蒙古兵退了,我必定上奏皇上,為此次守城之戰,犧牲的弟兄們,修一義塚,讓我大金的千千萬萬後世子孫,能記得他們,是為了我大金國的千萬生靈而捐軀的」說完掉頭就走,實是不忍再睹這般慘象。

    到的府內,完顏呼邪居中而坐,兩旁各是白撒與哈達,廳前還有一高大黑衣人,跪身伏地,只是此人渾身冰冷,殺意湧湧,令人不寒而慄。

    這時,完顏呼邪對他言道:「即刻令『鐵血堂』潼關支援組,今夜全體去那蒙古大營,暗殺百夫長以上之將佐,不得有誤」。話音中透著一股肅殺和快意.「得令」黑衣人呼的一閃就不見,動作好似鬼魅一般。

    這時,哈達在旁說道:「完顏統領,我平西大軍中亦有『鐵血堂』的好手,不如與之同去,不定尚能擴大些戰果」。完顏呼邪聽了,忙說道:「甚好,就照著去辦」。

    白撒與哈達,站起行禮,逕自去了。完顏呼邪望著二人背影遠去,忽的猛捶桌案一拳,口中狠聲道:「窩闊台,拖雷,今夜我要你們不得好過」。

    這『鐵血堂』乃是金國海陵帝時所創,原先只是刺探政敵情報,暗殺一些政見不合的頑固分子;如今卻是用來在戰場上擾敵後方,尋機暗刺敵方高級將佐;整個大金就不過是數百人而已。

    蒙古中軍大汗金帳內,此時窩闊台正猛揮著鞭,鞭打著數個奴隸,望著那幾個奴隸在地上,哀呼嚎啕,嘶聲悲叫。窩闊台此時心裡已是好受了些,又發洩了會兒,他猛地把鞭往地上一扔,大叫道:「滾,給我滾」說完氣粗粗的往大椅上一坐。

    雙眼凝視著帳下眾將,緩緩的道:「諸位,此次攻城,我大蒙古國損兵折將,士氣大跌。諸位若是有何良策,儘管道來」。

    誰料帳下眾將相顧而視,竟是無人出言,不由的心下各自惶惶,深恐大汗怪責。這時拖雷清了下嗓子,微笑道:「大汗,微臣有一番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四王弟,你儘管說」

    「大汗是否尚記得父汗臨終遺言」。

    「你是說……」

    拖雷正了正身子,說道:「父汗在六盤山臨終時曾言道:金國精兵,西集潼關,南據連山,北限大河,我軍若攻,即使戰勝攻取,也恐不能速滅;惟有借道大宋,宋、金世仇,必肯許我,然我軍兵下唐鄧二州,直搗汴梁,金都被困,定要徵兵潼關,那時緩不濟急,已成無用,就使援兵遠來,千里赴援,人馬疲敝,也不是我軍的對手,滅金其不容易!」

    說完望著窩闊台又說道:「眼下唯今之計,惟有遵照父汗遺命來辦,方可滅了金國」。

    窩闊台聽的哈哈大笑,大聲說道:「今世惟有四王弟才能助我成就大業,拖雷啊,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啊…哈哈…好,就安計行事」。此時帳內一片歡騰,已不復適才的肅穆。

    蕭楓一人獨自坐在帳內,心中只在沉思:瞧今日蒙金之決戰,兩方士兵俱是那般捨生忘死,勇捍無匹;倘若他們對上的是大宋軍兵的話,恐怕是不用費多少力,便能將之擊潰。思至此,不由長噓短歎,深為國憂,只覺這大宋天下恐亦將不遠。

    今日白天見到咯巴大師用『毗盧遮那印』為蒙哥治療傷腿,竟在極短的時間內使他復元。蕭楓瞧了,不禁大為驚異,既忙向咯巴討教。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毗盧遮那印』不僅僅能用於對敵,且還是密宗僧侶修煉金身的一種高深秘訣,其用奧妙無窮,神秘莫測。這『毗盧遮那印』最早是佛祖大日如來升佛之前所傳,乃是佛法最高之體現。

    而咯巴雖說自得此印,苦修六十餘年,但所得不過二三,一直深以為撼,今生不能親眼見得此印的最大威力。

    聽到蕭楓向他討教,雖說那日切磋,敗於蕭楓,他心裡實是對蕭楓欽佩萬分,在這般年紀就有如此功力。再經這些時日的交往,瞧見蕭楓平時為人平和,待人摯誠,更是喜歡,只歎在這古稀之年,竟交得這般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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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5:58:06 |只看該作者
是以,他對蕭楓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恨不得蕭楓一下就能把『毗盧遮那印』練到最高層,亦好使他一嘗心願。

    起初蕭楓尚不能得窺訣奧,可他用『毗盧遮那印』與自己一直毫無進境的『北斗七星訣』相糅合,竟頗有妙悟。修煉時,直覺萬物俱寂,宇宙中心仿似就是他自己,人天相映中,似是肉身散盡,又化為虛無,順著萬字,遨遊天穹;不知多久,又感萬氣聚身,內蘊七星,似覺非覺中,『毗盧遮那印』終與『北斗七星訣』融匯一脈,不分彼此。

    待他行功完畢,只覺神清氣爽,身具萬般神通;最為驚喜的就是,下體的遺憾,似也有完美之象,他心知往後只須努力,恐不需飛昇,不多日便可消除自己那平生的大憾事。

    正在欣喜之時,竟覺心有驚悸,大感不對。『嗤』的一聲,忽有一人破帳而入,人匕合一,恍如一道黑箭破空射來。就在這千鈞一刻,蕭楓身影一晃,陡地不見蹤影。那刺客本在心喜,以為目標必將匕到人亡,可是這般情形,固然在他刺客生涯中從未遇過,縱然是聽亦沒聽過。

    心下驚惶,正待溜走,突有一股旋力繞體而上,駭異之下,只見自己的手臂,腿足,被那旋力硬是扯的一一離體濺開,腦中一暈,就此掛了。

    蕭楓在避讓之時,感到又有三道殺氣迎身撲來,勢極洶洶。是以蕭楓大為惱怒,出手間已不容情,極速的解決一個,用那初始刺客尚未落地的離體肉身,抖勁甩去。雖說只是肉身,但隱含了蕭楓的金液丹元,實不亞於利刃銳矛,穿帳而去。

    另三個刺客還未見著目標,就已各自了帳,臨死之時,口眼不閉,大有不甘。

    蕭楓知道這些必是金國譴來的刺客,擔憂拖雷,忽必烈等人,當下搶步出帳,越過那些聞聲而來的蒙古兵,飛足疾奔。到的拖雷帳前,瞧見並無異樣,護衛往來有序,心下頓寬,本想通報進入,突聞帳內傳出兵刃出鞘聲,急忙掀簾入帳,瞧的竟是蒙哥與忽必烈二人正在低頭賞刀,不由的啼笑皆非。

    二人見到蕭楓,忽必烈高興的道:「師傅,你怎麼來了」?蕭楓並未應他,只是心神外放,察視大營,心知這金人既派刺客來行刺,定然不會就那幾個。果然,不多久,真有數十餘道殺氣在營內奔馳,且是望中軍大帳匯去;蕭楓既忙展開全力,飛昇騰越間已到大帳。

    此時大帳周圍緊緊排著一隊護衛勇士,執弩豎盾,圍成一圈;帳前已然一片混亂,數十個黑衣勁裝的刺客,正與數百名護衛在激鬥,且還占的上風。這時刺客首腦的心中正在懊惱,本來完顏統領吩咐的是刺殺百夫長以上人即可,偏偏自己立功心切,妄想殺的那幾個蒙古最高統帥,一舉功成,亦好留名千古。

    誰知眼下不知量力的結果就是被蒙古大軍包圍,而且四處湧來的兵士越聚越多,今日潼關『鐵血堂』恐將盡墨於此,實是自己無能所至。

    這時忽必烈竟也趕到,手中且提著適才的寶刀,瞧的這般情形,亦不思慮,是否是其對手,血氣方剛的衝將了上去。蕭楓望到,不由大駭,既忙上前營救。那些蒙古兵瞧見監國王爺的四王子亦來助陣,不禁士氣大振,在廝殺中還讓出一條路來,以便忽必烈更易搏殺。

    刺客首腦見著忽必烈衣著扮相,不類小兵,心道:來了條大魚,今日突圍成不成功,就全落在你頭上了。思索間,手下一緊,猛揮數刀,逼開身邊的幾個兵士,身形一矮間,縱步跨躍,轉的幾轉,閃眼片刻,即已到了忽必烈面前,右手長刀衝擊,盪開忽必烈的那柄寶刀,左手化為厲爪,疾伸而去,逕直鎖喉。

    忽必烈急退數步,慌忙間手中寶刀,毫無章法,只知胡亂劈砍。邊上蒙古兵見王子危急,俱都不顧性命的猛撲上來。忽必烈眼見就要遭擒,忽覺身後一雙大手拎起自己,迷茫間瞧的那黑衣人似被一嗜,跌落在地,抬頭一瞧,方知又是師傅蕭楓救了自己,心下感激。

    這時只見師傅蕭楓放下自己,忽地週身冒出萬丈金光,緩緩浮於半空,像似佛祖臨空,使出那咯巴大師的絕藝『毗盧遮那印』,一個個金色萬字交相迭浮,所現出,那些個黑衣刺客一個個被擊倒在地,不再動彈。蒙古士兵們見到與他們纏鬥甚久的刺客,竟被蕭楓數招間擊敗,也不由大聲呼喊,以表喜悅。

    忽必烈瞧的大叫過癮,直嚷威風,纏著蕭楓定要把這炫人的絕藝傳授於他。蕭楓笑笑,說道:「你功力未夠,若想學的話,須得勤練《金關鎖玉訣》,達至第六十句,方可使用」。忽必烈一聽,頓時萎焉,只因他的《金關鎖玉訣》,練了這十餘日,才練至第一句,若想練至六十句,恐將十年都不夠用。

    這時窩闊台與拖雷聽到士兵們的歡呼,亦俱從帳中出來,蒙古兵士見了全都拜伏在地,大喊萬歲。

    窩闊台笑道:「蕭教官,今次又是你救了本汗,前後已有二次,我實是不知應該如何賞你了」。蕭楓也笑道:「屬下身為帝國武道教官,擊退刺客,自是理所當然,何敢讓大汗賞賜」。

    「哈哈…好,蕭教官真乃真英雄,淡泊名利,不過今趟本汗也不想賞你,而是把此恩賞賜於你師門,可好」?

    蕭楓一聽不由大喜,躬身叩拜道:「謝大汗恩賜,屬下感激萬分」。

    這時有人來報,四處流竄的刺客,已被各個招徠的武林豪傑所擊潰,死的死,擒的擒,這次來犯之人,全軍盡墨;只是我軍死了二個千夫長,三個百夫長重傷。

    窩闊台聽報大為高興,以往金人來行刺,只要數人,就可使蒙古將佐元氣大傷,且不定還被他們遁去;而今日足足來了百餘人,只不傷皮毛的殺得兩個千夫長,重要的是盡數而獲,其不叫他欣喜。不過他心中也在暗自慶幸,恰好今日舉行重要軍事會議,讓全體萬夫長俱都出席,不得缺勤;不然給刺了幾個萬夫長之流的,那損失就大了。

    是以此時的窩闊台,臉上竟顯出那久違的憨笑,使得拖雷都暗訝不已。

    窩闊台於是命使臣綽布乾等一行人,往宋借道。誰知綽布干到了宋境淝州,謁見淝州統制張宣,在金人奸細的挑撥下,再加上蒙古人的天性不羈,一語不合下,竟被張宣誅殺。

    窩闊台得信,暴跳如雷,直叫著要先亡了大宋。後在拖雷的勸解下,乃命拖雷率騎兵五萬人,竟趨寶雞,攻入大散關,破鳳州,屠洋州,出武休東南,圍大宋軍;復遣大將速不台取大安軍路,開魚鱉山,撤屋為筏,渡嘉陵江,略地至蜀。蜀系宋地,宋制置使桂如淵逃去,被蒙古兵拔取城寨,共四百四十所。拖雷尚不欲絕宋,大軍東還,會兵陷饒風關,飛渡漢江,大掠而東。

    前線警報如雪片一般,遞入汴都,金主完顏守緒,急召宰執台諫入議。眾臣均說蒙古大軍遠來,曠日需時,勞苦已極,不如在河南州郡,屯兵堅守,且由汴京備糧數百斛,分道供應;蒙古大軍欲攻不能,欲戰不得,師老食盡,自然退去。

    金主完顏守緒聽得階下大臣獻出此計,內心惱道:看似好計,怎奈各處不能堅守又將如何。一味直知堅守,守到現今,卻已失去了祖宗的大壁江山。沒想到我大金竟是養了這幫庸臣,平時只知爭權奪利,臨到危機一點用也沒有。

    於是謂然歎道:「我大金,南渡二十年來,各處百姓,獻田宅,賣妻兒,豢養軍士,只望他禦敵國門,保衛家邦;今敵至不能迎戰,望風披靡,直至京城告急,尚欲以守為戰,如此怯弱,何以為國!朕焦思竭慮,甚覺士兵必能戰,然後方能守。存亡有天命,總教不負吾民,朕心才安!」

    乃詔京城戍衛大軍二十萬,屯兵襄鄧二州,並促哈達、完顏呼邪兩帥,速即還援。

    這日潼關城太守府內,完顏呼邪對著哈達道:「哈元帥,今日皇上來旨,言道要我等二人領兵援救京都汴梁,你看……」

    「既是皇上有旨,臣下的自無異議,不知統領打算何日領軍去援汴梁」哈達正色道。

    完顏呼邪沉吟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這潼關乃是我大金重關,倘若我等去了,不知該是交給誰好」?

    「這簡單,只須交於完顏少將軍即可」。

    「不可,不可,完顏尚他好高騖遠,這般重任怎可交託於他」?

    「那該如何,俗話說的好『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眼下這般情形,不托於他,那該托何人」?哈達愁道.「唉,我那四徒完顏守堅在此就好了,雖說他風流成性,但他極重規矩,原則又強,倘若這潼關交託於他,我到放心」。

    「只是眼下這完顏守堅,又不知在何處,而京城又危急,我瞧就完顏尚吧」。

    「只有如此了,但願待我等回來,這潼關尚在我大金手中」。

    不提這完顏呼邪與哈達領兵如何領兵援救。

    再說那蕭楓這日接的大汗金令,命他率三萬騎兵到鄧州與拖雷會師。只是這窩闊台怎會突然命蕭楓率軍,起因有二,其一:大金京城戍衛部隊,齊集襄鄧,窩闊台恐拖雷兵力稍弱,是以再譴三萬騎兵助他;其二:那大將速不台攻略蜀地,燒殺搶掠,塗膏遍野;早已引起蜀中武林群雄的義憤,竟不時的在蒙古大軍後方搗亂,刺殺蒙古斥候;使得大軍此時猶如盲了眼的猛虎,東竄西撞,尋不到金軍的輜重後勤路線,陷入困境。是以想借重蕭楓本身的實力,及重陽宮的威名,來與群豪談判。

    翌日,蕭楓與小如二人淚別,並把小如托付於忽必烈。忽必烈壯言道:「師傅,你放心,小如姑娘既然給了我了,我便會一生一世的照顧她,讓她不受半點委屈」。

    然而小如聽了他的話後,卻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著粉頸低垂,玉頰通紅,心道:蕭大哥怎會收了這麼個呆子徒弟,只說讓他暫時照護我,誰知…誰知他竟這麼說,其不讓人誤會。

    蕭楓見到如此小兒女情形,不由哈哈大笑,只覺這二人到是甚為相配;一個憨厚正直,大好男子漢,一個嬌小俏麗,玲瓏美佳人。

    這時小如對蕭楓道:「蕭大哥,我不在你身邊,你可得多關心自己啊」。唐三小姐在旁見了,心中暗喜,即在旁說道:「小如妹妹你放心好了,蕭…大哥,我會照顧他的」說完,偷偷的瞥了蕭楓一下。

    蕭楓此時只覺心懷大悅,暗忖:有這麼多人關心我,那在小時,可是不敢想的事。

    一路無事,三萬騎兵縱馬疾馳,這一日便亦到了漢水。蕭楓只在馬上沉思,那日他所擒的金國刺客,竟被窩闊台全體虐殺,死狀極慘。想到這不由歎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

    這時,唐三小姐對著蕭楓言道:「蕭大哥,這一路你老叫我三小姐甚麼的,這個你不覺太見外了嗎?我單名喚雪,你以後可以喚我為『雪兒』」。話雖說完,但低垂臻首,臉兒全紅,這一番話,她在途中實是已然醞釀了許久,方才鼓足勇氣道出,甚怕就此被蕭楓瞧低。

    那知蕭楓聞言道:「甚好,其實一路上,我也挺不慣的,但又恐雪兒你見怪,是以只得在那小姐長的,小姐短的亂喚」。話音未落,自己卻是『呵呵』的笑了。

    唐雪心下欣然,說道:「那就這般說定了」。「好」

    這時前方忽有一騎揚塵而來,到的蕭楓面前說道:「稟將軍,漢水兩岸並無敵蹤,只是在漢水北岸發現有一漢子,渾身浴血,倒在地上,似是被江湖人物追殺」。

    蕭楓雖說至現今,並未正式踏入過江湖,可他一直把自己作為一個江湖人來看待,因此大聲說道:「帶我去看看」。「是」斥候轉身拍馬而去。

    這數日來,蕭楓起初尚恐這些蒙古騎兵不聽他的號令,那料全不是這般,三萬蒙古騎兵聽令則動,得令則止,就好似如臂使指般的舒暢,委實讓蕭楓爽了一次大將軍的癮。

    他那知這三萬蒙古騎兵俱是從大汗親兵中選拔出的,那日潼關會戰,蕭楓仿若天神般的身影早就入在他們眼裡,在其心中,蕭楓的無敵形象已然是『長生天』大神的代言人,是以蕭楓的命令,在這些蒙古騎兵中那就是神的諭旨,決然不敢違抗,也不願違抗。

    蕭楓隨著斥候到了漢水岸邊,果然見到一漢子,倒在血泊中。蕭楓疾步向前,右手前伸,搭住那人的腕脈,探知傷勢。

    「啊,唐福…是唐福,他怎的會在此處」?唐雪驚恐的說道。

    蕭楓聽她如此一說,便知這唐福與唐雪有這莫大的關係。即忙金液丹元急湧而入,要知這金液丹元可是修真人的本命真源,別說是重傷之人,就是那死了不久的,亦能使他迴光返照,交代些遺言。

    瞬時那唐福睜眼醒來,瞧見那麼多人,先是往後撐了下,待到唐雪喚他時,只聽他大聲道:「小姐,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快,快,莊上緊急,緊急,緊…」。話音剛落,頭一側,便又昏了過去,想是見到唐雪,一時激動所至。

    「蕭大哥,怎麼辦?怎麼辦」?唐雪急切的拉住蕭楓的手說道。

    蕭楓自終南山下山以來,從未與一個女孩子這般親熱過,不由面紅過耳,吃吃的道:「這…先…先去你家…瞧瞧吧」。

    唐雪見他如此窘相,不禁醒悟,心下亦頗為懊惱,怎的這般真情流露,千萬莫要讓他看輕啊;不過瞧他那從未現過的模樣,到也好笑,誰叫他平時總是一幅飄飄然,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眼下卻是可愛。心念及此,竟差點笑出聲來,不過想到家中似有危急,也沒了心思,只在那邊低聲哭泣。

    蕭楓瞧她那樣,也極為憐惜,便低聲勸慰道:「雪兒不哭了,我們這就趕到你家去,瞧瞧是誰這麼大的膽,竟敢惹我雪兒的家,倘若遇到了,就把他大卸八塊咋樣」?

    唐雪一聽,不由破涕為笑,笑斥道:「甚麼你的雪兒啊,厚臉皮」。女孩就是如此,明明心裡想的要死,口中卻全不是那回事。

    蕭楓見她已然好些,轉頭大喝道:「急速渡河,加急行軍」。

    在渡河途中,唐福在蕭楓『毗盧遮那印』的治療下已是神氣俱佳。

    那唐福原是唐家莊的內府管家,不知為何前些時日,蜀中武林群雄竟然爭相趕至唐家莊,齊聲喝問唐老莊主為何遣一對兒女去蒙古軍中效力。

    要知這唐老莊主可是蜀中武林的老前輩了,一手千變萬化的暗器功夫,奠定了他在江湖中,五絕六霸之一『哮霸』的高超地位。別說是普通的江湖人物,縱然是蜀地名門大派,峨嵋、青城等派的掌門人也俱都不會這般喝問於他。

    可這趟來的群雄不知是仗著人多,還是背後有甚後台,竟然毫無應有的禮節,在莊上吃拿吆喝,全然不顧唐老莊主的面子。唐老莊主是忍無可忍,與他們起了些衝突,竟被他們群起圍攻,現在鎖拿於莊中地牢內。

    後來總算峨嵋,青城兩派的掌門人趕了過來,可他們也說甚麼眾怒難犯,須得少爺,小姐回莊,方能化解此事。

    唐雪聽到這裡,已然俏眸紅腫,珠淚不斷,直說是自己連累了父親。

    蕭楓即忙在旁柔聲勸慰:「雪兒,別哭了,你只管放心便是,待我去了,定會先救出唐莊主,然後替你好好的出口氣,教訓他們一頓,可好」?

    唐雪聽的心上人的溫言溫語,不由甚感依賴,只覺自己的眼光並沒瞧錯,他是如此的體貼窩心。哭聲不覺已然停止,我見猶憐般的望著蕭楓,說不盡的教人迷醉其中。

    其時,漢水邊寒風刮過,拂起衣衫,唐雪一人騎在馬上,似覺有些澈骨顫抖。蕭楓見了,大生憐惜,猿臂長伸,一把摟過了唐雪,置於身前,微笑道:「現在還冷嗎」?

    唐雪本是大驚,稍作掙扎,但聞蕭楓這般貼心言語,頓覺渾身舒服,如小貓一般偎於蕭楓胸前,玉臉緋紅,芳心微顫,但覺此時就算天崩地裂,也決然不從蕭楓懷中出來。

    唐福見了,心中機靈,暗道:看這般,這領軍的蒙古大將怕是小姐的心上人吧。只是他是蒙古人,不知老爺會不會應了這門喜事。

    這三萬蒙古騎兵俱是精銳,普通騎兵只配兩匹馬,而他們足足配了五匹,馬不停蹄,一路急馳,不多日便到了離唐家莊不足百里的萬縣。

    這一路奔來,俱是宋境,可當地守軍見了這等彪捍軍隊,早已慌了神,那敢出戰,直到他們遠離,方才長出一氣,只歎好運,祖宗積德。

    蕭楓望著這萬縣城牆,只覺此縣到是與一路來的其他地方不同,城牆甚是堅固,寬厚,心想:這縣的父母官,估計還算不錯,不然早就與別城一般蕭條,破敗了。

    唐福在旁說道:「將軍,此縣知縣乃是我家老爺的摯友,本來先時我也想來求他救老爺。可轉念想想,這縣衙的衙役有甚用處,如是遇到高來高去的江湖人,豈不枉送性命。是以小的沒來」。

    「哦,是摯友啊…我有一計不知好不好用,你且聽著」蕭楓臉上詭異的道。

    此時萬縣縣衙,今日大門緊閉,縣衙後院正在唱著一出「生離死別」劇。

    只聽那知縣夫人哭道:「老爺,老爺你隨我們一起走吧」。「不行,異族寇境,本官作為一縣父母,怎可不御而逃,休再此言」知縣正氣凜然的說道。接著哀聲道:「夫人啊,你快走,只要你帶著成兒離開萬縣,也算為我徐家留了一條根了」說完望著夫人懷中那還是襁褓裡的男嬰。

    嬰兒此時卻是不懂,仍在那邊笑著,以為父母尚在逗他。

    正在這時,院外忽有人來報,說道有人求見。知縣甚感訝異,心道此刻危急時辰,還會有誰來拜訪於他,一些家資厚實之人,早就離城而去了。無奈,只得說道讓來人在客廳稍候,說罷整了整官服,逕直去招待了。

    到的縣衙客廳,知縣認識來人,正是蜀中大名鼎鼎的唐家莊的內府管家唐福。知縣即忙詢問來意,心道莫不是唐家莊派人來助我守城。

    唐福也不廢話,先把唐家莊的現況如實說於他聽,接著又說道,這城外的蒙古大軍,並不是來攻城的,其實是援救唐老莊主的。

    知縣聽了,自是不信,說道這蒙古人於唐老莊主非親非故,怎會派人來援救他。唐福一時無語,只得把這些時日自己所觀察到的情形加以綜合,說道:「其實這蒙古領軍大將乃是我家小姐的姑爺」。

    這下知縣老爺信了,他亦知道,這唐家小姐可是蜀中有名的大美女,天資國色,猶是仙子下凡,每日裡登門求親的人,那是排著隊的。聞說還須得早上去,下午去了,就算排著了,等輪到了,也是半夜了。

    他又想,這蒙古將軍可是一怒為紅顏啊,千里迢迢疾馳而來,就是為了救那岳丈大人,他心裡到實是欽佩那位蒙古將軍,只覺又為萬縣添了一段姻緣佳話。

    待到聽唐福說道,這蒙古大軍想要冒充宋軍前去搭救唐老莊主。其利有三,一來為免百姓恐慌,二來也可讓群豪少了借口,三來可藉著官府的名義去營救唐老莊主,讓那幫江湖人有所忌憚。

    那知縣老爺坐在邊上,心內暗暗盤算:我倘若不應,只怕這蒙古將軍惱羞成怒,血洗屠城,那滿城百姓就遭殃了;我若應了,又只恐是蒙古人詭計,一路想來騙關越境,這可到底該是如何才好。

    唐福見他一幅礙難的模樣,不由怒道:「我家老爺與你可算是故交,眼下蒙難,你竟見死不救不成,算我瞎了眼還來找你」說完就待離去。

    那知縣怎肯放他離去,既忙挽住他,說盡好話,唐福這才息了怒氣。

    知縣見唐福不像有假,便說道:「唐管家,此事本官一力擔待,只是這蒙古大軍可得說話算數,事後須得盡速離我宋境」。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你不信我,可得信我家姑爺,他可是將軍啊」唐福也滿臉堆笑道。

    可憐這蕭楓在全然不知下,竟已成了人家的姑爺,而唐雪也被她家的管家,給送給了蕭楓。

    唐家莊位於萬縣東南百餘里處,依山勢而建,順水流而設,周圍青山圍繞,莊前一條小河緩緩流過。

    東面飛瀑高懸,噴珠濺玉;西面漫岸蔥蘢,花燃絕壁;北面白鷺行行,群山蔥蘢;好一幅自然美景。

    蕭楓初見就已迷上了這裡的好山好水,只覺這自然萬象,生機盎然,無一非道之所在。

    正面莊門開約十人寬,簷下磚雕斗拱,宏偉壯觀;門上有一大匾,上書『唐家莊』三字,其筆力飄逸,走筆遒勁,更顯華麗莊嚴。

    三萬大軍一溜排在莊門前,雖未更換衣甲,但身後大旗已然是『宋』及『徐』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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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唐家事變

大軍怒馬騰騰,衣甲鏘鏘,更顯威武非凡。那徐知縣見得這等軍隊,心中直道:倘若這大軍真是大宋的就好了,不然還會有誰來犯,心下歎息。

    又瞧瞧那領軍大將蕭楓,只覺越看越不像,雖說此人俊偉不凡,但總覺少了一些沙場的捍氣;不過與唐小姐的絕色,到是甚感相配,二人俱是一般的飄然脫俗,仿如神仙。

    此刻唐雪亦是穿了軍士衣甲,躲在蕭楓身側,一臉焦急的瞧著他。蕭楓對她微微一笑,意要她放心便是,一切由他來辦。

    唐雪心下頓寬,她亦不知為何,對蕭楓行事,那是半點憂慮也沒有,但覺只要蕭楓出馬,那就萬事皆宜。

    這時莊裡已然有人出來詢問,徐知縣按著早已排好的劇本,打著官腔道:「快去叫你家老爺出來接旨,不然誤了時辰,當今怪罪,恐是本官也救不了你們」。

    那人一聽,頓時大慌,急急的奔進莊裡去通報了。

    這時唐家莊的大廳內,一眾群豪正在吵吵嚷嚷。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面似鍋底的大漢叫的最凶:「這唐老賊勾結蒙古人,有甚話講,一刀剮了再說」。

    「哈哈,現在你紀老二到本事大了。那日倘若不是唐老爺子手下留情,怕是你早就不會說話了」一個上唇稀稀有著幾莖黃須,雙目炯炯有神的中年人在那嘲笑道。

    眾人望去,原是青城『四劍』之一,流雲劍楊士傑,此人性格孤僻,最會揭人之短,是以江湖人緣極差。可不知為何,唐老爺子與他到是一見如故,兩人友情已有十年之久。

    此趟這人來的稍晚,不然若要擒下唐老爺子,恐還會有些波折。只是這人隸屬青城,眼下青城掌門『無非子』與門下三十位太靈級劍手均在此處,群豪到也不敢同他胡鬧。

    那紀老二瞧的是楊士傑調侃他,他也只得忍耐,心裡忿忿的道:「格老子的,以後別讓老子單遇,不然老子定會悄悄的滅了你。

    這時峨嵋派掌門齊金羽道:「諸位,諸位,眼下朝廷大軍便在門外,倘若不讓唐老爺子出門接旨,只恐朝廷今日裡不會罷休啊」。

    他此言一出,登時群相聳動。

    大廳上眾人本來各自在高談闊論,喧嘩嘈雜,突然之間,大家都靜了下來;站得遠的人本來聽不到齊金羽的話,但忽然發覺誰都不說話了,自己說了一半的話也就戛然而止;霎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

    齊金羽甚為滿意這樣的結果,給了他一種領袖群倫的感覺。

    只聽他又乾咳了一聲,裝模裝樣的道:「我等俱是有身家的人,如若得罪了朝廷,日後各位的買賣也必是難做。我瞧不如先放出這唐老爺子,讓他先接了旨再說」。

    眾人一聽,頓時又喧嘩嘈雜了起來,一個個私下討論。其實眾人心下憂慮的俱是;倘若放了唐老爺子,豈不等同放虎歸山,那日我等擒他之時,已然得罪甚深,日後他如若來一一的尋仇報復,我等豈非與自裁無疑。

    是以廳上眾人大都不願。

    甚至有人道:「唐老賊乃蒙古人的狗腿,就算他平時大仁大義,那也必是假的。咱們自當將他除了,何況他惡性已顯,為禍日烈。倘若他遠走高飛,倒是不易追捕。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居然讓我等給抓了,若是讓他去接旨,一不小心被他給逃了,豈不冤枉」。

    這時眾人的態度惹惱了『流雲劍』楊士傑。

    只聽他對著先前講話的人怒道:「咱們都是鐵錚錚的好男兒,豈能不分是非;這唐老爺子是蒙古人狗腿,還是大大的英雄,此時還未明瞭。倘若他真是胡虜狗腿,我楊某第一個跟他拚了。要殺唐老爺子,怎麼數,都輪不到你這蠢貨,在這裡囉哩囉唆,滾過來,老子來教訓教訓你」。

    那講話人見得這般,頓時把頭一縮,不敢再言。

    這時那『無非子』也道:「唐老爺子遣兒女去蒙古軍中效力,屠我漢人百姓,實乃喪心病狂,行止乖張之舉。本來嘛,他也曾是敝派的好友,便在最近,貧道尚與他一起喝過酒。可是大丈夫立身處世,總當以大節為重,一些小恩情,也只好拋之腦後了。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派諸位師兄弟也都受過他的好處,卻不能以私恩而廢公義。常言道大義滅親,何況他眼下犯了這等莫大的過錯。依貧道看,這旨還是要接的,不然我等豈非與他一般造孽。只是放他出來之前,須得廢了他的武功,讓他以此來以贖罪愆。諸位…你們瞧如何呀」?

    眾人聽了『無非子』的一番話甚覺有理,既不得罪朝廷,又沒了後顧之憂,是以大聲附和。那齊金羽但覺『無非子』搶了自家的威風,心下暗恨不已。

    『流雲劍』楊士傑一聽,即在旁急道:「師兄,怎可如此草率行事,那唐老爺子的兒女尚未回來,倘若怪錯,豈不糟糕之極」。

    這時只聽的有人在廳側哈哈大笑道:「諸位,別來無恙吧,楊老弟,老夫先謝過你的慷慨激言,聽了你的話,老夫只覺的你這朋友沒白交」。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大驚,急忙回過頭去,見到一個鬚髮如銀,身穿黑貂長袍,腰束黃色腰帶,神態甚是威嚴的老者。

    邊上還有二人攙扶,一個身著將軍鎧甲,身形挺拔,飄逸出塵的青年;一個是身著小兵衣衫,體形瘦弱,貌相卻極是俊美的少年,這兩人正是蕭楓與唐雪。

    這邊上兩人群豪自是不識,但那被攙扶的老者卻是那被群豪囚於地牢的唐老爺子,只看他此時腳步蹣跚,神色悲憤,到了大廳中央,朗聲說道:「諸位,老夫來給大家一個解釋,大家聽完之後,倘若還想弒殺老夫,那就儘管來便是,老夫決然不做半點抵抗」。

    這時那俊秀少年從邊上端來一個凳子,置於唐老爺子的身後,悄聲道:「爹,你坐下說,別累著」。

    唐老爺子朝著少年看看,眼光裡蘊涵欣慰,抖索的坐在登上,朝著眾人道:「要說這個解釋之前,老夫先替諸位介紹一下老夫身後這二個人」。

    說完指著邊上二人道:「這一個是小女唐雪」。唐雪聽到後,順手把頭上的頭盔取了下來,只見那滿頭烏絲仿如瀑布下瀉,充滿動感,襯上白裡透紅的冰肌玉膚,教人神為之奪。

    接著又說道:「這位小友是小女的朋友蕭楓」。蕭楓雙拳一拱,表示了一下禮節,眾人也相互還了一下禮。

    這時唐老爺子方才緩緩的道:「老夫在前些時日,得知蒙古大軍欲將伐金。那金國女真乃是大宋世仇,可我大宋怯弱至今,一直毫無起色。老夫想的是,眼下可假手於人,豈不快哉,因而才遣兒女前去助陣。想要一舉破金,洗我大宋這百年的恥辱」。

    唐老爺子這時瞧了瞧眾人,又道:「那料這蒙古異族也是狼子野心,伐金尚未結束,鐵蹄竟已臨我宋境,拔城取寨,辱我大宋,老夫深以為狠。正當老夫想召回兒女,怎奈諸位到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囚禁了老夫,使老夫想說也說不得啊」。

    「此言差矣,唐老爺子,你這麼一說誰知是否真由此事?況且這蒙古大軍犯我宋土到是確有,你遣兒女助紂為虐也是有之,因此今日之事,定要做個了斷,也可給我等有所交待」。峨嵋掌門齊金羽大大咧咧的說道。

    蕭楓皺起雙眉道:「那你想要怎樣了斷,又想甚麼交待」?

    『無非子』道:「只須唐老爺子自廢功力,那我等今日馬上就打道回府,從此不再踏入唐家莊半步」。

    此時眾人俱都點頭稱善,大是叫好。

    蕭楓不禁怒道:「諸位是一路走到黑嘍」。

    「那又怎樣,這唐老賊喪心病狂之極,倘若不廢去功力,難道待他蓄足力後再來尋我們報仇麼」?峨嵋派的少掌門齊逾常跳了出來道,說完還極是得意的朝著唐雪,示威性的瞪了一眼。

    唐雪聽得大廳內眾人俱都想廢了她爹爹的功力,芳心內已是恐惶之極,不由很是自然的靠向了蕭楓。

    這時的齊逾常見了,心內可真是妒火直衝。

    要知道這齊逾常也曾是唐雪的求親人之一,可唐雪瞧不慣他的風流,便沒應他。而唐老爺子對唐雪也是疼若心肝,她不應,自然他也不應,哪次實等於給了峨嵋掌門齊金羽老大一個耳光。

    峨嵋掌門齊金羽本以為憑自家在蜀地的實力,那唐老兒雖說也有些勢力,可還不是巴結萬分。那料這唐家莊竟會拒絕這門親事,使得他本就扭曲的虛榮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當場發誓一有機會必定不會饒過唐家莊。

    是以這次才借助這大好的機會,把唐家莊往死裡整,而他說要待唐老爺子的兒女回來,也是想虜去唐雪,一嘗兒子的心願。

    唐老爺子在邊上一瞧,心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擔心的看了看女兒,心下暗忖:這幫賊子不知是否吃錯藥了,還是為甚,竟非要趕盡殺絕,罷了罷了,老夫我也活的夠長久了,今日就給他們一個交待,只是須得他們饒過雪兒方可。

    心念及此,於是說道:「諸位,既是這般,老夫便應了你們,可小女無知,諸位須得高抬貴手,放過小女與她朋友」。眾人聽他答應,俱都心內竊喜,只道了了一帳心事,省的日後的憂心了。

    『無非子』此時心內歎道:只怪自己蠢笨,聽了江湖傳言,說道唐家莊有甚麼仙家秘訣《太陰劍罡》,以為可手到擒來,誰知在這莊上尋了月餘,竟是一無所獲,還結了這麼個大仇家。幸好他被我等逼的要自廢功力,不然日後的提心吊膽,想想都覺的可怕。

    齊金羽道:「功力那定然是要廢的,可唐雪就的在敝派幽禁三年,不然我等前腳剛走,她後腳又去投那蒙古人,咱們不是白費力了」。

    話一說完,心下忙自思忖:這下你唐老兒沒轍了吧,唐雪到了我家還不是被逾常隨意狹玩;你功力又廢,到時還不是好比沒牙的老虎,只會叫,嘿嘿…

    蕭楓聽到這裡,心下早就勃然大怒,喝道:「今日唐老爺子既不廢功力,雪兒也不會隨你等前去,有甚手段,在下自會接著,諸位儘管放馬過來」。

    起初除了那齊逾常以外,眾人均未注意到蕭楓,自以為是一尋常將軍而已,萬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是他首先跳出。

    「姓蕭的,你來強行出頭,到底受了何人指使?」齊金羽大聲道。

    蕭楓道:「我只盼望諸位和唐老爺子罷手言和,並無誰人指使在下。」

    紀老二道:「哼,要我們跟唐老賊罷手言和,那是難上加難。這姓唐的老賊那日射了我一針,先讓他吃我一刀再說」。說完捋起了衣袖。

    「哦,難道這位紀壯士,就覺得自己的刀法很厲害嗎?」蕭楓說道。

    紀老二嘿嘿說道:「厲不厲害,你來試試便就知道了」。說話間,『倉啷』一聲已然拔出他那柄配刀,對著蕭楓,臉上滿是挑逗的意味。

    此刻他想:看這小子年紀不大,往那一站,初看頗有氣勢,其實必是草包一個,待我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一來除了一個禍患,二來宣楊我紀老二的威風。

    眾人俱都望著蕭楓,瞧這個朝廷將軍如何處理這樁事。

    蕭楓微笑道:「紀壯士,你想顯示你刀法,我就成全你」。話音方落,身形一閃,眾人尚未瞧清,就見紀老二此刻目瞪口呆矗立在那,恍似丟了魂一般,手中的鋼刀卻是到了蕭楓手中,而蕭楓也回到了原地。

    蕭楓道:「一個刀客,保不了自己的刀,還在這丟人現眼不成」?

    那紀老二聽完,噴出一口鮮血,大覺羞惱,只感此刻眾人俱都對他指指點點,轉身就即離去了。

    這時眾人駭異無比,對蕭楓那尤似鬼魅般的身法,無人能看清。俱都在心中暗道:看來今日又有的的麻煩了。

    齊逾常越眾而出說道:「憑著身法迅疾,有甚高興,你可敢與我比較一下劍法」?

    他在人後瞧見蕭楓那般表現,早已妒火中燒,且又望見唐雪迷人的雙眸直直的盯著蕭楓,那眼中所含的關切,就是傻子也看出來了。

    是以他迫不及待的出場,想要給蕭楓一個好看,讓唐雪知道選擇蕭楓而放棄他,那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

    只是適才蕭楓的身法實在太為迅捷,他也沒甚把握,只得先用話擠兌住蕭楓,讓他棄長取短的來和他比試。他這樣的表現,齊金羽瞧在眼裡,心內暗許。

    蕭楓大聲道:「你想比劍,那就比吧」。

    他在蒙古大營裡這麼多時日,耳渲目染下,脾氣也變的的甚是喜歡痛快,加上他本人生性便灑脫不羈,是以對此種豪爽,也甚合其胃。

    他這幾句話說的乾淨利落,在眾人聽來,他卻極為猖狂,囂張之極。

    這峨嵋派創派三百餘年,向來就是以劍法威制蜀中,名楊中原,與青城派並稱為蜀地武林的泰山北斗。

    聞說齊逾常也早已得了齊金羽的六成真傳,在同齡人裡可說的上是翹楚。這蕭楓棄長取短的與齊逾常比劍,那定是『壽星佬吃砒霜——找死了』。

    眾人此刻俱都拭目以待,等蕭楓被齊逾常一劍斃命之時,那就是一擁而上收拾唐老爺子之刻。

    心中俱道:這殺官差的罪名我不要,可你這唐老爺子定要死,不然日後睡不安枕。

    但見齊逾常此時所使的峨嵋劍法,長劍上舉,揮劍斜撩,直削蕭楓手腕,去勢既急又狠。蕭楓瞧得奇準,伸指在長劍的刃面之處一彈,身子迅疾的倒飛了出去。

    齊逾常頓感手臂酸麻,虎口劇痛,長劍被他一彈之下幾欲脫手飛出,心頭大震。但他既然業已出戰,豈可畏首畏尾,怒喝一聲,身影急追。口中道:「兀那小子,怎的又仗身法」。

    身形展動間,手中長劍,忽挑忽捻,忽彈忽撥,極盡峨嵋劍法的奧妙。齊金羽瞧了,手捻長鬚,點頭微笑,心感兒子為他爭光不少。

    蕭楓這時一聲清嘯,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輕輕一個轉折,飄然落在丈許之外,說道:「在下只怕一動手,你就沒了還手之時了」。

    齊逾常一聽慍怒無比,喊道:「你有甚手段,儘管使出,看你家少爺會不會怕了你」?

    「這可你說的。」蕭楓微笑道。

    只見蕭楓雙臂一圈一轉,使出「太極拳」中的「崩」「旋」二勁,瞬時『圈』中齊逾常的長劍,右手食中二指猶如撫琴鼓瑟般輕捻住劍尖,隨手抖動間,長劍忽化為鐵屑,滿地落下。

    齊逾常手執劍柄,呆呆站在中央,實是不知該是如何才好,只覺羞憤填膺,尷尬無比;那廝所言果然不錯,他只一出手,我便落敗,只覺這峨嵋十餘年的苦修全都白廢了。

    又聽見唐雪那動聽如天籟的聲音,一直在為蕭楓喝彩。剎那間,只覺萬念俱灰。

    眾人瞧的張大嘴巴,不知該是喝彩,還是咋樣。實是蕭楓所展現的神功,令他們驚歎,可蕭楓是他等的敵對,自然不能反喝,只得強自按奈。

    不過也有幾個神經稍粗之人,在那喝好,但被旁人制止後,方覺不妥,不過為時已晚。

    齊金羽瞧見兒子受辱,等同身受,『嗆』的一聲拔出身邊長劍,向蕭楓疾刺了過去。

    口中還喝道:「小子辱我峨嵋,今日讓你血濺三尺」。雖是這樣,不過眾人看的搖頭不已,只覺這齊金羽如此與偷襲有何不同。

    蕭楓身形一側,輕飄飄的讓了開去。

    齊金羽一劍不中,次劍隨至,這一招來勢更加迅捷詭異。

    蕭楓斜身又向後退避。

    齊金羽第三劍,第四劍,第五劍唰唰的發出,瞬息之間,那劍氣縱橫處,化成了萬朵祥雲,雲霧繚繞中雷震電掣,只想將蕭楓壓制得無處躲閃,一舉斃敵於當時。

    眾人看了心道:完了,這青年俊秀就此被這小氣的齊金羽給廢了。不過這峨嵋劍法當真非同凡響,適才瞧見齊逾常的下場,差點小覷了它。

    誰料想,蕭楓在這等狂風暴雨般的急攻下,竟還是閒情逸致,閃動間如信步庭院,轉動間仿行雲流水,說不盡的瀟灑自如。

    忽而手指輕彈,忽而手掌微拂,口中笑道:「你峨嵋就這等劍法還拿出來丟人現眼,你不愧煞,我都替你羞了」。

    蕭楓為何會出這等狂言,實是他也知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有得群豪咄咄逼人,不如滅了他們的威風,讓其知難而退。

    『無非子』瞧見這般情形,心知要遭。不知從何處來了個臭小子,武功竟如此高絕。倘若今日不能處決唐老爺子,讓他日後養足蓄力,豈不麻煩。

    心念及此,又想到:既是難以化解,就把這仇結深了,又待怎樣。只是此間事了,須得去找那賤人,讓她給我一個解釋,為何耍弄於我?

    這時『無非子』瞅準機會,突地縱身前躍,大喝道:「青城弟子們給我上」。剎那間,青城弟子除了『流雲劍』楊士傑,俱都齊圍上去。

    陡見三十餘道劍光,仿似長虹貫日,聚匯於上空,劍氣縱橫,融成青城『劍陣』。此陣有『無非子』領頭,威力倍增。

    蕭楓募地變起倉猝,著實窘迫,不復適才的意態閒逸。

    轉身間,金液丹元集運週身,『太陰劍罡』嗤嗤嗤的連發數劍,以阻來勢;左手畫圓,圓綿不斷,恍如天地運行;右手漲大,佛輪迭浮,仿似金剛顯身。

    此時場外眾人只覺目不暇接,無所適從。

    陡然間,蕭楓又是一聲清嘯,身形拔起,在劍氣瀰漫中急速盤旋,連旋四個圈,愈旋愈高,又是一個折身,像樹葉般輕巧得落在數丈之外,已然脫離劍陣。

    那幾下交手,當真是兔起鷸落,驚險絕倫,剎那間青城派連攻了三十六招,招招是致命的凌厲毒著。

    蕭楓在劣勢之下一一化解,連續的死中求活、連續的死裡逃生,攻是攻得迅捷無比,閃也閃得神妙之極。

    在這一刻中,眾人的心都似要從胸腔中跳了出來一般。實不能想信這幾下竟是人力所及,雖然過去甚久,仍是餘威迫人。

    唐雪在邊上緊張的芳心怦怦,兀自驚魂未定。

    蕭楓脫出眾人圍攻後道:「想不到堂堂的蜀地英豪,俱是些背人偷襲,暗搞動作之人,實在讓人失望,想來諸位今日定是要以多凌寡嘍」?

    『無非子』說道:「那是當然,對你們這種異族鷹犬,就須得趕盡殺絕」。

    齊金羽也道:「『無非子』道兄,與他不需多話,只須滅了便是」。說完手中長劍躍躍欲試,不過他也想等眾人齊上,眼下喚他一人的話,他已是沒這個膽了。

    蕭楓哈哈笑道:「你們想與我比人多,怕是打錯了算盤。難道不知外面有我的三萬大軍麼」?

    『無非子』說道:「就憑你那三萬宋軍,恐還嚇不了我等。誰不知眼下的宋軍和田野裡的村夫有甚不同?我勸你就不要依賴這一幫無知弱丁了」。

    蕭楓也不多話,忽地前衝,罡氣護身,似虎入羊群般,左衝右突。眾人猝不及防下,手足無措,一時自顧不及,只道蕭楓想與他們拚命。

    誰料蕭楓趁他們混亂之時,借力打力,募地躍出人群,左手摟住唐雪,右手挽住唐老爺子,急奔而出。

    群豪一見頓覺傻眼,那料他斗的正狠的時候,竟會落荒而逃,於是呼哨一聲,跟著便追了上去。

    唐雪被蕭楓摟住,只覺渾身無力,似要暈去,再加老父就在邊上,心中實是羞到了極點。雖說這般,但內心又盼望這路途到不了盡頭,就此永遠相偎。

    群豪在後追著,心道今日定要殺個痛快;這些時日窩在這唐家莊,實是快憋出病了,怎及的上往日快意恩仇的歲月,一個個臉色猙獰,滿面兇惡.

    待到一眾武林群豪到了莊外,瞧見那三萬大軍,不由俱自倒抽一口冷氣。

    只見這三萬大軍竟全是騎兵,馬上騎兵一色都是玄色薄氈大氅,裡面玄色鎧甲,但見人似虎,馬如龍,人既矯捷,馬亦雄駿,每一匹馬都是高頭長腿,肌健勇壯。

    人數之多,氣勢之威,恐搜遍大宋全境也找不出一隊來。弩上的利箭在夕陽的餘輝下,散出攝人的寒光。

    這時唐老爺子與唐雪已然躲在後頭。

    蕭楓騎在一匹駿馬上,似笑非笑的道:「諸位,如若今日定要分出勝負,蕭某也必定奉陪;單對單,亦或是適才諸位所說的群毆都可」。

    眾人瞧著蕭楓此時得意洋洋的神色,狠不得上前就去砍他下馬。可望著那彪捍無雙的鐵騎,及那蓄勢待發的箭弩,實已心膽俱寒。

    相顧而視下,只望有人先去與蕭楓交涉。

    要知就憑這數百武林群豪,倘若與萬餘普通軍士相鬥,自然不懼,就算不敵,可要脫身,亦是易如反掌;但要和眼下這般殺氣騰騰,雄壯萬分的騎兵去搏殺,那是萬無幸理,等同羊入虎口一般。

    這時齊金羽到也不愧是峨嵋掌門,越眾而出,色厲內荏道:「蕭楓,你想怎樣」?

    蕭楓微微一笑,說道:「我想怎樣?我自然是想心平氣和的解決這件事嘍。原先那也是你們不依不饒的非得纏著,迫於無奈,我才動了手…不過」。

    眾人聽了先頭幾句,長出一氣,只覺陽光明媚,其時那時天已暗淡;可當聽到『不過』兩字,眾人的心脈,立即跟著顫動了一下。

    蕭楓這時續道:「不過倘若你等還要沒完沒了的話,我也奉陪到底。」

    『無非子』這時乾笑了下,說道:「其實我等也是上了一個妖女的大當,方才做下這般錯事。幸虧蕭將軍來得及時,讓咱們不至於犯了大錯,以至飲恨終身。貧道這餉先謝過蕭將軍了」。

    眾人一聽,俱都點頭稱善,大說有理。

    心下俱都暗忖:這唐家莊也不知從那裡找的這般厲害的後台,眼下不拍緊馬屁,惟恐日後就得遭殃。那為首的馬屁已然給『無非子』拍去,我可不能落於人後。

    是以這一刻群豪,頓時馬屁如山,阿諛似海,直聽的蕭楓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那徐知縣聽到蜀地的武林群豪這樣的奉承蕭楓,不由哭笑不得,直歎這大宋的捍氣烈風,在官場上沒的見,眼下竟連江湖上也是如此。唉歎,不知大宋何時方能與那些個草原民族爭一長短,恢復太祖,太宗時的霸業鴻圖。

    唐雪瞧見群豪的反應,不由的失笑出聲,大覺好玩。

    蕭楓實在聽不下去了,擺了擺手,眾人一見,立時住嘴,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只是豎著耳朵,聽那蕭將軍如何發落他們。

    蕭楓不由莞爾,朗聲道:「此刻你們須得賭咒立誓,從此不再找唐老爺子的麻煩,也不得再靠近唐家莊百里。不然要是讓蕭某知道那派犯了,蕭某必定率領這三萬鐵騎踏平那派。」說完盯著兩派的掌門。

    他知道群豪俱是以兩派掌門馬首是瞻,只要兩派掌門應了,其餘的自然亦水到渠成了。

    『無非子』汕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日既定下這規矩,日後誰犯了;不饒蕭將軍動手,我青城派第一個就不放不過他」。

    眾人一聽:得…又被他搶了先手。

    此時群豪心裡個個賭咒:待到這次回去,武學修煉暫且需得放一放,先把這怎樣拍馬,無論如何都要學透了;以防日後再遇到這般情形,處處讓他人佔了先機。

    又想道:反正這武學修煉,瞧蕭楓的那個程度,恐怕自己是再苦練個三十年都不夠了。

    這時群豪竟相賭咒發誓,說甚麼日後倘若再冒犯唐老爺子,便死無全屍,五雷轟頂;又說道如若,惹了唐三小姐,那便『生兒子沒屁眼』甚麼的。

    唐雪聽了面紅過耳,在旁啐道:「胡說什麼啊,發誓就發誓,幹嗎扯上我?」

    群豪一聽,又忙自連連告罪,急急的撇清自己,對那『生兒子沒屁眼』之人,爭相口誅筆伐,決不手軟,場面之熱鬧,蕭楓自下山以來從未遇過。

    蕭楓在旁實覺已煩,於是朗聲道:「適才聽聞你們說道,整樁事都是有一妖女撥弄是非而來;蕭某想問,不知這個妖女到底是何身份,又喚何名」?

    『無非子』說道:「蕭將軍要問,我等豈敢不答。這妖女名喚楊妙真,本是山東抗金義軍首領李全的妻子;三年前,李全被奸相所誣,殺官起事,後被大宋官兵誅殺,那楊妙真便也沒了音訊。可前些時,她突然一一的拜訪我蜀地的各門各派。說道自己三年來一直隱身於蒙古軍中,以繼其夫的抗金大業。只是這蒙古軍中有些大宋的武林敗類,處處與她作對,阻撓她行事。是以才來尋我等出山相助一臂,順便……」

    說到這,他望了望唐雪,見她俏面含怒,不由心下發慌,不敢再多言,於是朝著蕭楓乾笑道:「這下來的事,蕭將軍你也就知道了」。

    蕭楓聽了,並未言語,只是心內暗忖:原來是楊妙真啊,那時見她以毒辣的心計整治完顏守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覺此女心狠手辣,面目善變。誰知還有一段傷心事,不過她如此對付唐家,也不知是何用意。難道就為了與唐雪平時的不和,就這般大動干戈,暗地嫁禍?

    群豪見蕭楓不置可否,一人在那神色變換,不禁心下忐忑。

    齊金羽壯起膽子,大聲道:「蕭將軍,我等是否可以走了」?

    群豪頓時急切的望向蕭楓,只盼他示意,就可離去。

    蕭楓被齊金羽一問,立刻驚醒,微笑道:「那是當然,難不成你們還想吃住唐家」?

    群豪被他反問一句,大覺羞慚,急急的奔去,心下俱自發誓:有生之年,再也不想來這唐家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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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春夢無痕

蕭楓領三萬蒙古大軍出宋境,直奔鄧州。

    一路上還在想這唐家莊的事,只覺此事既驚險,又好笑;既可悲,又可歎。

    驚險的是那日在唐家莊外,倘若不是覺得時辰待的太長,逕直進莊先救出了唐老爺子;那麼唐老爺子不是功力盡廢,就是已被弒殺;到時唐雪的眼淚恐怕可以把這三萬大軍給淹了。

    好笑的是蜀地的武林群豪竟是那般搞笑,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竟爭相揭醜,群起諂媚。

    可悲的便是大宋,所謂的江湖好漢居然是這等小人,只恐不需敵國來犯,大宋便先自亂了。

    可歎的是唐雪被她父親留在莊裡不能隨他一起出征了,這些時日他已習慣了唐雪的照料。

    不過那楊妙真以後倘若遇到了,實是不知應該怎樣處置她。

    雖說但她行事的手段,令人髮指,使人不得不畏她三分;可她也是為了抗金大業,一直在東奔西跑,比那些大宋的鬚眉男兒都強勝百倍。

    正在蕭楓一路思慮,忽然有斥候來報,說道離鄧州城尚有一日路程,不知是連夜急趕,還是歇息一晚,明日趕路。

    蕭楓對著三萬大軍打量了一眼,見他們個個形態困疲,精神不佳。

    他也知道,這幾日為了把在唐家莊所費的時日,給趕回來;三萬大軍毫無怨言的急行軍了三日三夜,一路馬不停蹄的疾馳,實已累極,乏極。

    於是丹田運勁,大聲道:「今日就地歇整,明日一早出發,爭取在明日日落之前趕至鄧州城下」。

    蒙古大軍齊聲應『是』,無喜無悲,從容之至。

    這等樣的傳令方式也就蕭楓可以辦到,其餘將領俱是身無內力之人,只得靠那傳令兵傳遞。

    不過這樣一來,蕭楓軍中的傳令兵幾近失業,這些時日他們也頗多牢騷。

    鄧州蒙古軍拖雷大營內。

    拖雷肅容道:「諸位將軍,那禪華善領十萬金軍駐紮在城北,豐阿拉率十萬金軍鎮守鄧州城池,兩軍交相呼應,首尾相顧,這鄧州城到是被他們守的固若金湯」。

    「而我軍只有五萬,三萬援兵又不知何時能到?速不台將軍麾下騎兵,又正在黃河沿岸阻擾完顏呼邪和哈達的十餘萬平西軍及『忠孝軍』,任務之重可想而知,決然沒有餘力來相助。」

    說完頓了頓,又道:「我軍此時的情形極為艱巨,滅鄧州則能滅汴梁,倘若敗了,則前功盡棄。不知諸位將軍有何妙計,儘管提出,本王自會斟酌。」

    眾將一聽,頓時個個絞盡腦汁,在那苦思冥想,過得片刻,卻沒有一人能說的出個所以然,只得以熱切的目光望著拖雷。

    只因他們都是拖雷的老臣子了,隨著拖雷征戰四方,滅西夏,伐高麗;那一次不是拖雷的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使得他們獲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

    在他們心中,拖雷就是大蒙古國的雄鷹,就是無敵的象徵。

    是以此刻又是很自然的望著拖雷,充滿信心。

    而拖雷想要的也正是這種結果,因為此戰,他實已有了定計,但又恐眾將心底不穩。是以先提出此刻嚴峻的外圍情形,又經巧妙的提問,使他們無奈下只得全心的信任拖雷。

    這般有些『破釜沉舟』式的戰前鼓勵,拖雷也是從漢家史書中學來的。

    這時拖雷大喝道:「明日拂曉,大軍鄧州城下叫戰」。

    ※※※

    夜晚,彎月高掛,漫天星辰閃爍。

    蕭楓一人正在帳中細細推敲《北斗七星訣》和『毗盧遮那印』之間所隱含的妙奧,正覺有所領悟。

    忽有一人撩簾而入,蕭楓抬頭一看,竟是楊妙真。

    這時的楊妙真頭挽花髻,斜懸步搖,身著宮裝,服飾為半透明的霓絲所織;羅衣香褂,素手輕拂,露出羊脂玉般的嫩臂,綰臂的金環,頸間的明珠,交相映輝;胴體若隱若現,一時間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蕭楓沉聲道:「你來做甚」?

    楊妙真素手輕拂雲鬢,極盡誘致,淡淡笑道:「我不能來麼?」

    接著又用極媚的語氣道:「冤家,為何用這樣的態度來嚇唬妾身?你瞧,妾身的心兒都在怦怦的跳」。

    說完姿態幽雅的坐在了蕭楓身側,挺著驚心動魄的白嫩酥胸,眼媚臉媚的盯著蕭楓,那射出的糜情慾火直欲把蕭楓融化。

    蕭楓不由面色漲紅,身子微微的向旁挪了挪,甚是尷尬。

    此時楊妙真極俱魅惑的掀開了外裳,歎聲道:「哎,今兒真熱」。接著又道:「幹甚麼嗎?難道妾身嚇著你了?」

    「不,不,怎麼會呢」蕭楓囈語道。

    這時蕭楓不知為何,只覺體內金液丹元,滾滾湧動;天地精氣似百川納海般的傳入週身,以極玄妙的『七星』運行圖案來重易脈絡。

    帳中異香陣陣,催人血沸,使人心跳。

    不覺中打量起了楊妙真,見她薄如蟬翼的裹體衣紗內,雪肌若現,玉腿相交處,隱見黑草,緊身的褻衣束著裂衣欲出的豐滿,如花的玉容沒擦半點粉油,沒施些許脂粉,但白裡透紅的冰肌玉膚卻是炫人眼目。

    蕭楓但覺真元越流越快,夾雜著萬物精氣,直欲把他經脈撕碎,不由呻吟出聲,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楊妙真見了,心內偷笑,暗道:本以為你蕭先生神功絕世,心志堅定,誰料你照樣也避不了我獨門的『翻雲覆雨散』,害我白擔心了好久」。

    楊妙真不知蕭楓體內情形,以為是自己的藥物之力,及本身的媚誘之果,但她也是慾海打滾之人,深知女人切莫主動,不然就教男人看輕了,是以只在邊上作著各色誘惑。

    蕭楓只感真元突化作了七股,陽氣瀰漫,直欲噴發,在體內左衝右突,雙眼瞬時通紅,唳氣橫溢。

    腦海中一個極殘酷的念頭繚繞著,但覺此時又回到了潼關戰場,望見了無數的金兵在蒙古大軍的箭弩下喪生;又瞧見了無數的蒙古兵被『忠孝軍』的鐵蹄踐踏,斷槍折戈、死馬破旗。

    看見完顏呼邪矯捷奔放的雄姿,在百萬軍中所向披靡,又見自己在千軍萬馬裡縱橫浮騰,似龍似鳥,在半空俯瞰時,又化作了太極直衝虛空。

    楊妙真見他如此,以為他天人交戰,極力忍耐,內心大感欽佩,只覺當世男兒就只數蕭楓了。

    但為達自己目的,又不得不如此做,思忖良久,終下決心。

    素手輕揮,已然妙體盡顯,浮凸的酥胸,纖巧的玉頸,嬌柔的香肩,撩人的香臀,不堪一握的小蠻腰,美腿修長而光潔,皮膚像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在油燈下閃閃生輝。

    那個男人見了,都會耳熱心跳,在這絕世妙體上發洩一通,以展雄風。

    極誘人的展示下,妙曼又豐腴的肉體頓時壓在了蕭楓身上。

    蕭楓覺得七股真元融成萬字形,從百會推至丹田,只衝下陰,忽又覺『太陰罡氣』也不甘寂寞,直衝而上,須臾又緩緩退回,在下陰處牢牢固守。

    但雙拳難敵四手,頓時被同化,經下陰繞至督脈,破任脈,又聚丹田。原先被撕碎的經脈剎時間修補柔和,真元直衝而下,固守通脈。

    整個身內的金液丹元,竟凝聚成晶體,片刻間結成一粒粒的丹丸;

    約有數百粒之多,運行間,逐漸糅合,化作『北斗七星』圖自行流動;最大的北極丹,行止下陰處,分出少量晶體,凝成陽物……

    突覺下體先是一陣涼爽,又頓感進入溫暖柔和之處,似埋在土中的種子正在發芽,又似長刀衝擊般的在橫衝直撞;耳中傳來陣陣誘人的呻吟,似屈服,又似痛苦。

    眼角餘光處只覺白色一片,隱見乳浪玉腿。

    蕭楓此時,但要發洩,撕碎,征服……

    ※※※

    天色初見晨羲,蕭楓睜眼醒來,頓覺一條白滑柔嫩的大腿,擱在他身上,一隻凝脂白玉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

    蕭楓大駭之下,立時坐起,雙目凝視,只見楊妙真此時象白藕一般躺在他的窩榻上,雙眸緊閉,頰生桃紅,艷光四射,可愛媚惑到了極點。

    不由驚問道:「你,你,你昨夜到底對我做了甚麼」?像

    楊妙真玉頰通紅,含羞啐道:「孤男寡女的還會有甚麼?妾身沒來責你為何那般兇猛,不知憐惜,你倒先惡人告狀」。說完俏眼一紅,『嗚嗚』的哭將了起來。

    蕭楓本待訓斥她不懂羞恥,可瞧她啼哭,頓有心軟,不忍再斥,只得強忍厭惡,溫言安撫。

    其實昨夜情形,他亦有些映像,只是不甘坦然面對;不過他也知道,昨日其實凶險萬分,楊妙真進來之時,正是自己思索修真功法之緊要關頭。

    待楊妙真暗放『翻雲覆雨散』,又以肉體誘他,只因他本是閹身,慾火焚身下,體內真元淤積,不得舒暢。

    幸好在最後關頭被他悟通『佛道同源』,以『毗盧遮那印』中的歡喜印,引動真元,又以楊枝印,甘露印,徹化全身;在楊妙真玄陰玉體的助力下,終至奪天地造化,竊得宇宙玄機,使自己得呈完美。

    這下他是不知該是感謝她好,亦或是痛罵她好,真是大傷腦筋。

    內心裡實是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能和唐雪那般天仙化人,同赴巫山;可眼下卻是被這人盡可夫的賤人,引誘了去。

    不過他想到那日樹林中,楊妙真和完顏守堅亦是雲雨之後,她才向完顏守堅提出了條件。

    不由的向她望去,冷聲道:「你有何要求,現在可以說了」。

    楊妙真的身份其實在數日前已被拖雷察破。

    那是在長安城宴會上,她處處針對蕭楓,拖雷就對她起了疑心,是以派人至宋境查訪,後得報告,先是隱忍不發,再見她在蜀地興風作浪,實已觸了大蒙古國在宋國的利益,就想立時除了她。

    那料楊妙真也甚是精明,覺得不對,立即遠走高飛。可她尚有一個心願還未完成,那便是她前夫李全之仇。

    她本想借蒙古人之力,滅了大金,完成李全的遺願;眼下這大金已是苟延殘喘,離崩潰之日已然不遠,她也算完成了大半。

    但她在離開蒙古大營的前些時,忽聞蒙古與大宋已然結盟,協約同滅大金,而大宋所遣的領軍大將孟拱便是她的弒夫仇人。

    眼下她被逼離開蒙古大營,那這弒夫之仇何時方能得報,這孟拱不死,她又怎有臉面在黃泉下與李全會面。

    是以她左思右想之下,只得來找蕭楓。

    可她知道蕭楓一直甚為厭惡她,迫於無奈,只得用『翻雲覆雨散』逼他就範,使他迷戀自己,然後借助蕭楓在蒙古人中的威望,一嘗所望。

    誰知蕭楓在她萬般的引誘下,還是神智不失,堅決不冒犯於她,使得她心內大感欽仰;倘若不是為了李全之仇,只恐她早就放棄。

    要知道她平時雖說人盡可夫,那亦是在李全故去之後,之前她可以自傲的說,世上再也沒有在冰清玉潔上超過她的女子了,最多也是同她一般。

    可自李全橫死,她逼於無奈,為了了遺願,為了報夫仇,她只得一點朱唇萬人嘗,憑著自己傲人的天賦,來達到目的。

    在和蕭楓顛鸞倒鳳之後,她也曾捫心自問,倘若沒有目的,不知會不會與他翻雲覆雨,答案竟然是『會的』。

    這個答案令她內心彷徨不已,只覺對不起李全,只因從前不管自己和多少男人交往,可一顆心永遠是貞潔的。

    可眼下這顆貞潔無比的心竟也被蕭楓俘虜,她不知自己是何時牽掛他的,只覺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仙靈,那麼飄逸。

    看見他和唐雪,小如在一起,她就覺的自己渾身不適,直欲發洩,那時尚且不知,現在的她已明瞭自己的內心,只覺能和蕭楓共渡一宿,已是蒼天賜於她今生最大的禮物。

    她不敢奢求甚麼,只因身上早已滿佈罪孽,她已是滿足了,既然大金要滅了,那也就好了,另外的甚麼弒夫之仇,她覺得好累,好累……

    誰知這時蕭楓見她半晌沒有回音,忽又沉聲道:「那時你與完顏守堅,不也是如此之後才提條件的麼。不過我可不會像他一般被你除掉,因為我已甚為瞭解你的為人」。

    楊妙真聽了,只覺萬念俱灰,天旋地轉,陡然間只感自己的赤裸裸,是那麼的羞煞,愧煞;一番癡情,竟換得這般待遇。

    「不,你不瞭解,你不瞭解我」楊妙真歇斯底里的喊道。

    說完瞬時穿上衣衫,募地縱身躍出營帳,狂奔而去,身後只留下香風陣陣,珠淚串串。

    蕭楓大駭,驚異不已,心下暗忖:難道我錯怪她了,亦或是傷了她心……

    不禁長嗅一氣,聞著楊妙真適才的溫香,只覺留戀萬分,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穿起衣衫,逕自出帳集合。

    蕭楓到了帳外,喚來護帳的小兵道:「適才瞧見楊姑娘嗎」?

    小兵回道:「楊姑娘,剛…剛走」。他昨晚在帳外,實已聽了一夜的春曲,對這位『武道教官』打從心眼裡佩服,武功又好,哪個又強。

    蕭楓見他神色曖昧,微覺尷尬,打著哈哈道:「傳令,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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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滅金大戰(一)

翌晨天甫黎明,拖雷率大軍至鄧州城下叫戰。

    鄧州城禁閉四門,拒不迎戰,至晌午,蒙古大軍席地而坐,仍舊不退。

    金國大將禪華善剛勇,見蒙古大軍那般大意,不由蠢蠢欲動。

    過了許久,蒙古軍在城下吵吵嚷嚷,你推我擠的準備收兵回營;禪華善十萬大軍忽從側面殺至。

    蒙古大軍倉促迎戰,不過數合,即一潰數里,拋旗投戈,望西而去。禪華善大喜,在後奮追。城中豐阿拉見有大功可領,忙也引兵出城,隨後掩殺。

    至一小谷,忽有數十根巨樹擋路,禪華善心知不妙,急令退軍,但為時已晚,崖上亂石如雨,金兵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

    時數九寒冬,天干物燥,蒙古軍用火油,火藥,焚燒山谷;剎那間,火光沖天,煙熏火烤。

    可憐那十萬金兵自始自終,未與蒙古人短兵交接,就被大火淹沒,禪華善被箭石射中,以身殉國。

    豐阿拉在後見了,不思援救,逕直回城。待到城下,鄧州已然易幟。慌忙間直去汴梁。

    拖雷大軍隨後掩殺,至百餘里處,忽見前方塵霧蔽天,呼嘯不絕。

    原來蕭楓的三萬大軍也恰好到達,兩軍夾攻,金兵士氣衰竭,潰不成軍,豐阿拉隻身逃去。

    自此金軍只餘金都汴梁一座孤城。

    兩軍會師,休整數日,即全軍開拔直撲汴梁。

    金主完顏守緒得報大驚,只歎天亡大金,君臣同悲。

    ※※※

    完顏呼邪與哈達一路馳歸,急援京都,途中數次遇蒙古大將速不台阻擾,進程尤緩,迫於無奈只得兵分兩路。

    一路渡漢水,牽制速不台,有哈達領軍;一路由完顏呼邪率三萬『忠孝軍』鐵騎星夜兼程,疾赴汴梁。

    哈達過的漢水,屯兵順陽數日,不聞蒙古兵蹤跡,即麾諸軍出,進虞山,忽現速不台蒙古大軍。

    哈達急令金兵分據地勢,搶佔高地,列陣以待;誰知蒙古大軍到了陣前,不發一矢,驟然退去;哈達亦下令收軍,如此連續數次之多。

    部下均道追擊,哈達心下驚懼,嘴上自不承認,於是言道:「「蒙古大軍不戰自走,定懷詭謀,我軍倘若追去,豈不正中彼計!」遂自行軍。

    到一山岡處,蒙古大軍又自前現。哈達歎道:「蒙古軍真神出鬼沒也」。

    內心駭懼,實不敢和蒙古軍交戰。又對諸將道:「如此變生不測,我軍士氣必衰,而蒙古軍隊伍嚴肅,行列整齊,定是不可輕敵,何況不定又要退卻。」是以命金兵不用備戰,只往旁道走避。

    怎奈此次蒙古大軍萬蹄齊發,轟鳴震天,由三組各三千人組成的中軍先鋒騎兵隊,排山倒海般地朝山丘上的金兵衝刺。

    哈達無奈,只得與蒙古軍對仗。

    滿天箭矢交射下,兩方騎兵就在長達數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廝殺,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兩下廝殺下,蒙古軍少,片刻又自退去,哈達見了大增勇氣,驅兵掩殺。

    那料蒙古兵退了十餘里後,復又回擊,箭矢如雨,弩無虛發;金兵猝不及防下,死傷極多,不由慌亂,士氣衰竭下,又想退卻。

    此刻蒙古大軍在明月映照下排排長刀,閃耀銀光,怒馬衝擊,殺氣騰騰,在金兵中十蕩十決,盡情蹂躪,口裡『呵乎,呵乎』的喊叫不已。

    哈達慌亂下就想逃走,幸帳下部將奮勇,令前排的騎士均手持長盾,另一手持槍,以擋挑敵人箭矢,後方的戰士則彎弓搭箭,準備射進敵陣之內,掩護前方戰友破入敵陣去。

    攻拒良久,速不台見不能盡滅金國平西大軍,於是退卻。

    這時哈達帳下部將言道:「速不台軍只三萬名,輜重居去三成,僅餘萬五,今相持二、三日,倘若乘他退兵,出軍奮擊,不患不勝!」

    怎奈,哈達又道:「江路已絕,黃河不冰,他既入我大金腹地,已無歸路,實乃孤軍,我等可待他自斃,何用追擊!」想是已被嚇慌,故而膽怯,嘴上還自在強硬。

    翌日,蒙古兵不見蹤影,哈達命斥騎四出,探知音訊,片刻斥候來報,說道蒙古軍已然北歸。

    哈達遂興高采烈的率軍疾趨汴梁。

    正在前行,募地斜刺裡閃出蒙古軍,竟將金兵沖作兩截。哈達忙分兵接戰,等到敵軍殺退,後面的輜重,已是不見,哈達頓足不已。

    如此速不台即用鐵騎五千,追尾金軍;金軍還擊,他偏退去,金軍啟行,他又來襲,弄得金軍不遑休息,且行且戰。

    哈達途遇兵敗的豐阿拉,於是一路同行。

    到了汴梁,豐阿拉談笑自若,與哈達並入城內,收集部兵,偽稱大捷,總是豐阿拉奸猾。

    金廷百官,俱都上表慶賀,金主完顏守緒大喜,大宴百官,全國慶賀,君臣丑甚,陋甚。

    ※※※

    拖雷大軍終與速不台軍匯至一路。

    翌日,蕭楓隨拖雷等人直趨汴梁刺探敵情。

    途中,他還在不斷的思量:不知那夜楊妙真到底做甚,說她有甚目的吧,可她那夜事完後,卻沒提甚條件。

    說她沒目的吧,似乎自己還沒那般巨大的魅力,能引得她主動投懷。

    再加那日的楊妙真殊是奇異,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竟引得她心情大壞,狂奔而去,與自己平日所瞭解的大是不同。難道她真的瞧中於我?不會,不會……心下又忙自否認,直覺這等想法實是荒唐。

    不過又想到,自己經此一遭,到是得遇奇緣,一夜間便至『成丹』境界,只是初臨此境,惟恐力量掌握不好,尚須多多磨煉。

    思量間,汴梁不覺已到,抬頭望去。

    汴梁城有著四四方方的結構,外城套內城,內城套皇城,皇城縱八里,橫八里,內外城又各加倍,暗合易象,內藏八卦,氣勢極為恢弘。

    整個城牆俱是用丈大的巨石砌就,暗合密封,估量著刀片亦插不入內。

    城高牆厚,雄壯威嚴,城上金兵雖說新敗,可士氣依然如虹,甲鮮戈亮,隊列整肅,一望便是大金的精銳兵種『忠孝軍』。

    拖雷瞧了良久,不禁歎道:「這汴梁城果非人力可奪矣。」說罷四處轉了一圈,便即回了大營。

    ※※※

    金國皇宮內。

    金主完顏守緒端坐龍椅。

    階下百官個個噤若寒蟬,只因適才完顏守緒龍顏大怒,火起間,已然斬了平章政事白撒,責他擅自離開大金重鎮潼關。

    完顏守緒支頤沈思片刻,低聲道:「諸位愛卿,眼下蒙古大軍已至汴梁,諸位愛卿可有退兵之計?」

    過的片刻,階下百官仍然垂首不語。

    完顏守緒見此,不由歎道:「大金自立,涵養你等百有餘年。你等或以先祖之功,或以自身勞勇,披堅執銳,方有如此爵位。今當厄運,自當與朕同患,方可謂忠矣。此次蒙古軍至,正是你等立功報國之秋,縱死王事,也不失為忠孝之鬼。往昔你等立功,常慮不為朝廷所知,今日臨敵,朕親見矣,你等須得勉之。」

    百官聞聽,俱都痛哭流涕,直道生為大金人,死為大金鬼。個個賭咒立誓,悲痛欲絕。

    金主完顏守緒望得,深受感染,不由淚水涔涔而下,也是大為激動,只覺有此忠孝之臣,大金尚有望矣。

    這時完顏呼邪越階而出,跪泣道:「微臣思量甚久,只覺倘若請出老祖宗,或有一線生機。」

    百官聽了,極是訝然,不知何人是完顏呼邪口中,所謂的老祖宗。

    金主完顏守緒先是大驚,既而泣道:「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死之主,但恨朕無用也,致使祖宗尚須出山」。

    ※※※

    是夜,蕭楓一人獨坐帳內,仍在思量那日旖妮之事。

    只因他自小孤苦,從未有過靡靡之思。何況到了重陽宮後,修真悟道,只講清心寡慾,更無那般想法。

    雖說與小如,唐雪二人,有些親近,但那也是在禮防之內,從無半分越軌之處。

    誰料想那日,自己竟與平時甚為厭惡的楊妙真有了肌膚之親,行了夫妻之禮,但覺心中實是說不出的齷齪難過。

    又想到她平日的忸怩作態更是憤恨填膺,可隱隱然對她的媚蕩既有些心往,又有些捻醋。

    正在思忖間,警兆一現,忽覺一股龐大的神識急掃而過。

    心下一驚,既忙神識探出,一路跟蹤,但覺這股神視竟比自己的,還為渾厚,安舒平和,綿綿然,似是無窮無盡一般。

    募地,那股神識似已察知蕭楓,竟對其略行寒暄,好似多年故友;雖說不明其意,蕭楓自也不能失了禮數,也隨之問候。

    忽然,那神識,仿若大海波浪,滾滾洶湧,似欲吞噬蕭楓的神識一般;蕭楓猝不及防下窘迫已極,困頓不堪,神識即忙退回,全力守禦。

    誰知那股神識,在臨戰之際突又戛然而止,逐漸溫和,帶著些許嘲笑,泰然自若的緩緩退去。

    ※※※

    金國皇宮地下宮室。

    宮室高約數丈,佔地極廣,內裡卻是毫無任何擺設,顯得空曠曠的,四周牆壁上每隔十步,插滿了不滅油燈。

    只有中央高台上一個身材雄壯,容顏古拙的中年人正盤膝而坐,在那冷哼道:「原來是有修真之人破了俗矩,不然我大金怎會節節而退。哼,朕會讓你們後悔的」。

    說話間,散披在奇厚肩背上的黑白長髮,極是詭異的浣浣飄動;寶石點綴,爍閃生光的龍袍,頓時被寒電般的目光蓋耀,不可一世的梟雄氣勢此時表露無遺。

    四周的油燈,這時亦是忽明忽暗,氣氛極為詭異。

    蒙古大營,綿延起伏,月光斜射。

    警哨隊手執利矛,來回不斷的在營中巡邏;旌旗獵獵,馬嘶啾啾,一派肅殺。

    蕭楓此時尚在駭異中,心裡尋思:不知適才那人是誰,竟有那麼渾厚的神識。倘若不是那日已然『丹成』,有所進境,只恐自己將一觸即潰。

    想到這,不由心下揣揣,只盼那人是友非敵,不然非但自己不能倖免,只怕這蒙古各個統領,那顏,也將被其所弒,致使大軍無功而返。

    正在擔憂之時,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遙遙傳來:「修真人,出來瞧瞧朕給你的見面禮」。

    蕭楓聞聽,大感不妙,既忙出帳瞧個究竟。

    這時一個長髮飄飄,容顏古拙,身著亮珠盤龍袍的中年人正佇立在大營中央的點將台上,周圍散落著數十個鮮血淋漓的頭顱。

    此時大營哨兵也有所察覺,警哨急吹;四周黑暗處頓時湧出無數士兵,披堅持戈,明火執仗,點將台周圍驟然間通明輝煌。

    那人卻是不懼,洒然一笑,對著蕭楓道:「你就是那修真人」?

    蕭楓也坦然道:「不錯,你是何人?來此做甚?」心下暗道:完了,自己的來歷似已被他人察覺,只是他是否曉得我是全真派的。

    中年人朗聲道:「今日家中小輩來告,說道北方蠻人,長驅直入,要滅我大金。朕覺有些稀奇,到底是甚麼蠻人,要來毀我大金。是以神識外放,來此瞧瞧,誰知這蠻人營中竟有你這修真人襄助,我大金到也輸的不冤。不過這蠻人的好運到今日也就終了」語聲甫畢,那人用手,指了指點將台上的頭顱道:「瞧,這些個就是蠻人的將軍們,哈哈……」隨即縱聲大笑。

    蕭楓一聽不由大駭,只恐這頭顱中有拖雷及速不台的,既忙凝神細觀,瞧見那數十個頭顱裡只是些百夫長之流的人物,方才長舒一氣。

    目光朝旁一掃,只見拖雷與速不台正夾在兵士中間,朝這觀望;瞧見蕭楓目光所至,隨即向他點頭示意。

    蕭楓心下大定,沉聲道:「你到底是何人?口口聲聲的說甚麼朕不朕的,卻也不知羞恥」蕭楓惱他殺了數十個兵士將佐,是以口氣甚是不善。

    那人聽了不怒反笑,只是道:「哈哈…你問朕是何人?朕可以告述你,朕乃大金顯宗,完顏允恭。」

    拖雷在下面聽了,不禁大駭。

    這完顏允恭是甚麼人啊?他是大金世宗的嫡子,章宗的父親,那時的大金如日中天,天下莫有能抗。

    完顏允恭作為大金世宗的嫡次子,被封為太子,足有二十餘年。

    在位期間,百官擁戴,百姓歸心,均說太子謙沖仁和,寬厚待人,好比古之堯舜,大金有他這樣的太子,真是天神降福,得享萬世。

    那料天不降其年,大定二十五年卒,終年四十一歲。斯時受其恩惠之京都萬民伏地慟哭,聲殷如雷。可眼下竟然……

    不提拖雷這時如何驚異,再說那蕭楓可不知道他是誰啊,不由哈哈笑道:「你說你是金國皇帝,還叫甚麼完顏,甚麼恭的,你別逗了,那大金的皇帝我可曉得,他叫完顏守緒,可不叫你這名」。

    完顏允恭沉聲道:「完顏守緒那是朕的後裔,而且朕不是甚麼恭,而是喚作完顏允恭」。

    蕭楓聽他說的這般有鼻子有眼的,不覺訝道:「那你老現在多少歲了」?

    完顏允恭正色道:「朕大概八十有六了吧」。

    「你也是修真的?」蕭楓訝問道。

    完顏允恭聽到這,忽然慍怒道:「你身為修真人怎可介入俗世糾紛,難道不怕成為修真界的公敵麼?」

    「我還不算是正式的修真人,只是略窺門徑而已。」

    「你想耍賴,朕也不懼,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罷,週身氣勁四溢,長髮飄舞,龍袍鼓起,袍上的金色盤龍尤象活了似的,張牙舞爪,咧嘴噴火,無形的威勢仿似潮水一般洶洶滾滾。

    兩隻晶潤溫玉的手置於胸前,緩緩搓動;驟然間光亮四射,兩手分合處,一柄長約二尺,透明晶瑩,散著焰炎的真元刀罡,正火芒磷磷的吞吐不定。

    從這刀內所孕蘊的龐大丹能,蕭楓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雖然自己到了『成丹』境界,可看他也到了,而且看來他在『成丹』境界上定是浸淫了甚久,因為自己與他的相距竟然甚多。

    可眼下焰炎刀罡的丹能像是鋪天蓋地而來,也不由的他不打這一場看來是極為艱巨的仗。

    無奈下只得體內『七星金丹』全運,調動渾身的丹能,以『太極拳式』全力防禦,只求消敵盛勢,待敵疲弱,伺機而取了。

    可他心裡也知道,要待一個到了『成丹』境界的修真人,氣衰力竭,不知要到何時呢?只能是盡人事,看天命了,心下歎息,怎麼自己就那麼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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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6:03: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滅金大戰(二)

完顏允恭忽地厲嘯一聲,手中焰炎刀罡,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奇異的弧行軌線,隨即勢若奔雷閃電,恍如萬馬齊至,向蕭楓破空而去;行經的空間好似被烈陽炙烤了一般,詭異的曲動顫變。

    蕭楓震駭莫名,直覺完顏允恭這一刀之勢,威厲似泰山壓頂,熊熊烈焰,熏得他如坐火山口,呼吸滯窒,行動困難。

    即忙雙手虛提,剛柔相濟,提抱含蓄下,憑著剎那間,運氣攝神,天人合一的敏銳感覺來捕捉對手刀罡中的細微變化;隨著刀罡的呼嘯而至,借力使力,舉重若輕,以循依天地神韻的奇奧太極,牢牢的黏附住刀罡。

    舉手投足間,行雲流水,恍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旁觀眾人瞧來,說不出的輕描淡寫,隨意揮灑,直覺心嚮往之,迷醉不已。

    可蕭楓骨子裡,卻是陡然間,如遭雷轟電亟,手臂酸麻,虎口劇痛,心頭恍若被重重的擊了一錘,那龐大的刀罡丹能,一波一波的翻捲過來,似欲毀天滅地。

    無奈下只得咬緊牙關,憑著倔強的心志,以極緩慢,但永不停頓的優美圓弧,慢慢的化解;一個個動人心弦、超越了世間一切美態的弧跡在虛空中逐漸的展現給眾人欣賞。

    那弧跡眾色參互,五彩繽紛,恍如春水初生日,又似空中滿天星。

    只見此時的蒙古軍兵,個個睜大了眼,張大了嘴,看著這個心目中的天神用神奇詭異的舉動;牽引著那道霸烈的刀罡,隨手在空中舞了幾圈,接著向空曠處一揮。

    隨著蕭楓的輕輕一揮,陡見地上裂開了一道長兩丈深約半尺,令人怵目驚心的長形淺坑,土壤更似被火炎炙烤了一般。

    眾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疑似夢中,只覺這般場景該是神跡。

    這時,完顏允恭冷聲道:「修真人,你現在還有何話說?七日後,汴梁城下,你我一決雌雄,倘若不來,休怪朕大開殺戒。哼」

    說完,身影陡的一閃,已然懸於半空,右手輕揮,一道刀罡直向點將台劈去。

    『轟』的一聲,巨木搭建,高約數丈的點將台,竟被他一劈為二,瞬時塌落,濺起厚厚的塵土,四處飛揚。

    蒙古兵見了這般狀若天神的一擊,不由相顧而視,臉上佈滿了驚駭,直覺非人力可擋也。

    完顏允恭看著自己威厲的一擊,所造成的後果,頗為滿意,清嘯一聲,踏空凌虛而去。

    眾人旋首回望,只見黑暗中龍影隱沒,瞬既就遁入了無盡的虛空中。

    ※※※

    完顏允恭一路疾歸,心中暗忖:看這蠻人軍隊彪悍勇壯,縱然是我大金全盛時亦不過如此,興許尚略遜一份。也難怪我大金節節敗退。

    想我修真六十餘年來,為了悟道,放棄了垂手可得的人世尊位,現在總算是皇天不負,在六十年中修到了『成丹』境界的頂層,就算不能達至飛昇,但延年益壽活個數百年,卻是輕而易舉,本想從此寄情山水,敖遊天下。

    那料的現今卻發生了這些多事。不過自己適才口口聲聲的念叨著『朕』,似亦把那些蠻人將軍,嚇得一楞一楞的,到也頗是好笑。

    轉念又想到:適才那修真人也不知是何門派,或是那位高人所授,瞧似歲數不大,竟也到了『成丹』境界,真令我等這些苦修之人不得不眼紅。

    不過七日後的決鬥,我卻有必勝的把握。到時只須逼退那年青修真人,令他知難而退,使蠻人剎那間士氣衰竭,我大金勇士氣如長虹,反攻得勝;我也算不負故國子民,不負列祖列宗了。

    想到這不由腳步加快,瞬即便到了金室皇宮。

    此時金主完顏守緒正率領百官,戰戰兢兢的在皇宮宮門前等候這位老祖宗。

    瞧見完顏允恭到了,立即伏地跪拜,高呼迎接老祖宗回宮,儀禮甚是恭謹。

    完顏允恭瞧了,雙眉微蹙,沉聲道:「守緒,你知我素來不喜這等繁文褥節,為何眼下卻是如此。」

    金主完顏守緒跪泣道:「祖宗傳我基業,可守緒無才,不能守護,累的老祖宗尚要出山,守緒百死不能辭其疚也。只願老祖宗賞臉,與守緒把盞,以言教我,守緒便死而無憾了。」

    身後百官亦是痛哭流涕,自承過錯,高呼需要老祖宗訓斥。

    完顏允恭無奈只得隨他們去了。

    宴廳上,氣氛卻也融洽,瓜果鮮蔬,酒類肉脯,不斷的象流水一般,送介上來。

    正當眾人興致高昂,大肆奉承,暢談只須老祖宗出馬,便勝的大金百萬兵時;就聽的『噗』的一聲。

    眾人既忙循聲望去,只見此時完顏允恭已然站起,袍上衣角全濕,正在那搽拭。

    而階下卻有一個宮奴,瑟瑟發抖,伏在地上,心道:完了,完了,一個緊張,竟把酒倒在了那個尊貴的賓客身上,這下定要被凌遲了。

    金主完顏守緒呼地站起,大聲道:「衛兵,衛兵」

    頓時宮室走廊外,湧進四個衛兵,煞氣騰騰。

    金主完顏守緒道:「把這個刁奴押下去,即刻處死。」

    那宮奴聽了,早已像爛泥一般軟癱在地,差點昏厥了過去。

    衛兵低首接令,正待上前捉拿。

    「且慢」完顏允恭說道:「是我不好,幅度太大,不管他事。」

    衛兵不知他是何人,只知他甚是尊貴,連皇上都需敬他三分;此刻見他發話,既忙停下腳步,望著皇上,聽他如何示下。

    金主完顏守緒聽老祖宗說不要發落那宮奴,心下不豫,只在暗忖:不發落這刁奴,我大金皇室尊嚴何在,老祖宗也太心慈了;可眼下尚須得依助老祖宗,別惹他惱火,就算這宮奴好命,饒他一遭吧。

    心念及此,對著衛兵揮了揮手,以示退下,笑道:「好,既是老祖宗發話,這刁奴算他是前世積德,算了,算了。」

    那宮奴一聽,真懷疑自己如在夢中,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感覺甚疼,知是不假,即忙上前三呼萬歲,謝過不殺之恩,隨即對著完顏允恭千恩萬謝。

    萬顏允恭見他如此,擺手道:「下去吧。」

    那宮奴遵命退下,到了宮廊轉角處,不由雙目含淚,心下立誓日後如有機會,定然以命還恩,此生不渝。

    ※※※

    蕭楓見強敵遠遁,剎時勁氣一洩,口中鮮血狂噴,猶如一灘軟泥般委頓在地。

    「蕭郎…蕭郎,你怎麼樣?可別嚇我。」一個身著蒙古普通軍服,身材纖細的小兵,邊喊邊跑的朝著蕭楓奔去。嗯,

    眾人中的一些人,此時心下更是驚駭,心道:這個小兵怎會喊蕭先生為『蕭郎』,莫不是蕭先生有甚特殊的……

    心念及此,不禁個個毛骨悚然,如吞了數只活蠍般的反胃難過。

    奔跑中,小兵摔落了頭盔,瞬時一頭烏黑的長髮,瀉在身後,隨著跌跌撞撞的行進,長髮隨風飄舞,口裡如泣如訴的語氣,使拖雷猛然想起,此人竟是楊妙真。

    蕭楓抬頭瞧著扶著自己的楊妙真,見她此時的如花玉容,端莊秀麗,與從前的騷媚放蕩判若兩人,絕美的俏眸下流淌著兩絲晶瑩的淚珠,神色間充滿著為他而起的哀傷和鬱悒。

    蕭楓瞧了,不由心情澎湃,胸口一熱,感激的朝著她微微一笑,喘聲道:「楊姑娘,我沒事,只是有些脫力罷了,別哭了。」

    楊妙真含情脈脈的道:「你沒騙我,蕭郎,你知道嗎?妾身看見你這樣,有多心疼麼?」

    眾人此時方知這個小兵,原是一個美若天仙的絕色美女,心裡這才原諒了蕭楓,只覺自己的英勇偶像並沒破滅,此時大為心慰。

    拖雷見他們二人在眾人的圍觀下,旁若無人的在那卿卿我我,不禁咳了一聲,趨步上前,說道:「蕭先生,你沒事吧,先回帳裡,待會御醫就來了。」

    蕭楓被他如此一說,猛地想起,此時的情形,不禁大窘,尷尬的道:「我沒事,哦…我還是先回帳吧,御醫那就不用了,只需調息靜養片刻就好。」說罷,掙扎著就想起來。

    楊妙真聽了,也是花顏通紅,嬌媚誘人;這時見他想要回帳,既忙玉臂使勁,用力攙扶,口裡柔聲道:「蕭郎,小心些。」

    拖雷本待亦想攙扶,瞧楊妙真如此,也不知他二人究竟是何關係,是以也不便擠入,只是調侃的道:「既然有妙真姑娘的細心伺侯,想必蕭先生也不會要本王另派人選了。」語聲甫畢,呵呵大笑,笑聲中,雙眼冷光激射,直透楊妙真,意在示詢。

    楊妙真只當不見,只是宛聲道:「請王爺放心,妾身會好好的照護蕭先生的,就算陪上妾身的性命亦是如此。」

    蕭楓不知他二人怎樣,只是聽了楊妙真的話後,只覺心中溫暖,胸懷安暢,多日的疑慮也如日撥烏雲,瞬時豁然開朗。

    到了帳內,蕭楓臥倚在榻上,凝望著楊妙真曼妙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忙裡忙外;先是替自己檫去了嘴角的血絲,然後又是鋪榻疊被,小心的為自己去除了污衣;接著香汗淋漓的坐在榻邊不斷的柔情呵護;妙不可言的溫馨,頓時象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他也不知為何,原先對她的厭惡,此刻已然煙消雲散,心中只是充滿了感激;再加上這時楊妙真摀住他的手,對他的真情告白,更是愧疚,愛憐兼而有之。

    原來那日楊妙真狂奔出營後,但覺天地之大竟無自己的容身之所,一時間彷徨無計,只是啼哭不止。

    忽然她想到不管蕭楓如何待她,她都要把自己的真實情感如實的告訴他,使他明白自己並不是在耍弄他,而是切切實實的喜歡上了他,也使自己有所心甘。

    想到這,她拭去了眼淚,一路跟蹤,隨著蒙古大軍的足跡,亦到了汴梁。

    是夜她打暈了一個蒙古兵,並穿上了他的軍服,悄悄的溜進了大營。

    但由於蒙古大營的哨衛甚是警嚴,一時間她也尋不到蕭楓的營帳,正當無措時;完顏允恭這時竟然來找蕭楓,並與之比武,與此同時,亦使她尋到了蕭楓。

    正當她心內暗暗竊喜之時,誰知蕭楓竟被完顏允恭擊傷倒地,使得她不顧一切的跑了出來,與之相會。

    蕭楓聽完之後,心情起伏不定,只是愛憐的撫摸著她柔亮的秀髮,滑嫩的背臀,口中唏噓道:「傻姑娘,真是一個傻姑娘,我有甚麼好嘛,值得你為我付出那麼多。」

    楊妙真聽了,雙眼迷離,瓊鼻發酸,嗚咽著道:「蕭郎,你不要妾身麼?我知道你定然是嫌棄妾身以往的歲月,唉…妾身已然殘花,怎配的上蕭郎,可妾身不要名份,但求為奴為俾,終身侍奉蕭郎左右即可。」

    這番話說得哀怨惆悵,令人痛惜,蕭楓亦非是鐵石之人,心中一熱,脫口道:「要,當然要,不然上那去尋這般美若天仙的老婆。」

    楊妙真一聽芳心欣喜,俏眸含淚的柔聲道:「蕭郎,今日聽了你這句話,妾身但覺眼下便是死了亦心甘了。」

    蕭楓溫情的斥道:「別瞎說,你我還有恆久,恆久的時日呢,難道你不想麼?」

    楊妙真甜蜜的說道:「想,當然想…蕭郎,你曉得麼,我現在覺得好幸福,好幸福,覺得這世上的一切是那麼的美麗。」

    蕭楓這時忽沉聲道:「真兒,那宋將孟拱我會替你除掉的。」

    楊妙真這時又驚慌又婉柔的說道:「不,不要,蕭郎,這太危險了,這孟拱身邊畢竟尚有十萬宋兵,而且他眼下又是拖雷王爺的盟友;倘若你殺了他,豈不得罪了王爺。妾身不想你再去冒這份險。」

    「可是…你」

    楊妙真用素手摀住蕭楓的嘴,堅決的道:「蕭郎,妾身已經說過了,不想你再去冒險,倘若你有個……妾身可怎麼辦啊?何況只要滅了金國,妾身亦算了了李全的心願了。」

    蕭楓感受著她滑膩手心,不覺用舌尖輕添了下;楊妙真頓時玉頰緋紅,心兒亂跳,羞澀的把手縮了回去。

    內心裡實是不願縮將回去,可忐忑不安的又怕蕭楓輕賤於她,委實難決。

    蕭楓見她這般堅持,亦不想拗了她的好意,只得無奈的說道。「好,好,都依你,這總行了吧!」

    楊妙真聽了,甚是歡喜,心中甜蜜,隨即嫣然一笑,說不盡的動人心魄;把頭輕輕的靠在了蕭楓的懷裡,嗅著那強烈的男子氣息,只覺芳心抨抨,似欲跳將出來一般。

    但覺便是以前和那李全,亦無這等兩心相印,溫馨柔暖的時刻。

    蕭楓望著她那誘人的媚態,頓覺心中一蕩,手足發顫的摟緊了她,深深的聞著沁人的芬芳,心中陣陣漣漪;不知不覺中,把那美妙的嬌軀壓在了身下,輕柔的剝去了她的衣裳,吻遍了她那凝脂白玉般豐腴的肌體。

    楊妙真只是呢喃的提醒道:「不…不麼,蕭郎你身子尚未好呢!」

    蕭楓不予置可,只是繼續著那日已有些淡忘的尋幽探勝,直覺此刻是那麼的妙不可言……不久,既傳來一陣陣誘人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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