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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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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鳳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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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27:21 |只看該作者

第26回 平息內亂

  岳秀道:「好!兩位很合作,但不知可否答應第二個條件?」
  黃通道:「岳侯可否明示?」
  岳秀道:「可以,第二條件嘛?就是請兩位把一身武功廢了。」
  黃通微微一怔,道:「我們這麼老邁的人了,行動都有些不便,哪會什麼武功?」
  岳秀道:「這方面,兩位就不夠老實了,沒說實話。」
  黃通怔了一怔,道:「岳侯的意思是……」
  岳秀點點頭道:「好!咱們想個法子來證明一下——」
  回顧了馬鵬一眼道:「有沒有一種藥物,食下之後,可以使一個人的武功消退,身體又不會受傷?」
  馬鵬道:「屬下身上,就有這種藥物。」
  岳秀道:「黃兄,要不要服用一些?」
  黃通搖搖頭道:「我這把年紀了,岳侯還不放我,難道定要毒死我們嗎?」
  岳秀道:「黃兄,在下很敬重兩位,希望兩位三思。」
  黃通道:「岳侯,咱們不能吃藥物——」
  岳秀道:「兩位深藏不露,而外形,又能現出如此老邁之態,連在下也幾乎被兩位瞞過了。」
  黃通道:「岳侯,你在說些什麼!」
  岳秀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黃兄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忍不下那口氣,出手殺了仇義……」
  黃通苦笑一下,接道:「岳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岳侯怎能指責老朽殺人?」
  岳秀冷冷說道:「你百密一疏,能夠手不揚,身不動,發出毒針,那確是另一種境界的武功,不過,你忘了一件事!」
  黃通急道:「什麼事?」
  這一問,無疑是承認了自己是殺人兇手。
  岳秀道:「怎麼?閣下承認了。」
  黃通道:「岳侯,不用抓老夫話的把柄,我要事實。」
  岳秀道:「好!你百密一疏,忽略一角度,我查看過仇義身上中的毒針,那是從你這個角度射中,除你之外,別人無法從那裡射出毒針。」
  黃通突然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既然被你找出來了,老朽,也不想再否認了,你們準備如何對付老夫?」
  岳秀冷冷說道:「看來,黃前輩也不是願意束手就縛的人。」
  黃通道:「是……」
  岳秀道:「那就請黃兄劃個道子出來,岳某人一定奉陪。」
  黃通道:「這個麼?在下倒不敢當,不過,岳侯,你已經發覺了老朽之秘,老朽就是想裝作,也有些裝作不來了,對嗎?」
  岳秀忽然一揚手,點出一縷指風,疾襲向黃通的右腕。
  黃通原來已微抬的手臂,吃指風一逼,只好向後挫去。
  波的一聲,一枚極細的毒針,射入了磚地之中。
  力道強勁,毒針沒入地磚之中。
  岳秀道:「黃兄,故技不可重施,重施就不高明了。」
  黃通忽然側身,左手一掌,橫裡擊了過來。
  岳秀右掌疾出,啪地一聲,硬接下了黃通一掌。
  雙方一招硬拚,彼此心中都感到了震駭異常。
  原來,這一掌竟是平分秋色,不見勝負。
  岳秀神情肅然,道:「接了閣下這一掌,使我感覺到長老院沒有白來。」
  黃通道:「岳侯的推想之力,實夠豐富,想來是把我們兄弟和造反之事連在一起了。」
  岳秀道:「在下確有此想。」
  黃通道:「老朽可以奉告岳侯,我們師兄弟並未參與此事。」
  岳秀雙目中暴射出兩道神芒,道:「黃老,你和令師弟聯手一戰如何?」
  黃通道:「岳侯的意思是,要老朽師兄弟兩人合力一戰岳侯。」
  岳秀道:「在下正是此意。」
  黃通笑一笑道:「老朽有一事不明,請教岳侯。」
  岳秀道:「請說。」
  黃通道:「岳侯爺再三迫逼用心何在?」
  岳秀道:「兩位如若勝了岳秀,在下回頭就走,決不再多問一事;如在下勝了,在下也希望兩位能據實回答在下幾句問話。」
  黃通道:「一葉知秋,適才和岳侯對拼一掌,已覺出岳侯武功不凡。」
  岳秀冷冷說道:「難得黃老這麼看得起我岳秀,……」
  語聲一頓,接道:「閣下食王俸祿,還算是朝廷中人了?」
  黃通道:「岳侯的說法不錯。」
  岳秀道:「這麼說來,兩位仍願接受張宮主的統領了?」
  黃通道:「他是一宮之主,咱們應該聽命。」
  岳秀回顧了張一清一眼。
  張一清心中會意,立時接道:「一清以宮主身份,邀請兩位,重出長老院再為皇上效命。」
  黃通歎口氣,道:「宮主,是否可以給老朽一些時間,想一想再答覆你?」
  張一清道:「這個,不知黃兄要考慮多少時間?」
  黃通道:「目下情況緊急,不宜想的時間太久,所以,給我十二個時辰如何?」
  張一清搖搖頭,道:「時間太長了。」
  黃通道:「那麼張宮主,準備給在下好多時間呢?」
  張一清回顧了岳秀一眼,道:「黃兄,一頓飯工夫之內如何?」
  黃通道:「好大的折扣,一頓飯的時間,我連想也來不及想了。」
  張一清道:「黃兄,這是本座所能給予黃兄最長的限期了。」
  黃通道:「我要和敝師弟好好的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岳秀道:「黃兄,如若令師弟不肯答允,黃兄是否也會受其影響呢?」
  黃通道:「不一定,老朽現在不能回答任何事。」
  岳秀冷笑一聲道:「黃通,事機迫促,張宮主已經答允了頓飯期間,在下也不便不承認,這是最長限期,為友為敵,全在黃兄一念之間了。」
  黃通回顧了師弟一眼道:「十二個時辰,少一個也不行。」
  岳秀道:「一定如此,黃兄就不必考慮了!」
  黃通道:「為什麼?」
  岳秀道:「我們不會等,人家也不會等。」
  黃通道:「不等又如何?」
  岳秀道:「我們如不能用黃兄,也不能要別人用。」
  黃通道:「岳侯的意思是非友既敵了?」
  岳秀道:「我們和黃兄,談不上什麼恩怨,自然說不上報復,但你們至少要中立,兩面都不幫,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下你們的武功。」
  另一個葛衣人,霍然站起身子,道:「老大,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
  岳秀雙手一揮,示意譚雲等退開一些,才哈哈一笑,道:「我還認為你不會說話呢?閣下也是深藏不露的人!」
  葛衣人微閉的雙目,突然睜開,暴射兩道神光,道:「老大,咱們用不著湊合他了。」
  岳秀點點頭,道:「只怕湊合不過。」
  葛衣人忽然一伸手,拳風如嘯,一股暗勁,一拳搗了過來。
  岳秀神情冷肅,突然揚手劈出一掌。
  拳風和掌,接觸在一起,立刻旋起了一陣急風。
  吹起了黃通的衣袂。
  原來,黃通停身之處,在兩人之間。
  黃通輕輕吁一口氣,伸手攔住了葛衣人道:「師弟,不可莽撞出手。」
  岳秀冷冷說道:「兩位,不用裝作了。」
  滕奇突然一上步,道:「黃兄、岳侯,兩位請聽在下一言。」
  岳秀已然運集全身功力,準備一擊之下,先傷一人,再和另一個人談判。這兩人雖然是師兄弟,但也可能相互監視。
  滕奇的突然插口,使岳秀心中大生懷疑,暗道:「難道滕奇也是他們的一夥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滕院主有何見教,只管請說!」
  滕奇輕輕咳了一聲,道:「岳侯,我們都是老邁無用的人了,對名利之事,早已看的很淡,黃兄,捲入了這場是非之中,在下也是甚感意外,所以,我想問他幾句話。」
  岳秀道:「好,院主請問。」
  滕奇道:「黃兄,皇上待咱們如何?」
  黃通道:「皇恩浩蕩。」
  滕奇道:「這就是了,你怎能作出背叛朝廷的事。」
  黃通道:「在下情非得已。」
  滕奇道:「時猶未晚,岳侯寬宏大量,想來必可給黃兄一個自新的機會。」
  黃通道:「這個,這個——」
  成泰冷冷接道:「師兄,咱們不要太遷就人,憑咱們兄弟這份實力,足可和當世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對抗,用不著怕誰,也用不著對任何人低頭。」
  岳秀長長吁一口氣,道:「成泰,你說的不錯,咱們江湖人,向以武功論生死,在下向閣下挑戰。」
  成泰霍然站起了身子,道:「岳侯,你這點年紀,有此成就,確然有過人之才,不過,老朽還不怕你。」
  岳秀道:「說不上怕不怕,只能說咱們的立場不同,閣下的行徑,在岳某的眼中,形同叛逆。」
  成泰大喝一聲,一長身,突然疾撲過來。
  他本在椅子上坐著,這飛身一撲,仍然保持著原來坐著的姿勢。
  雙手箕張,兩腳平伸,腳和手,幾乎是同一時刻,到了岳秀前胸。
  這一擊無招式,但卻有一種凶悍、激烈的感覺。
  岳秀神情冷肅,雙手齊出,封敵一掌,一掃雙腿。
  成泰暴喝震耳,雙腿忽然向後一伸,整個身子變成了一個伏襲形狀,一顆頭也撞向了岳秀的前胸。
  岳秀身子一側,左掌迎向了成泰的掌勢,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右掌卻回翻一擊,拍中了成泰的肩頭。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一剎問的變化,別人只瞧到成泰身子向前衝撞,掌影一閃。
  岳秀這一掌,用足了八成真力,成泰左肩頓時被震擊的骨骼碎裂。
  蓬然一聲,整個身子飛了起來,摔倒在地上。
  黃通急急叫道:「師弟,師弟,……」
  急步奔了過來,伸手抓起了成泰。
  成泰輕歎一口氣,道:「師兄,岳秀武功高強,別和他動手,我肩骨已碎,活著也無味的很,我要先走一步了。」
  突然身子一顫,伏地不動。
  岳秀道:「他口中含有毒藥,對嗎?」
  黃通點點頭,道:「一種烈性毒藥,只要一咬碎,立刻死去。」
  岳秀道:「令師弟口中,早含了奇烈之毒,老英雄想必也早含有了。」
  黃通道:「老朽如若想死,立刻可氣絕而亡。」
  譚雲歎息一聲,道:「老英雄,你一世英名,壽登古稀,以你這身成就而言,真要能拋開武林中恩怨情勢,會活過百歲以上,為什麼這把年紀,還要捲入是非之中?」
  黃通歎口氣,道:「老朽自有難言之苦。」
  譚雲道:「難道老英雄別有牽掛不成?」
  黃通道:「老朽這一把年紀了,就算有人想以生死威脅我,也很難稱心如意。因為,老朽決不會屈服在生死威脅之下。」
  滕奇道:「皇上待咱們不薄,黃兄怎能助紂為虐,何況,此事形同造反。」
  黃通道:「老丈也知道,不過、老丈別有苦衷,不得而已。」
  岳秀道:「老英雄可否以實相告呢?」
  黃通道:「可以,但老朽亦有所求,必得岳侯一諾,才能明言。」
  岳秀道:「但請吩咐。」
  黃通道:「老朽說明內情之後,但求一死,最好是死在你岳侯的掌下。」
  岳秀道:「好!如若在下找不出一個使你黃兄同意的辦法,那就任黃兄吩咐。」
  黃通道:「岳侯一言九鼎,在下相信得過。」
  語聲一頓,接道:「成師弟一對孫兒女,都陷入對方手中,故而不能不聽命於人。」
  岳秀道:「情親如海,這也難怪,黃老英雄也有這個痛苦嗎?」
  黃通道:「老朽無後,倒無孫兒女落人手中的威脅,但老朽有一位兄弟,滿門被扣為人質,故而不能不受人之命。」
  譚雲道:「就算如此,你死了對他們又有什麼幫助?」
  黃通道:「我們相信,死亡不究,他們立有重誓,我們兩人一死之後,他們立刻放人。」
  譚雲道:「老英雄相信嗎?」
  黃通道:「別無良策,也只好如此了,而且,他們並未說明詳情,只要我們奉命行事就行。」
  岳秀笑一笑道:「黃兄,能不能說出什麼人,傳送令諭,那令諭自何處傳來?」
  黃通道:「令諭來自內宮,但聽說,真正操縱這件事的,卻是一位親王。」
  岳秀道:「想想看,那位親王,叫什麼名字,或是詳細銜名。」
  黃通搖搖頭,道:「岳侯,形勢已成短兵相接,就算他想隱藏。退避,已然有所不能,老朽確實不知是哪家親王。」
  張一清道:「黃兄如肯見告,在下等可以省了不少麻煩。」
  黃通道:「我不能說,一則,我不能不顧我那位兄弟的滿門生命,二則,我只是猜想而已,雖然八九不離十,但還有十其一的錯誤可能。」
  岳秀道:「黃老英雄執意不肯說出,咱們也不便勉強了。但在卻另有一事,和黃英雄商量。」
  黃通道:「請說。」
  岳秀道:「老英雄請想想,身側是否有奸細?」
  黃通道:「有可能?」
  岳秀道:「這就是了,老英雄可以裝病偽死,藏於室中,也許令弟一家人,早被殺死了。」
  黃通哦了一聲,垂首不言。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黃兄,你這一身藝業,是我北上以來,遇到的極少高手之一,令師弟亦然,這說明了一件事,你們退隱長老院後,不但未擱下武功,反而更求深造。」
  黃通笑道:「這倒不錯,在下這一身武功成就,大半是退隱入長老院練成,不過,岳侯應該明白,百尺竿頭,現進一步,豈是易事!」
  岳秀道:「那是說有人逼迫兩位非練不可了?」
  黃通道:「而且,還得有人從中指點。」
  岳秀道:「指點兩位武功的是什麼人?」
  黃通道:「傳信的是本院中的侍童,用最簡便的方法,將武功練法,寫在絹上,由侍童送來。每次,都經過密封,而且有很多暗示、隱語,別人拾去了,也很難悟得個中隱秘。」
  岳秀道:「他們如此苦心,兩位必然是身負重任了?」
  黃通道:「我們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把長老院控制權掌握,然後,再逐漸外擴,控制侍衛宮。」
  岳秀道:「黃老,多承賜教,還望能試聽我岳某的由衷之言,在下等告辭了。」
  說完話,轉身向外行去。
  黃通輕輕歎息一聲,道:「岳侯留步?」
  岳秀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黃兄還有什麼事?」
  黃通道:「老朽曾經多次想過這件事,覺著很難有兩全之策,所以,老朽還決定先走一步。」
  岳秀道:「黃老,為什麼不把有用之身,用以酬報皇上的俸祿。」
  黃通道:「老朽的生死事小,牽累別人的事大。」
  岳秀道:「黃老,執大意,不拘小節,何況,對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可能對黃兄報復,但卻未必會對那些非武林人物報仇,如是黃兄覺著你的死亡,真能夠救了他們,在下也不反對。不過,在下可斷言的是,你閣下黃兄,就算真的死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們。」
  黃通道:「相約之言,他們難道不肯遵守嗎?」
  岳秀道:「如若令師弟晚死一刻,能聽聽在下之言,他也許可以不死。」
  黃通道:「他和我的情形,又有些不同,他除了死亡之外,似是已別無選擇了。」
  岳秀道:「那些人質,在他們眼光中,似是完全無用,主要的是來控制你們,你們死了,他也未必會留下人質,因為那人質已失去了人質的價值,留著也是無用的很。」
  黃通凝思了一陣,突然雙掌互擊了一掌,道:「不錯,如非岳侯提醒,老朽幾乎糟賤了性命。」
  岳秀道:「黃老覺醒了。」
  黃通突然發掌,擊向大廳一角。
  但聞一聲慘叫,一個侍童,應聲倒了下去。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侍童就是傳訊的侍童。」
  黃通道:「不錯。」
  譚雲道:「黃老,這侍童之外,還有別人嗎?」
  黃通道:「沒有了,整個侍衛宮,長老院,只有我們兩位,仇氏兄弟,只不過是受了我們的控制而已。」
  滕奇道:「還有三位長老?」
  黃通笑一笑道:「不用去找他們了,他們才是真正退休的人,他們年事已高,武功也都擱下了。」
  岳秀道:「這麼說來,黃兄願為皇上效力了?」
  黃通道:「老朽全力以赴。」
  岳秀道:「張宮主、滕院主,黃兄、公孫兄,幾位再行復出,侍衛宮的實力,已非同小可了。」
  張一清道:「是……三位長老,如肯全力相助,那就情形大為不同了。」
  滕奇道:「咱們既然答應了重出江湖,那就會全力以赴。」
  張一清道:「對侍衛而言,實力大增,也可作為一番了。」
  岳秀笑一笑,道:「張宮主,既瞭解全盤大事,想來必可適當調派,此地事,全權委託,岳某告辭了。」
  帶著譚雲等一行人,離開了侍衛宮。
  離開了侍衛宮後,岳秀等再回到後宮內苑。
  這時,內宮中幾處窩敵之處,都已經全部被岳秀等剿滅。
  一大部恢復了正常。
  皇帝還在嚴密的保護之下,但已經離開了避難的秘室。
  楊玉燕受到了特別的垂青,一直被留在皇帝身側。
  心向岳秀的楊玉燕,雖然心中不願,但卻也不敢不遵皇命。
  御賜金牌一面,楊姑娘擔負起調動侍衛的重責大任。
  身為父親的楊晉,不能不助女兒一臂。
  岳秀也暗中助力,楊玉燕也表現出她的才慧能力。
  皇帝信任她,使得楊玉燕權勢忽增,連大臣朝見,都要經過楊姑娘的手。
  皇帝為了安全,不得不舉止神秘一些,有時將早朝免去,卻在內苑見重臣,垂詢國事。
  這一來,楊姑娘變得十分忙,忙的都是國家大事。
  不敢稍有懈怠。
  這一來,倒是十餘日,沒有時間見到岳秀。
  整飭了侍衛宮後,張一清也振作起來,五六天的時間,侍衛宮已變成了一股忠於皇室的強大力量。
  岳秀帶了群豪,集中在一處獨院之中。
  他沒有閒著,皇宮內苑,雖然暫復舊觀,但滲入侍衛宮的線索,卻突然中斷。
  北京的急風驟雨,忽然間風住雲收。
  居住在皇宮之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宮廷內發生了一場大變。
  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至少,是表面上如此。
  岳秀雖然找出了不少蛛絲馬跡,但卻未積極的追究下去。
  這一日,皇帝在養心殿,召見了岳秀。
  整座大殿中,只有四個人。官家、岳秀、楊玉燕和一個侍候皇帝的太監。
  岳秀要行大禮,卻被官家攔住,道:「此一番大內驚變,全憑卿家大力,挽救了這一場大難。」
  岳秀笑道:「是皇上的洪福,岳秀只不過聊盡綿薄而已。」
  官家笑道:「大禍雖然暫告平息,不過,亂源還未清出,卿家有何高見?」
  岳秀道:「草民已收集了一些資料,不過,現在還不能呈奏。」
  官家道:「為什麼?」
  岳秀道:「草民覺著,時機還未成熟。」
  官家道:「岳卿,我授你全權處置,叛逆之徒,如若牽上了王侯公卿,只要證據確明,也准你先斬後奏。」
  岳秀道:「臣民來自江湖,不願插手宮廷大事,以吾皇的英明,只要使江湖人退出朝爭,餘下之事,臣民會有一本奏呈,恭請聖上裁決。」
  官家道:「你一定不肯留朝致仕嗎?」
  岳秀道:「臣民逍遙慣了,留朝有許多不便之處。」
  宮家歎口氣道:「你品格清高,堅不願留朝致仕,我也不勉強你,但有幾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不知你可否直言復我?」
  岳秀道:「臣民知無不言。」
  官家道:「朱毅應該如何?」
  岳秀道:「人雖嫌懦弱一些,但忠心可靠,最好能使他重回應天府,主持江南軍政。」
  官家點點頭道:「我有這樣一個想法,有你暗中協助,我就更放心一些。」
  岳秀道:「臣民盡力。」
  官家道:「楊姑娘呢?」
  岳秀道:「她忠心吾皇,願吾皇留在身側,作為近衛。」
  楊玉燕櫻口輕啟欲言又止。
  官家笑一笑,道:「岳秀,你這是由衷之言嗎?」
  岳秀道:「臣民和玉燕,情同兄妹,願吾皇能妥為照顧。」
  官家笑一笑,道:「好,我會善待於她……」
  語聲一頓,接道:「我想把楊晉留在此地,不知岳卿的看法如何?」
  岳秀道:「理當如此。他辦案有神探之稱,為民間解決了不少疑難之案。」
  官家道:「好!我要刑部加一個天下總捕頭……」
  楊玉燕急急接道:「萬歲,我爹爹年事已高,應該退休了。」
  岳秀搖搖頭,接道:「楊前輩正值壯年,而且,身具異能,真能出任天下總捕頭,那是蒼生之福。」
  耳聞岳哥哥一力贊成,楊姑娘哪裡還敢反對。
  官家又笑笑,道:「玉燕,你不反對,就這麼決定了?」
  楊玉燕道:「岳大哥,這麼說了,我自然也不便反對,不過,我要岳大哥答應一句話。」
  官家道:「要他答應什麼?」
  楊玉燕道:「我要他答應,爹爹一旦當了天下總捕頭,遇上棘手難辦的案子,他要出面協助。」
  官家笑笑道:「玉燕,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了。」
  言下之意,流現出一股強烈的關顧之情。
  岳秀微微一笑道:「好吧!如若真有需要在下代為出力的,在下決不推辭。」
  楊玉燕輕輕吁一口氣,道:「我想岳大哥一言如山……」
  岳秀苦笑一下,接道:「不用拿話套我,需知道龍鳳會被滅之後,江湖上應該會有一段暫時的平靜。」
  官家歎口氣,道:「岳秀,你這樣的人才,棄置於山野,實在可惜,能不能答應朕一個請求?」
  岳秀道:「別留我在朝為官,我不是這塊料子,放我在野,我們還可能多見幾次,留我在朝中,可能連累我舉家受害。……」
  官家接道:「岳秀,你可是覺著伴君如伴虎?……」
  岳秀接道:「困龍才思長江浪。」
  官家沉吟了一陣,道:「岳秀,我不勉強,但你要答應,朕在位之日,每年要有一次聚晤。」
  岳秀道:「這個,臣民遵旨。」
  官家道:「好!咱們一言為定,你要作什麼,你自己作主。」
  岳秀道:「侍衛宮經過了一番清肅,大約可靠了,有幾個確具非常武功的人,只不過長老院中幾個人,和叛徒有過接觸,人質仍在,使他們心有聽忌,所以,我決定帶他們一起離開大內……」
  楊玉燕急道:「大哥要走了?」
  岳秀道:「現在,如何能走得了,但我要用江湖手法,對付那些人,就不能留在大內……」
  官家道:「朕可以賜給你金牌三可,布衣侯銜頭九鼎,調動官兵……」
  岳秀接道:「牽扯的人太多,如若動用官兵,也只能撫平表面的叛亂,也可能激起武林道上的公憤,臣民已思索甚久,覺著只有用江湖辦法,才能徹底解決此事。」
  官家道:「好吧!你全權處置。」
  岳秀帶著譚雲等一行人離開皇宮內苑。
  這一陣內富驚變,百姓們全不知曉,北京城依舊繁榮,風貌未變。
  岳秀和群豪,似是有意的走的遠些,直走到西直門,在一家聚英棧住了下來。
  聚英棧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客棧,按理以岳秀目下的身份,就不應該住在這等客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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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了一座寬的院落,岳秀和群豪住於一處。
  晚間,岳秀要店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和群豪團團圍一桌而坐。
  朱奇、唐嘯,一直要堅持自己的身份,不肯入席但卻被岳秀強讓入席,道:「今夜咱們是江湖論事,不論主從。」
  朱奇等入了座,岳秀才舉杯說道:「諸位,江湖子弟江湖老,終非善策,咱們得進內宮,朝見天顏,在江湖人而言,也算異數,所以,也是諸位的機會,哪一位希望謀得一官半職,圖個出身,光宗耀祖。也希望能告訴我……」
  群豪相顧默然,無人接口。岳秀歎口氣,又道:「諸位,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咱們也受之無愧,玉燕深受寵愛,也和我說過幾次,希望我們之中,能有幾個人留下來,助她一臂之力,尤其是楊總捕頭楊晉,與我懇談數次,他即將出任屬大刑部之下的天下總捕頭。很希望諸位留下能幫幫他的忙。」
  朱奇、唐嘯,相互望了一眼,道:「公子,咱們是公子的從僕,天下已無人不知,公子如留朝致仕,咱們執鞭,墜蹬,混它個侍衛干干。公子如隱息深山,咱們也要追隨左右,一千句合成一句說,咱們追隨公子,一步不離,還望公子應允。」
  岳秀內心很感動,揮揮手,道:「你們坐下。」
  朱奇道:「公子如不答允,老奴不敢落座。」
  岳秀道:「我答應,你們坐下吧!」
  目光轉到譚雲身上,道:「譚兄,貴寨基業深厚,家中事務,實也用不著譚兄煩心,願不願意留下來……」
  譚雲笑道:「要我輔助楊老英雄……」
  岳秀道:「不是,譚兄大才,可為用兵之將。」
  譚雲道:「岳兄,此事暫時不作決定,容我想想再說。」
  岳秀道:「好!歐陽兄,楊晉再三求我要歐陽兄答允留下來,作他的副總捕頭……」
  歐陽俊搖搖頭,接道:「不行,你們幾時聽過,一個江湖浪子,能夠作副總捕頭的,再說,我如作了副總捕頭,如何再能作個浪子。」
  岳秀笑一笑,道:「你這個浪子,作了這許多年,也應該有個結束了。」
  歐陽俊道:「浪子就是浪子,沒有辦法能夠作一個正人君子,更沒有辦法作官,要我正正經經的作一個人,對我而言,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
  岳秀道:「這事慢慢再談吧!你如是真的不願當官,希望你歐陽兄留在這裡幫幫楊總捕頭的忙。」
  歐陽俊道:「如若要我留這裡過幾天官癮,這還可以商量。」
  岳秀道:「留幾年,幫幫楊總捕頭的忙,不過,我不會太勉強你,你自己斟酌決定吧!」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諸位,目下情勢,已極明顯,一個江湖神秘的組合,被權臣、親王利用,顯有篡位之意,咱們插手此事,使內宮轉危為安,但那隱秘的江湖組合,決不會就此罷手。」
  馬鵬道:「在下也覺著奇怪,咱們似乎是行動太過順利了。」
  岳秀苦笑一下,道:「這只是一場大風暴前的暫時平靜,如是我沒有想錯,他們正集中實力,準備和咱們作一決戰。」
  譚雲道:「岳兄,咱們人手太單薄了一些,是否應該約一些幫手呢?」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這些日子中,我花了不少的心血,研究那金鳳剪的施用之法,總算被我找出一些眉目,那確是一種非比尋常的利器,但如情勢逼人,也只好大開殺戒了。」
  譚雲道:「金鳳剪真有那樣的威力嗎?」
  岳秀道:「不錯,那金鳳剪確是一件很奇妙的兵刃,也是一件很凌利的暗器,目下,我也只是想通了施用的方法,但還有很多不解之處。」
  譚雲道:「岳兄,搬來此地,可也和練習那金鳳剪有關嗎?」
  岳秀道:「當然有關,我需要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對我很重要。」
  馬鵬道:「岳少俠的意思是……」
  岳秀接道:「最壞的打算是,我要三四天的時間,不能受到驚擾,必須諸位給我護法。」
  馬鵬笑一笑道:「這一個,岳少俠可以放心,我們的實力不算太小,就算來的當今一流高手,我們也足可以對付了。」
  一席酒罷,岳秀就開始了閉關式的生活。
  第一天,第二天,平安渡過。
  岳秀緊閉房門,獨處一室。
  事實上,譚雲,馬鵬,也不知道他在密室中做些什麼?
  食用之物也是由唐嘯在一個小窗口送入室中。
  這一來,譚雲感覺到事態嚴重,對岳秀的保護,也更為嚴密。
  聚英棧這一座獨立的跨院中,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事實上戒備的十分森嚴。
  第三天,中午時,聚英棧突然進來了八個武林人物。
  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大都佩帶著兵刃。
  聚英棧兼營著酒飯生意,進來這麼幾個人,實也算不得什麼?
  奇怪的是,他們並未在廳中食用酒飯,一語未發的直奔岳秀等包租下來的跨院。
  店夥計瞧出了情形不對,急步奔了過去,高聲說道:「諸位客爺,這座跨院已經包租了出去,諸位如是想住店,我帶諸位去瞧瞧另,一座跨院。」
  當先而行的,是一位瘦小的中年人。
  人雖瘦小,脾氣卻很大,右手劈向說話的店小二。
  輕輕那麼一掌,但那店小二卻一個跟斗摔下去就未再哼過一聲。
  但那店小二的喝叫聲,已驚動了跨院中的譚雲和馬鵬等群豪。
  緊閉跨院大門,呀然而開。
  高大的墨龍王召,最先出現在跨院門口,緊接著是江湖浪子歐陽俊。
  王召的高大,和對方當先而來的瘦小個子,成了鮮明的對比,那人似乎是只到了王召的脖子下面。
  也許是那瘦小人自慚形穢,看到王召,特別不順眼,冷哼一聲,道:「大個兒,這座跨院可是你包租下的?」
  王召冷笑一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瘦小個兒冷冷說道:「是嗎?回答在下的問話,要據實回答。」
  王召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這個頭兒,全身稱不出三斤淨肉,也敢如此發橫?」
  瘦小個兒冷哼一聲,道:「大個頭有什麼用,作衣服多穿二尺,吃飯也要多吃兩碗飯,一旦死去,買棺木,也要多費不少的木頭。」
  王召笑一笑,道:「瘦小子,牛皮不是吹的,辦這樣大事,需要點真才實學才成,我就瞧不出,你有什麼本領?」
  瘦小個兒突然一閃身,右掌穿梭遞出,拍向王召的腰間。
  他人瘦,個子小,轉動靈活,出手快速。
  王召很高大,但並不笨,一邁步,人已到了七尺以外,回手一招「五丁除石」,迎面拍下。
  雙方身材懸殊,王召這一擊,看上去也特別具有威勢。
  事實上,王召這一掌,確也威猛絕淪,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瘦小個兒,身如飄風,飛身一躍,由王召的掌下穿了出去。
  王召一擊未中,雙掌連環劈出。
  他身高力強,掌勢如開山巨斧一般,力道強猛,如嘯掌風,逼的那瘦小個子,一直在五尺開外。
  瘦小個的手臂也不夠長,完全無法遞進招術。
  這時,雙方的人手,都已經到了門口。
  譚雲帶著歐陽俊,和白龍張越、馬鵬,並肩而立。
  朱奇、唐嘯,來現身,兩人在保護著岳秀,分守前門、後窗。
  來的八個人,也一字排開,除了和王召動手的瘦小個外,還有七個人。
  七人之中,居中的一個,是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胸前飄動著一把雪白的長鬚。
  左邊是三個女的,都穿著玄色勁裝。
  三人的年齡不同,老者四十五六的年紀,濃眉大眼,有一股驟悍之氣,如非她穿著女裝,怎麼看也沒有一點女人的味道。
  第二個,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臉還未開,顯然還是未嫁人的姑娘,但看她那等風情萬種的神情,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姑娘人家。
  第三個只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輕,人也長的最漂亮,彎彎的眉,小巧的嘴,挺直的鼻子,修長的腿。
  右面三個大漢,都是壯年,四十左右的人。
  這些人短裝疾服,身佩兵刃,除了那位最年輕的姑娘,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之外,其餘的一個個寒著臉,好像世上的人,都欠他們二百錢,沒有還給他們。
  譚雲揮揮手,道:「老丈,怎麼稱呼?」
  白鬚老者冷然一笑,道:「老夫蘇百靈。」
  譚雲道:「久仰,久仰,原來是北嶽隱俠,百靈老人。」
  蘇百靈笑一笑,道:「閣下怎麼稱呼?」
  譚雲道:「在下湘西譚雲。」
  蘇百靈冷哼一聲,道:「我道是什麼入?原來,譚二公子。」
  譚雲道:「不敢當,老前輩。」
  蘇百靈道:「老前輩三個字,老夫倒也當之無愧,我和令尊,有過三度飲宴歡敘,不過,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間,你還未曾出世。」
  譚雲笑一笑,道:「晚進也常聽家父談起老人家……」
  蘇百靈搖搖頭,道:「二公子,舊誼已敘,老夫要談入正題了。」
  譚雲道:「老前輩指教。」
  蘇百靈道:「這裡可住著一個叫岳秀的年輕人?」
  譚雲略一沉吟,道:「不錯,他是晚進的好友。」
  蘇百靈道:「不論他和你有些什麼交情,你也別替他作主,叫他出來見我。」
  又道:「就算他快要死了,也得出來見我。」
  馬鵬冷冷喝道:「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閃了你的舌頭。」
  蘇百靈目光轉注到馬鵬的身上,道:「你敢罵老夫?」
  馬鵬道:「有什麼不敢?」
  蘇百靈道:「聽說你武功不怎麼樣?但用毒之能,卻是極為厲害。」
  馬鵬道:「不錯啊!在下學的用毒,荒廢了學武功的時間。」
  蘇百靈道:「嗯!你的意思,是要對老夫用毒?」
  馬鵬道:「這個麼,用不著在下解說,動手相搏,各逞所能,會武用武,會毒的用毒。」
  蘇百靈道:「馬鵬,你認為用毒就能唬住老夫了嗎?」
  譚雲淡淡一笑,道:「蘇老,別忘了,還有區區在下。」
  蘇百靈道:「譚賢侄也準備對老夫出手嗎?」
  譚雲道:「前輩迫上門來,晚進是退無可退了!」
  蘇百靈道:「我找的是岳秀,和你無關,你可以退出這場是非之地,門外面備有快馬,你可以回湘西去了!」
  譚雲道:「哦!看來,前輩誤會了晚進。」
  蘇百靈道:「這怎麼說?」
  譚雲道:「我不能走!如是前輩還念及家父交往之誼,那就給晚進一個面子?」
  蘇百靈道:「什麼面子?」
  譚雲道,「離開此地!」
  蘇百靈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
  譚雲笑一笑,道:「我說,你可以離開此地,彼此也可不傷和幾。」
  蘇百靈臉色一變,道:「譚雲,你敢對老夫如此說話。」
  譚雲道:「晚進並無錯誤。」
  蘇百靈道:「你好大的膽子,當真是已到了目無尊長之境。」
  譚雲道:「前輩,你可瞭解你目下的身份嗎?」
  蘇百靈道:「老夫的身份,有什麼不對?」
  譚雲道:「你是不是龍鳳會中人?」
  蘇百靈道:「這個不關重要,老夫不願答覆。」
  譚雲笑一笑,道:「不答覆,那就等於默認了。」
  蘇百靈道:「不論老夫是什麼身份,就憑老夫在江湖上這點聲譽,也可以找他姓岳的說幾句話了。」
  馬鵬冷笑一聲,道:「這倒未必,蘇百靈三個字,在江湖上,許是稍有名望,但卻未必能一定得岳少俠的接待。」
  蘇百靈道:「岳秀何許人,竟有如此大的架子?」
  譚雲道:「老前輩,岳秀目下的身份,實有著可見你,也可不見你的尊貴……」
  蘇百靈冷冷說道:「照你這麼說來,你是替者夫擔待了。」
  譚雲道:「老前輩,如若你非家父故交,晚輩實也用不著對你如此敬重。」
  蘇百靈臉色一變,道:「好啊!譚雲,你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譚雲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者前輩如是不能自重,晚進就是想敬重你老人家,也是敬重不起來了。」
  蘇百靈道:「譚雲,你也不用對人保留什麼?有本領,只管施用出來就是。」
  譚雲笑一笑道:「老前輩既然如此吩咐,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百靈一揮手,左側三女,突然一轉身子,向譚雲圍了過去。
  歐陽俊,張越,身子一橫,攔在譚雲前面。
  蘇百靈冷笑一聲,道:「你們兩位是什麼人?」
  歐陽俊道:「在下江湖浪子歐陽俊。」
  張越道:「嶺南雙龍的白龍張越。」
  蘇百靈道:「兩位都是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想不到,竟然甘願作岳秀的狗腿了了。」
  歐陽俊道:「蘇百靈,你也是江湖上一號人物,怎的說話如此沒有氣度。」
  蘇百靈冷冷說道:「如是老夫沒有氣度,早就出手取你性命了。」
  歐陽俊道:「蘇百靈,取人性命,要真才實學,不是吹吹大氣,就算了事。」
  蘇百靈,一揮手,道:「殺!」
  三女應聲出手,三把劍,一齊向歐陽俊刺了過去。
  歐陽俊冷笑一聲,判官筆「野馬分鬃」疾分三女長劍。
  「金鐵交鳴聲中,三位少女的長劍,全部被雙筆分開。」
  張越仍然保持他一方雄主的氣度,不肯出手助拳。
  三女的劍法,極為辛辣,歐陽俊一對判官筆,獨鬥三劍,甚感吃力。
  張越皺皺眉頭,道:「浪子,能不能罩得住?」
  歐陽俊道:「這三個女人,劍招很怪異,功力又深淺不同,招上的力道,很難把握,打起來倒是有些吃力。」
  張越道:「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歐陽俊道:「目下還不用,在下還可以撐下去。」
  只聽馬鵬說道:「浪子,老馬要用毒了。」
  歐陽俊道:「郎中,對女人用毒,有失男子氣概。」
  馬鵬道:「我馬鵬在綠林道中行走,雖然是用毒為主,但我也偶爾會做一兩件好事,還能分辨是非,但有很多人,卻只空擁一個俠名,不辨是非,不明黑白,實在叫人寒心得很。」
  蘇百靈冷冷說道:「原來你是毒手郎中馬鵬。」
  馬鵬笑一笑,道:「不錯,馬鵬正是區區。」
  蘇百靈道:「江湖敗類,武體宵小,老夫正要除了你。」
  馬鵬道:「那就試試看吧!」
  蘇百靈一揮手,道:「給我拿下。」
  左首三個大漢應了一聲,疾如流星一般,飛過來圍上馬鵬。
  嶺南雙龍大喝一聲,雙雙併出,攔住了三個大漢。
  馬鵬一揮手中串鈴,攻上三女。
  歐陽俊判官筆正感吃力,馬鵬適時而至,又把局勢穩了下來。
  這是一場很激烈的搏鬥,凌利的攻勢,只打得寒芒四射,金鐵交鳴。
  嶺南雙龍合壁出手,攻勢猛銳至極,三個大漢,在雙龍佳妙的配合之下,被迫的連連後退。
  歐陽俊得馬鵬之力,不但扳回了劣勢,而且隱隱佔得上風。
  搏鬥中,突然一聲慘叫,白龍張越,一刀劈死了一個大漢。
  王召奇招突出,刀光一閃,也劈倒了一個。
  三個壯漢,已去其二。
  蘇百靈一皺眉頭,大聲喝道:「住手。」
  三女一男,聞聲而退。
  雙龍和歐陽俊等,也未迫趕。
  望望地上兩具屍體,譚雲歎口氣,道:「兵戰凶險,刀劍無眼,動手相搏,實非好事!」
  蘇百靈冷冷說道:「譚雲,你在教訓老夫嗎?」
  譚雲笑一笑,道:「晚進不敢,晚進不敢。」
  蘇百靈哼了一聲,道:「譚雲,你可以閃開去,老夫要親自向他們四人領教。」
  譚雲搖搖頭道:「老前輩,岳秀現在是布衣侯的身份,你如是侵犯了他,那是滅族之罪,這一點,希望老前輩三思。」
  蘇百靈道:「老夫在江湖上行動,不會對各位屈服,你倒替老夫多慮了。」
  譚雲道:「晚進是由衷之言,希望老前輩相信。」
  蘇百靈道:「老夫念及令尊一番交往之情,希望你置身事外,如閣下不信,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譚雲道:「老前輩,我也是尊重你和家父一番交往之情,才這樣苦苦相勸……」
  蘇百靈緩步向前行走,臉上是一片冷利之色,道:「譚雲,你給我閃一邊去。」
  譚雲不但不退,反而快步向前行了兩步,道:「老前輩,在下奉了岳侯之命,守護此門,未得允准,不許任何人擅越一步。」
  蘇百靈哈哈一笑道:「譚雲,你敢攔阻老夫嗎?」
  譚雲道:「令諭難違,在下就算想讓開,也是不敢輕易相讓了。」
  蘇百靈道:「老夫話已說完,你如是還不讓路,那就休怪老夫不念故舊之情了。」
  譚雲深知此老的武功,非同小可,一直提足了全身的功力戒備。
  蘇百靈人已行到譚雲的身前,突然揮手一掌,拍了出去,道:「閃開。」
  譚雲早已蓄勢戒備,右手一抬,接下一掌,道:「未必吧!」
  篷然一聲,雙掌接實。
  蘇百靈功力深厚,譚雲被震的向後退了兩步。
  但蘇百靈也覺右臂微微一麻。譚雲苦笑一下,道:「老前輩,好深厚的動力?」
  蘇百靈道:「這些年,你也進境很快……」,語聲一頓,接道:「閃開吧!」
  譚雲道:「老前輩,岳侯武功高強,世間少有,就算晚進放你亦進不去,你也難以討好……」
  蘇百靈怒道:「那是老夫的事,你再不讓開……」
  譚雲接道:「在下守護有責,不能放你進去。」
  蘇百靈冷哼一聲,左手掌拍,右手抓向右肩。
  譚雲目睹他拍來的掌勢,籠罩了身上數處穴道,抓向右肩的右手,又封鎖了自己的退路。
  看起來,他雙手各攻一招,事實上,這是極凌利的掌勢,展開反擊。
  譚家排雲掌,具有極強大的威力,但見掌影重重,竟把蘇百靈的攻勢攔住。
  這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譚雲施出了看家絕藝,也只勉強擋住蘇百靈而已。
  江湖浪子歐陽俊,低聲說道:「郎中,你瞧出來沒有?」
  馬鵬道:「瞧出什麼?」
  歐陽俊道:「譚二公子打得很吃力。」
  忽見唐嘯疾奔而來,道:「二公子請住手。」
  譚雲疾施一招「八方風雨」迫退蘇百靈,倒躍而退,道:「唐嘯,什麼事?」
  唐嘯道:「主人有命,請把想見他的人帶進去。」
  譚雲道:「岳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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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28:10 |只看該作者
  唐嘯低聲接道:「是!主人有命,帶他去吧!」
  譚雲點點頭,道:「蘇老,你一定要見岳侯爺?」
  蘇百靈道:「不錯,我要見的是岳秀,老夫可不認他是什麼岳侯。」
  譚雲道:「不論你認為他是什麼人?但你可以去見他了。」
  蘇百靈和譚雲動手一戰之後,內心中也有了不安的警覺。
  只覺這譚雲的武功,高強的出於他意料之外。
  心中念轉,人卻回頭對隨行的三女一男說道:「走!你們跟在我身後,未得我命,不許出手。」
  譚雲等,全都閃避開去,沒有一個人,攔阻他們。
  朱奇就站在門旁邊兩三尺處,但卻沒有出手攔阻。
  蘇百靈身軀橫移,行到了窗子前面,道:「岳秀,你可以出來嗎?」
  室中無人回應。
  蘇百靈冷冷說道:「閣下如是不能出來,在下只好打進去了!」
  室中仍然無人回答,但站在門口的朱奇,卻冷冷說道:「姓蘇的,你認識老夫嗎?」
  蘇百靈道:「膽叟朱奇。」
  朱奇道:「正是老夫,……」
  重重咳一聲,接道:「你如若真有膽子,推了那雙窗門,立刻間,就可以要你的性命。」
  蘇百靈臉色一變,冷冷說道:「你準備怎麼樣?」
  朱奇道:「我如若攔阻你,那早就攔阻你了,所以,不攔阻你,那是因為,用不著我們出手了。」
  蘇百靈冷冷說道:「岳秀出手?」
  朱奇哈哈一笑,道:「不是你打不打得過他,而是你根本不值得他揮手一打。」
  蘇百靈怒道:「朱奇,你這個老奴才。」
  朱奇哈哈一笑,道:「不錯啊,在下是岳侯爺的奴才,但老蘇,你連奴才的身份也不夠。」
  蘇百靈心中怒極,揮手一掌,拍在了木窗之上。他掌力雄渾,那一掌,只擊的木片橫飛。
  蘇百靈冷冷說道:「岳秀,是英雄好漢,你就給我滾出來。」
  那是如翼飛轉的一片寒芒,只一轉,蘇百靈,已然被腰斬兩段。
  隨來的三女一男,大吃一驚,驚喝聲中,轉身向外逃去。
  但那片寒芒,有如活的飛烏一般,折身一轉,寒芒掃過。
  慘叫聲中,三女一男,全數被寒光腰剪兩斷。
  是金鳳剪。
  這一把曠古絕今的暗器,凌利無比。
  有如靈活的飛烏一樣,舒翼轉折,極飛變化之能事。
  最可怕的是那大片寒光有如活物,忽張忽合。
  在場之人,大都是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的人,但卻從沒有見到這麼使人驚怖的暗器,一個個只看的呆在當地。
  還有一樁可怕處,是它的無堅不催,剪刃過處,竟然連人帶刀,斬作兩段。
  那說明了金風剪不但變化奇幻,而且有著削鐵如泥的鋒利。
  那片寒芒,腰斬了蘇百靈和三女一男之後,仍然在空中盤旋飛舞,歷久不停。
  一陣陣冷森的寒氣,直逼的在場中人,個個向後退避。
  譚雲輕輕吁一口氣,低聲說道:「好利害的金鳳剪。」
  馬鵬道:「難道,它就這樣旋轉不停嗎?」
  譚雲道:「這就不知道了。」
  但見人影一閃,岳秀突然穿窗而出。
  只見他凝神而立,右手輕揮,拍向那盤飛不停的金風剪。
  但見那飛轉的金鳳剪,忽的打個轉身,反向岳秀自己射了過來。
  群豪大吃一驚,一個個冷汗淋漓而下。
  但見岳秀舉手一收,輕輕巧巧地把金風剪接入手中。
  譚雲快步行了過來,搖搖頭,道:「好利害的金風剪,這已經不能算暗器了。」
  馬鵬道:「這是不是仗憑真氣,馭剪傷人?」
  岳秀搖搖頭,道:「這是一股巧力,真正的奧妙,乃在這金鳳剪的構造之上,但這股力道很難用,所以,花了我數日時間,靜坐參悟,他們如是早來一個時辰,那時,我還沒有參悟出其中的道理。」
  歐陽俊道:「蘇百靈運氣不好,金鳳剪再一次出世,第一個就殺了他。」
  岳秀望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緩緩說道:「這金鳳剪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放出之後,不能夠輕易收回。」
  歐陽俊道:「很難控制嗎?」
  岳秀道:「一則是不容易控制,二則我還不夠熟練。」
  譚雲望著金鳳剪,只見那兩翼上的金翅,構造的極為精巧,而且三層金翅重疊分立,想來是保持平衡和轉折之用。
  緩緩把金鳳剪交回唐嘯的手中,岳秀望著三具屍體,搖搖頭,道:「朱奇,去買兩口棺木,把屍體收起,交人埋了,告訴店家一聲,要他們不用擔心,也不要聲張。」
  朱奇應了一聲,轉身而去,花了二十兩銀子,辦理妥當。
  收拾了蘇百靈等三具屍體,譚雲才笑一笑,問道:「岳兄,還要幾天坐息嗎!」
  岳秀道:「不用了,這三日時間,只怕已變化很大,咱們也該行動了。」
  馬鵬道:「岳侯爺,有道是打蛇打頭,擒賊擒王,咱們應該想法子,找到敵人的首腦,一舉擒服。」
  他對岳秀一直保持了無比的敬重。
  岳秀笑一笑,道:「咱們是江湖論交,兄弟相稱,用不著叫侯爺。」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至少,咱們目下知道了一件事,龍鳳會沒有山頭,它不是江湖草莽組合,是親王、重臣,暗中支持的組合。」
  譚雲道:「岳兄,是否已查出那些幕後的親王、重臣。」
  岳秀道:「我和七王爺,懇談了兩次,心中已然有點眉目,不過,還未證明,親王、重臣,關係重大,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輕易找上他們。」
  譚雲道:「咱們為什麼要撤出來呢?」
  岳秀道:「龍鳳會旨在咱們,他們覺著咱們才是他們的阻力,他們如決心一戰,咱們就算留在大內,他們也一樣要攻,咱們離開,反而會對大內,減輕一些壓力。」
  譚雲道:「咱們要如何行動呢?」
  岳秀道:「不用咱們行動,他們自己會找上來,蘇百靈是第一批人。」
  譚雲道:「他們不停地找上來,咱們總不能在這客棧中,和他們一直動手拼下去吧!」
  岳秀道:「不會的,如是在下的猜想不錯,他們可能會約咱們去他門的窩子裡談談。」
  譚雲道:「岳兄,目下這北京地面上,誰不知你是布衣侯了,如何還能瞞過別人的耳目。」
  岳秀道:「但至少目下,他們對咱們的動向不明。」
  譚雲首:「侍衛宮中現在已沒有了他們的奸細,對侍衛中的行動,他們也無法掌握,咱們突然和侍衛宮的人,分離很遠,至少,使他們內心中有所懷疑。」
  岳秀道:「正是如此。」
  譚雲道:「所以,他們想來求證一下。」
  岳秀道:「這也正是咱們的用心……」
  臉色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道:「這一次,咱們如若應邀,很可能會見到龍鳳中道腦人物,也可能是最後一場決戰,其激烈凶險,似入龍潭虎穴。」
  王召哈哈一笑,道:「岳兄,士為知己死。你不用這樣體惜咱們,咱們不是弱不禁風之人,在江湖上闖蕩,過的是提頭日子,生死事,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岳秀道:「好吧!諸位有此決心,在下也可放手施為,但最好是咱們不要有傷亡。」
  譚雲道:「我們會聽從岳兄的指點行事。」
  岳秀道:「咱們還有一些時間,大家休息一下。」
  群豪對岳秀都已有了很強烈的信任,不但相信他的武功,也相信他的智慧,依言坐息運氣。
  兩個時辰之後,跨院中,突然行入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人。
  唐嘯當值,一橫身,攔阻那人去路,道:「找什麼?」
  青衫人笑一笑,道:「求見岳侯?」
  唐嘯道:「你是哪裡來的?」
  青衫人道:「龍鳳會。」
  答覆的十分乾脆,反使唐嘯一怔,哦了一聲,道:「稍候片刻。」
  轉身行入上房。
  其實,岳秀早已聽到,唐嘯一進門,岳秀笑道:「叫他進來!」
  唐嘯回到跨院門口處,那青衫人仍然站在原處,似是很守規。
  唐嘯緩緩說道:「朋友,貴姓啊?」青衫人道:「姓梁,單名一個貴。」唐嘯道:「岳侯爺請閣下房中敘話。」
  梁貴道:「有勞帶路。」
  唐嘯道:「慢著,帶有兵刃、暗器,請暫時留下。」
  梁貴淡淡一笑,道:「赤手空拳,寸鐵未帶,小哥不信,可以搜查。」
  唐嘯道:「君子欺之以方,在下一向相信人,請吧!」
  行入上房,岳秀早已坐在廳中相候。
  譚雲,馬鵬,分坐在岳秀兩側。
  青衫人輕輕吁一口氣,抱拳說道:「哪一位是岳侯。」
  其實,他兩道目光,早已投注在岳秀的身上,這一問,不過藉機會打量一下室中的形勢罷了。
  岳秀道:「區區便是岳秀。」
  梁貴道:「在下奉命傳書而來。」
  岳秀道:「書信何在?」
  梁貴由袖中,取出一張精美的請帖,道:「以帖代函,內情由在下口述。」
  岳秀道:「閣下定然是一位很會講話的人了。」
  梁貴道:「岳侯誇獎。……」
  岳秀接道:「我洗耳恭聽。」
  梁貴道:「敝上對岳侯,十分敬慕,所以,希望能和岳侯一晤。」
  岳秀道:「只是這樣簡單嗎?」
  梁貴道:「自然不是,敝上準備和岳侯縱論江湖大事。」
  岳秀點點頭,道:「只有這些嗎?」
  梁貴道:「在下只是傳話人,詳細內情,敝上不會告訴在下。」
  岳秀望了請帖一眼,道:「煩請轉告貴上,就說我們會準備赴約,要他多備幾副杯筷,去的不是在下一個人。」
  梁貴道:「敝上好客,多多益善。」
  岳秀道:「可要我作封回書?」
  梁貴道:「岳侯一言九鼎,在下相信得過,萬一岳侯失約不去了,在下大不了丟掉一條命,咱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誰也不會把一條命看得太過值錢。」
  岳秀道:「不用拿話扣我,也不用拿生命來威脅我,我岳秀答應的話,決不會推辭,如若你不參與這場搏殺,我相信,你可以活得很久。」
  梁貴道:「岳侯爺一片俠心,在下十分感激,情重不謝,在下告辭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請上復貴上一聲,告訴他時間不多了,要加快趕,才能多設下一點佈置。」
  梁貴道:「就在下所知,敝上對岳少俠,敬重多過仇視。」
  岳秀道:「倒是承他們看重了。」
  梁貴沉吟了一陣,道:「岳侯,帶多少人去赴約,我們不會干涉,不過,在下,希望你看清楚那請柬上的地址。」
  岳秀道:「江湖事江湖了,在下不會驚動官方中人。」
  梁貴躬身一札,轉身而去。
  目睹梁貴去後,岳秀才緩緩說道:「明白,咱們去赴龍鳳會首腦之約……」
  譚雲道:「龍鳳會中首腦,是什麼人?」
  岳秀搖搖頭,道:「沒有寫出來。」
  緩緩把請帖送了過去。
  譚雲打開請帖一看,只見下面署名,龍鳳會一同。
  笑一笑,道:「看來,他們雖然替我們出了名,但仍然保持著一份神秘之感。」
  譚雲道:「那地方,不像是一個比武較技的地方。」
  岳秀道:「聽名字很雅致,似乎是個隱士住家所在。」
  原來,那地方叫作四季園。
  第二天,岳秀率群豪,趕到了約會之地。
  那是一座極盡亭台之勝的大宅院。
  本是一座大官的府邪,如今卻改成了一座客棧,兼營飯莊。
  雅人、文士聚合的飯莊。
  也是一座大賈、名士宿住的客棧。
  屆秀帶著譚雲、嶺南雙龍、浪子歐陽俊、馬鵬、朱奇、唐嘯一行八人,直入四季園。
  迎上來,是一個圍著白裙的店夥計。
  低聲道:「哪一位是岳侯爺?」
  其實,他兩道目光,已然盯住在岳秀的身上。
  岳秀笑一笑,道:「我!」店小二一笑,道:「侯爺請入蘭園。」
  帶路繞過大廳,進入了一座紅牆繞的院落中。
  這才是四季園中的精華所在。
  紅磚圍牆之內,又分別有四色圍繞的庭院。
  分別以蘭園、篷園、梅園為名。蘭園,就靠正東方位上。
  白色的圍牆環繞一座樓閣。
  十畝大小的院落,種滿了蘭花。
  一座樓閣,就挺立在那花圃中間。
  店小二帶八人,穿過花圃小徑,直入樓閣。
  那座廣敞的樓閣,也有一座雅致的名字,叫作蘭花樓。
  大廳中,擺了三張方桌,每張方桌上八張木椅。
  木桌上黃緞子的桌面,顯然十分高貴、肅穆。
  岳秀回顧了一眼,道:「店夥計,主人還沒有來嗎?」
  一個朗朗的聲音,接口說道:「不敢失禮,恭候多時了。」
  一個三十五六歲,身著青色文士裝的人,緩步由樓梯上行下。
  緊跟那青衣人身後的,是一個白緞子掩地長袍,掩去雙足,身材窈窕的女子。
  看身材,該是動人的女子,只可惜,戴上了白色的手套,蒙著黑色的面紗,所有的肌膚,卻為掩遮而去,使人無法一睹玉容。
  譚雲、馬鵬等排列在岳秀身後,臉上是一片肅然神情。
  那青衣文士行下了梯階,一抱拳,道:「岳侯,賞光了。」
  岳秀看那青衣文士,目如朗星,五官端莊,留著一部黑色長鬚。
  看長相是屬於那種和善的人,但卻散發著威嚴之氣。
  他給人一種冷利的感覺。
  岳秀也抱拳一禮,道:「閣下是哪條龍?」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岳侯,請坐。」
  岳侯道:「閣下,我想,咱們內心之中,都急於把事情辦妥,實在很難有閒情逸致,吃一頓酒飯,對嗎?」
  青衫人道:「哦!」
  岳秀道:「所以,咱們還是先說說咱們之間的事。」
  青衣人和白衣女子,緩緩下坐,岳秀和群豪也只好落座。
  兩個秀麗的女婢,獻上了香茗。
  馬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好茶。」青衣人目光轉注到馬鵬的身上,道:「閣下對茶道很有研究。」
  馬鵬道:「在下是粗人,不太講究喝茶。」
  青衣人道:「你叫毒手郎中馬鵬。」
  馬鵬道:「難得,難得,我這個人,還這樣有名氣?」
  語聲一頓,接道:「我雖然不會喝茶,但我知毒,這茶中的毒藥不錯。」
  青衫人平靜的說道:「茶中有毒?」
  馬鵬道:「有,無色無味的毒,中毒人也不會很難過,所以,可能會在不知不覺受到毒害。」
  青衣人道:「原來如此。」
  馬鵬道:「不過,在下倒是不太怕毒。」青衣人笑一笑,道:「岳侯,你看看這茶中是否有毒?」
  岳秀淡淡一笑,道:「這似是不太重要的事。」青衣人道:「哦!」
  岳秀道:「閣下邀我們來此,用心大約不致是在茶中下毒吧?」
  青衣人道:「岳侯!你真能確定我的身份嗎?」
  岳秀笑道:「不管你是誰,但你是邀我們來此的主人。」
  青衣人道:「不是!」
  岳秀道:「不是,那你是……」青衣人道:「我只是奉陪岳侯清談的陪客。」
  岳秀嗯了一聲,道:「你只是陪客,這是什麼意思?」
  青衣人道:「意思很明顯,我們和岳侯一樣,是龍鳳會主邀來的貴賓?」
  岳秀怔了一怔,道:「你也是龍鳳會邀請來的貴賓。」
  青衣人道:「和你一樣的客人。」
  岳秀淡淡一笑,道:「至少,你這個客人,比我們受到器重一些,你們可以登樓入室。」
  青衣人接道:「岳侯,有一件事,在下必先說明?」
  岳秀道:「兄弟洗耳恭聽。」
  青衣人道:「這位白衣姑娘,是龍鳳會中的人,和在下也是初識不久,只不過……」
  岳秀道:「果然是很大的誤會了,如若閣下不說明白,在下只怕是誤會很大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岳侯,這一次,蒙你賞光——」
  岳秀搖手攔阻了青衣人,按道:「你也是客居之位,這做法,不覺著有些喧賓奪主嗎?」
  青衣人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那白裙掩地的女子,緩緩說道:「岳侯,小妹這個身份,不知道,是否可以接待你?」
  岳秀道:「姑娘身份是——」
  白衣女子道:「小妹是龍鳳會中的一位副會主!……」
  岳秀接道:「副會主的身份,應該很高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白衣女子道:「問題是,我們有很多的副會主,我不過是其中之—罷了。」
  岳秀道:「貴會一共有幾個副會主?」
  白衣女子道:「三男、三女,這個副會主的身份,能夠作得什麼主意,我也只能作得六分之一的主意。」
  岳秀笑一笑,道:「我卻是能夠作得全權主意。」
  白衣女子道:「我們是副會主的身份,什麼,都只能作得那麼一點主意,但卻不能全都作主。」
  岳秀道:「我不明白,貴教主,請了我這麼一個能夠完全作主的人,但為什麼又不肯找一個完全作主的人和我談談。」
  白衣女子道:「岳秀稍安勿躁,在我記憶中,敝教主從未請過人吃飯,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他和另外六位副教主,都會參與,岳侯心中有什麼疑難,可以當面問過。」
  岳秀目光突然轉到那青衣人的身上,道:「朋友,這位白衣姑娘,已然表明了身份……」
  青衣人接道:「所以,岳侯也要把我的身份逼出來嗎?」
  岳秀道:「閣下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
  譚雲突然接口說道:「朋友,你很少在江湖道上走動吧?」
  青衣人道:「你是湘西譚家寨的譚二公子?」
  譚雲道:「正是譚某,閣下是——」
  青衣人接道:「我不但常常在江湖上走動,而且,對江湖中的事物,還十分熟悉。」
  譚雲哦了一聲,道:「慚愧,慚愧,譚某有眼不識金山玉,朋友怎麼稱呼啊?」
  江湖浪子歐陽俊,突然想起來了,道:「閣下是無影劍客?」
  青衣人笑一笑,道:「浪子,看來,你是個很精明的人啊!」
  譚雲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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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回 無影劍客

  岳秀是真的不知道無影劍客,但他目睹自己的人都有緊張神情,也為之心中一動。
  回顧了朱奇一眼,岳秀冷冷說道:「這無影劍客很有名嗎?」
  朱奇道:「回主人話,很有名,來無影,去無蹤,殺人於不知不覺中。」
  岳秀對江湖中的事物,知曉不多,但已可從幾人的神色中,瞧出了這無影劍客的利害,淡淡一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無影劍客,岳某失敬了。」
  無影劍客笑一笑,道:「岳侯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此番兄弟受邀而來,而且先主人一步,和岳侯相見,只是想和岳侯談一件事。」
  岳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無影劍客道:「岳侯已官至一品,名動九城,一個人的聲譽、富貴,在一年之中,到此等境界,可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岳秀接道:「事事趕巧,風雲際會,在下只不過躬逢其勝罷了。」
  無影劍客道:「岳俠,在下想請你答允一事,不知意下如何?」
  岳秀道:「說說看。」
  無影劍客道:「龍鳳會很願意再忍讓三月,岳侯請珍惜這三月時光。」
  岳秀道;「如何一個珍惜之法?」
  無影劍客道:「三月之內,希望岳侯辦完京師中大小事情,三月之內離開。」
  岳秀微微一笑,道:「條件確夠優厚,只可惜,在下無法答允。」
  白衣女子道:「自然,我們也會給岳侯一分不薄的禮物。」
  岳秀道:「哦,什麼禮物?」
  自衣女子道:「黃金千兩,珠寶、玉器,以及三顆舉世罕見的明珠。」
  岳秀道:「只有這些嗎?」
  白衣女子道:「黃金,玉器,雖然到處都可買到,但那三顆明珠,卻是世間奇物。」
  岳秀笑一笑,道:「好叫兩位失望,在下只怕無法取得那份黃金、明珠了。」
  無影劍客淡淡一笑,道:「承江湖上朋友們看得起我,在下自踏入江湖以來,還沒有江湖朋友,撕過在下的面子。」
  岳秀回顧了譚雲一眼,道:「二公子,這無影劍客,和龍鳳會,是個什麼樣子的關係。」
  譚雲一欠身,道:「這個在下不大清楚。」
  無影劍客一直保持相當的禮貌,笑一笑道:「岳侯,在下和龍鳳會中的關係,是否很重要呢?」
  岳秀道:「談不上什麼重要,不過,在下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
  無影劍客道:「如若,在下和龍鳳會的關係,能夠使得岳兄,賣一個面子的話,在下倒願意說出來。」
  岳秀道:「這是條件麼?」
  無影劍客道:「可以這麼說吧!」
  岳秀道:「嗯!在下一向不喜先答允別人的條件。」
  無影劍客目光突轉注譚雲的身上,道:「譚二公子,你怎麼說?」
  譚雲一怔道:「要在下說什麼?」
  無影劍客道:「聽說,你和岳爺相處的十分融洽,可不可以,代在下勸勸岳侯?」
  譚雲道:「勸他什麼?」
  無影劍客道:「勸勸他,早離此地,免得彼此之間,鬧的不快。」
  譚雲道:「閣下心中是早已知曉了,譚某和岳侯之間,並非是純粹的朋友交情。」
  無影劍客淡淡一笑,道:「譚少兄,就憑區區和令尊的交情,你也應該給區區效命,對嗎?」
  話說的很不客氣,而且,還帶著一種威脅的成份。
  奇怪的是一向冷傲的譚雲,這一次,竟然似是認了,笑一笑,道:「不錯,譚家寨和閣下有一份不同尋常的交情……」
  無影劍客哈哈一笑,接道:「公子,看來,你是知恩圖報的人。」
  岳秀一揚劍眉,欲言又止。
  無影劍客笑一笑,道:「二公子,在下並非是挾恩求報,而是一片好心。」
  譚雲的臉紅了,吁一口氣,道:「閣下,在下過去,似是沒有見到過閣下……」
  無影劍客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接道:「二公子說的是,你沒有見過我,但你認得此物吧?」
  譚雲伸手取過,仔細看了一眼;道:「家父的令牌。」
  無影劍客點點頭,道:「聽說這令牌,可以差遣譚家寨中任何人?」
  譚雲點點頭,道:「不錯。」
  無影劍客道:「但不知能遣得動你譚二公子不能。」
  譚雲道:「能,這令諭,可以命令譚家寨中所有的人!」
  無影劍客道:「那很好,兄弟先請譚二公子走過來。」
  譚雲回顧了岳秀一眼,滿臉為難、悲忿之色。
  岳秀笑一笑,道:「既是可以命令譚家寨中所有的人,譚兄應該快些過去才是。」
  譚雲道:「哦!」
  緩步行了過去。
  無影劍客哈哈一笑,道:「二公子,如若在下無法避免和岳秀一戰,只怕要麻煩你二公子為我打頭陣了。」
  譚雲道:「我盡力而為。」
  無影劍客道:「嗯!你能夠對付得了岳秀?」
  譚雲搖搖頭道:「不能。」
  無影劍客道:「你能和他打上多少回合?」
  譚雲道:「那要看他願意和我打好多招了?」
  無影劍客道:「這話的意思是……」
  譚雲接道:「意思很明顯,那要看岳侯希望和在下打幾招了。」
  無影劍客道:「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譚雲道:「那我就再說明白一些吧!岳侯可以讓我和他過三五十招,也可以一招就把我擊敗。」
  無影劍客道:「神啦!岳秀有那麼利害嗎?」
  譚雲道:「尊駕可以不信,不過,可以試試。」
  無影劍客目光轉移到岳秀的身上,笑一笑,道:「岳侯,譚雲如此推崇你,不知是真是假?」
  岳秀道:「閣下何不試試呢?」
  白衣女子突然接道:「岳少俠是我們的貴賓,你這做法,不是接待不周嗎?」
  無影劍客道:「副會主的意思呢?」
  白衣女子道:「我想,盡量能運用口舌,解決彼此問的糾紛……」
  似是有兩道很銳厲的眼神,由那蒙面黑紗中透了出來,投注在岳秀的臉上,接道:「岳侯,敝會主交代我一句話……」
  岳秀接道:「交代什麼?」
  白衣女子道:「對你岳少俠,要盡量委屈求全。」
  岳秀道:「在下布衣任朝,江湖本色,我隨時可率領著朋友們,離開北京……」
  白衣女子十分高興,接道:「岳侯,我們可以給你任何補償,只要你提出來。」
  岳秀道:「只要貴會,願意和我們共同歸隱,不插手朝政的事務,在下立刻可以率人他行了。」
  白衣女子又沉吟了良久,道:「岳侯,這件事,太過重大了,小妹不知道如何答覆閣下。」
  岳秀道:「姑娘,那麼請一個能夠作主的和在下談談了。」
  白衣女子道:「岳侯先請坐下,敝會主,很快會到。」
  馬鵬冷冷說道:「咱們也忙得很,不知咱們還要等候多久?」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用等候了。」
  二樓上,緩步行下來了一行男女。
  當先一人,身著黑袍戴著一頂黑文士中,臉上很顯然的戴著一幅黑紗。
  那不是人皮面具?是一種很厚的軟皮。
  任何人一眼間,都可以看出那是戴的面具。
  在那人身後,緊隨著二男二女。
  這是一群神秘的人物,男的都戴著軟皮面具,女的都戴著蒙面黑紗。
  但五人的身份,卻由衣著上表露出來。
  穿著黑衣的男子,身上繡著金龍、銀鳳。
  女的身上全穿白色的衣服,繡著金龍。
  男的完全是黑色衣服,身上繡著白龍。
  除了那當先一人之外,明顯的是,這些人都是副會主身份。
  五個人,魚貫行入了廳中,坐了下去。
  岳秀和群豪,另坐在一張木桌之上。
  雙方面,成一個遙遙相對之勢。
  那胸繡一龍一鳳的龍鳳會主,坐下之後,三男二女的副會主,一排坐在身後。
  無影劍客,和那當先現身的白衣女子,也緩緩在龍鳳會主一桌上坐下。
  岳秀一抱拳,道:「閣下是龍鳳會主吧?」
  龍鳳會主緩緩說道:「不錯,在下正是龍鳳會主。」
  岳秀道:「閣下很神秘。」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岳侯,我們被閣下逼的全都現身出來了,這神秘二字,叫我們聽了慚愧得很。」
  岳秀道:「諸位雖然現身了,但在下仍然有著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感覺。」
  龍鳳會主哈哈一笑,道:「岳侯如若能夠先談好條件,本會中人,都將除下面具,和你閣下好好的交一交。」
  岳秀道:「什麼條件?」
  龍鳳會主道:「希望閣下能答應,三個月內離開北京城,在這三個月內,咱們決不活動,隨便閣下如何行動,咱們都聽憑吩咐。」
  岳秀道:「三個月以後呢?」
  龍鳳會主道:「三個月之後,岳侯請退出此地。」
  岳秀道:「會主,此事,咱們暫時按下,在下想先請會主安排別的事情,再作計議。」
  龍鳳會主道:「岳侯請說。」
  岳秀道:「好吧!會主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諸位是江湖中人,那就不應該捲入朝中事務的政爭之中。」
  龍鳳會主點點頭,道;「還有呢?」
  岳秀道:「你如是王孫大臣,志在謀圖權勢,那就不要和江湖中人,勾結一起,需知,江湖中手法,別有一種,對你們彼此之間,都無好處。」
  龍鳳會主道:「多謝指教。」
  岳秀緩緩站起身子,道:「好了,事情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在下告辭了。」
  龍鳳會主道:「你要走?」
  岳秀道:「是,在下想不出,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舉手向譚雲一招,接道:「你過來,咱們要走了。」
  譚雲依言行了過來。
  岳秀一揮手,群豪真的站起身子,魚貫向外行去。
  龍風會主冷笑一聲道:「諸位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敢再坐一下呢?」
  岳秀道:「會主還有指教嗎?」
  龍鳳會主道:「岳侯,我們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才造成今日這個局面,所以,我們不會輕易放手。」
  岳秀道:「哦!」
  龍鳳會主道:「事實上,天子無道,群玉異心,皇帝既無法振作起來,為什麼不換個有為之主。」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未見過皇上之前,也許我會為你們所動,可惜,在下見過了,放眼朝中,想找一個比皇上還能幹的人,只怕還真不易。」
  龍鳳會主道:「岳侯,能在一日之間,被封至侯爵,這份聖寵,實不平常,難怪岳侯,對他忠心,不過,岳侯來自江湖,對朝中政事,只怕還不太瞭解,他的籠絡手段,比咱們江湖手法,有過之而無不及,岳公子被封侯爵,只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岳秀微微一笑,接道:「會主,可也是來自江湖?」
  龍鳳會主道:「不錯,在下確也來自江湖。」
  岳秀道:「這麼說來,會主和在下並無不同之處了?」
  龍鳳會主沉吟了一陣道:「說來也是,確無不同之處。」
  岳秀道:「如是岳某人,無能適應朝政、政爭,會主又怎能適應呢?」
  龍鳳會主道:「岳侯,咱們卻有很大的不同。」
  岳秀道:「領教。」
  龍鳳會主道:「我們參與朝事,已有十餘年的經歷,久煉成鋼,老實說,我們已有了很豐富的經驗。」
  岳秀點點頭,道:「只此一樁嗎?」
  龍鳳會主道:「不敢欺瞞岳侯,咱們人手遍佈,上至皇宮內苑,王侯府第,下至府州衙門,大都有我們的耳目,不論什麼事情,都無法瞞過我們的耳目,令諭未到,我們消息先至。」
  岳秀道:「果然是耳目遍佈,會主費了不少的心機。」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會主,在下還有最後一事,請教閣下。」
  龍鳳會主道:「什麼事?岳兄請問,我是知無不言。」
  岳秀道:「閣下這等佈置,可是自己準時作皇帝嗎?」
  龍鳳會主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在下倒未敢存有此念。」
  岳秀道:「這就是了,閣下既未有作皇帝之心,那也是為人作嫁衣了。」
  龍鳳會主道:「這個,這個……」
  岳秀笑一笑,接道:「如若會主未妄存篡位謀政之心,何不和在下相約,一同歸隱林泉,江湖兒女,江湖行,安邦定國的大略,實非我們江湖人所能主張,開國元勳,都難免持功而驕,閣下請看看,他們哪一個能安度餘年?」
  龍鳳會主歎息一聲道:「岳侯,在下是想說服岳侯,看來,本座似乎反被岳侯說服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說的是一個理字,閣下只要講理,區區相信會主,必會三思。」
  龍鳳會主忽然口氣一變,道:「岳侯,如是在下存了作幾年皇帝之心呢?」
  岳秀搖搖頭,笑道:「那就更糟了。」
  龍鳳會主道:「此話怎講?」
  岳秀道:「幾時有過江湖人主持朝政的事?」
  龍鳳會主道:「岳兄,咱們江湖人,也不能妄自菲薄,為什麼別人能作的事,我們就不能作?」
  岳秀搖搖頭,道:「這麼說來,會主是真要謀圖皇位了?」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你反對也罷,在下還是想和岳兄仔細的談談。」
  岳秀道:「會主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龍鳳會主道:「龍鳳會和閣下,已交手數十次,我們每一次,都敗在閣下手中,這一點,咱們對閣下十分敬服。」
  岳秀道:「會主誇獎。」
  龍鳳會主道:「咱們自信對閣下的事,知曉的很多,也不願和閣下為敵,我們願意委屈求全,只希望岳侯,退出這場是非。」
  岳秀道:「會主如此看,岳秀有些受寵若驚。」
  龍鳳會主道:「岳俠,我們能辦到的,都願意答應你,你提幾個條件出來吧!」
  岳秀道:「條件在下已說的很清楚了。」
  龍鳳會主緩緩站起身子,道:「岳侯,真的不肯給本會留步的餘地嗎?」
  岳秀道:「在下身難自主,會主原諒。」
  龍鳳會主緩緩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用再談下去了。」
  岳秀道:「會主,在下受邀而來,也準備和會主,談個清楚,作個了斷。」
  龍鳳會主點點頭,道:「這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岳侯準備如何一個了斷法?」
  岳秀道:「最好彼此出朝了事,大家不傷和氣。」
  龍鳳會主點點頭,道:「還有呢?」
  岳秀道:「如是非要動手不可,也不妨訂些規矩,以不傷人壽命為好。」
  龍鳳會主道:「岳侯,只怕這個很難了。」
  岳秀笑一笑,道:「這只是在下的期望,會主不允,也就算了。」
  龍鳳會主道:「你和七王爺相識不久,為什麼竟甘願為他拚命?」
  岳秀道:「士為知己死,會主統馭屬下,使他們個個聽命,視死如歸,難道他們都是會主老友故交不成?」
  龍鳳會主心中歎口氣,道:「岳秀,我沒有和你爭執的用心。」
  岳秀點點頭,道:「在下明白,岳某也只是說明一下我的決心而……」
  龍鳳會主仰面大笑三聲,道:「岳侯,我約你來此之時,還充滿著說服岳侯的用心。」
  岳秀道:「可惜,現在要閣下失望了。」
  龍鳳會主道:「岳侯能不能再多想想?」
  岳秀道:「再想上三日五夜,在下也是一樣答覆。」
  龍鳳會主沉吟了一陣,道:「雙方已成僵持之局,看來,已非言語所能解決的了。」
  岳秀道:「區區也有同感。」
  龍鳳會主道:「既是難免放手一拼,在下覺著,越早越好。」
  岳秀道:「岳某人也正有此用心。」
  龍鳳會主目光凝注在岳秀的身上,道:「岳侯,請訂個日子,咱們各率人手,作一次了斷,如若在下不敵,那就遵從岳侯指教,率人退出京界,從此不出江湖。如是你們敗了呢?」
  岳秀道:「在下立刻離去,辭職遁跡,今生一世,不再見武林中人。」
  龍鳳會主道:「好!一言為定。」
  朱奇突然低聲說道:「公子,既然彼此之間訂下了約定,何不訂的詳細一些。」
  岳秀道:「其實,諸位,也都是江湖上一時之選,未必就勝不過他們。」
  朱奇道:「這一點,公子不可大意,就老奴所見,如若對方派出了無影劍客,咱們這裡面,除了公子之外,只怕無人能夠抗拒於他了。」岳秀道:「這個,譚雲也不行嗎?」
  朱奇低聲道:「只怕不行,整個譚家寨,似乎對那無影客,好像欠了一些什麼?譚雲如何會是他的敵手?」
  岳秀道:「這個不要緊,咱們和他們約定之時,小心一些就是。」
  朱奇也瞧出了岳秀實在很難答覆出什麼,也就不再多言了。
  但聞龍鳳會主道:「主隨客便,覺著什麼時間方便呢?如若在下覺著,現在就動手呢?」
  岳秀微微一怔,但立刻恢復了鎮靜,笑一笑道:「由閣下和區區兩個人嗎?」
  龍鳳會主道:「如若由我們兩個人動手一戰,是否有些大煞風景呢?」
  岳秀道:「此話怎講?」
  龍鳳會主道:「咱們動手相搏,一戰分勝負,豈不是有負本會中濟濟人才了。」
  岳秀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龍鳳會主道:「岳侯,剛則易折,在下之意,岳侯不妨三思區區之言。」
  岳秀忽然間,感覺到己方實力太薄弱。
  如是一旦動手相搏,那將是一場很激烈的惡戰,就算自己一個人,能夠拒擋,但譚雲等這般人,卻很難擋得強敵的攻勢。
  單是一個無影劍客,就非譚雲等所能拒擋了。
  想了一想,岳秀緩緩說道:「會主的意思,是希望和在下立刻一決勝負?」
  龍風會主道:「好!古往今來,一向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在下來此之前,倒也有些準備了。岳秀,你看如何打法?」
  岳秀道:「閣下的意思呢?」
  龍鳳會主道:「我們以三到五陣,分出勝負來如何?」
  岳秀道:「可以,不過,是不是要限定一個人去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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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岳俠的意思,是不是要獨擋五陣?」
  岳秀道:「在下的意思,正是如此,如若一個人,可以連打五陣,在下希望,試試貴會中五位高人。」
  龍鳳會主道:「這個,這個,似乎是有些不大公平吧?」
  岳秀道:「不公平的是對我,但對貴會,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龍鳳會主道:「岳侯,在下說一句不怕你見笑的話,這打法,豈不是,要我們對閣下的車輪戰法嗎?」
  岳秀道:「這就是看看貴會中,有沒有能夠勝過在下的高手了。」
  龍鳳會主道:「這一仗,由開始到結尾,都要你岳兄一人承擔了。」
  岳秀道:「這是在下的事?」
  無影劍客突然接口道:「會主,這人自負得很,要不要先挫挫他的銳氣,再作道理。」
  岳秀目光轉注無影劍客身上,心中暗暗忖道,龍鳳會主,雖是正式的點子,但目下還沒有人知曉他的姓名,但這無影劍客,卻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如能先把他挫辱一頓,至少,也可激勵起己方拚命之心,減少些畏敵之意。
  心中念轉,目光轉注無影劍客的身上,冷冷說道:「閣下喧賓奪主,目空四海,岳某人想和閣下對手一搏,但不知閣下可敢出戰?」
  無影劍客道:「歡迎,歡迎,但不知咱們如何一個打法?」
  岳秀冷冷說道:「閣下既是龍鳳會中的嬌客,也算是半個地主,強賓不壓主,閣下可以隨便選一樣,兵刃、暗器,悉聽尊便,不過,閣下最好能找拿手的選,需知我岳秀這身成就,非同凡響。」
  無影劍客點點頭道:「區區不會輕看閣下,但你最後這句話,未免太狂了一些。」
  岳秀道:「我只是提醒閣下一句,不要太過逞強好勝,免得你敗的不服。」
  無影劍客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在下被江湖朋友稱為無影劍客,自然,在劍術上成就,稍有心得。」
  岳秀道:「咱們是比劍了。」
  無影劍客道:「不錯,比劍。」
  岳秀道:「是生死一搏呢?還是點到為止。」
  無影劍客道:「悉聽尊便。」
  龍鳳會主道:「流血五步,伏屍廳堂,未免有些大煞風景,在下之意,不如點到為止的好。」
  岳秀笑一笑道:「殺人流血,確非好事,但如大家一點彩頭沒有,那也未免太過寒酸,如是用事取其中,才適中庸之道。」
  無影劍客冷冷說道:「用不著吞吞吐吐,閣下有什麼意見,儘管請說出來了。」
  岳秀道:「在下之意,定有一人落敗,就應該屈從為勝者之僕,如是我岳秀落敗,願意終身為奴,聽候上命——」
  無影劍客一皺眉頭,接道:「這個,這個,未免賭注大了一些。」
  岳秀道:「閣下不敢賭了?」
  龍風會主道:「不是敢與不敢的事,而是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岳秀仰天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無影劍客,竟然是一個完全不敢應戰的人。」
  無影劍客道:「岳秀,你不要欺人過甚,誰說我不敢應戰了。」
  岳秀道:「再給你一個便宜占,我要在十八招內勝呢?那就算我敗了。」
  無影劍客道:「君子一言。」
  岳秀道:「快馬一鞭,廳中如此眾多人數,我岳某說出口的話,自然不能改變了。」
  無影劍客道:「好狂,在下領教你一十八招。」
  他心中有數,就算當今劍術名家,也很難在十八招之中擊敗自己的,這一仗贏定了。
  這時,和無影劍客同時出現的白衣女子,突然回頭,望了無影劍客一眼,口氣中無限關懷的說道:「你能夠撐過一十八招嗎?」
  無影劍客接道:「我不信,當今之世,真會有十八招能夠擊敗我的人?」
  那白衣女子輕輕吁一口氣,道:「你要小心啊!岳秀不是個隨便開口的人,何況,……」
  無影劍客接道:「何況什麼?」
  白衣女子道:「何況,他為什麼會出個十八招的限制,你不覺著這個數字很奇怪嗎?」
  無影劍客微微一怔,忖道:是啊!我怎麼如此糊塗,一般的什招約定,大都限制三招或十招,這岳秀怎會來上一個十八招呢。
  但聞岳秀冷冷說道:「閣下先出手呢?還是岳某先攻?」
  無影劍客心中有了警惕,不敢再作托大之狀,緩緩說道:「岳大俠的意思、是要在下選擇了。」
  岳秀笑一笑道:「岳某正是此意。」
  無影劍客刷地一聲,抽出長劍,道:「閣下請出手吧!」
  長劍平橫胸前,擺了一個拒敵之式。
  岳秀點點頭,緩緩由朱奇手中,取過長劍。
  原來,唐嘯背著金鳳剪,朱奇卻替岳秀背著長劍。
  岳秀長劍出鞘,笑一笑,道:「閣下在劍術上,確有相當的造詣。」
  無影劍客道:「客氣,客氣,岳兄,太誇獎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閣下,十八招的數字不少,你要小心了。」
  無影劍客道:「在下也有著奇怪的感覺,你為什麼要訂出十八招的數字?」
  岳秀道:「很容易明白,我如在十八招內,還勝不了你,那就很難勝了。」
  岳秀長劍一探,刺向前胸。
  無影劍客看這一招,只普普通通的「白蛇吐信」,但威勢卻大不相同,竟然逼的無影劍客退後十步。
  廳中所有的人,都看的微微一呆。
  為什麼一招的招術,在岳秀施出來,就有著完全不同的威力,竟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妙用。
  無影劍客臉上泛起一片怒意,長劍斜斜舉起,冷冷說道:「十年來,我從沒有用過的追魂三斬,岳侯要小心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岳某正想見識一下閣下威動江湖的絕藝,儘管施展出來。」
  無影劍客冷笑一聲,揮劍劈出。
  一道寒芒,捲飛而至,帶起一片森寒的劍氣。
  岳秀一抬腕,劍光一閃,噹的一聲,竟然把無影劍客的一記快斬封開。
  長劍刺出,又是一招「白蛇吐信」。
  無影劍客仗以成名的「追魂三斬」,本是一氣呵成的三記絕招,但卻被岳秀快刺手法,把它分成三式。
  巧妙的快速封鎖手法,搶制了先機,在無影劍客的劍勢威力,還未完全發揮出來的時候,就被封住了變化。
  每封無影劍客一劍,就攻出一招「白蛇吐信」。
  連攻了十二招「白蛇吐信」,把無影劍客逼退了七步。
  這搏鬥看上去,不算激烈,但卻使無影劍客打得寒心至極。
  他一生縱橫江湖,經過無數慘烈的血戰,也遇上不少勁敵,但卻沒有一次,打的這樣窩囊、窘迫。
  他心中已明白岳秀有些手下留情,再打下去,也是自討沒趣的局面。
  還劍入鞘,對岳秀一抱拳,道:「岳侯高明,在下佩服。」
  岳秀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
  無影劍客目光轉注到龍鳳會主的身上,接道:「在下慚愧,無法再為閣下效命了,我要先走一步了。」
  岳秀道:「閣下,劍法精絕,岳某也很佩服。」
  無影劍客苦笑一下,道:「岳侯高明,在下敗的很服氣。」
  岳秀道:「閣下準備行向何處?」
  無影劍客答道:「在下可以封劍退隱,從此不再在江湖上行動。」
  岳秀道:「咱們約好賭注,閣下不準備履行了?」
  無影劍客臉色一變,道:「岳秀,你真的要我為你從僕?」
  岳秀道:「那倒不用,不過,我們既有約言在先,無論如何,總得表示一下,對嗎?」
  無影劍客道:「你要我表示什麼?」
  岳秀道:「至少,等我們這一陣的比試結束再走。」
  無影劍客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麼?在下很為難。」
  岳秀道:「怎麼說?」
  無影劍客道:「我可以向閣下認輸,但我不能助戰。」
  岳秀微微一笑,道:「你怕和龍鳳會為敵?」
  無影劍客冷冷說道:「不是怕,而是不能,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岳侯再要言語傷人,別怪區區推翻前議,要以命相搏了。」
  譚雲低聲道:「無影劍客,俠義中人,岳兄,放他去吧!」
  岳秀點點頭,拱手一笑,道:「閣下既然是堅持要走,在下自是不敢勉強,不過,留下你還有個最大的用心,是關係在下和龍鳳會這番惡戰的結果。」
  無影劍客人已向前行了兩步,聞聲停下了腳步,接道:「在下去留,關係龍鳳會和閣下惡戰的結果?」
  岳秀道:「正是如此!」
  無影劍客道:「岳侯語含禪機,在下聽不明白,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岳秀道:「龍鳳會和在下對峙相處,與閣下這客座身份,大不相同,我們之間,今日既動手一戰,必需要求一個結果出來,岳秀敗了,不留性命、人頭,只怕很難離開此地。」
  無影劍客道:「如是閣下勝了呢?」
  岳秀道:「龍鳳會,只怕也要付出一筆相當的代價。」
  龍鳳會主道:「岳侯,可否再說明白一些。」
  岳秀點點頭,道:「會主,岳某僥倖勝了,我要諸位取去臉上面具,立下重誓,離開京界,並解散龍鳳會。」
  龍鳳會主道:「好苛刻的條件!」
  岳秀道:「情非得已,還望閣下原諒。」
  龍鳳會主道:「岳秀,你這亦近威脅的口氣,是不是逼我們拚命。」
  岳秀道:「會主,咱們之間,難免會有這一夭,拖延時間,也是個血流五步的局面。」
  龍鳳會主雙目閃動著凌利寒光,冷冷說道:「岳秀,聽閣下的口氣,我們之間,非要有幾個人死亡不可?」
  岳秀道:「只好如此了。」
  龍鳳會主道:「岳秀,如是我們之間,一定是個生死相搏的局面,咱們就只好放手一戰了。」
  岳秀緩緩伸手,由唐嘯身上,取過金鳳剪,道:「會主,貴會中有多大的本領,盡量施展……」
  龍鳳會主雙目盯注在岳秀手中的金鳳剪上,道:「閣下手中所執,可是名動江湖的金鳳剪嗎?」
  岳秀道:「不錯,這是個很難施用,但卻又威力奇怪的兵刃,一旦出手,人手很難控制。」
  龍鳳會主道:「岳秀,這是徹頭徹尾的威脅。」
  岳秀冷冷說道:「在下只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龍鳳會主突然舉手一揮,幾個隨行的副會主,忽然間向後轉去。
  只有龍鳳會主一個人,仍然肅立在原地不動。
  岳秀心中暗道:看來他要和我一決勝負了。
  無影劍客臉上是一片尷尬之色,站在一側不知如何是好。
  岳秀緩緩把長劍交還朱奇,雙手舉起金鳳剪。龍鳳會主低聲道:「無影劍客,你也退下。」
  龍鳳會主淡淡一笑,道:「岳侯,本座並無意和閣下動手,但閣下再三相逼,在下也只好勉為其難了。」
  岳秀道:「會主不用客氣,就算忍過今日,明日還是難免一戰,既然是雙方,找不出一個較好的辦法,似乎是只有動手一途了。」
  龍鳳會主舉手互擊三掌,四個身著黑衣,全身閃動著鱗光的怪人,緩緩行了出來。
  四人除了露出一對眼睛,和左右雙手握著兵刃的五指之外,全身都在那鱗光閃動的衣服之下。
  未待岳秀出口質問,馬鵬已低聲說道:「墨鱗鐵甲蛇甲,刀槍不入,列為武林七寶之二,想不到的是四套蛇甲,都落在了他們的手中。」
  岳秀低聲道:「以金鳳剪的鋒利,是否能夠斬斷蛇甲?」
  馬鵬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岳秀手執金鳳剪,高聲說道:「會主,可識得我手中兵刃嗎?」
  龍鳳會主道:「金鳳剪。」
  岳秀道:「對!金鳳剪,它能斷金切玉,只恐怕,它也能斬斷蛇甲。」
  龍鳳會主沉吟了一陣,道:「墨鱗鐵甲蛇甲,為武林七寶之二,只怕金鳳剪未必能傷得了它。」
  岳秀道:「那就試試吧!」
  龍鳳會主口中雖硬,但他內心之中,卻是毫無把握。
  蛇甲很堅硬,一般的利劍和兵器,是無法傷它。
  但金風剪能否傷了蛇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岳秀緩緩向前行了幾步,望著幾個身披蛇甲的人,道:「諸位,是一齊上呢,還是先上一個試試看?」
  站在正南方的一人,緩步而行,直行向岳秀。
  他只露出兩雙眼睛,和握刀的右手,連左手,都隱於甲袖之中。
  他右手握的是一把單刀,又實又厚的鬼頭刀。
  只見他手中兵刃的重量,就不難想到,他是有著很深厚功力的人。
  雙方相距三尺左右時,執刀人才停下了腳步。
  岳秀淡淡一笑,道:「咱們誰先出手?」
  執刀人道:「我!」
  忽然一刀,迎頭劈下。
  這一刀力道強猛,有如泰山壓頂一般。
  岳秀橫舉金鳳剪,用剪背硬封刀勢。
  他先試此人的內力如何?但聞掙鏘一聲,金鐵交鳴,大漢手中的鬼頭刀,被直盪開去。
  岳秀本有著隨手反攻的機會,但他卻忍下沒有還擊。
  執刀人忽然吐氣出手,掄動鬼頭刀,連劈三刀。
  這三刀,刀刀都是威猛絕倫的攻勢。
  岳秀用剪背封開之後,第三刀,忽然張開了金鳳剪迎了上去。
  刀剪相觸,岳秀突然用力一剪,但聞沙的一聲,厚厚的鬼頭刀,竟然被剪成了兩截。
  鋒利的剪刃,切金斷玉,一下子,就把百煉精鐵的鬼頭刀,剪作兩斷。
  岳秀合上金鳳剪,冷冷說道:「我不相信墨鱗鐵甲蛇,能比這些百煉精剛的厚背鬼頭刀,還要堅牢嗎?」
  龍鳳會主愣住了,那穿著蛇甲的人,也愣住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諸位的運氣不好,內宮中,有一雙金風剪,偏偏皇上把這柄剪賜給了在下,金鳳剪鋒利無匹,能斷金切玉,削鐵如泥!」
  那蛇甲武士,回顧了會主一眼,道:「會主,咱們應該如何?」
  岳秀道:「會主可以要你們和我動手,但他無法保證你們不死。」
  龍風會主冷笑一聲,道:「岳秀,你太狂了。」
  岳秀道:「那是在下有著制勝的信心。」
  龍鳳會主道:「岳秀,你認為,金鳳剪在你手中,就有著必勝的把握了?」
  岳秀道:「會主,在下希望,我們都能面對著真實,在下有沒有把握,殺死你這四個蛇甲武士,大約你心中,也很明白。」
  龍鳳會主道:「閣下別忘了我們還有很多的人。」
  岳秀淡淡一笑,道:「我想這周圍,一定布下了很多的埋伏。」
  龍鳳會主道:「不錯,我們在這裡布了很多的埋伏,不過,我們不希望用這些惡毒的埋伏,對付諸位。」
  岳秀冷笑一聲,道:「但願閣下能言行如一。」
  龍鳳會主突然回頭對兩個隨行的白衣女子,道:「取下你們的面具。」
  兩個隨行的白衣少女應了一聲,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那是兩張千嬌百媚的臉,秀眉彎彎,臉兒嫩紅,脂粉不施,麗質天生。
  望了二女一眼,也不禁黯然一歎,忖道:龍鳳會主在哪裡找到了這等絕色美女。
  龍鳳會主兩道凌利的目光,有如冷電一般,逼視在岳秀的臉上。
  似乎是看穿了岳秀的內心一般,緩緩說道:「她們兩位,接你岳秀的第二陣。」
  岳秀嗯了一聲,欲言又止。龍鳳會主一揮手,四個穿著蛇甲的人,迅速的退到一側。他們並未離開大廳,只是守在大廳一側。
  這情形很明顯,準備隨時出手。
  岳秀暗暗歎息一聲,忖道:他忽然要四個蛇甲武士,撤退下去,分明是別有用心,這些刀槍不入的蛇甲武士,原是準備對付別人之用了,心中念頭還未轉完,龍鳳會主開了口,道:「岳秀,閣下武功很高強,咱們只見一招,可想及全盤,不過,有一點,不知道閣下是否想到?」
  岳秀道:「請教。」
  龍鳳會主道:「我已經決定了,不和閣下單打獨鬥了。」
  岳秀道:「你們準備群攻?」
  龍鳳會主道:「我們龍鳳會鳳字門口有三位副會主,她們對付閣下,三個人間絕色美女,岳秀如能狠得下心,那就先將她們殺了。」
  岳秀道:「哦!」
  龍鳳會主道:「但岳侯在殺她們的時侯,隨閣下同來的人,將會受到我和三位龍字門的副會主,及四個蛇甲武士的圍攻。」
  岳秀道:「嗯!很如意的算盤。」
  他心中緊張,但卻還能保持著表面的鎮靜。
  想不出對付龍鳳會安排下這等拚鬥之法,一時間無法回答。
  龍鳳會主的目光,轉注到無影劍客的身上道:「侯兄,你是本會的貴賓,也是我們龍鳳會的嬌客,我雖然答應了你和五妹的婚事,但你究竟還不是龍鳳會的人……」
  無影劍客侯玉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龍鳳會主接道:「但你別忘了,五妹是龍鳳會的副會主,我已下令鳳字門三個副會主,和岳秀,力拚死戰,你是否願意幫你未來的妻子,還是要遵守你和岳秀搏鬥的約言,悉聽遵便,大情小節,由你自己決定了。」
  侯玉道:「會主,這個,這個。……」
  龍鳳會主不理侯玉,目光轉到岳秀的身上,接道:「岳侯,請指教一下,在下這番安排如何?」
  岳秀冷冷說道:「很陰沉,也很險惡,但我們來此之前,早已經有了很多的準備,所以,這一點,閣下不用替我們擔心了。」
  侯玉神情連變,顯然他內心中,正有著無比地激動。
  龍鳳會主口氣凌厲他說道:「鳳字門,三位副會主請合力拒敵。」
  三個身著白衣,胸繡金鳳的女子,應聲而上,分站了三個方位。
  龍鳳會主接道:「你們取下臉上的面具。」
  三個白衣女子沒有一個答話,但卻依言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廳中人,都覺著眼睛一亮,多了三個千嬌百媚的粉臉兒。
  三個人的臉型並不相同,但卻是各具韻致。
  岳秀淡淡一笑,道:「三位姑娘,玉容如花,用面具把它們遮起來,豈不是有些可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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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回 隱居黃山

  三個白衣女臉色都很嚴肅,六道清澈的眼神,盯注在岳秀的臉上瞧著,但三人,卻絕少開口。
  龍鳳會主冷笑一聲,道:「岳秀,她們取下面具,那是已決心和你拚個生死存亡了。」
  岳秀道:「為什麼?動手相搏,分出勝敗就是,用不著一定要性命相拚。」
  龍鳳會主道:「你對龍鳳會知道的太少,我也不願化去很多的口舌給你解釋。」
  岳秀冷冷說道:「在下想不通,閣下以什麼樣手法,統治了龍鳳會,竟然使人對你言聽計從,不敢稍有違抗——」
  目光一掠三女,接道:「閣下既是一會之主,何以又不肯和岳某一決死戰,卻要三位姑娘家出手。」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岳秀,少逞口舌之利,你勝過她們三人之後,我自會出手,不勞費心。」
  三個白衣女刷的一聲,亮出了身上的長劍。
  念動劍訣,三個人,齊聲說道:「小妹領教岳少俠的劍招。」
  岳秀道:「慢著。」
  三女本欲一齊出手,一聞言停下了劍勢。
  岳秀回頭顧把金鳳剪交給了唐嘯,道:「金鳳剪切金斷玉,我還是用劍領教三位的試功,不過,我希望咱們有個約定,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女齊聲道:「好!你請說。」
  岳秀道:「三位聯手而出,必是精能合搏之術,想必有著很大的勝算,三位如是勝了岳某,準備如何?」
  三女道:「我們沒有殺你之心,但請退出此地就是。」
  岳秀道:「太輕了,岳某如若敗在三位姑娘之手,願為龍鳳會中一員。」
  三女呆了一呆,回頭望龍鳳會主。
  龍鳳會主哈哈一笑,道:「歡迎,歡迎,岳侯真能入了龍鳳會,至少也是副會主的身份。」
  岳秀不理龍鳳會主,卻對三女鳳字門的副會主道:「但如岳秀僥倖勝了三位姑娘,三位姑娘又如何向岳某人交代。」
  三女皺皺眉頭:「你說吧!要我們作什麼?」
  岳秀道:「兩條路,任憑三位姑娘選擇。」
  三女嗯了一聲,道:「說下去!」
  岳秀道:「岳某勝了,我想替三位作個媒人——」
  這確是大出了三女意料之外的條件,三女齊齊失聲而叫道:「作媒,要我們嫁給什麼人?」岳秀道:「既然是條件,就談不上什麼理由,也不論諸位是否喜歡,只要我作的媒,三位就要嫁。」
  三女對岳秀這答覆,顯然不滿,冷冷說道:「還有第二條路呢?」
  岳秀道:「那就更為屈就三位了。」
  三女道:「咱們要聽聽看,你還有什麼驚人的主意。」
  岳秀道:「三位不敵岳秀,又不肯任我作媒,那就只好跟著區區作個丫環了。」
  龍鳳會主道:「岳侯,咱們很尊重你的為人,但卻想不到你岳侯這樣輕浮。」
  岳秀冷冷說道:「在下和三位副會主賭約,和閣下,似乎是沒有太大的關係。」
  龍鳳會主道:「岳侯別忘了,她們都是我的屬下——」
  岳秀接道:「我這個布衣侯的身份,用十個八個丫頭,也不甚為過吧!」
  龍鳳會主道:「不算太過,但本會的副會主,總還不致於當你的丫頭吧!」
  岳秀道:「別忘了,這是賭約——」
  龍鳳會主道:「賭約,也要雙方同意,才能成立。」
  岳秀笑一笑,道:「各位如是賭不起,咱們也不用訂什麼賭約了,大家打一陣就是。」
  龍鳳會主道:「本會中人材濟濟,我們不希望一二人的失敗,使本會整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岳秀道:「其實,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你我放手一拚,勝負決定,不用增多無謂的死傷了。」
  龍鳳會主道:「岳侯,我們也許難免一戰,不過,不是現在,我如是能調動屬下和你動手時,我不會自己出手。」
  岳秀淡淡一笑道:「那很好,我先領教鳳字門三位副會主的武功。」
  長劍一震,分射出三朵劍花,分向三人刺去。
  一劍化三芒,竟然逼的三個人,同時揮劍封擋。
  岳秀振劍收劍,欺身而上,左掌右劍,攻向兩側的少女。
  這鳳字門的三位副會主,實在是長的很美。
  美的,使人有著不忍傷害之感。
  岳秀雖然未為這美色所迷但他攻出的劍勢,掌力,也減少了一些力量。
  劍掌分擊兩側,居中一位白衣少女,忽然發覺了有機可乘,嬌軀一側,挺劍而擊。
  寒芒一閃,直刺前胸要害。
  這一劍勢道快速,疾如電奔。
  岳秀劍、掌都未收回,想避開這一擊,並非易事。
  劍光閃閃,刺向了岳秀前胸要害。
  岳秀突然微微一側身子,避過要害,拍出的左臂一收,夾住了那刺來的長劍。
  居中白衣女子冷笑一聲,突然用力一轉手中長劍。
  她想以劍上的鋒刃,斬斷岳秀的左臂。
  哪知岳秀左臂一夾之力,竟然沉重無比,白衣少女一轉長劍,竟然未能傷到岳秀。
  左右兩側的白衣女,雙劍忽變,刺向兩脅。
  岳秀一運氣,竟未閃避。
  二女長劍破衣,進刺肌膚。
  不知為什麼?兩位唯恐這一劍刺死了岳秀,竟然同時減了手勁。
  力量減弱,但仍刺中了岳秀身上的肌肉,只覺岳秀身上的肌肉一軟一滑,兩柄長劍,竟然同時滑向了岳秀身後。
  岳秀右手棄劍,雙手疾出。
  這時,三女之劍,都已刺中了岳秀,身不由己的向前衝去。
  岳秀雙手動如閃電,屈指連彈,擊中了三位鳳字的副會主。
  三女同時覺著身子一麻,手中的長劍跌落在地上。
  岳秀雙手收回,左右一抄,同時接住了四把長劍。
  一場惡鬥,就在這樣兩個回合中結束。
  岳秀身上衣服破了三處,真叫人無法論斷是勝是敗。
  岳秀淡淡一笑,道:「會主的看法呢?」
  龍鳳會主道:「你雖然點中了敝會三位副會主的穴道,但你身上破裂之處公論評斷,應該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岳秀笑一笑道:「會主的論法,果然很高明岳某人,也覺著很公平。」
  事實上,他盡可有很多的辯詞,但是他放棄爭論。
  這一著,大出了龍鳳會主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岳秀卻微微一笑,道:「這一戰不分勝負,會主可以派出更高明的人,出面應戰了。」
  龍鳳會主一擺頭,三個女婢疾奔而上,扶住了三位白衣姑娘,同時也接過了岳秀交還的三支長劍。
  這時,兩個龍字的副會主,已然亮出了兵刃,準備出手。
  大約未得會主之命,不敢輕易出手,盯住在岳秀的臉上瞧著。
  這才看出了岳秀的用心,他故意弄險,只是留下藉口,使這一戰評一個不分勝負。
  龍鳳會主很聰明,極快的瞭解了岳秀的用心。但他卻沒有法子改口下台。
  究竟他是一會之主的身份,不能不顧到顏面。
  沉吟了一陣,突然回頭問道:「哪一位接二場?」
  龍字門兩個副會主應聲而出道:「屬下願意接第二場。」
  譚雲和歐陽俊,同時舉步行近了岳秀的身側,道:「岳少俠,這第二陣讓給我們,岳兄去換件衣服。」
  岳秀微微一笑,道:「兩位請替兄弟掠陣吧……在下還撐得住。」
  譚雲、歐陽俊,互相望了一眼,向後退去。
  岳秀施傳音入秘之術,道:「譚兄,把人手集於一處,我擊敗了這兩個龍字門的副會主之後,就直撲龍鳳會主,此人,能領導了這麼一個組合,非同小可,我實在沒有把握很快能制眼於他,屆時,必將有一場很激烈的混戰,諸位必需合力拒敵,我相信制服了龍鳳會主之後,事情自會改觀。」
  他這邊傳音安排了拒敵之法,龍鳳會主,也開始作了佈置,暗傳令諭,調集了高手,分佈在大廳內外,聽候自己的令諭出手。
  雖然,兩人都瞧出了對方口齒在啟動傳音,暗作部署,但誰也沒有出口說穿內情,龍鳳會主預先的各項安排,已被岳秀擾亂。
  三個鳳字的副會主,已被從婢扶下。
  無影劍客侯玉,卻呆呆的站在一側。
  他的處境最尷尬,既不能幫助岳秀,也不能幫助龍鳳會主。
  龍鳳會主未再問過他一句話,似乎是,不再注意他的存在。
  經過了一番安排,龍鳳會主才點點頭,道:「好!你們要一對一,就算咱們敗了,也敗的很榮耀。」
  兩個副會主點點頭,舉步而上。
  但行近岳秀五步左右時,一個人卻突然停下。
  左首一人,仗劍而立,冷冷說道:「岳秀,在下領教。」
  岳秀笑一笑,道:「兄弟奉陪,不過……」
  黑衣人道:「不過什麼?」
  岳秀道:「不過,和在下動手,希望能取下臉上的面具。」
  黑衣人回顧了龍鳳會主一眼,沉吟不語。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這一戰,關係著龍鳳會的成敗,也用不著再掩遮本來的面目了。」
  黑衣人應了一聲,取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岳秀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大約三十四五歲,面如鍋底,黑中透亮,濃眉大眼,獅鼻海口,自有一股威嚴之氣。
  這人相貌堂堂,一股英雄氣概,岳秀打量一陣,道:「兄台,可否見告姓名。」
  黑衣人回顧了龍鳳會主一眼,沉吟不語。
  岳秀突然哈哈一笑,目光轉到龍鳳會主的身上,冷冷說道:「閣下馭屬之嚴,當今武林之中,只怕是不再有第二人了。」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岳侯,他們只是尊重我罷了。」
  岳秀目光轉到那黑臉人的身上,道:「副會主,敢不敢報上你的姓名。」
  黑臉人略一沉吟,道:「在下孟超。」
  譚雲突然接口說道:「君山十八寨的總寨主,孟九如盂英雄,閣下是否認識?」
  孟超道:「是家父。」
  譚雲一抱拳,道:「原來是孟兄,兄弟湘西譚家寨譚二。」
  孟超道:「二公子。」
  譚雲道:「不敢當,孟兄怎會投入了龍鳳會中。」
  孟超冷冷說道:「此刻咱們是兵刃相見的時刻,不是杯酒方歡,用不著談往敘舊了。」
  岳秀笑一笑說道:「孟兄,在下久聞孟總寨主之名,雖霸佔君山,自成江湖上一大堂口,但他為人義氣,處事公平,只在往來的船隻,商旅之中,抽取少許費用,卻是全力保護他們安全,人貨不損,黑白兩道中人,都對他十分敬重。」
  孟超道:「家父的事,和我無關,你也用不著和我套近乎。」
  譚雲淡淡一笑道:「孟兄,在下用不著和閣下套近首,咱們是各行其是。」
  岳秀冷笑一聲,接道:「朱奇,孟超這個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朱奇道:「孟超此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君山孟總寨主,在江湖上卻是很有盛名的一個人。」
  岳秀道:「乃父餘蔭、可及子女,可饒你不死。」
  孟超挺劍而上,道:「岳秀,不要太狂,將算咱們非你之敵,也要和你打個勝敗出來。」
  長劍一探,刺向了前胸,岳秀長劍一抬,噹的一聲,封開了孟超的劍勢,刷刷刷連攻了三劍。這三劍三勢絕倫,孟超接過第二劍,卻接不下第三劍。
  第三劍,擊中了孟超的右腕,孟超右手一鬆,手中寶劍突然跌落在地上。
  這三劍是岳秀的真工夫,劍如閃電,力道強猛無比。
  岳秀有意手下留情,長劍接近孟超的右腕時,突然轉了過來,平擊在盂超的右腕之上。如若岳秀的劍勢不轉,這一擊,可以斬下孟超的右腕。孟超整個的右臂,都麻了起來,長劍就在腳下,卻無法伸手拾起。
  岳秀道:「孟超,你認不認輸?」
  孟超道:「男子漢,大丈夫,輸就輸,在下非你之敵,殺剮任憑尊便。」
  岳秀道:「站開去。」
  孟超怔了一怔,退到一側。
  岳秀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會主,還有什麼高手派出,可以要他們動手了!」
  龍鳳會主冷笑一聲,道:「岳秀,今天真要分個勝敗出來嗎?」
  岳秀道:「我們難得碰頭,既然碰到了,那就一次解決算了。」
  龍鳳會主道:「好!我陪你。」
  岳秀笑一笑道:「會主,早該出來了。」
  龍鳳會主道:「廳中地方狹窄,咱們到院中去吧!」
  岳秀當先退出到廳外,龍鳳會主,緊隨著行了出來,岳秀選擇了一處寬敞的地方,持劍而立。龍鳳會主緩緩行到岳秀停身處三尺左右時,停了下來。他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岳秀長劍平胸,冷冷說道:「閣下,要不要取下臉上的面具?」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一定要取下人皮面具嗎?」
  岳秀道:「咱們這一戰性命相搏,難道閣下不願以真面目留給世人嗎?」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一定敗於你手了?」
  岳秀道:「你是不是覺著我狂了一些?」
  龍鳳會主搖搖頭,道:「你在數招之間,連敗了我的四位副會主,這份造詣,高明的出了我意料之外,你有很大的機會擊敗我。」
  岳秀似乎未料到,一向自負的龍鳳會主,忽然間,這樣自謙起來。
  怔了一怔,說道:「會主馭了這多人才,這一份才能,放眼當今江湖,只怕也很難找出幾個人了。」
  龍鳳會主道:「岳侯誇獎了……」
  沉吟了一陣,接道:「事實上,我不應該答應你這場決戰。」
  岳秀道:「為什麼?」
  龍鳳會主道:「因為,我沒勝你的把握。」
  岳秀劍眉聳動,欲言又止。
  龍鳳會主接道:「我本來可以調動所有的力量,對付你,只要我一聲令下,立刻間,就能調動百位以上的高手,圍攻於你,不論你武功多麼高強,但在百位武林高手的圍攻中,也會力竭而疲。」
  岳秀歎一口氣,道:「我想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但我明白,搏殺的過程中,必將是血染廳院,屍橫樓閣。」
  龍鳳會主道:「這並不是我改變決定的原因,為了殺死你,就算傾盡我所有實力,犧牲了所有精銳,也是一件划得來的事,在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想和你單對單的放手一搏。」
  岳秀道:「會主好英雄的想法!」
  龍鳳會主道:「英雄氣短,我越看越想,越沒有勝你的把握,但我又忍不住這一股強烈的慾望,我已經十年沒有和人動過手——」
  岳秀道:「龍鳳會人才濟濟,實也用不著會主親自出手。」
  龍鳳會主道:「因為我一直沒有發現值得我出手的人。」
  岳秀道:「會主看上區區了。」
  龍鳳會主道:「我欣喜能遇上你這麼一個敵手,也悲傷我成立的龍鳳會,可能會毀在你的手中。」
  岳秀道:「龍鳳會在江湖上井無顯著的惡跡,你能控制這麼樣一個組合,已非易事,老實說,你可以開門立派,在武林中,獨樹一支門派,以你擁有這龐大實力,至少可以和江湖上各大門戶分庭抗禮,但你卻不應該把自己捲入這些國事的爭執之中。江湖人,雖然是武功高強,但卻無法和大軍對抗,一個人,不論武功高強到什麼程度,也不能獨拒千軍萬馬……」
  龍鳳會主搖搖頭,接道:「岳秀,這些事,不用你教訓,我也早已想到了,不但想到了,而且有了很充分的準備,這倒不用閣下擔心,但我還是有些失策,明知你武功高強,仍然放你進入了京界。」
  岳秀道:「難道說,我們沿途上受到的攔劫,不是你閣下出手?」
  龍鳳會主道:「是!但我未盡全力。」
  岳秀道:「就算盡了力,也未必就能把我們截住。」
  龍鳳會主道:「能!你剛剛說過,不論如何高強的武功,也難和大軍對抗,我如調動了很多人馬,再加上江湖百位高手,相信可以對付了你!」
  岳秀道:「你如真能作到調動大軍,對付我們,那倒不失為一件明智之舉。」
  龍鳳會主道:「但這些都已過去了。」
  岳秀道:「在下今日率人來此,也就是準備以江湖手段,和閣下一決勝負。」
  龍鳳會主笑一笑,道:「所以,我也有點敬佩你。」
  語聲一頓,聲音突轉嚴肅,接道:「岳秀,你記著,咱們動手搏殺之事,我如萬一非你之敵,希望你能一劍把我殺死,我不要失敗,也不願受傷。」
  岳秀道:「這個,在下只怕是沒有把握了。」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為了你,非要如此不可!」
  岳秀道:「此言之意,在下倒是有些想不通。」
  龍鳳會主道:「你見過老夫馭下的手段了。」
  岳秀道:「高明得很。」
  龍鳳會主道:「我如敗了,很可能惱羞成怒;我如受了傷,也會激起我統馭屬下的拚命之心。」
  岳秀道:「難道你死了,他們就減少了拚命之心?」
  龍鳳會主道:「是!我馭下以威為主,他們怕我,所以我令出如山。但我賞罰很嚴明,他們也對我存了一點敵意;我一直戴著面具,他們對我,難測高深,造成一種神秘。所以,他們對我也存了一些畏懼,這就造成了我絕對的權威。但我和他們談不上情,也談不上恩,我活著他們畏多於敬,所以,我如受了傷,他們必然會出手拚命,但我也必然會出手拚命,但我被你殺死,他們寄望斷絕了,不會再存拚命之心。」
  岳秀點點頭,道:「在下相信你說的真活。」
  龍鳳會主道:「再說,我如不死,龍鳳會永遠不會解散。」
  岳秀道:「聽閣下之言,咱們之間,非要有一個死去不可了。」
  龍鳳會主道:「看來是難有並存的餘地。」
  岳秀道:「多謝指教,請出手吧。」
  龍鳳會主道:「還有一點,我想說明。」
  岳秀道:「願聞其詳。」
  龍鳳主人道:「我身上有很多種暗器,大都淬有奇毒,可隨時能出手取人性命。」
  岳秀道:「就憑閣下這幾話,已不算暗器傷人,會主有什麼本領,就全力施展就是。」
  龍鳳會主道:「好,閣下小心。」
  伸手一掌,輕飄飄的,拍向了岳秀前胸。
  岳秀一側身子,忽然間,移開了數尺,道:「閣下決定和我比拳腳了?」
  龍鳳會主道:「不用限制什麼?咱們既然動上手,那就悉憑尊便,拳掌、兵刃,只要能夠施用出手,都可出手。」
  說話之間,雙手已然攻出了十七八招,這十幾招中,也是充滿著激變,忽指忽掌,忽點忽拍,攻的變化詭異。
  岳秀一直是暗取守勢,突穴斬脈,封開了龍鳳會主十餘招的攻勢,口中接道:「這約定,是不是包括了暗器在內?」
  龍鳳會主道:「應有盡有,自然是也包括暗器在內了。」
  岳秀道:「閣下定了這樣一個規矩,想必在暗器一道上,很有心得了。」
  龍鳳會主道:「你怎麼知道?」
  岳秀道:「你不該手下留情的,我瞧到了你身上藏有的暗器,你如在十招之前,利用暗器出手,在下可能會傷在暗器之下了。」
  龍鳳會主道:「原來如此,岳侯,確有過人之能。」
  岳秀心中暗道:果然不幸猜中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那暗器之上,想來定然有毒了。」
  龍鳳會主道:「不錯。」
  語聲一頓,接道:「岳侯,是否也藏有暗器?」
  岳秀道:「說不上暗器,不過是一兩把短刀而已。」
  龍鳳會主道:「岳侯可是把短刀,藏入了袖管之中。」
  兩人口中雖在說話,但雙手之間的攻勢,卻是快速異常,並未停歇。表面上看去,兩人打的很輕鬆,也很瀟灑,像行雲流水一般。
  而且交手極快,快的像電光石火一般,叫人目不暇接。事實上,兩個都在比試快速,掌法招術只求快,常有很強的實力。但見指點掌拍,看的人眼花繚亂。這是一場武林中罕為一見的搏殺,雙方快速的掌指變化,有如閃電流星。在場之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無不驚歎。
  譚雲道:「那龍鳳會主,是何許人物?能和岳侯如此相搏。」
  歐陽俊沉吟一陣,道:「江湖中各大門派內傑出的高手不少,但他們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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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30:27 |只看該作者
  譚雲接道:「我想不會是他們那些人。」
  歐陽俊道:「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沉吟了良久,搖搖頭,接道:「算了,不可能的事,這龍鳳會成立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他這會主的身份,自然不會在江湖上走動了。」
  譚雲低聲道:「你說什麼人?歐陽兄。」
  歐陽俊道:「閒言閒話,誤人名節,還是不說的好?」
  譚雲低聲說道:「岳侯和龍鳳會主的掌指變化,各極其妙,兩人見招破招,見式破式,只不過是互相見識廣搏,胸藏豐富,真要拚出勝負,恐怕還要靠深厚的內功基礎,看樣子,這兩人要打到一千招以上了。」
  歐陽俊道:「譚兄說的是,看過他們今日一戰,使兄弟感覺慚愧。」
  譚雲道:「慚愧什麼?」
  歐陽俊歎息一聲,道:「比起岳侯和這位龍鳳會主來,兄弟難以接過他們十招,但咱們居然也能成名江湖,這不是靠運氣混出來的嗎?」
  譚雲笑一笑道:「歐陽兄說的也是,但像岳侯和龍鳳會主等人物,江湖上究是少見,歐陽兄也不用妄自菲薄。」
  歐陽俊點點頭,道:「譚兄說的是——」
  突然間神情一肅,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之事,臉色一整,道:「莫非是他?」
  他這大聲一叫,使得全場中人,大都聽到了,所有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這些人包括了龍鳳會中的兩位副會主。敢情,他們也不知道這位會主的身份?
  譚雲沉聲道:「歐陽兄,可是瞧出了他的身份?」
  歐陽俊道:「小弟無法肯定是不是他?」
  譚雲道:「誰?」
  這時,正在和岳知搏鬥中的龍鳳會主,也突然停下了手。
  接道:「你小子說吧,老實說,我不相信,目下江湖中,有人知曉我的身份,我是何人?」
  目光,轉注到歐陽俊的身上,歐陽俊雙目盯在龍鳳會主的身上,瞧了一陣,道:「閣下,如是在下沒有猜鍺,閣下的年齡,似乎是已經不小了。」
  龍鳳會主道:「你就知道這些嗎?」
  歐陽俊道:「在下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我整年在江湖上流浪,聽到過的事情,確然不少。」
  龍鳳會主冷笑一聲,道:「浪子,你是否在拖延時間。」
  歐陽俊道:「好,我說出來,但我不能保證一定對。」
  龍鳳會主冷笑一聲,道:「好!你說,你如是說對了老夫決不抵賴。」
  歐陽俊輕輕吁一口氣,道:「如是浪子沒有猜錯,你就是十年前,被武林同盟逼的跳江一死的陶英。」
  龍鳳會主身子震動了一下,緩緩說道:「你怎會認出了老夫?」
  這回答,無疑承認了他的身份。
  歐陽俊道:「果然是你。」
  譚雲道:「陶老前輩,既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還戴著面具?」
  陶英道:「你們真的想看看老夫的真面目嗎?」
  歐陽俊道:「就在下所知陶前輩是一位風流俊雅的人物,為何要把自己藏於面具之後?」
  陶英冷冷說道:「那是幾十年前的陶英,而不是我……」
  歐陽俊道;「不是你,又是你,只要你沒有死,只要你還活著,你就永遠是陶英,別人無法代你,你也無法是別人。」
  陶英沉吟了一陣道:「浪子,告訴我,你如何瞧出我是陶英?」
  歐陽俊笑道:「我看到了鳳字門中的人,一個個都是美麗少女,人間絕色,但她們卻都不是武林中出身的人,至少是名不見經傳,但她們的武功,卻又是高明的很,這就使我想起了風流劍客四個字,最喜歡傳給女人武功的陶英。」
  陶英冷冷說道:「歐陽俊,你這個浪子,看來瞭解事情不少。」
  歐陽俊道:「我瞭解是瞭解,但我們之間距離,卻相距極遠。」
  岳秀微微一笑道:「很不幸,在未瞭解前,充滿著神秘,但瞭解之後,也不過如此罷了。」
  這時,站在旁邊的無影劍客,突然接上說道:「原來的陶兄,不是死了嗎?」
  陶英道:「不錯,死了可以復活。」
  無影劍客道:「陶兄,兄弟好慚愧,咱們處了幾個月,兄弟竟然不知道是陶兄,這一點,兄弟好慚愧。」
  陶英道:「慚愧什麼?」
  無影劍客道:「兄弟見你數次,竟然未能認出陶兄,卻被歐陽俊認了出來。」
  陶英道:「他不是認出來,而是猜到罷了!」
  無影劍客道:「陶兄,咱們相處這久,陶兄何以一直不肯將真實姓名見告。」
  陶英道:「閣下,這樣的問法,不覺著太過一些嗎?」
  無影劍客道:「此話怎講?」
  陶英道:「你是客居身份,不知我身份時,你對我敬重異常,但你知我身份之後,情況卻大不相同了。」
  無影劍客笑一笑,道:「陶兄,咱們當年一起遊樂相處,情同兄弟,想不到你當了龍鳳會主之後,竟然把朋友反當作陌生路人。」
  陶英道:「閣下這話,說的太無道理了。」
  無影劍客突然回過身子,大步向岳秀行了過去,一面說道:「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數十年的幫交好友,竟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個……」
  話未說完,身子突然一顫,搖了兩搖,倒了下去。
  凝目望去,只見他口中噴出了一片鮮血。
  岳秀臉色一變道:「會主,你殺了他?」
  陶英笑一笑道:「不錯,這人口沒遮攔,留往他,於我有害,殺了他,也好讓他少說一些閒話。」
  歐陽俊笑一笑道:「姓陶的,你用什麼手法殺了他?」
  陶英道:「你自己不會瞧嗎?」
  歐陽俊道:「在下瞧不出來是什麼武功。」
  岳秀道:「天陣寒煞指。」
  龍鳳會主雙目中殺機一閃,冷冷說道:「岳秀,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歐陽俊和譚雲等,卻是聽得臉色大變。岳秀回顧了譚雲和歐陽俊等一眼,緩緩向前行了一步。
  一面伸手由唐嘯身上,取過金鳳剪,道:「寒煞指功力到了一定的火候,可以取人性命於兩丈之外,諸位請後退一些。」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岳侯,你不怕寒煞指嗎?」
  岳秀笑道:「試試看吧?如若你的功力,能到了十成火候,岳某血肉之軀,自然受不起,但如你火候不到,在下倒是可以挺一挺了。」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岳秀,你是說,你能抗拒住在下的寒煞指。」
  岳秀道:「閣下是我岳某人出道以來,第一個強勁的敵手,老實說,岳某人也有惜才之心,……」
  龍鳳會主接道:「這麼說來,岳侯很看得起在下了?」
  岳秀道:「在下對閣下本極敬重,現在岳秀的看法改變了。」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為什麼?」
  岳秀道:「我知道寒煞指的練法……」
  龍鳳會主縱聲大笑道:「岳秀,你確實知道的太多了,我如不把你殺死,確實一大後患……」
  突然,仰天一長嘯,嘯聲甫落,四周湧現出數十個人影出來。五隊人手,分著五色衣服,分執著不同的兵刃。岳秀目光轉動,發覺那湧出的人手,將近百位之多,不禁一呆,譚雲、歐陽俊、朱奇、唐嘯等未待岳秀吩咐,立時成了一座方陣,準備拒敵。
  岳秀劍眉聳動,星目放光,冷笑一聲,道:「會主,這些人,都是你龍鳳會中的精英人手了?」
  龍鳳會主道:「不錯,岳侯如若能盡殲今日在場的人手,早就算盡了龍鳳會中精銳。」
  岳秀道:「這些人,是你多年來辛苦羅致的人手吧!」
  龍鳳會主道:「不錯。」
  岳秀點點頭,道:「看來,如若咱們不經過的一場血戰,只怕很難結束了今日之局。」
  龍鳳會主道:「岳侯如是無能破今日之敵,只怕與你同來的好友,留在此地了。」
  岳秀吁一口氣,緩緩舉起了金鳳剪,冷厲的說道:「諸位聽著,金鳳剪,御賜奇物,殺戮奇重,諸位之中,想必有人知曉此物的來歷了……」
  龍鳳會主冷冷接道:「金鳳剪,只不過是一種利器罷了,當今之世中,不乏利器,金鳳剪就不一定能駭住人。」
  聲音微頓,接道:「劍來。」
  兩個青衣童子,應聲由內室中行了出來,當先一個童子,手中捧著一把形狀古雅的長劍。龍鳳會主伸手取過古劍,手按機簧,刷的一聲,抽出了寶劍。但見一道寒光,脫鞘而出,一片冷氣,充塞於大廳之中。
  岳秀一皺眉頭,道:「好劍。」
  龍鳳會主道:「這把劍,比閣下的金鳳剪如何?」
  岳秀道:「會主錯了,劍是劍,剪是剪,兩個是完全不同之物。」
  龍鳳會主道:「金鳳剪的利害之處。就在它無堅不摧,有這一把寶劍,至少可一擋金鳳剪的鋒芒。」
  岳秀道:「不錯,也許閣下這把劍可以抵拒金鳳剪的鋒芒,但卻未必能阻止金鳳剪的殺人方法。」
  龍鳳會主冷冷說道:「岳侯,適才咱們已動手一搏,不知岳侯有些什麼感慨?」
  岳秀道:「會主武功之高,是岳某人生平僅遇的勁敵。」
  龍鳳會主道:「但岳侯也是在下重入江湖來,遇上的唯一對手。」
  歎口氣,接道:「岳侯,二虎相鬥,必有一傷,咱們自許為虎,放眼江湖,大概還沒有人反對吧!」
  岳秀道:「只可惜會主捲入政爭之中,如若會主只江湖上走動,必將是一派雄主大豪。」
  龍鳳會主道:「岳侯,你可算過,咱們各仗利器這一戰,將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嗎?」
  岳秀道:「這個麼?在下倒未想過。」
  龍鳳會主道:「我想過一一」
  岳秀道:「請教閣下?」
  龍鳳會主道:「兩件神兵利器,在合力相觸之下,可能一件被傷,也可能二去其一。」
  岳秀道:「兵刃毀去,也就罷了,在下關心的是……」
  龍鳳會主冷冷接道:「是什麼?」
  岳秀道:「彼此的生死攸關。」
  龍鳳會主道:「生死一搏間,岳侯覺著劃得著嗎?」
  岳秀道:「這要問問閣下了。」
  龍鳳會主道:「岳侯,你如勝我,還要勝過我這百位的屬下,只要咱們這一擊中,能把彼此兵刃毀去,我相信,閣下就無法阻止我百位屬下的圍攻。」
  岳秀回顧了譚雲等一眼,已然布成了拒敵方陣,才輕輕吁一口氣,道:「會主,在下也看今日局面,是一個很難善了之局,但在下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步步進逼,不肯後退一步?」
  龍鳳會主道:「我如船行江心,回頭已晚,岳侯何不給兄弟一機會試試?」
  岳秀道:「會主,這不是三五人的生死,而是成敗之間,牽動大軍的,不知要傷亡多少人,才能重新的安定下來。」
  龍鳳會主厲聲喝道:「你已知我是何等身份,就算在下想退下,也是有所不能了。」
  岳秀道:「如若閣下真能及時悔悟,免去這一場殺劫,在下可以提保閣下不受官府追緝。」
  龍鳳會主人道:「岳侯,很難啊.一個人由極大的權勢中,忽然間失落下來,那一份落寂之感,就不是一個英雄的人,所能忍受。」
  岳秀道:「淡泊可明志,寧靜能致遠,在未動手之前,閣下還有回頭的機會。」
  龍鳳會主哈哈一笑,突然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未落,四周人影閃動,數十個勁裝劍手移步向前行。另有數十個劍手,卻向岳秀攻了過來。敢情,龍鳳會主在出手前,忽然改變了方法,要埋伏的屬下,先和岳秀動手一拚,然後再酌量情勢出手。
  岳秀目注數十個逼近身來的劍手,冷冷說道:「諸位,你們幾位副會主,已然受傷,貴會主,原來和我約好了決一死戰,以便替你們那些受傷副會主報仇!」
  聲音提高道:「如今他又改變了決定,你們可知道為什麼?」
  他這一問,數十個圍上來的劍手,竟然有人接道:「那是何故?」
  岳秀道:「因為,他已沒有勝我的把握,所以,他要你們聯合送死。」
  當先一個劍手冷冷說道:「螞蟻多了咬死象,閣下這口氣,不覺著太誇張嗎?」
  岳秀厲聲喝道:「站住,你們再要向前逼進,當心在下出手無情了」
  這時,另一批劍手,已然和譚雲等動上了手。
  兵刃相擊之聲,傳了過來。
  岳秀一揚劍眉,默運真氣,金鳳剪脫手而出。
  這一次,剪勢平出,只及人腰。
  但見金光閃動,一陣慘叫之聲,傳入了耳際。
  金鳳剪平射出去,一張一合間,腰斬了當先而行的七位劍手。
  剪勢腰斬了七人之後,並未停下,尖鋒微翹,向上飛去。
  巧妙的旋轉之力,在方向一變之後,合上的剪勢,又忽然張開。
  圍上來的數十位劍手,眼看那金鳳剪的威勢,見剪勢猛然張開,不禁心中一驚。
  就在那一驚之下,向前攻上的合圍之勢,也為之一停。
  金鳳剪懸空打了一個轉,突然又自動加速了很多。
  剪勢飛轉,一張一合。
  應聲慘叫,又有兩個人死在了金鳳剪的鋒刃之下。
  忽然間,兵刃交擊,兩柄長劍,以極快的速度,擊在了金鳳剪上。
  也許這兩劍的力道過大。
  金鳳剪,忽然間向下沉落。
  岳秀大喝一聲,雙掌連環劈出。
  一股強大的內勁湧出,擊在了金鳳剪上。
  那將落地的金鳳剪,受此強力一撞,忽然間,向上一翻,合刃復開,轉向人群。
  鋒利的金鳳剪給予人的強大威脅,使得一些人駭然而退。
  龍鳳會主,突然大喝一聲,一側身,衝了上來。
  手中長劍一揮,拍向了金風剪。
  金鳳剪由岳秀手中發出,連傷了數人,已成強弩之未。
  龍鳳會主這才及時而出,準備一劍擊落那金鳳剪。
  劍上蓄蘊了強大的內力,再加上快速的劍勢,噹的一聲,擊個正著。這一擊的力道,如若正擊中金鳳剪的旋力的重心,金鳳剪自然會跌落在實地之上。
  但龍鳳會主的劍勢,卻偏了那麼一點。
  就是那一點偏差,卻使得金鳳剪有了很奇怪的變化。
  只見它向下沉落了一下,忽然斜斜升起。由人群中激旋而出,傷了兩個劍手之後,巧妙的旋轉之力又使得金鳳剪,回到了岳秀的身側。
  岳秀一伸手,抓住了金鳳剪。他對這金鳳剪的施用之法,已下過極大的工夫,對這金鳳剪奇異的構造和它的性能,有了大部分的瞭解。
  他早已有了準備,金鳳剪入手中,又立時揮手發出。
  強大的內力,使得金鳳剪去勢形成了不停地翻轉,發出了一種刺耳的怪嘯之聲。
  岳秀第二度投出了金鳳剪之後,就未望它一眼,目光卻轉向龍鳳會主的臉上,說道:「情勢變化,已很明顯,至少,貴會仗以對付岳秀的主力,對岳某人已構不成什麼威脅。」
  龍鳳會主道:「所以,我只好自己出手了。」
  岳秀道:「金鳳剪勝過你強大的埋伏,你再不下令,把你的人手撤走,他們都將慘遭浩劫。」
  龍鳳會主道:「金鳳剪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似是不畏劍上封擋。」
  岳秀道:「巧手打造,百練精鋼,剪刃上,實已具有了斷鐵切玉的鋒利,它有人造的旋轉變化,……」
  似乎是言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不言。
  龍鳳會主歎息一聲,道:「這是一件很奇怪的兵刃,可惜,它在江湖上流傳的時間太短了,沒有知曉它的破解方法。」
  岳秀道:「我可能知道,但我並未試驗過,會主再不下令撤走你出擊的人手……」。
  龍鳳會主慘然一笑,道:「你不用勸說我了,我可以戰死此地,馬革裹屍,但我不能投降,也不能跟你去認罪。」
  岳秀道:「龍鳳會主目的太大,所以,你還沒有作惡太多,除了死亡之外,還有一條路可走。」龍鳳會主道:「什麼路?」
  岳秀道:「你可以走!從此之後,武林之中,再沒有你這一個人了。」
  龍鳳會主苦笑一下道:「岳侯,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瞭解你的用心,我很感激,可惜的是太晚了一些。」
  岳秀道:「你還沒有死,一切都還來得及。」
  龍鳳會主道:「岳侯,人到了我們這等境界,活在世上,不只是為了吃飯、穿衣,也不會是為了女人。」
  岳秀道:「閣下話是不錯,但人貴知機,目下情況,你似乎是已經沒有希望了。」
  龍鳳會主道:「岳秀,我料不到你武功如此高強,也料不到你的金鳳剪如此利害。」
  岳秀道:「迷途知返,時猶未晚,在下奉勸閣下,現在已是最後的活命機會了。」
  龍鳳會主搖搖頭道:「岳秀,我如死於你手,希望你能從寬發落我這些屬下,正如你所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圖謀大事的人,造下的罪惡還不大多,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沒有手沾血腥。」
  岳秀道:「你想的如此透澈,為什麼還是不肯離開?」
  龍鳳會主道:「多少年的策劃,多少年的心血,這就一下風消雲散了,老實說,還不如死了的好。」
  就兩人這一陣談話的工夫,金鳳剪翩翩翻飛,已然連傷十餘人。
  圍攻譚雲等的劍手,雖非畏死之徒,但見了這等氣勢,也不禁為之氣餒。
  未待龍鳳會主吩咐,已然收劍而退。
  岳秀目光一掠那迴旋不停的金鳳剪,也不禁暗暗稱奇,忖道:此物打造之巧,威力之強,比起傳言的飛劍,毫不遜色。
  龍鳳會主也呆呆望著那金鳳剪,黯然一歎,道:「世上竟有這樣奇怪的兵刃,更難得的是,岳侯竟然也學會施剪的手法,當真是天亡龍鳳會了,我苦心訓練的百名劍手,只怕也無法和一剪對抗。」
  岳秀道:「你還有機會……」
  龍鳳會主突然大聲喝道:「龍鳳會,由此刻起解散,各位可以離去了。」
  長劍一振,接道:「岳秀,我們放手一搏嗎?」
  岳秀道:「閣下有此心願,在下自當成全。」
  龍鳳會主笑一笑,挺劍而進。岳秀揮劍還擊。
  兩人又展開了一場惡鬥,這是一場激烈絕倫的惡戰,雙劍翻飛,已到了目不暇接的境界。場外人看去,只是一團白光飛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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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30:50 |只看該作者
  忽然間,雙劍相觸,響起了一聲悶哼。
  兩條人影,霍然分開。龍風會主的左臂上,鮮血汩汩而下。
  岳秀低聲道:「閣下可以走了。」
  龍鳳會主哈哈一笑,道:「岳秀,你太過低估我了。」
  忽然一掌,擊在了頂門之上。這一掌自碎了天靈要穴,身子一晃倒摔地上。
  圍攻譚雲的一批劍手,都被金鳳剪所嚇退。
  龍鳳會主一死,整個的龍鳳會,似乎是突然間消沉了下去,也好像就這樣無聲無息散去了。
  譚雲沉聲說道:「岳侯,咱們要不要搜查一下?」
  岳秀沉吟一陣,道:「譚兄,在下的經驗不豐,這情形,要向譚兄領教了。」
  譚雲道:「不敢當,在下知無不言。」
  岳秀道:「江湖上一般組合中,首腦人物被釘之後,那組合,是否就煙消雲散了?」
  譚雲道:「一般來說,首腦被殺殘,蛇無頭不行,除非,在極短的時間內,產生一個新的首腦人之外,這組合,即將消散。」
  岳秀道:「目下的情形呢?」
  譚雲道:「這地方,彙集了龍鳳會中大部的精銳,在金鳳剪的威力下,傷亡逾半,老實說,參與過今日之事的人,都已經心生寒意。」
  岳秀道:「龍鳳會主死的太快了一些,一句遺言未留下。」
  譚雲道:「他還可再戰,至少,他還有逃走的機會,但他寧可自絕一死。」
  岳秀道:「為什麼?」
  譚雲道:「第一是,他受不了這種功敗垂成的刺激。第二,他看你是位深具俠膽的人,他已死,其他的事,似乎是你不會再追究下去。」
  岳秀道:「這才是很重要的一點。我們擊敗了龍鳳會中的劍手,逼死了龍鳳會主,但我們還不瞭解龍鳳會。」
  譚雲低聲道:「岳兄,龍鳳會主已死,整個龍鳳會已瓦解冰消,難道龍鳳會中,還有什麼隱秘不成?」
  岳秀輕輕歎息一聲,道:「譚兄,龍鳳會表面上,會主已死,風消雲散,但除了咱們殺死這些人和會主之外,還有些什麼人,你知道嗎?」
  譚雲怔了一怔,道:「不知道。」
  岳秀道:「我們殺的是風流劍客,但我們不能肯定,他就是龍鳳會主。」
  譚雲哦了一聲道:「那是說,還有幕後人物了?」
  岳秀道:「我不敢武斷的說,但覺著,這中間還有內情。」
  譚雲道:「咱們應該如何?」
  岳秀道:「我的想法是,至多咱們見到了這條龍,還沒有見到那個真正的鳳。」
  岳秀回顧了群豪一眼,道:「咱們走吧!」
  當先轉身,向外行去。
  群豪魚貫相隨,離開了現場。
  歐陽俊輕輕吁一口氣,道:「今日之戰,是浪子行走江湖以來,最慘烈的一戰,如非岳侯的金鳳剪奇妙無比,只怕咱們很難勝過那些劍手。」
  王召冷冷說道:「那些合擊咱們的劍手,都是第一流的劍手,如若未得金鳳剪之力,咱們恐都要傷在那些劍手之下。」
  譚雲道:「今日,在下也算開了眼界,那金鳳剪,似是傳說中的飛劍一般。」
  唐嘯道:「金鳳剪的打造,固然是巧妙絕倫,但小頑童覺著還是發剪的手法最重要。金風剪打造的再巧妙,它還是一件死物。」
  譚雲道:「除了發剪的手法之外,還要有很深厚的內功。」
  岳秀道:「金鳳剪太惡毒,但敵勢強大,沒有法子不使用。」
  譚雲笑道:「岳侯,當今之世,除了你之外,只怕再無別人,會施用此物了,……」
  岳秀接道:「這用法,我不知是否有人傳下去,但剪身上,卻有文字說明了施用之法,任何人,只要據有了這把金鳳剪,如具有內力、基礎,照著那上面文字習練,花上一些時間,都可練成這種手法。」
  譚雲道:「沒有剪身上那一段文字記述呢?」
  岳秀道:「這是一股巧勁,而且很難練,如若沒有那一段文字記述,單憑人去摸索,除了特具智慧的人之外,只怕很難有一個人,在十年之內,練出這種手法來。」
  譚雲笑一笑,道:「有這等事,唐嘯,把金鳳剪給我瞧瞧。」
  如在平常之時,唐嘯不一定會聽他的。但此刻情形不同,譚雲已是岳秀的好友,但唐嘯卻自甘為岳秀的從僕。
  遞過金鳳剪,唐嘯忍不住胸中一口氣,道:「公子,你可是也想施展金鳳剪的手法嗎?」
  譚雲笑一笑,道:「只怕,這不是容易的事。」
  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暗運內力,刮去了剪上的字跡。
  岳秀一皺眉頭,道:「你幹什麼?」
  潭雲道:「刮去這剪上的字跡。」
  岳秀道:「刮去了這字跡,豈不是形如絕傳,我不傳人,金鳳剪豈不就成了廢物。」
  譚雲道:「這等惡毒之毒物,除了岳侯你這等人之外,別的人,最好別會,一旦落入嗜殺者的手中,那還得了。」
  岳秀默然未語。譚雲回手把金鳳剪交還唐嘯。
  唐嘯心中很慚愧,伸手接過金鳳剪時,低聲說道:「二公子,我很慚愧。」
  譚雲道:「什麼事啊?」
  唐嘯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譚雲道:「也許是你我變成了君子,如非你那一句話,說不定我會瞧瞧上面寫的什麼?說起來,我還得感激你了。」
  唐嘯道:「二公子,不要替我遮羞,小頑童心中明白。」
  談話之間,已回到了客棧之中。
  要過了酒飯,吃喝之後,譚雲才問道:「岳侯,咱們下一步應該如何走法,要不要進宮去瞧瞧楊姑娘?」
  岳秀道:「我想善後的事,應該由官府中人出面了……」
  譚雲道:「岳侯的意思是……」
  岳秀道:「侍衛宮中威風重振,楊晉即將出任刑部總捕頭,這兩職位,都應該有點事情做做。」
  譚雲道:「在下瞭解岳侯之意,不過,但憑這些人,力量夠嗎?」
  岳秀微微一笑,低言數語。
  譚雲點點頭,道:「這倒不失一個良策。」
  岳秀道:「試試看!」
  第二天,岳秀帶著朱奇、唐嘯、墨、啟雙龍張越、王召保護七王爺,一行人離開了京師,兼程南下。
  他們似是走的很隱秘,但卻在不少地方露出了行蹤。
  譚雲、歐陽俊、毒手郎中馬鵬,卻留在了京師。
  楊玉燕坐鎮後宮,大權在握,不但整頓了宮中的警衛,而且,遙領著侍衛宮。
  經過了楊玉燕一番精心策劃佈置,至少宮中的從衛們,都是極為忠心之人,天下總捕頭楊晉,奉聖筆親諭,到刑部上任。
  這是一個新增的機關,主管天下要犯的緝拿,所以,權力很龐大,大到可以徵調官府中高手聽命。
  譚雲、歐陽俊,都沒有正式的職銜,兩人堅辭副總捕頭之位,使得楊晉無法勉強。
  刑部撥出了一所很寬的房子,作天下總捕頭的辦公處。
  有著很豐厚的費用,再加上可以調征入手的權力,很快的,這座天下總捕頭辦公處,已然具有相當規模。
  這日,中午時分,楊晉叫人準備了一桌好酒。
  讓譚雲等三人坐了賓客之位,楊晉才坐了主位奉陪。
  酒過三巡,楊晉放下酒杯,歎口氣,道:「三位不入刑部,在下不敢勉強,但求三位答應我一件事!」
  歐陽俊道:「什麼事?」
  楊晉道:「我希望能在我這一任天下總捕內,建立起一股力量,必須要借重一下高人相助。」
  譚雲道:「楊老,至少,你不能再打我們的主意?」
  楊晉道:「這個,三位可以放心了,在下已確知三位不願入仕,楊某人怎敢勉強,不過,我只求三位,應允在這裡留上一年的時光……」
  揚晉在捕頭這一行中可算得出類拔革的人物,南六省中的江洋大盜,似是也被他捕獲了不少。
  但他真正的接觸到武林高手,才覺著自己只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三等身手,比起岳秀、龍風會主那等人物,簡直是微不足道。
  譚雲、歐陽俊,受岳秀之囑,倒是非常盡心替他策劃。
  歐陽俊扭不過楊晉的苦苦勸說,只好答應了楊晉,出任三年副總捕頭,三年後,他還要恢復浪子的生活。
  龍鳳會似是消散於無聲無息之中,那隱秘,激烈的蘭園一戰,逼死了龍鳳會中首腦,使這個勢力龐大,但還一直沒有站到台面上的組合,就這樣消退了下去。
  自然,岳秀也沒有放手追究,他明白,追究的結果,可能會造成大獄,那不但震動京界,還可能動搖國本。
  那將是大殺大砍,血流成渠的慘事,幾家王侯宗室,牽入了其中,難以預料局勢。
  更可怕的是牽入的兩位王侯人物,還都掌握著兵權。
  擊敗了龍鳳會,已使他們野心收斂,就事而言,這已是恰到好處的結果,再要追下去,就非一個廷亂初定,權勢未穩的皇帝所能應付。
  在岳秀而言,對七王爺朱毅,有了相當的報償,他有意把兩人安排一處,常處數日。
  對面傾談,不但是兩個人心中芥蒂全消,而且也增進了不少的感情。
  七王爺再出京界,重領江南,不但是原職未變,而且懷帶機宜,和京界遙相呼應,已震住心懷異志的宗室、王侯。
  所以,這一次,七王爺走的很愉快,和來時那一份沉重心情,完全不同。
  行約數日,已進入河南省界,岳秀才告訴七王爺,要悄然回京一行。
  七王爺怔了一怔,道:「兄弟,你已留下了譚雲、馬鵬、歐陽俊,幫助楊晉,難道還放心不下嗎?」
  岳秀道:「我懷疑龍鳳會,還有一股隱秘的實力,沒有暴露出來,所以,我得回去查個明白。」
  七王爺道:「查出來你要怎樣?」
  岳秀道:「明室百年來,一直陷於宗室爭權的殺伐之中,我不想為此再掀起一場大獄,所以,找到他,我會勸他掩旗息鼓,江湖人重入江湖,別和政務事連在一起。」
  七王爺道:「岳兄弟,你是說,被你逼死的那位龍鳳會主,還不是首腦人物,對嗎?」
  岳秀道:「他是……只不過,他只是其中之一。」
  七王爺道:「這麼說來,龍鳳會一共有幾個首腦人物?」
  岳秀道:「我想至少有兩個,那自絕而死的只是其中之一。」
  七王爺道:「岳兄弟,說說看,也讓我廣識見聞。」
  岳秀道:「我暗中調查過,龍鳳會主死去之後,所有的人物,並未星散,障眼法的跑了一半,但又大部分悄悄地回了京師。」
  七王爺點點頭,道:「這就可疑了。」
  岳秀道:「這就說明了還有一股力量,有暗中控制著他們。」
  七王爺道:「那個人也還在京裡,可是,他又是誰呢?」
  岳秀道:「我想,他們的耳目靈通得很,至少,可以知道我離開了京城,所以,準備悄悄回去。」
  七王爺道:「我們呢?跟你回去,還是留在這裡等你?」
  岳秀道:「你們仍然兼程南下,我只帶著唐嘯回京師,墨、白雙龍和朱奇,隨身護駕。」
  朱奇道:「主人如是要暗中潛進京裡,最好是咱們能先遮人耳目。」
  七王爺道:「要人假裝一個岳秀,仍然跟我南下!」
  岳秀道:「對!王兄對江湖中的事務,也有一些瞭解了。」
  就這樣,借夜色掩護,雇了一輛篷車,和唐嘯重又登車北上。
  兩個人,都易了容,所以,他們的行動很隱秘。就是連在京中的譚雲,歐陽俊,馬鵬,也不知道岳秀去而復返。且說楊晉走馬上任,原有治安衙門的提督府,除了兵權未交之外,把管理地方事務的捕頭,也就交給了楊晉指揮。
  得譚雲、馬鵬之助,不過四五日的功夫,楊晉這個天下總捕差府,已經安排大致就緒。岳秀和唐嘯悄然住入了一座客棧之中。
  唐嘯笑一笑,道:「公子,小的多言,想問一件事,不知道行不行。」
  岳秀道:「你問吧!」
  唐嘯道:「咱們暗返京城,公子真正的用心何在?」
  岳秀道:「找著他們另一個首腦,勸他早日罷手離去。」
  唐嘯道:「他如是不肯聽咱們的呢?」
  岳秀道:「那就設法把他除去,為了拯救千百人的生死,那也只有把他除去了。」
  唐嘯道:「公子,那人在什麼地方,你是否已經知道了?」
  岳秀點點頭,道:「我已留下了線索,咱們去找找看吧!」
  唐嘯心中還想再問,但卻已不好意思出口,只有忍下。
  岳秀也未再多解釋,兩人就在飯店中住了下來。
  岳秀更衣易容之後,悄然出去一趟。回來時,已然是初更時分。唐嘯一直靜靜地坐在房中等候著。
  岳秀匆匆歸來,立時吩咐唐嘯,道:「走!帶上金鳳剪,和你的兵刃,咱們去見那一雙鳳。」
  唐嘯心中無限驚異,不知岳秀用的什麼方法,這樣快查出了那雙鳳的下落。
  但他沒有多問。匆匆收拾了金鳳剪和岳秀離開客棧。岳秀步履快速,行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面前。這時從門上看不出是什麼府第,但看那高大的圍牆,已隱隱感覺到這是一座大府第。天色已近一更時分,無月的夜晚,顯得有些陰沉。
  岳秀望了那高大的府北遙遙相對。相距不遠,但卻是兩座完全不同形式的宅院。
  岳秀舉手,輕輕扣動了木門。
  唐嘯低聲道:「公子,這是什麼地方?」
  岳秀搖搖頭,沒有答話,但室中卻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什麼人?」
  岳秀道:「我!岳秀,深夜造訪,驚攀清夢,還望賜諒。」
  木門呀然而開,一個全身黑老嫗,當門而立。
  岳秀笑一笑,道:「請代通報一聲,就說岳秀求見。」
  黑衣老嫗,冷冷說道:「不用通報了,你請進吧!」
  轉身帶路,把岳秀引入廳中。無月之夜,室內也沒有燈光,一片漆黑。唐嘯機警地留在廳門外面,岳秀緩緩說道:「太黑了,為什麼不點上燈火。」
  黑衣老嫗道:「彼此不見,少一些可憎之氣,有什麼話,你儘管請說了。」
  岳秀道,「不,點上燈火,對請位和在下都有一些好處。」
  黑衣老嫗道:「還是免了的好,話不投機,又何必多此一見。」
  岳秀道:「你執意不肯,岳某只好喧賓奪主了。」
  忽然,晃燃一枚火摺子。火光一照,看見了廳中景物,站在門中的唐嘯,頓然大吃一驚,只見室中四個青衣少女,各自執著一個梅花針筒,對著岳秀。
  強勁的機簧,極短的距離,不論岳秀的武功如何也無法避開這些針筒的攻襲。
  黑衣老嫗冷冷說道:「你看到了,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拚死一戰?」
  岳秀燃起案上的火燭,笑一笑,道:「你作不了主的,我要和你鳳字門主談。」
  室內傳出一個女子聲音;道:「你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就和你相見。」
  岳秀道:「七王爺朱毅,待在下如兄弟,如是岳秀沒有猜錯,你是岳某王嫂夫人。」
  室內沉寂了一陣,布簾輕啟,緩步行出了兩個人來。一個正是嬌體如花,冒充七王爺的假夫人,另一個是衣著綠裙,面垂黑紗的女子。
  岳秀一揮手,道:「假王嫂,你請旁邊站站,我要和真正的王嫂說幾句話。」
  綠衣女子道:「岳秀你怎麼猜到是我?」
  岳秀笑道:「你能夠在七王爺府中,佈置下那樣天衣無縫的機謀,除了你嫂夫人之外,什麼人能有那麼大的力量。」
  綠衣女子歎息一聲,道:「我無意傷害他,我只希望能使他更上一層樓……」
  岳秀接道:「南天稱王,和身登九五,並無太大的不同,你何必一定要他們手足相殘,兵刃沾血。」
  綠衣女子道:「如今大勢已去,我也無能為力了。」
  岳秀道:「嫂夫人令尊屏障西北,手握兵權,這件事,是否牽上了令尊?」
  綠衣女子道:「他不太知道,但心中已然早有懷疑,我是他的女兒,他害怕,禍誅九族,只好裝作不知。」
  岳秀道:「嫂夫人,今後作何打算?」
  綠衣女子道:「這就是我們談的主題了。」
  岳秀道:「也是岳秀來此的真正用心。」
  綠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你如不想要兵禍連結,就該立刻罷手。」
  岳秀道:「聽嫂夫人一句話,岳秀立刻退出仕途,還我一身清風明白,本來面目。」
  綠衣女子道:「我遣散龍鳳會,離開京師……」
  岳秀接道:「重回應天府,和王兄再度聚首。」
  綠衣女子接道:「不,七王妃死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婦人。」
  岳秀道:「再回西北去……」
  綠衣女子接道:「也不會,我爹爹是一方大員,怎會有我這樣的女兒。」
  岳秀道:「那麼嫂夫人以後……」
  綠衣女子道:「以後,我是我,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子,不過,你講話要算數,不許留戀仕途。」
  岳秀道:「還有條件嗎?」
  綠衣女子道:「不許洩漏今夜之事。」
  岳秀一抱拳,道:「小弟記下了,就此告別。」
  轉身向外行去。綠衣女子道:「岳秀,慢一步。」
  岳秀回過頭,道:「什麼事?」
  綠衣女子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真面目。」
  岳秀道:「不用了,嫂夫人……」
  大步行出廳外,接道:「京城事已辦完,咱們走了。」
  快步向前行去。夜色中,傳來了那綠衣女子的聲音,道:「岳秀,等你一襲布衣到傲嘯山林時,我們會再見的。」
  岳秀沒有答話,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唐嘯緊追在岳秀的身後,兩個人一口氣跑出了京城,才放緩了腳步。
  忍了又忍,唐嘯還是忍耐不住,道:「公子,那位綠衣女子才是龍鳳會主中的一條鳳。」
  岳秀道:「嗯……」
  唐嘯道:「她也是鄧大將軍的女兒,七王爺的元配夫人。」
  岳秀點點頭,笑道:「唐嘯,有些意外嗎?」
  唐嘯道:「完全出了人意料之外,那樣好出身,又握兵權,托土封疆,丈夫是經略七省,是何等氣勢風光,她為什麼要捲入江湖事務中去。」
  岳秀歎息一聲,道:「因為,北京城還有一個皇帝,她的父母,丈夫,一身榮耀富貴,都操在皇帝之手,所以,她想更上層樓,這就和武林中有些人一樣,已是一派掌門之尊,但他卻還不滿那種身份,千方百計,要設法統率武林。」
  唐嘯道:「原來,宦海中的風險,和江湖一樣險惡。」
  岳秀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唐嘯點點頭,道:「公子,我想多問一件事不知道是否可以?」
  岳秀道:「好!你請問吧?」
  唐嘯道:「這些事七王爺是否知道一些呢?」
  岳秀沉吟了一陣,笑道:「唐嘯,你實在是一個很精明的人。」
  唐嘯道:「公子誇獎。」
  岳秀道:「我們可以談談這件事情,不過,不許告訴任何人,以後也不可再談這件事。」
  唐嘯道:「屬下遵命。」
  岳秀道:「如是七王爺完全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如何向岳丈交待……」
  唐嘯呆了一呆,接道:「難道在金陵發生的事,是故作給咱們看的?」
  岳秀笑一笑,道:「我說過,官場中的事,比江湖險惡十倍。」
  唐嘯輕輕吁一口氣,道:「公子,想起來,當真可怕得很!」
  岳秀道:「唐嘯,我想改變一下決定了。」
  唐嘯道:「什麼事?」
  岳秀道:「我修書一封,你交七王爺,告訴他,我有要事,不去金陵了,以後,有暇時,我會去看他。」
  唐嘯道:「我和朱奇呢?公子已答應我們終生隨侍,怎能丟了我們不管。」
  岳秀道:「你年紀輕輕的,追隨七王爺可以圖個出身,我會在信中保舉你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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