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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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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知秋]歴史的塵埃[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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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3: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第六章 拳頭的外交(上)
  
泰塔利亞位於蠻荒高地西北邊緣。這個國家是大陸上領土唯一和蠻荒高地沾邊的國家,國土一小部分留在高地,然後由東向西承擔了高地向西方大平原降落的坡度。桑得菲斯山脈向西延伸的最後一點末端探進了這個國家,留下了大片的山陵和沼澤地區。似乎沾染上了高地和桑得菲斯山的氣息,絕大多數地方都貧瘠荒蕪。和南邊艾拉西亞大平原的富饒繁華形成了鮮明對比。只有在歐福這個純粹的商業集散之地建立之後,這個國家才因為離歐福最近而在經濟上有了些許好轉。

艾拉西亞等歷史悠久文化氣息深遠的國家一向也都對這個地區沒什麼興趣。倒是散居在這裏的幾個土著部落經過長期的鬥爭和聚散之後,由部落聯盟演變出了一個和其他文化形態不大一樣的泰塔利亞王國。而王國裏還有一隻蜥蜴人部落,這也是歐福之外大陸上唯一一個承認亞人類的國家。

泰塔利亞國王之位延續到現在已經歷經十一世。一年前,老國王塔洛斯十世還沒來得及留下遺命就突然駕崩。老國王雖然在製作下一代上向來勇猛努力,但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人因,五十八個後代之中只有在兩個兒子。於是兩位王子在五大部落的分別支持下開始了王位繼承權爭奪。經過了大半年的明爭暗鬥,大王子布朗終於在三大部族的支持下贏得了勝利,成為了泰塔利亞的第十一世國王。

這位正室皇后所出的長子自然從小就是在寵愛中長大,兼之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威武無比,遠比外表醜陋滑稽的小王子泰澤更討國王的歡心。所以他從小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作了未來泰塔利亞的主人,於是也理所當然地沉迷於聲色犬馬中。他古怪繁多的愛好中就有個是酷愛飼養沼澤蜥蜴的嗜好,據說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看著他的幾隻可愛寵物怎樣慢慢地吞食奴隸少女。

大王子布朗在政治鬥爭的勝利主要原因很簡單,就四個字,平庸無能。這是塞德洛斯看過收集來的情報後下的論斷。

支持他的三個部族雖然確實要比支持小王子兩個部族強,但是真正決定性的原因卻是一個人。泰塔利亞的陰影大賢者尼姆巴絲。

文化和魔法都如這裏的土地一樣原始貧瘠的泰塔利亞能夠在其他國家面前保持自尊和地位,就是因為擁有尼姆巴絲這位神奇的魔法師。傳說他曾經以一敵三對付三個出身正規的高級魔法師,同時分別用三系魔法將分別擅長這三系的三個魔法師擊敗,他也曾經令一位教會的紅衣主教在關於魔法的坐而論道中甘拜下風,曾經用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魔法就把一股叛亂的族人殺掉了上千人,其餘殘兵敗將頓時士氣一瀉千里潰不成軍。在泰塔利亞,他幾乎就是魔法之神在塵世間的代名詞。

多年前,老國王在一次外出打獵偶然的遇險中陷入絕境,多虧這位賢者路過及時出手相救方才化險為夷。國王對陰影賢者的威名早已仰慕已久,再加上救命之恩,立時就邀請尼姆巴絲出任泰塔利亞的國師之位。只可惜這位賢者性格古怪,深居簡出並且喜歡外出遠行,對政治等等俗務等等毫不關心,淡然拒絕了。在老國王的懇切要求下,他才命令他唯一的弟子羅司可出任宮廷魔法師。

不知為什麼,這個一向孤僻寡言的賢者對大王子表示了欣賞和關注。他的弟子羅司可出任宮廷魔法師之後也和大王子相交莫逆。在爭奪王位的鬥爭中有了羅司可的出謀劃策和陰影賢者在背後的影響力,布朗王子才可以輕輕鬆松幾乎是兵不刃血地就將自己弟弟擊敗了。登基之後立刻又把宮廷魔法師封為了宰相。在如今的泰塔利亞,陰影賢者尼姆巴絲在人們的心目中幾乎已經是和神明受到同等的地位了。

但是最近這位偉大的賢者也顯得有點奇怪。原本就不大露面的他最近幾個月更是蹤影聲訊全無,似乎連他的弟子宰相大人羅司可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格魯大步地走在紅色的地毯上,邊走邊低頭看著手上這份資料。這份資料是他趕到泰塔利亞後第一時間送到他手上的。羊皮紙上緊排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將泰塔利亞當前的大概情況,還有所有重要人物以及他們的立場地位性格等等都盡可能詳細地描述下來。而其中關於陰影賢者這位元從來沒有在政治方面表過任何態甚至連面都不露的人的描述篇幅占了相當大一部分。足可見編寫這份資料的人對這位元賢者的重視程度。

當然,這也許費盡了心血和機智判斷的描述在格魯現在看來已經是廢話了。但他還是很滿意。在泰塔利亞潛伏偵察並編寫這份資料的人並不屬於歐福的最高領導層,自然不會知道陰影大賢者的真實身份和這段時間裏消聲覓跡的真實原因。能夠以自己的判斷分析出這些機巧和關鍵的,頭腦和判斷已屬上上之流。更重要的是他並不在自己編寫的資料中有半句評論和推斷猜測,只是單純地描述。把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描述清楚就行了,這個人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

人才。格魯嘴邊抿起一點難得的微笑。然後這人才的證明在他手中折疊合攏,輕輕一揉,無聲無息地化作了羊毛一樣纖細的碎屑隨著他的步伐散落在了地毯上。

大殿門前,四個侍衛和傳令官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傳令官彆扭地朝他微笑了一下,要開口詢問通報。但是格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雙手一推,厚重的門立刻朝兩邊分開,他腳步沒有絲毫地停留地朝裏面走了進去。

“歐福特使格魯將軍晉見國王陛下~~~~”傳令官的聲音因為趕著吼出來而沒有絲毫的莊重肅穆,倒像個菜農在趕著對離開的客人吆喝自己的價錢。
大殿寬廣深遠。雖然因為剛剛修繕完畢還沒有來得及細緻修飾,但布朗國王所喜歡的氣派還是表現出來了的。會議桌擺在了大殿盡頭,國王陛下和四大部族的族長都已經坐好了,專等著那位客人。

‘乒梆’必須要四個士兵才能夠推開的大門在這個人的一推之下猛地撞在了兩邊的牆壁上,發出震耳的巨響在大殿中回蕩。但這個人那似乎並不大的腳步聲並沒有被這聲響掩蓋,依然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每一下腳步響起的節奏都一樣,都沉重無比,仿佛這個人帶著千軍萬馬而來,把每一步都踩在了每個人的心坎上。

這樣遠處看過去這人似乎還小,但是空曠的大殿似乎又已經被他一個人就塞滿了。被他的走路的姿勢,臉上的神情,踩出的腳步聲,被這綜合起來的氣勢塞滿了。所有人都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賢者老師還沒回來麼?”布朗國王不自覺地把頭扭開,不想去看這個人,而看向旁邊的羅司可問。

“老師行蹤一向飄忽不定,大概又出外雲遊了吧。”宮廷魔法師兼宰相緩緩回答。

“陛下放心吧。只要得知了現在大陸的情況,老師就必定會推測出王國的變數,一定會趕回來的。”

“老師能現在回來就好了。”布朗國王有些發福的胖臉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了這種想法。雖然他是國王,名義上的泰塔利亞之主,但是在他內心中那位元陰影賢者才是能夠給他安全感的人,才是他的主宰。即便是這樣隨著他的弟子叫上一聲老師他都覺得是無上的榮幸了。

老師在的話這傢伙算什麼。布朗國王在自己的心裏說了一聲,他太過於失神而沒注意到待在他腳邊的寵物,一向唯他命令是從的兩隻沼澤蜥蜴已經在這個人踏進大殿的時候就迅速地溜走了。

格魯走到了會議桌前,沒有說話,只用那沒有任何表情的眼睛掃視了在座的所有人一遍。那雙漆黑的眸子好像兩個深得沒有盡頭的黑洞,所有被看到的人都由自己隨時都可能被吸進去的碾碎的錯覺。甚至根本沒有人在意他這樣的舉動面對一國之君是不是合禮。

羅司可咳了一下嗽。他有點奇怪地發現原本大家只是在這裏等著這個人來參與會議的,不知為什麼這個人一出現就把所有人的心神都完全震懾住了,好象他居然成了這裏的主宰,其他人反而倒成了不速之客等著他來興師問罪一樣。偏偏國王也完全不開口,於是他只有咳嗽兩聲來打破氣氛,說。

“格魯將軍。陛下和四位部族首領都已經在這裏了。現在你也來了,請問歐福所說的那件萬分重要的事是什麼?”

國王也終於回過神來,連忙點頭說。

“啊,對。格魯將軍請坐。塞得洛斯城主寫來的信言辭非常懇切焦急,說是有一件關係到泰塔利亞存亡的萬分緊急之事,務必讓寡人和諸位部落首領一起和格魯將軍一起商議。到底是什麼樣的事呢?”

格魯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布朗國王冷然問。

“不知道泰澤親王和蜥蜴人族的族長在哪里呢?”

布朗國王回答。

“哦,我已經讓他們帶領部隊到東北國境去了。”

“不知道陛下讓他們去坐什麼呢?”格魯的一雙眸子就落在了布朗國王眼上。

“我讓他們去攻打那裏的幾個野獸巢穴,以拓展我國在東北的疆土。”布朗國王回答。在那雙漆黑的眼神下他似乎連思考都不會了,只有機械老實地一問一答。

“聽說那裏有不少泥妖,還有一個獨眼巨人的巢穴。貴國向來對防範這些怪物的騷擾已經是竭盡全力,現在怎麼又突然讓泰澤親王帶領蜥蜴族人那麼一點兵力去攻打那裏呢。”

“厄…。。那是因為…。因為…。。”布朗國王結巴起來。

“那是因為陛下已然登基,泰塔利亞國泰民安欣欣向榮,正是對外用武擴展疆土之際。”宮廷法師兼宰相連忙開口替國王回答。

“東北邊境那裏的礦藏豐富,只要進一步拓寬疆土穩固邊防對國家必定大有裨益。而泰澤親王向來領軍統禦有方,蜥蜴族人又驍勇善戰,自然是要讓他們去為國效力了。”

格魯的眼光轉到了羅司可的臉上,依然是那樣冷冰冰的漠然表情和語氣。

“我聽說陛下還讓泰澤親王和蜥蜴人族長立下了軍令狀,如果他們不能剿滅那裏的怪物群落就軍法從事。是麼?”

“是。如若不能夠建立功績,不只枉費了國家的人力和資源,更有傷民心士氣。這樣的人要來何用?”羅司可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回答,感覺上仿佛這樣才能夠儘量保證自己不在那眼神下顯得渺小無力。語氣也盡力變得淩厲起來。

“格魯將軍,這些都是我國的內政問題,也不用歐福來替我們操心。根據這段時間的情況來看,你們現在應該自顧不暇才是吧。還是請您說正事,您是要來商議什麼?是為了向我們解釋道歉前段時間你們的人在我國境內的暴行麼?我們都等著歐福來給我們解釋呢。”

“其實我來這裏也不是商議什麼,而是來幫你們決定一件事的。”格魯的眼光再從所有人的臉上掃了一遍,最後落在了布朗國王的臉上,淡淡說。

“你讓位,把泰塔利亞的國王之位讓給你弟弟泰澤親王。”

大殿裏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征住了,他們的腦筋都對這句話暫時無法有所反應。即便是老國王從墳墓裏冒了出來,這樣的話也不可能說得這樣輕鬆。偏偏這個外來者的語氣平淡之極,比告訴旁人‘你換件衣服’或者‘換雙鞋子’更隨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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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3: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第七章 拳頭的外交(下)

“你不只器量狹小不學無術而且荒淫無道,實在不適合坐這個王位。所以你必須讓開,讓你弟弟來管理這個國家更合適。”格魯再看向在坐的三位部族首領。

“你們放心。泰澤親王的能力和為人你們其實也是清楚的。即使你們曾經對付過他,那也只是偏向強大陣營的政治選擇,他不會記恨。所以王位更替之後不管是你們的私利還是部族的權益都不會受到損傷,甚至大有所益。”

三個部落首領傻楞楞地看著他,不知道到底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而一向飛揚跋扈為非作歹的哈裏族大概就要接受一點制裁了。你們一族侵佔其他族的財產和權益全都要吐出來。” 格魯看了看坐在國王旁邊的哈裏族族長。那是布朗國王的舅父。

“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還是等下任國王來對你們說吧。”

“哈哈哈哈。”羅司可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在大殿中瘋狂地回蕩。

“想不到歐福的將軍居然是個瘋子。哈哈哈哈…。”

哈裏族族長也一起笑了,布朗國王也彆扭地擠出笑容。

“如果我說這是陰影賢者的意思呢?”格魯的表情和聲音從頭到尾都冷冰冰地不帶一丁點波動。

三個人的笑聲停了停。馬上羅司可又笑得更厲害了。

“居然連這樣得謊話都想得出,我們乾脆明天找個看守宮門得侍衛去歐福當將軍吧,也比這傢伙有用得多……。”

格魯掏出了一塊東西扔在了會議桌上,立刻打斷了宰相的笑聲,也讓其他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那是一塊灰色的玉牌,被一條極細的鏈條串成了項鏈。只是那條玉鏈就是用匪夷所思的高超手藝將一塊極品美玉鏤空而成,而灰色玉牌乍看之下並不起眼,但是眼力好些的就可以發現,這塊玉牌上其實並沒有灰色。那灰的顏色是無數細小均勻的黑色線條和白色線條交織出的錯覺。其中黑的漆黑,白的雪白。

這樣一塊玉牌,無論是天然生成還是後天人力加工所致都是無價之寶。而上面順著那些線條浮雕出的幾個字更是對這裏的人有著震撼的作用。泰塔利亞,陰影之心。

“陰影之牌。”羅司可的聲音和表情一起抽搐。他甚至不必用眼睛看,只憑上面那淡淡的魔法波動就認得出這個東西。那是他老師陰影賢者尼姆巴絲隨身佩帶從不離身的東西。

“陰影賢者把這東西留給我了,讓我來泰塔利亞來安排這件事。”格魯淡淡地說。

“這…。這。。怎麼會,老師…怎麼讓我…”布朗國王全身都在顫抖,臉上全是冷汗。

“這不可能。”宰相大人一把搶過了桌上的玉牌。他額頭上的汗水不比國王的少,而且表情也扭曲得嚇人。

“這…這玉牌是你偷…。。你搶…。不…不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法再說下去了。陰影之牌就掛在他老師的頸中從不取下,如果這個都能偷走,那順手再偷走上面的腦袋也不是什麼難事了。但是偉大的陰影賢者怎麼可能會讓人殺死呢。

“總之這絕不可能。”羅司可歇斯底里地喊著。

“老師分明是和我一起…。。怎麼會…。。”

“和你一起什麼?和你一起殺了老國王,再扶持這個草包上臺?所以你認為他現在絕不會這樣做?”格魯淡淡的語氣,平靜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但就其他人都被這一句話嚇得幾乎跳了起來。

羅司可的臉頓時僵硬了,青了。其他人的表情全都是清一色的震驚。當然震驚程度也是有不同的,有的人覺得是石破天驚,也有頭腦聰明之人早隱約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之處,只是沒想到有人可以一口說破。

羅司可的臉由僵硬的青逐漸成為了暗紅色而繼而沸騰起來,他發瘋似的跳起來喊叫。

“來人啊,塊來人啊。侍衛,快把這個瘋子抓起來。”

大殿的大門原本就是開著的,宰相大人的聲音剛落,就有幾個人走了進來。

布朗國王也開始反應過來,大喊。

“來人啊,宰了他。”頓時有四個人影從大的殿陰影角落裏冒了出來圍到了國王的身邊。泰塔利亞常年處於和艾拉西亞的戰爭以及東北方怪物的騷擾中,在戰鬥中成長起來的驍勇之士並不少,布朗國王自從爭奪王位開始就特意從民間精選了幾個堪稱萬中挑一的武技高手來對自己貼身保護。雖然泰澤親王的作風讓這些人沒有發揮作用,不過現在無疑就是更重要的機會了。

但是格魯沒動,甚至連看都沒看這四人,只是淡淡說。

“他馬上就不是國王了。你們可以不遵從他的命令。”他頓了頓。

“當然,自己想主動送死也沒關係。”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很平淡,但是這種平淡帶給人的威懾和震撼遠比任何狂猛兇暴更強烈,更深入。那遠不是同類互相間呲牙亮爪的威脅恐嚇,而是獅子面對老鼠時表現出的平靜從容。

這四個人看了看格魯,都沒有動。

“你們怎麼了?”布朗國王又驚又怒。他記得這幾個人在對付其他人的時候比豺狼還兇狠,比獅虎還勇猛。一如他們開口索要價錢的時候。他大喊。

“誰殺了他我給他五百個金幣!”

但是這四人依然沒有上前。豺狼雖然兇狠,但是並不是沒有腦袋。他們永遠清楚自己去面對的是一隻可以吃掉的兔子還是一隻被捏成肉泥的比蒙。看著前面那個一言不發甚至不看他們一眼的男人,四人陸續地歎息了一聲,轉身走了。

布朗國王完全傻了。

另外一邊,從大門外走進來幾個人似乎並不大著緊宰相大人的聲嘶力竭,他們走得不慢但是也絕對不快。宰相大人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看見了進來的那幾個人的屁股後拖著一條又粗又長的尾巴。無論那是本應該消失在東北國境的蜥蜴族人還是格魯從歐福帶來的手下,既然能夠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裏,那就說明問題已經遠比想像中的嚴重得多了。

走在幾個蜥蜴人前面是一個全身裹在獸皮衣服的人。這個人三十多歲,一頭棕色的頭髮和衣服的顏色渾然一體。而他的相貌很醜陋,五官用一種很奇怪的組合方式併攏在一起,讓他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在大笑一樣。

“泰澤親王。”其他三個部族首領同時驚呼。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格魯身後,居然是哈裏族族長。他趁著格魯一直對著其他人說話,仿佛完全沒有在意他的時候悄悄地離開座位轉到了格魯身後,從腰間拔出了佩刀猛地撲了上去。

巨獸的恐怖和威懾固然能夠讓豺狼虎豹等等畏縮恐懼,但是並不見得誰都會害怕。比如蛆蟲,螞蟻,蚊子什麼的就絕對不會在意而且永遠勇於去挑戰進攻。無知者方能夠無畏。

但是無畏的結果通常都不大好看。就在他騰身而起連臉上都滿是殺氣的時候格魯轉過了身,兩手一伸就把他按回了那張屬於他的座位裏去。輕柔隨意不帶絲毫火氣的動作就像去按一個放在那裏不動的布娃娃一樣輕鬆。而落回座位裏的族長也立刻像個布娃娃一樣乖乖的不動了。就只是這一眨眼的時間裏他全身上下至少有二十根骨頭無聲無息地碎掉了。驟然而致的劇痛讓他連哼都哼不出一聲來就直接昏了過去。

格魯轉身的同時還有一個人也猛然起身撲向他。這身影雖然微微發胖,但是依然矯健異常。居然是那位一直癱坐在王位上表情扭曲全身顫抖看起來庸碌無能的布朗國王。

他畢竟是從小接受著一國之主的教育和鍛煉而長大的,在這陡然而至的變故中還沒有喪失鬥志。那略微發福的身軀跳起的同時也拔出了隨身的匕首。出手的時機非常地合適,出手的姿勢速度更是兇狠毒辣。

可惜再兇狠毒辣的螞蟻仍然是一隻螞蟻。格魯看都沒看他,只是很隨便地一揮手,布朗國王也一個倒栽蔥就飛回了王座上,和他舅父不同的是他的胖臉已經成了一顆被踩了一腳的番茄。

其餘三個部族首領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有一個還站了起來。不過他們並不是螞蟻,現在也絲毫沒有站在螞蟻一邊的意思。能夠成為一族的首領即便頭腦和能力不出類拔萃,但是分辨形勢他們絕對是非常在行的。泰澤親王一出現,他們也就不約而同地明白了。

“國王陛下已經駕崩了,看來連禪讓王位也可以省了。你說是不是,宰相大人?”格魯轉過來看著羅司可淡淡說。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這個絕不能算是螞蟻,應該也比豺狼要強上不少的人。這個人才是他最在意的物件。

羅司可就像一尊木偶般僵在那裏,冷汗順著下巴向下滴。他其實才是所有人裏最早動的一個,不過只是因為他的動作太慢,所以現在才輪到他而已。

他的雙手並在胸前,一發陰影之刺已經準備完畢。明明這個魔法已經如同繃緊了弦上的箭,一個最小的動作就可以發射出去,而這個魔法的殺傷力也絕對毋庸置疑。但是當格魯那雙漆黑的眸子落在他的眼睛上的時候,他竟而沒有膽量去發動這個魔法。

“怎麼不動了,你不想試試看嗎?”格魯淡淡一笑。

走進大殿的泰澤親王和那幾個蜥蜴人都在原地站住了沒有再朝這裏走,三個部落首領也離開了座位。沒有人願意接近一個隨時會爆發出魔法的魔法師,何況對於宮廷魔法師的恐怖他們都很熟悉。

羅司可依然沒有動,而是面容扭曲聲嘶力竭地大吼。

“泰澤親王,你居然敢勾結外人行刺國王,干涉泰塔利亞的內政。你以為各個部族會承認你這個賣國賊麼?”

即便是這樣大喊,他的眼光也不敢絲毫離開格魯。那個站在那裏並沒有絲毫動作,也比他高大不了多少的人不只把他震住,而且連的精神和氣勢也完全控制了。

“住口。”泰澤親王大喝。吼聲如雷,可見他的心情已是激動非常。只是那醜陋的奇特長相讓他這個憤怒的表情看起來倒像個笑容。

“就憑你這個傢伙也有資格說我賣國?你悄悄殺害父王,然後扶持我哥哥當上傀儡國王,你才是泰塔利亞真正的禍害。沒有了你和哈裏族為非作歹,其他各族人才有真正的好日子過。”

“陰影賢者不會原諒你們的。”羅司可的聲音已經像是一隻野獸在嗥叫。

泰澤親王和其他三個部族首領的臉色都變了變。畢竟這個名字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和神差不多,而遠比任何神更有威懾力。

“別廢話了,動手吧。”格魯冷冷的聲音響起。

“讓我看看你能夠有尼姆巴絲的多少本事。”

羅司可一張臉頓時變得比死人更白。他隱隱約約已經明白了一些事,雖然他不願意去相信,但是內心湧起的瘋狂絕望和恐怖的感覺連他自己也明白,心目中的那個神確實已經死了。

他的臉色由白到青由青到紅轉變了好幾次。終於在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的時候把內心中的所有情緒都如同火山的岩漿一樣爆發出來。他用出了全身的力氣大吼。

“你胡說。”

響徹大殿的叫喊聲中,羅司可手中早以積蓄了多時的魔法驟然而發。一道灰色的光柱從他雙手中激射向格魯。

“喝。”一聲比羅司可的聲音更猛烈更雄厚更巨大數百倍的大喝響起。如果羅司可那只是鑼鼓之聲,現在這個就是天雷,就是海嘯。整個大殿似乎都在這個聲音中微微顫動,所有人包括都忙不迭地捂住了耳朵,連那些沒有耳朵的蜥蜴人也慌忙按住了自己頭上那兩個小小的耳孔。

同時,大殿被白色的光芒填充滿了。格魯依然站在原地聯手都沒有抬上一下,只是在發出那聲大喝的同時身上陡然發出的白色光芒。這鬥氣光芒只閃耀了一眨眼就消失了,比流星更短暫,但是也遠比流星更璀璨。原本直射向他胸口的那道灰色的魔法光柱就如同一縷輕煙遇到了驟然而至的風暴,瞬間就在這鬥氣的白色光芒還有如雷的吼聲中煙消雲散。

但是發出這個魔法的羅司可並沒有在乎這些。就在丟出這個魔法的同時他已經在飛退,同時雙手緊握住那塊陰影之牌高舉過頭頂,發瘋一樣地叫喊。

“全部都去死吧。”

鬥氣的光芒消失。大殿中的人,牆壁,桌椅,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全呈現出屍體皮膚上的那種死灰。而羅司可手中高舉的那塊陰影之牌更是灰得發亮。龐大的魔法波動就在他手中翻滾湧動,他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那灰色下再灰得無以復加,連眼睛也仿佛成了一對墓碑上的石頭一樣灰得黑白不分。

泰澤親王,三位部族首領的表情立刻僵硬了。即便他們不會魔法,也看得出這將是一場毀滅性的魔法風暴。

“我以生之火焰奉獻燃燒。”飛退中的羅司可大喊著,他已經陷入了半瘋中。那個人不只舉手就將這裏的整個局勢完全扭轉,而且連他腦海裏那個不可破滅的信仰也被徹底摧毀了。他覺得這個世界已經崩潰了。瘋狂的情緒催使他直接用自己的性命去引動他老師印封在這陰影之牌中的一個大規模殺傷禁咒。

大殿中的一切都模糊了,仿佛全都溶進了那團灰色之中,連羅司可的聲音裏也全是這種死的色彩。他的聲帶也因為用力過度在吼出這個咒文的同時撕爛了。

“出來吧。陰影之海!”

然後就是一片寂靜。

泰澤親王等人把頭從手臂中抬起,愕然看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羅司可也驚奇地看著周圍。大殿的所有景觀和顏色都完全恢復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這個禁咒雖然他沒有使用過,但是他也知道應該不會是這樣的效果。

他把頭上的手拿下來,卻什麼都沒看到。兩隻手腕上空空的,不只陰影之牌,連手掌也沒有了。

“好危險,好危險。”格魯搖頭,花崗岩雕塑般的臉龐上第一次有了悔恨和惱怒的神情。

“想不到這東西上面還有這些門道。”

聽到了聲音,羅司可轉身,這才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怎麼樣來到他身後的格魯。

格魯提著陰影之牌抖了抖,把上面已經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抖落在地,上面波濤洶湧的魔法波動迅速地回歸平淡然後消失了。噓了口氣。

“幸好尼姆巴絲那傢伙當時沒有用這個。看來以後對付魔法師確實要小心些才是。”然後他伸手一推,推在了羅司可的胸口上。

羅司可原本站在那裏的身體突然就像一隻弩箭一樣憑空射了出去。半空中,他那正因為燃燒生命而迅速消逝的感覺還來得及覺得自己的肺幾乎從嘴裏吐了出來,心臟似乎直接沖到了腦腔裏面。

‘啪’。宰相大人兼宮廷魔法師撞到了大殿的牆壁,在上面留下一灘血跡後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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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混亂 第八章 拳頭和頭腦

前國王布朗和宰相大人羅司可的屍體沒有運走,像兩堆破爛一樣堆在牆邊。會議重新開始。還把除了五大部族以外的其他部族首領也請來了。

蜥蜴人族長是和泰澤親王一起進來的,也和其他部族首領一起坐在了會議桌前。昏迷了的哈裏族首領被抬走了,接替他參加會議的是他兒子,布朗國王的表弟。當國王表弟剛被抓來被告知王位已經更替的時候還怒吼著。

“這是篡位。”但是一看到布朗和羅司可的屍體後馬上就安靜下來了。

那些後面進來的部族首領看到那兩具屍體之後也大驚失色。不過他們並不是害怕這兩具屍體,而是想到了這兩具屍體後面的那位元陰影賢者。不過格魯的解釋隨即把他們的驚恐變作了驚疑不定和畏怖。他手裏扔著那塊陰影賢者掛在頭頸上的信物,淡淡地對所有人丟下一句。

“放心。我保證他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帶著一背的目光走出了大殿。

泰澤也直接從親王變作了國王。因為是非常時期,再加上他也是現在王室唯一的男性合法繼承者,所以即便沒有舉行什麼正規的儀式,作風原本就粗豪的泰塔利亞部族首領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當然,他們沒有任何意見的原因也許並不只是因為這些。牆角落裏那兩具屍體的說服力確實非常充足。

“也許你們會有人在心裏認為我是讓外人來干涉泰塔利亞的事務,是賣國。我知道這是所有泰塔利亞人最厭惡痛恨的事。但是我想諸位心裏也明白,如果是讓我哥哥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對泰塔利亞意味著什麼。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以。”泰澤對著諸位部族首領侃侃而談,雖然他的長相看起來確實醜陋,甚至有些滑稽,但是舉手投足一言一詞從容不迫,平淡而容易讓人接受,同時又隱隱約約有讓人無法拒絕的味道。這種散發出的氣質和氣度確實是才是身為一個領導者所必須的。

“而格魯將軍只是受我之邀來幫我一下而已。他立刻就會離開,而且歐福以後也根本不會干涉泰塔利亞的任何事務。所以請大家接受我這個比較極端的做法。”

除了哈裏族以外,所有首領們都微微點頭表示接受,不少人臉上還有微笑,和哈裏族首領之子臉上的哭喪像對比鮮明。國王換位,一向飛揚跋扈的哈裏族的地位自然也跟著要直落千丈,那些原本由他們壟斷了的利益就跟著會分攤出來。即便確實是極端的做法,但是在這樣得人心的具體措施下立刻也顯得平和親善。而且事實上泰澤國王確實也要比他哥哥更能幹上十倍,確實更適合這個位置。

新國王泰澤接著說。

“現在我召開這個會議是想和諸位商討一件事。我準備讓泰塔利亞和歐福接成同盟。不論大家是否要把這個決定和格魯將軍對我的幫助聯繫到一起,都請想想,歐福給我們泰塔利亞帶來的好處。”

一個部族首領立刻說。

“只是歐福成立後的這段時間裏,因為貿易活躍起來的關係我們族裏僅皮毛的收入就增加了一倍。”

另一個部族首領也點頭說。

“礦石的銷路也變好了。因為到歐福的運輸方面便捷,我們大可以直接把貨供應給其他國家的商人。少了中間的環節,賺的金幣也更多了。”

“有了歐福作中轉,不用再向艾拉西亞偷偷摸摸的走私,可以光明正大地狠狠地賺艾拉西亞那些狗娘養的混蛋的金幣。”

“而且我們是離歐福最近的一個國家。歐福發展的速度真他媽的快,比我家院子裏那些雜草還快。”

部族首領們紛紛點頭。說起和金幣有關的話總是容易讓人高興的。

“但是現在艾拉西亞也停止和歐福的交易了啊。”首領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老者開口了,他說話慢吞吞的,口齒也不清,但是很明顯頭腦的思路卻很清晰。他的話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顧忌。

“大家也都知道,歐福現在的情況並不好。雖然我要承認我們在歐福身上得到了不少好處,但是以後還會這樣的好處嗎。更進一步來說,我們有必要為了它而去得罪其他信教國嗎?”

又有不少首領點頭贊同。這是事實。國家結盟不像小孩子交往一樣感恩戴德就可以,考慮的是利益。
泰澤國王對老者緩緩點了點頭,說。

“特洛沙族長您說得也不錯。但是依照我的眼光來看,歐福的情況不是不好,而是非常地不好。說得嚴重一點,甚至可以稱之為危險。”

“大家一定還記得,當今教皇馬格努斯曾經對歐福表示過不滿。而現在據說由於一些人刻意的栽贓陷害,歐福與周圍各個信教國的關係已經很緊張了,即便塞德洛斯先生無意戰爭而且還盡力去調解斡旋,但是戰爭也許不過是遲早的事。” 泰澤國王看了看部族首領們,聲音越來越沉重。

“最新的消息傳來,賽來斯特的教皇在前幾天召集了幾位紅衣主教。雖然會議的內容誰也不知道,但是聽聞一位紅衣主教在事後說,教皇現在對大陸上那些瀆神的野獸和異教徒國家的胡作非為非常不滿。然後原本駐守在光輝城堡的數十位聖堂武士和幾位聖殿騎士幾乎傾巢而出,分散到了各個信教國中。”

首領們一陣騷動。這個消息中烽煙和血腥的氣味似乎就在大殿中回蕩。有部族首領對泰澤說。

“您明明知道現在是這樣的情況,那為什麼還要和他們結盟?”

“那個教皇的話也許只是就針對歐福而已。雖然我們和艾拉西亞一直有著一些小衝突,但是他們不也一直沒真的對我們大舉進攻麼?”

泰澤國王歎了口氣,沉重的神情即使經過那醜陋滑稽的五官也可以讓首領們感覺德清清楚楚。

“就算他只是針對歐福吧。我想諸位都不是鼠目寸光毫無分辨力的笨蛋。請大家想想,歐福如果真的在周圍信教國們的圍攻下失陷了,被佔領了,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會怎麼樣?”首領們交頭接耳起來。只有特洛沙族長老頭想了想,一張老臉抖了幾抖。

“您是說他們接下來就會對付我們?”

泰澤國王點頭。

“對。歐福這個蠻荒高地的中央城市的存在價值已經被證實了。而且塞德洛斯帶領獸人們已經將歐福建立得如此完善。而且那裏的建築幾乎全是岩石所建,無論是怎樣的戰鬥也不可能把歐福完全化作廢墟。所以他們勝利後一定會把歐福據為己有。而當蠻荒高地成為了教會的勢力範圍,那他們會怎麼樣對付唯一在高地上有領地,而且還離歐福最近的泰塔利亞呢?”

“我們根本不怕那些教會豬,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吧。”一個野蠻人部族的首領立刻咆哮起來。

“我要像上次那樣把那些白袍的豬剝光了活著穿在木樁上。”

“只是這個就足夠成為要和我們開戰的理由了。”泰澤國王看著這個勇氣十足的首領微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泰塔利亞民風淳樸勇猛,這個首領堪作代表。

“我從來不懷疑我們泰塔利亞的戰士的勇氣和力量。但是和艾拉西亞對峙了這麼多年,想必不用我再詳細解釋大家都很清楚兩國之間的實力差距。只不過是因為大片的沼澤地形讓艾拉西亞的軍隊極不適應,而且泰塔利亞的土地和資源對他們來說並不稀罕,還不值得讓他們和我們眾多隨時可以為保衛家園而犧牲的勇士拼死戰鬥,所以我們現在還能夠坐在這裏。而如果當他們發現有必要剷除我們,再聯合了其他信教國一起從高地的方向一路攻下…那也許就是我們亡國之時了。”

國王陛下的話音剛落,立刻有咆哮聲從首領們的口中沖出。

“讓那些教會豬做他奶奶的白日夢去吧。我要讓膽敢地一個邁進泰塔利亞的教會豬嘗嘗我的斧頭。”

“沼澤之地的勇士們不可能被滅亡的。我們會用最後一滴血來守護我們的家園。”

“我要把那些雜碎的十字架刺進他們的屁眼,然後再逼著他們舔乾淨。”部族首領們都喧鬧起來,幾個脾氣暴躁把會議桌拍得山響,用所能夠想像得出最惡毒的詞語咒駡著艾拉西亞和所有信教國。

泰澤國王並沒有在意這些粗豪的勇士們,而是靜靜地看著並沒有那麼激動的四大部族的首領。能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很明顯頭腦要比其他人冷靜得多。泰澤國王對他們用很重語氣再一次說。

“所以我說其實我們已經沒有選擇,必須和歐福結盟。”

“但是即便結盟又怎麼樣?就憑我們和歐福能夠抵擋艾拉西亞和那麼多信教國嗎?”特洛沙首領慢吞吞地用那種老年人特有的腔調和思路說。

“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的。除此以外的唯一出路就是。我想如果我們歸順艾拉西亞,成為附屬國,當然也要歸順教會。他們應該不會拒絕才是。這樣我們自然可以不用和他們作戰,只是以後必須對他們臣服而已…。。”泰澤國王把聲音有意無意地略為提高了點,保證每位部族首領都能夠聽到。

“不可能。”大殿中的咆哮聲立刻大了十倍。

“絕對不可能。要我們臣服在那些比蜥蜴還愚蠢比龍蠅還噁心的教會豬腳下?”

“和那些豬一起跪拜在木頭疙瘩前祈禱?不,我以我族祖先的名義起誓,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在沼澤之國中。”那些原本就容易激動的部落首領們被這個辦法刺激得跳了起來。一時間大殿中全是憤怒的吼叫聲。

一直沒開口的蜥蜴人族長突然說。

“如果泰塔利亞要歸順教會。那我會先帶領我的族人們脫離泰塔利亞加入歐福。”他的聲音和表情依然是蜥蜴人特有的缺乏溫度和變化的冷漠,但是誰都看得出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既然教皇陛下已經說明了將要對付所有瀆神的亞人類,那麼即便是泰塔利亞投降了,他和他的族人很可能也是死路一條。

“這個方法確實是不行的…。”特洛沙族長努力咳了咳嗽,儘量把自己的聲音提高不被周圍的怒吼聲淹沒。雖然他自己的清醒圓滑的頭腦覺得表面上屈服一下其實也無所謂,但是他也清楚其他族長和自己的族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他站起來擺了擺手,讓其他人安靜了一點,對泰澤國王重新緩慢而用力地再問。

“就算我們和歐福結盟,就能夠比這個結果好點麼?”

首領們都安靜了下來,都看向國王等待著這個回答。

泰澤國王也沉默了一下,有意無意地向牆角又看了一眼,說。

“我覺得,還是可以對他們有報有信心才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隨著去重新觀摩了一遍那兩具屍體。

那些容易激動的首領們又有點興奮了。

其實這個會議幾乎都是一直籠罩在一種異樣的氣氛中進行的。那兩具屍體時刻提醒著在場的人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每個人心頭都晃動著那個扔著曾經讓他們膽戰心驚的陰影之牌走出去的背影。這一點對於那些崇尚武力以及對陰影賢者又懼又怕的首領們尤其明顯。

陰影賢者極少在人前露面,除了他認為有必要的人外,他也不會向任何人表示任何的好感。倒是一旦有人觸怒他,那下場必定是慘不堪言。所以除了布朗國王那一派的王室中人將之視為神明供奉崇拜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出於一種對神秘和魔法的畏懼而對他敬而遠之。

現在這種對強者的畏懼已經轉嫁到那個殺死他的人身上了,特別是當知道他是有可能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之時。雖然身為族長大家都要慎重考慮,但是作為一個戰士,又有誰不願意和這樣一個男人有機會並肩作戰呢?

“大家不要忘記,愛恩法斯特帝國那五千士兵千里奔襲,結果歐福連一個獸人都沒有受傷就讓那五千精英死得一個不剩。這不只是戰鬥力的體現,更說明了他們的謀略和手段。”泰澤國王適當地提起了這個典故。

“愛恩法斯特帝國已經和歐福簽訂了和平盟約。卡倫多盆地的矮人們也一直和他們關係良好。他們的處境並不是一塌糊塗。畢竟在蠻荒高地上的戰鬥,獸人們可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還有大家知道,教會豬們也並不都是狂熱的狂信者。他們那些膽小懦弱的傢伙當看到太多的血也會腳軟,看到太多的屍體卻換不來應得的利益的時候那些信仰虔誠無比的政客們立刻就會暫時忘記他們的天主,改用經濟理智的思維。因為他們的天主並不會真的出現來給他們士兵,給他們金幣。然後他們就會重新考慮這樣的戰爭究竟還有沒有必要繼續下去。艾拉西亞真的敢把全國的兵力損失在蠻荒高地上麼?他們敢不提防尼根?難道凱薩琳那個婆娘希望她的寢宮被鷹身女妖們拿來做巢,希望牛頭怪們沖進她的閨房裏強暴她?”泰澤國王逐漸提高了聲調,語音也越來越抑揚頓挫,眼光逐漸落到了那些容易激動的首領臉上。他原本醜陋滑稽的臉也變得生氣勃勃,每一個五官都和聲調配合著去帶動聽著他的話的人的情緒。

“而教會呢?教會能夠獨自做什麼?沒有那麼多信教國的支持,賽萊斯特還不就是一個連金幣都不知道怎麼去賺一個麵包都不知道怎麼做的白癡地方?光輝城堡裏的牧師能夠靠祈禱就祈禱出麵包和金幣麼?所以最後馬格努斯那個老頭還不是只有收回他那因為老年癡呆才說出口的話,承認歐福,承認我們泰塔利亞。”

國王停了停,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才用充滿了鬥志和力量的語調說。

“這不只是我們的危機,更是我們的良機,是讓整個大陸見識到我們泰塔利亞的力量和勇氣的機會。我們將在這個危機中站立起來,成為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王國。以後連艾拉西亞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騎士們也只要一提到濕地勇士的名字都會不寒而慄。”

“好。我代表整個付特族全力支持和歐福結盟。”一個臉上全繪著花紋的野蠻人族長大叫起來。

“我願意為偉大的濕地之國的崛起流出最後一滴熱血。”

“對,我也支持。”其他族長也爭先恐後地表達自己熱血沸騰的支持。一時間大殿中的氣氛高漲,連五大部族中的兩個族長似乎都有點激動了。雖然他們清楚這些事情本不應該 這樣情緒化地決定,但是同為濕地之國的勇士,他們無法不激動。

何況即便是理智地分析下來,似乎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可行了。也許賭一下也是值得的。特洛沙族族長歎了口氣,在周圍的族長的催促下終於最後一個表示了支持。於是,泰塔利亞和歐福的結盟提議就這樣全數通過了。

離泰塔利亞王宮數十裏遠的地方,格魯駕著雙足飛龍帶著一個年輕的人類正離開這個國家朝歐福飛去。結盟的具體事宜還是要等塞德洛斯來商議和執行。

“就這樣離開您放心麼?”年輕人問。

“至少應該等到確定泰澤親王已經完全掌握局勢然後再……。。”

“我相信他應該沒問題。”格魯淡淡說。

“哦。”年輕人不再說話了。

格魯微微在心裏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很聰明很有能力的人。他就是歐福安排在泰塔利亞收集情報的密探。也就是他給格魯寫的那一大張報告。有了那些資料和塞德洛斯不止的計畫,格魯才完全掌握了泰塔利亞這個國家的情況,才能夠抓住最重要的關鍵之處一擊奏效。再加上有了泰澤的能力,這才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裏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這樣一件扭轉了這個國家的局勢和走向的大事。

拳頭即便再有力,沒有頭腦也是枉然。

但是格魯現在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輕鬆,他的心思還掛在別處。因為他知道和自己在這邊舉重若輕的化繁為簡比起來,艾拉西亞那邊談判斡旋雖然並不會打打殺殺,但是那沒有絲毫血腥味的言語外交也許更艱難百倍,兇險千倍。

因為那邊沒有拳頭,只有頭腦。而沒有拳頭的頭腦無疑是最危險的,因為也許有人會趁這個機會將之一下砍下來。

同一時間,艾拉西亞的皇宮中。

“歐福特使波魯幹大人大人晉見女皇陛下。”傳令官原本在這個國家首屈一指的聲音和口齒都因為這個有點可笑拗口的稱號而彆扭了些。

一個矮小的身影穿著一身似乎想儘量顯得莊重華麗的服裝邁著大步走上鋪著紅地毯的臺階。突然他踩中了自己拉在地上的披風,於是像個葫蘆一樣從上面撲騰撲騰地翻滾著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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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4: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第九章 小丑和金幣(上)

“噗哧。”凱薩琳女王身邊的女官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一身華麗服裝的矮子特使從十來階臺階上翻滾而下,原本就手短腳短身也短但是頭卻很大的他看起來和一段木頭差不多,扎手紮腳地摔在地上發出碰的一聲悶響。

有幾個大臣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但是想到這裏是女王的議事大殿,連忙又忍主。從這個穿著古怪的矮子走進大殿開始,原本肅穆而有些壓抑的氣氛就變得有點滑稽。

“你沒事吧?”原本走在波魯幹大人前面的路德商會長連忙跑下階梯,把摔得鼻青臉腫的特使大人扶起來。只是由於身高上的懸殊,看起來好像是大人在扶小孩子。於是原本有點滑稽的場面更滑稽了。連那位一直面容神情沉穩如冰的神殿騎士也忍不住笑了笑。

路德商會長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原本他重視無比還有些雄心壯志的進宮之途想不到卻出個大笑話。周圍的不少知道他心思的大臣和貴族笑得更曖昧舒暢了。

商會長對自己的地位一直頗有些在意。艾拉西亞經濟繁榮政治開明,他作為整個國家的商會會長帶領全國民間的商人,金幣上的追求自然已經是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了。而即便賺了再多的錢甚至在很多時候可以賄賂官員影響不少政令,但是說到底自己也只是庶民一個。這次進皇宮晉見女王陛下無疑就是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雖然來商討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只要自己能夠應對得體,在女王陛下面前表現出非凡的眼光和才能,能夠將這件事處理得當。那麼受到女王陛下賞識,加封爵位一躍成為貴族那就大有可能了。但是哪想到一進來就出這樣大一個醜。

使者大人在商會長的攙扶下站起來,但是額頭上青了一塊,鼻血也從碩大的鼻孔裏滾滾而出。他又手忙腳亂地撕下已經扯破了的披風一角,塞住鼻孔。大殿裏的笑聲更明顯了些,一個大臣轉身悄悄對同伴說。

“我覺得其實請這個人來作宮廷小丑也許更合適點。”

商會長滿頭大汗,連忙下跪高聲道。

“陛下請允許我帶領特使大人去整理儀容再上來……。”

“不用了,就這樣就好了。特使先生想必應該不會介意吧。”女王陛下微微一笑。細而薄的紅唇向上面輕輕一翹,長長的睫毛下眼裏的笑意並不算多,但是其中仿佛有點神秘莫測的曖昧味道,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樓,讓人恍惚顛倒。

“哦…。。哦。。是。。是…。”商會長只看了女王陛下一眼,立刻忙不迭地點頭稱是。旋即又想到好像應該詢問一下特使先生,連忙又低頭問。

“特使先生…。您要不要…。”

“不用,就這樣就好。”波魯幹大人搓了挫自己的大臉,理了理頭上的亂髮,繼續朝臺階上的大殿走去。商會長這次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的後面,所幸他沒有再摔下來。這次特使大人提起了自己的披風向上走,苯手苯腳的樣子活像個農婦在走過水窪提起自己的裙子一樣。這個動作又引來一陣壓抑了的嘻笑聲。

看著前面晃動著的那顆亂髮蓬蓬的頭,路德商會長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變得比這個大頭還要大。那像鳥窩一樣的頭髮比原先想像中的要頑強百倍,既粗且硬枝椏橫生,連假髮套都無法套上去,讓化妝師懷疑這就是一只用動物鬃毛製作的古怪假髮。足足在這個腦袋上用了兩大瓶特製的髮油才弄出了個稍微順眼點的髮型,現在這一跤後立刻又變回了原型甚至更惡形惡狀。加上那一身摔跤後弄得皺巴巴的華麗衣服,要有多狼狽多滑稽就有多狼狽滑稽。

這裏是艾拉西亞的皇宮,西大陸最堂皇華麗恢弘的宮殿,上面坐著的是大陸最有權勢最能幹也許還是最美的女人,最偉大的王族的繼承人啊。聽著周圍的忍笑聲,餘光掃著每一張因為忍住笑而抽搐的表情,路德商會長已經不敢再去看女王一眼,他只感覺腦袋裏空空如也,只想呻吟一聲。如果不是看在這丟臉的矮子是塞德洛斯派來的人,看在塞德洛斯和歐福曾經是也許將來還有可能是艾拉西亞商會最大的財神,還有看在那剛收到的五百枚金幣和事後承諾的一千金幣的份上,他打賭待會走出宮門之後自己立刻會找把刀出來殺這丟臉的矮子兩刀。

邁上十幾階鋪著紅地毯臺階,上面就是艾拉西亞皇宮的議事大殿。大理石殿頂和牆壁,還有數十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每一處地方皆是精雕細琢,整個結構渾然一體華貴而不失莊重。寬廣的空間和十幾米高的殿頂更是顯得宏偉無比,將這數百年王朝的恢弘氣度展現得淋漓盡致。陽光在雪白的大理石間互相折射,將這裏照得如同室外一樣。四周牆壁上懸掛滿了王朝的每一位國王,每副畫像都栩栩如生,將這些王者的氣魄表現出來融入在這大殿的氣氛中。

然而這上百位國王加起來,也沒有居中王座上那個人更有氣度更能夠讓人肅然仰望。她只是在那裏一坐,整個大殿的氣度和光輝就全聚集在她一人身上了。

也許有女人能夠比她更漂亮,比她的膚色更細膩,比她的身材更好,甚至可以在氣質上比她更嫵媚更端莊更聖潔,但是絕沒有女人能夠比她更有魅力。

因為她是艾拉西亞王國的女王。

她的一舉手一投足一語一笑一個呼吸,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都能夠在表達出一個女人的好看漂亮之外,更多的還有王者的威嚴氣度,智者的自若輕鬆,世故者的淡然沉穩。這些特質不分彼此地交融在一起,通過她那勃然的生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也許其他美貌女人可以形容成一尊寶石或者美玉的雕塑。但是任誰看她,都不會感覺只是看一個美麗的事物,甚至不是一個女人。那同時映入眼裏照入心裏的還有其他更讓人心動,遠比女人的魅力更攝人心魄的東西。

造物主也無法造出這樣的女人,她的魅力不只是天生的,還凝練了無數世俗的精華在其中。

她旁邊的是一身法袍的艾拉西亞紅衣主教,艾司卻爾。這位執掌西大陸最大教區的主教不苟言笑,大殿中只有他沒有對歐福使者剛才的滑稽表現展露出一丁點笑意。與他身份相稱的神職人員聖潔凜然的威嚴和氣度和女王陛下的魅力形成對比。

雖然艾司卻爾主教頗多時候也過問政事,但是像接見外國特使這種事情原本也不勞他操心的,只是這次接見歐福特使意義非凡。畢竟相對與艾拉西亞來說,教會更敵視那個獸人都市。

主教大人身後站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騎士。足比普通男性更挺拔的身高,一身緊身騎士甲將修長健美的身軀展現無遺,一頭耀眼的金髮下是冷峻如冰的表情,眉宇間的隱隱的煞氣讓她原本秀麗英俊的臉龐上看起來仿佛有些男女不辨。那是剛剛來自賽來斯特,威鎮大陸的教會九位神殿騎士中最年輕的一位。

所有大臣們都並列兩旁。這次接見歐福使者關係重大。雖然總的來說因為教會的態度原因,戰爭大概不過也只是遲早而已。但是也有不少人還是持和平意見,甚至希望歐福的使者能夠舌燦蓮花再拿出什麼扭轉乾坤的辦法來說服女王陛下主教大人,讓兩國恢復貿易關係的。畢竟歐福對於艾拉西亞的經濟也大有裨益,誰也不願意和金燦燦的金幣過意不去。

一些人報著點敵意和戒備,另一些人卻是報著點期待,各自都有些緊張地等待著這來自獸人巢穴的使者。但是誰都沒想到來的卻是這樣一個滑稽的矮子,讓戒備者好笑,期待者則失望得莫名其妙。

波魯幹大人和路德商會長上前禮畢。路德商會長向凱薩琳女王剛一躬身,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艾司卻爾主教突然開口了。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平穩而宏大,如同祭祀樂般威嚴不可違的味道。

“陛下,這個人只是個庶民而已。怎麼能夠來上殿參與商議國家大事呢?而且聽說歐福建立之時,這些商人對他們也提供了很多幫助。”

商會長的臉色馬上青了青,心底暗罵了一句。

艾拉西亞的商會從歐福建立之時就一直在背後暗中資助,商人們也一直希望蠻荒高地上能有個商業聚散的地方,而且也為了塞德洛斯承諾給他們的交易以巨大的方便和保護。這件事情相當機密,想不到艾司卻爾主教會知道。

但是女王陛下微微一笑,說。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而且他們那麼做也不過是為了賺更多的錢而已,那是商人的本分,無可厚非。而且路德會長多年來帶領艾拉西亞的商人們,對著本國的經濟和物資流通起著重要作用。我是一直想見見他,所以今天特意叫他來的。而且他對歐福的情況最清楚,對我們也很有幫助。”

“陛下明鑒。”路德商會長感激涕零,幾乎立刻老淚縱橫。

“好了,那就來說說最近關於歐福那些獸人們所犯下的累累劣跡。”女王陛下清澈如水亮麗如劍的眼光落在了波魯幹大人的臉上。

“歐福既然讓你來,就表示一定有什麼話要說吧。”

“嗚…。”矮子特使頓了頓,突然跪地大喊。

“女王陛下,那都是冤枉的啊。”

所有人都怔住了。這無論如何不應該是個派來外交和談的人該有的表現。這不僅不是大家預料中的舌燦蓮花,甚至連口拙舌苯都算不上,完全就如同小孩子哭鬧一樣。

“我們歐福的獸人都是善良之輩,絕不會妄自胡作非為,這些都是有人陷害啊。”波魯幹大人一張大臉上全是悲憤之情,痛苦之意。

凱薩琳女王的詫異之色只是一閃而過,立刻她就恢復了那自若淡然的風度,一笑道。

“但是一切都證據確鑿,而且幾乎發生的每一次事件都有證人現場目擊到了獸人的暴行,這還能夠說是冤枉嗎?”

“我們也不知道啊。總之就是冤枉啊。”波魯幹大人就像叫屈的犯人一樣,連這種無賴式的回答居然也出現了。關鍵是他的聲音又確實難聽,比殺豬好不了多少,在這華麗宏偉的宮殿中響起簡直就是褻瀆。

大臣們的表情都有點不自然了。這哪里是來談判的,簡直有點不成體統。主教大人身後的女騎士更是眉頭緊皺,長期呆在賽來斯特看慣了虔誠正直的面孔聽慣了祈禱聲和唱詩,對這種粗鄙的形象和聲音確實不大習慣。

“請女王陛下給我們點時間,我們一定證明我們的誠意。”矮子繼續在可憐兮兮地喊叫,但是他這次提出了很有說服力的資料。

“至於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雖然是有人刻意陷害,但是我們歐福依然願意賠償給艾拉西亞一千枚金幣,作為我們絕對沒有惡意的表示。如果艾拉西亞願意與歐福恢復貿易關係的話,我們則永久對艾拉西亞的所有商人免除一切稅金,並且提供他們在歐福的所有食宿等等費用。”

大臣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議論和騷動。拋開那難聽的聲音和滑稽的表達方式,這確實是很有震撼力的條件。一千枚金幣對艾拉西亞這樣的富饒大國的國庫來說自然不能算多,但是誰也不敢說這個數目少。關鍵是由此可見歐福的誠意,沒用人願意平白無故地拿上千枚金幣出來亂扔。

而如果真的免除了艾拉西亞所有商人的一切稅金,那麼歐福簡直就成了艾拉西亞在蠻荒高地上的巨型商業驛站。從長遠點的眼光來說,這個條件所帶來的一系列收益簡直就不是刻意用具體的金幣來衡量的。

凱薩琳女王那雙細眉微微朝上一挑,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依然是那樣曖昧難測的笑容。但是她並沒用直接表態,而是眼光一轉,朝諸位大臣說。

“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這個條件實在是值得考慮商榷……”沒有一個人能夠很決斷地提出拒絕這個條件。雖然大臣們也都知道從教會的態度來看,和平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在這樣明顯有利的條件誘惑下,沒有人會希望戰爭而不希望金幣。有不少大臣開始說。

“也許對於那些獸人的胡作非為可以再深入地調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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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4: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第十章 小丑和金幣(中)

隨著大臣們的討論,意見開始逐漸朝希望與歐福和平通商的方向靠近統一。

有幾個財政大臣粗略計算了一下和歐福開戰有可能的損失,以及接受歐福的條件與之繼續通商的得益。將這一得一失互相比較,立刻又是一陣小小的騷動。幾個大臣眼睛裏全都是金幣黃澄澄的光芒。如果不是女王陛下和主教大人還在上面坐著,恐怕他們馬上就會迫不及待地和歐福簽訂永久和平條約。

凱薩琳女王靜靜地聽著大臣們的討論。然後轉過來看著商會長,臉上依然帶著那攝人的微笑,問。

“路德商會長。你應該是艾拉西亞中對歐福,對那些獸人最熟悉的人。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陛下容稟。”商會長躬身上前一步。這正是他來這裏的目的。塞德洛斯那一千枚金幣固然是美麗無比的,但是更進一步來說,和歐福之間停止貿易之後損失最大的就是艾拉西亞的商會。既然歐福已經大筆一揮開好了條件,使者看起來也就是個廢物,那麼接下來就是要靠自己口舌上的功夫。

更何況女王陛下現在主動開口相詢,而他正愁不知道怎樣找機會開口。如果真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恢復兩國之間的關係,博得女王陛下的賞識,那真正是一舉數得,一步登天了。商會長懷著鬥志十足的心情用十二分誠懇的語氣說。

“草民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最近所發生的那些事絕對不會是歐福的責任。”

“哦?”女王陛下眉頭一舒,露出好奇的神色。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女王陛下的態度更讓商會長的聲音更有力了幾分,他說。

“首先無論如何,歐福都沒有主動去做這些事的動機。歐福成立以來,原本兇險的蠻荒高地現在已成了商人集散的康莊大道。歐福也全靠這些才能夠發展到如今的規模,而且歐福城的經濟也幾乎全靠貿易來維持。對這樣一個城市來說,與高地周圍國家的關係是尤其重要的。即便是稍有頭腦之人也知道,他們絕不可能會主動滋事與領國交惡。”商會長躬身看了看周圍的大臣。

“諸位身處高位,對國家政治瞭若指掌的大人們想必是更清楚了。”

“想必大人們最大的疑慮乃是那些獸人們的本性難改。偶爾會獸性大發,才以致於做出那些傷天害理之事。但是草民和歐福城主塞德洛斯先生是早就認識的,而且塞德洛斯先生之名大陸上恐怕也無人不曉。如此一個睿智博學聲明顯赫之士,既然可以率領獸人們在蠻荒高地上憑空建立一座如此規模的城市,難道後來聯手下的獸人們都管束不好麼?至於那些獸人,只要去過歐福的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是和普通人差別不大的。即便是狼這樣野生的野獸,馴養成狗之後也可以和人類完全相安無事的,我們為什麼又不相信那些比狼更接近我們,還能夠和我們用語言交流溝通的種族呢。”

“諸位大人也都知道。在這段時間裏所發生的各種慘劇中,我們商會的損失是最大的。有十多個商人慘死在了發狂獸人的爪牙下。安撫賠償家屬,重新調配人手,貨物的損失,等等無不讓我們頭痛之極。而且死掉的人中還有兩三個草民數十年的老朋友…。”路德商會長在眼眶底下找出了兩滴老淚,恰當地在這個時候用了出來。但是他旋即又化悲憤為力量地提高了聲音,說。

“但是儘管如此。草民依然堅持在商會中安定人心,讓大家保持對歐福的信心。而現在陛下問草民的意見,草民就斗膽進言,前段時間那些發生的慘劇背後一定有什麼其他原因,還望陛下和諸位大人明察,不用將責任先推到歐福的身上。絕不能因噎廢食,就此中斷和歐福之間的貿易。”

察覺到了女王陛下和大臣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了自己身上,商會長越來越有了信心。表情越來越生動,聲音也越來越抑揚頓挫越來越有了說服力。完全將自己這一輩子磨練積累出來的專業口才展現出來了。

“請陛下和諸位大人相信草民這數十年飽經風霜四處闖蕩的一個老商人的眼光,歐福確實是值得信任的。不過最主要的,草民以為還是數位更有說服力。與歐福交戰和與歐福貿易,兩者之間的得失剛才已經有大人計算過了,諸位一定印象深刻,就不用草民多說了。”

有不少大臣們紛紛點頭贊同,氣氛又朝商會長希望的方向更邁近了一步。商會長一張老臉上居然有了點年輕人才有的紅暈。

有一個大臣似乎對獸人的安全還有點不放心,皺眉問。

“路德商會長,你真的和那些獸人很近地接觸過?他們真的沒什麼危險?”

商會長攤攤手,做了個完全放心的表情和動作。

“不瞞大家。我在歐福草創之時就去過那裏了。那時候那裏的條件極差,根本沒什麼房屋,於是晚上我是和兩隻狼人和一隻食人魔一起擠在一個洞窟裏睡的。要知道,那時候那些獸人還不大會說話呢。”

“你完全不害怕嗎?”那個大臣驚奇地繼續問。

“要知道,食人魔這種怪物在食物匱乏的時候會襲擊村莊,獵取人作食物的。”

商會長想了想,低頭歎了口氣,說。

“其實我還是有一點擔心的,所以晚上都睡得不好。不過我擔心的不是被殺死吃掉……。”

“那你是擔心什麼呢。”

商會長皺起了老臉,一副為難的樣子。

“不…。我擔心的是…。不方便說啊…。。”

幾個大臣皺眉,關切地問。

“你擔心什麼?但說無妨。讓我們多瞭解一下那些獸人,正是女王陛下請你來的意義啊。”

商會長老臉一紅,低頭說。

“因為我旁邊的那個食人魔是雌性的,而且她沒穿什麼衣服……。所以我擔心…。”

‘噗哧’大臣們拼命忍住要發出大笑,好幾個憋得面紅耳赤。一個軍方的大臣低頭對同僚低聲說。

“原來他不是怕被吃,是怕被逼著去吃。如果真的吃了那個…這老頭恐怕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得下,看那老頭乾巴巴的,怕是擔心自己掉進去淹死……”同僚低聲回應。然後兩人一起憋笑著漲紅了臉。

周圍的笑聲和他開始剛進來時是一樣的,依然是嘲笑揶揄,但是讓商會長心裏卻已經是天堂地獄之別了。他感覺得到似乎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當然表面上他還是一付不好意思的尷尬模樣。

適當的時候當一下小丑,不失為一種好的交際手段。人們通常對有點可笑的人不會有戒心,更容易去親近,也就更容易接受那個人,以及他的意見和觀點。商會長對自己精湛的表演很滿意。他不禁扭頭暼了一眼一直傻站在旁邊的波魯幹大人,心中鄙夷之極。同樣是小丑,自己和這個矮子所表現出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凱薩琳女王旁邊的女官似乎覺得剛才這個發言有點唐突的意味,上前一步想要呵斥一下。但是女王輕輕抬了抬手。女官退了回來,

女王陛下坐在王位上和善而威嚴地看著下麵的大臣們和商會長。她臉上也有微笑,不過那是和下面的人的那種自得的表情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俯瞰的,像一個女主人看著自己的一群寵物一樣的目光。雖然和善親切,但是卻絕對不在同一個層面上。

從商會長說話開始,女王陛下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態。她顯得並不著急,似乎也根本沒有在意他們的談論話題,而是在等著什麼其他的東西。

“主說。對金錢的貪欲是萬惡之首。”一個聲音響起。

這個突然而發的聲音沉重肅穆,回蕩在大殿的空間中,如同一種擁有無比力量的背景音符,頃刻間就把大殿中的輕鬆氣氛凝固住了。所有的嘻笑和私語聲都立刻消失了。

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態的艾司卻爾主教終於開口了。所有大臣們的表情和心情都立刻沉了下來,不只是以為主教大人的地位和這句話的意思,仿佛這個聲音中本身就蘊涵著懾人的力量。仿佛他一開口,這裏的空氣中立刻就漫溢著凝重和肅穆的味道。

“被那些獸人殺死的無辜信徒,他們的性命值多少金幣?那被褻瀆了的主的雕像,又值多少金幣?那被殺害的神職人員又值多少金幣?”主教大人的聲音並不見得高昂,但是其中的威勢卻越來越隆重凜然,甚至讓人有下跪的衝動。

“還有教皇陛下的話,又值得多少金幣?你們對天主的信仰,是否也會有一個金幣的價碼?”

商會長剛才還志得意滿的心情立刻土崩瓦解。雖然在他的心中立刻就將主教大人剛才所提的價碼以職業的習慣估算得非常清楚了,但是他即便再躊躇滿志一千倍也不敢說出來。

在西大陸,最有影響力的力量絕不是哪個強國,而是那在幾個信教國的簇擁下的方圓數十裏的小地方,坐落著光輝城堡的賽來斯特。連每一個國王陛下頭上的皇冠都必須要教皇陛下為他親手戴上。所以一個人大可以在自己心裏對什麼天主不屑一顧而對金幣權勢五體投地,但是在公開場合卻必須表現得虔誠。異端裁判所的火刑柱從來就沒有冷過。

“一切行動都以利益標準來衡量,那是靈魂即將墮落的標誌。”主教大人的眼光落在了商會長的身上。這眼光並不銳利,其中蘊涵的不是刀劍的鋒利,而是山一樣的威壓。

商會長躬身,低頭,不敢面對艾司卻爾主教的眼光,只看著地面背上直冒冷汗。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火刑柱的影子。

進宮之前,商會長自然也考慮過教會方面的反應,也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但是他商人的那種務實的頭腦卻沒想到紅衣主教直接就將話題拉到了信仰的高度。須知任何實質性的問題都有討論迴旋的餘地,而只要一上升到形而上學的層次,那就有理也說不清了。而他更沒想到的是主教大人那眼光,還有那聲音中隱含的威嚴,如同被直接觸碰到靈魂一樣,把他心中開口說話的念頭和膽量都一起碾得稀爛,剩下的只有惶恐,畏懼。

“主教大人請放心,路德商會長對天主的信仰是毋庸置疑的。每年向賽來斯特上交的歲貢和捐獻中,商會都出了很大的一部分。”凱薩琳女王也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柔和親切,如透著薄荷味的溫水,將紅衣主教凝固在大殿中的威嚴和凝重不知不覺地驅散了。

商會長被這聲音激勵了。他立刻向紅衣主教下跪,從懷中掏出了精美的十字架高聲道。

“主教大人明鑒,我對主的信仰從來沒有絲毫的動搖。我這樣做,也都是為了主的光輝啊。戰爭將奪取千萬主的信徒的生命,而和平則可以帶給信徒們財富。讓他們每年能有更多的財富捐獻給賽來斯特。”

“為堅定的信仰奉獻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他們的靈魂將升入天國。接受那來自瀆神者的金幣,聖潔的十字架也會黯然無光。”紅衣主教的眼神和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依然那樣淡淡地看著商會長。冷然如山,凜然如冰。聲音不只回蕩在大殿中,似乎還鑽進人的骨髓裏。商會長只感覺自己背心上的冷汗已經凝成了一層寒冰。

“主教大人過慮了。路德商會長想必只是考慮不夠周全而已,作為一個商人,他那樣考慮是值得見諒的。”如果說紅衣主教的話語和氣勢是一道陰沉昏暗的天幕,籠罩滿了這大殿中的一切,那現在女王陛下臉上那親切的微笑就是一線陽光。商會長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女王陛下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分明有讚賞的意味。

“信仰,方才是一個信徒的所有。”艾司卻爾主教沒有再理會商會長,而把目光移到了女王陛下的臉上。

“陛下,只是從這些人唯利是圖的心態,就可見那獸人的巢穴確實充滿了讓人腐化的邪惡氣息。我請求您立刻決定,和周圍的國家聯合向歐福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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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4: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第十一章 小丑和金幣(下)
  
商會長一張老臉綠了綠。他想不到自己這樣賣力這樣苦心經營,而終於還取得了女王陛下的賞識之時,紅衣主教卻根本沒在意他,只一句話就把所有的努力化為烏有。

女王陛下長歎了一口氣,臉上有為難的神色。

“可是而且艾拉西亞現在局勢並不算穩定,因為貿易受阻經濟生產都有下滑之勢。而且國內幾個盜賊團夥日漸猖獗為禍不淺,尼根地下的魔鬼們也並不安份。在這個時候。。。。貿然舉兵實在不合適,我覺得有必要再觀望觀望。”

主教大人沉聲道。

“難道還有比維護主的容光和信徒的信仰更重要麼?”

女王陛下臉上的為難之色依然不減,輕輕搖頭說。

“可是國內的形勢確實如此啊。。。。。”

“陛下,我提醒您一聲。您固然是國王,但還是應該把對主信仰,對教皇陛下的忠誠放在第一。”紅衣主教收回了目光,聲音中似乎也沒了那威懾人心的力量,但是這句話至少讓大殿中一半的人臉色都變了變。

大殿中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大臣們似乎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雖然女王陛下和教會之間的微妙摩擦也隱約感覺得到,而這樣明顯而直白地表現出來卻是第一次。

“那是自然的,請您放心。”凱薩琳女王的表情並沒對這句話有什麼劇烈反應,只是點了點頭,輕歎了一下。她那雙如刀裁柳葉般的黛眉輕皺,臉上的為難之色更重了。這樣的神色出現在她那清麗淡雅偏偏又原本帶著威嚴的臉上,比任何的嬌嬈柔弱更打動人心。

大臣們都沒有看向上面,在官場上混了一輩子,他們都熟知在這種微妙的場合下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所以女王陛下的這個表情他們都沒有看見。而下面的路德商會長卻看清楚了。

商會長心底正把紅衣主教罵得狗血淋頭。在他看來,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神棍還身居高位,而自己這樣的人努力辛苦賺來的錢去供養他們還要受他們的眼色,只是這一點就足可以證明那個天主是絕不存在,即便存在也絕不值得尊敬。

他聽到了主教大人的話,也看到了尊敬的女王陛下的神色。特別是看到那麗雅無雙的絕美面容上略有些委屈,又似乎有點不甘,這讓他心中一口氣從火氣正旺的肚子裏直沖而上,破口而出。

不過儘管是破口而出,那數十年和人交際的圓滑頭腦和經驗也下意識地把這話變得溫和有禮,完全符合他的身份。

“主教大人,女王陛下尊為艾拉西亞數千萬教民之主,她的虔誠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女王陛下要管理如此多的事務,需要考慮的東西自然不少,您大可不必在這些您不大瞭解的俗務上操心。東大陸的羅尼斯主教就從不過問政務,而魔法學院的地位卻能夠照樣在愛恩法斯特帝國如日中天無人可。。。。。”

“大膽。”一聲淩厲的怒喝陡然而發,將商會長的聲音一刀兩斷。

艾司卻爾主教身後的女神殿騎士鳳眼怒睜,一頭金黃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她的話語和看向路德商會長的目光裏全是的煞氣。

“這些話是你這樣的人能說的麼?以下犯上冒犯主教大人,加上你剛才蠱惑人心之語,足夠讓你在火刑柱上哀號贖罪了。”

商會長老臉一片蒼白,他原本就被這聲大喝嚇得不輕,再加上這一句,幾乎讓他嚇得跪了下去。

“尊敬的神殿騎士,請您記得這裏是艾拉西亞的皇宮,不是賽來斯特的光輝城堡。”一個聲音有氣無力地響起。

說話的是大臣中站在最靠近凱薩琳女王的位置上的一個全身輕甲的中年劍士。雖然在皇宮中還穿甲佩劍,但是他看上去卻絲毫沒有一個武將應有的威武氣勢,甚至他臉上還一片蠟黃,微帶病容,不時把手握成拳放在留著蝦須的嘴邊輕咳幾下。

“我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用不著提醒。”女神殿騎士傲然看著這個病怏怏的劍士,雕塑般明快的面部線條也展示出雕塑般的冷硬。

“只是在任何地方,我都不用收斂對主的信仰以及對瀆神的憤怒。”

劍士沒有說話,連看都沒有怎麼看女騎士,只是把手放在嘴邊不停地輕咳。而女騎士則上前了一步,那如同黃金打造成絲的一頭金髮則飛揚得更厲害了。

“塔麗絲騎士,不要激動。”艾司卻爾主教輕揮了揮手。

“歷代的艾拉西亞國王都是虔誠的信徒,忠誠的衛教之士,對傳播主的信仰都有無可估量的功績。這裏確實應該得到任何人的尊重。而女王陛下也同樣如此,這一點無可置疑。”紅衣主教對凱薩琳女王露出個絕對難得的微笑。

“陛下還請原諒她的衝動。”

凱薩琳女王也對艾司卻爾報以一個微笑,點了點頭。

“塔麗絲騎士對主的虔誠和信仰無可厚非,我哪里還有責怪的意思呢。”她對下面的那個劍士擺了擺手。

“歐靈將軍也是明白這一點的。”

病怏怏的劍士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依然沒說話。

紅衣主教繼續微笑著說。

“我看陛下剛才深為那些盜賊宵小之輩煩惱。不如就讓塔麗絲騎士去為陛下解決這些煩惱吧,順便也可以當做是她的歷練。”

“那就有勞了。有威鎮大陸的神殿騎士出馬,看來我的煩惱很快也就不復存在了。”凱薩琳女王臉上的微笑越來越迷人,朝女騎士點了點頭,然後再看向艾司卻爾主教。

“主教大人也請放心,我儘快將國內的事務安排妥當,然後就可以商議接下來對歐福的事了。”

紅衣主教微笑著對女王點了點頭。這兩個緊張氣氛的始作俑者現在卻表現得那樣親密融洽,如同一對互相敬重欣賞的忘年朋友,語氣和表情都全是友善。空氣中剛剛還顯得彆扭的味道在這種氣氛下立刻消散了。

當艾司卻爾主教再轉過來看著商會長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全是凜然的威嚴了。

路德商會長現在的心裏是既嚇又怕又是惶恐不安,原本他是萬萬不敢去正對著艾司卻爾主教的眼光的。但是主教大人那雙如古井一樣的眼睛裏仿佛充滿了奇怪的吸引力,只是略一對上,就再也挪不開了。不只是注意力,似乎連靈魂都逐漸整個地朝那兩隻眸子裏陷了進去。

“以主之名,我寬恕你。不過你回去之後必定要好好反省,日日祈禱,淨化你那被金錢腐蝕了的靈魂。”主教大人只是淡淡地對路德商會長說了一句。然後他的眼光就落到了旁邊一直木偶一樣傻站在那裏的波魯幹大人身上。

這個歐福的特使走進來後只是露了下醜,哭街一樣地嗥叫了幾聲後就一直在那裏沒動了,連表情似乎都沒任何的改變。所有人幾乎都忽略了這個人,似乎他成了在這裏的一個奇怪的擺設。主教大人的眼光從上到下地再打量了這個歐福的使者一遍,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最後也沒開口,只對這個笨拙滑稽的矮子露出厭惡的神色,如同不屑對一隻蟑螂或者老鼠浪費口舌和精力一樣。然後他站了起來對凱薩琳女王略欠了欠身,說。

“今天的會議我就參加到這裏吧。陛下請允許我告退。”

“主教大人辛苦了。”女王微笑著欠身還禮。紅衣主教帶著女騎士轉身離開了,再沒有對下面的任何人再看過一眼。

艾司卻爾主教離開後,大臣們終於恢復了生氣,議論聲再次在大殿中復蘇了。只是路德商會長似乎剛才驚嚇過度,顯得有些神情恍惚。

而女王陛下則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她不再說話,而是在王座上輕歎了口氣,看向大殿門外微微發怔。

沒有人能夠看出凱薩琳女王此刻在想些什麼。那張人間煙火凝聚而成的絕美面容靜默下來的時候依然煙火人間,無法捉摸。片刻後,她站了起來,用有點慵懶的聲音說。

“今天就到這裏吧。”她的目光掃視了下面的大臣們一遍,最後落在了路德商會長和波魯幹大人的臉上。

這兩人一直就都那樣動也不動地站著,商會長一臉的恍惚,特使則是一臉的傻像和滑稽像。凱薩琳女王對這兩人露出個很複雜的表情,苦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這一次原本重要無比的接見就這樣沒頭沒尾地結束了。大臣們都顯得有些茫然。不少人還過去關照了商會長和特使,想繼續和他們打聽談論些關於歐福的事宜,但是商會長心不在焉,特使又是一臉的傻像,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眾大臣也就這樣散去了。商會長和特使也在帶領下離開了。

當天傍晚,艾拉西亞皇宮的後花園。

凱薩琳女王獨自靜坐在躺椅上,若有所思地透過精心修剪的灌木花草看著遠處的議事殿。這麼遠的距離,龐大的議事大殿看起來也很小了,但是正門頂上的那個雕飾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

大殿門頂上的大理石雕飾是兩把不同的劍互相交叉著。其中一把劍威武鋒利,象徵著最高的世俗權力,而另一支劍則神聖肅穆,象徵著最高的宗教權力。那是艾拉西亞的最偉大的一位國王在建造的時候刻意命人雕琢的,當時他正是在教會的幫助下,將原本只是一個小國的艾拉西亞擴展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也正是那個時候,國王將一片名為賽來斯特的土地贈與了教會當時的教皇傑拉西烏斯一世,並幫助建立了教會一直留傳至今的總部基地,光輝城堡。

這兩把劍的大小一模一樣,更看不出孰輕孰重,充分反映了當時的王權和神權的親密無間,同時難分高下。

雕塑自然永遠不會變,但是形勢卻永遠不會不變。

一陣輕咳聲將女王的思緒拉了回來,歐靈將軍從花徑中走了過來,對女王陛下行禮。

“那位女騎士已經獨自出發了麼?”女王頭也不回,淡淡問。

“是。她在我這裏問清了那幾個盜賊團的情況後就獨自出發了,沒有要任何隨從,也沒有對我提任何要求。”

女王想了想,問。

“你覺得她一個人真能剿滅那些盜賊麼?”

“每一位神殿騎士皆是教會挑選出的萬中選一的天才,再在賽來斯特精心修煉培養之下,無一不是武技絕頂的戰士,頭腦判斷和軍略戰術也無可挑剔。放在任何國家都將是國之棟樑,開疆拓土之利器。既然主教大人讓她獨自去歷練,想必自有他的把握。”歐靈將軍輕咳了一下,喘息兩聲,臉上稍微有了點不易察覺的微笑。

“不過其他盜賊團也罷了,莎木希團卻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是對她這樣的年輕人來說。”

女王點點頭,說。

“我聽說莎木希盜賊團實力不錯,而且陰狠奸猾,在你幾次清剿之下也還能逃脫。聽說最近還做起了奴隸買賣。”

“是。他們不知道怎麼居然抓到幾個精靈女子。全都賣得了高價。”

“無論是教會還是本國的律法,奴隸都是非法的。”女王輕輕歎了口氣。

“你去對那些買了奴隸的大臣貴族招呼一下,這種事別張揚出來,否則我保不了他們。”

“是。”

腳步聲傳來,一個女官快步走來,到女王面前稟奏。

“陛下,歐福的使者已經不見了。”

“哦。這麼快就逃了?”女王有點意外。

“我不是說過看住他的麼?”

“據守衛們說使者進入旅館後就一直沒有出來過。後來有人看見裏面好像有藍色光,但是等他們去察看的時候已經沒人了。仔細檢查過房間,但是沒有任何的可疑痕跡,不知道他是怎麼跑的。”

“傳送卷軸。大概在歐福設了個臨時的傳送陣吧,這個逃跑逃得可真貴。”女王微微一笑,對女官擺擺手。

“你去吧,這不是那些守衛的錯,不用處罰他們了。”

等女官退下後,歐靈將軍沉聲說。

“看來當時就應該把那傢伙殺了。”

“算了吧。連主教大人都不屑動手,我們又怎麼好明目張膽大張旗鼓地殺掉一個小丑呢。”女王苦笑了一下。

“何況人家可是精心策劃安排了這次出使行動的。表演做到家了,替死鬼也找好了,矛盾也幫我們挑起來了,該看的也都看到了,順利逃跑自然也是在計算之中的。”

歐靈將軍重重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搖頭。

“真要打起來。。。。。不好對付啊。”

暮色越來越沉,歐靈咳得稍微大聲了點,臉上的病容似乎也重了幾分。。。。。。

歐福使者的接見似乎並沒有給艾拉西亞帶來多大的影響,此後朝中一切都如常進行著。只是偶爾有些大臣還是會在茶餘飯後聊起那次接見,還有那個小丑一樣的特使。

不過在另一個地方有個小插曲遺留下來了。

路德商會長自從那次入宮回家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原本對天主不大感興趣的他天天都會在家中對著十字架和神像祈禱懺悔,茶飯不思。一個月後人就消瘦得不成樣子了。家人和朋友都對他這樣的變化很擔心,於是讓他去參加了一個聚會。希望讓他高興一下,振作起來。

但是就在聚會的餐桌上,路德商會長突然大叫一聲。

“我有罪。”然後伸手將自己的舌頭整個都扯了出來,立刻斃命當場。從他那沒有舌頭的嘴裏湧出的血流得滿桌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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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5: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盜匪(上)
  
希力卡全身赤裸著坐在自己的密室裏。

特製的椅子剛好容下他那如同熊一樣巨大的身軀。身體上一塊塊的肌肉如同鐵疙瘩一樣緊密地排在身體上,讓他看起來像一座肌肉的堡壘。上面密密麻麻縱橫交錯著數百道大小不一的傷口,每一道都說明了這身體是在血和刀劍的洗禮之下長成的,沒有絲毫修飾的屬性。

他今年四十五歲。這原本應該是個開始衰退的年齡,但是從他身上找不到一丁點走向老邁的痕跡。他的精力依然充沛無比,對金錢,對女人的欲望甚至比年輕的時候更強,現在胯下高高勃起的那個東西就是證據。

他的手指搓揉著一枚金幣。金幣表面光滑冰涼的觸感是那麼地美好,他甚至可以分辨出這枚金幣的成色,那是艾拉西亞王朝初期鑄造的。堅硬中又帶著金子特有的無比柔韌,遠比捏女人的乳頭更過癮。這感覺可以觸碰到他內心中最深的,在這四十年中不斷沉澱在靈魂中的烙印。

在他四歲那年,他母親給他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為了這樣三個銀幣把他賣給了一個男爵。七年後,他又以一枚金幣的價格被賣給了另外一個喜好孌童的老子爵。在隱忍,策劃,準備了三年後,他找到了機會,用最殘暴的方式殺掉了那個老主人,奸殺了他的女兒,孫女,然後帶著能夠收集到的所有錢財逃跑了。貴族們對他下了通緝令,然後他餘下的人生就圍繞著錢在殺人,被人追殺。他周圍的世界就一直都是由錢在肉體,血肉,生命之間互相轉換,常此以往,他終於找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理。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那金燦燦的小東西來等價轉換,擁有了它,就等於擁有了世界。

於是從此以後,他所有的精神和思維也都在這的小東西面前旋轉。以至於他看東西的時候經常產生幻覺,任何東西,任何事都是一個個跳躍著的錢幣構築起來的。

十年後,當他殺掉第十一個追殺他的王國精英騎士之後,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能力在艾拉西亞佔有一席之地了。於是他組建了莎木希盜賊團,而且飛速地就成為了艾拉西亞最大的一個盜賊團夥。

嚴格來說,莎木希盜賊團其實和盜賊沒多大關係。這只是人們為了稱呼方便,這才把他們和其他相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善良平和的團體歸為一類。在希力卡的領導和指揮下,搶劫,綁架,當雇傭兵,當殺手,什麼都是莎木希盜賊團的業務範疇。只要最終能夠得到那金燦燦的小錢幣。

而在這一個月裏,像這樣讓他魂牽夢繞的小東西突然就多了幾千個。準確地說,是四千三百零七枚金幣,面前桌子上那張帳單寫得很清楚。字是艾西司那個殘廢寫的,和他人一樣歪歪扭扭。但是字體蘊涵的意義仍然使這字比任何女人的胴體更可以打動人心,更讓他饑渴如狂。

這是足以買下一座小城市的鉅資。即便放眼整個大陸,也絕沒有任何一個團夥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有這樣大的收入。五個女精靈都賣得了數百金幣,最美貌的那個更是在競價中被幾個紈絝子弟抬到了一千多,很少能夠有這樣值錢的貨物了。擁有一個精靈女奴,那不只是單純肉欲上的美貌和新鮮的刺激感,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有幾個貴族對這些女精靈幾乎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他們甚至已經付了不少金幣給盜賊團,預定了更多的精靈。

只要再做一大票這樣的生意,莎木希盜賊團不論是實力還是聲望,都可以在大陸躍居榜首。只要一想到那如山一樣的金幣,足可和王國軍抗衡的實力,希力卡的心頭就有把火在燒,血就在沸騰。這段時間裏他幾乎每時每刻都處在極度的亢奮中,最近一周裏就有八個女人在床上被他活生生地壓死,搓揉死。但是無論再多,再漂亮,功夫再好的女人都無法這種欲望鬆懈冷卻片刻。他可以肯定,如果無法實現這樣的願望他會瘋,會爆炸。

隔壁的三個妓女已經奄奄一息了,但是他那玩意兒依然一柱擎天不依不饒。他心裏的那團火還在燒,越燒越烈,越燒越旺盛。他在等那個能給他熄滅這團火的人。

門開了,艾西司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和希力卡龐大的身軀比起來,瘦弱矮小的他好像只是顆草,還是顆殘破的枯草。他只有一隻手,一隻腳能夠動,臉上的五官也扭曲殘破,頭上只有幾根稀疏的頭髮,看起來好像一隻放大了些的地精。

如果說希力卡是莎木希盜賊團的靈魂,那艾西司就是頭腦。這個曾經在東大陸的魔法學院學習過的傢伙頭腦無疑是很好用的,否則也不會只三十多歲就成為了高級魔法師。不過後來因為用心智魔法迷奸小女孩的時候被發現了,拒捕的時候還用魔法殺了人,被聞訊趕到的大神官一記閃電劈成了焦炭。雖然奇跡般地從死人堆裏轉醒並逃了出來,但是全身上下幾乎一半的東西都在那個閃電魔法下被廢了。輾轉逃到了艾拉西亞,加入了莎木希盜賊團,不久就成為了僅次與希力卡的二號人物。

艾西司手裏拿著一件長袍,看了看一座肉山一樣的希力卡,還有他下面那幾乎要把桌子頂起來的東西,歎了口氣,把長袍丟給希力卡,說。

“套上去。那位先生應該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希力卡臉上那道最大的傷疤抖了一下,連顏色都紅了紅,像是一條爬在臉上的蜈蚣跳了跳。他頓了頓,很費了點勁才平靜住了,慢慢地拿起袍子穿在身上。

艾西司看著他穿好了衣服,這才走了出去。不一會他又再次走了回來,用彆扭吃力的姿勢在門口彎腰作出了個請的動作,聲音裏也帶著那種在大旅館門口的門童才有的恭維尊敬的味道。

“請進。我們團長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來人並沒有對他的客氣有所表示,直接一聲不吭地就走了進來。

步伐很穩重有力,但是依然透著點上了年紀的人特有的遲滯,舉手投足間就可以看出這是個很普通,最多不過身體還算很不錯的老人。那瘦弱的脖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弱不禁風,希力卡可以肯定自己擰斷它不會比擰斷一隻雞脖子多費什麼勁。

但是他絲毫沒有動手去試試的想法,這脖子上的那個銀色面具足夠讓任何人冷靜下來。面具的骷髏的形狀在燈火下分外詭異,上面反射的光並不是普通金屬的那種亮色,而是種和處子的肌膚一樣細膩柔和的光澤。

“等您已經很久了。請坐。”希力卡已經忘記上一次用這樣客氣的語氣和人說話是在什麼時候了,他的聲音因為生疏和憋不住的亢奮而沙啞沉悶。

骷髏面具後面的一雙眼睛掃了掃他,微微點了點頭,用同樣沙啞古怪的聲音說。

“不用客套了,我很忙。儘快地說吧。”

希力卡沉聲說。

“上次您給我的卷軸和地圖都非常地有用。我們成功地用它們潛入了圖拉利昂森林中的精靈聚集地。”

“然後呢。”骷髏面具後的老者淡淡問。

“找到我要的東西了麼?”

“沒有。我們準備不充分。而且對於精靈們的行動估計不足,沒有看到您所說的東西。”

“但是聽說你抓到了五個精靈,還換了不少的金幣。”老者的聲音很冷。

“那些精靈裏有很多魔法師。我們死了四個人。”希力卡喉嚨和鼻子深處發出一聲動物一樣的低嗷。

“我說過了。你們能夠抓到的精靈就當作是你們行動的報酬。但是你們不要忘記了我吩咐的事。”骷髏老者緩緩說。

“用你們這次獲取的錢去多找點幫手吧。無論如何都要在兩個月之內把這事完成,我已經沒有耐心和時間多等了。”

希力卡喉嚨裏的呼嘯聲加重了十倍,回蕩在密室裏。他臉上的那條疤痕抖動得想是要跳起來一樣。艾西司的臉抽搐了一下,連忙介面說。

“但是先生您知道,圖拉利昂森林中的精靈足有數千名。而且他們已經在那裏居住了數百年,連傳送魔法陣都建好了,是大陸最大的精靈聚居點。他們人人都是天生的弓箭手,還有幾個大法師……”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叫你把圖拉利昂佔領下來,只是給我去找個東西而已。作為支援,這次我給你們這個。”老者從懷中掏出三個卷軸放在桌上。這三個卷軸無論外表,還是外溢出的淡淡魔法波動都各自迥異,但是相同的是卷軸頂部都有一個小小的紫色骷髏。

看著這三個卷軸,還有上面那個小小的紫色骷髏,旁邊的艾西司發出一聲顫抖著呻吟,好像一個色鬼看到了赤裸著的絕世美女一樣。他在魔法學院的時候專攻魔法物品的辨識和製作,一眼就看得出這是什麼樣的好東西。

“一個依然是那種可以破解精靈們的結界的卷軸,而另外兩張則是大範圍的魔法,幫助你們對抗精靈們的法師,這兩個卷軸相信對你們會很有幫助的。”老者頓了頓,語氣微微一涼,說。

“換句話說,這也就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才是。”老者淡淡說完,又拿出了一本傳送卷軸。

“是,是,一定,一定。”艾西司用力地點頭哈腰,原本就佝僂歪曲著的身體看起來像是只奇怪的節肢動物。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敢開口對正拉開卷軸的老者小心翼翼地說。

“這位先生。我是非常樂意為您效勞的,我不求任何報酬,也絕對不敢妄自猜測您來自何方是什麼人…。只是如果幫您完成了這件事,能不能夠允許我成為您和和您同伴的一員…。。啊。。不不不,我怎麼有資格呢,我的意思是說,即便是成為先生們的手下,僕人,我也心甘情願…。。”

老者扭過頭來,骷髏面具下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艾西司臉上。
艾西司全身還能夠動的肌肉立刻都抽搐起來。也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結結巴巴地說。

“不是,我絕對沒有胡思亂想。只是仰慕您那高超的魔法藝術,希望您能夠指點我一下,僅此而已。雖然您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但是我也可以幫您解決很多瑣碎小事,我只求您能夠…。能夠…”

“等你完成了這件事再說吧。”老者丟下這一句,展開卷軸消失在藍色光芒中了。

艾西司一張原本就醜怪的臉激動高興之下變得更扭曲變形了。足楞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來,走到桌前仔細看著那四卷卷軸,眼裏是聖徒瞻仰神跡時候才有的光輝。

“這老頭真是你說的死靈公會的?”希力卡突然問。

“那當然了。”艾西司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小聲回答,似乎生怕這個禁忌的讖緯會被剛才那個老者察覺到。

“你沒看到那個面具麼?那是最昂貴的密銀製作的,上面永久浸潤加固了魔法。還有這三卷卷軸…。。”他乾枯的手指撫摸上了桌上的卷軸,手指和聲音都在微微顫抖,好像一個第一次接觸到情人乳房的少年。

“有兩張卷軸裏印封的都是大魔法啊。和上次他給我們的那張破解精靈結界的卷軸一樣,都是魔法的藝術。而且製作這樣的卷軸所需要的魔法材料……啊,居然有星之碎片…哦,我的天啊…那根本就不是金幣能買到的啊。”艾西司歎了口氣,詠歎讚美詩一樣地結論。

“這世間,除了笛雅谷的死靈公會,還有誰能夠有這樣大的手筆,這樣高超的魔法藝術呢。”

希力卡站了起來。他剛剛坐的那張椅子立刻散掉了,成了一地的碎木頭。他看著剛才老者站過的位置,臉上那條疤痕似乎立刻就要跳起來擇人而噬,他的一字一頓地說。

“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剛才就把這老頭撕成碎片了。我最討厭別人用那種口氣和我說話。不管他是人還是鬼。”

“幸好你沒那麼做,否則我們就真是鬼了……”艾西司低頭喃喃地自言自語,對這個老大的脾氣他一直是頭痛之極的。

“你不知道,笛雅谷的死靈法師們才是真正站在這世間頂端的人,眼光見識都和我們不一樣。否則人家怎麼會放著那些價值連城的精靈不理會,讓你去賺錢?他們必定是有什麼顧忌和什麼打算,不方便親自出面,這才便宜了我們……”

“我不管他們有什麼樣的見識,也不管他們要做什麼。我只要知道我能夠得到什麼就行了。”希力卡很用力的看著艾西司和那三卷卷軸,他的聲音熱得發燙。

“你說,這三張卷軸能給我帶來什麼?”

艾西司想了想,回答。

“這三張卷軸運用得再好,我們也難於和精靈們正面戰鬥。但是搶出那位先生想要的東西再搶上十來個精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十來個……”希力卡咂咂嘴,眯起了眼睛,仔細咀嚼這個量詞。過了一會兒,他再問艾西司。

“那兩張卷軸裏封存的是什麼魔法?有什麼樣的作用?效果能持續多久?”

“厄…。。這應該不是直接的殺傷魔法…。。”艾西司連忙拿起卷軸仔細端詳,感覺。所幸他在這方面的水準比魔法等級更高,不多時就得出了結論,又驚又喜地向老大報告。

“雖然不能肯定,但是這兩張應該是……”

聽完了卷軸的說明,希力卡出奇地沒有什麼反應。他甚至安靜了下來,就這樣原地盤膝坐下,閉起了眼睛。

艾西司靜靜地看著他,不敢出聲打攪。他很清楚,雖然這個老大比誰都暴虐,比誰都兇狠霸道,似乎隨時都可以一跳而起將任何對手撕碎生吞。但是一旦有需要的時候,他又可以徹底地安靜下來,理智地分析,然後以超越常人的耐心等待機會。這是個將獅子的兇暴隨時張揚在外,但是又毒蛇的冷靜狐狸的狡猾還有蠍子的耐力深藏在心底的人。莎木希盜賊團能夠成為艾拉西亞黑暗中最大的勢力,只憑兇猛狠辣是遠遠不夠的。

這也是艾西司一直能夠甘心屈居於這個看似粗魯莽撞的男人之下的原因。頭腦有時候確實很重要,但是真正有力量的,是靈魂。

半晌後,希力卡睜開了眼睛,問艾西司。

“我記得你說過,那些精靈們是很富有的。”

艾西司楞了楞,說。

“我這樣說,只是指他們手裏積攢起來的魔法物品。他們既然能建立一個長期的傳送魔法陣,從魔法材料和水準來說,大概可以和艾拉西亞這樣的大國相提並論了吧。不過那些傢伙倒沒什麼金幣…。。”

希力卡嗯了一聲,沉吟了一會,說。

“我們要雇傭幫手才行。就是上次我們打算讓他們幫忙的那些人。”

“可是…。那些人的要價可非常高啊……”艾西司猶豫不定地說。

事實上上一次接到那位疑似死靈法師的神秘老者的委託和卷軸後,希力卡並沒有直接大舉行動。雖然艾西司可以肯定那張魔法卷軸的作用,但是圖拉利昂森林並不是可以隨便進出的地方。女性精靈的俊秀雅麗天下聞名,許多貴族早就趨之若渴,但是能夠被抓到的女精靈這十幾年來幾乎沒聽說過,由此可見精靈們的防備有多強。於是希力卡並不貿然大舉行動,而是雇傭了些其他人去‘試驗’。

艾拉西亞的罪犯並不少,為錢而什麼都去做的人絕不止莎木希盜賊團,而且因為那些人習慣獨來獨往,所以身手幾乎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好手。而雇傭他們出手的身價,自然也是和身手成正比的。只是一次試探,希力卡沒捨得化大價錢請真正的好手,但是試探的效果如此之好,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另當別論了。

“他們要多少我們都答應。即便有要先付訂金的,我們也付。”希力卡淡淡地對艾西司下命令,一字一頓。

“記得,艾拉西亞有多少高手,就都給我請來。無論花多少錢。把我們所有的資金都用上,一個金幣都可以不留。”

希力卡的聲音平淡,不只冷靜了沉穩了,好像還把那些原本是他一切動力的金幣看作了身外之物,毫不珍惜。

艾西司仔細聽著,雖然他有些驚訝,但還是沒有反問和疑慮。他明白,只有一種情況會讓嗜錢如命的人一擲千金,傾家蕩產。而這平淡的語調,也正說明了他所下的決心之大。真正有力量的情緒是能夠隱藏在內心中的情緒。他立刻點頭,轉身。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辦。”

“等等。”希力卡叫住了他,深深地喘息了一口,喉頭微微的顫音在密室中回蕩不停,好像一座隨時就要噴發的活火山。

“出去後你叫人給我找三個女的來…。”他頓了頓,呼氣的聲音更顫得厲害了。

“再要一個貴族的男孩子,要十三歲的,金髮。記住,貴族的。最好是個子爵的兒子。”

“是。我知道了。”艾西司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似乎受了老大的感染,他心裏也有些激動和焦躁了。他看得出,接下來的將是前所未有的大行動。也許自己也應該找個女人來緩解一下,放鬆一下了。艾西司暗暗想。

雖然他的那玩意很不幸地在那個閃電之下徹底報廢了,但是他還有其他方法。仔細欣賞漂亮女人的痛苦哀號,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滿足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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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5: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盜匪(下)
  
艾拉西亞王城近郊有不少豪宅大院。這些大都是商人們或者金盆洗手後的冒險者來這裏修建的住所。這些有錢但是卻沒有地位的暴發戶們都喜歡把居所定在這裏,似乎在距離上儘量地靠近王城,也多少能感染上點貴族的氣息。

艾西司先生的豪宅也是其中之一。眾所周知,艾西司先生雖然依然可算是暴發戶,但也是暴發戶中的苦命傢伙,他原本在愛恩法斯特有欣欣向榮產業和家庭,哪知道一次意外不只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也把他變做了一個醜陋的殘廢。傷心之下,他就帶著所有財產離開家鄉來到了這裏定居,靠和愛恩法斯特的老朋友們的關係做起了販賣珍寶的買賣,經常出售大量據說是他朋友從愛恩法斯特販來的珍寶。並且好像也有不少冒險者來向他販賣珍奇物品。

而這段時間他的生意無疑一定很好,經常可見不少的陌生人在他的宅第裏進出。從打扮相貌來看,大概都是些冒險者。和其他時候一樣,主人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招待客人,這些人通常並不喜歡熱鬧和引人注目。

豪宅的地下室中。

如同主人看似簡單但實質卻絕對見不得人的背景一樣,這地下不為人知的廣闊複雜遠超地面上的建築部分,幾乎可以和尼根地下牛頭怪們的居所相提並論。數十個大小不同的房間縱橫交錯,上百條通道將之連接起來,通往各處地面隱蔽出口的通道也有十多條,足夠在有萬一的時候供裏面的人逃跑。這裏是莎木希盜賊團最大的巢穴,當然其他地方也有不只一處這樣的窩點,只是這個最大而已。

地下室裏最大的一個房間裏現在是是人頭湧動,接踵摩肩。牛油火炬的光亮下上百人在這裏聚集著,雖然通風的管道設計得非常巧妙,但是這過多的人讓這裏依然顯得很氣悶。

如果一位艾拉西亞騎士團的長官能夠看到一眼這裏的光景,絕對大驚失色兼大喜過望。強盜,殺手,小偷,獨行大盜,騙子。。。。。所有能夠想像得出的罪犯種類在這裏猶如開展覽會一樣琳琅滿目。上百名艾拉西亞懸賞通緝中的罪犯齊聚這裏,在火把輝映下交頭接耳,這裏每一顆腦袋都價值數十枚金幣,每一雙手上沾過的血都比流在身體裏的更多。

但是這些刀頭舔血,提著自己的腦袋過活的暴徒們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躁動。雖然在這比較氣悶的地下洞穴中擠成一團,也沒有人大聲喧嘩吵鬧,因為希力卡首領不喜歡有人吵鬧。曾經有人因為在首領心情不大好的時候說話大聲了點就被直接捏碎了腦袋。

這裏也有不少剛加入的新人,但是這些人也同樣沒有絲毫聒噪。一則是因為對希力卡這位首領的脾氣也早有耳聞,二則是這原本就顯得比較擁擠的空間裏正進行著莎木希盜賊團裏一項特產儀式。四個大漢架著兩個物件在人群中穿行,在每一個人面前都停下來一會兒。

準確地說,四名大漢們手裏架著的不是什麼物件,而是兩個不大象人的人。這兩個人已經沒有了手和腳,臉上也沒有了耳朵鼻子,眼睛也只剩兩個大大的血窟窿,唯一完好剩下的就是一張嘴了,因為他們現在還必須要說話。

這是兩個上次去圖拉利昂森林偷襲時臨時加入的新人。在俘虜出精靈撤退的途中,這兩個色鬼忍不住對其中一個女精靈動了手,而這是希力卡首領交待過嚴禁的,以這兩個人必須按照老規矩懲罰。像這樣割掉身上所有能夠割掉的東西後,他們還必須對每一個團員都仔細講述一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還有為何會受到如此的懲罰。從來沒有人能夠剛硬得不開口或者是找機會自殺,莎木希盜賊團在刑訊方面的人才絕對堪稱艾拉西亞之首,保證每個團員都可以聽到這些人的懺悔。

老團員們交頭接耳地聊天,對這種慣例顯然早就見得慣了。新加入的成員們則頗有些震驚和忐忑。這一個月裏莎木希盜賊團的實力大大地增強了,不斷有新人加入,人數和實力都已經達到了一個快要爆炸的頂點。這些新人的加入固然是因為兩位頭領的刻意招攬,更大的原因是這一個月裏艾拉西亞幾個大的盜賊團都被人剿滅了,那些僥倖逃脫的人就都加入了莎木希盜賊團。

在這些人的交談中,最多最熱的話題就是那個單槍匹馬剿滅幾個盜賊團夥的騎士,還是女騎士。

不用去仔細探聽。那女騎士身上的光輝鎧甲和隨手揮灑而出的白魔法就已經道明瞭身份,那是賽萊斯特派遣下來的神殿騎士。每個盜賊團的湮滅都如出一轍,都是在一次大規模的集體行動中,這位神殿騎士橫空殺出,虎入羊群一樣直取首領。那幾位在艾拉西亞也算響噹噹的盜賊首領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就立刻身首異處,然後就只剩單方面的追殺和逃跑了。

自然也有人組織過反抗,可惜毫無作用,給自己加持著白魔法而且武技本身已是登峰造極的神殿騎士對付這些盜賊已經不是虎入羊群了,比虎入雞群還輕鬆自如。除了立刻繳械投降的人外,只有十分之一二的人能夠逃跑,其餘全是格殺當場。盜賊們談論她的時候完全沒有了絲毫往日對女人這種動物的輕蔑和曖昧,甚至在他們眼中甚至沒把她當做一個‘人’來看。如果不是出自信奉著光明之神的教會,地獄中的索命惡鬼這個比喻倒是很適合。

這個騎士單身一人來去如風,不像大隊官兵那樣形跡明顯容易提防。而且每次出現的時機地點都選得非常好,無疑是有備而來的。何況賽萊斯特的神殿騎士,只是這個名字也足以讓大多數人喪失鬥志。傳言賽萊斯特的神殿騎士和聖堂武士如果齊聚,那不足百人的小團體就可以掃平一個國家。

不少人都是報著最後幹一票就收手的想法來暫時加入莎木希盜賊團的,這次希力卡出了大價錢招募人手,只要被認可加入的人都先領到了數個金幣,事成之後更承諾有更多的好處。也有不少人,特別是莎木希盜賊團的老成員們對首領能力和如此多的人手是很有自信的。

無論是報著何種的心思,這麼多人已經在這裏等了不少時候了,但是希力卡卻不見人影。

另一處地室中,希力卡和艾西司正面對著八個人。

那邊的一百多人他們沒有去理會,因為如果需要,這裏的八個人殺掉那群犯罪精英們絕不會超過十分鐘。這八個人才是他們真正需要的高手。

這八個人形狀各異,有彎腰駝背的老者,有風華正茂的少年,也有全身都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對迷人眼眸的女子。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他們的實力,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希力卡甚至有了和王國騎士團一較高下的衝動。這八個人已可以說是艾拉西亞民間和陰影中遊蕩的最強者了。

“我需要你們出手,你們出個價錢吧。”希力卡的話簡單直接,如果是商人,無疑最喜歡這樣的主顧。

“價錢通常是對活人才有意義,我首先要知道這次你的計畫是不是真的有機會成功。”一個猥猥瑣瑣有氣無力,好像是一隻幾十歲的老耗子使用變形術化身而成的老頭說。

“打精靈主意的人你不是第一個,但這數百年間圖拉利昂森林幾乎從來就沒損失過一草一木,你憑什麼認為我們會有機可乘?”

“憑這個。”艾西司小心翼翼,好像信徒炫耀自己的聖物一樣拿出了三張卷軸。

“這是。。。。。”老頭眯著的鼠目一下瞪得牛眼一樣的大。

“想必諸位也知道,我們前段時間抓到了五個精靈。而且我老實告訴諸位,那不過是我們為了這次行動而做的試驗而已,只出動了很少的力量。而之所以能夠成功,就是靠著這卷軸完全破解了精靈們的魔法結界。而這次我們準備更充分,更有了三張卷軸。您應該看得出這三張卷軸的分量吧。只要佈置合理,有了諸位的幫忙,我們的計畫必定大有成功的機會。”

老頭的手指輕輕在艾西司手中的卷軸上拂過,羡慕無比地歎了口氣,然後又恢復成了那猥瑣無比的模樣,有氣無力地說。

“那麼我要精靈們所有的魔法物品。”

“不可能。”這次艾西司的眼睛瞪得比老頭還大了。

“全都給你,那我們怎麼辦?”

“你們還有那麼多的精靈嘛。那麼多魔法物品你們拿來也難以出手,難道你們還敢賣給教會?”

“怎麼出手您不必操心,我們可以再奉送您三個精靈少女。”艾西司立刻討價還價

“我這麼大的年紀,對女人早就沒什麼興趣了。不用拿這個來敷衍我。”老頭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絲毫不讓步。

“我就要魔法物品。”

“拆除了傳送魔法陣後的東西全給你。其他的我們自己要留著。”希力卡開口了,低沉的聲音如同兩根鐵棍互相敲擊摩擦。

“我只說一次。我從來不和人討價還價。”

聽到‘傳送魔法陣’這個詞,老頭的眼睛亮了亮,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希力卡那張臉,點了點頭。

“好。”

希力卡把眼光落在了第二個人身上,沉聲問。

“你要什麼?”

“三十個女精靈。”回答如同問題一樣簡潔。這是個三十多歲的精瘦男子,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背上一把S形的鋸齒刃,巨大的尺寸和刃口的寒光在這陰暗的地下室裏依然讓人不寒而慄。

“十個。”希力卡回答。

“如果大量精靈出現在市場上,價格必定大跌,所以不能給你多了。”艾西司立刻在旁邊補充。

男子想了想,點頭回答。

“好。”

接下來的五個人也迅速地談攏了各自稀奇古怪但是絕對驚人的價錢。一直到了第七個人。這是個很俊俏的年輕人。一身輕便無奇的穿著,只有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如果只是從外表來看,這不過是個很尋常,很好看的年輕人罷了。

但是他既然能夠站在這裏,就必然有足夠的理由。這些人都是艾西司挑選進來的,而艾西司的眼光一向不差。所以希力卡問。

“你要什麼?”

“一千枚金幣。”年輕人回答。

“先付一半。”

這是第一個要求真正的金錢的人。其他人都知道這次行動背後的巨大風險和好處,索要的都的條件都是和老頭一樣難以用金錢來衡量的。而且他們這樣的人一般來說絕不會缺錢用,至少不會對錢有這樣大的興趣。

“哦?”希力卡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情,這樣的一種人性化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是非常罕見的,因為他沒有在這個年輕人眼裏看見那種對金幣著迷的光芒。那種光芒他即便不經常見,也絕對是無時無刻都可以從自己的眼睛裏感覺得到。所以他再問。

“你喜歡錢?”

“以前不大喜歡,但是現在很喜歡了,因為我有用。”年輕人的表情不冷不熱。

“好。”希力卡臉上露出了個猙獰的欣賞表情。

“我喜歡這樣坦率和愛錢的人。”

最後一個人是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男子。一張混在人堆裏就立刻消失的面孔,連年齡也不大容易分辨,只能說兼於二十到四十之間。只能從偏高筆挺的身形,露在衣服外面的那沒有絲毫脂肪結實勻稱的肢體,還有背上包裹著的一把武器上看出些不凡的端倪。

“你要什麼。”希力卡問。
“先看你能拿到什麼。”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平凡之極,沒有絲毫的殺氣或者是其他什麼引人注意的東西,但是話語的內容卻讓眾人聳動。

“然後我要一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人身上,其中頗有些敵意的。這種口氣和說法不只是藐視希力卡,也是藐視這裏另外七個人。

“憑什麼?”希力卡發出一陣卡拉卡拉聽起來像刀砍進骨頭裏一樣的笑聲,原本凶光亂冒的眼睛裏反而有了好奇的神色。

“憑我就值這個價錢。比他們七個加起來更值錢。”這個人淡淡回答,聲音裏不含絲毫煙火,一雙漆黑的眸子和希力卡的眼睛對視著。

但是旁邊七個人的神色立刻就變了,有的眼裏在噴火,有的則冷得像冰磨成的刀。

“我知道你很行,一個人就是擊退了王國騎士團的一個偵查小分隊。但是我告訴你,這裏的每一個人也都可以這樣做。雖然你是艾西司的那個老朋友介紹來的,不過他也沒說明你是誰。所以你必須自己要證明一下。”希力卡用粗大的手指逐個點了點其他七個人。

“證明一下你為什麼可以比他們七個更值錢。”

那個背負著一把鋸齒刃的黑衣男子突然歎了口氣,對希力卡說。

“這樣貴的人你居然也敢雇傭,不如我把他宰了,讓你多得點。你只要再給我五個精靈就行了。”

“當然可以。”希力卡微笑得像要吃人一樣。這個黑衣男子是艾拉西亞十數年來最富盛名也最心狠手辣的獨行大盜,死在他手上的遠人比一般人一輩子見過的人都多,曾經一個照面就把三個王國精英騎士變作了肉塊,非常適合在這種情況下去做試金石。

黑衣男子手晃了晃,背後那巨大的鋸齒刃已經在手。其他幾人都往旁邊站開,那個老頭和艾西司更是乾脆退到了門口,這種古怪的武器使用起來必定詭異而殺傷力大,一不小心就會受到波及。只有希力卡原地沒有動。

一聲低喝,整個地下室裏一瞬間就充滿了鋸齒刃撕裂空氣的尖嘯。黑衣男子變作了一片舞動著的黑影,鋸齒刃則化作了一片亮麗的光團。黑影和光團交錯飛舞著沿著詭異的軌跡迅疾無比地滑了過去。

“影舞之術。”全身裹在黑袍裏的女子低身驚呼。這原本只有傳說中的暗夜精靈才會使用的武技居然會出現在一個人類,還是一個男人的身上。而夜精靈女子的短劍換作了那詭異的鋸齒刃,那無疑是為了配合影舞術而特別打造的武器。

黑衣男子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只剩下一團模糊的陰影飛速地在整個房間裏移動跳躍著。他沒有輕敵而直接進攻,他要把影舞術發揮到極限,然後才在最好的機會下出手。夜精靈們從祭祀舞蹈中轉化出的步伐神奇之極,而男子的爆發力遠比精靈女子強,更將變換位置模糊身形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站在門口的艾西司努力地瞪大眼睛,想找出一點人影的痕跡。

那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男子沒有動,只是原地站著抽出了一直背著的武器,原來那是一把平平無奇隨便那個鐵匠鋪都可以打造出的刀。

他舉刀。他的每個動作都很緩慢,和周圍飛速起落移動的陰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陰影移動的越來越快。仿佛整個空間都被他淡淡模糊的身影填滿了,鋸齒刃發出的呼嘯已經開始刺耳。他的身形步伐已經到了極限,剩下的就是立刻出手的雷霆一擊。

刀光只是一閃,整個空間中彌漫的身影和呼嘯消失了。沒有金鐵交鳴的碰撞,只有乾淨俐落的刀刃插入肌肉削段骨頭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

希力卡的瞳孔猛地收縮。從戰鬥開始他就一直站在兩人不遠的地方,黑衣男子舞動著鋸齒刃滿室飛躍從他身後掠過的時候他也巍然不動,一直保持著姿勢原地站著,連臉上最微小的肌肉都沒有抽搐過一下,如同一座鋼鐵澆鑄的肉山。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了表情。

不只是他,每一個旁觀者的表情都是驚異,僵固了,眼光都看在同一個地方,看那個黑衣男子的腳。

黑衣男子已經從飛速移動的虛影還原了身形,而且他是猛然頓住的。舉在對手手裏的刀激射而出,一下就穿過了他的腳掌把他直接定在了原地。兩尺長的刀身已經完全沒入了腳掌和下面的磚石中,只留下一個短短的刀柄在腳掌上。他的身體還因為慣性圍繞著那定住的腳甩了半圈,他淒慘的嘶吼聲都不能掩蓋腳掌骨被自己扭得寸寸碎裂的聲音。

“你的舞跳得真難看。”這個人搖了搖頭。

黑衣男子咆哮一聲,手裏的鋸齒刃掄作了一團呼嘯的光朝對手拋去。這個人只是隨手一拂,鋸齒刃就轉了方向飛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變了個方向的鋸齒刃直接飛向了近在咫尺的希力卡。

希力卡沒有閃躲,只一揮手。‘噹’的一聲巨響,鋸齒刃砍在他手上然後反彈開嵌入了旁邊的岩壁。他足有常人大腿粗細的胳膊上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記。

沒有人注意他,所有人都在看著中央的兩人。

扔出自己的武器已經是黑衣男子最後一個比較正常的動作了。他現在全身都在發抖,嘴裏還發出無意義的聲音。不過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很熟悉,那是人在受了古怪的重傷,臨死之前肺部抽搐的聲音。但是他現在身上並沒什麼致命的傷口,對於這種提著腦袋在殺戮場上混了這麼多年的人來說,腳被貫穿這種傷和破點皮也沒什麼區別。

扔出刀的男子徑直走到了黑衣男子面前,彎腰拔出了自己的刀。

刀一離腳,黑衣男子立刻就倒了下去。只是他倒地的姿勢很奇怪,這樣一個剛才還那麼健壯有力,像豹子一樣敏捷的人已經無力得像是只被抽空的布口袋。而且他的身體不停地在萎縮,皮膚和肌肉都迅速地失去了光澤形狀,漏氣的皮球一樣凹了下去。

一陣低沉的奇怪嗡鳴聲充斥在地下室裏。那把剛從黑衣男子腳上拔出的刀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而且上面的暗紅如同有生命一樣還在自己流動。男子把刀插入背後的刀鞘,嗡鳴聲立刻消失了。

“上品的魔法武器。。。。。”門口的艾西司的聲音在發抖。

“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之牙嗎。。。。。”老頭歎息著補充了一句,而其他人則連聲音也發不出了。

“怎麼樣?值嗎?”男子轉過頭去看著希力卡。

希力卡的瞳孔已經縮小成了一個小黑點,這是野獸一樣的眼睛。半晌,他才吐出一個字。

“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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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混亂 剿匪(上)
  
豪宅門口,一身銀色盔甲,腰配長劍,馬安長槍的女騎士騎在一匹全身雪白的高頭大馬上,低頭俯視著看向兩個僕役問。

“這裏是艾西司的住所嗎?”

兩個守門的僕役都年過五旬的老人。兩個老人看了看女騎士身上鎧甲的聖十字花紋,連忙低頭回答。

“是。”

女騎士的眼光在這兩個老人身上掃了掃,微微點頭,徑直騎著馬朝府邸裏面走了進去。

“大人,您。。。。。”兩個老人記得主人曾吩咐過嚴禁外人進入,而今天還特意找了些人來看守府邸周圍,但是卻不敢上前阻攔。這個騎士身上的聖十字花紋說明她的身份至少是主教級別的,而那一舉一動和眉目間自然流露出的威嚴也讓人自動地敬而遠之。

“不想死的話你們最好快點回家。”女騎士頭也不回,丟下一句話。

花園中守衛們都圍了過來,但是看著全副武裝的神殿騎士卻不敢上前阻攔。在艾拉西亞,也許官府進入這種私人豪宅還需要發一下通報,但是一位神殿騎士就絕對不用。別說擅自闖入,即便是在這裏動手殺人也絕沒有人敢阻攔盤查。旁邊的守衛們大都是臨時雇傭來的,頭腦聰明看見形勢不對的已經開始轉身跑了。而更有好幾個守衛只是遠遠地看到了女騎士就立刻轉身逃出府邸。

神殿騎士沒有理會那些人,駕著馬直接就闖向大門。大門緊閉,騎士抽劍一揮從門縫中斬落,門後的鐵門閂立刻一分為二,一勒韁繩,白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前蹄把大門踢開了。

聽到騷動,管家立刻跑了出來,看到了剛騎馬闖進大廳的女騎士立刻臉色一變,全身一哆嗦。

女騎士的刀一樣的目光立刻盯在了管家身上。管家馬上擠出一副彆扭之極的笑臉,一鞠躬說。

“這位大人,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什麼事嗎?”

“艾西司在哪?”女騎士冷冷問。

“原來您找我家主人。請您稍等,我去通報一下,我主人立刻就出來見您。”管家轉身就朝來路走去。

“站住。”女騎士冷冷地喝了一聲。但是管家不但沒有站住更快步跑了起來,幾個大步就沖到了一個拐角處。

一道白光閃過,管家無頭的屍體繼續跑了幾步,還轉了半個彎,這才帶著頸中噴濺出血花撲倒在地。騎士長槍只留下了一個短短的槍柄插在拐角處的牆上,管家頭顱的碎片滿牆滿地都是。

見到這一幕的其他僕人全都發出尖叫,發瘋一樣朝外面跑去。女騎士淡淡地掃視了一下這群人,可以肯定這些下人都並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拔出牆上的騎槍朝內廳走去。

地面的喧鬧並沒有傳到下面。地下室最大的一個房間裏。希力卡和艾西司帶著七個高手站在了上百手下的面前。

“你們想要錢嗎?明晃晃的金幣。”希力卡的吼叫回蕩在地下室裏。每個音符都激蕩著發自內心的欲望和野性,多過野獸的嗥叫而不是人的聲音。

“回答我!”

“想。”匪徒們跟隨著應聲回應。

“那就跟著我去拿吧。我告訴你們這些雜碎,事成之後,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百多枚金幣。你們可以隨意地幹女人,享樂,殺了人也受人尊敬。”希力卡的聲音頓了頓,總結出一聲最大最轟轟烈烈的嗥叫。

“因為你們會有錢。”

手下的匪徒們跟著發出一聲激昂的吼叫,尤其是莎木希盜賊團的老成員們,更是激動得眼睛都紅了,像發情的公牛一樣喘息起來。希力卡首領雖然比任何人都殘暴,但是跟隨著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有好處。每一次這樣的聚會發佈命令,接下來的必然是比如搶劫官方金庫之類的大行動,成功之後就是大把把的金幣發下來。跟隨希力卡首領久了,他們似乎也能夠感覺到那野性和對金幣的欲望無時無刻都在血液裏沸騰。

希力卡滿意地看著下面那一群眼睛發紅的野獸,再發出一聲領袖群倫的大吼,他就是最大,最強,最野的一隻獸。
欲望,暴力,恐懼。這就永遠是控制人,推動著世界的唯一原則。這就是人活著的意義。莎木希盜賊團能夠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而且還會更上一層樓,那就是因為自己掌握了這個世界的原則。

只有他身後的七個人很安靜,都不動聲色冷冷地看著激昂不已的盜匪們,如同欣賞一群動物。

一聲短促的異常聲音摻和在匪徒們的吼叫聲中閃了一下,猶如一小朵浪花在波濤裏湧了湧根本無法讓人注意。所有的匪徒都沒察覺。但是希力卡和身後幾個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除了艾西司和那個老頭之外,希力卡和其他六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那個最大的樓梯口。那是從上面直接下來的通道。他們對剛才那個聲音都很熟悉,那是慘叫到一半就被割斷了脖子的聲音。

盜匪們也從首領的眼神中察覺到了異常,都把眼光望向了通道口。剛才還激昂無比喧鬧得要爆炸一樣的氣氛陡然安靜下來。

‘撲通’一個球狀的東西從樓梯上一路碰撞著滾了下來。

借著火光,離得近的人看清楚了這個東西,那赫然是個人頭,上面驚恐的神情依然栩栩如生,張開的嘴裏似乎還要發出剩下一半的呐喊。

“快刀小傑克。”認識這個頭顱的人叫了起來。那是在通道入口警戒著的盜賊,身手敏捷警覺度高,更是一手好刀法,據說曾經一刀能夠削掉兩個人的腦袋而自己身上不沾絲毫血跡,但是想不到現在卻不知被誰無聲無息地把他的頭削了下來。

哢嚓,哢嚓。在眾人的屏息以待的寂靜聲中,一陣腳步聲從漆黑的通道上傳來。細微而穩實,不緊不慢,來者並不慌張,也沒有刻意要隱瞞自己的蹤跡,就那樣以平常行走的速度走來。只是那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已經說明這是個身著鎧甲的人。

地下室裏的呼吸聲明顯急促了起來。甚至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那腳步聲似乎來自地獄的惡鬼,一下一下地踏在所有人的心頭。

一陣微弱的白色光芒逐漸隨著腳步聲的接近在通道中亮了起來。隨著來人不緊不慢地走下來,這個人從腳到頭依次出現在眾人的眼中。先是一雙踏著亮銀色鋼靴的腳,然後是一身把身體的每個線條都表現得恰到好處的全身鎧甲,一手一把長劍,一手一把騎槍,最後是一張俊美剛毅亮麗無比的臉,一頭金黃色如同太陽的光輝一樣的秀髮。

這個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層乳白色的光芒中,把這昏暗的地下室都照亮了。這一身的光芒配合著那身姿和面容,不止不是地獄的惡鬼,如果不是那身上和手中長劍正滴落的血跡,還有眉目間的殺氣過重,她簡直就是降臨凡間的戰鬥天使。

“是那個神殿騎士。”有盜匪大叫了起來。一百多名盜匪頓時全都轟然,甚至有幾個剛加入的轉身朝另外的通道口逃去。

希力卡上前一步,從一個手下的手中奪過一把雙手重劍,隨手一扔,一個正在逃跑的手下立刻就被活生生地穿透,釘在了牆壁上。重劍是從腹部穿透的,這個人並沒有馬上斃命,手腳還在舞動掙扎哀號著。那哀號聲立刻就讓所有人都鎮定了下來,其他想逃跑的立刻就站住了,滿頭大汗地不知所措。

希力卡沒有再理會手下,轉而看向女騎士,低沉地吼道。

“聽說你已經很久了。怎麼,這次輪到對付我們了?”

“調查你們這個窩點花了我不少心思。”神殿騎士完全沒有在乎自己面對的是上百名艾拉西亞最兇悍的罪犯,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沉穩如山冷然如冰,好像面前這不過就是一群羔羊,一窩小雞。她右手一擺,騎士槍指著所有盜匪一晃而過,然後直指希力卡的臉。

“這裏所有的人都是罪惡累累,雙手鮮血。無須審判,我以主之名就在此將你們就地正法,讓你們的靈魂去煉獄裏為自己的罪過接受懲罰吧。”

“哈哈哈哈。。。。”希力卡的笑聲像一頭瘋了的獅子。他看著神殿騎士,全身都笑得發抖,臉上的每一條肌肉都在扭曲,即使是一頭比蒙巨獸也沒有這樣猙獰的表情。他幾乎是喘著氣在說。

“就憑你一個人?我告訴你,高貴的神殿騎士。最後一個敢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教訓和我說話的女人被我足足強姦了一整天!她身上所有的洞都被我試過了,我還用刀子開了幾個。而你,”他的手朝女騎士俊朗美麗的臉淩空用力一戳,好像也要在對方身上開個洞。嚎叫道。

“我要用足你一個星期。還要讓我所有的手下都來試試你這聖潔的。。。。。。。”

沒有等他的話說完,一聲如雷的轟鳴就把他的聲音還有表情全部掩蓋了。女騎士手中的騎槍發出耀眼的白光如同一道轟雷一樣擲了過去。她身上的白色光芒這一瞬間亮得耀眼,一頭金髮無風飄揚,這是極度盛怒之下的全力出手。

似乎整個地下室都抖動了一下,希力卡的那如山的身體居然被這一槍之威帶動著飛了起來撞到了後面的石壁上。長槍直接透過了他遮擋的手臂刺進了肩膀。血光暴現,騎槍穿過的傷口處的皮肉不是撕裂,而是爆裂,血立刻就噴了出來。

幾個盜匪無聲無息地倒下,都只剩下了半個腦袋。他們很不幸地站在了這一槍的軌跡之中,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送了命。

所有的盜賊都轟然失色,連和希力卡一起那七人也幾乎都露出了驚怖之色,他們都看得出來,自己絕對接不下,也躲不了這樣的一擊。誰都知道神殿騎士的實力絕對驚人,但是也想不到會驚人到這樣的地步。

女神殿騎士也是一臉驚訝,這全力的一槍即便是尊鐵人也絕對可以擊得粉碎,而這個盜匪頭目居然只傷不死,更在千鈞一髮的時候以驚人的敏捷和反映朝旁邊躲了躲,避開了心窩要害處。

“宰了她。”希力卡一聲熊一樣的嚎叫,連帶著一團血肉一起拔出了身上的騎槍。連他也明白這樣的敵人要生擒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周圍的盜匪隨著這一聲命令瘋狂地一擁而上。這裏是地下室,即便是逃通道也只有那窄窄的幾條,困獸之鬥完全激發出了他們的勇氣和鬥志。

女騎士手中的長劍變成了一團光幕,最先湧上的盜匪立刻成了一堆堆殘肢斷臂飛了開去,這不是戰鬥,完全就是單方面的屠殺,比砍瓜切菜還輕鬆。

“全都退下。”希力卡又是一聲大喝。他現在看得出,環繞在神殿騎士身上的白色光芒那是由十數種驚人的輔助魔法累加在一起和本身的鬥氣混合而成的,這樣一個本身武技就已經高得驚人的戰士再在這麼多輔助魔法的幫助下,戰鬥力已不是自己這些手下可比的了。女騎士佔據著通道口沒有後顧之憂,戰鬥力絕對的差異下,數量再多的弱者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盜匪們聽到命令立刻又潮水般地退開了。希力卡轉過身來看著旁邊那七個人,聲音開始沉靜下來,連表情都平靜了,淡淡說。

“你們不會準備讓這個婊子把我的手下殺光,然後就我們幾個人去圖拉利昂吧。。”

“當然不是了。”老頭咳了咳嗽,從袖袍下拿出了一根怪模怪樣的魔杖,上面甚至帶著幾根禽類的羽毛。

其他五個人都邁步朝女騎士走了過去。他們都走得很小心,很謹慎。周圍的盜賊全都朝邊上躲了開去,給這幾人把地方讓出來。

女騎士低聲吟念了一下,身上的白色光芒更亮了,手中的長劍更是耀眼。她冷冷地看著走來的五個對手,面容如冰,金髮飄揚如絲。

前面五人不斷地接近,後面的那個老頭則輕輕搖動著手裏的古怪法杖,口裏咕噥著奇怪的咒文,低垂呢喃的語調聽起來好像一個垂死的人在呻吟。法杖上亮起一陣詭異的光芒,老頭舉起法杖朝女騎士淩空一指,口裏大喝了一聲。

沒有誰看見有什麼魔法從法杖上射出,但是女騎士身體卻一震,兩道殷紅的鮮血就從她的鼻孔裏滾滾而下。

“瀆神者,居然敢對神的信徒使用靈魂魔法。”女騎士陡然大喝,一對鳳眼精光暴射,伸手一抹嘴上的血跡,鼻中的鮮血立止。雖然她雪白光潔的臉上因為血跡而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老頭這一下好像除了讓她狼狽些以外就完全沒有什麼其他作用了。而女騎士扭頭看向老頭眉宇間的殺氣淩厲無比。她伸手朝老頭一張,語氣中的威嚴和憤怒彷如一個人呵斥一隻剛剛咬傷了自己的老鼠。

“我以主之名義審判你。”

一道亮眼的白光從神殿騎士的手掌間射出,直接越過前面的幾人照在了老頭的身上。老頭正因為對方硬受了自己一擊居然還生龍活虎而一怔,措不及防之下被白光照個正著,立刻出一聲殺雞一樣的尖叫,全身冒煙往地下栽倒。

“光箭術?”前面的五人一愣,想不到這個女騎士居然還可以瞬發出這種相當高級的白魔法。這原本只是對付亡靈生物和的魔法,但是能夠對人類也產生這樣的殺傷力,至少也是一個高級牧師的魔法水準了。

但是他們這一愣,也只是思維因為驚訝而有了短暫的停滯,他們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停留,幾乎就在女騎士用出魔法之後,立刻就有三個人趁這個發出魔法的空檔朝她撲了上去。

這是這些在生死戰鬥中浸泡過來的人的下意識的反應,一個剛剛發出魔法的對手,正是絕佳的攻擊物件。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女子扔掉了袍子,她的面孔還是被黑紗蒙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緊貼著修長結實而又豐滿的身軀,每一處都漫溢著力量和誘惑,像一隻黑色母豹一樣。她雙手都持著一把暗藍色的短劍,一看就知道浸上了劇毒。一個又瘦又小的男子手裏拖的卻是一把比他身體還高還厚,砍不死人也能撞死人,撞不死人也能壓死人的雙手巨劍。而另一個男子雙手則是握著一對拳劍。三人分三個不同的方向朝女騎士沖去,撞去,撲去。

那把足有一人多高一人多厚的雙手巨劍激蕩起來的風聲直接就把這地下室裏所有的聲響都掩蓋了過去,舞起來的劍影更是鋪天蓋地。瘦小男子為了揮動這樣巨大的武器幾乎將身體的每個條肌肉的力量都用上了,他本人好像倒成了這把巨劍的附屬部分,隨著劍的擺動他的人更是跳躍縱跨著擺動得更厲害。

但是比著更致命的卻是那蒙面女子的兩把短劍,她的身影像只隱藏在巨浪中的魚,悄無聲息地在雙手巨劍的波濤中滑向女騎士的頸項。

使用拳劍的男子動得最遲,但是卻也動得最快。正面的攻擊空間已經被那巨大的雙手劍占滿了,他先縱身跳到了地下室的頂部,然後轉身借力如離弦的弩箭一樣居高臨下撲向女騎士的頭頂,他的整個人仿佛就是一隻放大了無數倍更尖利了無數倍的針,兩隻拳劍上一往無前的尖嘯甚至蓋過了那雙手巨劍的怒吼。

狠,毒,辣,一切能要人命的要素都在這三人的攻擊中。雖然這三人雖然是第一次聯手,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採取了最合理,最有效率的配合方式。只憑這潛意識作出的選擇和攻擊方式,就絕對堪稱一流的高手了。

就在這殺氣洶湧可以將人絞得粉碎的武器波濤中,女騎士身上那白色的光芒閃耀得如同太陽一樣。

她動作卻是異常的簡單。她向上一跳,剛好躲開了攔腰掃來的巨劍。黑衣女子原本對準了女騎士頸項的兩把短劍只刺到了那副全身鋼鎧上,帶著兩道火花從鎧甲上滑過,女子還沒來得及收劍,女騎士一拳就揮在了她的胸口下。女騎士的手臂看起來並不太粗壯,但是這一拳卻把和她身材差不多的黑衣女子擊得倒飛了回去。每個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幾聲肋骨斷裂的聲音。

就在她左手揮拳的同時,右手的劍化成一片光幕迎上了淩空飛刺而下的那個男子。

淩空飛刺而來的男子看起來出手最狠,最奮不顧身,所以採取這樣全無退路的博命攻擊。但是偏偏又只有他的判斷最準確,採取的防禦最有效。幾乎就在神殿騎士剛一揮劍,他判斷出了在自己的拳劍刺到對手之前這一劍就可以把他剖成兩片。原本一往無前仿佛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拳劍立刻收了回來橫架在了面前,恰好能架著了那疾如閃電的一劍。

可惜這一劍不止迅疾如電,更是威猛如雷。兩把交叉的拳劍架是架著了,但是卻沒有架得住。那閃著白光的長劍活生生地頂著兩把拳劍繼續朝前繼續自己的軌跡。總算男子拼死用上了吃奶的力量抵擋才沒讓劍刃突破自己的臂力極限,只是身形已從淩空俯衝被這一劍砍成了倒飛回去。而劍尖最終也劃上了他的臉,從額頭到眉間拉到下顎。

就在擊退那兩人的時候,下面那把閃過的雙手巨劍又怒號著重新卷了回來。女騎士伸足一踏,踩在了劍峰之上。

這樣一把數百斤重的劍很難,似乎也完全沒有必要去磨得很鋒利,更無法揮動得太快,所以女騎士的鋼戰靴一腳穩穩當當地踩在劍峰上面,借著揮來的力彈向了牆壁,然後她又在牆壁上在借力反彈,一劍反刺向瘦小男子,劍上的白光再盛一步。

雙手巨劍已經掄空,這樣笨重的武器不可能立刻拉回來防禦。但是瘦小男子原本就和這把巨型武器一起揮舞擺動著,人和劍之間的奇怪默契和節奏這時候就體現了出來,巨劍和主人微微相互擺動了一下,人就完全緊靠著擋在了那寬闊得和門板差不多的劍身之後。

‘噹’的一聲悶響。女騎士的長劍刺在了雙手巨劍的劍身上,巨劍也顫抖了一下微微一震。能夠用重量只是差不多百分之一的武器把這樣一把數百斤的大傢伙刺得動,足可見手腕的力量幾乎可以和希力卡這樣的壯漢匹敵。

巨劍只是動了動,但是緊挨在巨劍後面的瘦小男子腦袋卻是猛然一歪,踉踉蹌蹌歪歪扭扭地退開了好幾步,最後更是站立不穩拖著劍倒在了地上。一張口,吐出一口滿是血的口水和幾顆牙齒。掙扎著要站起來,但是很明顯已經頭昏腦脹連東南西北都難分清楚了。

巨劍上長劍刺中的地方居然有了一個近寸深的凹痕,而剛才瘦小男子的頭就正緊貼在凹痕的另外一邊。幸好這柄劍夠厚夠沉,要不瘦小男子的頭已經爆開了。

黑衣女子勉強站立著,嘴角溢出的血把黑紗浸得緊貼在了臉上。使用拳劍的男子似乎是受傷最輕的,至少他從空中落下之後站得穩穩當當,臉上那長長的一劍並不致命,只是深可見骨,血如泉湧,彙聚到下巴處不停地滴下。

女騎士這瞬發魔法之後的連攻帶守明顯也消耗了一下,原地站立著沒有追擊,長噓了口氣,身上的白色光芒黯淡了一下才又重新亮起。

所有的動作都只是兔起鶻落之間發生的,旁邊的盜匪們甚至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到那女神殿騎士似乎一跳,白色的光芒一閃,然後那氣勢如虹殺氣洶洶撲上去的三個高手就莫名其妙地飛了回來,吐血的吐血,濺血的濺血,竟然只是一個照面就全部傷了。

但是能夠看清楚的人,反應都是驚訝無比。希力卡的瞳孔收縮,全身的肌肉都隨之抽搐了一下。他能夠看得出剛才這個女騎士的一連串動作所代表的戰鬥力。這個女人一個人能夠剿滅其他幾個盜賊團不是因為運氣和神殿騎士的威名,膽敢隻身前來直闖這裏也不是莽撞和自大,那是真正的實力。

而五人中沒有動的兩人也是一臉的驚愕,他們或許是因為經驗不足或者反應不夠那三人快所有沒來得及出手,但是看到對手展現出的實力,他們現在也好像不敢出手了。

黑衣女子扭頭對站在後面的艾西司澀聲吼道。

“不想死就想辦法把這小妞身上的魔法解除了吧,附加著這麼多白魔法,是只兔子也能夠咬死人了。”

“我沒辦法啊。”艾西司的聲音帶著哭腔。從剛才戰鬥開始他起碼用出了三次驅散還有一次虛弱和遲鈍,但是所有的魔法力如同泥牛入海般完全沒有了反應,這個女人簡直就好像尊雕像一樣對他的魔法沒有任何反應。

希力卡撕下了衣服,紮緊了手臂上的傷。他現在的表情從激動猙獰一下落入了絕對的冷靜,如果不是那原本就猙獰的長相,只是現在那平靜如鏡的氣質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正走入圖書館的修養十足的紳士。他看向旁邊那一直站著沒動也沒表情的男子說,連語調都全是平和。

“別再想隱藏什麼實力了,出手吧。否則我們沒人可以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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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23:56: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篇 混亂 第十六章 剿匪(下)

希力卡剛才那一句出手的話聲音並不小,足夠讓前面那兩個還沒出手的人也聽見。這兩人一個是著起來有些癡肥的中年人,一個是八個人裏面唯一對希力卡要求金幣的年輕人。中年人若有若無地歎息了一聲,取出了個古怪的頭盔帶在了頭上,年輕人則拔出了劍。

中年人的頭盔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模樣,看起來似乎就是一個剛剛才砍下來的狼的頭顱,連那一雙眼睛裏都閃著綠油油的光芒。中年人戴上狼頭頭盔,低聲吟念著咒文,全身開始微微地顫抖,在顫抖中身體也在逐漸變形,逐漸變得高大雄壯,骨骼也發出嘎吱嘎吱的古怪響動,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赫然長出了長毛。轉眼之間,他就從一個癡肥普通的中年人變成了一隻幾乎和希力卡一樣高大的狼人。

“德魯依?”除了希力卡以外的人全都驚訝無比。這個神奇的團體早就在大陸上消聲滅跡百餘年了,這些和精靈一樣親和自然,崇拜自然之神的人類擁有獨自的魔法體系,其中最神奇的一種就是可以變化為各種動物。不過這些自然的信徒們和遠避人世的精靈不同,他們更不遺餘力地勸說別人加入他們的組織,阻止任何人破壞森林和自然,甚至不惜動用武力,無論是砍伐森林開墾農田或者是開礦都是如此。

對於這樣極端的活動方式和信仰沒有哪個執政者會喜歡,而教會更是將其視為眼中釘。經過長年累月的抓捕,排斥,清剿,這個團體幾乎已經在大陸上絕跡了。想不到在這個盜匪聚積的地下室還能夠著到一個。

女騎士自然也看到了這個男子地變化,驚訝之後,她突然蹲下,單膝跪倒,將劍身挨著額頭。

包括希力卡在內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下。這個緊張的焦點人物居然會有這樣的舉動。有幾個緊張過度的盜賊連忙雙手遮頭蹲下,以為這是什麼古怪大招地架勢。

“感謝主,不只讓我在這裏將這些邪惡之徒一網打盡,還能夠讓我在這裏見到漏網的異教徒。讓我以這些魔鬼信徒的血來洗滌我的劍和靈魂,增添主的榮耀之光吧。”女騎士的聲音和表情都虔誠而認真。如同真的在教堂中祈禱一樣。面前這一百多艾拉西亞最兇悍的盜匪,隨便一個的名字都可以用作嚇唬小孩的凶人,在她眼中比一群老鼠還不如,連戒備的必要都沒有。

盜匪們自然也感覺到了女騎士好整以暇背後的藐視,只可惜實力相差太多,連開口喝罵的勇氣也沒有。而剛才受傷退下的三人的臉色也更難著了。剛剛變化為狼人的德魯依綠油油的眼裏閃了閃光,嘴邊的獠牙微微露了出來,喉嚨裏發出的低沉吼聲和真正的狼人一模一樣。

站在希力卡旁邊地那個男子突然歎了口氣。轉過來對希力卡微微點了點頭,說。

“這女人雖然蠢了點,但是確實不大好對付。你也別掖著藏著,大家一起上吧。”

希力卡也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邁步向女騎士走去。

希力卡手中拿著的是剛才女騎士擲來的騎槍。普通騎士在馬上雙手才能夠端平的純鋼戰槍在他手裏就如同玩具一樣輕巧,單手一拎一抖,槍影滿空飛舞。居然比正規騎士還嫺熟老辣。隨著他巨大身軀的每一個步伐,地下室都微微抖動了一下,每一個腳步落下地面的磚石都隨著迸裂下陷。不只是因為他那像熊一樣的體重,更走因為凝聚全身的力量。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女騎士。如同一座移動著的山。

旁邊男子相較之下則走得無聲無息,直到他抽出了背後的刀。

刀一出鞘,奇怪的嗡鳴聲頓時充斥滿了整個空間,刀看上暗紅色的血影如同有生命一樣流動。聲音和那流動的顏色都隱隱帶出血腥的氣息。這氣息並不是讓人聞到,而是鑽入骨髓和身體內,讓人從心底裏感覺到的。所有旁觀的盜匪們全部打起了哆嗦。

一個穩重威猛,一個蕭煞詭異,這兩人結合在一起的氣勢就已經足夠奪人之神,震人之魄。但是女騎士臉上絲毫沒有懼怕之色,她看著走來兩人的眼光裏全是居高臨下的鄙夷,看到男子手中那把閃動著暗紅光影的刀時雖然悚然動容,但走吃驚之後湧上臉的全是憤怒,她看著高聲大喝。

“黑暗的僕人,你居然敢在神的使者面前使用這樣齷齬邪惡的武器,你必將為此而在火刑柱上哀號懺悔。”

“蠢貨女人。”男子又歎了口氣,微微擺了擺頭。雖然他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是語氣和眼神中的不屑已經無可置疑。

“哪來這麼多廢話。你到底是來殺人的還是來傳道的?”

女騎士的鳳眼陡然圓睜,怒喝一聲,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邁步前沖出劍劈砍。“噹”的一聲巨響,刀劍相交發出的聲音回蕩在這地下室內,所有的盜賊都捂住了耳朵。這是第一個完全架住了女騎士的一擊的人。

人影驟分。雖然擋住了這雷建震怒般的一劍,但男子也被劈得腳下一個踉蹌,退了兩步。

十數種白魔法,即便走加在一隻老鼠身上也足夠它咬死貓了,何況神殿騎士絕不走老鼠。這白魔法令她即便是在單純的身體力量上也佔有壓倒性的優勢。

但走男子踉蹌之際,女騎士的身影則是跌跌撞撞歪歪倒倒地飛退,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住。一臉驚怒交集的神色,隨即忍不住輕咳了一下,臉色泛起一陣蒼白,嘴角則走一縷血絲。胸口鎧甲處有一個不小的凹痕。

希力卡的眼睛瞪得足有酒杯大小,第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情。他看著手上那把精鋼騎士槍,那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接照他的力量,即便手上的是一根普通木棍也足夠刺穿一頭犀牛。何況這一槍是他從男子說話之時就有所準備,那是全力的一槍,但是想不到結果居然只是這樣。

“她身上的是光輝戰甲,別給她喘息的機會。”剛被擊退的男子大吼,舉刀向女騎士沖去。變身成狼人的德魯依也咆哮一聲沖上。

光輝戰甲。即便是魔法裝備和物品堪稱大陸之首的教廷中也被看作寶物,兩三百年來,教會也不過只造出了寥寥幾件而已。除了所用材料珍貴之極,鍛造的工匠具是人類和矮人的宗師鐵匠外,最難得還是他的鍍魔方法。那必須是要一個頂級光明法師畢生的魔法力來完成。一般來說都是由即將壽終正寢的紅衣主教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將畢生的光明魔法修為轉化為這戰甲的魔力。這樣的戰甲被看作是教會的光輝,信仰的證明。

就在男子喝叫的同時女騎士的手已經撫上了鎧甲上的凹痕。恢復魔法的光芒閃出,她蒼白的臉色立刻轉而有了血色,鎧甲上的那處凹痕甚至也在漸漸復原。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臉色都是巨變,有綠了的,有紅了的,更多的則是蒼白。

希力卡咒駡一聲,扔下了已經成了麻花的騎槍搶過瘦小男子手上的雙手巨劍也搶步沖上,劍影如山聲勢如雷,幾乎比那瘦小男子還用得更好。但是他剛揮出兩劍接下一劍後就立刻大吼,如雷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味和憤怒,震得上面的土塊也紛紛下落。

“誰他媽的有辦法把這婊子身上的魔法解除了。艾西司,你聽見沒有?”

“我聽見了。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啊。”艾西司真的快要哭出來了。他一直在後面就沒有歇下來過,只是失敗的驅散術,遲鈍術之類的小法術就把他的魔力耗了個精光,現在只能夠在後面乾著急。

狼人德魯依和黑衣女子還有使用拳劍的男子同時加進了戰團。五人的武器卷成了一股龍捲風把女騎士牢牢地困在了裏面,武碰撞和擊打在鎧甲上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但走女騎士應付得並不吃力,除了對那把流淌著暗紅色光影的刀還有顧忌不敢讓男子直接擊中她以外,其他武器幾乎都不放在眼裏。即便是希力卡揮舞著的那把雙手巨劍她有時候都不用刻意閃避,順勢一個轉身就借力就讓劍身在鎧甲上滑過。而她的長劍在護住頭面之餘迅捷如電的刺擊卻讓其他人手忙腳亂。

女騎士依仗的並不只走那件光輝戰甲。希力卡的怒吼已經說明了問題,無論速度力量敏捷還有反應這身負十數種白魔法的神殿騎士都遠在眾人之上,更何況那一手淩厲的劍技也是所向披靡。而女騎士的八成攻勢都擊中在了那持刀的男子身上,其他人這才能夠勉強摻和進去。

噹。一聲連綿悠長武器相交的聲音,一瞬間女騎士的長劍和那暗紅色的刀快捷無倫地互相砍擊了數十下。男子再次一個踉蹌後退,幾乎連刀也拿不穩了。

一聲清朗嘹亮的長嘯,女騎士旋身揮弄,長劍在身周化成了一片銀白的光幕。希力卡和另外三人全被逼退,德魯依收手得稍微慢了一點,三根手指被捲進了劍幕中絞得粉碎。

女騎士並沒有理會這四個人,全身的白色光芒在這一清嘯之中亮得空前,人劍合一帶著身後的一片白色光影朝著前面正踉蹌著的男子飛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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