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翔風鷲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黃易]大唐雙龍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1
發表於 2010-4-14 20:40:58 |只看該作者

[黃易]大唐雙龍傳-第五十六卷[全文完]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本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未經原版權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用於商業謀利之用。
※請支持購買實體書讓原作者有更多更大的空間繼續從事創作。
※如果版權所有人認為在本區放置你的作品會損害你的利益,請指出,本站將立刻刪除相關內容。




第01章 必勝信心
第02章 血的歷史
第03章 思想分歧
第04章 南北之爭
第05章 義釋金剛
第06章 曉以大義

第07章 惡貫滿盈
第08章 禪院之戰
第09章 九刀戰約
第10章 餘情未了
第11章 細說從前
第12章 天下為先
第13章 大治三要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2
發表於 2010-4-14 20:41: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必勝信心

--------------------------------------------------------------------------------

    攔截徐子陵的武士東翻西倒,沒有人能阻延他片刻,其實美艷夫人的手下並非如此
不濟事,而是因一時摸不清他的虛實和奇功異法,被他借力打力,殺個措手不及。
    凡被徐子陵擊中的均穴道被封,沒法從地上爬起來。他從大門追趕美艷夫人,直人
客棧大堂,在他身後躺著包括段緒在內的五名美艷夫人手下,你以他們的身體標示著徐
子陵經行的路線。
    另五名武士正在大堂閒聊,見主子被人追殺,大駭下忙掣出兵器,蜂擁來截。
    美艷夫人花容失色,嬌呼道:「攔著他1」
    只這一句話。足教徐於陵看穿美艷夫人的心性;若她是肯與手下並榮辱生死者,此
刻無論如何懼怕徐子陵,亦應改退為進,配合手下向徐子陵反擊,而非一心只想著逃走。
    徐子陵冷哼一聲,右手在前面空虛抓,登時生出強大的吸扯力道,令美艷夫人退勢
減緩,接著他卻速度驟增,追貼急要開舊的美艷夫人,掌化為指,仍照她一對美眸點去。
    他兩指生出的凌厲氣勁,使美艷夫人雙目有若刀割針刺般劇痛,花容失色下無奈以
雙手幻化出重重掌影,以封擋徐子陵似要辣手摧花的雙招。
    徐子陵的外袍同時鼓脹,招呼到他身上的兩刀三劍均往外滑開,此著大出攻擊他那
五名武士意外之際,他一個急旋,像變成千手觀音般兩手變化,五名武士立被狂風掃落
葉般東倒西歪,滾跌地上。
    當徐子陵再次面向美艷夫人,這狡猾的美女一雙玉手分上下兩路往他攻至,一取胸
口,另一手疾劈他咽喉要害。
    徐子陵洒然一笑,底下飛起一腳,以後發先至的閃電神速,踢向她小腹,根本不理
她攻來的凌厲招數。
    美艷夫人大吃一驚,顧不得傷敵,只求自保,硬把玉手收回,往橫閃躲。
    徐子陵踢出的一腳憑換氣本領中途收回,此著又是對方完全料想不及的,那能及時
變招應付,徐子陵如影附形,與她同步橫移,右手疾探,兩指仍如她一對美眸點去,一
派不廢她那雙招子誓不罷休的姿態。
    美艷夫人悄瞼血色褪盡,千萬般不情願下,兩手再展奇招,封擋徐子陵能奪她魂魄
的兩指。
    「砰!砰!」
    美艷夫人五手先後重拍徐子陵右臂,卻如青蜒撼石般不但不能動搖其分毫、造成損
傷,且不能減慢徐子陵出手的速度。
    「噢」!
    動作凝止。
    徐子陵的手最後捏上美艷夫人動人的粉頸,吐出真氣,在剎那間封閉美艷夫人數處
大穴,令這美女兩手軟?,嬌軀乏勁,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下。
    美艷夫人雙目射出恐懼神色。
    徐子陵水無表情的瞪視她,淡談道;「我們來玩一個有趣的遊戲,夫人若不立即把
五採石交出來,我就廢你那對美麗且最懂騙人的大眼睛。若我沒有猜錯,夫人逃在中土
來.是因伏難陀被殺。再沒有人保護你,所以你為保五採石,只好遠離大草原,對嗎?」
    美艷夫人雙目仍射出怨毒神色,粉項在徐子陵掌握中則不住抖顫,喘著道:「你好
狠!」
    徐子陵曉得此為關鍵時刻,表面不透露內心真正的想法,沒半點表情的淡然道;
「這是你最後一個機會,我徐子陵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為得回五採石,我可
以殺掉你們所有人,頂多費一香工夫把你們的行囊徹底搜查,夫人意下如何?」
    美艷夫人再一陣抖顫,像鬥敗的公雞般頹然遭:「你贏哩!」
    大雪茫茫。
    寇仲在雪原全速飛馳,拳頭大的雪花照頭照臉的撲來,瞬化作清寒冰水,鑽進他的
脖子裡,但他的心卻是一團火熱。
    無論從任何立場,任何的角度,他絕不應錯過宋缺與寧道奇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
戰。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忽然離開會令少帥軍群龍無首,因為有曉得內情的宋魯為他料理
一切和安撫虛行之等人。
    宋缺雄偉的背影出現在風雪前方模糊不清的遠處,隨著他的接近漸轉清晰。
    寇仲生出陷進夢境的奇異感覺,漫空雪花更添疑幻似真的景象;或者人生真的不外
一場大夢,而絕大部份時間他都迷失在夢境裡,只有在某些特別的時刻,因某些情緒勾
起此一剎的隍悟,但他也比任何時刻更清楚曉得,轉回他又會重新迷陷在這清醒的夢境
裡。
    他真的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宋缺和寧道奇均是他尊敬崇慕的人,他們卻要進行分出生死的決戰,師妃暄這一著
實在太忍心。
    ??掠至宋缺身旁,這位被譽為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超??人物毫不訝異的朝他瞧
來,腳步下緩的從容微笑道。
    ?少帥是想送我一程,還是要作決戰的旁觀見證?」
    ?。」
    宋缺哈哈笑道:「這即是沒有信心,那你早輸掉此仗。今趟寧道奇可非像上次般只
是和你鬧著玩兒,而是會利用你信心不足的破綻,無所不用其極的置你於死地。少帥歸
天後寧道奇仍不會放過向我挑戰,那你的代我出戰豈非多此一舉,徒令少帥軍土崩瓦
解。」
    寇仲諤然道:「閥主有必勝的信心嗎?」
    宋缺淡淡道:「論修養功力,我們縱非在伯仲之間.亦所差無幾。可是此戰並非一
般比武較量,而是生死決我,在這方面寧道奇將欠缺我宋某人於戰場實戰的寶貴經驗,
所以此仗寧道奇必敗無疑,宋缺有十足的信心。」
    寇仲從他的語氣肯定他字字發自真心.絕非虛言安定自己,奇道:」可是閥主適才
獨坐內堂時神態古怪,又說寧道奇懂挑時間,使小子誤以為閥主在為此戰的勝負擔憂。
「宋缺沉吟片響,略緩奔速,道:「少帥真的誤會哩!
    我當時只因被這場決戰勾起對一個人的回憶,更為我們的關係發展到這田地傷懷,
所以神情古怪,而非是擔心過不了寧道奇的散手八撲。」
    寇仲輕輕道:「梵清惠?」
    宋缺露出苦澀的表情,語氣仍是平靜無波,談談立:「寧道奇是天下少數幾位贏得
我宋缺敬重的人,否則我早向他挑戰。清惠是故意為難我,試探我的決心。
    奇惠一向算無遺策,今趟卻是大錯特錯。」
    寇仲忍不住問道:「閥主會否刀下留情?」
    宋缺哈哈笑道:「這是另一個宋某絕不允許少帥出手的理由,捨刀之外,再無他物,
刀鋒相對.豈容絲毫忍讓。清惠啊!這可是你想見到的結果?」
    最後兩句話,宋缺感慨萬千,不勝唏噓。
    寇仲啞口無言。
    宋缺地立定,兩手負後,仰望漫空飄雪。
    寇仲連忙止步,垂首道;「小子希望閥主與寧道奇決戰時,可在旁作個見證。」
    宋缺往他瞧來,露出祥和的笑容,神態回復從容閒適,一點不似正在迎戰勁敵的途
上,淡淡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當年我遇逅清惠,是一個明月當頭的晚夜.
那時我像你般的年紀.碧秀心尚未出道,此事我從沒有告訴任何人。」
    又望往夜空,輕歎一口氣道:「到碧秀心為石之軒那奸徒所辱,清惠二度下山,我
與她重遇江湖,中間隔開足有十多個年頭。初遇她時我仍是藉藉無名之輩,『霸刀』岳
山的威勢卻是如日中天,清惠已對我另眼相看,與我把臂共游,暢談天下時勢、古今治
亂興衰。」
    .寇仲說話艱難的囁保問道:「閥主因何肯放過她呢?」
    宋缺往他瞧來,雙目奇光電閃,思索的道:「放過她?哈!我從未想過這種字眼。
我為何肯放過她?」
    徐子陵踏入酒館,見陰顯鶴神情木然的獨坐一隅,桌上一杯一壇外再無其他,放下
心事。對命運他再沒有絲毫把握,因美艷夫人的延誤,使他不能迅速趕來,更害怕這麼
耽擱,陰顯鶴又不知會弄出什麼事故。所以他要親眼看到陰顯鶴安然無恙,始能輕鬆過
來。
    他移到桌子另一邊坐下,抓著壇口提起放下,歎道:「你不是答應我只喝兩杯嗎?
現在卻是半罈酒到了你的肚內去。」
    陰顯鶴朝他瞧來,沉聲道:「因為我害怕。」
    徐子陵不解道:「你怕什麼?」
    陰顯鶴頹然道:「我怕到長安去,當年揚州兵荒馬亂,這麼一群小女孩慌惶逃難,
其前途令人不敢設想!
    假若紀倩確是小妹逃亡中的夥伴,卻告訴我小妹的壞消息。唉!我怎辦好呢?唉!
子陵!我很痛苦!」又探手抓酒罈。
    徐子陵手按酒罈,不讓他取酒再喝,心中憐意大生。明顯鶴平時冷酷孤獨的高傲模
樣,只是極度壓抑下的幌子,當酒人愁腸,會把他堅強的外殼粉碎,露出脆弱無助的一
面。唯一解決的方法,是為他尋回陰小紀,他始可過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陰顯鶴顯然頗有醉意,訝然往徐子陵瞧來,皺眉道:「不用勞煩你,我自己懂斟
酒。」
    徐子陵無奈為他斟滿一杯,聲明道:「這是到長安前最後一杯,找小紀的事不容有
失。」
    斟罷把酒罈放往他那邊的桌面。
    陰顯鶴目光投進杯內在燈光下蕩漾的烈酒,平板的道:「子陵因何不喝酒,照我看
你也心事重重,離開成都後沒見你露過半點歡容。」
    徐子陵很想向他展現一個笑容,卻發覺臉肌僵硬,歎道:「因為我的內心也很痛
苦。」
    師妃暄的仙蹤忽現,令他陷於進退兩難的處境,這不但指他被夾在寇仲和她中間的
關係,還包括他對師妃暄的感情。假若師妃暄永不踏足凡塵,那他和師妃暄當然是始於
龍泉,止於龍泉,亦正是在這種心情下,他才全力去爭取石青璇。但師妃暄的出現,令
他陣腳大亂,理性上他曉得如何取捨,可是曉得是一回事,能否辦到則是另一回事。人
的情緒就像一頭永不能被徹底馴服的猛獸。
    他對師妃暄是餘情未了,師妃暄又何嘗能對他忘情。他們各自苦苦克制,築起堤防。
    陰顯鶴舉杯一飲而盡,拍桌道:」最好的辦法是喝個不省人事,嘿!給我再來一
杯。」
    徐子陵苦笑道;『』你可知我剛和人動過手,懷內尚有一顆五採石。」
    陰顯鶴瘦軀一震.失聲道:「美艷夫人?」
    徐子陵點頭道:「正是從她手上搶回來,她要從塞外逃到這裡,當為躲避謀奪五采
石的敵人,現在這燙手山芋來到我們手上,若我們變成兩個爛醉如泥的酒鬼,後果不堪
想像。」
    陰顯鶴拿起酒杯,放在桌子中央,道:「讓我多喝幾口如何?我答應是最後一杯。」
    徐子陵拿他沒法,為他斟滿另一杯,心神又轉到師妃暄身上,記起早前在成都城外
她說話的每一個神態。
    以她的標準來說,她對自己陷情不自禁,已無法掩飾,所以才會說出介意徐子陵對
她的看法這類話。而更令他生出警覺的,是和她分手後,他有點心不由主的不斷想著她,
這使他對石青璇生出深深的內疚。天啊!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辛辣的酒灌喉而人。
    徐子陵始發覺自己兩手捧起酒罈,大喝一口。
    放下酒罈,陰顯鶴正瞧著他發呆,斟滿的一杯酒出奇地完封未動。
    徐子陵酒人愁腸,湧上醉意,仍有些尷尬的道:「好酒!」
    長笑聲起,有人在身後道:「原來子陵也好杯中物。」
    徐子陵愕然瞧去,久違的吐谷渾王子伏騫在頭號手下邢漠飛陪同下,龍行虎步的朝
他的桌子走過來。
    徐子陵慌忙起立,大喜道:「我正要找你們。」
    介紹陰顯鶴與兩人認識後,四人圍桌坐下,夥計重新擺上飲酒器皿,伏騫隨意點了
幾道送酒的小點,邢漠飛為各人敬酒,氣氛驟增熱烈。
    酒過兩巡,伏騫笑過:「我一直派人監視美艷那妮子落腳的客棧,想不到竟發現子
陵行蹤,實是意外之喜。」說罷瞥陰顯鶴一眼。
    徐子陵忙道:「顯鶴是自己人,不用有任何顧忌。」
    邢漠飛壓低聲音道:「徐爺可知塞外的形勢自你們離開後,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伏騫接著進:「到我們重臨中上,始知中原形勢逆轉,少帥軍的冒起,使李唐非是
獨霸之局,這也打亂我們的計劃,對將來中外形勢的發展,再沒有絲毫把握。」
    徐子陵環目掃視,酒館內只近門處尚餘兩桌客人,附近十多張桌子都是空的,不虞
被人偷聽他們說話,問道:『今趟伏兄到中土來,有什麼大計?」
    伏騫苦笑道:「有什麼大計?還不是為應付突厥人嗎?你可知西突厥的統葉護通過
雲帥與李建成暗締盟約,此事關乎到我吐谷渾的盛衰興亡,所以我不得不到中原再走一
趟,本要與秦王好好商談,豈知形勢全非,使我們陣腳大亂。」
    徐子陵恍然道:「原來消息是從伏兄處傳開來的。」
    邢漠飛向陰顯鶴敬酒道:「陰兄?」
    陰裡鶴以手封杯口,不讓邢漠飛為他添酒,歉然道:「我答應過子陵,剛才是最後
一杯。」
    徐子陵向朝他請示的邢漠飛點頭,表示確有此事,續向代各問道:「塞外目下形勢
如何?」
    伏騫沉聲過:「塞外現時的形勢,是歷史的必然發展,自突厥阿史那土門任族酋,
突厥日漸強大,擊敗鐵勒和柔然後,成為大草原的霸主。從那時開始.狼軍隨各族酋的
野心無休止的往四外擴展勢力,最終的目標是你們中土這塊大肥肉。楊堅的成功稱霸,
令大隋國力攀上巔峰,亦正由於富強的國力,種下楊廣濫用國力致身敗國亡的遠因。當
楊廣初征高麗,曾使不可一世的東、西突厥,都臣服在大隋羹下,但三征高麗的失敗,
耗盡大隋的國力,中土的分裂,為狼軍再次崛起鋪下坦途,實是突厥人侵中原千載一時
之機,換過我是額利,絕不肯錯失這機會。」
    探手舉杯,哈哈一笑道:「我們少有這麼把酒談心的閒情,子陵和顯鶴有沒有興趣,
細聆中外以人民戰士的血淚寫成的慘痛過去呢?那你們將會對現今的形勢和未來發展的
可能性,有更進一步的深入瞭解。」
    徐子陵動容道:「願聞其詳!」
    他知悉伏騫的行事作風,不會說偽話,更不會說廢話,肯這麼詳述原委,必有其背
後的用意,故毫不猶豫地答應。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3
發表於 2010-4-14 20:41: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血的歷史

--------------------------------------------------------------------------------

    宋缺邁開步伐,在無邊無際的雪夜不斷深進,仿似沒有特定的目的地,更若如他全
忘掉與寧道奇的生死決戰。以閒聊的口氣道:「若你事事不肯放過,生命將變成至死方
休的苦差,因為那是任何人均力有不逮的事。
    告訴我,若你不肯放過尚秀芳,會有什麼後果?」
    追在他旁的宏仲一呆道:「當然會失去致致,可是閥主當年處境不同,不用作出選
擇。」
    宋缺苦笑道:「有何分別?我只能在刀道和梵清惠間作出選擇,假設她叛出慈航靜
齋來從我,我敢肯定宋。某今天沒有這種成就。捨刀之外,再無他物的境界是要付出代
價的,且是非常殘忍的代價。她和我在政治上的見解也是背道而馳,若果走在一起,其
中一方必須改變,但我是永遠不肯改變自己信念的。所以打開始,我們便曉得不會有結
果。」
    寇仲說不出話來。
    宋缺朝他瞧一眼,沉聲道:「這數十年來,我一直宋缺朝他瞧一眼,沉聲道:「這
數十年來,我一直不敢想起她。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思念實在是太痛苦啦!
    且我必須心無旁騖,專志刀道,以應付像眼前般的形勢,我不是單指寧道奇,但那
也包含他在內,指的是天下的整個形勢。練刀即是煉心,你明白嗎?沒有動人的過去,
怎使得出動人的刀法?」
    寇仲一震道:「聞立現在是否很痛苦呢?」
    宋缺探手搭上寇仲肩頭,歎道:「你這小子的悟性令我宋缺也為之叫絕,今天是我
二十年來第一次毫無保留地想她,所以你感到我獨坐帥府內堂時的異乎平常。」
    不待寇仲答話,挪手負後,繼續漫步,仰臉往風雪降落找尋歸宿處,微笑道:「年
青時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難以相信,即使眼睜降瞧著,仍不信凡間有此人物,師妃暄這方
面頗得她的真傳。那是修習(慈航劍典》仙化的現像。若我沒有看錯,師妃暄已攀登上
劍心通明的境界,比清惠的心有靈犀,尚勝一籌。」
    寇仲拍手叫絕道:「閥主的形容真貼切,沒有比『仙化』兩宇能更貼切地形容師妃
暄的獨特氣質。」
    宋缺迎上他的目光,淡然自若道:「勿以評頭品足的角度看他化兩字,這內中大有
玄之又玄的深意。道家佛門,不論成仙或成佛,其目的並無二致,就是認為生命不止於
此。《慈航劍典》是佛門首創以劍道修天道的奇書,予我很大的啟示,當刀道臻達極致,
也該是超越奇書,予我很大的啟示,當刀道臻達極致,也該是超越生死臻至成仙成佛的
境界。」
    寇仲猛顫道:「我明白哩!事實上門主所追求的,與清惠齋主修行的目標沒有分別,
間主放棄與她成為神仙眷屬的機緣,與她堅持修行的情況同出一轍。」
    宋缺搖頭道:「我和她有著根本的不同,是我並不著意於生死的超越,只是全力在
刀道上摸索和邁進。我特別提醒你師妃暄已臻劍心通明的境界,是要你生出警惕之心,
因為她是有資格擊敗你的人之一。」
    寇仲想起在成都師妃暄向他的邀戰,苦笑無語。
    宋缺目注前方,腳步不停,顯然正陷進對往事毫無保留的緬思深處。
    一團團潔白無暇的雪花,緩緩降下,四周林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
    寇仲仍不曉得此行的目的地,一切似乎是漫無目的,而他頗享受這種奇異的氣氛和
感覺。
    忽然問道;「閥主從未與寧道奇交過手,為何卻有十足必勝的把握?」
    宋缺啞然失笑道:「當每位與你齊名的人,一個接一個飲恨於你刀下,數十年來均
是如此,你也會像宋某人般信心十足。寧道奇豈會是另一個例外?這非是輕敵,而是千
錘百煉下培養出來的信念。」
    寇仲歎道:「但我仍有點擔心,至少閥主因梵清惠寇仲歎道:「但我仍有點擔心,
至少閥主因梵清惠心情生出變化,恐難以最佳狀態迎戰寧道奇。」
    宋缺點頭同意道:「你有此想法大不簡單,已臻達人微的境界。清惠堅持自己的信
念,不惜用出寧道奇來對付宋某人,實在傷透我的心,可是我卻沒有絲毫怪責她的意思,
反更增對她的敬重,因為她下此決定時,會比我更難受。」
    寇仲道:「或者這只是師妃暄的主意。」
    宋缺搖頭道:「師妃暄當清楚清惠與我的關係,若沒有清惠的同意,絕不敢使出寧
道奇這最後一著。」
    頓了頓續道:「我和清惠不能結合的障礙,除去各有不同的信念和理想外,還因我
有婚約在身,此婚約對我宋家在嶺南的發展至關重要,有點像你和玉致的情況。這麼說
你該明白我把家族放在最高的位置,等待的就是眼前的一統天下、揚我漢統的機會,那
比任何男女愛戀更重要。不論此戰誰勝誰負.你必須堅持下去。」
    寇仲道:『閥主以堅持漢統為已任,為何清惠齋主不支持你?」
    宋缺談談道:「這方面真是一言難盡,你有興趣知道嗎產寇仲頷首道;』『我好奇
得要命!」
    酒館的夥計為他們藉著店內左右壁上的燈燭,在火光掩映的暖意下,滿臉鬍髯、相
貌雄奇的伏騫淺呷一口光掩映的暖意下,滿臉鬍髯、相貌雄奇的伏騫淺呷一口灑,目光
投往杯內的酒徐徐道:「此事須由四十年前楊勇迫周朝靜帝禪讓說起,北週一向與突厥
關係密切,北周的千金公主為突厥可汗沙缽略之妻,對本朝被楊堅篡權憎恨極深,故不
住煽動沙缽略為她北周復仇。而楊堅則一改前朝安撫的政策,不把突厥人放在眼內,故
在這內外因素的推動下,突厥不時寇邊,令楊堅不得不沿邊加強防禦,修長城築城堡,
駐重兵大將於幽、並兩州。
    在些緊張時期,出現了一個關化性的人物長孫晟。」
    徐子陵皺眉道:「長孫晟?」
    ?伏騫點頭過:「正是長孫晟,據我所知,此人大有可能是趙德言的師傅,奉北周
皇帝之命進千金公主嫁往突厥,一方面在突厥煽風點火,勾結沙缽略之弟處羅;另一方
面則回中土取得楊堅信任,獻上挑撥離間分化突厥之策。由於他長期在塞外,故深悉突
厥諸酋間的情況,更繪成塞外山川形勢圖,楊堅大喜下接納他全盤策略,分別聯結突厥
最有勢力的兩個小可汗達頭和處羅,最後導致突厥分裂為東西兩汗國,而實厥人亦不住
入侵貴國,搶掠屠殺,防軍則不住反擊,仇恨就是這樣種下來,現在誰都改變不了,只
有一方被滅,戰火始會熄滅。」
    徐子陵道:「多講伏兄指點,我和寇仲對楊堅時期的事並不清楚,從沒想過其中有
此轉折。魔門的人真厲的事並不清楚,從沒想過其中有此轉折。魔門的人真厲害,先有
長孫晟,後有石之軒和趙德言使出陰謀詭計,操縱局勢的發展。敢問伏兄,貴國吐谷揮
現在處於怎樣的境況下?」
    伏騫雙目殺意大起,沉聲道:「最直接威脅到我們的敵人是西突厥,自統葉護繼位,
酉突厥國力大盛。統葉護用雲帥之助,本身又文武兼備,有勇有謀,每戰必克,兼巨野
心極大,雖暫時與我們保持友好關係,只是因有利於他吞併鐵勒的行動,至乎他肯與李
建成暗締盟約,為的是要聯唐以夾擊頡利。如大唐能一統天下.頡利當然無隙可乘,但
寇仲的崛起,卻令頡利有可乘之機,一若我沒有猜錯,頡利在短期內將會聯同突利大舉
南侵,被狼軍踐踏過的鄉縣鎮城,休想有片瓦完整。」
    徐子陵想起突厥狼軍的消耗戰術,一顆心直沉下去,忍不住問道:「統葉護勾結的
是李建成為何伏兄卻散播西突厥勾結李世民的謠言。」
    伏騫凝望他半晌.訝道:「李世民現在不是子陵的敵人嗎?因何語氣竟隱含怪責之
意?」
    徐子陵道:「或者因為我從沒想過伏騫兄會使這種手段。」
    伏騫苦笑道:「當強敵環伺,國家存亡受到威脅,為掙扎求存,任何人都會無所不
用其極的去對付敵人。
    假設勾結西突厥一事是無中生有,絕起不到什麼作用。
    假設勾結西突厥一事是無中生有,絕起不到什麼作用。
    可是謠言假裡有真,會生出微妙的影響,既能令李建成疑神疑鬼,又使頡利生出警
惕,更可進一步分化李閥內部的團結,對少帥一方該是有利而無害。」
    邢漠飛補充道:「徐爺可有想過頡利的草原聯軍入犯中土,會形成怎樣的局面?」
    徐子陵道:「請指點。」
    邢漠飛肅容道:「只要頡利能在中原取得據點,統葉護將在無可選擇下到中原來分
一杯羹,以免頡利攻陷長安。勢力坐大,然後分從塞外和關西向他發動攻擊,那時他將
陷於兩面受敵的捱揍劣局,此正是李建成和統葉護一拍即合的原因。李建成雖一向與頡
利秘密勾結,一方面是懼怕頡利的威勢,另一方面是想借其力對付李世民,卻非不知頡
利的狼子野心,故希望能以統葉護制頡利,但此乃引狼入室,若統葉護因李建成給予的
方便成功在中原生根立足,我們的形勢將更為危殆。」
    伏騫接口道:「退一步來說,若頡利只是搶掠一番,回返北塞,而李建成卻登上皇
座,他與統葉護的關係將更為密切.統葉護沒有東疆之憂下,於滅鐵勒後會全力對我們
用兵,這將是我們最不願見到的情況。」
    陰顯鶴默然不語,似是對三人討論的天下大勢沒有絲毫興趣。
    絲毫興趣。
    徐子陵卻聽得頭大如斗,進一步明白師妃暄阻止寇仲進犯巴蜀的決心,伏騫比他徐
子陵甚或中土任何人更瞭解塞外的形勢,他預料頡利會短期內南侵之語定非虛言。且目
下確是北塞聯軍南侵的最佳時機,李唐內部分裂,李世民雖得洛陽,卻陷於應付兩線苦
戰之局,李淵根本無力抵擋以狼軍為首的塞外聯軍。想起突厥人消耗戰的可怕,加上在
旁覬覦的統葉護.未來的發展確是教人心寒。
    伏騫沉聲道:「我把這個消息洩露出去,說不定可令頡利暫緩入侵中原,改而對付
統葉護。若頡利相信勾結統葉護的是李世民,必通過趙德言令在背後操縱李淵和建成、
元吉的魔門同夥加速對付李世民,所以此為一石二鳥之計。我深切希望統一中原的是少
帥而非李家,那憑著我們的交情,將輪到統葉護憂心他的存亡。」
    徐子陵心中一震,表面則不露絲毫內心的情緒,說
    到底,伏騫的最終的目的是要振興吐谷渾,至乎取突厥人而代之,成為塞外的新霸
主。他到中原來,正是為本國找尋機會。他的一番話雖說得漂亮好聽,但他卻感到伏騫
是言不由衷。在伏騫的立場,中原是愈亂愈好,最好是東西突厥同時陷足中原,與李唐
和寇仲血戰不休,無法脫身,那吐谷渾將有機可乘。在伏騫來說,為本國無法脫身,那
吐谷渾將有機可乘。在伏騫來說,為本國的利益,是無可厚非。但他徐子陵怎可生看這
樣一個局面。令徐子陵對伏騫的誠意首次生出懷疑,是伏騫把消息扭曲後散播.那只會
是火上添油.徒增變數。
    伏騫笑道。「顧著說這些令人煩擾的事,尚未有機問子陵為何到漢中來,是否要往
長安去呢?」
    徐子陵心想的卻是若伏騫如實把李建成勾結西突厥及統葉護的消息洩露,收效可能
更大,因為頡利對此豈敢疏忽.說不定他這邊進侵中原,那邊廂統葉護已攻打其班都斤
山的牙帳,那李建成之危自解。李建成雖沒法派兵助統葉護,卻可在兵器、糧食方面向
統葉護作出有力的支持。」
    心中暗歎,坦然道:「我到長安打個轉辦些事後立即離開。」
    伏騫的一對銅鈴般炯炯有神的巨目閃過複雜難明的神色.旋即露出喜色,欣然道:
「我們正要入長安拜會李淵,有我的使節團掩護,子陵可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徐子陵心中思索伏騫眼神內的含意,表面則不動聲色,微笑拒絕道:「入長安前我
們尚有其他事情待辦,還是分頭入城彼此方便。」
    伏騫笑道:「如此子陵到長安後務要來見伏某一面,長安事了後,我希望能和少帥
碰頭,看看大家有什麼可合作的地方。來!我們喝一杯,願我們兩國能永遠和平合作的
地方。來!我們喝一杯,願我們兩國能永遠和平共存.長為友好之邦。」
    宋缺領寇仲來到一座小山之上,環視遠近,雪愈下愈密,他們就像被密封在一個冰
雪的世界裡,再不存在其他任何事物。
    宋缺雙目射出沉醉在往昔情懷的神色,輕柔的道:「我和清惠均瞧出由魏晉南北朝
的長期分裂走向隋朝楊堅的統一,實是繼戰國走向秦統一的另一歷史盛事,沒有任何歷
史事件能與之相比。可是對天下如何能達致長治久安,我和清惠卻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在說出我們的分歧前,我必須先說明我們對楊堅能一統天下的原因在看法上的分界。」
    寇仲感到胸襟擴闊,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宋缺和梵清惠均是偉大超卓的人,他們
視野遼闊,為通古今治亂興衰,他們的看法當然是份量十足。
    饒有興趣的道:」統一天下還須其他原因支持嗎?
    誰的拳頭夠硬,自能蕩平收拾其他反對者。」
    宋缺啞然失笑道:「這只是霸主必須具備的條件,還要其他條件配合,始能水到渠
成。試想若天下萬民全體反對給你管治,你憑什麼去統一天下。若純論兵強馬壯,天下
沒有一支軍隊能過突厥狼軍之右,又不見他們能征服中原?頂多是殺人放火,蹂躪搶掠
一番。而這正是清惠的觀點,統一是出於人民的渴求,只要有人在各是清惠的觀點,統
一是出於人民的渴求,只要有人在各
    方面符合民眾的願望.他將得到支持;水到渠成的一統天下。」
    寇仲點頭道:」清惠齋主這看法不無道理。」
    宋缺談談道:「那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在西漢末年,又或魏晉時期,難道那時的人
不渴求統一和平嗎?為何兩漢演變成三國鼎立?魏晉分裂為長時期的南北對峙寇仲啞口
無言.抓頭道:「閥主說的是鐵錚錚的事實。何解仍不能改變清惠齋主的想法。」
    宋缺歎道:「清惠有此見地,背後另含深意,我且不說破,先向你說出一些我本人
的看法。」
    寇仲心悅誠服的道:「願聞其詳!」
    宋缺露出深思的神色,緩緩道:「南北朝之所以長期分裂,問題出於「永嘉之亂」,
從此歷史進入北方民族大混戰的階段,匈奴、鮮卑、用、氏、羌各部如蟻附蜜的滲透中
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盤和政權,而民族間的仇恨是沒有任何力量能化解的,只有其中
一族的振興.才可解決所有問題。」
    寇仲一震道:「難怪閥主堅持漢統,又說楊堅之所以能得天下,乃漢統振興的成果,
現在我終明白閥主當年向我說過的話。」
    旋又不解道:「那閥主和清惠齋主的分歧在何處?」
    蜜的滲透中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盤和政權,而民族間宋缺雙目射出傷感的神色,
苦笑道:「在於我們對漢統振興的不同看法,我是站在一個漢人的立場去看整個局勢,
她卻是從各族大融和的角度去看形勢。她追求的是一個夢想,我卻只看實際的情況,這
就是我和她根本上的差異。」
    寇仲雖仍未能十足把握宋缺和梵清惠的分歧,卻被宋缺蒼涼的語調勾起他對宋玉致
的思念,由此想到宋玉致反對嶺南宋家軍投進爭天下的大漩渦裡,背後當有更深一層的
理念,而自己從沒有去設法瞭解,而正是這種思想上的分歧,令他永遠無法得到她的芳
心,一時心亂如麻,情難自已。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4
發表於 2010-4-14 20:41: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思想分歧

--------------------------------------------------------------------------------

    雪花不斷地灑在這一老一少、代表中土兩代的出色人物身上。
    宋缺察覺到寇仲異樣的情況,訝然如他瞧去道;你在想什麼?」
    寇仲頹然道:「我從門主和清惠而主的分歧想起與玉致的不協調,因而深切體會到
門主當時的心境。」
    宋缺微一頷首,道:「我和清惠的分歧,確令我們難以進一步發展下去,其他的原
因都是次要。清惠認為漢族不但人數上佔優勢,且在經濟和文化的水平上也有明顯的優
越性,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可把入侵的外族同化,當民族差別消失,民族間的混戰自然
結束,由分裂步向統一,此為歷史的必然性。在某一程度上,我同意她在這方面的見挪.
可是她認為胡化後的北方民族大融合,始是我漢族的未來發展,在此事上來某人實不敢
融合,始是我漢族的未來發展,在此事上來某人實不敢苟同」
    寇仲尚是首次聽到任何人從這角度去除中土局勢的變化,頗有新鮮的感覺。北方漢
族的胡化或胡族漢化.是既成的事實,像宇文化及、王世充之輩,正是不折不扣漢化後
的胡人或胡化的漢人,李間亦有胡人的血統。
    但要宋缺這堅持漢統的人去接受漢化的胡人或胡化的漢人,卻是沒有可能的。梵清
惠和宋缺的分歧,涇渭分明,而這分歧更體現在目前的形勢上。
    宋缺沉聲道:「我並不反對外來的文化,那是保持民族進步和活力的秘方,佛學便
是從天竺傳過來與我漢族源遠流長、深博精微的文化結合後發揚光大的。可是對外族沒
有提防之心,稍有疏忽將變成引狼入室,像劉武周、梁師都之輩,正因胡化太深,所以
無視窮厥人的禍害。而李氏父子正步其後塵,與塞外諸族關係密切,早晚釀成大禍。我
欣賞清惠有容乃大的襟懷,但在實際的情況下,我必須嚴守漢夷之別,否則塞外請族將
前仆後繼的插足中原,中土則永無寧日。北方既無力自救,惟有讓我們南人起而一統天
下,撥亂反正.捨此再無他途,否則我大漢將失去賴以維繫統一的文化向心力,天下勢
要長期陷於分裂。」
    接著哈哈笑道:「給清惠勾起的心事,使悶在腦袋中近四十年的煩惱傾瀉而出,宋
某大感痛快。少帥現在中近四十年的煩惱傾瀉而出,宋某大感痛快。少帥現在當明白我
宋缺的目標和理想,我助你登上帝座,為的非是宋家的榮辱,而是我華夏大漢的正統。
一個偉大民族的出現,並沒有歷史上的必然性,得來不易,亦非依人們的意志而不能轉
移,假若沒有始皇贏政,中土可能仍是諸雄割據的局面。我希望千秋萬世後.華夏子民
想起你寇仲時,公認你寇仲為繼贏政和楊堅後,第三位結束中土分裂的人物。這是個偉
大的使命,其他一切均無關痛癢。
    寇仲心中湧起熱血,同時明白宋缺肯吐露埋藏心底多年心事的用意,是他其實並不
看好這場與寧道奇的。
    決戰.他的破綻在梵清惠.當他認為自己再不受對梵清惠的感情左右之際,師妃暄
卻代寧道奇下挑戰書,再勾起他當年的情懷,致一發不可收拾。使他無法保持在「捨刀
之外,再無他物」的刀道至境,大失必勝之算。
    宋缺不但要寇仲明白他統一天下的苦心,更要他能堅持信念,縱使他宋缺落敗身亡,
仍不會被師妃暄曉以大義,令寇仲放棄他振興漢統千秋大業的遺志。
    寇仲肅容道:「閥主放心.寇仲會堅持下去.直至為閥主完成心中的理想。」
    宋缺長笑道:「好!我宋缺並沒有看錯你,記著我們為的非是一己之私,而是整個
民族的福趾。現在我可以放下一切心事,全心全意投進與寧道奇的決鬥,看看以放下一
切心事,全心全意投進與寧道奇的決鬥,看看是他的道禪之得,還是我的天刀更勝一籌。
你仍要隨我去作壁上觀嗎?」
    寇仲毫不猶豫的點頭。
    宋缺再一陣長笑,往前飄飛,深進大雪茫茫的潔白原野。
    寇仲緊追其後,一老一少兩大頂尖高手,轉瞬沒人大雪純淨無盡的至深處。
    「咯!咯!」
    獨坐客房內的徐子陵應道:「顯鶴請進,門是沒有上閂的。」
    陰顯鶴推門入房,掩上房門,神情木然的隔幾坐到徐子陵另一邊。
    這是和酒館用一個街口另一所頗具規模的旅館,與伏騫告別後,他們在這裡開了兩
間上房。
    徐子陵關心的問道:「睡不著嗎?」
    明顯鶴木然點頭,頹然道:「我是否很沒有用呢?」
    徐子陵不同意道:「怎可以這樣看自己,你的患得患失是合乎人情。自令妹失蹤後,
你天涯海角的去尋找她,雖然沒有結果,總有一線希望。現在令妹的下落可能由紀倩揭
曉,換作我是你,也怕聽到的會是無法挽回的可怕事實,那時你將失去一切希望,至乎
生存的意的可怕事實,那時你將失去一切希望,至乎生存的意義,所以害怕是應該的。」
    陰顯矚苦澀的道:「你倒瞭解我。」
    徐子陵目射奇光,道:「可是我有預感你定可與小妹團聚,我真的有這感覺。絕非
安慰你而這麼說。」
    (陰顯鶴稍見振作,問道:「你對伏騫有什麼感覺?」
    徐子陵呆望他片刻,苦笑道:「我不想去想他的問提,大家終是一場朋友。」
    陰顯鶴道:」突利不也是你的生死之交嗎?可是在情勢所迫下,終有一天你會和他
對決沙場。頡利和突利雖不時纏鬥,但在對外的戰爭上,為共同的利益,是團結一致的。
我同意伏騫的說法,頡利和突利的聯軍將會不定期內大舉入侵中原,這是沒有人能改變
的現實。」
    徐子陵問道:「他們有什麼共同的利益?」
    陰顯鶴道;「我長期在塞內外流浪,找尋小紀,所以比你或寇仲更深切體會到塞外
諸族的心態。他們最害怕的是出現一個統一強大的中原帝國,楊廣予他們的禍孩記憶猶
新。唯一我不同意伏騫之處,是西突厥的統葉絕不會在這種時間抽頡利的後腿,那是他
們狼的傳統,見到一頭肥羊,群起噬之,以飽餓腹。目下李閥內分外裂,中土則因寇仲
冒起而成南北對峙,若突厥人不趁此千載一時之機撲噬我們這頭肥羊,一俟李閥或寇仲
任何一方統一中原,他們將失去機會。〝任何一方統一中原,他們將失去機會。〝徐子
陵感到背脊涼浸濕的,陰顯鶴從未試過如此長篇大論去說明一件事,今趟大開金口且是
字字珠璣,把塞內外的形勢分析得既生動可怖又淋漓盡致。
    忽然間,他深深的明白師妃暄重踏凡塵的原因,正是要不惜一切的阻止事情如陰顯
鶴所說般的發展。
    政治是不論動機.只講後果。
    寇仲的爭霸天下,帶來的極可能是更大的災難。
    「子陵啊!你曾說過,若李世民登上帝座,你會勸寇仲退出。為天下蒼生,子陵可
否改採積極態度,玉成妃暄的心願呢?」
    師妃暄的說話在他腦海中迴盪著。
    當時他並沒有深思她這段說話,此刻卻像暮鼓晨鐘,把他驚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
    萬民的福趾,就在此一念之間。
    陰顯鶴的聲音在耳鼓響起道:「為何你的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徐子陵口齒艱難的道;「我曾親眼目睹惡狼群起圍噬鹿兒的可怕情景,所以你那比
喻令我從心底生出恐懼。」
    陰顯鶴歎道;「突厥人一向以狼為師,他們的戰術正是狼的戰術,先在你四周徘徊
咆哮試探虛實,瓦解你的鬥志.令你精神受壓,只要你稍露怯意,立即群起撲的鬥志.
令你精神受壓,只要你稍露怯意,立即群起撲擊,以最凶殘的攻勢把獵物撕碎,且奮不
顧身。」
    稍頓續道:「若我是頡利,更不容寇仲有統一天下的機會,對寇仲的顧忌肯定尤過
於對李世民,因為沒有人比節利更清楚寇仲在戰場上的能耐。這三個月許的冰河期正是
頡利入侵的最佳時機。」
    徐子陵劇震道:「幸好得顯鶴提醒我.我並沒有想到冰封有此害處。」
    陰顯鶴道:「子陵長於南方.當然不曉得北疆住民日夕提心吊膽的苦況,突厥人像
狼群般神出鬼沒.來去如風,所到處片瓦不留。」
    徐子陵斷然道:「不!我絕不容這情況出現。」
    陰顯鶴洩氣的道:」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徐子陵皺眉道:「突利難道完全不看我和寇仲的情面嗎?」
    陰顯鶴搖頭道:「突贗人永遠以民族為先,個人為次,可達志便是個好例子。何況
有畢玄支持頡利,只要畢玄插手,突利將不敢不從.否則他的汗位不保。在這種情況下,
什麼兄弟之情亦起不到作用.子陵必須面對事實。」
    徐子陵沉聲道:「我要去見李世民。」
    陰顯鶴愕然道:「見他有什麼作用,你們再非朋友,陰顯鶴愕然道:「見他有什麼
作用,你們再非朋友,而是勢不兩立的死敵。」
    徐子陵神情堅決的道:「你今夜這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想通很多事情。在以往
我和寇仲總從自身的立場去決定理想和目標,從沒想過隨之而來的後果。」
    輪到陰顯鶴眉頭大皺,道:「形勢已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宋缺既出嶺南,天下
再無人可逆轉此一形勢、子陵見李世民還有什麼好說的?」
    徐子陵道:「我不知道!可這是令中原避過大禍的最後機會。若我不盡力嘗試,我
會內疚終生.更辜負妃暄對我的期望。」
    陰顯用開始明白徐子陵的心意,倒抽一口涼氣道:「說服李世民有啥用,李世民之
上尚有李淵,建成元吉則無不欲置李世民於死地,照我看子陵無謂多此一舉。」
    徐子陵露出苦思的神色,沒有答他。
    陰顯鶴歎道:「寇仲再非以前的寇仲,他現在不但是少帥軍的領抽,更是宋缺的繼
承者,在他肩上有很重的擔子,我真不願見你們兩個好兄弟因此事失和。」
    徐子陵道:「我沒法把得失逐一計較,只知中土百姓將大禍臨頭.他們受夠啦!好
應過一段長治久安的安樂日子。」
    陰顯鶴點頭道:「子陵就是這麼一個只為他人著想,不計自身得失的人。可惜時間
和形勢均抵回天乏力的境不計自身得失的人。可惜時間和形勢均抵回天乏力的境地,縱
使寇仲前向李唐投誠,宋缺仍不會罷休。你最清楚寇仲,他在最惡劣的形勢下仍不肯屈
服投降,何況是現在統一有望的時刻,他不但無法向自己交待,難向追隨和支持他的人
交待,更無法向為他犧牲的將士交待。」
    稍頓後續道:「我說這麼多話,非是不瞭解子陵的苦心和胸懷,而是怕你犯險,戰
場從來是不講人情的。
    你如此見李世民,他會如何對付你實是難以預料,即使念舊,李元吉、楊虛彥之輩
更是絕不會放過你的。除掉你等於廢去寇仲半邊身.照我看李世民不肯錯過子陵這種羊
人虎口的機會。」
    徐子陵深切感受到這似對所有事情均漠不關心的人對自己的著緊,感動的道:「我
會謹慎行事的。」
    心中想到的是李靖,他本不打算找他,現在卻必須前去與他碰頭,再不計較此事會
帶來的風險。
    陰顯鶴見不能說服他,盡最後的努力道:「你若要說服寇仲投降,何須見李世民?」
    徐子陵道;「若不能說服李世民,沒可能打動寇仲,所以必須先遊說他。此事複雜
至極點,牽連廣泛,一言難盡。」
    陰顯鳴沉聲道;「宋缺的問題如何解決?」
    徐子陵頹然道;「我不知道,只好見步行步,妃暄所她會營造一個統一和平的契機,
希望她確可以辦所她會營造一個統一和平的契機,希望她確可以辦到。
    陰顯鶴斷然道:「我陪你去見李世民。」
    徐子陵道:「見過紀倩再說吧!」
    陰顯鶴歎道:「與子陵這席話對我有莫大益處,比起天下百姓的幸福和平,個人的
慘痛創傷只是微不足道。」
    徐子陵忽然探手弄滅小几的油燈,道:」有人來犯!」
    陰顯鶴抓上背上精鋼長劍,破風聲在窗外和門外響起。
    漫空風雪中,來缺和寇仲立在伊水東岸,俯視悠悠河水在眼前流過。
    直到此刻,寇仲仍不曉得寧道奇約戰宋缺的時間地點。
    宋缺神態閒適,沒有半分趕路的情態。
    忽然微笑道;「少帥對長江有什麼感覺?」
    寇仲想起與長江的種種關係,一時百感交集,輕歎一口氣,道:「一言難盡。」
    宋缺油然道:「長江就像一條大龍,從遠酉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傾瀉而來,
橫過中土,自西而東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華之境。與黃河相比,大江多
出幾分俏秀溫柔。江、淮、河、濟謂之『四比,大江多出幾分俏秀溫柔。江、淮、河、
濟謂之『四瀆』,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稱語的得主雖是黃河,但我獨鍾
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無法比擬的。」
    寇仲完全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來缺為何忽然說起長江來,雖似對大江有種夢索魂牽
的深刻感情,語調卻蒼涼傷感。」
    宋缺續道。「我曾為探索大江源頭,沿江西進,見過許多冰川。那處群山連綿,白
雪皚皚,龐大無比的雪塊在陽光下溶解,沿冰崖四處陷下,形成千百計的小瀑布,聚成
河.往東奔流,其勢極其壯觀,非是親眼目睹,不敢相信。」
    寇仲聽得心懷壯闊,道:」有機會定要和子陵一起前去."宋缺提醒道:「你似是忘
記王致。」
    寇仲頹然道:「她絕不會隨我去哩!」
    宋缺微笑道:「若換過昨天,我或會告訴你時間會沖談一切,現在再不敢下定論。
當上皇帝後,你以為還可以隨便四處跑嗎?」
    寇仲喪然若失.沒有答話。
    宋缺回到先前的話題,道;「人說三峽峽谷與黃河相同、既有雄偉險峻的瞿塘峽、
秀麗幽深的巫峽和川流不息的西陵峽,為長江之最,這只是無知者言。大河的周圍奇景
在前段金沙江內的虎跳峽,長達十數里,連續沖談一切,現在再不敢下定論。當上皇帝
後,你以為還下跌幾個陡坎,雪浪翻飛,水霧朦朧,兩岸雪封千里,冰川垂掛、雲繚霧
繞,峽谷縱深萬丈,幾疑遠世,才是長江之最。」
    寇仲苦笑道:「恐怕我永無緣份到那裡去引證你老人家的說話。」
    宋缺沒有理他,淡淡道:「我的船就在那裡沉掉,當我抵巴蜀轉乘客船,於一明月
當空的晚夜,在艙板遇上清惠,我從未試過主動和任何美麗的女性說話,可是那晚卻情
不自禁以一首詩作開場白,令我永恆地擁有一段美麗傷情、當我以為淡忘時卻比任何時
間更深刻的回憶。」
    寇仲心中劇震,想不到宋缺仍未能從對梵清惠的思憶中脫身,此戰實不可樂觀。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5
發表於 2010-4-14 20:41: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南北之爭

--------------------------------------------------------------------------------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徐子使向明顯優低聲道︰「四個人!」
    房門和兩隻出於同時粉碎。
    明顯櫥長劍出路,豹子般從椅內彈起,迎往破門而人的敵人。
    °徐子陵看似從容從椅上站起,兩本左右應手拍去,同時進山兩段高度集中,灼熱
迫人的寶瓶勁氣1痛擊穿出而入的兩敵。。。。
    來人全身在行動裝,頭包黑罩;只露出限鼻q,可是怎鬧得過徐子陵。
    曲正門攻來的是大明等教的大等許開山。從窗台攻人的分別為段玉成和辛@閉唯一
猜不到的是檢人鄰房,誤以為陰顯陽仍在其中的敵人,此人武功句不在許開山之下。─.
與石之軒的正面衝突,令大明等教須兵折將,元氣大傷,但到下來這幾個人,無一不是
經得起嚴峻考驗的高手。絕不可輕忽視之。
    到此刻,他始明白美艷夫人要逃避的是大明尊教,到此刻,他始明白美艷夫人要逃
避的是大明尊教,她從塞外攜來的正採石是隨光明使者拉摩由波斯東來大草原,建立大
明尊教。五採石乃大明等教至高無上的聖物.故許開山等絕不容其落在外人手上。
    問哼和嬌呼同時響起,段玉成和辛娜姬尚未有機會越過窗台,被徐子陵的寶瓶真氣
硬生生震得倒跌回去。
    徐子陵實戰經驗何等豐富,豈肯讓敵人人房纏戰,何況鄰房的敵人高深莫測,許開
山更是接近石之軒那般級數的高手。
    修地前衝。
    勁氣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在眨眼的光景中,陰顯鶴使盡渾身解數,仍著著被許開山
封死,迫得節節後退,回到房間中央處。
    徐子陵低喝一聲,與陰顯鶴錯肩而過,前方的空氣有若變成實質,換過在幽林小谷
與許開山交手前那時的徐子陵,必如陰顯鶴般有力難施,此刻卻是智珠在握,一指點出,
迎向許開山疾推而來的雙掌。
    「右牆!」
    陰顯間會意過來,長劍挽出朵朵劍花時,右方板間牆四分五裂,尚未現身的神秘敵
人破壁而至,手上長劍挾著森厲的寒氣,閃電般直擊而來,既狠辣又凌厲無匹。
    段玉成和辛重整陣腳,二度穿窗而入,使徐陰段玉成和辛重整陣腳,二度穿窗而入,
使徐陰兩人所處形勢更是危急。
    「霍」的一聲,徐子陵高度集中.卸強攻弱的指勁,透過許開山雙字形成的氣牆,
無孔不入的朝許開山攻去。
    底下飛出一腳,疾踢許開山腹下要害。此兩著凌厲進則、以許開山之能,亦不得不
往後退開。
    「噹!」
    陰顯鶴絞擊敵劍,發出有如龍吟的激響,但他顯然拍內勁上遜對方一籌,吃不住力,
往後面的徐子陵撞去。
    徐子陵放過許開山,施展逆轉真氣的看家本領,硬生生把攻勢改贈從鄰房破壁來襲
的可怕敵人,哈哈笑道︰「烈暇兄不是陪尚大家到高麗去嗎?」
    身被黑布包裡的敵人聞言一震,劍勢略緩,被徐指點中劍鋒,觸電般退後。
    辛某某的短劍、段玉成的長劍,組成排山倒海的攻勢,猛攻兩人。
    徐子使不敢戀戰,探手抓著退勢未止的陰顯鶴,騰騰空而起,撞破屋頂,揚長而去。
    寇仲問道;「閥主以之作開場白的詩,必是能使任何女子傾倒,小子就欠缺這方面
的本領。」
    來缺唇角逸出一絲溫柔的笑意,目注大雪降落、融來缺唇角逸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目注大雪降落、融人河水,像重演當年情景的輕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
流月不去,月去水還流。」
    寇仲聽得忘掉決戰,叫絕道︰「因景生情,因情寫景,情景交融,背後又隱含人事
變遷的深意,沒可能有更切合當時情況的詩哩!」
    來缺往他望來,雙目奇光大盛,道︰「說來你或許不相信,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肯
定她是從慈航靜齋來的弟子,踏足塵世進行師門指定的入世修行,那時陳朝尚未被楊堅
消滅,清惠曉得我是嶺南宋家的新一代,遂問我南北朝盛衰的情況。」
    寇仲再次給來缺惹起興趣,問道︰「當時楊堅坐上北朝皇帝寶座嗎?」
    宋缺點頭道;「是時楊堅剛受美其名的所謂『禪讓』,成為北朝之主,此人在軍事
上是罕見的人材,由登上帝位至大舉南征,中間相隔九年之久,準備充足,計劃周詳,
無論在政治上或軍事上均遠超南朝陳叔寶那個昏君。可是其為人有一大缺點,就是獨斷
多疑,不肯信人,終導致魔門有機可乘,令楊廣登台,敗盡家當。
    如今李淵正重蹈楊堅的覆轍,比之更為不堪。」
    寇仲大感與來缺說話不但是種享受,且可擴闊襟胸(此處開始左邊缺n列)
    明白治亂興衰和做人的道理。宋缺隱伏嶺南,何明白治亂興衰和做人的道理。宋缺
隱伏嶺南,何像楊堅般謀定後動,直至勝利的機會來臨。始大淡淡道;「我向她分析南
弱北強的關鍵,在於定富足,南方之所以能長期們安,皆因南方土資源豐富,可惜治者
無能、貧富不均,致土地嚴重,良田均集中到土豪權貴手上,貪污腐敗官豪勾結.封略
山湖、妨民害治,令百姓流田野,民不聊生。反之楊堅則自強不息,高下一目瞭然。」
    寇仲點頭道︰「這是一針見血的見解,清惠齋主不。。。
    宋缺平靜的道︰「她是回到民族融和的大問題上,北方在楊堅登上寶座之際,亂我
中土入侵的北方早出和同化,合而成一個新的民族,既有北塞外族又不離我漢統根源深
厚、廣博優美的文化。兼漢族長期對抗塞外各族,養成刻苦悍勇的民風。
    於憂思而死於安樂的寫照,即使楊堅失敗,南方北方,以北統南,將是歷史發展的
必然路向。」
    寇仲道;『』閥主同意嗎?」
    宋缺微笑道︰「我身為南人,當然聽得不是滋味,(此處開始好轉)
    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看法高瞻遠矚,深具至理。而我則指出若現時出現北方的不是楊
堅而是另一個昏君,南方嗣出若現時出現北方的不是楊堅而是另一個昏君,南方嗣位者
不是腐朽透頂的陳後主,歷史會否改寫?說到底誰統一誰,始終是個此盛彼衰的問題,
我宋缺從不肯承認歷史的發展有其不可逆改的必然性,政治、武功和手段是決定歷史的
直接因素。目下的南北對峙,在某一程度上是當年形勢的重現,我要以事實證明給所有
人看,歷史是由人創造出來的。」
    寇仲愈來愈清楚來缺和梵清惠的分歧,皆因立場角度有異.如果來缺是北人,那爭
議將無立足之所。
    以來缺的才情志氣,絕不會甘心裡服於胡化的北方漢族之下,而他亦不信任北方的
人,認為他們不能與胡人劃清界線,而劉武周、梁師都之輩的所為更強化他的定見。說
到底李淵起兵曾借助突厥之力,到現在仍與突厥關係密切,可達志的突厥兵且是李建成
長林軍的骨幹,凡此種種,宋缺起兵北上,是理所當然的事。
    趙德言成為東突厥國師.也為寬門與外族劃上等號。不論魔門或想航靜齋,均屬北
方文化系統,而宋缺的宋家,正是南方文化的中流批柱,堅持漢統的鮮明旗幟,、來缺
與李閥的不咬弦,至乎正面交鋒,正體現南北的因異生爭。
    宋缺說得對,歷史是由人創造出來的,若沒有宋缺、寇仲,那誰勝誰敗?幾可說是
無待雅龜,也可預見。
    預見。
    寇仲道;「用主既知陳後主無能,當時何不取而代之.以抗楊堅?」
    宋缺啞然失笑道︰「我當時仍是著藉無名之輩,直至擊敗被譽為天下第一刀的』霸
刀」岳山,始聲名鵲起,登上闊主之位。我那時立即整頓嶺南,先平夷患,聯結南保諸
雄,此時楊堅以狂風掃落葉之勢蕩平南方.欲要進軍嶺南,被我以一萬精兵,抵其十多
萬大軍於蒼梧。我宋缺十戰十勝,令楊堅難作寸進,迫得求和。我知時不我予,進受封
為鎮南公,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我從沒向楊堅敬半個禮,所以楊堅駕崩前,仍為不能收
服我來缺耿耿於懷。」
    接著冷哼道︰「北人統南又如何,只出個楊廣,天下又重陷四分五裂的亂局,其中
原因不但因楊廣苛政擾民,好大喜功,耗盡國力,更證明我不看好胡化後的漢人是正確
的。民族的融和非是一賦可就的事,殺楊廣者正是宇文化及這徹頭徹尾的胡人。欲要中
土振興,百姓有安樂日子,必須堅持漢統,始有希望。少帥須謹記我宋缺這番話。」
    寇仲點頭答應,感到肩上擔子愈是沉重,且對來缺如此循循善誘生出不樣感覺。
    忍不住道︰「以南統北是間主的最高目標,其他均為次要,既是如此,閥主大可拒
絕寧道奇的挑戰,乾脆為次要,既是如此,閥主大可拒絕寧道奇的挑戰,乾脆由我去告
訴他你老人家沒有這時間閉心,而間主則回去主持攻打江都的大計。」
    宋缺雙目透出傷後無奈的神色,輕輕道︰「我不願瞞你,你這提議對我有驚人的吸
引力。可是來下戰書的是清惠的愛徒,而妃暄更令我從她身上看到清惠,有如她的化身,
在在使我說不出拒絕的話。既然決定,宋缺豈會反口改變。清惠太清楚我的個性和對她
的感情,此著實命中我要害。地要我表明助你爭天下的決心,我就清清楚楚以行動說明
一切。天下能令我動心的事物並不多,寧道奇正是其中之一,加上清惠,教我如何拒
絕。」
    寇仲啞口無言。
    宋缺微笑道︰「讓我們以樹木野歷來造一條木筏如何外寇仲愕然道︰「我們要走水
路嗎?」
    宋政道︰「寧道奇刻下在淨念禪院等候我,走水路可省點腳力。既有少帥伴行,我
可省去操筏之力,靜坐幾個時辰,明晚我將與寧道奇決戰於淨院,看看誰是中土的第一
人。」
    徐子陵和陰顯鶴連夜攀越城牆離開漢中,往北疾走,深進秦嶺支脈的山區,始深切
體會到冰雪封合實情況。
    官道積雪深可及膝,凝冰結在樹木枝n處成)
    官道積雪深可及膝,凝冰結在樹木枝n處成)
    晶瑩的冰掛,風拂過時雪花飄落,另有一番情景。
    雪峰起伏,不見行人。
    天空黑沉沉的厚雲低壓,大雪似會在任何一實下來。
    陰顯婦回頭瞥一眼留下長長的兩行足印,道︰大明尊教的人死心不息來追趕我們,
肯定不會追9徐子陵關心的問道︰「你沒受傷嗎外陰顯用道︰「好多啦!仍有少許血氣
不暢,!
    礙,烈指的功夫似乎比許開山更硬朗,真奇怪廠徐子陵道︰「因為許開山仍是內傷
未癒,否只想脫身須多費一番工夫。真奇怪!」
    陰顯鶴訝道︰「你的奇怪指那方面。」
    徐子陵道︰『』當日在龍泉時,大明尊教的人地五採石不太重視,至少沒盡全力去
爭奪,現在則是一切似的,令我感到奇怪。」
    陰顯撈點頭同意進︰「除非他們不想再在中I否則不該來惹你。」
    徐子陵一震道︰「我明白哩!」
    陰顯鶴奇道︰「我這兩句話竟對你有啟發嗎?」
    徐子陵笑道︰「正是如此,事實上他們正是不想在原混,還要離開塞外,到一個他
們能發揚大明等教的方。不論塞外塞內,他們都是仇家造地,只石之軒一方。不論塞外
塞內,他們都是仇家造地,只石之軒一足教他們提心吊膽,回紐的菩薩更不肯放過他們
O」
    陰顯鴻不解道︰「他們還有什麼地方可去的外兩人則越過一處山嶺,沿官道斜坡往
下走。
    徐子陵這︰「當然是大明等教的發源地波斯,只有那裡正採石最具價值和作用,他
們只要編個動聽的故,把五採石物歸原主,當可另有一番作為,否則就只坐以待斃的下
場。」』明顯記欣然道︰「子陵的推斷合拍合理,我找不到何可駁斥的破綻。」
    又道︰「若五採石既成他們唯一出路和重振成風的墾,他們定不肯放過我們。」
    徐子隧道︰「那就是好不過,顯鶴不是要為安樂幫主尋一個公道嗎?我們就在到長
安前了以此事。」
    陰顯問皺眉道︰「既然子陵有此心意,剛才為何不他們周旋到底,見個真章。」
    徐子陵道︰『』先前主動操縱在他們手上,你老哥又醉未醒,功力大打折扣,排下
去吃虧的是我們。現在們可蓄勢以待,予他們來個迎頭痛擊,且可在戰略上活變化,所
謂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陰顯鶴失笑道︰「難怪寇仲和徐子陵能名懾塞內外,與你們相處愈久,愈感到你們
膽大包天,鬼神莫測種種別人難及之處。」
    別人難及之處。」
    徐子陵道;「你的心情大有改善啊!」
    前顯自點頭道︰「不知是否受到你的感洩,我忽然對前景感到非常樂觀。事實上你
的處境不比我好多少,且是近似無法解開的死結,但你仍勇敢面對。我的問題比你簡單,
紀情一是知道小紀的下落又或不知道,到長安後自會水落石出,若老天爺不肯讓我兄妹
重鈣我只好認命,然後盡力助子陵化解中原這場大災劫,希望可為小紀積點福德。」
    徐子陵明白過來,令陰顯鶴轉趨積極的原因,是自己激起他的俠土心腸,找到人生
的目標。
    大感欣慰道︰』『放心吧!我有信心你可和令妹重聚的。咦!是什麼香氣?~陰顯
鶴仰鼻嗅索,道︰「晤!是很熟悉的氣味!若我沒有猜錯,該是有人在前方烤狼肉。我
曾在塞外吃過幾次狼肉,肉味相當不錯。」
    兩人轉過峽道,前方遠處官道旁燈火隱現,香氣正是從那方傳過來。
    陰顯使道︰「是個驛站,想不到在此天寒地凍之時,仍有人留守。」
    徐子陵道︰即使有人留守,該早上上床鑽入被窩尋夢,怎會生火燒烤,且是惡狼之
肉。」
    陰顯鶴笑道︰「子陵的思慮遠教小弟縝密我們應陰顯鶴笑道︰「子陵的思慮遠教小
弟縝密我們應筆直走過,還是進驛站分享兩口。」
    徐子陵談談過︰「過門是客,當然進去看看.顯留兄意下如何?」
    陰顯何欣然道︰「一切由子陵拿主意。」
    兩人談談笑笑,朝驛站走去。
    雪紛從天而降,由流轉富,整個山區陷進茫茫白雪第五章 義釋金剛寇仲在筏尾搖
槽,目光落在面向前方河道金膝打坐,雄峙如山的來缺背影。雪花落到他頭上半尺許處,
立即似被某種神秘莫測的力量牽引般,自然而然避過他以飛一旁,沒半團落在他身上。
    大雪仍是鋪天蓋地的激下來,木筏鋪上數寸積雪.大大增加筏身的重量,累得寇仲
要多次清理。
    在白茫茫的風雪裡,伊水兩岸變成模糊不清的輪廓,不論木筏如何在河面拋擲額志,
來缺仍坐得穩如泰山,不晃半下。
    名震天下的天刀平放膝上,以雙手輕握,令寇仲更感受到宋缺「捨刀之外,再無他
物」的境界。
    來缺此戰,實是吉凶難料。
    寇仲曾分別和兩人交過手,卻完全沒法分辨誰高誰低,他們均位深不可出的淵海,
無從捉摸把握其深淺。
    假若寧道奇敗北,當然一切如舊進行,這場決戰只寇仲在筏尾搖槽,目光落在面向
前方河道金膝打是統一天下之路上的插曲;如宋缺落敗身亡,那寇仲將沒有任何退路,
只能秉承來缺的遺志,完成宋缺的夢.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6
發表於 2010-4-14 20:4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義釋金剛

--------------------------------------------------------------------------------

    寇仲在筏尾搖櫓,目光落在面向前方河道盤膝打坐,雄峙如山的宋缺背影,雪花落到
他頭上半尺許處,坐,雄峙如山的宋缺背影,雪花落到他頭上半尺許處,立即似被某種
神秘莫測的力量牽引般,自然而然避過他飄飛一旁,沒半團落在他身上。
    大雪仍是鋪天蓋地的撒下來,木閥鋪上數寸積雪。
    大大增加閥身的重量,累得寇仲要多次清理,在白茫茫的風雪裡,伊水兩岸變成模
糊不清的輪廓,不論木筏如何在河面拋擲顛簸;宋缺仍坐得穩如泰山,不晃半下。
    名震天下的天刀平放膝上,以雙手輕握,感受到宋缺「捨刀之外,再無他物」的境
界。
    令寇仲更宋缺此戰,實是吉凶難料。
    寇仲曾分別和丙人交過手,卻完全設法分辨誰高誰低,他們均像深不可測的淵海,
無從捉摸把握其深淺。
    假若寧道奇敗北,當然一切如舊進行,這場決戰只是統一天下之路上的插曲;如宋
缺落敗身亡,那寇仲將沒有任何退路,只能秉承宋缺的遺志,完成宋缺的夢想,義無反
顧。
    透過來缺的說話更深入瞭解他與梵清惠的分歧後,他再沒法弄清楚誰對誰錯的問題。
大家各自有其立場和見地,不但是思想之爭,更是地域之爭。
    無獨有偶,秦皇贏政結束春秋戰國的長期分裂,國勢盛極一時,卻僅傳一代而亡;
隋文帝楊堅令魏晉南北勢盛極一時,卻僅傳一代而亡;隋文帝楊堅令魏晉南北朝的亂局
重歸一統,也是經兩代土崩瓦解。這樣的巧合是歷史的宿命?還是思想、文化差異下強
要求同的必然後果?
    秦之後漢朝的長治久安,隋之後的中土會否享有同樣的幸運?
    寇仲在宋缺的啟發下,超越本身所處的時代。以鳥瞰的角度俯視古今治亂興衰及其
背後深層的原因,令他更深入地自省身在的處境。
    木筏在他操縱下往北挺進,把宋缺送往決戰的場地。
    這不但是中土最轟動的一場生死對決,更是決定天下命運的關鍵住決戰。
    寇仲深切感受到無論戰局結果如何,決戰後的中原形勢將永不會回復原先那樣子。
    驛館內溫暖如春,香氣四溢,七個作商旅平民打扮的漢子圍著臨時堆砌起的火爐,
燒烤一對狼腿,煙屑從兩邊破窗洩出,館內空氣並不嗆悶。見徐子陵和陰顯鶴這兩個不
速之客推門而入,只目光的的的朝他們打量。
    卻沒有招呼說話,頓使他們感到頗有一觸即發殺氣騰騰的緊張氣氛。
    徐陰兩人跑慣江湖,見他們每人的隨身行羹呈長形徐陰兩人跑慣江湖,見他們每人
的隨身行羹呈長形且放在探手可及的近處,均曉得內中藏的必是兵器,這七名壯漢不但
是會家子,說不定更是專劫行旅殺人搶掠的盜賊。
    塗子陵把門關上,置漫天風雪於門外,目光落在坐在烤爐旁面對大門一位年約二十
六、八歲的壯漢身上,此人神態沉凝冷靜,雖一臉風塵仍難掩其英氣,顯非一般攔路剪
徑的小賊,而是武功極高的高手。
    他絲毫不讓地迎上徐子陵的目光,亦露驚異神色。
    顯示出高明的眼力。
    其他人唯他馬首是瞻,均以目光徵詢他的意向,待他發令。
    徐子陵直覺感到他們非是盜賊之流,遂露出笑容。
    抱拳問好道,「請恕我們打擾之罪,只因嗅得肉香,忍不住進來,別無他意。」
    那一身英氣的硬朗漢子長身而起,抱拳回敬道:「兄台神態樣貌,令在下想起一個
人,敢問高姓大名。」
    他的語調帶有濃厚的塞北口音,徐子陵心中一動,但然道:「本人徐子陵。」
    包括那英偉漢子在內,人人露出震動神色,坐著的連忙起立,向他施禮,態度友善。
    英偉漢子露出英雄氣短的感慨神色,苦笑道:「原來真是徐兄,小弟宋金剛。」
    來真是徐兄,小弟宋金剛。」
    徐子陵一呆道:「宋兄怎會來到這裡?」
    宋金剛頹然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何不坐下詳談。」
    眾人圍著烤爐重新坐好,徐子陵和陰顯鶴分坐宋金剛左右,介紹過陰顯鶴,眾人輪
流以利刃割下狼肉,邊嚼邊談。
    宋金剛道:「能在此和徐兄、陰兄共享狼肉,是老天爺對我的特別恩寵,柏壁大敗
後,我和定揚可汗被李世民派兵窮追猛打,守不住太原,惟有退往塞外投靠頡利,那知
卻中了趙德言的奸謀."定揚可汗就是劉武周,宋金剛的主子。
    徐於陵皺眉道:」趙德言和你們有什麼恩怨,因何要陷害你們?」
    宋金剛道:「問題在頜利頗看得起我宋金剛,故令趙德言生出顧忌,遂向定揚可汗
進言,謊稱頜利希望我們重返上谷、馬邑,招集舊部,部署對唐軍的反擊。豈知我們依
言率眾回中原途上,趙德言竟向頜利稱我們意圖謀反。為此我們被金狼軍追擊,定揚可
汗當場身死,近千兄弟無一倖免,僅我們七人成功逃出。」
    另一人道:「全賴宋帥想出金蟬蛻殼之計,以一位死去兄弟穿上他的衣服,弄糊他
的臉孔,趙德言始肯收兵回去。」
    兵回去。」
    徐子陵心中湧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感慨,趙德言說不定是由頷利在背後指使,
因為劉武周和宋金剛失去被利用的價值,再不宜留在世上。若公然處決兩人,會令其他
依附突厥的漢人心離,故采此手段。
    宋金剛再歎一日氣道:「我們是否很愚蠢。」
    徐子陵心中對他與虎謀皮,做突厥人的走狗,自是不敢苟同,不過宋金剛已到山窮
水盡的田地,不願落井下石,只好道:「成王敗寇,有什麼聰明愚蠢可言?宋兄對未來
有什麼打算?」
    宋金剛道:「實不相瞞,北方再無我宋金剛容身之所,所以想住江南投靠與我們一
向有密切關係的蕭銑,豈知回中原後,始知形勢大變,宋缺兵出嶺南助少帥爭天下,幾
可肯定長江甫北早晚盡歸少帥軍,所以打消投蕭銑之意,看中巴蜀們離中原爭霸的核心,
希望找得個風光明媚的隱避處終老,再不同世事。」
    阻顯鶴訝道:「宋兄何不考慮投靠少帥,宋兄對突厥的熟悉會對少帥非常管用。」
    宋金剛露出苦澀神色,道:「我當年對少帥立心不良,夥同蕭銑和香玉山陷害他,
那還有臉目去求他收留。罷了!金剛現在心如死灰,再沒有雄心壯志。」
    徐子陵點頭道:「宋兄退出紛爭,乃明智之舉。」
    宋金剛肅容道:」徐兄不念舊惡,對金剛沒有半句宋金剛肅容道:」徐兄不念舊惡,
對金剛沒有半句損言,金剛非常感激。現今塞外形勢吃緊,塞外諸族在頜利和突利的牽
頭下,結成聯盟,以討卒淵助寇仲為漂亮口號,正秘密集結軍力,準備大舉南侵。另一
方面則由趙德言透過長安魔門勢力,盡力安撫李淵和李建成,據說李淵對塞外聯軍的事
仍懵然不覺,形勢非常不妙。」
    徐子陵聽得心情更是沉重,宋金剛從實厥部逃出來,掌握到頜利、突利的第一手情
報,絕非虛言。觀乎梁師都使兒子向海沙幫買江南人器,便知魔門和突厥人正部署對付
李世民的大陰謀,李世民若被害死,塞外大軍立即入侵,在戰略上高明至極。宋金剛的
說話更堅定他見李世民的決心,且是刻不容緩。
    宋金剛又語重心長的道:「南方諸雄中,輔公佑、李子通和沈法興均不足為患,只
提供少帥煉刀的對象。
    唯一可慮者是蕭銑和林士宏,其中又以後者較難對付。
    他們若因互相牽制,早渡江北上,擴展勢力。…
    徐子陵關心的是塞外聯軍的威脅,對蕭銑和林士宏此刻那會放在心上,可是對方一
番好心,禮貌上問道:「宋兄對此兩人怎麼看法?」
    宋金剛道:」蕭銑的缺點是外寬內窄,忌人材,對功高者鎮壓誅戮,所以內部不穩。
唉!如非我走投無路,絕不會想到去投靠他。…
    徐子陵微笑道:「這麼說,寇仲反幫了宋兄一個忙,徐子陵微笑道:「這麼說,寇
仲反幫了宋兄一個忙,讓宋兄作出正確的決定。」
    宋金剛尷尬一笑,為自己名利熏心不好意思,說下去道,「林士宏剛得馮盎率眾歸
附,勢力大增,實力超越蕭銑,對他不可輕視。」
    徐子陵正要道謝,心中警兆忽現,低喝道:」有人!」
    寇仲想到很多事情,還想到種種可能性,最後得出一個他自己也暗吃一驚的結論,
就是他必須以絕對的冷靜去應付宋缺一旦敗北所帶來的危機,作出精確和有效率的安排,
而不可感情用事,讓負面的情緒掩蓋理智。
    他必須把最後的勝利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因為他再非與徐子陵闖南蕩北的小混子,
而是融合朱家軍後的少帥大軍的最高領導人,他所犯的錯誤會為追隨他的人和少帥軍治
內的百姓帶來災難性的可怕後果。
    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
    這三個月的冰封期必須好好利用,以最凌厲的軍事手段把南方諸地置於他全面控制
之下,他要以行動證明給所有反對他的人看,沒有人能阻止他少帥寇仲。
    想到這裡,他的腦筋靈活起來,反覆設想恩考不同可能性下最有利他統一大業的進
退部署。
    可能性下最有利他統一大業的進退部署。
    就在此刻,他終成功把刀法融人兵法中。
    捨刀之外,再無他物。
    「砰」!
    木門四分五裂,暴雨般朝圍火爐而坐的各人激射而至,若給擊中眼睛,不立即報廢
才怪。風雪隨之旋捲而來.吹得烤爐煙屑濺飛,聲勢駭人至極點。
    以徐子陵的修為,也為之心中大懍。
    從他感應到有人接近,出言警告,到來人破門殺人、中間只是彈指的短暫時光,可
知來人功力之高,不在他徐子陵之下,其行動所顯示的速度、暴烈凌厲的手法,在在表
現出是頂尖殺手刺客的風格,屬楊虛彥那級數的高手。
    刀光電閃、登時整個驛館刀氣橫空,刀鋒在火光反映下的芒點,疾如流星的往宋金
剛迎頭痛擊,狠辣至極點。
    宋金剛尚未來得及從半敞的包袱裡拔出佩刀,刀鋒離他咽喉不到三尺。
    宋金剛不愧高手,雖處絕對下風,仍臨危不亂,往後滾開。
    他六名手下人人搶著起立並掣出兵器,均慢上幾他六名手下人人搶著起立並掣出兵
器,均慢上幾步,如對方乘勢追擊,幾可肯定在禾金剛被斬殺前,他們連對方衫尾都沾
不上。
    陰顯鶴長劍離背,欲橫劈敵刃的當兒,徐子陵從地上彈起,揮拳命中刀鋒側處。
    「啪」!
    氣勁交擊,發出爆炸般的激響。
    那人抽刀往大門方向退開,來去如箭,抵大門後如釘子般立定,微晃一下。
    宋金剛眾手下正要衝前拚命,徐子陵大喝道:「大家停手!」
    風雪呼呼狂吹,從屋外捲入,漸復原狀的爐火雖仍是明滅飄閃,已大大改善驛館內
的能見度。
    那人槽刀而立,厲喝道:「子陵勿要干涉,這是我們突厥人和宋金剛間的事,子陵
若仍當我是朋友,請立即離開。」
    宋金剛從地上持刀跳起,臉色轉白,倒抽一口涼氣道:」可達志!」
    可達志雙目殺氣大盛,刀氣緊鎖館內諸人,仰天笑
    道:」正是本人,達志奉大汗之命,絕不容你活在世上。
    你以為找個人穿上你的衣服,可瞞天過海嗎?是否欺我突厥無人。」
    突厥無人。」
    宋金剛冷哼道:「我在這裡,有本事就來取我性命!」
    可達志目光落到徐子陵處,冷然道:「為敵為友,子陵一言可決。」
    徐子陵淡談道:「只要達志能說出來兄有負於貴大汗任何一件事實,我和顯鶴立即
離開,不敢干涉達志的使命。」
    可達志臉寒如冰,喝道:」背叛大汗,私返中原,圖謀不軌,這還不夠嗎?」
    徐子陵搖頭歎道:」這只是趙德言從中弄鬼,假傳貴大汗旨意,著他們返中原招集
舊部,你們大汗給他矇混了哩!」
    可達志微一錯愕,目光投往宋金剛,曬道:「你和劉武周並非三歲孩童,那會隨便
相信一面之辭,豈會不向大汗引證,即漏夜率眾潛離。」
    宋金剛回復冷靜,沉聲道:「不要以為我怕你,我是看在徐兄份上答你這個問題。
大汗當時不在牙帳,我們曾向暾欲谷查詢,得他證實,始不疑有他。」
    轉向徐子陵道:「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是廢話。
    徐兄的出手令我非常感激,但這確是我宋主剛和突厥人間的恩怨,主要原因是我再
沒有可供利用的地方,而我更是悔不當初。若老天注定我要埋骨於此,我沒有絲毫更是
悔不當初。若老天注定我要埋骨於此,我沒有絲毫怨恨徐兄和陰兄請繼續上路。」
    陰顯鶴點頭道:「好漢子!」
    徐於陵向可達志道:「宋兄的事是早前閒聊時得雄兄兄傾告,理該屬實,他在這方
面淵有什麼意思呢?照我看,貴大汗是怪宋兄使他損折大批將士,故心生殺意可達志雙
目殺意有增無減,寒聲道:「子陵勿要再說廢話,此事你是否真的要管?」
    徐子陵苦笑道:「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該知我不會坐看這種不公平的事。」
    「鏘!」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可達志竟還刀入鞘,往徐子陵走去,張開雙臂,哈哈笑道:
「徐子陵既要管,又有陰兄助陣,我可達志還有什麼作為?」
    在眾人瞠目結舌下,徐子陵趨前鶴他進行抱禮,笑道:「那你如何向大汗交代?」
    可達志放開他,微笑道:「追失個把人有啥希奇?
    何況非是大汗親口向我下令,只是康鞘利向我傳遞信息,說發現宋兄逃往漢中,意
圖避往巴蜀。小弟素聞宋兄功夫了得,忍不住手癢追來而已!」
    陰顯鶴不解道:「你怎曉得驛館內有宋兄在?而非其他人?」
    可達志洒然道:「是其他人又如何?頂多賠個禮。
    可達志洒然道:「是其他人又如何?頂多賠個禮。
    唉!事實上是我發現狼屍,削割的手法是塞上人的習慣,又嗅到狼肉香氣,所以猜
到宋兄是在館內進食。」
    徐子陵懷疑的道:「你真不會再尋宋兄和他的兄弟算賬?」
    可達志不悅道:「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可達志何曾說過話又不算數的。
    轉向宋金剛道:「宋兄最好立即離開。有那麼遠躲那麼遠,魔門勢力龐大,我不知
道趙德言是否尚有其他對付你們的行動。」
    徐子陵點頭道:「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刻,宋兄能保命可算狠挫趙德言一記,達志的
話是有道理的/宋金剛抱拳施禮,道:"好!兩位的恩情,我宋金剛永誌不忘。別啦!」
    說罷取起包袱,與手下沒入門外的風雪去。一代豪雄,竟落得如此下場,教人感歎。
    可達志笑道:「還有剩下的狼肉,可祭我的五臟廟。」
    徐子陵訝道:「你們不是拜狼的民族嗎?」
    可達志道:「我們拜的是狼神,餓起來人葉可以吃,何況是畜牲?坐下再說罷,我
很回味在龍泉與你們並肩作戰的日子哩!」
    徐子陵心頭一陣溫暖,可是想起或有一天,要和可可達志不悅道:「你不是第一天
認識我,可達志何達志決戰沙場,不由感慨萬千。
    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7
發表於 2010-4-14 20:42: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曉以大義

--------------------------------------------------------------------------------

    寇仲人雖在筏上默默搖櫓,心神卻超越木筏和伊水,包括即將來臨的來缺與寧道奇
的決戰,至乎超越地域的局限。塞內塞外所有山川地理形勢、風士人情、民族與民族間、
國與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一概瞭然於胸。
    他遍游天下、經歷大小戰爭、守城攻城、逃亡追擊,這許多累積起來的寶貴經驗,
配合來缺多番循循善誘,使他像打開靈竅般通明透徹地掌握到敵我雙方的虛實強弱,有
如他的井中月般,能透視敵人的諸般玄虛真如。
    從沒有一刻他更知己知彼,統一天下的全盤戰略浮現腦際。他清楚曉得當他重回彭
梁之時,他會拋開一切,包括個人的喜樂困擾至乎家缺的生死,領導少帥軍踏上統一天
下的大道。
    踏上統一天下的大道。
    他為的不是個人慾望的滿足,而是天下百姓的和平幸福,他們受夠哩!好該結束長
期分裂戰亂的苦難。
    三人圍爐火而坐,繼續享受烤狼肉宴,雪粉不住從敞開的大門隨風捲人,吹得爐火
明滅不定,如此風雪寒夜,別有一番令人難忘的滋味。
    可達志有感而發的道︰「巴蜀現在成為很多人理想的避難所,少帥能保命離開洛陽
返回彭梁,又得宋缺出兵助陣,勢力大增,南方早晚是他的天下。只要不是無知之徒,
當知他和長安的鬥爭,將為自大隋覆滅以來最慘烈和牽連最廣的。除巴蜀外.中原恐怕
沒多少地方能避過戰火。」
    徐子陵很想問他你們突厥人是否準備大舉南侵,終沒有說出口。
    可達志續道;「現在形勢對少帥非常有利,李世民雖成功消滅自建德,又擊垮王世
充取得洛陽,可是因被你們突圍逃走,劉黑兩更在願、曹湛、高雅賢支持下起兵反唐,
他又被李建成和眾妃向李淵分進讒言,說他眷念與你們的舊情,決心不足,令李淵大為
震怒,三傳詔迫他回長安述職解釋,聽說他如今正在回長安的路上。若我是李世民,索
性年軍回攻長安,以洩心頭怨恨,你不仁我不義,父子兄弟又如何?」
    徐子陵心中暗歎,李淵這叫自毀長城,若李世民被徐子陵心中暗歎,李淵這叫自毀
長城,若李世民被魔門害死,突厥大軍立即發動大規模的人伊戰.李唐之勢危矣。
    不禁問道︰「劉黑閥情況如何?」
    可達志露出不屑神色,道︰「李世民不在,領兵伐劉的責任落在李元吉身上,李神
通副之。在我離開長安前.聽到的消息是李元吉和李神通與幽州總管李藝合兵,會師五
萬餘人,迎劉黑阿軍於饒陽,雖未知勝負,可是劉黑闊名震山東,故並不看好屢戰屢敗
的李元吉。」
    徐子陵一呆道;「劉黑閥的勢力竟擴展得迅速至此?」
    可達志道;「李元吉當眾處死竇建德乃最大失著,只李淵視如不見,此事令山東百
姓極度憤慨,自主德舊部更是萬眾一心的要為主子復仇,血債血償。劉黑闊的戰略兵法
也確是非常出色,先據漳南,再破伯縣,李唐的魏州刺史權威和岡州刺史過元祥均被劉
黑閥斬殺。這勢如破竹的節節勝利,令歸附者日眾,已投降唐室的徐圓朗拘禁唐使盛彥
師後.率兵響應劉黑閥,被封為大行台元帥。若劉黑問能撐至少帥軍北上,長安將難逃
覆亡的厄運,縱有李世民又如何?」
    頓頓又道︰「據傳劉黑閥和你們關係密切,是否確有其事?」
    徐子陵正大感頭痛.劉黑閥的興起,使天下的紛亂徐子陵正大感頭痛.劉黑閥的興
起,使天下的紛亂更多添變數,暗歎一聲,點頭道︰「確是事實,但將來大家的關係如
何發展,恐怕只老天爺知道。」
    可達志目光落到陰顯鶴身上,微笑道︰」想不到陰兄會與子陵一道走,陰兄仍像龍
泉時般不愛說話。」
    陰顯鶴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略示友善,仍沒有說話。
    可達志轉向徐子陵道︰「子陵不是要到長安去吧!」
    徐子陵無奈答道;「正是要到長安去辦點私事,與寇仲的大業沒有關係,可兄對我
有什麼忠告?」
    可達志沉聲道︰「只有一句話,是長安不宜久留。」
    徐子陵明白與他雖未至於正面衝突,終是敵對的立場,可達志肯說出這句話,非常
難得。點頭表示應允。
    可達志道︰「尚有一事,是高麗王正式向李淵投碟,說高麗第一高手『奕劍大師』
傅采林將代表高麗,到長安與李淵見面,順道見識中原的武學,看來他是有意挑戰寧道
奇又或來缺,以振高麗威名,若他真能獲勝,比打贏一場硬仗更收震懾之效。」
    徐子陵心叫不妙,傅采林遠道而來,焉肯放過他和寇仲,間題在他們又絕不能讓娘
的師傅有損威名,令他』們進退兩難。
    .可達志雙目射出異樣神色,頹然道︰「秀芳大家會。隨他一道回來。」
    。隨他一道回來。」
    徐子陵道︰「我剛見過烈瑕。」
    可達志虎軀一震,雙目殺機大盛,沉聲道︰「那小子在何處?」
    徐子隧道︰「他想搶我身上的五採石,與許開山、辛婭娜和段玉成蒙著頭臉偷襲我
們,所以我和顯鶴須連夜離開漢中,碰巧遇上你,冥冥中似真的有主宰,或者是宋金剛
仍命未該絕。」
    可達志一震道︰「許開山真的是大尊?」
    徐子陵淡淡道︰「化了灰我也可把他認出來,何況只蒙著頭臉。」
    可達志微笑道︰「子陵是否從美艷那妮子處奪得五採石,聽說她挾石逃離塞外,幸
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採石終回到子陵手上。」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我往客棧投宿,想不到正是美艷夫人落腳的地方。當時該
有大明尊教的人在暗中監視,見我取石而去,遂通知許開山等人,致有後來偷襲之舉。」
    可達志道︰「大明尊教在楊虛彥穿針引線下,得李淵首肯,可在長安建廟,豈知給
石之軒痛下辣手殺得沙芳和其隨員雞犬不留,現在五採石又落人子陵手中,他們是走足
霉運,不若我們到漢中趁趁熱鬧,烈遇是我的,許開山是子陵的如何?」
    的,許開山是子陵的如何?」
    陰顯使沉聲道︰「許開山是我的。」
    徐子換點頭道︰「誰是誰的我們不用分得那麼清楚,大明尊教暗中做盡傷天害理的
事,只是狼盜的惡行已罪該萬死,若讓他們逃往波斯,還不知有多少人受害。唯一的難
題是段玉成,他始終曾是我雙龍幫的兄弟,我不忍看著他執迷不悟下去。」
    可達志問道︰」子陵有什麼提議?」
    徐子陵苦笑道︰」這是個難以解開的死結,他們對五採石絕不肯罷休.早晚會追上
來。唉!」
    可達志不解道︰「有時我很不明白你和寇仲,他不仁我不義,有什麼好說的,你下
不了手,我可為你代勞,此正是把大明尊教連根拔起的最佳時機。」
    陰顯鶴發言道︰「錯過這機會,我們可能永遠沒法為被大明尊教害死的冤魂討回公
道。」
    徐子陵頹然道︰』『好吧!但玉成尚未有彰顯惡行,各位放他一馬。」
    可達志道︰「為免有漏網之魚,我和陰兄在一旁監視到時必可教他們大吃一驚,措
手不及。」
    言罷與明顯鶴從破窗離開。
    剩下徐子陵一人獨對爐火,心中感慨萬千,人的紛爭就是這麼來的,人與人間的差
異,形成思想和利益分歧,不同的宗教信仰,地域、種族、國家的紛爭,分歧,不同的
宗教信仰,地域、種族、國家的紛爭,造成了永無休止和各種形式的衝突,這些引起斗
爭的諸般因素,永遠不會混滅,只能各憑力量盡量協調和平衡。
    他多麼希望能逃避這令人煩擾的一切,隱居在隔絕俗塵的人間淨土,享受清風明月
的寧靜生活。
    可是此仍是個遙不可及的美夢。
    自在成都重逢師妃暄後,他的心神沒法安定下來,與伏著和陰顯鶴的兩席話,使他
認識到中土即將來臨的大災禍,而解決的機會就在眼前,錯過則再無另一個機會。
    為天下萬民的幸福,為他對師妃暄的愛,他下定決心,務要排除萬難,把眼前的局
勢扭轉過來,即使他徒勞無功,總是曾盡力而為,既無愧於心,亦沒有辜負師妃暄的期
望。
    擺在眼前的事實,若他仍不改採積極的態度,是李世民有極大機會在李淵的默許下
被李建成害死。若他對梁師都偷運火器的事憎然不知,當不會感到這方面的迫切性。李
世民被迫棄下將士趕回長安,正好提供李建成、魔門諸系和突厥人千載一時除去此眼中
釘的機會。
    李世民的大禍迫在眉睫,而他不可能袖手不管,尤其在他對天下局勢有更深人的體
會和認識後。
    心中警兆乍現。
    徐子陵收拾心情,淡喝道︰「玉成你進來,聽我說徐子陵收拾心情,淡喝道︰「玉
成你進來,聽我說幾句話,否則我就把五採石捏成碎粉。」
    假若宋缺戰敗身亡,天下之爭將決定在他寇仲和李世民的勝負上,而關鍵是誰能取
得洛陽的控制權。
    江都的陷落是早晚間的事,李子通敗亡,沈法興當難自保,那時輔公枯只餘待宰的
份兒,長江的控河權將入他患仲之手,蕭銑勢窮為醫下,再難有任何作為。
    宋智在這情勢下,更可專心一志牽制得林全宏不能動彈。
    他根本不用費神擊垮蕭銑或林士宏,只倚賴杜伏威,即可穩定南方,然後集結兵力,
待客暖花開時,分數路北上,重演昔日李世民攻打洛陽王世充的策略,先蠶食洛陽外圍
城池,封鎖水路,截斷長安與洛陽的水陸陽交通,孤立洛陽。
    李世民善守,他寇仲善攻。
    經洛陽之戰,他對這位戰場上的勁敵已有透徹的瞭解。
    不論淺水原之戰、柏壁之戰,又或治水之戰、虎牢之戰,李世民均是以後發制人的
戰略,令他長保不敗的威名。他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善於營造機會,以逸待勞,待敵人
師勞力竭,士氣低落後一舉擊垮敵人。
    在與李世民的鬥爭上,他寇仲不斷犯錯,亦從中不在與李世民的鬥爭上,他寇仲不
斷犯錯,亦從中不斷學習成長,到今夜此刻,他完全掌握李世民「先為不可勝,以待敵
之可勝」的戰略部署.至乎他以玄甲精兵衝陣破陣亂陣,兩軍未戰先除敵人糧道和窮追
猛打的實戰手法。
    李世民錯失在洛水斬殺自己的機會,將是他的軍事
    生涯上最大的失誤。
    大雪逐漸收減,四方景物清晰起來,就像寇仲此時的心境般,空曠無礙。
    從沒有一刻,他更感到勝券穩操在自己手上。
    段玉成出現在風雪交加的大門外,一手扯掉頭罩,露出英俊但疲乏的勝客,寒比冰
雪的跨步人館,直抵爐火另一邊。
    徐子陵談談道︰「坐下!」
    段玉成略一猶豫,始緩盤膝坐下,沉聲道︰「我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徐子陵平靜的道︰「我不曉得因何我對貴教的瞭解與玉成的看法分別可以這麼大,
對我來說你的大明等教只是個打著宗教旗號,暗裡壞事做盡的團體,亦不能代表波斯的
正教。假設玉成能說吸我狼盜與貴教沒有絲毫關係,安樂修案亦與許開山沒有關係,我
立即把五採石奉上。」
    奉上。」
    段玉成先露出怒意,聽到一半,眉頭皺起,搖頭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嚴徐子
陵忽然喝道︰「沒有人可以接近,否則我立即把五採石毀掉。」
    目光仍不高段玉成,續道︰「坦自告訴我,我徐子陵是否會說謊的人?」
    段玉成發呆半晌,緩緩搖頭道︰「你不是愛說謊的人。」
    徐子隧道︰「那我就告訴你,治水幫大龍頭絕無花假是大明等教的人,這是可查證
的事,為何貴教的人要助著你。至於狼盜之首就是它奇,你該認識它奇,曉得他是你們
的人。我徐子陵言盡於此,你若執迷不悟,就憑你的劍來取回五採石吧。」
    段玉成雙目射出凌厲神色,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沒有說話。
    徐子層知他隨時拔劍動手,歎道︰「你該比任何人更清楚我不是隨便誣蔑別人之徒,
而我更非因害怕任何人須編造出這番話來。多行不義必自斃,只要你的大尊確是許開山,
就證實我說的非是謊言。他正是安樂修案的主謀,此事你可向『霸王』杜興求證,杜興
與許開山一向關係密切,得如手足,他的說話會教我更為有力。」
    段玉成微一錯愕,殺氣大減,顯然是徐子陵的說話段玉成微一錯愕,殺氣大減,顯
然是徐子陵的說話一矢中的。
    徐子陵哈哈一笑,唱出去道︰「大尊若你用開罩頭布而非是我認識的許開山,我立
即把五採石無條件送給你。」
    破風聲起,許開山掠至門外,沉聲道︰「徐子陵竟恁多廢話,玉成絕不會被你的謊
言動搖。」
    又左右顧盼,道︰「你的朋友都到那裡去了?」
    徐子陵目光仍緊盯段玉成不放,平靜的道︰「為惡為善,在玉成一念之間。」
    段玉成垂下目光,凝望爐火,輕輕道︰「敢闖大尊,狼盜是否我們的人?」
    許開山一層,大怒道︰「玉成你怎可受他唆使,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徐子陵心中欣慰,段王成終是本性善良的人,開始對許開山生出疑心。
    辛娜婭在許開山身旁出現,尖叫道︰「玉成!有什麼事,待解決他再說。」
    徐子陵微笑單刀直人道︰「你敢否認上富龍是你們的人嗎?」
    辛娜婭窒了一窒,始道︰「休要胡言亂語。」
    輪到段玉成軀體一震,在他生出疑惑的當兒,而他又非低智慧的人,加上他對辛娜
婭的熟悉,自然聽出辛又非低智慧的人,加上他對辛娜婭的熟悉,自然聽出辛娜婭言不
由衷。
    徐子項不容許開山或辛娘慪再有說話的機會,長笑︰」請問列兄是否在外面呢?為
何不現身打個招呼,兩句話。」
    門外風聲呼呼,沒有任何回應。
    可達志冷哼聲起.喝道︰「這小子知機逃掉哩!」
    許開山和辛娜婭聽得臉臉相覷,既因烈吸溜之夭夭震驚,更因可達志的出現兩手足
無措。
    段玉成緩緩站起。
    徐子陵目光緊鎖,完全猜不到段玉成究竟是迷途知,還是仍要站在許開山一方。
    可達志的聲音又在許開山後方遠處響起,道︰「是不好,忍不住往烈小子藏身處摸
去,給他生出警覺淚徐子陵明白過來,烈瑕因發現可達志,曉得大勢已去,又見段玉成
動搖,為保命求生,且見大明尊教日沒西山,不可能有任何作為,遂捨許開山而去。
    徐子陵霍地立起,冷然道︰「為敵為友,玉成給我句話。」
    館內外三人目光全落到段玉成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8
發表於 2010-4-14 20:42: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惡貫滿盈

--------------------------------------------------------------------------------

    段玉成倏地轉身,筆直朝大門走過去。
    許開山雙目閃過殺機,徐子陵從容不迫的踏前一步,暗捏不動根本印,精氣神立即
搖把許開山鎖緊,若他有任何行動,在氣機牽引下,他有把握在許開山傷段玉成前以雷
霆萬鈞之勢重創他。
    許開山生出感應,忙運功對抗。
    段玉成目不斜視的直抵辛娜婭身前兩尺近處,深深瞧進她一對美眸內,然後緩緩探
手,揭開她的頭罩,露出她的花容。
    辛娜婭俏臉蒼白至沒有半點血色,兩片豐潤的香唇輕輕抖顫,欲語還休。
    徐於陵心中暗歎,辛娜婭在多方面向段玉成隱瞞真相,欺騙他離間他,可是只看她
現時對段玉成的情態,她對段玉成的愛是無可置疑的。正因害怕段玉成對她由愛轉恨,
她才會這麼芳心大亂,六神無主,失去往常的冷靜狠辣。
    烈瑕不義的行為,當然是令她失去常態的另一個因素。
    因素。
    段玉成輕輕的問道:「不要說謊!徐幫主說的話是否真的?」
    辛娜婭雙目湧出熱淚,茫然搖頭,淒然道:『』我不知道!」
    段玉成虎軀劇震,轉過身來.如徐子陵一揖到地,站直後道:「王成錯啦!無顏見
少帥和其他好兄弟。」
    說罷就那麼轉身而去,在許開山和辛娜婭間穿過,以充滿決心一去不返的穩定步子,
往外邁步。
    在他即將消失在徐子陵視線外之際,辛娜婭一聲悲呼,像許開山並不存在般,轉身
往段玉成追去。
    可達志和陰顯鶴幽靈般在許開山身後兩丈許處的風雪中現身,截斷他去路。
    徐子陵與許開山目光交擊,冷然道:「弄至今天眾叛親離的田地,許兄有何感想?」
    許開山倏地仰天長笑,罩瞼頭布寸寸碎裂,露出真臉目,豎起拇指道:「好!我承
認今夜是徹底失敗,不過你們想把我留下,仍是力有未逮,只要我一天不死,就有捲土
重來的一天。」
    說到最後一句話,往前疾衝,一拳朝徐子陵照面轟來,帶起的勁風挾著風雪卷人館
內,登時寒氣劇盛,更添其凌厲霸道的威勢。
    徐子陵感到他的拳勁變成如有實質的氣柱,直搗而來。
    此拳乃許開山為逃命的全力出手,乃其畢生功力所聚、看似簡單直接,其中暗藏無
數後著,盡顯《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奇功異法。
    以徐子陵之能,也不敢硬接,兩手盤抱,發出一股真氣凝起的圓環,套上對方拳勁
鋒銳之際,往左側稍移半步,氣環像無形的韌索把對方拳勁套緊,往右方卸帶。
    許開山本意是迫徐子陵硬擠一招,又或往旁門避,那他可衝破屋頂而出,突圍而去。
豈知徐子陵應付的招數完全出乎他甚料之外,忙撤去氣勁,抽身後退,正要騰身而起,
徐子陵卻原式不變的往他攻來,氣環化為寶瓶氣,襲胸而至,若他投身而起,保證會被
徐子陵轟個正著,縱能擋格,也會往正朝驛館大門疾撲而至的可達志和陰顯鶴拋擲過去。
    許開山醒悟到徐子陵的手印真言大法已臻收發由心、隨意變化的境界,卻是悔之已
晚,他終為宗師級的高手,不敢避開,雙掌疾推,正面還擊徐子陵高度集中的寶瓶氣勁。
    徐子陵吐出真言。
    「臨!」
    「臨!」
    許開山雄軀一顫,「蓬」的一聲激響,氣勁交鋒,勁氣橫流,人卻被震得「噗噗噗」
的往後連退三步。
    徐子陵只退一步,館內勁流!竄。
    可達志和陰顯鶴一刀一劍同時殺至,兩人知他魔功強橫,稍有空隙,將被他突圍而
去,均是全力出手,毫不容情。
    徐子陵隔空一指點出.攻其胸口要害。
    許開山狂喝一聲,週遭空氣立即變成如牆如堵,且是銅牆鐵壁,硬捱三大高手從三
個不同角度攻至的凌厲招數。
    不過即使換上是畢玄、寧道奇那級數的高手,亦要在這情況下吃大虧,何況是內傷
未癒的許開山?
    激響連起。
    許開山的氣牆寸寸粉碎,卻成功化去徐子區那一指,彈開可達志的刀,陰顯鶴的劍。
    「鏘」!
    退往門左側的可達志還刀鞘內.雙目神光大盛,罩緊許開山。
    陰顯鶴橫劍立在門的右側,雙目射出的悲憤神色似變得舒緩.逐漸消減。
    徐子陵則一瞬不瞬的與許開山對視。
    徐子陵則一瞬不瞬的與許開山對視。
    許開山容色沉寂,屹立如山。風雪不住從門窗捲入,狂烈肆虐,館內的四個人卻毫
無動作.仿似時間靜止不移。
    低吟聲從許開山的口中響起,打破館內的靜默,只聽他念道:「初際未有天地,但
殊明暗,暗既侵明、恣情馳逐。明來入暗,委質推移。聖教固然,即妄為真,孰敢聞命,
求解脫緣。教化事畢,真妄歸根,明既歸於大明,暗亦歸於積暗。二宗各復,兩者交
歸。」
    念罷哈哈一笑,反手一掌拍在額上,骨碎聲應掌而生,接著往後傾頹,「蓬」一聲
掉往地面,一代魔君,就此自盡棄世。
    徐子陵、可達志和陰顯鶴立在許開山埋身雪林內的墳地前,大雪仍下個不休,轉眼
間把墳墓掩蓋在潔淨的白雪底下,不露半絲痕跡。
    可達志道:「若依我們的慣例,會把他曝屍荒野,讓餓狼裡腹。他生前做盡壞事,
死後至少可做點有益野狼的事。」
    陰顯鶴沉聲道:「我們走吧!」
    三人轉身離開,沿官道往長安方向邁步,踏雪緩行。
    可達東道:「入城方面須我幫忙嗎?現時長安的城門都很緊張。」
    徐子陵搖頭道:「讓我們自己想辦法,最好不讓人徐子陵搖頭道:「讓我們自己想
辦法,最好不讓人曉得我們和你有任何關係,那對你有害無利。」
    可達志默然片刻.歎道:「若可以的話,我想請子陵取消長安之行。」
    徐子陵心頭暗震,可達志肯定是對付李世民的主力,所以知悉整個刺殺李世民的計
劃,故而不願他徐子陵留在長安。想不到這麼快就要和可達志對著於,不由心中難過,
偏別無選擇。
    可達志當然不會懷疑他在寇仲與李世民勢不兩立的情況下,仍生出助李世民之心,
可他卻不得不隱瞞自己真正的心意,這樣對待可達志,令他感到很不舒服,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的陰顯鶴道:「子陵是為探問舍妹的消息陪我到長安去。」
    可達志釋然道:「何不早些說明?讓我疑神疑鬼。」
    徐子陵更覺不安,又無話可說。
    可達志微笑道:「子陵請為我問候少帥,告訴他直至此刻可達志仍視他為最好朋友。
達志要先走一步,希望在長安不用和子陵碰頭,因為不知到時大家是敵是友。請啦!」
    言罷頭也不回的加速前掠,沒入風雪裡去。
    在夕照輕柔的餘光下,宋缺和寇仲來到登上淨念禪院的山門前。
    院的山門前。
    大雪早於他們棄筏登陸前停止,銀霜鋪滿原野,活像把天地連接起來,積雪壓枝,
樹梢層層冰掛,地上積雪齊腰,換過一般人確是寸步唯艱。
    寇仲環目四顧,茫茫林海雪原,極目無際冰層,在太陽的餘暉下閃耀生光,變化無
窮,素淨潔美得令人屏息。
    宋缺從靜坐醒轉過來後,沒說過半句話,神態聞適優雅。可是寇仲暗裡仍懷疑他對
梵清出思念不休,不由為他非常擔心。
    宋缺負手經過上刻「淨念禪院」的第一重山門,踏上長而陡峭延往山頂的石階。
    「噹!噹!當!」
    悠揚的鐘音,適於此時傳下山來,似曉得宋缺大駕光臨。
    寇仲隨在宋缺身後.仰眺山頂雪林間隱現的佛塔和鐘樓,想起當年與徐子陵和跋鋒
寒來盜取和氏壁的情景,仍是歷歷在目,如在不久前發生,而事實上人事已不知翻了多
少翻,當時鬥個你生我死,天下矚目的王世充和李密均已作古。
    第二重門山現眼前。
    宋缺悠然止步,念出奮刻門柱上的佛聯道:「暮鼓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
喚回苦海夢迷人。有意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有意思有意思!
不過既身陷苦海,方外人還不是局內人,誰能倖免?故眾生皆苦。」
    寇仲心中劇震,宋缺若是有感而發,就是他仍未能從「苦海」脫身出來,為梵清惠
黯然神傷,那麼此戰勝負,不言可知。
    他首次感到自己對梵清惠生出反感,那等若師妃暄要徐子陵去與人決戰,可想像徐
子陵心中的難受。
    宋缺又再舉步登階,待寇仲趕到身旁,邊走邊微笑道:「我曾對佛道兩家的思想下
過一番苦功,前者的最高境界是涅磐;後者是白日飛昇。佛家重心,立地成佛;道家練
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把自身視為渡過苦海的寶筏,被佛家不明其
義者譏為守屍鬼,事實上道家的白日飛昇與佛門的即身成佛似異實一。道家修道的過程
心身並重,寧道奇雖是道家代表,實表道佛兩家之長,故其散手八撲講求道意禪境,超
越俗世一般武學。」
    寇仲曾與寧道奇交手,點頭同意追:「閥主字字樞機,我當年與他交鋒,整個過程
就如在一個迷夢中,偏處處遇上過意禪境,非常精采。」
    宋缺來到禪院開闊的廣場上,銀裝素裡的大殿矗立眼前,不見任何人跡,雪鋪的地
面乾乾淨淨,沒有一個足印。
    足印。
    止步油然道:「寧道奇的肉身對他至為重要,是他成仙成聖的唯一憑借,若他肉身
被破,將重陷輪迴轉世的循環,一切從頭開始,所以他此戰必全力出手,不會有絲毫保
留。小仲明白我的意思嗎?」
    寇仲苦笑道:「我明白!」
    宋缺淡然自若道:「所以我們一旦動手交鋒,必以一方死亡始能終結此戰,且必須
心無旁騖,務要置對方於死地。不過如此一意要殺死對方,實落武道下乘,必須無生無
死,無勝敗之念,始是道禪至境、刀道之致,箇中情況微妙異常,即使我或寧道奇,亦
難預見真正的情況。」
    寇仲愕然道:「這豈非矛盾非常?」
    宋缺仰天笑道:「有何矛盾之處,你難道忘記捨刀之外,再無他物嗎?若有生死勝
敗,心中有物,我不如立即下山,免致丟人現眼。」
    寇仲劇震道:「我明白哩!」
    就在此刻,他清晰無誤的感應到宋缺立地成佛的拋開一切,晉入捨刀之外.再無他
物的至境。
    宋缺欣然道:「現在少帥盡得我天刀心法真傳,我就說出你仍不及我的地方,得刀
後尚要忘刀,那就是現在的宋缺。」
    寇仲再壓迫:「忘刀?」
    寇仲再壓迫:「忘刀?」
    來缺揚聲道:「宋缺在此,請道奇兄賜教!」
    聲音遠傳開去,轟鳴於山寺上方,震盪每一個角落。
    寒風怒吹下,氣象萬千的長安城在雪花狂舞中只餘隱可分辨的輪廓,雪像千萬根銀
針般沒頭沒腦的打下來,方向無定,隨風忽東忽西,教人難以睜目。
    徐子陵和陰顯鶴立在一處山頭.遠眺長安,各有所思。
    進城後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找紀倩問個清楚,接著徐子陵會通過李靖與李世民見面,
後果則是無法預測。
    發展到今時今日的田地,李世民會否仍視他徐子陵為友,信任他的話,或肯聽他的
勸告,實屬疑問。
    陰顯鶴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暫且掩蓋呼呼怒號的風雪嘯叫,道:「這場風雪大大
有利我們潛進長安,我們以什麼方式人城。」
    徐子陵道:「有否風雪並無關係,因為我們是從地底人城。」
    陰顯鶴為之愕然,徐子陵雖向他提過有秘密入城之法,但從沒向他透露細節。
    徐子陵解釋道:「楊公寶庫不但庫內有庫,且有真假之別,假庫被李淵發現,真庫
卻只我們曉得,連接真庫的地道可直達城外,就在我們後方的雪林秘處。」
    庫的地道可直達城外,就在我們後方的雪林秘處。」
    陰顯鶴恍然道:「難怪你們取道漢中,原來是要避開洛陽直攻長安。」
    接著感動的道:「子陵真的當我是好朋友,竟為我能安全入城,不惜洩露此天大秘
密。」
    徐子陵微笑道:「大家是兄弟,怎會不信任你,何況寶庫作用已失,寇仲要得天下,
先要落平南方,攻下洛陽,始有入關的機會。」
    陰顯鶴道:「子陵在等什麼?」
    徐子陵淡淡道:「我在等紀倩往賭場去的時刻,那時只要我們往明堂窩或六福賭館
打個轉,必可遇上她。」
    陰顯鶴道:「原來她是個好賭的人。」
    徐子陵搖頭道:「她好賭是因為要對付池生春,我到現在仍弄不清楚她如何曉得池
生春是香家的人,待會可問個清楚。」
    明顯出道:「子陵準備以什麼面目在長安露面?」
    徐子陵道:「就以本來面目如何?在長安反是我的真面目較少人認識。不過如何令
紀倩信任我們說真話,卻頗不容易。可能由於她少時可怕的經歷,她對陌生人有很大的
戒心。」
    陰顯鶴道:「對她來說子陵不該算是陌生人吧了』徐子陵苦笑道:「很難說!那要
看她大小姐的心情。」
    陰顯鶴道:「對她來說子陵不該算是陌生人吧了』陰顯鶴擔心道:「那怎辦好呢?」
    徐子陵道:「首先我們要設法和她坐下來說話,然後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瞧她的
反應隨機應變。唉!不瞞顯鶴,這是我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
    陰顯鶴雙目射出堅定的神色,同是道:「就這麼辦!」
    徐子陵關懷問道:「不再害怕嗎?」
    陰顯鶴用力搖頭,斬釘截鐵的斷然道:「是的!我心中再沒有絲毫恐懼,無論她說
出的真相如何可怕,我只有勇敢面對,何況得失仍是未知之數。」
    徐子陵道:「或者懸賞尋人的事已生效,小紀正在彭梁待你回去團聚。」
    陰顯鶴目無表情的道:「現在我想的只是紀倩。」
    徐子陵一拍他肩頭道:「那我們立即去見紀倩。」
    兩人轉身沒入雪林去。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59
發表於 2010-4-14 20:42: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禪院之戰

--------------------------------------------------------------------------------

    淨念禪院靜得不合常理,這好應是晚課的時間,剛才還敲起晚課的鐘聲,為何不但
沒有卜卜作響的木魚聲?更沒有和尚頌經禪唱?似乎全寺的出家人一下子全消失掉。
    明月取代夕陽,升上灰藍的夜空,遍地滿蓋積雪的廣場.銀裝素裡的重重寺院、佛
塔鐘樓,溫柔地反映著金黃的月色。在這白雪和月色澤融為一的動人天地裡,寧道奇的
聲音從銅殿的方向遙傳過來,不用吐氣揚聲,卻字字清晰地在寇仲耳鼓響起,仿似被譽
為中原第一人,三大宗師之一的蓋代高手寧道奇,正在他耳邊呢喃細語道︰「我多麼希
望宋兄今夜來是找我喝酒談心,分享對生命的體會。只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任
我們沉淪顛倒.機心存於胸臆。今中原大禍迫於眉睫,累得我這早忘年月、樂不知返的
大傻瓜,不得不厚顏請宋兄來指點兩手天刀,卻沒計較過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請宋見至
緊要手下留情。」
    寇仲心中湧起無法控制的崇慕之情,寧道奇此番說話充分表現出道門大宗師的身份
氣魄,並不諱言自己暗話充分表現出道門大宗師的身份氣魄,並不諱言自己暗存機心,
憑此破壞來缺出師嶺南的計劃,且不說廢話,以最謙虛的方式,向宋缺正面宣戰。
    來缺只要有任何錯失,致乎答錯一句話,也可成今夜致敗的因素。
    高手相爭,不容有失,即使只是毫釐之差。
    宋缺兩手負後.朝銅殿方向油然漫步,啞然失笑道︰「道兄的話真有意思,令我宋
缺大惑不虛此行。道兄謙虛自守的心法,已臻渾然忘我的境界,深得道門致虛守靜之旨。
宋缺領教啦!」
    寇仲心神劇震,宋缺的說話,就像他的刀般攝人,淡淡幾句話,顯示出他對寧道奇
看通看透,證明他正處於巔峰的境界,梵清惠對他再沒有影響力。宋缺怎能辦得到?
    得刀後然後忘刀。
    苦思後是忘念。
    從梁都到這裡來,對宋缺來說,正是最高層次、翻天覆地的一趟刀道修行,得刀後
然後忘刀,瞧著來缺雄偉的背影,他清楚感覺負在他身上是強大至沒有人能改移的信心。
沒有勝,沒有敗,兩者均不存在他的腦海內。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天刀。
    寧道奇欣然道︰「宋兄太抬舉我哩!我從不喜老子寧道奇欣然道︰「宋兄太抬舉我
哩!我從不喜老子的認真,只好莊周的恢奇,更愛他入世而出世,順應自然之道。否則
今夜就不用在這裡丟人現眼。」
    兩人對話處處機鋒,內中深含玄理,寇仲更曉得自宋缺宋缺訝道︰「原來道兄所求
的是泯視生死壽夭、成敗得失、是非毀譽,超脫一切欲好,視天地萬物與己為一體,不
知有我或非我的『至人』,逍遙自在,那我宋缺的嘮嘮叨叨,定是不堪入道兄法耳。」
    宋缺之話看似恭維,事實上卻指出寧道奇今次卷人爭霸天下的大漩渦,到胸存機心.
有違莊周超脫一切之旨。只要寧道奇道心不夠堅定,由此對自己生疑,此心靈和精神上
的破綻,可令他必敗無疑。
    打開始善攻的宋缺已是著著進迫,而寧道奇則以退為進,以柔制剛。
    寇仲隨在宋缺身後,經過鐘樓,終抵禪院核心處銅殿所在圍以白石雕欄的平台廣場。
於白石廣場正中心處的騎金毛獅文殊菩薩像前,寧道奇拈鬚笑道︰」後天地而生,而知
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終。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死者生之效,
生者死之驗,此自然之道也。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道有體有用.體者元氣之不動,用者元氣運於天地間。
    所以物極必反,福兮禍所寄,禍兮福之倚。老子主無為,莊子主自然,非是教人不
事創造求成,否則何來老為,莊子主自然,非是教人不事創造求成,否則何來老子五千
精妙、莊周寓言?只是創造卻不佔有.成功而不自居。宋兄以為然否?」
    寧道奇風采如昔,五縷長鬚隨風輕拂,峨冠博帶,身披錦袍,隱帶與世無爭的天真
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瞧著宋缺,似沒覺察到寇仲的存在。四周院落不見半點燈火,不覺
任何人蹤。
    寇仲知機的在白石雕欄外止步,不願自己的存在影響兩人的戰果。寧道奇只要心神
稍分,宋缺必趁虛而入,直至寧道奇落敗身亡。
    寧道奇左右後側是陪侍文殊菩薩的藥師、釋迦塑像,而平均分佈白石平台四方的五
百銅羅漢,則像諸天神佛降臨凡塵,默默為這中土武林百年來最影響深遠、驚天動地的
一戰默作見證。
    文殊佛龕前的大香爐,燃起檀香,香氣瀰漫,為即將來臨的決戰倍添神秘和超塵絕
俗的氣氛。
    宋漢從容自若的步上白石台階,踏足平台,直抵寧道奇前兩丈許處,淡淡道;「道
兄從自身的生死,體會到天地的終始,自然之道,從而超脫生死終始,令宋缺想起莊周
內篇逍遙游中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的
巨鵬神鳥。宋缺雖欠此來回天極地終之能,但縱躍於枝丫之間,亦感自由自在任我縱橫
之樂,道見又以為否?」
    自由自在任我縱橫之樂,道見又以為否?」
    莊周這則寓言,想像力恢奇宏偉,其旨卻非在頌揚鯤鵬的偉大,而在指出大小之間
的區別沒有什麼意義,在沼澤中的小雀兒看到大鵬在空中飛過,並不因此羞慚自己的渺
小,反感到自己閒適自在,一切任乎自然。
    宋缺以莊周的矛,攻寧道奇莊周之盾,闡明自己助寇仲統一天下的決心,故不理寧
道奇的立論如何偉大,因大家立場不同,只能任乎自然。
    寇仲聽得心中佩服,沒有他們的識見,休想有如此針鋒相對的說話和交流。
    寧道奇哈哈笑道︰「我還以為老莊不對宋兄脾胃,故不屑一顧。豈知精通處猶過我
寧道奇。明白啦!敢問宋兄有信心在多少刀內把我收拾?」
    宋缺微笑道︰「九刀如何?」
    寧道奇愕然道︰「若宋兄以為道奇的散手八撲只是八個招式,其中恐怕有點誤會。」
    寇仲也同意他的講法,以自己與他交手的經驗,寧道奇的招式隨心所欲,全無定法,
如天馬行空,不受任何束縛規限。
    宋缺仰天笑道︰「大道至簡至易,數起於一而終於九。散手八撲雖可變化無窮,歸
根究底仍不出八種精義.否則不會被道兄名之為八撲。我宋缺若不能令道兄不敢重覆,
勝負不說也罷。可是若道兄不得不八訣齊不敢重覆,勝負不說也罷。可是若道兄不得不
八訣齊施,到第九刀自然勝負分明,道兄仍認為這是一場誤會嗎?」
    寧道奇啞然失笑道︰「事實上我是用了點機心,希望宋兄有這番說話。那道奇若能
擋過宋兄九刀,宋兄可否從此逍遙自在,你我兩人均不再管後生小輩們的事呢?」
    寇仲心中生出希望。若寧道奇硬能捱過宋缺九刀.大家握手言和,宋缺自須依諾退
隱,但有自己繼承他的大業,為他完成心願,總勝過任何一方政亡,那是他最不願見到
的。
    宋缺默然片晌,沉聲道︰「道兄曾否殺過人?」
    寧道奇微一錯愕,坦然道︰「我從未開殺戒,宋兄為何有此一問?」
    宋缺歎道︰「宋某的刀法,是從大小血戰中磨練出來的殺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
亡,在過程中雖沒有生死勝敗,後果卻必是如此。道兄若沒有全力反撲置宋某人於死地
之心,此戰必死無疑,中間沒有絲毫轉圜餘地。我宋缺今夜為清惠破例一趟,讓道兄選
擇是否仍要接我宋缺九刀。」
    寧道奇雙手合什,神色樣和的油然道;「請問若道奇真能捱過九刀仍不死.宋兄肯
否依本人先前提議?」
    宋缺仰天笑道︰「當然依足道兄之言,看刀!」
    喝畢探手往後取刀。
    喝畢探手往後取刀。
    寇仲立時看呆了眼,差點不敢相信自己一對眼睛。
    陰顯鶴從上林苑匆匆走出來,只看他神情,知找不到紀倩。
    紀情是上林苑的首席名妓,預訂也未必蒙她賜見,何況詐作是慕名求見。
    徐子陵下意識地拉下少許早蓋過雙眉的雪帽,從暗處走出,與正戴上帽子的陰顯鶴
在風雪迷漫的北苑大街並肩而行。
    陰顯鶴沉聲道︰「我花一兩銀子,始打聽得她這幾天都不會回上林苑,架子真大。」
    他們找遍明堂窩和六福賭館,伊人均香蹤杳然,只好到上林苑碰運氣。
    街上風大雪大,行人車馬零落,對面街已景象模糊,對他們掩藏身份非常有利。
    徐子陵道︰「尚有一處地方,就是她的香閨。」
    陰顯鶴想也不想的過︰「子陵引路!」
    宋缺往後探的手緩慢而穩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
衡不變,這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人的動作能大體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難得。
    要知任何動作,是由無數動作串連而成,動作與動作間怎都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而
組成來缺探手往後取刀的連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串動
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錯非寇仲
的眼力,必看不出其中玄妙,怎教他不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寧道奇仍雙手合什,雙目異光大盛,目注宋缺。
    宋缺的拔刀動作直若與天地和其背後永遠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本體結合為一,本身充
滿恆常不變中千變萬法的味道。沒有絲毫空隙破綻可尋,更使人感到隨他這起手式而來
的第一刀,必是驚天地,泣鬼神,沒有開始,沒有終結。
    刀道至此,已達鬼神莫測的層次。
    當取刀的動作進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剎那,宋缺倏地加速,以肉眼
難察的驚人手法,忽然握上刀柄。
    就在宋缺加速的同一剎那,寧道奇合攏的兩手分開,似預知來缺動作的變化。
    「鏗」!
    天刀出鞘。
    天地立交.白石廣場再非先前的白石廣場,而是充滿肅殺之氣,天刀劃上虛空,刀
光閃閃,天地的生機死氣全集中到刀鋒處,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這感覺奇怪詭異至
極點,難以解釋,不能形容。
    寇仲再看不到宋缺,眼所見是天刀破空而去,橫過兩丈空間,直擊寧道奇。
    兩丈空間,直擊寧道奇。
    天刀沒帶起任何破風聲,不覺半點刀氣,可是在廣場白石雕欄外的寇仲,卻清楚把
握到宋缺的刀籠天罩地,寧道奇除硬拚一途外,再無另一選擇。
    這才是宋缺的真功夫。
    在天刀前攻的同一時間,寧道奇往前衝出,似撲非撲,若緩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
玄奧難測,可教人看得頭痛欲裂,偏又是瀟灑好看,忽然間寧道奇躍身半空,往下撲擊。
    「蓬」!
    寧道奇袍袖鼓脹彎拱,硬擋宋缺奪天地造化的一刀。
    寧道奇借力飛起,移過丈半空間的動作在剎那間完成,倏地背對背的立在宋缺後方
丈許處。
    宋缺雄偉的身軀重現寇仲眼前,天刀像活過來般自具靈覺的尋找對手,繞一個充滿
線條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彎,往寧道奇後背心刺去,而他的軀體完全由刀帶動,既自然
流暢,又若鳥飛魚游,渾然無瑕,精采絕倫。
    寇仲瞧得心領神會,差點鼓掌喝采。
    捨刀之外,再無他物。
    更出乎他意料之外是寧道奇沒有回頭,右手虛按胸前,左手往後拂出,手從袍袖探
出,掌變抓,抓變指,前,左手往後拂出,手從袍袖探出,掌變抓,抓變指,最後以拇
指按正絞擊而來的天刀鋒尖,其變化之精妙,純憑感覺判斷刀勢位置,令人歎為觀止。
    指刀交鋒,發出"波」一聲勁氣交擊聲,狂飆從交觸處在四外狂捲橫流,聲勢驚人。
    宋缺刀勢變化,緊裡全身,有若金光流轉,教人無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
    宋缺並沒有誇口,交戰至此他正施展第三刀,先前每一刀都教寧道奇不敢重雄故技,
只能以壓箱底的另一方式應付。
    宋缺似進非進,似退非退時,寧道奇頭下腳上的來到來缺上方,釘子般下挫,撞人
宋缺刀光中,竟是以頭蓋硬憧宋缺頭蓋,一派與敵偕亡的招數。
    如此奇招,寇仲想也沒想過,但卻感到正是應付宋缺無懈可擊的刀法唯一的救命招
數。
    宋缺刀光散去,左手疾拍寧道奇頭頂天靈穴,寧道奇兩手從側疾刺歸中,兩手中指
同時點中宋缺掌心。
    「噗」!
    宋缺風車般旋轉,化去寧道奇無堅不摧的指氣,寧道奇一個翻騰,回到原處,兩手
橫放,指尖聚攏,形如向地鳥啄,油然面對宋缺往他遙指的刀鋒,重成對峙之局。
    宋缺仰天笑道︰」八撲得見其三,道見果是名不虛宋缺仰天笑道︰」八撲得見其三,
道見果是名不虛傳,令宋某人大感痛快。」
    寧道奇微笑道︰「宋兄刀法令我想起莊周所云的材與不材之間。材與不材,似是而
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則不然,無譽無毀。一龍一蛇,與時俱化,而不
肯專為;一上一下,以和力量。浮游乎萬物之間,物物而不物於物,胡可得累耶!」
    寇仲聽得心中一震,所謂材不材,指的是有用無用,恰是天刀有法無法,無法有法
的精義,但此仍不足以形容天刀的妙處,故似是而非,未免乎累,只有在千變萬化中求
其恆常不變,有時龍飛九天,時而蛇潛地深,無譽無毀、不滯於物,得刀後而忘刀,才
可與天地齊壽量,物我兩忘。逍還自在。
    寧道奇說的是宋缺,其實亦是他自己的寫照。
    正因兩人均臻達如此境界,始能拚個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宋缺主攻。寧道奇主守。
    誰都不能佔對方少許上風。
    勝敗關鍵處在寧道奇能否擋宋任的第九刀。
    宋缺欣然道︰「難瞞道兄法眼,宋缺亦終見識到道兄名懾天下的散手八撲,其精要
在乎一個『虛』字,虛能生氣,故此虛無窮,清淨致虛,則此虛為實,虛實之間,態雖
百殊,無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無大無小,寇仲聽得心中一震,所謂材不材,指的是
有用無終始不存。」
    寇仲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兩人均把對方看個晶瑩通透,不分高下.戰果實難逆料。
    寧邊奇哈哈笑道︰「尚有六刀,宋兄請!」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超級版主勳章

狀態︰ 離線
760
發表於 2010-4-14 20:42: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九刀戰約

--------------------------------------------------------------------------------

    陰顯鶴和徐子陵在沒有燈火的廳堂會合,外面的漫無風雪稍歇,轉為綿綿雪粉。
    陰顯鶴搖頭道︰「沒有人!唯一的解釋是紀倩帶同閻府婢僕出門遠行,不過衣櫃內
空空如也,即使出門也不用如此。」
    徐子陵道︰「我看紀情是喬遷別處,本掛在牆補壁的書面一類的東西均不見哩,家
具則原封不動。」
    陰顯鶴在一旁坐下,昔笑道︰「又會這麼巧的,不著我重回上林苑間個清楚明白。」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搖頭道︰」這只會啟人疑竇,肯花錢也沒用,上林苑的人應不
敢洩漏紀情的新居所在,待我想想辦法。」
    他腦海中閃過不同的人,首先想到李靖,他或者不會留心紀情的去向,但只要他使
人調查,怎都會有結果。可是現時情況微妙,他要透過李靖見李世民是沒有選擇的一著,
但其他事則不宜牽涉李靖,因私通外敵乃叛國大罪。
    他又想到榮達大押的陳甫,可由他使人去查探,亦不妥當。
    不妥當。
    最後靈光一閃,道︰「我有辦法哩!」
    寇仲看得大惑不解,自動手以來,寧道奇一直姿態閒適自然,忽然風格大改,兩手
箕張,手如鳥啄,擺出架式,雖然優美好看,終是落於有力,不合他老莊清淨無為的風
格,且主動請宋缺出招,更似有違他的作風。
    而出奇地宋缺不但沒有再作操控全局似的搶攻,而是把遼指寧道奇的刀回收,橫刀
傲立。
    宋缺嘴角飄出一絲充盈信心的笑意,道︰「道兄勿要客氣禮讓!」
    「寧道奇哈哈笑道︰「好一個宋缺!,倏地振衣矚行,兩千化成似兩頭嘻玩的小鳥,
在前方鬧斗追逐,你撲我啄,鬥個不亦樂乎,往未缺迫去。
    」宋缺雙目奇光大盛,目光深注的凝望幢在胸前的天刀,似如入定老憎,對寧道奇
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異的進攻方式不聞不同。
    寇仲卻是倒抽一口涼氣,心想若換自己下場,此刻必是手足無措。
    當日寇仲初遇寧道奇,對方詐作釣魚,一切姿態做個十足,模仿得維肖維妙,令寇
仲疑真似假,志氣被奪,落在下風。此時始知這種虛實相生的手法,原來競是八撲中的
一撲。
    寧道奇臉上現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顧右盼寧道奇臉上現出似孩童弄雀的天
真神色,左顧右盼的瞧著兩手虛擬的小鳥兒騰上躍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異情況,寇仲
且感到有一株無形的樹,而鳥兒則在樹丫問活潑和充滿生意的鬧玩,所有動作似無意出
之,卻又一絲不苟,令他再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何為虛?何為實?
    兩丈的距離瞬即消逝。
    忽然間兩頭小鳥兒多出個玩伴,就是宋缺天下無雙的天刀。
    直至雙雀臨身的一刻,宋缺往橫移開,拖刀疾掃,兩鳥像驚覺有敵來襲般狠啄刀身,
拉開激烈鏖戰的序幕。
    兩道人影在五百羅漢環伺的白石廣場中追逐無定,兔起仍落的以驚人高速閃挪騰移,
但雙方姿態仍是那麼不合乎戰況的從容大度。
    宋缺的天刀每一部分均變成制敵化敵的工具,以刀柄、刀身、柄們,至乎任何令人
想也沒想過的方式,應付寧道奇發動的虛擬鳥擊,兩頭小鳥活如真鳥般可鑽進任何空檔
縫隙,對宋缺展開密如驟雨、無隙不入、水銀瀉地般的近身攻擊。
    雙方奇招迭出。以快對快,其間沒有半絲遲滯,而攻守兩方,均是隨心所欲的此攻
彼守;其緊湊激厲處又隱含逍遙飄逸的意味,精采至難以任何語言筆墨可作形隱含逍遙
飄逸的意味,精采至難以任何語言筆墨可作形容。
    以寇仲的眼力,也要看得眼花燎亂,感到自己跟得非常辛苦。
    「叮!叮」
    兩響清音後,而人回復隔遠對峙之勢,就像從沒有動過手。
    寧道奇雙手負後,兩頭小鳥似已振翼遠飛、微笑道︰「道奇想不佩服也不成,宋兄
竟能以一刀之意,擋我千多記鳥啄,使我想厚著面皮取巧硬指宋兄超過九刀之數也不
成。」
    宋缺哈哈笑道︰「是宋缺大開眼界才對。從無為變作有為;有力再歸無為;進而有
為而無,無為而有,老莊法旨;到道兄手上已臻登峰造極之境。道兄留意;宋缺第五刀
來哩廠、寇仲至此刻始緩過一口氣來,耐不住心中大呼過箔,兩位頂尖兒的高手無不在
盡展渾身解數,如此良機實是千載難逢,令他可同時在兩人身上偷師學藝,益處之大,
是他從沒夢想過的。
    「鏘」!
    宋缺竟還刀鞘內,面手下垂,自然而然生出一股龐大無匹的氣勢,緊罩敵手,即使
不是內行人,也知宋缺天刀再出鞘時,將是無堅不摧,轟無動地的駭人強攻。
    天刀再出鞘時,將是無堅不摧,轟無動地的駭人強攻。
    寧道奇仍保持兩手負後的姿態,雙目異芒電問,是自動手以來悉仲從未見過的凌
厲」、宋缺沒有誇口,他確有本事迫得寧道奇不敢重施故技,因為他直至此刻,並沒有
重覆自己的招式。
    山雨欲來風滿樓。
    徐子陵在風雅閣大門外暗處等候,陰顯鶴從閹內勿匆走出,來到徐子陵旁,點頭道︰
「成哩!我說出為新安郡兩位朋友送信,立得青青夫人接見,她著我們由後門進去。」
    徐於陵心中欣慰,新安郡是他和寇仲遇上青青和喜兒的地方,想不到昔年恩將仇報
的青樓女子,反變得如此有江湖義氣。不過如非無計可施,他絕不會打擾她。
    青青親自把他們迎入內堂,秀眸發亮的道︰「子陵長得真俊秀,見著你真好,姐姐
不知多麼擔心你們,一時又說小仲戰死慈澗,一會又傳他死守洛陽對抗秦王的大軍,到
兩天前始知宋缺出兵救他,此事轟動長安,弄至人心惴惴難安,究竟確實情況如何呢?」
    徐子陵被她讚得大感尷尬,只好視此為賣笑女子的逢迎作風,不以為怪,對寇仲近
況解釋一番。
    青青憂心忡忡的道︰「唉!又要打仗哩!戲和喜兒一心逃避戰亂到長安來,怎知關
中竟非安全處所,你們會護著我們嗎?」
    會護著我們嗎?」
    徐子陵點頭邁︰」這個當然,但今趟我們來此,實有一事相求。』青青喜孜孜道︰
「你有事想起來找奴家,可知你心中尚有我這位姐姐,快說出來,姐姐定會盡力為你辦
到。」
    徐子陵往陰顯鶴瞧去,道:「不如由陰兄自己說。…陰顯鶴微一錯愕,曉得徐子陵
是借此機會迫他多和人溝通說話,無奈說出欲尋紀情的原因。
    青青嬌笑道︰」那你們找對人哩!紀倩刻下正在風雅閣。」
    兩人聽得你眼望我眼,不明所以。
    青青道︰「道理很簡單,肩兒最討厭的一個人以重金把上林苑買下來,倩兒只好向
我求助為她清償上林苑的債項,改歸風雅閣幟下,、不是姐姐誇口,除姐姐外,長安怕
沒多少人敢為倩兒出頭。」
    徐子陵曉得她和李元吉的密切關係,點頭同意道︰「那人是否池生春?」~青青一
呆道︰「你怎能猜中?此事沒多少人知道的。」
    陰顯鶴道︰「可否請紀姑娘來說幾句話。~青青道︰「此刻情兒和喜兒均應邀到御
前作歌舞表演。為皇上娛賓,不到兩、三更不會回來,你們長途跋涉的到長安來,不如
好好休息兩個時辰,她們回來後喚涉的到長安來,不如好好休息兩個時辰,她們回來後
喚醒你們。」
    陰顯鶴往徐子陵望去,徵詢他的意見。
    徐子陵道,「你稍作休息,我還要去辦點事,一個時辰內回來。…」鏗!」
    天刀出鞘。
    、一切只能以一個快字去形容,發生在肉眼難看清楚的高速下,寇仲「感到」宋缺
拔刀時,天刀早離鞘劈出,化作閃電般的長虹;劃過兩丈的虛空;劈向寧道奇。
    、遠在雕欄外的寇仲感到週遭所有的氣流和生氣都似被宋缺這驚天動地的一刀吸個
一絲不剩,一派生機盡絕,死亡和肅殺的駭人味兒。
    應付如此一刀;仍只硬拚一途。
    宋缺正是要迫寧道奇以硬碰硬,即使高明如寧道奇亦別無選擇。
    寇仲曉得這第五刀是緊接而來最後四刀的啟端,絕不容寧道奇有喘息的機會,勝負
可在任何一刻分出來。
    更使他震驚的是宋缺是毫無保留的全力出手,務要擊垮對方。
    寧道奇募地挺直仙骨,全身袍袖無風自動,鬚眉矚張,形態變得威猛無濤,與狀比
天神的宋缺相比毫不遜張,形態變得威猛無濤,與狀比天神的宋缺相比毫不遜色,一拳
擊出,連續作出玄奧精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變化,卻又是毫無偽借的一拳轟在天刀
鋒銳處。
    「轟!」
    勁氣橫流滾蕩。
    兩人觸電般退開。
    未缺一個迴旋,夭刀平平無奇地再往迎回來的寧道奇橫掃。
    這第六刀並不覺有任何不凡處,但卻饅至不合常理。偏是作壁上觀者卻清楚掌握到
宋缺此刀寓快於慢,大巧若拙,雖不見任何變化,但千變萬化盡在其中,如天地之無窮,
宇宙般沒有盡極。
    宋缺未能在速度和內勁上壓倒寧道奇,遂改以刀法取勝,應變之高妙。教他歎服。
    寧道奇卻以千變萬化的動作,似進似退、欲上欲下,雙手施出玄奧莫測的手法,迎
上宋缺渾然無隙,天馬行空的一刀。
    寇仲暫忘可能發生的可怕後果,因已看得心神皆醉,寧道奇使的實是隔空遙制的神
奇招數,仿似對宋缺不能做成任何威脅,實質上亦是沒法影響改變宋缺一往無還的霸道
刀勢,但是每一個手法,均以爐火純潔、出神人化的先天氣功,先一步隔遠擊中敵刃,
織出無形而有實的氣網,如蠶吐絲,而這真氣的繭恰在與敵刃正面有實的氣網,如蠶吐
絲,而這真氣的繭恰在與敵刃正面交鋒的一刻積聚至爆發的巔峰,抵著宋缺必殺的一刀。
    個中神妙變化,雙方的各出奇謀,施盡渾身解數。
    少點阻力也要看漏。
    「蓬」!
    寧道奇雙掌近乎神跡般夾中宋缺刀鋒,憑的非是雙掌真力,而是往雙掌心收攏合聚
的氣繭,恰恰抵消宋缺的刀氣,達致如此駭人戰果。
    時間像凝止不動,兩大高手凝止對立,像四周的羅漢般變成沒有生命的塑雕。
    就在寇仲瞧得呼吸屏止,弄不清兩人暗裡以內氣交鋒多少遍之際,宋缺一聲長笑,
夭刀從寧道奇雙掌間發起,直至頭頂上方筆直指向夜空的位置。改為雙手握刀,閃電下
劈。
    寇仲差些兒要閉上眼睛,不忍看寧道奇被劈成兩半的可怖景象。因任寧道奇有通天
砌地之能,在如此情況下,勢難擋格宋缺此刀。
    天刀劈至寧道奇面門華尺許的當兒.教寇仲不敢相借的憎況在毫無先兆下發生,寧
道奇像變成一片羽毛般,不堪天刀帶起的狂颮被刮得拋起飛退,以毫釐之差遺過刀鋒,
真個神奇至教人不敢相信,但確為事實。
    寧道奇在凌空飛矚的當兒.仍從容笑道︰「柔勝剛強,多謝宋兄以刀氣相送,還有
兩刀。」
    強,多謝宋兄以刀氣相送,還有兩刀。」
    宋缺雖徒勞無功,卻沒有絲毫氣餒又或躁急之態,天刀來至與地面平行的當兒,修
地全速衝刺,直往前方三丈外的寧道奇箭矢般激射而去,朗聲迫︰「道兄技窮矣/寇仲
終忍不住撲到白石雕欄處,事實上寧道奇確處於下風,其退雖妙絕天下,頗有乘雲御氣
飛龍的逍遲妙況,卻仍是不得不退,關建處非是他不及宋缺,而是欠缺宋缺與敵偕亡之
心。否則適才趁宋缺舉刀下劈的剎那,雙掌前擊,那宋缺雖能把他劈分兩半,宋缺亦必
死無疑。
    宋缺是拿自己的命來賭博,因看準寧道奇難開殺戒。
    刀鋒筆直激射,迅速拉近與寧道奇的距離,刀氣把對手完全鎖緊籠罩,當寧道奇觸
她的一刻,恰是天刀臨身的剎那,再沒有人能改變這形勢發展,包括宋缺和寧道奇兩大
宗師級高手在內。
    寧道奇突發一聲長嘯,在空中忽然凝定,釘子般疾落錐下,釘往地面,背後正是文
殊菩薩騎獅銅像。際此面對宋缺能使風雲色變的一刀,寧迫奇仍是神態閑雅,快速吟道︰
「人有畏影惡跡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而跡愈多;走愈疾而影不離身。不知處陰以休影,
處靜以息跡,愚亦甚矣」
    矣」
    「蓬」!
    寧道奇整個人彈上半空,雙足重踏刀鋒。
    宋缺往後飛退,寧道奇則在空中陀螺般旋轉起來,緩緩降返地面。
    兩人均處於動手時的原來位置,回復對峙之局。
    尚有一刀。
    「鏘」!
    宋缺還刀鞘內。
    寧道奇臉容轉白,瞬又回復常色。
    宋缺英俊無匹的俊偉容顏紅光一現即斂,神態如舊,似乎從沒有和對方動手。
    寇仲心知肚朗宋缺適才一刀,令而人同告負傷,不過他們功力深厚,硬把傷勢壓下
去。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是撲入場內哀求兩人不要動手,可是這只會影響宋缺,卻不能
改變如箭在弦的第九刀。
    宋缺歎道︰「宋缺終逐一領教道兄的八撲,不瞞道兄,道兄高明處確大大出乎我意
料之外。在使出第九刀前,宋某有一事相詢,道兄剛才背念的莊子寓言,出自漁父篇,
為何偏漏去』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絕力而死』三句,其中有何深意?」
    寧迫奇啞然笑道︰「我也不瞞宋兄,若把這三句加寧迫奇啞然笑道︰「我也不瞞宋
兄,若把這三句加進去,我恐怕沒暇念畢全篇,豈非可笑之極。根本沒有任何深意,宋
兄誤會哩!」
    宋缺大笑道︰」好!若非道兄能如此精確把握宋某天刀的速度,心境又清淨寧無至
此等精微的境界,早命喪在我第八刀下。我宋缺著厚顏堅持第九刀,就有似如此蠢材,
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絕力而死。道兄豈無深意,大自謙啦!」
    寧道奇一揖到地,誠心道︰「真正謙虛的人是宋缺而非寧道奇,宋兄或許絕力而死,
寧道奇則肯定要作宋兄陪葬,多謝宋兄手下日情之德。」
    宋缺回札道︰「大家不用說客氣話,能得與道兄放手決戰,宋某再無遺憾。煩請轉
告清惠,宋某一切從此由寇仲繼承,這就趕返嶺甫,再不理天下的事。」
    寇仲聽得呆在當場,不明所以。
    以宋缺的為人,怎會就此罷休。
    宋缺此時來到他旁,微笑道︰「我們走!」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7 18:5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