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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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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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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六六章

建安7年,7月初4傍晚,我第一次踏上了柴桑城的士地。

    今日午時,文聘領十餘親隨趕至彭澤,代蒯良發出邀請——蒯良邀我前往柴桑,共商剿滅孫家殘餘勢力之事。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邀請,簡單地對龐統、郝昭等人安排了軍中事務後,便攜關平動身趕赴柴桑。

    柴桑自前漢置縣,因臨近有柴桑山而得名,地屬荊、揚二州之域。春秋之時,柴桑屬吳之東境,楚之西境,因而有「吳頭楚尾」之稱。柴桑開發極早,最早始自夏、 商之時,延續至今,已成舟車輻鏤、商賈雲集的通都大邑。

    柴桑城內大道寬闊,估摸有6、7丈,青石鋪成的道路非常齊整,道兩旁屋舍林立,依稀可見城中往日的繁華。然而,駐馬放眼看去,我卻看不見街道上有幾個行人百姓,只見荊州軍士卒在不時巡邏。而且,在青石路面上有許多攤依稀不明暗紅色印記,並有蠅蟲環飛在旁。很明顯,那些暗紅印記都是未能衝盡的血跡。

    「三叔,你看!」騎行在旁的關平輕聲對我說道。

    關平所指方向,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府邸。但非常可惜,這座府邸被破壞得不輕,臨街的正門甚至只剩下了一扇。透過半開的大門,甚至可以看到府內未及收拾的狼藉景象。從地面上的無數血跡看來,荊州軍恐怕曾攻入這府中,進行了大肆殺戮。

    一陣濕悶的晚風吹過,帶來隱隱約約的血腥氣息。

    ……

    柴桑,郡守府會客廳

    將一眾親衛留在廳外,我和關平跟隨文聘步入大廳。

    早有十數名荊州軍將校等候在廳內。文聘舉步上前,朝端坐主位的中年將領躬身行了一禮:「蒯督,末將已請得張將軍!」

    那中年將領雖著青色戰袍,但面目儒雅,一看便知是文士出身。想必就是蒯良。對蒯良此人,我也算聞名已久,連孫堅、黃蓋這等沙場宿將都死於其手,便足見其能。

    蒯良站起身來,急步朝我迎來,躬身微施一禮笑道:「張平南虎威駕臨,蒯某榮幸之至!」

    「蒯督客氣了!」我回了一禮,笑著說道。「張某亦聞蒯督之名久矣!」

    「定國,過來見過蒯都督!」我衝關平擺擺手,對蒯良說道,「這是舍侄關平!」

    「後進關平,見過蒯都督!」關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

    「莫非是關君侯之後?」蒯良仔細打量了關平一番,驚歎說道,「果然是將門虎子,有君侯之風!」

    隨即,蒯良也為我介紹了廳中的荊州將領。有趣的是,這些將領似乎分成了兩派——其中一部人。對我的到來顯得比較熱情。另一部人則要冷淡些。

    「勞皇叔和張將軍相助,此次我荊州才可迅速擊敗孫權逆賊,奪取柴桑!」分賓主坐定後。蒯良客氣地向我道謝道。

    「我兩家份屬同盟,早有同攻同守之約,理應相互策應,何必言謝!」我擺了擺手,呵呵笑道,「何況,孫權逆賊也是我兩家共同之敵!」

    「若無我軍相助,他們如何能夠奪占廬江、丹陽?此次他們出兵,也是理所當然……」廳下的蔡勳不陰不陽地說道。

    關平面色微沉,眼中寒光一閃,作勢欲起。我右手微抬,止住了關平,笑而不語看向蒯良。

    「咳!」蒯良輕咳一聲,面現不豫之色看了蔡勳一眼,隨即略顯歉疚地說道,「……張將軍見諒!」

    「哪裡,哪裡!」我笑笑說道。這廳裡的氣氛實在有些奇異,看來龐統說的沒錯——荊州軍內部的確實有些不「和諧」。從目前的狀況看來,廳內荊州軍的兩派。一派以蔡瑁為首,另一派以蒯良為首。蔡瑁這一系,看來有些敵視我軍;而蒯良這一系,至少從表面看來,對我軍還是比較友好的。

    「張將軍,賊酋孫權斃命,孫逆兵馬也被我兩家擊滅大半,孫逆殘餘可謂日薄西山。如今最大的威脅,便是領軍南下廬陵的周瑜……」蒯良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題說道,「周瑜麾下軍力只有萬餘人,但此人卻是極擅治軍,且狡猾異常。雖然有些汗顏,但我荊州軍確實曾累敗於此人之手。幸得張將軍年前曾於丹陽大敗周瑜,方一挫此人氣焰。」

    廳內荊州眾將聽得此語,皆露出一絲羞慚之色,蔡瑁、蔡勳等人眼中甚至還閃過嫉色,對像自然是——我。

    蒯良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這寥寥幾語,看似解說局勢,表達對我「敬佩」之情,但內中卻另有用意——他根本是想將蔡瑁的憤意,轉移到我身上。根據龐統提供的消息,蔡瑁其人,是一個心胸狹窄之徒,善嫉多妒。前番蒯良以蔡瑁為餌施計,一舉攻克鄂縣,必然使得蒯、蔡兩家惡劣。此次,蒯良又想利用我,來玩一個「移禍 江東」之計,轉移蔡瑁的視線。

    蒯良這傢伙,是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頓了頓,蒯良繼續說道:「只要能夠將周瑜擊敗,則孫家殘逆,必然不戰自潰。」

    「蒯督有何良策可破周瑜?」我索性裝傻問道。

    「周瑜善於動中破敵,若我兩家兵馬主動尋其交戰,恐怕極為不利……」蒯良從容說道,「反之,若能誘周瑜主動邀戰,我兩家以逸待勞,破之不難!」

    「嗯……」我點點頭,贊同說道,「蒯督之言甚是,但如何誘其主動邀戰?」

    「……」蒯良皺眉思索片刻,沉吟說道,「張將軍,不知那孫權的屍身可還安好?」

    「孫權的屍身,我已命人殮葬了……」我笑著回道。事實上,孫權的屍身並未下葬。由於天氣炎熱,我讓人對屍體做了防腐處理後,秘密運回了秣陵,並派遣快馬趕赴壽春。向大哥詢問如何處理。孫權的屍身不同常人,便是我也不能隨意處理。

    「張將軍!蒯某以為,可將孫權屍身再起出,以此迫使周瑜回師與我軍決戰……」對掘人棺木之事,蒯良似乎毫不顧忌,「此外,張將軍不是還俘虜了孫權的許多眷屬、官吏麼?不知內中有無周瑜之妻喬氏?素聞周瑜與其妻恩愛不已,若有此女相脅。周瑜必不敢等閒視之!」

    「這個……」我擰起眉頭,苦思起來,「我也未曾留意!」隨即,我轉頭對關平說道:「定國,那些人裡有無周瑜之妻?」

    關平看了看我,搖頭說道:「回稟三叔、蒯督,未曾發現周瑜之妻,或許她並未逃出柴桑!」

    「怎麼可能?」蔡勳按捺不住,急聲駁斥道。

    「……」蒯良橫眉冷睨了蔡勳一眼,將其下面的話嚇了回去。「沒有也罷!張將軍。蒯某以為,還可以這些眷屬、官吏來迫周瑜回師!」

    蒯良所提的建議,乍聽起來頗有道理。用孫權屍身和那些俘虜的確有很大地可能迫使周瑜就犯。然而,如果我真這樣做了,最中得益的只有荊州軍,對我軍而言,卻是百害一利——如此一來,不但會有損大哥的名聲,危害我軍在江東的根基,而且被俘虜的那些孫權屬吏,如張昭、魯肅之流,必再不會投降大哥。孫氏遺臣也會與我軍死抗到底!

    蒯良的提議,根本是一箭數雕的損人利己之策。

    「蒯督,以飛之見,其實根本不必如此……」我笑了笑,彷彿渾不將周瑜放在眼中,「周瑜雖擅用兵,但如今大勢所趨,任其有翻江倒海之能也無力回天。他麾下兵馬一則不多,二在不精。我以為只需將柴桑失、孫權死的消息大肆傳佈出去,不消多日其軍心必散。屆時我兩家大軍兩面夾擊,破之又有何難?」

    我看了看蒯良,隨即轉頭面向蔡瑁,昂聲說道:「如此一來,也讓周瑜敗得徹底,無話可說!」

    「此策甚妙!」蔡瑁眼中忽地一亮,竟然附和起我來。

    蔡瑁領頭後,其餘蔡系將領亦相繼表示附和。

    「蒯督以為如何?」我笑著看向蒯良。

    「……」蒯良眼中不為人知地閃過一絲異色,笑著點頭說道,「張將軍之策亦是良謀!」

    「好!」我輕輕拍案說道,「如此我兩軍就連同派遣細作,一面打探周瑜動向,一面將消息盡可能廣地傳遍豫漳、廬陵諸郡。一旦有周瑜確切動向,我軍便同時出 擊,將其一舉擊破!」

    「好……」

    就在我與蒯良等人就聯合剿滅孫家殘逆地一些細節問題進行商討之時,忽有一員荊州軍將領急步匆匆地走進廳內。此人向蒯良、蔡瑁各施一禮後,即來到蒯良身側低聲耳語起來。

    不片刻,蒯良的臉色迅速陰了下來,彷彿聽到了甚麼極不好的事情。

    「蒯督若有要緊之事,我便先行告退了!」我朝蒯良一拱手,淡笑說道。

    「……」蒯良沉吟了片刻,對我擺了擺手說道,「不妨,張將軍並非外人,而且此事與我兩家都有關係!」

    「那不知是何事?」

    「我南路劉中郎將大軍敗於周瑜之手,已退回長沙!」蒯良歎了口氣,沉聲說道。

    這周瑜還真是不凡,雖然臥病休息半年,但一復出就漂亮地露了一手!我擰眉思索了片刻,沉聲詢問道,「蒯督,敢問周瑜是何時擊敗了劉郎將大軍?」

    蒯良略顯驚異了看了看我,隨即沉聲回道:「大約5天多前!」

    「劉郎將是如何遭遇敗績的?」我又追問了一個問題。

    「被周瑜施以火攻之計!」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擊敗了劉磐,意味著周瑜已騰出手腳,接下來他要麼是北上救援柴桑,要麼東進抵擋我軍。但以柴桑的重要性,他肯定會選擇北上。所以,無論有沒有得到柴桑方面的求救,周瑜都會趕回柴桑。5天多的時間,差不多也可以到了。這也就是說,周瑜很可能已經潛行在側了。而且由於施行火攻,周瑜的損失肯定不大,可以保持較完整的戰力。

    很明顯,蒯良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

    ……

    翌日清晨,我與關平告別蒯良等人,出柴桑,返回彭澤。

    「三叔……」路上,關平躊躇著對我說道,「那蒯良好像很不簡單……」昨晚在柴桑時,我看關平似乎就有意向我詢問甚麼,但可能是因身處他方之地,不便說出才 作罷了。

    「哦~?」我笑著轉頭看向關平,帶著考究意味地問道,「定國,你說說,他如何不簡單了?」

    「他那『以屍身、俘虜逼迫周瑜交戰』的方法,似乎荊州很有利,但對大伯卻……很不利……」關平不太確定地說道。

    「不錯,有長進!」我點了點頭,呵呵笑道,「蒯子柔並非是個好惹地對手!」

    孫翊、孫匡兄弟,在陳武殘軍兩百餘人的護衛下,狼狽不堪地趕到南城縣。

    「三公子,四公子,能見你們平安,實在太好了……」周瑜率領朱然、呂蒙等軍中將校躬身向孫氏兄弟行禮說道。

    「公瑾兄……」見到周瑜,孫翊、孫匡也是激動異常,但很快他們的激動變成了震驚,「你的頭……」

    「不妨事!」一頭顯得格外耀眼的如雪銀絲,為周瑜憑添幾分滄桑的美感。有些艱難地笑了笑,周瑜聲音虛弱地說道。

    「公瑾兄……」孫氏兄弟楞楞地看著周瑜,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

    成功與周瑜會面後,孫氏兄弟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稍放下了些。隨即,孫翊將孫權最後的遺命轉告給周瑜。周瑜當即表示,奉孫翊為第四代孫家之主。

    當聽到孫權「事有可為,則為;若事已不可為,你亦可放棄」的遺言時,周瑜也不禁默然起來——其實,自柴桑失陷、孫權離世的那一天起,孫家的基業就注定無可維繼。

    但儘管如此,周瑜仍不願放棄,他要拼盡最後的一分力,流盡最後一滴血,直至嚥下最後一口氣。

《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0-5-5 22: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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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六七章

返回彭澤之後,我即刻召龐統進行密議。

    「將軍,柴桑一行收穫如何?」龐統笑著詢問道。

    我搖搖頭,笑著說道,「蒯子柔城府之深,難以預料,此行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呵呵……統少年之時曾多次隨家叔拜會蒯子柔,家叔對其亦是讚譽有嘉,稱其智計冠於荊襄!」龐統呵呵一笑,點頭說道,「將軍,蒯良到底做了甚麼,讓您有此感慨!」

    我笑了笑,將柴桑一行的經過較詳細地說了出來。

    「這等一石數鳥、損人利己的計策,虧蒯良也想得出來!若不是將軍機警,識破其謀,此事還真不好處理!」龐統拍案大笑道。

    頓了頓,龐統沉吟著說道:「據將軍在柴桑所看到的情形,統越發確認了一件事!」

    「甚麼事?」我疑惑地詢問道。

    「昨日將軍離開彭澤後,曾有細作回報一事,道荊州軍在攻破柴桑後,曾在城中大肆屠戮未及出逃的孫氏族人和孫權屬吏……」龐統面色略顯陰翳,沉聲說道。

    「竟有此事?」我眉頭微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屠戮孫氏族人和屬吏這樣的蠢事,不但會極大地損害自家名聲,更會激起江東士族百姓的逆反之心,對於穩定江東局勢極為不利。以蒯良這般精明無比的人物,居然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著實令人無法理解。

    「恐怕此事並非蒯良授意,而是底下人私自妄為。荊州軍與孫家積怨頗深,破城之後藉機洩憤亦有可能!」龐統明瞭我的疑惑,沉聲說道,「但荊州軍如此行徑,必會逼迫江東士族百姓投向主公一方,蒯良肯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想方設法盡量挽回劣勢。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江東士族百姓對主公也失去信心。所謂『以孫 權屍身和那些俘虜逼迫周瑜就範』的主張,定然就出於這一目的!」

    「嗯……」我微微點頭,輕應了一聲。龐統擅於將零碎的情報匯總起來,抽繭剝絲地尋出內中的關聯。經他這一分析,我原本有些想不通的關節也豁然開朗了。

    「但不管如何,還是先將孫家殘餘擊滅再說。」我收回了思緒,「周瑜十之八九已率軍回師。士元,若周瑜得知孫權亡故的消息。你以為他會做何反應?」

    「以周瑜此人品性,斷然不會投降,故而他可能的選擇只有兩個——其一,繼續揮師北上,拼得玉石俱焚而亡,以盡其對孫家之忠;其二,暫避鋒芒,積聚實力!」 龐統凝神分析說道,「如若孫家已無後繼之人,周瑜十之八九會做第一種選擇。但如今有孫翊繼承兄位。且其已安然逃出。若周瑜能夠遇上孫翊。恐怕暫避鋒芒的可能更大一些!」先前,我已從一些降卒口中,得知了孫翊脫逃的消息。

    「嗯!」我點點頭。沉聲說道,「孫家殘餘雖然勢微力弱,但亦不能輕忽,需得盡快剿除,以免後患。士元,你即刻再加派細作,自彭澤、柴桑向南仔細搜索周瑜動向,同時盡可能將孫權已死的消息傳佈開去!」

    「統明白!」龐統點頭,忽地面露一絲「詭異」之色,笑著說道。「將軍,是否將孫權死因和柴桑城內之事也傳播出去?」

    「呵呵……」我會意地笑了笑……

    ……

    就在這日,陳到和魏延先後有戰報傳至彭澤:陳到軍已攻過雷江口,目前距離彭澤不足80里。而魏延則再從吳郡和會稽徵調了3000軍,隨即兵分兩路——他自己親率主力經樂安,襲葛陽,然後南下直撲臨川;另一面由陸遜、全琮領一旅偏師經定陽,攻擊上繞。目前兩路兵馬皆進展順利,未遇多大抵抗。

    翌日。甘寧回到彭澤,同時還帶來了蔣欽和丁奉。丁奉先前率領錦帆水軍一部,跟隨魏延進行會稽攻略,立下了不小戰功,隨後,丁奉便一直留駐在會稽。直至前些日,丁奉才率軍返回。令人欣喜的是,此次出征會稽,丁奉所領水師非但實力未曾受損,反而有了很大的增強,無論是戰船還是士卒皆是如此。

    甘寧、蔣欽、丁奉這三位錦帆營軍職最高的將領聯袂來到彭澤,正是為了向我請命——他們希望能夠借此機會迫降江東水軍殘部。早先蔣欽歸降時,向我所提兩個條件之一,就是希望能夠收降江東水軍殘部。而甘寧也有些不願將凌操這個老對手趕盡殺絕。

    這些日,甘寧一直緊密留意著江東水軍地動向——在江東軍陸路連遭慘敗的情況下,凌操面對荊州水軍卻是絲毫不處下風。但是鄂縣、柴桑先後失陷之後,凌操水軍的補給被斷絕,而且柴桑的失陷對軍中士氣的影響極大。不得已,凌操只能率領水軍暫且向東退避。

    依照目前的形勢,錦帆營對江東水軍殘部實力絕對佔優,而且孫家的敗亡只在眼前,勸降凌操應該有很大希望。更何況,還有蔣欽這個前統領相助……

    ……

    7月初8,一名使者趕到彭澤,帶來了大哥的回信。有關孫權屍身的處置——大哥讓我先將之運至秣陵,好生安葬了。日後,可再尋機將其墓穴移至烏程老家。

    ……

    7月初9,陳到領軍趕到彭澤。因細作的推波助瀾,孫權中箭身亡的消息很快地散佈了開去,孫氏治下各地也由此大亂,官吏士卒根本無心抵禦攻擊,陳到幾乎是兵不血刃地攻到了彭澤。

    與此同時,細作也傳回了周瑜軍的情報——周瑜曾領軍趕至南城縣,似乎有意救援柴桑,但隨後停止了北上。

    很明顯,周瑜已經得到了柴桑的消息。

    當日下午,蒯良似乎也探到了周瑜動向,遣使邀我一同出兵南下攻擊周瑜。

    ……

    7月初10晨,留千餘兵馬駐守彭澤後,我與陳到領軍南下。

    與孫翊匯合後,周瑜當即要將手中兵權讓出。但對周瑜態度已根本改變的孫翊,誠懇地加以拒絕,並道日後一切軍務皆由周瑜全權負責,自己絕不干涉。孫翊又以新任孫家之主的身份,恢復了周瑜的都督之職。

    周瑜拜領都督職位後,向孫翊發誓——要盡一己之能扭轉乾坤,再興孫家基業。

    ……

    周瑜深知蒯良、張飛兩軍皆虎視眈眈在側,而論及實力,這兩軍無論哪一方都要強於自己。況且他兩軍又是同盟,若正面對敵,己軍必敗無疑。

    與孫翊等人稍一商議之後,周瑜強撐著贏弱的身體,領軍南下廬陵。沿途一路,周瑜命人將週遭各地的駐軍全部招至自己軍中,並設法向相熟的宗族大戶借調兵員錢糧。另一面,周瑜還派遣快馬,再次前往交州,懇請士燮出兵相助。

    然而,就在孫翊、周瑜趕到廬陵、與孫輔匯合時。無情的老天又給了他們一連竄的打擊:

    諸宗族大戶面對周瑜的求助。無不婉言相拒,至多表示可以提供些糧草,但兵員卻是一個沒有。明知孫家大船將沉。自然沒有誰願意做殉死的傻事。

    與此同時,先前由魯肅派往交州的使者也帶回了一個不好地消息

    士燮拒絕出兵援應。那使者還告訴周瑜,劉備軍似乎之前已派人來過交州,士燮拒絕出兵之事,可能與此有關。

    在無法尋得援應的情況下,細作又帶來緊急軍情——蒯良、張飛兩路大軍一齊南下,一左一右,成犄角之勢,直撲廬陵而來。敵過至之處,各地盡皆歸降。

    ……

    儘管知道實力懸殊。儘管明瞭已不能再敗,但周瑜也只能咬緊牙關迎戰了。若再次退避,不但會將士卒僅存的士氣洩盡,而且也會丟失最後的根基。屆時,縱然再想作戰,也沒有可能了。

    周瑜一面加派斥候打探敵軍情報,另一面對麾下士卒進行動員,意欲鼓舞起士卒地軍心士氣。

    ……

    7月17,黃昏時分

    廬陵郡治西昌城,議事廳

    「……細作剛剛回報,劉備軍魏延部已攻至臨川,目下其部正在西進,似欲與張飛匯合!」呂蒙向孫翊、周瑜等人稟報著最新探回的消息。

    「魏延???」孫輔略顯疑惑地說道。

    「此人亦是劉備麾下一員悍將,征會稽時,張飛就是以魏延為軍中主將,便足見其能。此人斷不可輕忽!」周瑜出聲為孫輔解釋說道,「上次得到消息時,魏延還尚在新都,不想如今已到臨川,其用兵之速著實罕見!」

    劉備麾下可用之將……著實太多!!!周瑜自內心裡感到傷歎——短短一年的時間,江東軍的宿將良將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幾乎折損殆盡。如今除朱然、呂蒙等寥寥幾人外,周瑜手中已無可用之將。

    「如今蒯良軍已至宜春,張飛軍已到新建,兩軍距西昌皆只有不到百里之遙!」周瑜揮去腦中的雜念,沉聲說道。

    「主公,都督!蒯、張兩軍行軍速度相當,又互為犄角,攻其一軍則另一軍必然救援,實在不好對付……」朱然擰眉分析道,「以敵我之勢,除非能讓敵人狗咬狗,否則就必須各個擊破,方可能成事!」

    「狗咬狗?」孫匡眼中一亮,急切地詢問道,「公瑾兄,這有可能麼?」

    「不大現實!」雖知這一想法若能實現,將能極大地改善局勢的被動,但理智思索後,周瑜還是否認了這一可能,「若要使兩方內鬥,他們之間必要有名、利的衝突。但看這些日蒯良、張飛兩軍的動靜,便可知他們之間必有默契。加之蒯良、張飛皆狡猾成精之人,在擊破我軍之前,他等是不會翻臉的!」

    「呵~!」孫匡聽得此言,略顯沮喪地歎了口氣。

    「為今之計,確是要先擊破蒯、張兩軍之一!」周瑜卻不顯喪氣,朗聲說道。

    「荊州軍有近4萬人,張飛只有萬餘人,即便再加上那魏延的兵馬,也至多2萬人。若從兵力眾寡來看,似乎先破張飛有利!」朱然分析說道。

    「荊州軍人數雖多,但說起戰力,他們比張飛軍差得也不是一點兩點……」呂蒙搖了搖頭說道。呂蒙知道,朱然從未與張飛軍交戰過,所以不知道對方的厲害之處。

    朱然略一思索,也自默然點頭。

    「子明所言在理!」周瑜也認可呂蒙的話,「張飛麾下士卒操練有素,且作戰勇猛,大有張飛本人之風。而張飛統軍用兵之能,更是超群絕倫,荊州軍中無人可與之比擬。先退張飛,極難成事,萬一我軍被其纏住,恐怕很難脫身,屆時若荊州軍再從背後夾擊,則我軍死無葬身之地!」

    頓了頓,周瑜決然說道:「以我之見,當先設法擊破荊州軍。荊州軍二帥蒯良、蔡瑁之間有所不睦,且蔡瑁好大喜功,此正是可用之機!」

    「公瑾兄有何妙策?」孫翊欣喜問道。

    「我欲……」
   

    彭蠡口,乃是引長江水入鄱陽湖地水路要衝。荊州水軍近百艘大小戰船正與錦帆水軍一部對峙於此。

    懸掛荊州水軍帥旗的一艘鬥艦大船上,水軍統領伏波中郎將黃祖怒罵連連:「甘寧這江賊,到底想做甚麼?難道他想庇護江東水軍?我就知道這江賊靠不住……」這些日,黃祖一直領荊州水軍遙遙地跟著凌操水軍,但亦不敢上前接戰。黃祖亦知,凌操已無糧草補給,遲早必敗。但不想,甘寧突然領錦帆水軍對凌操發起進攻,並輕鬆地將凌操水軍逼入鄱陽湖,然後錦帆水軍一部便封鎖住彭蠡口。眼見煮熟的鴨子飛走,黃祖如何甘心,便欲也進入鄱陽湖分一杯羹,但封鎖彭蠡口的錦帆水軍卻 死活不讓進。

    「大人不必惱怒,量甘寧膽大包天,也不敢縱放敵軍……」副統領張允勸薦道,「我料甘寧只是不想讓我軍搶奪戰功而已!」

    「還反了甘寧這江賊了……」黃祖怒氣難消,咒罵說道,「今日我偏要進這鄱陽湖,他莫非還真敢與我動手不成?」

    喝命旗艦駛至彭蠡口,黃祖親立船頭,朝對面的荊帆水軍喝罵道:「甘寧那廝可在,叫他來見我!」

    「好大的口氣!」丁奉洪亮而自信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這大江上,除了咱們錦帆營,誰敢如此囂張?」

    上一章裡,出了個BUG——柴桑應該是在「楚之東境,吳之西境」,糾正一下,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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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六八章

一艘走舸快船異常靈活地穿行在自家船群之中,很快便來到了最前列。丁奉連盔甲都沒穿,只著一身素布單衣,長身傲立於這艘走舸的船頭。

    「誰剛才那般囂張,竟敢直呼我家統領之名?」丁奉舉目前眺,高聲喝問道。

    「你是個甚麼東西,竟敢這般放肆?當年甘寧那廝還是黃某的屬下……」黃祖脾氣急躁,一見丁奉這個毛頭小子竟敢出言頂撞,立即暴怒不已。更何況丁奉的衣著實在太過普通,而黃祖與其又並未真正照過面,還真以為丁奉就是一個普通士卒。

    「你又是個甚麼東西?」丁奉眼中寒光一閃,反譏說道。荊州水軍以優勢軍力,卻三番兩次敗於江東水軍之手,丁奉其實打心底裡有些看不起這支盟軍。加之黃祖肆無忌憚地以言語侮辱甘寧,更令丁奉反感異常。

    黃祖面色紅赤,手指對面的丁奉,氣急怒罵道:「無名小卒,竟膽敢如此,你可知我是何人?」

    「……」丁奉瞅了瞅了黃祖,輕哼了一聲。

    「我乃伏波中郎將黃祖,你這無禮小卒快去喚甘寧過來!」黃祖實在不想跟「無禮」的丁奉多廢話,厲聲喝令道。

    「我家統領正忙,無暇答理你!有甚麼話,與我說即可!」丁奉雙手環抱胸前,朗聲回道。

    「你有何資格與我……」黃祖張口便罵,但隨即被丁奉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噎住了。

    「劉皇叔麾下橫江校尉丁奉,可有資格與你答話?」丁奉冷冷說道。

    「你是『橫江賊』丁奉?」黃祖眼睛一緊,稍楞了片刻,仍自強硬地喝道,「你一介校尉,見著我中郎將居然如此無禮!快些給我讓開道路!」

    「哼哼……」丁奉冷冷一笑,昂聲說道:「我家甘統領官居偏將軍,你又為何敢對他如此無禮!」

    黃祖一時無言。面色不住變化,至最後惱羞成怒威脅丁奉說道:「丁奉,你若再不讓路,就休怪黃某不客氣了!」說罷,黃祖將手一揚,作勢欲下令麾下戰船進攻。

    「嘿嘿!」丁奉面上毫無驚懼,反而露出興味的神色,矗立船頭靜靜地看著荊州水軍的動作。受到丁奉的感染。身後的錦帆營士兵也個個神態輕鬆,但與此同時,操船的士卒卻也已做好了轉舵揚帆的準備。

    「大人,不可真與錦帆水軍動手啊!」張允看情況不妙,惟恐黃祖一怒之下真下令進攻。自家人知自家事,張允深知錦帆水軍絕非易惹的對手。這多年來,荊州水軍從來沒在江東水軍佔過便宜,累戰累敗;但同樣的江東水軍,卻在一年多的時間內,被錦帆水軍打得只剩一口氣。以江東水軍以標尺,就可衡量出荊州水軍與錦帆水軍戰力的差距。

    「若讓這幫江賊小瞧了。我顏面何存?」黃祖心一橫,強自不服軟說道,「今日我非得進這鄱陽湖不可!」

    荊州水軍的百餘艘大小戰船陸陸續續動了起來。朝彭蠡口駛過去。

    眼見荊州水軍似乎真想動手,丁奉眼中精光微閃,右手放在嘴,打了一個異常響亮的呼哨。

    「嘟~嘟~!」戰號聲迅速在天際間響起,雄渾而激昂。

    「呼~!」只在一剎那,封鎖彭蠡口的錦帆水軍數十艘戰船同時鼓起風帆,並迅速完成戰鬥準備——最前排清一色蒙衝戰艦,船上弓箭手全部弩矢上弦,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火箭,只是尚未燃著。靠後的走舸快船上。士兵們刀劍出鞘,個個神情激動,全無臨戰的懼意。

    看得出,丁奉是不惜一戰……

    如此一來,黃祖反倒沒奈何了——今日的東南風甚勁,錦帆水軍佔據的是上風口。一旦真的交起手來,錦帆水軍借助風勢以蒙衝戰艦衝撞起來,簡直勢不可擋。而且,在弓箭射程也會有很大差距……黃祖再如何愚蠢。也是統領了荊州水軍近十年的人,這點常識還是瞭解的。

    丁奉躍上最靠前的一艘蒙衝戰船,一手持刀,一手執盾,傲立船頭睨視逐漸靠近的荊州水軍戰船。

    見丁奉毫無退讓之意,黃祖面上紅一陣、青一陣。一旁的張允不自主地嚥下一口吐沫,精神高度緊張,心中暗暗咒罵黃祖愚蠢——且不說到底能否戰勝丁奉,就算能夠強突過去又如何?錦帆水軍的主力就在不遠的鄱陽湖深處,只要甘寧一回師,一切皆休。

    「大人,還是算了吧!」張允低聲對黃祖說道,「我荊州與劉備畢竟是同盟,鬧得不可收拾對誰也不利……」

    黃祖暗出一口氣,就坡下驢說道:「好!今日就暫不與他們計較了!傳令,撤軍……」

    丁奉滿心期待地等候黃祖先動手,但不想,荊州水軍竟突然開始後撤……

    「難怪不是江東水魚地對手,一到要命時候就裝熊,還打甚麼仗……」丁奉面色不變,嘴裡卻低聲嘀咕起來,「遲早得抽空子,好好教訓教訓黃祖這混蛋!」

    約兩盞茶地工夫後,龐大的荊州水軍艦隊消失在西面江面……

    「把傢伙收起來……來兩艘走舸跟在荊州水魚後面,看他們會不會搞鬼!」丁奉將刀盾扔給親兵,縱聲大喝道。隨即,丁奉轉頭看了南面的鄱陽湖,低喃了一句: 「也不知老大那裡怎麼樣了……」

    ……

    鄱陽湖西南

    數百艘大大小小地戰船幾乎將一片湖面遮滿。凌操水軍的幾十艘戰船,被佔據絕對優勢的甘寧水軍團團圍困在湖角,動彈不得。甘寧的佈陣非常巧妙,他將移動轉向不便的大、中戰船列在處於上風的東側,以靈活機動的走舸快船堵住北面道路。如此一來,既可輕鬆地發起進攻,又可躲避凌操可能採取的火攻。

    立在自己帥艦船頭,凌操面色沉肅地張望著周圍的敵軍戰船,默然不語。以今日的形勢而言,凌操水軍根本沒有任何脫逃地機會。若是

    敵軍當真發起全力進攻。凌操估摸自己撐不過一時三刻。甘寧的本事,凌操這多年來是領教得很徹底了。

    「父親,跟甘寧拼吧!」一旁的凌統,咬牙切齒地說道。凌統年只15,自有一番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

    「……」凌操歎了口氣,沒有應允。此刻凌操心中亦有些彷徨,柴桑的失陷、孫權的亡故,無一不證明孫家的覆亡已是指日可待。若為個人亦或是麾下將士著想,應該選擇棄械投降。但往日孫策知遇之恩卻又令凌操無法忘卻。

    「父親,父親……」凌統不知凌操心中所想,連聲呼喚了幾句,皆未見回應,遂頹然走開。突然間,凌統似乎看到了甚麼,眼中精光一閃,趕幾步跳上一艘走舸。

    「甘寧,你有膽量與我一戰嗎?」凌統命快船向前駛了些。口中大聲疾呼道。

    聽得對面傳來的邀戰聲。甘寧舉目前眺,看清是凌統後,嘴角一揚大聲回道:「凌小子。你不是我對手。如果是你爹,甘某倒可以考慮考慮……」

    「哼!」凌統悶哼一聲,惱怒地說道,「甘寧,收拾你何需我爹,我便足夠了!你若有膽,可與我一戰!」說罷,凌統還示威似的揮了揮手中短刀。

    「不知死活的小鬼!」甘寧低罵了一句,但面上卻沒有絲毫惱怒,反而有些讚賞之色。「凌小子,跟你過手沒問題,但也得有個綵頭吧!」

    「你想要甚麼?」凌統心中一喜,急聲問道。

    「咱們賭鬥一場如何?」甘寧笑著說道,「若你勝,我放你們離開;若我勝,你父子二人必須率軍投靠劉皇叔。如何?」

    凌統正待答話,凌操的聲音卻已先響起:「甘寧,欺負晚輩算得甚麼英雄?」

    「凌兄。莫非你有意親自出手?」甘寧毫不憤怒,饒有興致地接口道。

    「哼!」凌操明瞭即使自己出手,也不是甘寧對手,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凌兄,如今孫氏覆亡在即,我主劉皇叔卻是如日方中,江東豪傑之士無不棄暗投明!」甘寧朗聲對凌操說道,「以凌兄之能,若願投效劉皇叔,他日封侯拜將指日可待。」

    「甘寧,你當凌某是何等人?」凌操眉頭一皺,厲聲回道,「前番公奕兄和數千水軍將士之仇,凌某還沒與你清算呢!」

    「哈哈哈……」甘寧突然縱聲大笑起來,笑得凌操莫名其妙。凌操甚至以為甘寧在嘲笑他,正欲出言怒罵。

    「子覆!」一個出乎凌操意料之外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即便只見蔣欽出現在甘寧身側。

    「公奕兄?你尚未……」凌操愕然看著蔣欽,驚聲說道。由於蔣欽歸降的事並未對外公開,在許多日沒有消息的情況下,以至凌操和其他同僚皆以為蔣欽已經戰死。

    「踏浪已投至劉皇叔麾下,目下是錦帆營的副統領!」甘寧朗聲說道。

    「甚麼?」凌操不敢置信地看向蔣欽,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凌兄,你可知踏浪歸降時所提要求是甚麼?」甘寧接口說道,「他希望我家張將軍不要對你和你的弟兄趕盡殺絕!如果老甘我真要對你下辣手,你以為你能與黃祖那廝僵持到現在?」

    凌操一陣默然。其實凌操也一直對此感到奇怪,先前與荊州水軍交戰時,凌操最擔心的不是黃祖,而是神出鬼沒的甘寧。

    「甘寧,你休要說大話!」凌統不甘心地反駁道,「有種與我戰上一百回合!」

    「統兒!」凌操喝了一聲,止住了凌統的尋釁。凌操知道自己兒子雖然孔武善戰,但比起甘寧還有差上不少。

    「孫討虜已亡,黃督陣亡,柴桑也丟了。周督雖然復出,但獨木難支,而且對手又是張飛將軍……」蔣欽歎了口氣,沉聲說道,「子覆,不必再打了,再打也只是白白增加傷亡!」

    「子覆兄,你看這是誰?」甘寧突然讓士卒從艙內帶出了幾個人。

    「祖父!祖母!娘親!」凌統的小船最為靠前,一下便認出那幾人。

    「子覆兄,當日你家人從柴桑逃出時,恰好為我家張將軍所救,方得免遭荊州軍毒手!你可知,荊州軍在柴桑城內屠戮了多少將官眷屬?」甘寧繼續遊說道,「皇叔、張將軍,還有甘某,都是真心希望子覆兄能夠改弦更張!」

    凌統駕著小船返回到凌操的座艦之上,望著自己的父親,懇切地說道:「父親,祖父祖母他們都在那邊呢,咱們……還是降了吧!」在年輕的凌統心中,根本談不上甚麼對孫家的忠誠。

    「……」凌操看了看麾下將士略顯絕望的面龐,看了看遠處的家人,猶豫了半晌,無奈地點了點頭。

    ……

    凌操的歸降,也意味著縱橫長江數載之久的江東水軍徹底——退出歷史舞台!
   

    新建之南40里處,魏延領軍與我會師。魏延領軍自會稽出發,兩月轉戰700餘里。由於孫家東部諸縣防守相對薄弱,而且士族百姓對孫家也已失去信心,魏延這 一路可謂順風順水,攻略城池無數。而且通過收攏降卒、向各地宗族借調私兵的方法,將手中兵力擴充了3、4000人。至與我會師時,魏延手中已有過萬人,而 且還不包括陸遜偏師那3000人。

    「將軍!」一見到我,魏延躬身深施一禮,激動地說道,「終於又能在您麾下征戰了!」

    「文長,5月不見,果然更具威儀了!」我上前扶起魏延,拍了拍他的右肩,大笑說道,「這些日仗打得不錯!」魏延獨自領軍作戰這幾月,戰績非常顯著,現在的 他完全可以擔負起一方攻守大任,除了在性格上略顯急噪。

    「多謝將軍誇獎!」魏延顯得非常興奮,「還好趕得上最後收拾孫家,我早就想會會那個周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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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六九章

「文長,這幾月你幾乎就未停過征戰,還沒打夠?」我拍了拍魏延,呵呵笑道,「放心,有機會讓你會周瑜的!」

    「叔至,你也來江東了,咱們有一年未見了!」

    「定國,你也壯實多了,身手長進不少啊!」

    魏延見到帳中的陳到、關平等人,開心不已地打起了招呼……

    坐定之後,魏延將一路轉戰的情況詳細向我做了稟報。

    「……每座被攻克的城池,末將都按照您的吩咐留下人手,暗地裡鼓動百姓向吳郡和丹陽遷徙。此外,各縣的宗族大戶過半都允諾投入主公麾下,其餘也願意以人、 財、物力資助我軍,但他們不願離鄉背土……」魏延神采飛揚,高興地說道,「將軍,伯言那小子也已經攻克上繞,目前似乎正在朝南進軍!」

    「文長,做的好!」我察看著地圖,點頭說道。從如今的形勢看來,孫家的生存空間已經被壓縮到只剩廬陵一郡,在我軍與荊州軍的合擊下,任周瑜有通天之能,也難逃覆亡命運了。

    轉過頭,我對龐統說道:「士元,勞你將此間情形告之文長,而後咱們一起商議商議如何破敵?」

    「是!」龐統點了點頭,詳細為魏延介紹了起來……

    「將軍,就憑周瑜這點累敗殘兵,根本不需荊州軍插手,咱們自己就可以將其盡數擊滅!」聽罷龐統的介紹,魏延咧嘴笑道。

    「魏將軍不必焦急!」龐統淡然說道,「敵軍雖弱,但仍可垂死掙扎。為免招致過大傷亡,此戰還是讓荊州軍主攻。我軍從旁策應即可。」

    「一旦江東平定後,我軍與荊州軍是敵是友,還是兩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亦不可無!」頓了頓,龐統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若我軍與荊州軍兵力相差太過懸殊,恐難免會生出事端!」

    「……龐司馬說的也是!」對於這位年輕醜陋的龐司馬,魏延倒也不敢怠慢。思索了片刻,點頭稱是。魏延先前早聽聞過龐統的幾條奇計,知其見識遠超常人。

    「我軍距西昌已不足80里,荊州軍還要更近一些……」關平略有些疑惑地向我詢問道,「三叔,龐司馬!周瑜究竟會如何應戰呢?」

    「周瑜最希望的,自然我軍與荊州軍發生內鬥,他好從中取事!」龐統淡淡一笑說道,「但在眼前,這只能是妄想而已。較現實些。周瑜應該考慮如何穩住一軍。再尋求辦法擊破另一軍……」

    「以龐司馬之見,周瑜會選擇穩誰破誰?」魏延感興趣地追問道。

    「若我所料不差,周瑜想先行擊破的。必然是荊州軍!」龐統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自信說道,「內部不和,是荊州軍最大的弊病,也是周瑜唯一的勝機!」

    「將軍,荊州軍與孫軍交上手了!」彷彿在印證龐統的話,郝昭掀簾進入帥帳內。

    帳中眾人皆眼睛一亮,直直看向郝昭。

    郝昭躬身行了一禮後,大聲稟報道:「斥候剛剛回報,昨日傍晚時分。荊州軍於石陽擊退孫軍一次反攻,孫軍已經向南撤退!」

    這就是周瑜處心積慮的反攻?實在令人無法相信!我眉頭微蹙,沉聲問道:「兩軍傷亡如何?」

    「天色已黑,斥候也未能探得確切情報,但估計傷亡不大!」郝昭也不敢確定地說道。

    「此事著實有些可疑……此戰即便傷亡不大,對軍中士氣卻大有傷害。孫軍累敗之後,士氣本就低沉,如此一來豈不是雪上加霜!」龐統躊躇著說道,「以周瑜之能。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或許周瑜也是迫不得已了,兩路大軍兵臨城下,再不出擊只有坐以待斃!」陳到思索了片刻,猜測說道。

    「若當真迫不得已,周瑜也當傾盡全力反擊,豈會這般一戰而退!」龐統搖了搖頭,異議道,「我倒以為周瑜是另有圖謀……再稍等一、兩日,或許就會露出端倪!」

    「嗯……!」我應了一聲,將目光放在地圖上標注「石陽」字樣那一點的周圍。

    ……

    就在得到荊州軍戰報的一個時辰後,派出探路的斥候押回了一名孫家使者。

    「……」我將一封絹書遞給下首的龐統,抬頭看向那名身著普通百姓衣裝的使者,沉聲詢問道,「孫將軍(孫翊)欲降我軍?」

    「正是!」使者誠隍誠恐地回道,「張將軍虎威,天下驚動!我軍累敗於將軍之手,以至將無戰心、兵無鬥志,再戰必亡。我主既為一己,也為將士百姓著想,願棄械歸降,托庇於皇叔麾下,懇請收納!」

    這倒真是蹊蹺了——孫翊一面與荊州軍交戰,一面卻派人到我這裡來請降。我靜靜地看著那名使者,想看出些端倪來,但使者卻只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荊州大軍只在西昌城北60里外,貴主為何捨近求遠,不投荊州軍,反欲投我軍?」龐統看畢請降書,將之轉遞給對面的魏延,出聲向使者詢問道。

    「回稟大人,我主曾言『孫家與劉表世代之仇,不共戴天。若投荊州,他日無顏見父兄於九泉之下』……且荊州軍於柴桑屠戮無辜,殘暴不仁。我主如若投靠劉表, 恐不免為其所害!」那使者恭恭敬敬地回道,「劉皇叔仁德之名聞於天下,且與先主文台公有久,若投皇叔,至不濟亦可為田舍翁,絕無性命之憂!」

    這使者的回答無懈可擊,但龐統卻不打算就此放過:「貴主有意歸附皇叔,可有憑證?莫不是以此為緩兵之計吧!」

    「大人儘管放心,只要張將軍願意接納,我主可派遣四公子季佐將軍為質,並奉上廬陵戶籍圖冊!」使者雙膝跪地。面色愈發誠懇地說道,「懇請張將軍不計前嫌, 海量收容!」

    「貴使請起,」我抬抬手,放緩聲音說道:「你亦遠來勞頓,可先隨我親兵下去歇息片刻,我等商議之後再與你答覆!」

    「多謝張將軍!」使者長身伏地行了一禮後,起身便欲跟隨我的親兵離開。

    這時。我才發覺這名使者雖然粗布粗衣,滿面風塵,但眉眼間卻流露頗為不凡的氣質,再聯繫到他適才所說的那番話……想必這也是個不凡的人物,否則也不至能擔當如此「重任」!

    「敢問貴使高姓大名?」我突然出聲詢問道。

    「呃……」那使者立時站住,緩緩轉過身來,微愕地回道,「下使臨淮步騭!」

    問聽此人之名,龐統眼中立時現出一絲精光,卻沒有說話……

    ……

    待步騭隨親兵離去後。龐統笑著對我說道:「步騭步子山。少具才名,曾遊學於荊州,恰好與統叔父偶逢。交談2個時辰有餘。叔父返回鹿門後,曾特意對統言及此人,道步騭可成大器。當時步騭僅只15!」

    「哦~?」聽了龐統的話,我也不禁輕噫了一聲。說實話,對步騭,我倒真是很不熟悉,但既然他能龐德公如此讚譽,那就絕對不是一般人物了。龐德公擇徒甚嚴, 識人極準,而且不輕易贊人。

    「將軍。看來周瑜是真想對荊州軍動手了!」龐統望了望已回到我手上的請降書,笑著說道。

    我點點頭,卻沒有說話,默然思索著甚麼。

    「龐司馬,你為何有此猜測?」魏延大惑不解地詢問道,「孫家小兒明明是準備投降了……」

    除魏延外,帳中其餘諸將亦是疑惑不已,直直地看向龐統。

    「適才步騭所說種種,雖然入情在理……但我卻以為。這僅是周瑜之計!」龐統從容笑道,「統曾多方搜尋周瑜、孫翊幾人的情報。孫翊其人,才能比之孫策頗有不如,但性情卻頗似孫策,實在不似一個會輕易歸降之人。而周瑜雖一代儒將,但亦性堅如鐵,只要孫翊不降,周瑜也斷然不可能歸降。至於說甚麼以孫翊之弟為質,就更是令人無法相信了……」

    「那龐司馬認為周瑜在玩何陰謀詭計……」關平急切地追問道。

    「依統之見,這『詐降』之計,恐怕是出於兩個目的……」龐統正色分析說道,「其一,離間我軍與荊州軍之間關係。荊州軍對廬陵、孫家已是勢在必得,若此刻我軍受降的消息傳佈出去,孫家再做些姿態,恐怕兩軍之間難免生嫌。蒯良見識深遠,或許能夠識破此間陰謀,但蔡瑁恐怕就沒有這等眼力了。一個不好,荊州軍甚至會向我軍尋釁邀戰。」

    「確有此可能……!」魏延也不是笨人,一經提點立即會了過來,點頭說道。

    「這其二,恐怕是周瑜的後備意圖了——緩兵之計!若是未能挑惹起我軍與荊州軍之爭,周瑜也可以此來穩住我軍。若我所料不差,周瑜恐怕以這爭取來的時間,設計擊破荊州大軍!」龐統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先前周瑜小戰即退的事便可想通。周瑜根本是準備用驕兵之計誘敵深入,而後尋機破敵!」

    「事態已經至如此境地,虧周瑜還能想出這等計策來……」我回過神來,接口說道,「看來他還真想扭轉乾坤……」

    「三叔,是否將此事告之荊州軍?」關平提議說道。

    「算了!」我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暫時無憑無據,即便轉告了,他們也未必相信!」

    「何況,這對咱們也是個難得的機會,怎能放過?」龐統呵呵笑了起來。

    ……

    1個時辰後,我再召見步騭,告訴他我願意接納孫翊的歸降,但希望孫翊能夠盡快將人質和戶籍圖冊送過來。

    步騭欣喜不已,當即一一應允,並邀我派遣使者隨其一同返回西昌,由孫翊當面將人質、戶籍圖冊交於使者帶回,以便點驗。

    我拒絕了派遣回使,道我以誠待孫翊,也希望孫翊以誠待我。

    步騭滿面激動之色,深深施禮答謝我的信任。

    ……

    翌日清晨,步騭動身返回西昌。

    望著步騭遠去的身影,龐統笑著說道:「步子山面似欣喜,其實心中必然有些沮喪。此行他未能帶回我方一人,也未能帶回一絹半字(一紙半字),想要興風作浪也不行了……」

    我點頭說道:「不過此人確是個人才,只這份沉穩之態就非比一般!」

    龐統呵呵一笑,換了個話題說道,「將軍,派往陸校尉的信使已經出發,至多明日就可到達了。這幾日,咱們先看看戲吧……」

    「呵呵……」

    ……

    當日巳時,斥候再次回報——荊州軍再敗孫軍,孫軍繼續南撤。荊州軍兵鋒距西昌僅50裡。

    黃昏時分,蒯良遣使前來,催促我領軍跟進。

    ……

    7月22日,荊州軍第三次擊敗孫軍,大軍急行40里,在西昌城北舊裡紮營。

    與此同時,我軍繼續南行,進至西昌東北40餘里處。

    ……

    7月23日,荊州軍攻克西昌城,城中守軍小戰即潰,丟下兵器糧草倉皇逃脫。進城時,蒯良小心謹慎,惟恐是周瑜之計。但仔細檢查之後,並未任何異常。隨 即,從城中百姓口中,蒯良、蔡瑁得知——累敗之下,城中駐軍士氣全無,每日皆有人棄城出逃。至荊州大軍趕到時,城中守軍已潰逃大半,甚至連孫翊都已撤出西昌。

    連戰皆捷之下,荊州軍眾將士氣狂漲,信心大增,皆以為擒獲孫翊、周瑜已如探囊取物一般。蔡瑁當即要求率大軍南下,擒捉孫家殘逆,特別是——宿敵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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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零章

新興縣

    周瑜佇立縣城北城樓,遙望北方,默然不語,俊秀的面龐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眼中流露出無比的疲態。一陣微風吹過,露在戰盔外的幾縷如雪銀絲被輕輕蕩起……

    朱然等軍中將校靜靜地站在後方,誰也不敢擅自打擾周瑜。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呂蒙急步匆匆地來到了城樓上。朱然將手抬起,輕搖了幾下,示意讓呂蒙暫不要打擾周瑜。

    「子明,縣中百姓撤得如何了?」但周瑜已察覺到呂蒙的到來,緩緩轉過身,詢問道。

    「啟稟都督,大半人已撤出,其餘的也快了……」呂蒙恭敬地稟報道。

    「待百姓撤盡之後,即刻將一應物事準備好!」周瑜點了點頭,和聲吩咐道。

    「是,都督!」呂蒙領命後,即刻大步離去。

    呂蒙行事向來風風火火,這一點既讓周瑜滿意,但同時也有些憂慮——擔心其行事過於急噪。

    「都督,末將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張飛橫插上一手,我軍的形勢恐怕就不妙了!」朱然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擔憂,「斥候回報,張飛軍也在向南推軍!」

    「縱然如此,也只能搏上一搏了!」周瑜面色不喜不悲,淡然說道,「此戰於我軍而言,已是避無可避!不戰則必亡,戰還或有一線升級……」

    自與魏延會師後,張飛軍已陡增至兩萬餘人。魏延所帶來的兵馬之多,有些出乎周瑜的意料之外了。如今張飛、蒯良兩軍相加,不下六萬人;而周瑜手中。東拼西湊也僅只有不到15000人,而且不是是新兵,就是戰力贏弱的郡國兵,且軍心渙散、鬥志缺乏,若不是依靠周瑜的威望,恐怕早已全盤潰散。以這樣的實力對比,如果正面抗衡敵軍,至多十天半月必然全軍覆滅而亡。迫不得已。周瑜也只能行非常之策……儘管風險甚大,但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朱然聽罷一陣默然。

    「我最為擔心的……還是主公!」周瑜歎了口氣說道,「此次誘敵,其實只需我一人即可,斷不可讓主公隨我冒險!」

    「公瑾兄不必擔憂!」沉穩有力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孫翊緩步來到城樓上,走向周瑜。

    「參見主公!」周瑜、朱然等人齊躬身行禮說道。

    「公瑾兄請起!義封(朱然),你們都起來吧!」孫翊托起周瑜,隨即朗聲說道。

    「多謝主公!」起身後,周瑜懇切地說道。「主公。此次還是讓瑜一人誘敵吧,您與四公子還是先退往贛縣。待破敵之後,瑜再接主公回來!」兩年之內。孫家連亡孫策、孫權兩任家主,而在目前的危急情形下,如若孫翊再有萬一,幾乎可以直接宣告孫家的滅亡了。

    「……」孫翊舉目北眺,沉默了片刻,轉頭對周瑜說道,「公瑾兄,當年你和大哥辛苦萬分,才一起打下的這江東基業……如若就敗在我手上,他日到了地下。我該如何跟父親和大哥交代?」

    頓了頓,孫翊繼續說道:「記得父親尚在世時,曾對二哥、我和季佐說過,讓我們三人多學學大哥——縱有千難萬險,亦不可墮凌雲之志。我曾年少無知,胡亂與公 瑾兄糾纏,但今時今日,我已明瞭一切。」

    周瑜神態未變,但眼中卻已隱有晶瑩閃動——當年與孫策彈劍高歌、橫掃江東的景像。彷彿就如同昨日之事,一一浮現在周瑜眼前。

    「公瑾兄,我願效仿大哥、與你共抗強敵,希望你莫要拒絕!」孫翊直直地看向周瑜,懇切地說道。

    「好……!」周瑜完全拋開了心中的桎梏,微笑說道。這一刻,孫翊已與周瑜心中的孫策印像完全重疊起來,彷彿孫策重生一般。

    ……

    「都督,都督!」呂蒙一面急呼,一面大步流星地再次回道城樓上,「斥候急報,荊州軍兵出西昌,正朝新興急趕而來,看旗號,似乎是蔡瑁!」

    「來的好!」周瑜眼中精光微閃,滿身的疲態彷彿一掃而光,朗聲說道,「子明、義封!你等速速照計劃行事!」

    「得令!」呂蒙、朱然二人躬身行禮,急步下城離去。

    「公瑾兄!」孫翊也顯得頗為興奮。

    周瑜朝孫翊一點頭,隨即昂首向天,默默禱告起來:「伯符兄,仲謀!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和叔弼一舉擊退強敵,再興江東!」

   

    4個時辰後,日近黃昏,殘陽將落,天地間一片血色。

    荊州軍兩萬餘人,一路急趕至新興城北不到5里處。蔡瑁尤自不滿意,不住催促麾下士卒加速趕路。探路地斥候半個時辰前已經回報,道孫翊、周瑜皆在新興城中。城中守軍並不甚多,而且還不時有士卒外逃。斥候曾親見有將官斬殺逃兵。

    一想到能夠擒住孫翊、周瑜,蔡瑁便覺渾身血液沸騰起來。多年來,蔡瑁曾在江東軍手中吃了無數虧,顏面丟盡,為此也沒少受劉表斥責和他人私下裡的嘲笑,蔡瑁深以為恥。而周瑜更是蔡瑁恥辱的最大製造者,去年蔡瑁以近10萬大軍,竟慘敗於周瑜手下,幸得劉表顧及姻親之情,才未予追究,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原本以為此生復仇無望,但誰曾想「風水輪流轉」,稱雄江東的孫氏居然在一年多內,便被二劉聯軍打得只剩下孤窮敗軍數千、地僅廬陵一郡。蔡瑁雖自認用兵不是周瑜對手,但今時不同往日——士卒軍心渙散,士氣全無,兵敗已如山倒,任周瑜能耐通天,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心胸並不寬闊的蔡瑁如何肯放過這樣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

    判明形勢之後。蔡瑁不顧蒯良的異議,執意率領過半數大軍先行南下急追孫翊、周瑜。蔡瑁在荊州軍中鑽營頗深,根深蒂固,蒯良雖是主帥,但平日裡多負責政務,對軍中事務反而插手較少。因此當蔡瑁執意領軍先行時,蒯良也沒辦法阻止。

    「大哥,適才斥候回報。新興城南有兵馬倉皇逃出!」蔡勳策馬馳了過來,急聲稟報道,「只是不知道孫翊、周瑜二賊在不在那裡面!」

    「哦~!」蔡瑁眼中寒光微閃,面上激動之色瞬現而沒。

    「大哥,派人追上去吧!」蔡勳深知兄長之心,急聲提議道。

    「且慢,需防其中有詐!」蔡瑁一抬手,沉吟著說道,「命斥候繼續打探,看敵軍逃出了多少?我大軍先攻進城中,察探一番再做定奪。」

    「傳令。命大軍加速前進,準備攻城!」蔡瑁將手中帥旗一揮,厲聲喝道。「一個時辰後,我便要進到這城中!」

    「嘟~嘟~!」沉渾的牛角戰號聲迅速響起,悠長而激昂。

    荊州軍士卒在各自軍司馬、都尉的催促下,加快速度朝前方隱現的城池行進過去。

    ……

    半個時辰後,新興縣衙

    大堂內一片狼藉,各類竹簡絹書被丟得一地,看得出縣衙內地人出逃得很倉促。蔡瑁走到桌案前,隨意翻了翻仍被擺放在桌上地捲冊,忽地地留意到一封被藏匿在最下方的淺色薄絹。

    疑惑之下,蔡瑁展開絹書。閱覽起來。不片刻,蔡瑁面色轉陰,眼中射出厲芒。

    「大哥,這絹中說了甚麼?」蔡瑁之弟蔡中見蔡瑁神色不對,上前詢問道。

    「這張飛居然敢私下接納孫翊投降……」蔡瑁將絹書遞給蔡中,恨恨地說道,「我就道張飛並非善鳥!」

    蔡中接過一看,居然一封受降書,落款是平南將軍張飛——信中張飛道願意接受孫翊的歸降,並令孫翊盡快送上人質和廬陵郡的戶籍圖冊。

    「張飛這廝實在可惡,我軍千辛萬苦才將孫家殘逆趕至窮途末路,他居然妄想竊取戰果!」蔡中大怒說道,「幸得大哥追趕的快!待擊滅孫翊、周瑜後,咱們乘勢將張飛也滅了,而後奪取丹陽諸郡!」

    蔡瑁陰沉著臉,點點頭說道,「且將這受降書收好,到時就是憑證,看張飛如何狡辯!」

    「蔡督,這信或許只是偽造的,是周瑜的詭謀……」江夏督蘇飛在旁諫道。

    「哼~!」蔡瑁冷哼一聲,沉聲打斷說道,「敵人又不知我會翻到這絹書,怎會是特意設計?這分明是倉皇逃走時,未及攜帶!」

    看蔡瑁如此肯定,蘇飛也不敢多言——畢竟蔡瑁不是能得罪的人。

    「大哥,大哥……」蔡勳連聲急呼,走進堂內,身後還有十幾名荊州兵和3、4名俘虜模樣的人。「孫翊、周瑜他們全溜了!」

    「此事當真?」蔡瑁眉頭一蹙,沉聲詢問道。

    「確是如此,這裡有幾名未及逃脫的敵兵,被我擒了來!」蔡勳興奮地說道,「他們所說情況,與斥候所探一般無二!」

    「孫翊他們何時逃脫的?有多少人相隨?」蔡瑁點點頭,詢問道。

    「就在我大軍即將抵達城池前,大約有兩千多人跟隨他們向南逃竄!」蔡勳急聲說道,「孫翊、周瑜他們是最後脫逃者,城中其餘百姓知戰禍將至,早已四散奔逃盡了!」

    「……」蔡瑁凝神略一思索,走到那幾名俘虜跟前,厲聲詢問道,「孫翊、周瑜為何拖到最後才逃脫,這裡是否有詭計?」

    「小人不知!」一名俘虜誠惶誠恐地說道。

    「噗~!」蔡瑁抽出身側配劍,毫不猶豫地割斷那人喉嚨,「竟敢對我扯謊!」

    「你來說!」蔡瑁提著血淋淋的配劍,直指另一名俘虜,寒聲厲喝道。

    「小人……」這人害怕得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來說!」蔡瑁手起劍落,又將這人刺死,再繼續往下問道。

    「小人只知自昨日起,城裡百姓開始外逃,主公讓人堵住城門,但周督卻讓人放行……最後百姓們都逃了,還有不少軍中兄弟也混在裡面逃了!到最後,城裡只剩下 不到3000兄弟。但主公和周督為甚麼不逃,小人真的不知道!」第三名俘虜口齒較伶俐些,勉強回答了出來。

    「嗯!」蔡瑁點點頭,垂下配劍,走到最後一人跟前說道,「適才那人說的不錯,我饒他一命。你可有甚麼要說,先前所講過內容就不必再提了。你若說的好,我也饒你一命!」

    最後那人看到一線生機,急思考起來,想要回憶起甚麼,到小半晌後,卻依然沒能說出甚麼來,蔡瑁一劍將其捅死。

    「多謝大人饒命!多謝大人饒命!」第三名俘虜欣喜說道。

    「哼……」蔡瑁冷冷一笑,配劍毫不猶豫地刺入第三名俘虜腹中。那俘虜至死還不敢相信蔡瑁竟會背棄承諾。

    「看來其中應該無詐!」蔡瑁在死去俘虜身上擦了擦配劍,沉聲說道,「即刻傳調大軍,準備追趕孫翊、周瑜,務必將他等生擒!」

    「我要讓周瑜知道,何為生不如死!」蔡瑁恨恨說道。

    ……

    在城中稍做停留後,蔡瑁不顧士卒的疲勞、不顧夜晚行軍等諸多不便,率軍出城向南追擊而去。

    新興縣位羅霄山脈東南麓,縣境東、西、南三面環山,地勢南高北低,丘陵起伏。時值夏秋之交,山陵中草木繁盛。愈見強勁的東南風吹過草木,帶出「嗚~嗚~」 的聲響。

    蔡瑁大軍追尋孫翊、周瑜潰軍蹤跡,一路南行。由於月色明亮,大軍的前行並無多大阻礙。

    也是知是蔡瑁大軍速度太快,還是孫翊、周瑜一行速度太慢,逐漸地,蔡瑁軍前鋒竟已可看到孫翊殘軍的後隊。得此稟報後,蔡瑁愈加興奮,喝令大軍全部壓上,擒拿孫翊、周瑜。

    興奮過度的蔡瑁根本沒有留意到地形和風向,但卻也另有人看出了不對。

    「蔡督,這裡地形易遭火攻,還是先退回去,等待天明再說吧!」蘇飛來到蔡瑁身旁,急聲勸薦道。

    「甚麼?火攻?」蔡瑁一楞,不由得止住了坐騎。蔡瑁並非不識兵法,山林處需防火攻這等道理還是知道地。

    彷彿在印證蘇飛的話,還未等蔡瑁有思考的時間,無數火星從東、南方向出現,隨即借助風勢,迅速蔓延開來,焚天毀地!

    「又中計了?」蔡瑁近似絕望地哀歎,隨即聲嘶力竭地狂吼道,「撤,撤,向北撤!」

    水火無情,人力無法抵抗!

    ……

    「快,快,關上城門!」一進到新興城內,滿身焦灰的蔡瑁立即大聲喝令留守城池的蔡中關閉城門,惟恐有敵軍追趕上來。

    一場焚天大火,竟將蔡瑁軍擊滅大半。成千上萬人變成火團,四處翻滾的景像直如人間地獄。

    「兄長,究竟怎麼回事?」蔡中不敢置信地大聲詢問道。

    「轟~!」還未等蔡瑁回答,城中突然發出陣陣巨響,隨即便只見城中四處火起。

    居然還有火攻?!!!蔡瑁只覺眼前一黑,幾乎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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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一章

兩場大火,徹底埋葬了蔡瑁的美夢!好不容易才從野外火攻中脫離,蔡瑁狼狽逃回新興城後,還未能得片刻喘息之機,周瑜安排的又一場火攻被發動——周瑜事先已命人在城中房舍的屋頂放置了大量硫磺、硝石等物,並在屋內隱蔽處擺放了不易引人注意的脂油,另有大量的乾柴草被堆放在房屋的後方。此外,新興豪族劉周因早對孫氏有異心,為防萬一,其曾命人在城中挖設密道以便脫身。待劉周事洩被擊殺後,這條密道無意間被發覺,周瑜便利用這條密道將小部精銳士卒隱藏其中。周瑜料蔡瑁遭野外火攻後」必會倉皇逃回新興,這時,城內的安排正好可以給其致命一擊。

    一切皆如周瑜所料!

    ……

    黎明將近,天地間逐漸明亮了起來。南面的半邊天空,已被衝天的火光染成紅色。

    蔡瑁、蔡勳兄弟逃出已成一片火海的新興縣城,奪路朝北面亡命奔突。曾經浩浩蕩蕩的2萬餘大軍,不是葬身火海,就是在潰逃的過程中失散,依然跟隨在蔡瑁身後 的士卒已不足2千人。

    「呵~呵~!」蔡瑁拚命拍打跨下坐騎,冀望能快些遠離那人間地獄。蔡瑁渾身上下皆被草木灰燼沾滿,一片漆黑,頷下鬍鬚也已被燒掉半截,左手上的燙傷隱約可見,整個人看起來,便猶如喪家之犬。

    到此時,蔡瑁才有些會過意來——先前荊州軍的連戰連捷,孫軍的不斷敗退,還有所謂的「孫軍士氣全無,軍心渙散」……無一例外,都是周瑜所設置的圈套。周瑜在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地設下這一連竄的圈套,可恨自己居然乖乖地上當了。

    「大哥!」蔡勳策馬急趕到蔡瑁身旁,急聲說道,「……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了,怎麼辦?」蔡勳也是衣衫襤褸,數處傷口的血跡尚未完全凝固,有被大火烤傷地, 也有被刀槍殺傷的……

    「還能如何。快些逃,甩開追兵!」蔡瑁沒好氣地回道。蔡瑁一行倉皇逃出新興城後,便遭遇孫軍的突襲,早已埋伏到位的朱然、呂蒙各領一軍自左右兩翼殺出,隨即孫翊、周瑜親領大軍從後方趕到。失魂落魄的蔡瑁殘軍如何能夠抵擋這樣的三路夾擊,依靠蘇飛和蔡瑁自己的死戰,一眾殘軍才勉強脫出,但周瑜大軍卻始終緊追在後。

    「大哥,若不安排人殿後,抵擋追兵一陣。我等被追上只是遲早的事!」蔡勳見蔡瑁尚未會意。直接點明說道。蔡瑁麾下殘軍中大多人連路奔波之下,已是疲憊不堪,若不是有求生地意志支撐。恐怕早已崩潰軟倒。而後方的追兵情況卻是完全不同,尤其充當伏兵的呂蒙、朱然兩支兵馬體力,體力最為充沛。

    「這……」蔡瑁略一思索,猛地點頭,大聲呼喚道,「蘇飛,蘇飛!」

    「蔡督有何吩咐?」滿身血污的蘇飛策馬馳了過來,急聲詢問道。

    「你速領一部人馬抵擋住後方追兵,半個時辰後方可後撤!」蔡瑁沉聲命令道。

    「這……」蘇飛面色劇變,張口欲辯。但一看蔡瑁神色,便知再辯亦是徒勞。這所謂的「抵擋追兵」,完全就是讓蘇飛去做替死鬼。帶領這幫失魂落魄的士卒,去抵抗兵力佔據絕對優勢周瑜追兵,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曼說半個時辰,能頂住兩刻就算不錯了。

    「蘇飛,你敢抗令?」蔡勳在旁怒喝道,手已按在劍柄上。

    「末將領命!」蘇飛將牙一咬。悶哼說道,低垂的頭顱掩飾著眼中的怒火

    「還不快去!」蔡瑁急聲催促道。

    「是!」蘇飛應了一聲,撥轉戰馬,轉頭向後方馳去,手中戰刀高高揚起,怒吼說道,「後面的,跟我來,擋住孫家賊軍!」

    在蔡瑁兄弟的威逼下,千餘荊州兵無可奈何地跟隨蘇飛朝後方愈來愈近地追兵返殺回去。

    「殺!」蘇飛似要將心中地憤懣全部發洩出來,發狂地怒吼道。先前自新興突圍時,若非有蘇飛的死戰,蔡瑁斷不可能逃的那麼順利。但不想轉眼之間,蔡瑁就為一己安全,而將蘇飛推下了萬丈深淵。

    「殺!」追兵中,一馬當先者正是呂蒙。見蘇飛領軍返戰,呂蒙不怒反喜,狂吼一聲疾衝向前。

    「殺!」受到呂蒙地感染,最前方的千餘孫軍士卒同時怒吼出聲,揮舞著刀槍突入敵陣。

    越來越多的孫軍士卒加入戰鬥,逐漸將那千餘荊州兵淹沒。蘇飛的怒吼聲在人群中不住響起,率領士卒進行著無謂的反抗。

    倉皇北逃的蔡瑁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

    雖然有蘇飛的拚死殿後,但蔡瑁兄弟也未能逃出多遠。僅只逃了十餘里,士氣高漲的追兵又再度迫近了。

    「蘇飛那廝居然如此無用!」蔡瑁低聲咒罵著蘇飛,但卻也無可奈何。剩餘的士卒只有數百人了,就算留下殿後,估計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便會化為烏有。

    後方地喊殺聲愈來愈近,蔡瑁仰天哀歎——莫非今日便要命絕於此?

    「嘟~嘟~!」激昂的戰號聲突然響起,隨即便遙見前方塵土飛揚。一彪人馬快速朝蔡瑁所在接近過來,距離稍近,隊伍前列的一桿淡藍色戰旗上的字樣已可辨別 ——一個斗大的「蒯」字。

    蔡瑁從未像現在這般迫切地想要見到蒯良!

    援兵到了!

    ……

    雖然對蔡瑁不滿之致,但蒯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那兩萬多兵馬。不得已之下,蒯良留了千人駐守西昌後,也提師朝新興方向趕了過來。與此同時,蒯良還派遣使者急趕往張飛軍處,邀其一同進軍。

    領軍擔當前鋒的文聘,突然發覺前方塵土飛揚,似有大隊兵馬趕了過來,急向蒯良稟報。蒯梁感到情況不妙。一面命大軍暫緩行軍,準備列陣作戰,一面親隨文聘趕到前鋒處觀察情況。

    「蒯督,前面的人似乎是蔡督,後面還有大隊人馬在追趕他們……」文聘眼尖,看清了對面的情況,急聲向蒯良稟報道。

    「甚麼?」蒯良心猛地一沉,隱約猜到了發生了甚麼。但又有些不敢相信——短短一日,蔡瑁再不濟也不至於速敗如斯!

    「仲業,蔡瑁他們還剩多少人?後方追兵約有多少?」蒯良急聲詢問道。蒯良雖通兵事,但真正的戰陣廝殺卻未曾經歷過多少。

    「蔡督身邊至多千人!」文聘仔細地觀察著塵土飛揚地程度,沉聲說道,「後方追兵恐怕不少於3000人!」

    蒯良惱怒得幾乎想吐血——兩萬餘大軍隨蔡瑁出征,居然之剩下不到千人。蒯良實在想不通,蔡瑁究竟做了甚麼,竟會敗得如此徹底!

    ……

    「蒯兄救我!蒯兄救我……」蔡瑁再也顧不得往日的不睦,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面打馬朝蒯良大軍疾衝過去。一面狂呼求救。

    蔡瑁身後的6、700荊州兵也似發狂似地朝援軍衝去。

    而此時,追兵已距離他們不足百步!

    「子明,破敵之機已現。只要蔡瑁殘軍將蒯良軍陣衝亂,我等乘勢攻入,荊州軍必然炸營,我軍便取勝有望了。」朱然急聲對一旁地呂蒙說道。

    「好,攻過去!」呂蒙同樣面色激動,昂聲應道。

    「都督大軍在後即將趕到,今日我軍必勝!」朱然高揚手中大刀,縱聲狂吼道,「眾將士,隨我破敵衝陣!」

    「破敵衝陣……」呂蒙大刀連揚三次。口中連呼三聲,隨即一馬當先向前衝去。

    「嘟~嘟~!」牛角戰號聲響起,激勵著孫軍士卒朝敵陣發起衝鋒。

    ……

    「蒯督,不妙!」文聘迅速會出了敵軍的意圖,急聲說道,「任蔡督的人衝過來,我軍陣列必散,敵軍若乘機攻入,恐難抵擋。後方陣形還尚未展開。一旦前鋒受挫 後撤」必然炸營!如此我軍必危!」

    「……」蒯良略一思索,斷然喝令道,「速令蔡瑁向兩側撤退,莫要衝撞軍陣!」

    前排士卒在文聘的率領下,大聲呼喝起來,讓蔡瑁等人莫要徑直衝過來。但蔡瑁如何聽得下去,後方追兵愈來愈近,稍有遲疑將陷入敵軍之中。

    「傳令弓箭手準備,格殺來人,莫論敵己!」蒯良狠心喝令道,「軍陣不得亂!」

    然而,此刻為時已晚,蔡瑁一行已近在50步內,而蒯良軍的弓箭手縱然搭箭上弦,也不敢對「蔡副都督」動手。

    「來人,速護衛都督向後!」文聘已知混戰不可避免,急令人將蒯良帶到安全地方,「擂鼓,鳴號,接戰!」

    「殺!」呂蒙、朱然領軍幾乎是貼著蔡瑁尾後,衝入蒯良軍陣中。

    混戰開始!

    ……

    呂蒙、朱然悍勇似虎,率領麾下士卒在荊州軍陣中東突西進,發狂似的戰鬥著。呂蒙、朱然這5、6000人,正是從僅存的孫軍精心挑選出的最精銳士卒。而且在戰前,各曲、屯都尉、軍司馬已跟這些士卒道過「此戰是取勝求生地唯一希望,若想活命,惟有死戰破敵一途!」

    這些士卒也由此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揮舞著各自兵器,與敵兵糾纏在一起。

    正如文聘所擔心的一樣,蔡瑁殘軍的入陣,立時帶來了軍陣的混亂。原本完整的陣形很快被衝亂,更為嚴重的是——失敗的情緒被這些失魂落魄的敗兵帶入軍中。敗兵後退,引得其他士卒也欲隨之後退。一眾荊州將校狂吼連連,意欲收拾混亂的局面。文聘更是以身為范,領著數百士卒與敵軍廝殺起來。

    在這混亂地戰局中,鮮血不住飛濺而起,染紅了士兵衣甲和大地。殘肢屍體到處翻飛,怒喝哀號此起彼伏。

    文聘第一時間便被呂蒙纏上,兩人刀片紛飛,厲喝連連,鬥得難分上下。

    朱然乘機領軍直接朝荊州軍縱深處衝突,意欲徹底擊潰敵軍鬥志。孫軍士卒人數雖少,但佔著對方混亂地便宜,竟也能戰成難分難解的局勢。

    蒯良一被人護到中軍,便命擂鼓、鳴號,以穩定軍心。如雷般的戰鼓聲、激昂地戰號聲,振聾發聵地迴響在天際之間。

    在蒯良和其他將校的努力下,荊州軍的混亂逐漸被收拾下來,戰場局勢也開始發生變化,朝著有利荊州軍的方向發展。

    就在這時,落後先行的呂蒙、朱然一段的周瑜也率軍趕到戰場。

    「擊破敵軍!」周瑜將手中帥旗用力前指,以略顯嘶啞的聲音喝令道。以周瑜的眼光,自然輕易地看出戰局已到關鍵處,自己這一部人馬的加入將直接決定最終的勝負。

    「殺!」孫翊怒吼一聲,當先衝入混戰地戰場中。

    「殺!」孫翊這一舉動雖顯得有些鹵莽,但毫無疑問地鼓動起了軍中士氣。孫軍士卒爭先恐後地揮舞刀槍,跟隨孫翊衝殺向前。

    周瑜軍的加入,使得戰場態勢再次發生逆轉。陷入苦戰的朱然、呂蒙及麾下士卒士氣大振,而荊州軍中的負面情緒再起興起。

    「殺!」周瑜揮舞著帥旗,不顧自己贏弱的身體,放聲大吼著,銀盔上的血纓和散露在盔外的銀絲白髮隨風不住舞動。

    ……

    荊州軍終於支撐不住了!蔡瑁不負責任地策馬逃竄,給荊州軍的軍心士氣來了個重重一擊。很快,也有士卒效仿起蔡瑁,放棄戰鬥朝北面逃逸起來。

    「蔡瑁豎子,害我大軍如此!」蒯良雙目盡赤,厲聲怒罵起來。蒯良知道,今日若無奇跡,恐怕徹底潰敗是難免了。

    希望總是伴著絕望出現。

    就在蒯良幾近絕望之時,悠長激昂的戰號聲突然從戰場地東南方響起。

    蒯良、文聘等人驚疑不定!

    周瑜、孫翊等人卻是心涼如水——孫軍已盡在此處,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兵馬。這支即將趕到的兵馬,注定是敵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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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二章

「嘟~~嘟~~!」號角聲迴盪在東南方,悠長沉渾,一時間竟似將戰場中各種聲響全部壓制了下去。

    混戰中的兩軍將士微微一楞後,又立刻投入廝殺之中。

    ……

    「援軍已到,我軍必勝!」文聘全然不顧來的究竟是敵是友,奮力一刀劈退呂蒙後,縱聲狂吼起來。荊州軍已崩潰在即,若不能及時穩定住軍心,大潰敗將無法避免,哪怕來的真是敵軍,先穩住自家兵馬才是最頭等的大事。

    文聘身在戰場正中,根本不可能看清東南方的情況,但他居然高喊「援軍已到」,不禁令周圍的荊州軍將校驚愕不已。

    「援軍已到,我軍必勝!」少數頭腦靈活的人很快領會文聘的意圖,附和著高喊起來。其餘將士不明所以,真以為援軍趕到了,盡皆面露狂喜之色,低糜的士氣竟真的一下子提升了起來,揮舞刀槍頑強與敵糾纏起來,為搏得一線生機而奮鬥廝殺。

    ……

    周瑜緊攢令旗的右手輕微顫抖著,蒼白的面龐上滿是痛苦之色,眼睛絕望而不甘地看著自東南方快速逼近的不明兵馬——儘管距離尚遠,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陰影,但這支兵馬行進速度極快,眾多士卒踏出的腳步聲竟然還能整齊如一。以周瑜多年征戰的經驗一看便知,這絕對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擁有如此精兵,而且還能在這樣關鍵要命的時刻出現的人,除了張飛還會是誰?

    此時,周瑜已知自己先前所做的「詐降緩兵」的安排完全未能奏效——張飛分明就是在等候一個最佳的時機,給孫軍以最致命的一擊。如今張飛軍自東南方向出現,已將孫軍的後路截住。

    一個無奈而痛苦的抉擇,擺在了周瑜地面前——要麼死戰到底,要麼在張飛軍完全截斷後路前撤出戰鬥。

    死戰到底」必然是全軍覆沒!從塵土飛揚程度看。側後方出現的張飛軍至多不超過5000人,但就算如此,這數千虎賁之師也絕對不是孫軍這些「半新兵」可以抵擋的,更何況張飛麾下的其餘兵馬必然也正在朝此處趕來。最要命的是,崩潰在即的荊州軍竟似又恢復了些鬥志。

    而若是撤出戰鬥,即便能保留下一些軍力,扭轉戰局的希望也將近乎徹底破滅。餘下的時間裡,所能做地事情僅只是芶延殘喘罷了。

    ……

    戰。還是退?周瑜面色不住變化,眉頭深深蹙起。

    而此時,急襲而至的「不明兵馬」的前部已近在不到鈉步。無論是衣甲,還是那迎風招展的戰旗都證明了周瑜猜測的正確性。

    被擎得最高、最前的一桿墨綠色戰旗上,斗大的字樣已清晰可見。

    「厲鋒將軍——魏!」

    ……

    「無當飛軍,截斷敵軍退路!」

    「虎槍、熊槍、狼牙,列陣衝鋒,擊破敵軍!」

    魏延一馬當先,將手中板門大刀揚至最高處,奮盡全身力氣狂吼喝令道:「有我無敵。我軍必勝!」

    「有我無敵!」數千虎賁之師齊聲怒吼。聲震長空。

    完整的隊伍迅速一分為二,關平領無當飛軍橫插向西,虎槍、熊槍、狼牙三營則在魏延、陳到的率領下列成整齊的攻擊陣型。迅猛地混亂地戰場突擊過去。

    「虎槍~無敵!」

    「熊槍~百勝!」

    擴編後地虎槍、熊槍二營,雖暫還比不得以前那般戰力強悍,但士氣依然如虹,老兵為那些新入營的士卒做了最好的表範——丈四長槍組成地密集槍林,排山倒海似的呼嘯而來,令人膽寒不已。

    ……

    「……傳令,撤退!」周瑜面色慘白,眉心蹙成「川」字形,手中令旗猛地回招了一下,悲憤至極地喝令道。

    號角兵和掌旗士卒立即將周瑜的命令傳遞了出去。

    聽得撤退的號角聲。呂蒙、朱然、賈華等將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照令執行了。朱然、賈華招呼兵馬,護衛著孫翊朝周瑜靠過去,呂蒙則領本部兵馬死死纏住荊州軍,為孫翊的撤退提供便利。

    「公瑾兄,為何要撤退?」孫翊馳至周瑜身旁,既焦又疑地詢問道,「再有片刻,我軍即可擊潰荊州軍。到時再返擊南面來敵不遲……」孫翊一直廝殺在亂軍中,對來敵的情況並不甚瞭解,也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槍車突擊,侵掠如火!」孫翊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虎、熊二營整齊的暴喝聲打斷。

    一往無前的「槍車」滾滾而來,所向披靡,被周瑜派出阻擊的孫軍士卒根本無法抵擋,很快便敗退了下來,人群如被劈開的波浪般分散開。

    「朱然,賈華!領軍突破敵軍阻擋,護衛主公撤離!」周瑜無暇回答孫翊,急聲朝朱然,賈華喝令道,「盡量尋空擋處突圍!」

    「是!」二人領命,狂吼著招呼起士卒……

    就在這混戰的當頭,一支萬餘人的大軍自北方朝戰場所在急趕而來,距離已不足10里。

    ……

    「殺,殺光這些狗賊……」

    在無當飛軍的重重包圍中,呂蒙如一頭被困的猛獸,雖全身上下傷痕纍纍,但尤自咆哮不止,大刀在手中揮舞如風。

    負責殿後的呂蒙一直奮戰至最後,才率領殘軍後撤,但此時他身邊士卒已只剩3、400人。但呂蒙的死戰卻達到了自己的目地——孫翊、周瑜等人領殘軍經血戰, 雖傷亡無算,卻終於突出一條道路,向南敗逃而去。

    惱恨未能擒殺孫翊、周瑜的魏延,立即指揮兵馬將呂蒙殘軍截了下來。

    「呂蒙,你已無路可逃,何不棄械歸降?」關平勒馬橫刀,沉聲衝呂蒙喝道。關平曾在太平縣與呂蒙交過一次手,對其身手頗為欣賞。又見他能為孫翊等人殿後而死戰至如此地步,不由更生惺惺相惜之意。

    呂蒙頭盔已經失落,大刀倒垂下來,桀驁的眼神直直看向關平,朝血染殷紅的地面恨恨啐了一口,只回答了一個字:「呸!」

    「嘎吱~!」見統領受辱,榮譽感極強的飛軍士兵一齊將手中弩弓開滿弦,瞄準呂蒙和其身邊那數十名殘兵。

    關平將手一抬。止住飛軍士兵的動作,隨即策馬向前幾步,右手單提青龍刀倒垂身後,左手前探,伸出兩指對準呂蒙,輕招了兩下。如此動作,配上關平臉上冷漠的表情,別有一番挑釁意味。

    呂蒙也是年輕氣盛之人,如何受得住激,強忍著傷勢和疲乏。拍馬舞刀衝向關平。

    關平冷眼看著呂蒙衝過來。沒有動作,直至兩騎相距不到舊步時才突然行動起來。雙腿猛夾馬腹,伴隨著戰馬的衝突。關平手中大刀羽化成一條翻騰的青龍,張口血盆大口朝呂蒙猛撲過去。

    「鏘~!」兩刀相撞,星花四射,引發刺耳巨響。

    「呼~!」戰至幾乎脫力地呂蒙,再也無法抵抗青龍刀上傳來的大力,手中戰刀被激盪出去,一飛衝天。

    眼見青龍刀徑直斬來,實在無力躲閃,呂蒙索性將兩眼一閉,引頸待死。

    即將臨脖的一剎那。關平手腕急翻,青龍刀緊挨著呂蒙的頭顱滑向上方,銳利刀鋒輕易地將凌亂的頭髮割破數縷。就在青龍刀即將遠離呂蒙頭顱時,關平手臂猛一發力下壓,厚重的刀背重重地擊在呂蒙脖上。

    「呃~!」呂蒙驚愕地睜眼,在視線即將模糊的瞬間,看到了關平微揚的笑顏,隨即整個身體便向右傾倒下來。

    關平縱馬上前,一把抓住呂蒙軟倒地身體。放在自己的身前,隨即勒住戰馬,青龍刀一指殘存敵卒。

    「啪嗒……啪嗒……」不消關平再說甚麼,鬥志全失的士卒很乾脆地丟掉兵器,跪地請降了……

    「無當!」關平高舉青龍戰刀,昂聲喝道。

    「無當!」週遭飛軍士兵齊聲呼應,響徹戰場。

    ……

    依靠友軍的及時來援,蒯良軍才擺脫了全軍崩潰的命運。擊退敵軍,不少荊州將士不由得軟倒在地,喘息不已。

    「君治兄,你看!」文聘指了指遠處齊聲呼喝的無當飛軍,對身旁的王威說道。

    「虎賁之師!」王威眼中射出艷羨之色,微微點頭說道,「這幾千人都可稱是難得的虎賁之師!」

    「乃有軍魂,則必成虎賁!」文聘歎了口氣說道,「能練出這等雄師,張飛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孫家會累敗於此人之手。可歎我荊州大軍十數萬,竟也難尋這等雄師!」

    「希望他日不會與他交鋒!」王威說出了一句自己也認為頗為洩氣的話。

    「……」文聘默默點頭,再看了一眼飛軍後,撥轉戰馬朝蒯良所在馳去……

    一盞茶的工夫後

    「若非張將軍急令魏將軍來援,我軍此戰危矣……」略顯狼狽的蒯良躬身施了一禮,懇切地對剛剛率領大軍趕到的我感謝道。

    「份屬同盟,何必言謝!」我擺了擺手,有些疑惑地說道,「敢問蒯督,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貴軍竟至如此境地?」荊州軍的狼狽程度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先南下地近4萬荊州大軍,眼前剩下的恐怕不到萬人。

    「慚愧……」蒯良已從蔡瑁殘軍士卒那裡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但蔡瑁兄弟卻早已逃得不知所蹤,「蔡德珪(蔡瑁)中周瑜火攻之計,所部士卒幾近全沒。隨即周瑜又領軍尾隨蔡德珪敗軍之後,以其為前驅,亂我軍陣,以至我軍陷此困局。幸得魏將軍兵馬及時趕到,襲周瑜側後,方解我軍之困!」

    說罷,蒯良也向我身旁的魏延施禮答謝道:「多謝魏將軍相助!」

    「延只是奉命行事!」魏延微一拱手說道。面對魏延略顯冷淡倨傲的神態,蒯良倒是沒有尷尬之色,依然面帶微笑。

    「孫翊、周瑜何在?」我換了話題問道。

    「周瑜、孫翊領著數千殘軍突破我軍阻擋,朝南撤退了!」魏延迅速回答道,「末將已派斥候追蹤下去了!」

    「蒯督,以貴軍情形。恐怕暫時不宜再征戰了!」我點點頭。轉身對蒯良說道,「追擊孫家殘逆之事,就交於我軍吧!飛必將孫翊一眾人等盡皆擒誅!」

    「……」蒯良沉吟了片刻,點頭說道,「有勞張將軍了,蒯某就在柴桑恭候虎駕奏凱歸來!」

    「蒯督,追趕殘逆要緊。飛就先行告辭了!」我微一施禮後,領著魏延等人轉身離去。

    望著那一眾遠去地身影。蒯良面上忽然浮現出痛苦無奈的神色。

    ……

    「將軍,想不到周瑜居然這麼狠,毫不客氣地敲掉了3萬荊州軍!」魏延的話中帶著幾分驚歎,又有幾分幸災樂禍。魏延對荊州軍沒有甚麼好感,甚至有些厭煩。魏延曾有意投至荊州軍中,卻因其頗顯張狂的性格而遭拒,反遭一頓嘲諷。正因有類似遭遇,魏延和甘寧兩人頗為投緣。

    「蔡瑁利令智昏。也不想想周瑜是何等人!以周瑜之能。怎會束手待斃?」我笑笑說道,「周瑜先前那一連竄的敗退,其實已露詭計端倪。只不過荊州軍的人已被衝昏頭腦!」在得知孫軍第二次敗退的消息時。龐統就已經斷言周瑜必然設置了圈套等候荊州軍。再聯繫天時氣候。廬陵的地利,龐統大膽地預言周瑜準備採用火攻破敵。

    事情的發展,鐵一般證明了龐統的遠見卓識。只是沒有想到。蔡瑁居然中計中的那麼徹底。

    而我,既是一個隔岸觀火之人,也是一個混水摸魚之人虎、熊、狼三營和無當飛軍其實早被我派了出去,就一直靜候在新興與西昌之間。

    ……

    休息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魏延繼續率領虎、熊、狼三營和無當飛軍。沿著斥候留下的記號,先行向南追擊下去。

    再半個時辰後,我領後繼大軍出發。

   

    兩日一夜後,孫翊、周瑜領著殘餘的2000士卒翻山越嶺,終於抵達鄂縣城外。由於新興被焚燬,孫翊等人可去的最近之處就是鄂縣。而且孫翊幼弟孫匡也被留在了鄂縣。

    孫翊、周瑜這一路可謂異常艱辛,山峰丘陵擋道倒是其次,後方地追兵才是最為要命的。周瑜一路上設置了許多迷障。但皆被魏延識破,魏延軍始終尾隨在其後方不到10里處。幾天的艱苦逃亡下來,有三一之數(1/3)的士卒掉隊或是直接私下做了逃兵。

    「公瑾兄,快到鄂縣了,你再多堅持會,進城後尋了大夫,你的病情定會好轉……」孫翊面色憂慮,急切對被單架抬著的周瑜說道。

    「……叔弼,莫急!我不妨事……」周瑜形容憔悴不堪,整個人似瘦了一圈,眼中毫無光芒。這兩天周瑜的身體徹底地垮了,路途艱難倒是其次,心傷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周瑜心中非常清楚,經此一敗,扭轉戰局已徹底無望。心灰如死,讓周瑜失去了支撐自己的最大力量。

    「快讓守軍打開城門,我要找大夫給公瑾兄看病!」孫翊厲聲對朱然說道。

    「是!」朱然也非常擔心周瑜的身體,急應聲領命而去。

    贛縣城門緊閉,城上只有十數名孫軍守卒在值巡。

    朱然提刀來到城下,大聲呼喝道:「主公和周督在此,快開城門!」

    「何人在城下大呼小叫?」一個異常清悅地聲音從城頭響起。

    朱然眉頭大皺,抬頭看去,卻只見一名英俊無匹、看起來更似一名文士地年輕將領出現在城門樓上。

    「你是何人?」朱然驚愕地喝問道。這英俊不似悵然的年輕將領非常陌生,朱然確信不是贛縣守軍中人。

    「吳郡陸遜!」那年輕將領溫和地笑道,「恭候孫將軍、周都督大駕!」

    一襲銀盔白甲、素色戰袍的陸遜迎風矗立城樓之上,直如飄然飛天的天宮仙人。

    「甚麼?」朱然面色劇變,身體一晃幾乎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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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三章

自陸遜出現在贛縣城頭的那一刻起,孫翊一行眾人的命運便已被決定了。

    比起士氣低靡、疲勞不堪的孫翊殘軍,陸遜麾下的軍力非但人數佔優,更兼以逸待勞,更要命的是以有心算無備。當陸遜指揮隱藏在城中的兵馬露出銳利獠牙之時, 許多孫軍士卒從心理上便崩潰了,根本無力進行抵抗。

    開啟城門後,全琮領軍對孫翊殘軍發起迅猛攻擊,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敵擊潰。朱然拼盡全力死戰,才勉強帶領數百士卒護衛著孫翊暫時脫出危困。躺於擔架上的周瑜卻因行動不便,雖有賈華奮力護衛在側,但仍難免被全琮士卒捕獲,賈華亦被全琮擊敗後生擒。

    陸遜運籌帷幄,全琮領軍突陣,近一月合作下來,兩人的配合可稱天衣無縫。

    將俘虜交於陸遜後,全琮領軍對孫翊殘部一路窮追猛趕,終將其圍困在一座荒山上。

    ……

    「周都督,一別兩年有餘,陸遜有禮了!」聽得周瑜不願接受大夫診治,陸遜匆匆趕到病榻前,和聲問候道。周瑜被俘之時,人已昏厥,陸遜遂急命人將其抬入城中,並招大夫為其診治。

    「……」周瑜緩緩睜眼,看清陸遜的模樣,無力地淡笑說道:「伯言,不想竟在此處見到你……」周瑜曾與陸遜有過一面之緣,言談中亦頗為投機。其時,賞識陸遜才能的周瑜曾有意提請孫權拋卻孫、陸兩族的前嫌,錄用陸遜。但非常可惜,因此後一系列的變故,這一設想終未能實現。過了一段時間後。周瑜才從魯肅口中得知陸遜已經出仕劉備軍。此消息亦曾令周瑜深撼不已。

    陸遜溫然一笑,和聲說道,「周都督,江東之事你已盡力,但天命不可為!遜以為,你也不需太過介懷……」

    陸遜的寬慰並未讓周瑜有絲毫舒心,痛苦絕望之色自周瑜昏暗無光的眼中瞬閃而過,「伯言。你非我,不會懂我之心……」

    「……」陸遜雖然年輕,但因自幼雙親亡故、歷遍人情冷暖,心理年齡遠超其實際年齡。對於周瑜的心中所想,其實陸遜倒也能感受出一些來。

    但陸遜也不知該如何勸薦,沉默了片刻後,和聲說道:「周都督,不管如何,您也需保重身體,周夫人還在秣陵等候您呢……」

    「喬兒……」周瑜身體微顫。眼中光芒乍現。略顯急切地詢問道,「伯言……我夫人無恙?」當初從孫翊口中得知小喬一行人全部落於張飛軍之手後,周瑜就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畢竟,以小喬的無雙國色,不遭人覬覦根本是不可能的……

    「周都督放心……」陸遜點了點頭,和聲說道,「前些日,遜已從我軍信使處瞭解了些情況。周夫人應該與其餘從柴桑城逃出的眷屬一起,被我家張將軍送往秣陵去了。周都督不必擔心夫人她們安全,張將軍治軍嚴明,斷不會有冒犯眷屬之事發生。」

    「呵~~!」周瑜似出了一口氣,面色不由稍緩了些。

    「周都督,孫討逆(孫策)與你情如兄弟。他母即如你母,如今討逆、討虜(孫權)皆亡,孫三將軍生死尚未可知,贍養吳太夫人乃周都督義不容辭之責……」陸遜也實在不願看周瑜輕生早亡,懇切地勸說道,「輕言死志,豈是你應為之事……還請周都督應允大夫為您診治!」

    周瑜面露複雜之色,但仍舊搖了搖頭,緩聲說道:「藥醫不死之病!我已是病入膏肓之體。診治無用,伯言就不用費心了……」

    「大人,魏將軍兵馬已到贛縣城外!」陸遜正待繼續勸說,房外卻突然響起士卒的稟報聲。

    「嗯,知道了。我這便去!」陸遜點點頭,應了一聲。

    「伯言,瑜有一事相求!」周瑜忽語調急促地對陸遜懇求道。

    「周都督放心,遜必懇請張將軍和魏將軍盡力留全孫將軍性命……」不消周瑜說明,陸遜已然領會他的意圖,微微點頭說道。

    「……」周瑜目現感激之色,「多謝伯言……」

    「周都督好生保重!」陸遜對房內的親兵做了吩咐後,舉步離去。

    ……

    贛縣西城門外

    「甚麼?擒住了周瑜?!!」魏延乍驚還喜,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重重地拍著陸遜肩膀說道,「伯言,周瑜這條大魚,老魏我追了一百里,最後還是便宜你小子了! 哈哈哈……」

    「文長將軍,末將體弱,可經不得您這般熊虎之力……」陸遜揉了揉疼痛的肩膀,苦笑說道,「至多末將來日設宴向您道謝便是!」

    「呵呵,一言為定,到時莫要反悔!」魏延又大力在陸遜另一邊肩膀拍了一下,呵呵笑道。其實,以魏延今日地位,早已不將擒拿周瑜的功勞放在眼裡。

    「對了,伯言!孫翊殘部朝哪邊逃走了?」開完玩笑後,魏延收起笑容,詢問說道。

    「朝南面逃竄去了,但全校尉已領2000軍卒緊隨在後追趕,料想他等也無法逃脫!」

    「伯言,城池這裡且交於你,我也追上去看看……」魏延毫不猶豫地決定道,「最後一條大魚,不能便宜了子璜那小子!對了,將軍正率領大軍在後,可能2、3時辰即可趕到,伯言多準備些食物!」

    「是!」

    「叔至、定國,走了!」魏延點點頭,轉身向陳到、關平二人招呼道。

    「虎槍營聽令……」

    「熊槍營聽令……」

    一連竄地命令後,並不顯多麼疲勞的虎槍、熊槍、狼牙三營和無當飛軍再度動身,朝南面行進下去。

    ……

    待魏延趕到孫翊被圍的荒山時,全琮那裡的戰鬥已近結束。

    這座荒山並不甚高,最底而頂也不過百來丈,山上幾無草木,且山勢無險可守。全琮根本不與孫翊殘軍做肉搏戰鬥。直接命刀盾兵掩護弓箭手朝前推進,以弓箭將孫翊等人死死壓制住。

    至最後,只剩孫翊、朱然和數十名士卒被困在山頂角處。全琮明顯有意生俘孫翊等人,命軍卒四面將其包圍,而後親上前以言辭迫降。

    「……若再不棄械,我一聲令下,爾等皆為齏粉!」全琮大刀前指,厲聲怒喝道。

    「子璜。你小子居然還未搞定!」魏延爽朗的笑聲從山下傳了過來,全琮急忙吩咐麾下軍士緊盯孫翊等人,自己轉身迎向魏延。

    「魏將軍,您居然已經到了!」全琮躬身行了一禮後,笑著說道。魏延軍職雖高,但卻不喜在關平、全琮這些「兄弟」面前擺架子,與他們的關係頗為融洽。

    「嗯!情況如何了?」魏延點點頭,直接切入正題說道。

    「還剩3、40人,都在裡面呢!孫翊那傢伙卻死強著不降……」

    「你小子真沒用!」魏延捶了全琮胸口一下,笑罵道。「看我的!」

    魏延分開人群,來到最內圈,冷睨了狼狽不堪的孫翊等人幾眼,突然出聲譏諷道:「孫翊。你妄為將門之後,怎一點男兒氣概也無?此次你已絕無可能逃脫,竟還要拖著這些忠心於你的將士去送死!」

    頓了頓,魏延不待對方有機會反駁,厲聲說道:「轉頭看看你身邊的將士,你當真要斷送了他們性命?我再與你最後一次機會,盞茶工夫內若再不棄械歸降,全部格殺!」說罷,魏延領著陳到、關平、全琮等人轉頭就走。

    孫翊微楞片刻,緩緩轉身。看了看那些剩餘將士——一個個盡皆傷痕纍纍,滿面絕望之色。孫翊抬頭仰望蒼穹,痛苦地輕甩了幾下……

    「都丟了兵刃吧……」滿含無奈、傷慟的一句話,自孫翊口中說出。

    隨著孫翊的棄械,曾雄據江東的孫氏政權也徹底……灰飛煙滅!

    ……

    我領軍一趕到贛縣,就得到了孫翊、周瑜等人全部就擒的消息。

    贛縣縣衙大堂

    「伯言、子璜,此次能夠擒獲孫翊、周瑜,你等居功至偉,待搬師之時。我當上書表奏二人之功!」我大聲讚賞陸遜、全琮二人道。

    「全憑將軍調度,末將不敢居功!」陸、全二人齊出列躬身謙道。

    「有功必賞,不必謙讓!」我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雖然陸遜、全琮只是奉令行事,但他們能夠在較短地時間內長途奔襲攻佔贛縣,也是非常難得了。

    「多謝將軍!」

    「進去!」在8名士卒的看衛下,孫翊、孫匡、朱然、賈華四人被押進堂內。孫匡原本是被孫翊送到贛縣來避禍,卻不想陸遜會奔襲贛縣,孫匡也因此成了階下囚。

    「跪下!」看衛士卒厲聲連連,但孫翊四人卻昂首挺胸,腿膝彎也不彎。

    「階下囚尤敢如此猖狂?」魏延面色一凜,厲聲怒喝道。

    「文長,不必了!」我一抬手,止住了魏延,隨即對看衛士卒說道,「為四位將軍解開繩索!」以孫翊他們四人目前的狀況,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來。

    身上繩索被解開後,孫翊依然沉默不語,眼睛無神地目視前方。我也不說甚麼,只是靜靜地打量這三人,腦中也在思索究竟該如何處理他們。朱然、賈華其實不難處理,以家族、親眷的力量,完全可以說降他們(尤其是朱然)。讓人有些犯難的是孫翊、孫匡兄弟,這二位的能耐雖然比起他們兩位兄長差距頗大,但無論怎樣,他們始終是孫家血裔。有他們存在,對大哥穩定江東恐怕會有些不利。但我軍卻也不能誅殺他們,否則必有損大哥名望,而且還不利於孫家舊臣的歸降。

    「我母如何了?」沉默了小半晌後,孫翊突然出聲打破了寧靜。

    「孫將軍家人已被送往秣陵!」我朗聲回道。

    「還望張……將軍莫要傷及她們性命!」孫翊極艱難地開口「懇求」道,面龐已別憋得通紅。

    「此事但請放心!待江東戰事了結之後,我必奏請兄長為孫將軍家人辟一安靜所在居住,不會令任何人等擾及她們!」我點點頭,爽快地應道。

    「多謝張將軍!」孫翊竟躬身向我行了一禮,而後繼續說道,「……孫某還有一請求!」

    「請講!」

    「請賜速死!」孫翊面色決然,沉聲說道,「父兄基業終至我手,我已無顏芶活於世……」

    「三哥(主公)!」一旁的孫匡、朱然驚駭不已,

    如我所料!依照龐統對孫翊分析,性格極似孫策的孫翊恐怕接受不了成為階下囚的事實,死亡是他最可能的選擇。而適才孫翊的一番話,便似在交代遺言一般。

    不過,這恐怕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還未待我說話,突然有兵卒急步來到堂外,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啟稟將軍,周瑜病危!」

    「甚麼?」孫翊四人齊聲驚呼出來。

    我眼睛一緊,迅速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前面領路,帶我過去!」

    ……

    床榻上地周瑜面色慘白,雙眼微閉豆大的汗珠佈滿其面龐,呼吸已變得非常急促,果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這還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周瑜。當初太平城外那白衣飄飄的颯爽儒帥,如今已憔悴不似人形,若非有人道明,我決不會認為眼前之人就是名震江東的「美周郎」!

    「究竟怎麼回事?為何他突然病危?」我轉頭向榻旁的大夫詢問道。

    「周都……」大夫本要叫周都督,忽地會意周瑜已是階下囚,急改口說道,「他身體本就虛弱,而且近段時間連日勞累,身體早就垮了,加之其心情長期鬱結……壽元已盡!即便此次沒有病倒,也是時日無多……」

    「庸醫,休要胡言亂語!」也被我帶到房外的孫翊聽到大夫的話,狀似瘋狂地怒吼道。

    「定國,帶他進來!」我對身邊的關平輕聲說道。周瑜對孫家實在是太過忠誠,為能夠挽狂瀾於危際,不顧贏弱的身體,不斷透支著自己的生命。此等人才,何等彌足珍貴……

    關平應聲離去,不片刻又「領」著孫翊回到房內。

    孫翊撲倒在周瑜榻前,哀聲呼喚道:「公瑾兄,公瑾兄,你定不會有事的……」

    「……叔弼,」周瑜勉強睜開眼睛,看向孫翊說道,「我將死矣……日後你要……好自珍重。事已不可為,……你好生服侍……太夫人,隱居田舍……咳咳咳……」

    「公瑾兄,我記下了……」孫翊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張將軍……可在?」周瑜努力提著一口氣說道。

    「我在這裡!」我舉步上前,應了一聲。

    「望張將軍莫記前嫌,放過叔弼一家……」周瑜話忽然流利了起來。

    「周都督放心!」我點點頭,沉聲說道,「孫將軍與周都督家人我皆會命人好生瞻養,不會損害半分……」

    「多謝張將軍!」周瑜慘白的面龐恢復了些血色,但卻是最後的迴光返照。

    「顧瑜平生,幸甚,幸甚!憾甚,憾甚……」

    周瑜面露微笑,低聲喃語起來,雙目卻在緩緩閉上……

    伯符兄……

    喬兒……

    ……

    片刻後,周瑜氣息全無,閡然長逝。

    時年2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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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四章

「公瑾兄……」孫翊跪在周瑜躺臥的床榻前,雙眼巳經紅赤,淚流滿面,痛哭失聲,右手成拳猛擊青石地面,擂得地面「咚咚」作響。

    只可惜,周瑜已無法再回應一聲。

    ……

    周瑜蒼白的面龐平靜似睡去一般,於他而言,死或許更是一種解脫——終於可將一切的憂煩拋諸身後了。

    「顧瑜平生,幸甚,幸甚!憾甚,憾甚……」

    周瑜臨終前的那句話,一直在我腦中迴響著。「幸甚」、「憾甚」這兩個狀似完全相逆的詞字,便是周瑜對其一生的回顧「……幸甚」中的幸是指甚麼,我並不知曉;但這「憾」,恐怕是對未能挽狂瀾於危際而感到由衷的遺憾。

    ……

    「大書石上莓苔封,千年不泯周郎功。

    我今送客放舟去,江山如舊還英雄。」

    琴劍詩書、才華橫溢、胸藏甲兵十萬的一代儒帥就此故去!而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再過6年,才是周瑜人生最輝煌的時刻——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只可惜,這一切皆已無法實現……

    縱為對手,周瑜也是最值得敬佩之人!

    ……

    「伯言,傳我將令——速覓最上等棺木,為周都督收殮。」我無聲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明日一早,命人以最快速度護送周都督棺木回廬江,妥善安葬!」

    廬江是周瑜老家,讓他落葉歸根是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從贛縣到廬江雖有數百里之遙,但贛縣之東有贛水,經贛水順流一路南下,可以直接抵達鄱陽湖。只要能對周瑜的屍身做些防腐處理,應當可以安然送至廬江。

    「是!」陸遜應了一聲,舉步離去。

    再回頭看了一眼周瑜,我揮手示意魏延等人隨我一道離開房間。

    來到房外後。我讓全琮將孫匡、朱然、賈華三人也押到周瑜停屍的房內,也算讓他們與周瑜「道個別」。縣衙四周守衛如林,料想孫翊等人也逃不出去。當然,如果他們當真不識好歹,妄想脫逃,也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

    一眾人等回到縣衙大堂後,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周瑜的死,令大家都有所感觸。連魏延都面色凝重,流露出一絲沉思之色。

    作為敵人,周瑜可謂令人「痛恨至極」。但當他真正故去時,心中反而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高興,反而有些傷感。

    「文長!」我忽地出聲打破堂中了平靜。

    「呃~」魏延回過神來,應聲回道,「將軍,有甚麼吩咐?」

    「即刻遣使向壽春報捷,向丹陽、廬江、吳郡、會稽報捷!」我朗聲說道。

    「是,將軍!」

    「此戰我軍擊滅殘敵。大獲全勝。著實可喜可賀……你們一個個耷拉個臉做甚麼?」我嘴角微揚,好笑地說道,「今日當舉軍同慶!」

    「……堂中眾人微楞了片刻。首先還是魏延先咧嘴笑了開來,「被周瑜那傢伙搞得心裡沉甸甸的,居然忘了今天是真正的大喜日子。將軍,今晚您得請喝酒,我可是兩月沒沾過一滴酒了……」

    「好!」我點點頭,大聲笑道,「今晚我來陪你喝個夠……」

    「將軍,跟您就免了……我甘敗下風……」魏延擺了擺手,轉過頭,嘿笑對陳到說道。「我跟叔至一年多沒一起喝過酒了,今天得看看叔至酒量有無長進……」

    「哈哈……」

    堂中氣氛逐漸活絡了起來,笑語不斷……

    ……

    與孫家爭奪江東的爭鬥,持續了一年半,而今終於到了落幕的時候……

    可喜啊!

    建安7年8月初3晚,鄱陽大營水寨

    自先前迫降江東水軍殘部後,甘寧便領錦帆水軍主力暫且屯駐在鄱陽大營。

    大察週遭水域,有5、6艘走舸快船來回巡視,以確保水寨安全。甘寧大膽中絲毫不缺乏謹慎。儘管敵人已被消滅,但還仍有「盟友黃祖水軍」覬覦在側。誰也不敢肯定,這個不太可靠的「盟友」是否會突然來個反戈一擊。畢竟先前兩軍曾有過性質惡劣的對峙,更險些動起手來。

    水寨帥帳之中

    「黃祖那廝實在有些犯賤,居然不斷地放話污蔑老大……」丁奉面色憤憤,大聲對甘寧說道,「老大,要不要教訓教訓荊州水魚?」

    「黃祖這混蛋確實欠揍……」稚氣未消的凌統接口罵道,「沒有本事,還只會欺軟怕硬,上次我沒宰了他,真是算他運氣!」凌氏父子歸降後,甘寧對他們禮遇非常,器重的很。凌操畢竟效力孫家時日較長,一時間還無法真正接受自己身份的轉變,但年輕的凌統卻是毫無顧忌,很快便與年齡長他不大的丁奉混得滾熟。

    「呵呵……」甘寧爽朗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跟這廢物計較甚麼?若真要動手,滅了他的廢物水軍還不是是跟捉魚撈蝦一樣容易……」

    「統領,有將軍的急件!」軍司馬張德手持一細長竹筒掀簾進帳,行了一禮後,向甘寧稟報。

    「快拿上來!」

    接過竹筒後,甘寧右手稍一發力將竹筒捏裂開,從中取出一紙絹書,迅速瀏覽了起來。

    「哈哈哈……」小半晌後,甘寧放聲長笑了起來。

    「老大,怎麼了?」丁奉好奇地詢問道。帳內的蔣欽、凌操等人也將關注目光的投向甘寧。

    「孫家殘軍已被將軍盡數擊滅!」甘寧面露狂喜之色,聲音洪亮而興奮地回道,「孫翊、孫匡兄弟就擒,周瑜病亡!」

    「太好了!」丁奉同樣非常激動,立即高呼起來。

    「……」蔣欽、凌操二人卻無法感受這勝利的喜悅。兩人都曾跟隨孫策、周瑜開創了孫家的江東霸業,見證了孫家最輝煌的時刻,而後又逐步經歷了孫家的沒落,直至今日……孫家基業的徹底覆亡。蔣、凌二人心中有傷感、悲慼、無奈……惟獨沒有喜悅!

    「踏浪,子覆。莫要如此……」甘寧很清楚蔣欽、凌操心中的感受,收斂了笑容,懇切地說道,「常言道不破不立!孫伯符能做到的,劉皇叔一定能做到;孫伯符做不到的,劉皇叔也能做到。相信老甘我,咱們一定能跟隨皇叔和將軍,創下比這江東大上無數的基業,立下比你們當初大上無數的功勞……」

    蔣、凌二人默默點頭,目光黯淡而游離。

    甘寧無聲歎了口氣,低頭再朝絹書看了一眼,忽地起身說道,「踏浪,子覆,有件重要事務,你們可願去做?」

    「請統領吩咐!」蔣、凌二人恭敬地生分地說道。

    「將軍準備自水路將周公瑾屍身運回廬江老家安葬,目前可能已至半路……」甘寧目光緊盯蔣、凌二人,故意稍頓了頓。

    「甚麼?」蔣欽、凌操驚愕中又帶了幾分欣喜。周瑜在江東軍中的威望可說無二。江東軍將領對其皆是尊崇異常。先前蔣、凌二人的傷感。半是因為孫家的覆亡,還有一半則是因為周瑜的病故。雖說馬革裹屍、青山葬魂是軍人常有之事,但聽得周瑜屍身能夠葬回故里。還是讓二人欣慰不已。

    「將軍命我派戰船接應護送周公瑾屍身……」見到蔣、凌二人反應,甘寧臉上笑意瞬閃而沒,朗聲說道,「踏浪、子覆,你們可願代我走一趟?」

    「謹遵將令!」蔣欽、凌操二人毫不猶豫地單膝下跪,雙手合抱成拳,大聲說道。

    「都是自家兄弟,勿需動不動就行這樣的大禮!」甘寧上前將二人一一扶起,笑著說道,「待周都督重返鄱陽湖後。咱們錦帆營全軍出動,護送他回『家』!」

    「錦帆,多謝你了!」

    「多謝統領!」蔣欽、凌操聲音微顫著向甘寧道謝道。

    甘寧點了點頭,隨即對張德說道,「德小子,即刻派快船向廬江、丹陽報捷!」

    「是!」張德聲音異常洪亮應道。

    ……

    建安7年,8月初5黃昏時分

    秣陵城,郡守府會客廳中

    簡雍正在試圖遊說被軟禁在秣陵的張昭、魯肅二人歸順劉備。

    「子布公,子敬公。你二人皆是天下奇才,為社稷、為黎民蒼生,皆不應如此荒廢胸中經緯之才。還望二位不計前嫌,投效皇叔吧……」這已是簡雍第三次登門遊說二人歸順,前兩次皆無果而終。張昭、魯肅一行被送至秣陵後,簡雍偶然機會探望了他二人一次,稍一交談即為二人之才所動,大起敬佩之心,遂三番兩次地遊說起 來。

    「簡長史,你之盛情魯肅甚為感激,但肅並非朝秦暮楚之人,還乞見諒!」魯肅和聲回道,但卻是毫不鬆口。

    「我與子敬之意相同!」張昭微捋長髯,淡然說道。

    「二位何必如此……」簡雍費盡口舌,仍是無法見效,不禁有些喪氣。

    「踏踏踏……」急促的腳步聲後,一名明顯是錦帆營的士兵來到廳外,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長史大人,廬陵大捷!」

    簡雍、張昭、魯肅三人同時顏變,但簡雍是喜,張、魯二人卻是憂、驚……

    在簡雍閱覽戰報絹書的當頭,張昭、魯肅焦急擔心的目光始終緊盯著他,至最後,魯肅實在忍不住詢問道:「簡長史,可否將戰報內容告之我等?」

    「……」簡雍點點頭,和聲說道,「張公、魯公,貴主已被我家張將軍擒住,貴主殘軍已盡數被滅……」頓了頓,簡雍歎氣說道:「孫家已亡!」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張昭、魯肅還是驚地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楞立當場。其實,以張、魯之智,何嘗不知自孫權身死、柴桑失陷之後,孫家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但真正聽得這個消息,還是無法接受。

    「敢問張將軍如何處置我家主公了?(敢問公瑾如何了?)」呆立片刻後,張昭、魯肅同時出聲問道,但所問的重點卻有所不同。

    「張公放心,張將軍不會為難貴主的,否則也不必生擒了……」簡雍先回答了張昭的問題,隨即面色沉重地對魯肅說道,「魯公節哀,周都督於征戰途中積勞成疾,已然病故!」

    魯肅又是一陣呆立,雙目微閉,掩飾著眼中地悲慼,頭顱微垂,緩緩地來回擺動。

    片刻後,張昭、魯肅二人一齊請求返回被軟禁處,簡雍應允。在他二人剛出廳門時,簡雍地聲音悠然傳來:「周都督遺體不日即將被運回廬江安葬……」

    魯肅眼中光芒微閃,低喃了一句:「公瑾……」


    1個時辰後,壽春舉城歡慶……
   

    8月初8,領荊州水軍屯駐柴桑水域的黃祖得到一個消息。

    「甚麼?甘寧那廝將錦帆水軍全部戰船調往鄱陽湖?」黃祖驚疑不定地說道,「他想做甚麼?」

    黃祖沉吟片刻後,命令道:「派人去問甘寧,他準備搞甚麼鬼?」

    ……

    2個時辰後

    「……說!甘寧說了甚麼?」黃祖厲聲說道。

    被黃祖派去問話的荊州水軍軍司馬滿頭是汗,支支吾吾地說道:「甘寧……他讓大人您……洗乾淨脖子……」

    「嗯?」黃祖不解,略一思索後,竟出了一身冷汗,大聲喝令道,「快,傳我將令,全軍戒備!」

    ……

    數百艘大大小小的錦帆水軍戰船遮斷長江,旌旗蔽日,號角齊鳴。

    一艘鬥艦大船,緩緩行出彭蠡口,在其餘戰船的護衛下,駛向廬江。在這艘鬥艦的船頭,一桿暗紅水麒麟戰旗迎風飄揚,旗上只有一個斗大的——

    「周」!

《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0-5-7 19:1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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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七五章

8月初7申時,一騎快馬飛馳進壽春城中

    郡守府議事廳中,群臣聚集。

    「主公,何事招我等急至?」孫乾略顯驚異地詢問道。劉備通常兩、三日才召集群臣議事一次,而今日上午恰恰已經議過事了,現在眾人又被招來,不禁有些驚愕。

    劉備從身前桌案上拿起一紙絹書,微笑說道:「翼德已定江東事矣!」

    廳中立時一片嘩然……





    建安6年,8月初10晨。

    天色灰蒙,秋風蕭瑟,細雨紛飛,別有一番淒涼意味。

    廬江郡,舒縣之南十餘里,正是周瑜祖居所在。8年前,周瑜正是由此起兵,迎孫策渡江南下,橫掃江東,定下了孫氏江東霸業。8年之後,孫家基業已成空,周瑜也在狂瀾難挽的歎息中遺憾而終。

    而今周瑜終能拋卻一切煩惱,落葉歸根,回歸故里了!

    ……

    千餘軍卒腰繫白色布條,執兵擎幡,肅立四周,魂幡如林。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數十名士卒小心翼翼地將周瑜躺臥的厚重棺木,抬進早已挖好的墓穴之中,隨即便準備開始填埋。

    「相公……你怎能丟下我……」一身素衣的小喬泣不成聲,芙蓉玉面之上淚水、雨水融成一片,似水明眸中早不復往日的明亮,努力想要掙脫身邊侍女的扶持,撲到周瑜棺木那裡去。侍女們不敢怠慢,拼盡全力將小喬拖住。

    「啪嗒,啪嗒……」一掊掊泥土被推入墓穴中……

    不遠處,張昭、魯肅等被俘孫家重臣盡皆神情肅然,默望著周瑜墓穴被逐漸填起,眼中的悲傷之色卻是完全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來。

    3日前,簡雍將周瑜屍身即將送抵廬江安葬的消息,告訴了張昭、魯肅等人。與周瑜關係最善的魯肅傷感之餘,嘗試著向簡雍提了出請求——希望能前往廬江,為周瑜送葬。

    魯肅本也沒有抱多大希望,畢竟是身為俘虜,而且三番兩次拒絕簡雍的說降。但出乎意料,簡雍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並且還悉心為魯肅、張昭等人做了安排。讓他們與小喬一道前往廬江……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註:這首古風詩歌是屈原的《九歌•國殤》,是追悼為國捐軀的將士的祭歌。)

    週遭肅立的千餘軍卒突然一齊吟唱起來,聲音低沉而悠長,雄渾、悲壯、淒涼……悠悠然迴盪在天際之間

    「……嗯?」輕噫了一聲。魯肅側耳聆聽了起來,神情無比專注……

    半晌後,魯肅仰天長歎,仍由秋風寒雨從自己面龐掠過,兩行熱淚自其眼中無聲滑落。「公瑾……你聽著了麼?是《國殤》……是敵方士卒為你而歌的《國 殤》……」

    軍士們一遍遍地吟唱著《國殤》,久久不息……
   

    廬江城,南城館驛的一間房中,張昭、魯肅二人盤膝對面而座。

    雖然身為俘虜,但張昭、魯肅等人卻也受到了廬江太守李通的禮遇,一眾人等都被安置在南北城兩個館驛之中。在館驛中。張、魯等人可以自由行動,只是不能外出。

    自舒城返回廬江之後,張昭就將魯肅將至自己房中,但兩盞茶的工夫過去。兩人竟沒有說一句話。

    「休矣,休矣……」張昭歎了口氣,突然開口說道。

    「……」魯肅默然,輕點了點頭。雖然張昭的話看似有些莫名其妙,但魯肅卻完全領會得其中內涵——孫家已徹底……休矣!

    利用為周瑜下葬一事,劉備成功地贏得了江東士族、百姓之心,也將贏得諸多孫家舊臣之心,尤其是那些軍中將領。

    不遠數百里、不顧艱難險阻,將周瑜遺體送回廬江故里;以錦帆水軍全軍為周瑜護衛送行;為周瑜籌備隆重非常的葬禮;以張飛為首的劉備軍將校齊在周瑜墳前為其躬身行禮……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卻又……

    尤其聽得那曲由千餘士卒吟唱的《國殤》之時,徐盛、朱桓等被俘將領盡皆泣不成聲……魯肅知道,徐盛等人的歸降恐怕只是時間問題了……但面對當時的景像,連魯肅自己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盪!

    ……

    張昭說了那四個字後,房內再度回歸寧靜。兩人默然靜坐,各自思索著甚麼。

    「張公、魯公可在?」房外突然傳來一個清矍悅耳的聲音。

    張、魯二人同時警醒,發覺這個聲音頗為陌生,並似熟識之人。愕然對視一眼後,魯肅出聲應道:「我二人在此!敢問尊架何人?」

    「不才劉備。願乞二公賜見!」房外那人聲音溫和恭謙地回道。

    劉備???

    張、魯二人面色愕然,眼中同時射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楞了片刻後,二人急忙起身,由魯肅上前開啟房門。

    房外站著兩人,一人面白而相貌奇偉、神態溫和有禮,但週身卻也隱隱然有一股令人懾服的氣勢,另一人身材極為魁偉,猶如黑色鐵塔一般,相貌極其威武,正是劉備軍中魁首之一——平南將軍張飛。魯肅、張昭等人來廬江後,曾被其召見過一次,而且在周瑜葬禮上也曾會面,故而識的。

    「劉備見過二位大賢!」白面中年男子就在門外拱手施了一禮,和聲說道。

    ……

    張昭、魯肅將大哥和我迎入房內,各自躬身還禮。

    「張大人、魯大人!這位便是我家兄長……」我分別為大哥和張昭、魯肅等人做介紹,「大哥,這位是張大人,這位是魯大人!」

    此次我是先行返回的廬江,目的正是為親自主持周瑜的葬禮。所以要禮葬周瑜,一則的確是出自我對他的敬重之意,但更為主要的原因,還是要借此收取人心。目前有大量的孫氏舊臣舊將淪為我軍俘虜,內中不乏忠義之輩。而這些人通常都是身具大才之賢者,如張昭、魯肅等人。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投效,不但有助於迅速穩定江東局勢,而且對大哥的大業也將是極為得力的臂助。對這些忠義之輩,僅靠威逼利誘是遠遠不夠的,最好的辦法就感化其心。

    周瑜的殮葬,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我將這個意圖以快馬飛報大哥後,大哥也非常贊同。其實在周瑜下葬之時,大哥也已趕到廬江,不過周瑜下葬時並未親臨現場。大哥的身份和我不同,他還要顧忌到荊州那裡的反應。而由我出面,就沒有這層顧忌了!

    此次張昭、魯肅他們主動要求為周瑜送葬,其實正中我下懷。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讓大哥說服他們歸順!

    「二公宏才偉略,備素有耳聞,今日得見實乃三生之幸!」大哥面色欣喜無限,和聲說道,「冒昧來訪,還乞見諒!」

    「薄有虛名,豈能當皇叔盛讚!」張、魯二人齊聲自謙說道……

    分賓主入座之後,大哥正色說道:「先前備與孫討虜累有紛爭,非為私怨……」

    …………

    房內的氣氛起先有些尷尬——大哥熱情非常,張昭、魯肅卻是表面恭敬、內裡冷淡!

    但大哥的言行氣度中,別有一分獨特的感染力。隨著交談的不斷繼續,氣氛也逐漸活絡了起來。

    「……自中平(中平年)始,社稷淪落,黎民疾苦,天下間十室九空,白骨露野、人煙滅跡……」大哥面色悵然,長歎說道,「備不自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然只恨才疏學淺,輾轉多年未有所成!」

    頓了頓,大哥懇切地對張、魯二人說道,「二公滿腹經綸,皆國士之才,備若能得二公相助,興復社稷有望,撫慰黎民可盼。還請張公、魯公不吝指教!」

    「不知皇叔可願應承一事?」沉默了片刻後,張昭出聲說道。

    「張公請講!」

    「皇叔平定江東,孫討虜一脈已絕無回天之力,大勢早去!」張昭語帶懇求地說道,「還請皇叔以仁德為懷,莫要與叔弼、季佐二位公子追究,以全孫家血脈!」

    「君子不絕人之嗣,備雖不敢自居君子,亦知此理。孫文台時之英雄,備亦頗敬之,豈能行此不義之舉?」大哥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張公盡可放心,孫討虜一族備必會妥善安排,不妄害一人!江東其餘陣亡將佐眷屬,備亦會命人好生瞻養!」

    張昭、魯肅二人對看一眼,無聲歎了口氣,隨即同時躬身行禮說道:「既蒙皇叔不棄,願效綿薄之力!」

    「二公請起!」大哥急將兩人扶起……

    ……

    張昭、魯肅應該是孫家舊臣中最難說服的人了,但如今在大勢所趨之下也選擇了歸順。有他們為范,再勸降其他人難度就要小許多了!

    事實的發展,也確實如此——在大哥的親自說服下,孫家舊臣陸陸續續地歸順,就連被關押了數月乃至一年有餘的徐盛、呂范、朱治等人也是如此。

    ……

    8月中,孫翊、孫匡兄弟被錦帆水軍送至廬江。

    8月下,孫氏兄弟及孫家眷屬、並周瑜遺孀喬氏被移至壽春郡臨淮縣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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