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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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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09: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六章 氣節壯士

    大戰方歇,滎陽還是在一片混亂之中。

    董俷也面臨許多難題,比如大戰之後的俘虜,又該如何處置?

    五萬多聯軍俘虜,數量遠遠超過了滎陽的西涼軍和並州軍的總和,已經構成一種威脅。

    不過,董俷並不擔心俘虜。

    在他看來,雖然俘虜人數眾多,卻抵不住西涼軍精銳的一輪衝鋒。只要沒有大的外因相引誘,聯軍俘虜也不是傻子,難道赤手空拳的站出來和長槍大刀抗爭不成?

    讓董俷感到頭疼的,實際上是另一批俘虜。

    廣陵軍的臧洪,曾舉為孝廉。父親臧旻,曾為匈奴中郎將,是一個與大漢朝廷有功勞的人物。 洪是當今名士,有雄氣壯節,與劉繇王朗同時外放為縣長,政績頗為卓著。後來十常侍張讓曾試圖招攬臧洪,卻被臧洪拒絕,甚至從此不再為官。

    廣陵太守張超仰慕此人之名,故而邀請他為廣陵功曹,非常的幹練。

    此次酸棗主盟,就是臧洪所主持。

    按道理說,這個人不但是該殺,而且應該千刀萬剮才是。畢竟,他算得上是首惡。

    但偏偏這樣一個人,不僅僅是楊定、李通等人為他求情,就連賈詡這樣的人,也出面向董俷求情。為什麼呢? 洪的名氣太大了,如果殺了臧洪,就會產生許多麻煩。

    用賈詡的話說:這是氣節壯士。殺之不祥。

    氣節壯士,天底下有多少人能擔當這種評價?連賈詡都這麼認為,董俷真地為難。

    殺,不詳。

    不殺,與法卻說不過去。

    董俷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不由得左右為難。沉聲問道:“此人可否招降?”

    招降?

    賈詡等人相視一眼,輕輕的搖頭苦笑。

    若是可以招降的話,還能稱得上是氣節壯士嗎?

    董俷苦笑道:“即不能招降,又不能殺害。老師是有大智慧的人,可否給我一個主意?您也知道,這個人為關東諸侯主盟之人,只怕太師和林鄉亭侯都不能饒他。”

    賈詡也頗為難,“以我看。主公還是見見此人,再做主張!”


“也罷,那就帶他前來。”


“不,主公你最好還是……親自去比較好。”

    董俷不明白賈詡的意思,不過既然他這麼說,也只好答應。說實在地,董俷心裏挺膩歪和這些名士們打交道。蔡邕他們還好,這黨人……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臧洪被關押在府衙後院,由成蠡率人看押。

    董俷見到他的時候。臧洪正在飲酒,看上去是逍遙自在,絲毫沒有半點恐懼。

    臧洪的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比袁紹略顯老相。長得文文弱弱,絲毫沒有董俷想像中的雄壯。至少。在董俷看來,臧洪沒有袁紹的雄武,不過卻多了幾分親切。

    看到董俷, 洪笑道:“一人獨飲,好生無趣,軹侯前來,正好相伴。”

    董俷不由得愕然。

    看臧洪的樣子,並沒有許多士子所表現出的那種咬牙切齒地痛恨。相反還很親熱。

    弄的董俷覺得臧洪才是這裏的主人。

    不過,心中愕然,董俷臉上卻沒有任何表示,在臧洪對面坐下。


“軹侯。請滿飲此杯。”

    董俷舉杯,一飲而盡。他也不說話,只是好奇的看著臧洪,突然道:“我所見過的士子黨人,對我莫不是徹骨痛恨。甚至不屑與我同席而作,公為何是如此態度?”

    臧洪笑了,“我與軹侯,素無恩怨。相反,軹侯之名,我早有耳聞。想當初軹侯與廣陵火燒盤龍穀,實在是一件快事。待我知曉此事的時候, 侯已經遠遁而去。我深以為憾事……又常聽飛白先生之贊譽,今日一見,果然威武,不愧虎狼之將。”

    說著話,臧洪為董俷滿了一觴酒。


“軹侯定然奇怪,既然無冤無仇,我為何要與你作對?”

    董俷點點頭,“我正想請教。”



“公為赳赳武夫,我本文弱士子。論較征戰疆場,當以軹侯稱雄。但若論令天下大治,則武人必不可掌權。高祖之時,陸賈時時談及《詩》《書》,高祖就說:我得天下靠的是天下強勇,馬上征戰,與《詩》《書》何干?陸賈就回答:馬上得乎,寧可以馬上治乎?武夫和士子的分歧,自那時就有定論,恩怨糾葛,已四百年。”

    董俷點頭,“這個我略知一二。可是我父親一直都致力於武夫和士人的合作,為何……”

    臧洪大笑道:“那只能說董涼州太天真。自古士人和武夫不兩立。其分歧延續四百年,令尊何人,竟想消除分歧?實在是不自量力,荒謬……我敬軹侯,是軹侯忠君報國;我主盟約,卻是因為彼此政見。在私,我可與董涼州為友,在公,我誓殺令尊。”

    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董俷也無話可說。

    聽上去似乎是很有道理,可不知為何,這心裏總是很怪異。

    這世上,難道武夫和士子,真地沒有合作的可能嗎?士有士的好處,武有武的用途。為什麼二者不能合作?為什麼彼此要相互爭鬥,卻平白讓外人得了好處呢?

    這個問題,董俷實在是想不通。

    臧洪道:“軹侯,我再說明白一點。士與武人,只見也並非沒有合作的可能。可這種合作,必須要建立在主從的關係之上。也就是誰為主,誰為輔。政見不同,士不可能以武為主,但武人有時候,卻可以依附士來達到目地。我等之爭,就是主僕之鬥。”

    董俷沉默了許久。突然說:“說穿了,不就是誰掌權?還不是權利之爭。”

    臧洪愕然,“軹侯這樣說,也未嘗不可。”

    董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來說:“這麼說來,我欲勸降。公定不相從?”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明白了!”

    董俷歎了一口氣,轉身要走。

    臧洪道:“軹侯,我有一不情之請,還望軹侯成全。”


“但說無妨。”


“我雖反董涼州,但家人無罪。我死之後,還請軹侯代為照顧。”

    有時候,人與人地情感很奇妙。特別是在這個時代生活的久了。董俷幾乎忘記了,自己的靈魂,是屬於未來。我們可以互相攻擊,我們可以相互殘殺,但並不能因此,而失去了敬佩之心。

    古人常會在殺戮之中,求敵人來照顧自己的家人。

    而作為敵人的一方,也往往會答應這樣的請求,不得不說,是一種很奇怪地事情。

    知己。也許就是在不經意間出現。

    董俷停下腳步,扭頭古怪地看著臧洪。


“你不會死!”

    臧洪一怔,“軹侯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不會死,你就一定不會死,除非你活到七老八十,自然的老死。病死……我會囚禁你,讓你知道,其實在權利之外,還有很多東西要去把握。子原公,你千萬別死,若我知道你自求死路的話,那我就殺了你全家,株連你九族。明白嗎?”

    臧洪愕然的看著董俷,不明白他話中地意思。


“先生是氣節壯士,殺之不祥。我也不想千夫所指,所以先生。您最好能長命百歲。明日我會命人送你去一個地方。在那裏,你可以隨便的走動,但是此生,休想再回中原。你的家人,我也會派人送去那裏,什麼時候你能想出一個讓士人和武人平等合作地辦法,我什麼時候放你回來。否則,你子子孫孫,都呆在那個地方吧。”

    也不理目瞪口呆的臧洪,董俷走了!




    你求死以全氣節,休想……

    我不殺,我也不放你。我讓你呆在塞外為我想辦法,否則你就去做個化外之民。

    董俷這一招,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殺了臧洪,難不成讓天下人指責他嗎?

    回到了書房裏,董俷立刻讓人找來了賈詡。


“老師,我想請您代我護送臧洪去張掖,告訴黃劭、陳到,給我看死這個人,不能短了吃穿,不能少了照應。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和他接觸,就算是盧師也不可以……總之,給我看死了他,不能讓他再回到中原。”

    賈詡點了點頭,“如此,倒也妥帖。”

    他沉吟了一下,“不過主公,臧洪這些人好辦,其他人……該如何處置?”


“這個,押送洛陽,由父親來處置吧。”


“那些聯軍俘虜呢?五萬多人,不但要消耗我們大量的糧草,還會對我們產生威脅。”

    董俷一蹙眉,“以老師之見?”


“我有兩個方法,供主公選擇。”

    董俷點頭道:“請老師指教。”


“第一個辦法,非常簡單。明日命人在汜水河畔挖一深坑,將這些人就地處置了。”

    坑殺俘虜?

    這種辦法,的確是很簡單。

    而且在這個時代,殺俘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成王敗寇,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

    可董俷卻感到不妥。

    戰場上,我們手拿兵器,可以各為其主,如同野獸一樣的兇殘殺戮,那是生存之戰。

    可戰場下,對方手無寸鐵……

    董俷實在不忍心,對這些人痛下殺手。這一場大戰,已經死了太多的人,實在不應該再有流血了。

    沉吟片刻,“那第二個辦法呢?”

    賈詡笑了,“我就知道,主公不會選擇第一個辦法。第二個辦法,就是戍邊屯軍。”


“戍邊屯軍?”

    董俷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賈詡,“怎麼戍邊屯軍?往張掖去嗎?”

    賈詡搖頭道:“主公難道不覺得,你手中除了巨魔士之外,再無可用之兵嗎?”


“還好吧,西涼軍,並州軍……還有張掖軍……”


“西涼軍是主公你地嗎?並州軍聽從主公的調令嗎?張掖軍雖強,可主公現在要把他們調入中原嗎?”


“這個……”

    董俷撓著頭,對賈詡的話語,頗有些意動。

    不錯,西涼軍也好、並州軍也罷,名義上雖然是他董家的兵,可實際上呢?

    有些時候,手裏有些人馬也是好事。

    至少有一些事情,總不成事事都去煩勞老爹出面吧。

    董俷今年已經弱冠,倒也可以自領一軍了。張掖軍,最好還是不要輕易的出動吧。

    想到這裏,董俷向賈詡看去。


“想必先生已經有了主意。”


“此戰結束,想必主公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朔方。”

    董俷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賈詡話中地含義。沒錯,下一個目標,就是朔方!如今已經是新的一年了,算一算時間,那段仇恨已經延續了八年,是該了結的時候了。

    韓遂……

    這個名字在董俷心中,始終是一個痛。


“先生的意思是,將這些戰俘,屯於北地、安定、石城一線,而後出兵朔方嗎?”

    賈詡點頭,“這些戰俘,需要一番修整。主公何不向太師請命,領三地兵馬,震懾北方?非是我挑撥,經此一戰,太師大獲全勝,其心思難免……主公雖為太師親子,卻不能不小心一些。領三地之兵,一來可以讓太師放心,二來主公可趁機訓練出第二支精兵。而朔方,正是主公的練兵之地。何況,朔方土地肥美,棄之可惜。”

    董俷明白賈詡的意思。

    所謂功高震主,鳥盡弓藏,雖為親父子,但難免也會有些許的別扭。

    有時候,所謂的矛盾,就是在不經意中出現。賈詡地話雖有挑撥之意,可也說的在理。

    朔方的朔,有寒冷之意。

    朔氣指的地北方的寒氣,朔方,也就是寒冷之地的意思。

    自漢武帝時,大將軍衛青北破匈奴,取河水南土地,置朔方郡,轄河套西北和後套地區。東漢光武帝,出於休養生息的目的,廢朔方縣,改朔方郡治所為臨戎。

    可實際上呢,等同於拋棄了早先的河套地區。

    名義上歸於並州,但實際上……

    如今,河套地區為南匈奴人所佔據,此次關東諸侯會盟,河套的南匈奴也出兵威脅。

    但有李傕郭 所部震懾,使之不敢妄動。

    南匈奴和鮮卑人走的很近,也時常對中原進行擄掠。

    最好能趁著狙殺韓遂的時候,順便把南匈奴也幹掉。省的將來,養虎為患。

    董俷當下表示同意,由賈詡執筆,寫下了一分奏摺,請董卓將各地所俘虜的兵馬,全部行戍邊屯軍之法。而後,董俷又寫了兩封信,分別是給陳到和盧植二人。

    張掖軍,看樣子是時候告訴董卓了!

    再隱瞞下去,肯定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屯軍,董俷也面臨著巨大的難題。在北地、安定和石城三地屯軍,也就必須要有三個足以信任的人來治軍。誰,可以擔當治軍的重任?董俷的麻煩,可真不小。

    當然這些事情,已經不是賈詡要考慮的問題了。

    在第二天,賈詡率領三千西涼軍,押送著臧洪,往張掖去了。出於考慮,董俷命武安國隨行保護,連帶著郝昭,一同被送往了張掖。

    且不說賈詡和董俷灑淚而別,踏上了回轉張掖的歸途。


董俷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不過很快的,他就接到了李儒的書信,董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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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一動不如一靜

    初評二年正月裏,董俷在歷時近四個月的血戰之後,回到了洛陽。

    眼前的洛陽,讓董俷著實的吃了一驚。焦黑的城牆,殘垣斷壁的廢墟,令洛陽看上去是如此的破敗,那裏還有半點當初繁華東都的景象,就如同遭受了一場災難。

    的確,仔細想想,洛陽還真是一個苦難的城市。

    從中平年間開始,黃巾之亂第一次洗掠洛陽之後,這個古老的帝都,就沒有過安寧。

    特別是在漢靈帝駕崩後,整個洛陽屢次遭受兵禍。

    先是何進的奪宮之戰,而後是十常侍之亂。接下來,又有董卓和丁原的一場大戰。

    數次動盪,讓洛陽人心不穩。

    許多人看出世道不太平,紛紛的南遷,往荊襄、揚州等地遷移,使得洛陽人口大減。

    但,這些災難都沒有讓洛陽元氣大傷。

真正的災難,就是不久前的那一夜突如其來的大火,且不說有多少人葬身於火海,但只是那些倖存下來的人們,一個個也是人心浮動,燥燥不安。更可怕的是,董卓在暴怒之下,對洛陽大戶、世族的一番清洗,著實讓人們感受到了恐懼的氣息。





洛陽世族,幾乎損失大半。

    而那些豪門大戶,更因為董卓的一句話,十亭損了八亭,剩下的,也是終日惶恐。

    董俷這次回洛陽,並沒有通知任何人。

    一行人悄悄地自德陽門進入。但見街道上冷冷清清,滿目瘡痍,到處是被燒焦的廢墟。

    怎麼會是這樣?

    雖然董俷知道洛陽起了大火,可沒有想到這一場大火,居然會造成如此可怕的結果。這那裏還是記憶中的東都,分明就是……分明和剛經歷過大戰的洛陽沒有差別。

    遠處。一群童子無憂無慮跑了過去。

    他們歡蹦亂跳,一邊唱著民謠,一邊拐入了小巷中。

    董俷本來也沒有注意這些童子,可是當他聽清楚了童子們的歌聲,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


“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鹿走入長安,方可無斯難!”

    董俷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叫,身後的任紅昌和董綠被嚇了一跳。

    “相公。你怎麼了?”

    董俷驚恐的指著那些孩子消失的方向,厲聲喊道:“成蠡,把那些孩子給我叫回來。”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成蠡帶著人,催馬沖了過去。

    片刻之後,他苦著臉回來,“主公,那些小孩兒不知道拐去何處了,看不見蹤影。”


“相公,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董俷二話不說,催馬往迎春門方向急馳而去。身後眾人莫名其妙。緊隨董俷而行。

    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

    演義中,董卓兵敗虎牢關,退走長安,如果說是因為這民謠所致,肯定有些誇張。但不可否認。這一首民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董卓的判斷,導致最終撤離。

    當年聽評書的時候,董俷並沒有覺察到這個決定有什麼不對,甚至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

    可是來到這個時代,學過兵書,讀過諸子典籍。董俷的認識,已經有了改變。

    如果當年董卓不撤離洛陽,那麼三國格局是否會形成,還是另外一說。虎牢關之戰就算是失敗了。憑藉那雄關,絕對可以抵擋住諸侯地進攻。撤退,等同于向諸侯低頭認輸。即便如今諸侯已經慘敗,董卓如果離開了洛陽,依舊會有嚴重影響。

    董俷血戰滎陽,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嗎?

    也許在別人看來,長安是漢高祖的風水寶地,但對於董家而言,將會是一個墳地。

    董俷率眾來到了大宅門外。


“軹侯回來了,是軹侯回來了!”

    董俷跳下戰馬,二話不說就沖進了儀門之內。

    門口的衛兵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董俷已經沖進了大門。

    李儒匆匆迎出來,抓住董俷的胳膊,興奮的說:“西平,你回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

    董俷陰沉著臉,“姐夫,剛才我在街上,聽到有童子歌唱民謠,是怎麼回事?”


“民謠,什麼民謠?”

    李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看著董俷問道。


“就是那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

    李儒一把捂住了董俷的嘴巴,輕聲道:“西平,切莫說這個,岳父還不知道此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儒正要開口解釋,這時候董俷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宅門。

    董卓在蔡琰的攙扶之下,從後院走了出來。蔡邕跟在他身後,見到董俷,立刻流露欣喜之色。





“可是我兒回來了?”

    董俷只好放開了李儒,快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地向董卓行禮。

    看見董俷,就好像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董卓樂得合不攏嘴,連連說道:“我兒起身,我兒起身。”

    說著,拉著董俷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

    許久之後,從口中吐出一句:“西平,你可是瘦了!”

    不管以前有什麼矛盾,有什麼情緒,這一句話,足以打動董俷心中的那一根弦。

    眼睛有些濕潤,董俷看著身形臃腫,甚至略顯佝僂的董卓,輕聲道:“父親,您也瘦了!”


“進屋說話,我們進屋說話。”

    董卓一手拉著董俷,一邊由蔡琰攙扶,臨了來叮屬李儒,“今晚在府中設宴,為我兒接風。”

    “喏!”


******

    董西平回洛陽了!

    消息一下子就傳開。洛陽人盡知。

    說實話,對於董俷,洛陽人地心情是很複雜的。這董家人自從來到洛陽之後,就讓洛陽一刻也不得安寧。可仔細想想,似乎和董家又沒什麼關係。董俷是董家的代表人物,同時也在洛陽生活了足有六年的時間。在許多人看來,董俷就是洛陽人。

    虎狼之將回來了……

    許多人的心,都安定下來。

    當然,也有一些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脅。

    可不管是什麼想法,沒有人在臉上表露出來。當晚,前來赴宴地人,看上去都很高興。

    董俷從濟慈口中瞭解了董卓的病情。故而不敢讓他過量地飲酒。

    幾乎把所有的酒都擋下來,以董俷的酒量,以感到有一些薰薰然,醉意湧上。

    送走了客人,董俷攙扶著董卓,來到了書房裏坐下。

    董卓、李儒、蔡邕、董旻、還有董俷,五個人算是董氏一族的核心成員。按道理說,蔡邕並不屬於薰卓一系。老先生如今逍遙自在,很少參與到朝堂裏面地糾紛。

    可即便是這樣,他身上董氏的烙印。已經清晰可見。

    而其名聲,更讓董卓對他非常尊敬,凡有事情,必然會請教一番。

    董俷是蔡邕地女婿,既然女婿開口了,蔡邕自然也不好駁了董俷的面子。列席會議。

    此前,董俷不在,李儒還真的不太敢把如今洛陽的情況向董卓說明。

    如今董俷回來了,李儒也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小心翼翼的說明瞭目前的局勢。


“情況就是這樣,那天晚上,大半個洛陽城被焚燒……我動用了各種手段,卻始終無法找到所謂的奸細蹤跡。岳父。這只說明,奸細隱藏的很深,而且比袁隗等黨人更能隱忍。我覺得,這恐怕不單單是黨人的手段。而是整個士族地籌謀計畫。”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董卓也不禁大吃一驚,看著李儒,呆呆說不出話來。

    蔡邕輕撚鬍鬚,“按照文正所說的情況,這件事的確是非同小可。這奸細的隱忍之道,比袁隗更得三昧。自古士與武人不兩立,只有武人依附于士……如果說袁隗和親家之間是權利之爭的話,那麼現在,只怕是士為其尊嚴,與親家地爭鬥。”


“會是何人籌謀?”

    蔡邕輕輕搖頭,“這個我還真說不好。也許是有人謀劃,也許是有人自發而行動。若是後者,就更加可怕。既然是自發,只怕他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在時間不成熟的時候,定然不會露出破綻。而一旦他們出手,那必然是時機成熟,一擊必殺。”

    董俷不禁惶恐,“那怎麼辦?”

    蔡邕道:“還能怎麼辦?現在,只能見招拆招。所謂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就小心行事,暗中觀察。”

    仔細想想,似乎確實是這樣的情況。

    董俷又想起了白天在街上聽到的民謠,忍不住說了出來。

    董卓一蹙眉,“西頭一個漢,應是高祖旺于西都長安;東頭一個漢,應該是說光武皇帝旺于東都洛陽。自高祖皇帝起,歷經十二帝,逢王莽而斷絕皇統。如今,自光武皇帝到現在,恰好又是十二帝。天運輪回,難不成是說我們應該遷都長安?”

    董俷急道:“父親,萬萬不可。若是我們遷都,則早先血戰的成果,也就付之東流。”

    董卓撓著頭,苦笑道:“可問題是在於,洛陽破敗,實不宜再為帝都啊。”

    “可是……”


“西平,你不當家不知道這當家的苦楚。一把大火,讓洛陽城防盡毀不說,只怕這龍氣也……修繕,需要錢糧;百姓安置,亦需要錢糧,僅這兩項,國庫就入不敷出。”

    歎了口氣,“現在真的是焦頭爛額,眼見著許多事情去做。”


“竟然如此困難嗎?”


“何止於此啊。你那部將班咫,地確是有勇有謀,可手段也極其狠辣。一把大火雖然少死了南路軍,但大穀的存糧,也幾乎被他燒掉了大半。如今。兩大糧倉,只剩下了一個。春耕已經開始,我們要面臨地窘境,只怕會更多,又如何是好呢?”

    李儒可算是找到了一個機會,把這些日子來的苦水傾吐。

    他掰著手指頭說:“伊闕關被燒。需要重建。大穀倉被毀,也需要重建……還有,孟津此次也暴露出來了很大地破綻,需要加強防禦。涼州方面,因張邈、馬騰的叛亂,暫時無法給予我們支持……還有,各軍損失頗大,也需要重新補充和調整。如果再擔負上 陽這麼一個爛攤子。只怕不足三個月,我就要被逼得上吊了。”

    看著李儒愁眉苦臉的模樣,董俷忍不住笑了起來。


“姐夫,至於這麼嚴重嗎?”

    一直沒有開口的董旻則苦笑道:“何止這些……並州如今無主,鮮卑屢屢進犯。他進犯並州我倒不擔心,可是已經數次自並州突入梁山,和南匈奴聯手窺視關中。”

    董俷不禁收起了笑容。


“父親,我正要說這件事。我擬成立一軍,將此次聯軍俘虜集中起來,屯軍于安定、石城和北地三郡。一俟整備妥當。兵發朔方,即可平定胡亂,又能練成一軍。”

    李儒立刻道:“岳父,你看看,你看看,我這邊剛說了沒錢。西平就湊過來要錢。”

    那模樣,著實讓人發笑。

    氣氛隨著也一下子緩和了不少,董卓緊繃著地臉,露出了一抹笑意。


“西平這個建議,不錯……不過自成一軍倒是不必。如今華雄重傷,漢安大都護一職空缺。這樣吧,明日我上表朝廷,封西平為車騎將軍。吳忠侯,領漢安大都護,鎮西將軍……總督雍涼二州,坐鎮長安……恩。麾下可設漢安軍一部,如何?”

    董俷差點沒噎死!

    這麼一大串的封賞,可他只有二十歲啊。

    車騎將軍,那是僅次於大將軍和驃騎將軍的職務,也是大漢第一等的軍事長官。

    鎮西將軍,表明了他的所轄範圍,在雍涼二州。也就是說,兩州軍事,歸於董俷。

    吳忠侯,是一個縣侯,說起來和早先的軹侯差別不大。

    但吳忠縣位於北地郡,等同於是說,你董俷就是北地、安定一地的地頭蛇。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厲害的就是那個漢安軍。也就是說,董俷可以自行組軍了。

    早先董卓也同意董俷自行組軍。

    可那時地組軍和現在的組軍,完全是兩個概念。當時董卓為河東太守,所謂的組軍,不過是私軍而已。可現在,董卓為太師,等於是說,從此大漢將多出一支正規軍。

    班固當年的定遠軍,在往前,有霍去病的驃騎軍,衛青的鎮北軍性質相同。

    這可是許多所謂的諸侯,都無法享受到的待遇。

    李儒等人目瞪口呆,蔡邕也不禁張口結舌。

    二十歲,剛弱冠,竟然得此成就嗎?就算一家人,也不能關照到如此地步吧。

    董卓笑道:“我兒驍勇善戰,十四歲就有伯 先生賜名虎狼之將,可稱所向無敵。如今,我兒弱冠,卻因滎陽大戰而未能行弱冠禮,就以此作為我這個當爹的補償。此事就這麼決定,遷都的事情,我們再考慮一下。另外,我兒明日最好去見一見陳留王。他可是問過你許多次了……你不在,他總有些疑神疑鬼……恩,倒是個問題。”

    “孩兒知道了!”


“還有,你上次和我說,要納妾?”

    一句話,把董俷說地滿臉通紅,蔡邕當然知道這個妾,所指的對象,不由得冷哼一聲。



董卓遇刺的時候,董俷曾說過,要娶任紅昌為妾。

    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遲遲未能得以解決。

    董卓這一提起來,倒是讓董俷有些不好意思,當下道:“聽憑父親的安排。”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西平,你留下來,我有話要和你單獨的說。”

    而董俷,也正好有事情要和董卓相談,當下點頭,送蔡邕等人出去之後,又回到了房間。

    卻看到董卓從書架後地暗格裏,取出了一個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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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董卓亦有遠慮

    錦盒中的東西,董俷並不陌生。

    因為這東西就是由他的手中轉交給董卓,傳國玉璽,就是那代表著氣運的傳國玉璽。

    董卓婆娑著玉璽,片刻後又把玉璽用黃綢包好,推到了董俷的面前。


“父親,您這是什麼意思?”

    董卓笑道:“西平,現在我把這寶貝交給你,你一定要把它保護好,這關係到我董家未來的昌盛與否,你需要慎重對待。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莫要讓第三人知道。”

    董俷不明白,疑惑的看著董卓,不知道老爹究竟是什麼意思。

    玉璽放在董俷手中,用處並不算太大。但是在董卓手裏,卻等同於維護了漢室的皇統,有著震懾諸侯的作用。而這個時候,這東西顯然是對董卓,更重要一些。

    董卓靠在太師椅中,“你先把它收好。”

    董俷不敢忤逆,乖乖的把玉璽放好,然後用疑問的目光向董卓詢問。


“京兆一戰,我們大獲全勝,具有了震懾諸侯的用途。但問題在於,我們雖震懾了諸侯,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又算是和士族徹底翻臉。原本黨人尚可為緩解,但是現在,我們必須要面對來自士卒的種種冷算和暗箭……那才是最為危險的事情。”

    董俷點點頭,“孩兒明白。”

    董卓正色:“我原以為問題複雜,可沒想到會如此地複雜。西平。爹已經老了,自從文秀的事情發生以後,常常夢到以前的事情,夢到兄長……原來,我打算再磨練你一下,等過些日子再讓你上位。可這一次生病。讓我明白,必須讓你儘早站穩腳跟。”


“您是說……”


“此次任命你為漢安大都護,是希望你能站出來,真真正正的獨當一面。西北一地,我盡數託付與你,文正和大方,也都會全力支援。你需要什麼,就告訴我。我會想辦法為你解決。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儘快站穩腳跟,將漢安軍儘快的組建。”

    董俷地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激動。

    獨當一面,這意思是不是說,老爹要他自立門戶呢!

    可以說,一直以來董俷都在等待這個機會,可當機會真的到來時,他卻感到了茫然。

    董卓的意思很明白,從今以後。自己將要獨自面對各種困難,而老爹將不會在為他遮風擋雨。雖然一直期盼,可是董俷如今卻又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做好準備。


“父親……”


“你成婚之後,就帶著陳留王離開洛陽。”

    “啊?”

    董卓笑道:“我知道你對陳留王相處的時間長了,很有感情。說實話。如果沒有先皇遺詔,我也不想廢掉他。畢竟,一個軟弱而溫和的皇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符合我的希望。但是,陳留王繼續留在洛陽,所要面臨的危險,將會更多。”

    董俷猶豫了一下。“您是說,陛下……”


“休要小看那小傢夥,卻是個心狠手辣地主兒。也不知道太后如何教導出來,小小年紀。卻是……別看他現在老實,可實際上呢,心眼兒多的很。陳留王也已經十四了,繼續留在洛陽的話,只怕小傢夥會對他更擔心,我也不可能總是護得周詳。”

    董卓口中的小傢夥,說的是漢帝劉協。

    已經九歲了,不過卻流露出一種令董卓也有些提防的沉冷。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任由陳留王在洛陽,遲早會有一日,小皇帝會把他給殺死。

    事實上,在董卓看來,袁隗等人臨死前的反撲,未嘗就沒有小皇帝的影子。

    董俷微微一蹙眉,老爹的言語中,對小皇帝沒有任何敬意。若是任由這種心態發展下去,只怕……


“父親!”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自會拿捏分寸。”

    董卓宦海沉浮多少年?董俷地心思,他立刻就明白了。

    心裏很舒服,這說明這醜小子還是很精明,放出去也不會吃什麼大虧。


“此事就這麼決定!”董卓正色道:“你要記住,陳留王、玉璽、太后……這是咱董家手裏的三件寶貝。如果將來有一日我出了事情,他們將會是董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董俷點點頭,“孩兒明白!”

    然後,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爹,其實孩兒有一件事,一直隱瞞著你,望您原諒。”

    董卓把事情交代下去,似乎變得非常輕鬆。

    聞聽一笑,“什麼事情?”


“其實,孩兒在六年前,在未得到您的同意之下,搶先命人佔據了張掖等河西三郡。”

    董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董俷。


“你是說,張掖的那幫強人,是西平你地部曲?”

    對於張掖的情況,董卓當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當初陳到剛佔領張掖的時候,董卓還沒有能力去顧及。等有能力的時候,張掖已經成了氣候。董卓若是強行攻打,得不償失,反正張掖的強人也沒有生亂,相反阻隔了西域的羌人,對涼州大有好處。

    只是董卓萬萬沒有想到,那竟然是董俷安排的人馬。

    董俷當下把當初他的憂慮講述了一遍,當然他隱藏了當時自立門戶地想法,只說是為了防備萬一,才想出了狡兔三窟的計策,佔據張掖,以備董家他日有不測。

    董卓聽完之後,不由得笑了。

    從剛開始的點頭莞爾,到了後來,卻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有獅兒在,我董家可保昌盛,我不需要在操心了……”董卓大笑道:“西平你有此遠慮,我非常高興。想必那佔領張掖地主將。就是當初隨你征戰地陳到吧。”

    董俷點頭,把陳到、黃劭、賈詡的名字一一報出來。




    董卓臉上洋溢笑容,聽罷之後,“這些都是你的部曲,你當妥善安撫。正好你將為漢安大都護,張掖一地。也屬於你所轄,應不成問題。恩,我就說,總覺得你身邊似乎少了幾個人,特別是黃劭……還以為這些人出了事情,原來你早有安排。不過……”

    這話鋒突然一轉,董卓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

    董俷連忙道:“請父親訓示。”


“張掖為你所掌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讓太多人知道。陳留王、玉璽,是咱董家明面上的保證,而張掖這支人馬,就是咱暗裏地最後一手後招。前些日子,我聽文正說,馬騰曾上奏請降。我擬准他所奏,而且還要任命他為武威太守。”

    “哦?”


“我會讓他攻打張掖……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董俷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董卓的意思。老爹這一招,分明是打算來個掩人耳目。

    馬騰嗎?

    董俷猛然想起一件事。“父親,任命馬騰為武威太守沒問題,但這個人……多次反復,又曾與韓遂交好,不可不妨。聽說他膝下有一子,名馬超。何不令其為質?”

    在董俷的心中,馬騰的本領有多大,他並不清楚。

    但是馬騰的那個兒子,錦馬超的大名,他可是牢記在心中。未來西蜀的五虎上將之一,曾殺得曹操在漳河畔割須棄袍。雖然演義後期並沒有讓馬超有發威地機會,可錦馬超的威名,還是讓董俷感到了一絲顧忌。這個小子。一定會成為人物。

    把馬超扣在洛陽……

    董俷心中冷笑:環境造就人,沒有了涼州的土壤,錦馬超,還可以成為錦馬超嗎?

    但董卓卻沒有想這麼多。讓馬超為質子,聽上去好像不錯。

    至少可以給馬騰一點顧忌,就好像當初何進把董俷調入洛陽做質子一樣。


“西平此計,甚好!”

    馬超和董俷的情況,完全不同。

    董俷入洛陽時,已經是名滿天下的虎狼之將。

    而如今的馬超,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調入洛陽之後,只能成為普通質子。

    故而董俷不必擔心馬超來洛陽搞風搞雨,因為如今的洛陽,已經不同早前。


******

    老爹拉著董俷又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從當年老爹叱詫西北,到董俷名揚天下,董卓似乎很緬懷過去的歲月,說起來沒完。

    直到很晚,二人才各自回房。

    蔡琰也沒有休息。和董綠、任紅昌一邊聊天,一邊逗弄著已經可以在地上走路地董冀。

    小文姬已經五歲了,出落的粉雕玉琢。

    靠在蔡琰的懷中睡著了,不實的還咯咯的嬌笑。

    看到董俷進來,任紅昌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她已經聽說了,過些日子,她就要成為董家地一員。

    在家裏,自然不需要帶那勞什子面具。

    這一羞澀,卻端的流露出了無限的風情,那嬌媚中的羞澀,羞澀中的含情脈脈,讓董俷的心砰砰直跳。

    已經過了三更天,索性就不睡了。

    董俷抱著薰冀,和三女說話,一直到天亮。

    依照著從小養成的習慣,到了五更天,董俷要練功。即便是整夜沒有睡覺,董俷還是抱著迷迷糊糊的董冀,來到了小校場中。

    典韋和沙摩柯已經開始練武了,典家地四頭小老虎,也在練習五禽引導術。

    三兄弟許久沒有見面,聚在一起自然有許多話說。

    不過,董俷發現典韋有點不太正常,不禁奇怪的問道:“兄長,您……有話要說?”

    典韋憨笑著,撓頭不說話。

    沙摩柯湊在董俷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讓董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是真的……大哥自從那天見了那女子之後,就有點魂不守舍。玉娘說,那女子的眼睛會勾魂兒,大哥……嘿嘿,肯定是被那女子地眼神,給鉤走了魂魄”


“沙沙。莫要胡說!”

    典韋惱羞成怒,咆哮著撲向沙摩柯。

    他個頭沒有沙摩柯高,但說起技巧,卻比沙摩柯厲害。

    沙摩柯又怎會躲閃,立刻迎著典韋過去,兄弟二人扭打在一起。到最後卻是滿地打滾。

    典滿四兄弟在旁邊大聲為典韋加油,把素來起地很早,喜歡看沙摩柯練武的甘夫人,也逗得咯咯直笑。

    就連小文姬也在旁邊跳著腳助威,反倒是董俷懷中的董冀,看了一眼之後,打個哈欠,又睡了。

    典韋和沙摩柯撕打了一會兒。在董俷的制止下收手。


“對了,沙沙你還沒有說,那女子是什麼人家?大哥,沒什麼不好意思,若是喜歡,咱就娶她過門來。嫂嫂已經過世一年多了,大哥總不成一輩子這樣孤家寡人……再說了,小存小見,也需要人來照顧。大哥如果不好意思開口,我讓姐姐去說合。”

    甘玉娘。也就是甘夫人笑了。


“二伯,大伯看中的女子,我倒是知道。就是張濟家的鄒鬘……嘻嘻,卻有姿色。”

    鄒鬘?

    董俷聽說過這女人。

    原本是花館裏地歌姬,被張濟看中,娶回了家。

    據說這女人生的姿色美麗。光彩照人。只是董俷沒有見過,因為張濟娶親的時候,他和董卓趕赴臨洮,為董夫人花鬘奔喪。而且,董俷和張濟叔侄的關係也不是很融洽,所以回洛陽之後,也沒有登門見過。

    如今,張濟已死。他的妻室……

    甘夫人又道:“鄒鬘因張濟的關係,是犯婦。不過樊稠和徐榮兩位將軍照顧,沒有關押在監牢,只是囚於一室。只能在十丈範圍內走動……大伯也是偶然看到了她。”

    甘夫人和沙摩柯的進展很快,只差了一個儀式。

    所以在言辭之間,已經少了許多的顧忌,對董俷典韋地稱呼,也是用大伯二伯代之。


“這事簡單,大哥真喜歡,我去和徐、樊二位將軍說,想必沒有問題。只是,還要大哥說明。”

    一雙雙眼睛,就盯著典韋。

    把個平素裏很是豪爽的典韋,看的是面紅耳赤。


“若是她願意,我自然也是願意的……不過,莫要用強才好。”

    董俷笑了,“那我今天就去和徐、樊二位將軍說明。”

    說完,扭著頭詫異的看著沙摩柯和甘夫人,“沙沙,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了。”

    一句話,卻讓甘夫人羞得,掩面而去。


“不如這樣,若是那鄒鬘答應,我三兄弟就一起把親事辦了,省的麻煩……哦,既然說到了這件事,陳留王的婚事,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我今日也正好詢問一下。”

    想想,這瑣事還真的是不少。

    董俷不禁哀歎一聲:難不成是天生的勞碌命?


******

    鄒鬘方面,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在動盪地年月裏,女人大都只能淪為男人的依附品。鄒鬘出身並不是很好,花館的歌姬,說穿了也就是所謂賣藝不賣身的妓女。原以為嫁給了張濟,能有個好日子。可不成想成親還不到半年,張濟就成了一個死人,而鄒鬘,也變成了囚徒。

    這也是徐榮、樊稠夠意思,多少給了照顧。

    好像其他謀逆者的家人,可就沒有鄒鬘的運氣。不是被殺,就是被充為官妓。

    鄒鬘,也是在整日在彷徨和憂慮中活著。

    對典韋,鄒鬘是知道地。當年典韋、沙摩柯二人威震校場,她也曾親眼的見過。

    醜,是醜了點!

    可是典韋的威風,卻給鄒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知道自己出身卑賤,不可能有此好命。可不成想,在苦難之際,典韋重又出現。

    誰不知道,典韋是虢亭侯,正經的振武將軍,更是洛陽第一凶人董俷的兄長。

    在洛陽城裏,典韋、沙摩柯、呂布,那都是排的上號,可以橫著走的人物,真正地強權代表。

    故而徐榮一探鄒鬘的口風,立刻就答應下來。對於一個苦命的女人而言,能有個強力的人物做依靠,即便是醜一點,也總好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生著好面孔地軟蛋。

    但董俷在後來,才想起了一件事。

    這鄒鬘,莫非就是演義裏曹操在宛城勾搭的鄒夫人?記得典韋,可就是因為這女人喪命。

    心裏不由得暗自偷笑,這老天爺安排的,可真是有趣。

    且不說鄒鬘和典韋,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反倒是另一件事,讓董俷異常惱怒。

    永安宮中,董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太后,這怎麼可能?”

    何太后苦澀的一笑,“董卿,這又有什麼不可能?這世道本就是如此,得意時人人追捧,失意時卻……不其侯原本就是個眼界靈活的人物,自然看不上陳留王嘍。”

    “伏完,欺我太甚!”

    董俷怒聲吼道,“怎可一家女,許兩家?”


“說不上是一家女許兩家,不其侯說的很明白,是長樂宮的那位看中了他的女兒。”


“狗屎,那位才多大年紀……”

    董俷說著就站起來,“不行,我要找他說道一下。”

    “董卿,不必了!”

    何太后攔住了董俷,“太尉黃宛做媒,那一位親自點名,這件事只怕是……哀家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滿朝文武,都是居心叵測之輩。似董卿這樣的人物,卻是……也罷,那樣的女兒家,不要也好。只是以後,卻還要董卿多多照應陳留王。”

    辨坐在一旁,對於那伏壽的事情,似乎並不在意。

    相反,劉辨滿心的喜悅,因為董俷告訴他,過些日子,就會帶他離開洛陽,去長安。

    能離開這裏,無疑是一件大好事。省的天天擔心遭人算計,弄不好還會一命嗚呼。





洛陽…對於劉辨而言,早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之處。


“董卿,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

    董俷微微一笑,“等過些日子,我處理完一些事情,就可以離開洛陽。”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我的奶奶,抵達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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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九章 一紙詔書諸侯亂

    二月的風,很輕柔。

    搖曳軍帳外的那棵小樹,嫩綠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

    春夜,彌漫著醉人的芬芳。皎月高懸於夜幕之上,更讓這夜色,增添了許多亮麗。

    然而袁紹的心,卻在往下沉。

    春意濃濃,但他沒有心情去欣賞。滿腦子都是成皋外那血肉橫飛的場面,至今扔記得,在退回河內時,在河水畔頓足捶胸的景象。董家,真的已經成就了氣候。

    現如今,袁紹駐軍於鄴城下,彷徨不已。

    該何去何從?是向朝廷臣服,還是……不,讓我向一個鄙夫稱臣,我絕做不到。

    可是,不稱臣,又該如何是好?

    董卓突然亮出了傳國玉璽,向天下人昭示,這漢室的正統,就是在現在的洛陽,就是那個小皇帝劉協。如果說,此前諸侯還能信誓旦旦,那麼現在,代表著漢室運數的玉璽出現,令所有人息聲。就連韓馥,態度也似乎在今日裏變得有些曖昧。

    董卓這一招,可說是狠辣至極。

    一夜之間,諸侯從英雄成了反賊,一個個惶惶然,不知所措。

    公孫瓚已經回漁陽了,鄴城如今只剩下了袁紹和韓馥兩支人馬,使得形式有些複雜。

    最近幾日,袁紹軍的糧草供應明顯有點拖遝。

    向韓馥詢問的時候,韓馥也都是支支吾吾,看意思好像是有些不太情願。

    沒有了糧草。袁紹軍又該如何?

    想到這裏,袁紹就覺得心煩意亂。他決定明天要問個清楚,韓馥究竟是什麼意思?

    帳簾一挑,劉備和田豐押著一人走了進來。


“玄德,元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休息?”

    田豐拱手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何事驚慌?”

    劉備把捆著地人一把推倒在地上,“袁公,剛才備巡視周遭,不想發現此人鬼鬼樂樂。一見到,這個人扭頭就跑。幸虧備反應快,險些就被這人跑了。從他身上,搜到了一封信。剛才元皓先生審問了此人,卻發現此人是韓冀州府中的家人。”

    說著話。劉備把一封信擺在了袁紹的桌案上。

    見袁紹看信,田豐道:“主公,據此人交代,韓冀州府上前些日子曾有洛陽使者秘密拜訪。二人密談了許久,無人知道內容。只是看這信的內容,只怕韓冀州他……”

    信,是寫給董卓。

    內容也很簡單,很隱晦,只說他已經準備好,不日將會有驚喜奉上。

    袁紹看罷信。心裏更感到了一絲壓抑。

    看著那送信的人,袁紹沉聲道:“不知道韓冀州所說的驚喜,又是什麼呢?”


“小人不知,小人確實不知。老爺只是要小人把信送往洛陽,但說地是什麼,小人真的不知道。老爺說。要秘密送去洛陽,不能被袁大人發現,還請袁大人饒命啊。”

    袁紹不理那人,向劉備和田豐看去。


“如此看來,韓馥只怕是已經投靠董賊了!”

    劉備點頭,可這心裏卻是在哀歎:其實我也想投靠,可是……若非董俷,我何必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嘴巴上卻說:“韓冀州已經對袁公動了殺機。袁公不可不防。”

    田豐命人把那信使拖走,在一旁坐下來,沉吟片刻後說:“玄德說的沒錯,主公當儘早想出對策。”

    袁紹苦笑:“我有何對策?韓馥控制著我大軍的糧草。原先是十天一供,如今卻是按天發放。我這命脈被他攥著,就算是有心撤走,恐怕也無法支持到渤海啊。”

    田豐一笑,“主公為何要撤走?”

    袁紹眼睛一亮,“元皓何以教我?”

    田豐說:“大丈夫縱橫天下,為何要依靠他人送糧為食?冀州錢糧廣盛,主公何不取之?”

    袁紹忙問道:“但不知如何取之?”


“韓馥遲遲沒有動手,當是擔心主公麾下猛士眾多,故而有些猶豫。想必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公明日可設宴邀請韓馥,他為不使主公起疑心,一定會來赴宴。宴席之中,主公可摔杯為號,到時只要高覽率甲士一擁而上,將韓馥斬殺。到時候,主公可以韓馥違背盟約之名,就能把冀州掌握在手中。”

    劉備忍不住贊道:“元皓先生此計甚高明。”

    但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又道:“韓冀州麾下文有沮授,武有關純耿武二人,怕是不會輕易就範吧。”

    很少有的,田豐讚賞的看了劉備一眼。

    這一隻耳雖說奸猾,不過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當下笑道:“沮授雖效力於韓馥,但未用真心。否則,若他出謀劃策,我等早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主公,以我看,沮授只怕是心向主公您,何不派人遊說招攬呢?”


“哦?何人可擔當此任?”

    田豐想了想說:“逢紀素有詭辯之名,又與沮授有交往,何不請他出面,試探一二?”

    袁紹連連點頭,“就依元皓所言。”





“至於關純耿武,雖為忠貞之士,卻不過是莽夫而已,不足為慮。宴請韓馥之時,可請玄德出面,到時候帳中亂起,憑玄德兄弟,定能斬了那關純耿武地人頭。”

    袁紹站起來,走到田豐面前,深施一禮。


“若非元皓,我險些沒命!”

    當下把事情委託給田豐劉備二人。

    劉備走出大帳,正要離開時,卻被田豐叫住。


“玄德,你既然已經為主公效力,理應盡心竭力才是,萬不可有其他地念頭。”

    田豐說話。素來直爽。

    劉備聞聽,心裏不由的一咯噔。


“元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明白,我也清楚……玄德,你我同在主公帳下,還請牢記我今日的話語,否則……”

    田豐沒有說完。轉身離去。

    劉備看著田豐的背影,心中感到無比的悲苦。

    前些日子,他見到了公孫瓚。原本想要和公孫瓚交談一番,哪知道他剛上前,公孫瓚就扭過臉,好像根本不認識他一樣。昔日同窗,今後只怕再也難以如從前一般。

    若說劉備不盡心,那是有點冤枉了他。

    他現在唯有依靠袁紹才能有出頭之日。怎能不盡心?可在內心的深處,劉備卻隱隱有一種感覺。他不能這樣子下去。跟著袁紹越久,對這個人就越瞭解,只怕是難成大事。可不靠袁紹,他又能依靠什麼人 呢?每每想到這些,心裏面就絞痛不已。

    回到軍帳中,劉備坐在椅子上,越想就越覺得憋屈。

    關羽文醜這時候正好陪伴著許攸走進來,看到劉備在那裏呆坐,都不禁有些好奇。


“玄德。為何如此模樣?”

    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劉備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子遠,我只怕命不久矣。”

    關公聞聽,驚怒道:“難道有人要謀害兄長?”

    許攸也覺得奇怪。“玄德,你這話……從何說起呢?”


“元皓不容於我,若這樣下去,我遲早必死。”

    當下,把田豐地話,重複了一邊,而後拉著許攸的手說,“子遠。劉備自涿郡起家,歷經太平道之亂。他人都享有榮華富貴,為何備卻如此命苦?盧師不容於我,如今連元皓先生也不容與我……子遠。以後你還是不要和我這不詳之人走的太近,以免受到牽連。”

    若說袁紹最早地幕僚,有六個人。

    除了何顒之外,許攸跟隨袁紹的時間最長,也是最早,袁紹帳下能與他相比的,唯有逢紀一人而已。

    可是自田豐加入之後,許攸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地位,一日不如一 日。

    論才能,他比不得田豐,這一點他承認。

    但這並不代表著,許攸就甘心居於田豐之下。

    聞聽劉備這番話,不由得也生出了兔死狐悲地感受。


“玄德放心,有許攸一日,斷不會讓玄德受那田豐地委屈。”

    殊不知這話出口之後,劉備的眼中,卻露出了一抹極為複雜的表情,但隨即就被那淚光所遮掩。


******

    老夫人將要來洛陽了!

    這對於董俷而言,無疑是一個值得興奮的好消息。

    老夫人為什麼突然要來洛陽呢?其實原因並不是很複雜。董夫人過世之後,老夫人在牧場時常感到寂寞。

    男人們都在外面忙事業,可是這家裏卻越發的冷清起來。

    除了董媛還在身邊,親人們都遠離了家園。年紀大了,老夫人總是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特別是希望董俷能在身邊。所以在董媛的勸說之下,老夫人終於下定決心,離開臨洮,前來洛陽。

    把牧場中的事情,都交給了牛輔。

    其實,牧場如今也沒什麼事情了……



早先的家業,早已經被搬遷到了張掖。原本還有些戰馬,但也在一年前,送給了董卓以充當軍馬。

    不過,即便是如此,家大業大,想要一下子都搬過來,也是不太可能。

    而出乎董俷意料之外地是,第一批抵達洛陽地人,居然是華佗和馬真所率領的醫護營。

    原因嘛,卻是源自於濟慈的一封信。

    華佗一到洛陽,就找上了董俷。

    表情非常地嚴肅,沉聲道:“吳忠侯,老朽漂泊半生,唯有一個學生就是濟慈,老朽視之若親生。”

    那模樣,讓董俷嚇了一跳。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聽聞吳忠侯麾下,有一小將,名為董鐵?”

    董俷點頭,“正是,那是我四名親衛統領之一,不知先生為何提起他來?”


“小慈與董鐵情投意合。所以想……”

    董鐵……濟慈……

    董俷聞聽之後,可當真是吃驚不小。董鐵地傷勢已經全好了,平日裏跟著董俷,也沒聽他說這件事啊?

    亦或者是濟慈一相情願嗎?

    華佗說:“吳忠侯不必猜疑,實際上是那董鐵,總覺得出身卑微。有些配不上小慈。二人雖然親近,卻始終不敢表露真情。故而小慈寫信,求我向吳忠侯說上一說,看能否給董鐵一個身份。”

    董俷笑了,“這有何難?我早已經接觸了小鐵的奴籍,何來卑微一說?不過先生不說,我還真地忽視了此事。別人都有了封賞,小鐵隨我這麼多年。至今還是白身,實在是有些不應該……這樣吧,我馬上就下令,命小鐵為我門下督,算是有個出身。他日等他建功立業,我再行封賞。”

    華佗聞聽,喜不自禁。


“如此,老朽就多謝吳忠侯。”

    說完,他起身道:“另外,老朽今日前來。還有一件事情。”

    “不知先生何事?”


“我擬在小慈婚禮之後,向吳忠侯請辭……別誤會,這些年來,我在軍中所獲頗豐。加之醫護營如今穩定下來,老朽再呆下去,意義不大。我擬去武陵。找張機切磋,將這些年的心得著錄成書,以流傳後世。醫護營有馬真,若是有什麼困難,小慈也盡得我真傳,足以頂替我的位子。”

    董俷有心在挽留一番,可是華佗去意已決。

    雖然有些遺憾,但仔細想想。華佗的決定,也並非沒有好處。

    如果真地能按照董俷當年和華佗所說的那樣,把中醫學劃分出體系出來,未嘗不是一個醫學上的進步。


“先生既然已經決定。那我就不再挽留。還請先生知道,他年若是重出江湖,若無去處,董俷虛席以待。”

    和華佗又商量了一下,最後把董鐵和濟慈的婚禮,和董俷地婚禮定在同一日。

    董鐵也沒有反對,看得出來他是蠻高興的。想必這二人的感情,是在董鐵養傷時建立起來。董俷再給了董鐵一個安排之後,又任命成蠡為車騎將軍府的兵曹掾,王戎和武安國,被封為曹屬。

    都不是什麼大官,最高地門下督,也不過是四百石俸祿。

    可關鍵在於,除了董鐵之外,其他三人統帥著巨魔士,那可是董俷的貼身屬官,自然不同於平常。

    至於董鐵的安排,董俷隱隱約約的有了一個計畫。

    但是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故而他只是讓董鐵耐心等待,每日牽著雪鬼,帶著董鐵等人,在洛陽遊蕩。

    眼見著一天天的過去,奶奶抵達洛陽的日子也漸漸的臨近。

    這一天,董俷剛練武結束,正和典韋、沙摩柯二人說笑的時候,卻見唐周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來。

    “主公,有曹操的消息了!”

    董俷聞聽,急忙問道:“什麼消息?那傢夥還活著?”


“不但活著,而且今天還派人前來洛陽,並且送來了請罪書。”

    請罪書?

    董俷先是一怔,猛然明白了曹操地意圖。

    恐怕,不僅僅是請罪這麼簡單,曹操的目的,最終是要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合法的身份。

    說起來,董俷自認對曹操還是比較瞭解。只怕這並非是出自本意,這後面,似乎有一個人在出謀劃策。

    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董俷不由得從桌上拿起了昨夜才寫好的信,看了又看之後,露出苦澀地笑容。

    難道,有些事情真的無法改變嗎?


“二哥,你這是怎麼了?”

    看董俷那蕭索的模樣,沙摩柯忍不住開口詢問。

    董俷把那封信丟在了火盆之中,看著信在火焰中,變成灰燼。

    該誰的,就是誰的;若是老爹能早些時候宣佈他為漢安軍大都護的話,也許事情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可是現在……

    晚了一步,只晚了一步!

    董俷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清秀的,好像女孩子一樣的面容,朝著他微微地笑著,點頭示意。

    郭嘉,這很明顯,有郭嘉的痕跡在裏面。

    曹操請罪,是向董卓表明立場,等同於承認了漢帝劉協的地位。不赦免,必然讓天下諸侯感到恐懼,而現在,正是需要安撫諸侯,休養生息的時候;可如果赦免了,也就等於為曹操正名。


“唐周,代我書信一封,恭喜孟德……呵呵,看起來小師兄最終還是選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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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2: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0章 漢安軍

    其實,郭嘉很早以前,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這郭嘉是什麼出身?你可以說他是寒門子弟,但更準確的說法,他始終是一個士。

    出生於潁川,骨子裏就浸淫著士的思想。

    這是一個心向世族的寒門士子,這樣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向董俷投靠。

    仔細想想,當年郭嘉開出了三個條件,與其說是條件,還不如說是一種推脫之言。

    董俷記不清楚,演義中的郭嘉是如何投靠了曹操。

    但如今的曹操卻是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郭嘉為何投靠於他?說穿了,滎陽大捷,想必讓郭嘉看出了一絲端倪,一絲董俷可以獨當一面的端倪,故而才匆匆投奔。

    當然,這裏面也許有曹操個人的魅力,董俷也不會忽視這一點。

    雖然說還不能確定郭嘉真的就已經投靠了曹操,但董俷已經覺察到了郭嘉在其中的影子。

    一邊命令唐周馬嵩設法打探結果,心裏面格外也格外的壓抑。

    把心裏的煩惱,告訴了蔡琰,不想蔡琰聽了之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西平,我還以為你為何而煩惱……小師兄確有才華,但是人各有志,他出生於潁川,就註定了他骨子裏的士人氣概。他不投你,你又何必不開心,這滿天下,也並非只他一人。”

    話是這麼說,可心裏就是覺得不舒服。

    當然。也只能不舒服一小會兒,因為還有很多事情,等待著董俷去解決。

    隨著任命下達,車騎將軍董俷必須要開始籌謀他漢安軍地組建計劃,可是忙的很。

    按照當初賈詡的建議,漢安軍將屯兵三地。卻分別隸屬兩州之地。

    北地和安定,屬於涼州所轄,石城郡卻是雍州之地。董俷決定,將都護府建在安定臨涇,總督三地兵馬,同時對武威形成壓迫,可以讓馬騰的勢力難以得到發展。

    三地兵馬確定之後,緊接下來就是主將的任命。

    鎮西將軍總督雍涼軍事。治所可以隨漢安都護府而定,董俷可以自領一軍,擔任主將。可是北地、石城二地的主將,又該由誰來擔任?這可是一個很大地問題。

    成皋方面,呂布已經將聯軍俘虜送至洛陽,不日會抵達洛陽。

    對於呂布的封賞,董卓早已經有了定論。衛將軍,溫侯,足以配得上呂布的功勞。

    這衛將軍在漢代官制中,僅次於大將軍、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有開府權利。

    也就是說,呂布此次回來,不日也將得到重用。這可以理解為一種平衡,同時也對董俷的部曲,造成了一種壓力。所有人,必須圍繞在董俷身邊。否則難以出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董卓的決定更加強了董俷內部的團結。

    這也是董卓希望看到的局面。

    呂布麾下,有張遼、高順、李通三人,是領兵的奇才。而董俷這邊,雖有龐德、張郃,可明顯還有些稚嫩。班咫可用,然則其心難測,不可大用;麴義可用。卻是個很容易忘乎所以地人,董俷可以令他隨軍效力,但是卻不能夠讓他獨擋一方。

    這兩地主將,必須有勇有謀。

    不禁在武力上能夠予以震懾軍中。同時還要有細膩的心思,穩重的性格,深知兵法。

    這樣的人物,可不好找。

    掰著指頭算了一算,也僅有陳到一人可以做到這一點。然則張掖是董俷的根基,必須要有陳到來鎮守。兩地主將,誰可以擔當?又從哪里能找到這樣的人才呢?

    董卓這一次把攤子扔給了董俷,明顯是要考驗董俷的能力。

    所以,董俷也很難得到董卓一系人馬的支持。

    就在董俷為這主將人選感到頭疼的時候,忽有門官前來稟報:“安門校尉徐晃求見!”

    徐晃?

    董俷呼的站了起來,看著典韋、沙摩柯笑道:“我怎麼把他忘記了呢?”

    忙命人大開儀門,董俷親自帶人迎接徐晃。董俷如今可是車騎將軍,自然不能總住在大宅門裏。所以,他就在迎春門大街地拐角處買下了一幢宅院,作為他的府邸。

    距離太師府大概有二十引的距離,也就是五百米左右,近的很。

    宅院面積也很大,足夠四五百人居住。蔡邕也搬了過來,連帶著劉洪,也一起住在這裏。理由很簡單,文姬大了,應該好生的求學。而且小董冀也應該好好培養。

    其實說穿了,蔡邕、劉洪的年紀也都大了,一個人住,實在冷清寂寞。

    董俷率人迎出儀門,讓前來拜訪地徐晃和孫乾,都受寵若驚。

    特別是徐晃,自從孟津一戰之後,他回到了洛陽,一直沒有得到新的委任。董卓事情多,加之身體也不好,沒有時間接見徐晃。而李儒,每天都是忙的焦頭爛額。

    一開始,徐晃還很不高興。

    鎮守孟津,這麼大的功勞,為何受此冷遇?

    直到董俷的任命下來,孫乾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將軍,只怕太師此舉,是有意為之。”

    徐晃不禁奇怪,“為什麼?太師為何要冷落我呢?”

    孫乾笑道:“將軍難道看不出來嗎?吳忠侯開府,等於今後將獨當一面,正需要將軍這樣的人投效。太師此舉,只怕是希望將軍能為吳忠侯效力……何不拜訪董車騎?”

    徐晃恍然大悟,抱著試探的心思,前來拜見董俷。

    說實話,他對董俷還是很有好感地……想當年他在梁山擊殺去卑,董俷在洛陽贊他是五子良將。徐晃聽說過董俷那‘五子良將’地解釋。非但不生氣,反而開心。

    古人的思想,是開枝散葉,子嗣眾多。

    甚至有一段時間徐晃還在私下裏埋怨說:為何董西平不贊我為十八子良將呢?

    哈,那樣豈不是說,他能有更多的子嗣?

    不過徐晃至今還沒有成親。這‘五子’之說,怕不曉得何時才能實現呢。



董俷走出大門,不等徐晃行禮,大笑著過去一把抱住了徐晃,“公明大哥,為何現在才來探望我?莫非是不把我當作兄弟?當初宛縣血戰,我們可是並肩作戰地戰友啊。”

    聞聽這話,徐晃羞愧不已。

    人家把自己當作兄弟。而他前來,卻是為了功名。

    孫乾在旁邊打量董俷,對於董俷的事情,他可是聽了不少,可這卻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虎狼之將。




    該怎麼形容呢?

    第一個印象是避之不及。董俷長得難看,雖然沒有蓄須,卻流露著一種雄獅般地震懾力。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董俷雖然醜,卻另有一種威嚴。那豪爽而不做作,不怒自威的形容。給孫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許,之前的選擇並沒有錯誤。

    一番寒暄之後,徐晃又為董俷介紹了孫乾。

    聽到孫乾的名字時,董俷不由得一怔,上上下下的打量對方。

    這個演義中,劉備早期班底中的謀士。董俷還是有印象。是個忠貞之人,哪怕是劉備多麼的落魄,孫乾始終沒有背棄。只是演義地後期,孫乾似乎就很少再出場。

    是能力不足,還是別的原因?

    董俷不知道,也懶得知道。正愁著沒人可用,這一下子就來了一文一武,確實不錯。

    故而。董俷對孫乾的態度,也格外的溫和。

    這讓孫乾對董俷的感官,在不知不覺中,又高了一籌。

    直接帶到了書房。請徐晃和孫乾坐下。

    徐晃有點急不可待,把來意說明。他說:“小將冒然登門,願投效將軍,還請收留。”

    董俷聞聽,正中下懷。

    他沉吟了一下,“公明莫要說這種客氣話……你我曾並肩作戰,我也不願說些虛透巴腦的假話來應付。我確實需要人手幫忙,公明前來,與我如久旱逢甘露一般。”

    若是董俷說那些假裏假氣的客套話,徐晃反而會不高興。

    同為武人,都是直爽之輩,大家有話直說,若是客套了,反而會起相反的作用。

    孫乾暗自點頭:這吳忠侯,倒是個直爽的人。

    董俷說:“不瞞公明,我奉命組建漢安軍,但手中只有十數萬關東聯軍俘虜可以調配。秋日,我要對朔方用兵,如今正是千頭萬緒,難以梳理的關頭。公明之才能,我心深知。所以,客氣話我不說,還請公明代我,令石城郡主將一職,可否?”

    徐晃原本想著,能在董俷帳下效力,就已經不錯了。

    可哪知道,董俷竟然會給他一軍之主將地職位?這可真的是出乎徐晃的意料之外,就連孫乾,也不禁感到暈乎乎。

    雖說徐晃早先在梁山也獨領一軍,可說實在的,受到的牽制很多。

    石城郡主將,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軍主帥。而且出自漢安軍下,只聽從薰俷一人。


“吳忠侯……”孫乾想說些什麼。

    但是董俷卻將他攔住,“公明地本領,我很清楚。為一軍主帥,毫不為過。請公明勿要推辭,我會調撥三萬聯軍俘虜給你,一應物資任你開列出來。我不會插手你的軍務,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秋時到來,你必須給我訓練出一支八千人的精兵。”

    “啊?”

    董俷笑道:“兵不在多而在於精。石城於雍涼交界,北面朔方,西臨武威,正是漢、羌、 混雜之地,情況頗為複雜。公明除了訓練八千精兵之外,還要著手兩件事。一,壓制武威馬騰,斷絕他與金城張邈的聯繫;二,平息羌、 之爭紛。”

    徐晃很激動,起身道:“主公如此厚待徐晃,我必為主公效死力。”


“呵呵,莫說這些客套的話,實際上,是公明為我解決了一大難題。我將奏報。委任你為匈奴中郎將,石城督軍……孫先生可為都護府從事,石城別駕,聽候公明調配。所需一應要求,儘快列出清單……但不知,公明何時可以走馬上任呢?”

    督軍。可是一個高級軍官。

    董俷此舉,等於是說,把我石城一地地軍政,都託付給你了!

    徐晃和孫乾急忙起身:“我等一俟得到任命,隨時可以出發往石城。”


“那好,就等我婚禮結束吧。正好三弟、大哥,還有我門下小鐵,要與我一同成親。呵呵。公明大哥至今還沒有成家吧,若是有心上人,不妨和我們一起辦了事情吧。”

    徐晃的臉通紅,“至今尚無中意之人。”

    可惜了,要是能與主公一起成親,那可就是主公地心腹了。不曉得,我何時才能配得上那五子良將之名呢?

    徐晃的心事,董俷那能知曉。

    原本只是隨意一說,見徐晃紅著臉,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當下又問了徐晃和孫乾的住所。這二人在洛陽沒有住處,只能和麾下千人,暫住軍營。

    董俷當下就讓徐晃和孫乾搬進將軍府,而後又擺酒款待,好不開心。

    解決了一地主將之後,董俷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來。張郃龐德也都是過了弱冠地年紀。論才能。二人都是熟讀兵書,也有過領軍的經驗。所缺的,就是一種磨礪。

    當下,董俷以張郃為北地軍主將,龐德為副將,氏儀為軍師,解決了另一個問題。

    總算是輕鬆了下來。

    當晚,董俷召集所有的部將。於將軍府議事。

    任命班咫為安定校尉,漢安左護軍。麴義為右護軍,不過所接受的任務,是從班咫的部曲中挑選出精兵強將。訓練漢安親軍。這是一支類似於巨魔士一樣的精銳人馬,董俷見過了 義為董卓訓練出的那支人馬,心裏倒是頗為羡慕。

    既然巨魔士可以重裝,為何不能令步卒重裝?

    董俷地想法,就是要訓練出一支類似於巨魔士一樣的重裝步軍,所轄千人足矣。

    而這,恰恰也正合了麴義的興趣。



麴義起身道:“主公,既然要練出精銳。當不與其他士卒相同,還請主公,為此軍賜名。”

    董俷飲了一口酒,低頭沉思。

    片刻之後,他抬頭道:“薊中人言背嵬者,驍勇之士。今日你組建新軍,當選背嵬之士,故而可名為背嵬軍。為我之親軍,僅在巨魔之下。背嵬之士,無不破者。”

    語氣很平淡,可在麴義而言,卻顯得不同尋常。

    親軍,地位僅在巨魔士之下……那豈不是說,主公視我為心腹,放命之為背嵬軍?

    當下匍匐在地,“麴義定不負主公之厚望。”

    許多人,都在用羡慕的目光看著麴義,紛紛舉杯,恭賀起來。


******

    事情都得到瞭解決,董俷的心情也隨之放鬆。

    數日後,呂布回到了洛陽,聽說董俷等人納妾娶親的消息,居然興沖沖的跑來道喜。

    董俷很奇怪,他和呂布的交情,似乎沒有這麼好吧!

    不過等見了面,說起來之後,董俷這才明白了呂布的意思。

    原來呂布在成皋的時候,看中了一個女子。一個自洛陽逃難,落魄成皋地女子。

    那女子並非什麼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但是擅長歌舞。

    呂布對這女子,一見傾心。這次從成皋回洛陽,還專門帶著那女子一起回來。

    只要不是和我搶貂蟬,你愛誰是誰吧。

    董俷心下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如此說來,可要恭喜溫侯了。”


“同喜同喜……”呂布露出忸怩之色,“其實我今日前來,是聽說吳忠侯準備來個數人一起成親?布亦想參加,大家能一起熱鬧一下,想必會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一起參加?

    董俷突然發現了,他這個主意,似乎很像後世的集體婚禮嘛。


“溫侯參加,自然歡迎。”

    呂布又道:“吳忠侯,布還有一事相求。我與那女子情投意合,只是少了媒人。”


“哪又怎樣?”

    董俷心道:你呂奉先想要娶親。難道還在乎這些虛禮?


“我倒是覺得無所謂,那是她……洛陽女子有忒多地禮儀,我是不懂這個,所以想請吳忠侯幫忙。”

    “是那一家女子?”


“這個……就是,就是原來翠鶯閣的來鶯兒!”

    董俷一口酒噴出來。來鶯兒……這二人怎麼湊到了一起?

    那來鶯兒不是曹操所中意地女人嗎?怎麼……不過,沒所謂。你曹操搶走了郭嘉,我今天就幫著呂布搶你的心上人。大家一報還一報……恩,算起來,也是扯平。

    董俷當下答應代為說媒,呂布是非常的高興。

    第二天一大早,呂布就跑來了車騎將軍府,把董俷抓出來,去找來鶯兒說媒。

    這貨也是個急性子。讓董俷哭笑不得。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了,董俷也沒有說什麼。

    當下帶著人,來到了來鶯兒的住所。

    二人也算是熟人,相見時好一陣地感慨。原來,閹寺禍亂,洛陽動盪不安。來鶯兒感覺到這洛陽非是久留之地,就想起了陳留的曹操。

    曹操離開洛陽前,曾說過如果來鶯兒在洛陽呆不下去,可以去投奔他。

    你想,來鶯兒孤零零一個弱女子。哪有曹操的眼界?而且,舉目無親,在洛陽亂起來以後,她也是真的害怕了。於是就和小婢一起,帶著錢財往陳留去,準備投靠曹操。

    哪知途中。那小婢卷走了來鶯兒地財物,使得她落魄成皋。

    走投無路時,卻遇到了呂布。

    呂布本就是個很英俊的小生,勇武兼有身份。來鶯兒和他很快就有了感情,相伴回到洛陽。

    董俷提親,也不過是個過場。

    其實讓誰提親都沒有問題,可呂布卻想給來鶯兒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讓董卓出面,肯定是不合適。所以這呂布就想到了董俷。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回程地路上,呂布一路是不停的道謝。

    當路過金墉門大街的一處宅院時,董俷卻發現宅院門口,戒備森嚴。


“這是誰的宅院。為何有這麼多軍士看守?”

    隨行的小校說:“啟稟將軍,這裏關押的全都是此次大戰的俘虜。因為有些俘虜的身份非常特殊,害怕他們聚眾鬧事,所以單獨關押在這裏,等候太師的處置。”

    “哦?”

    董俷也是閑來無事,就想看看,這裏究竟關押了什麼人物。

    當下和呂布分手,帶著部下來到了宅院門口。

    看守宅院的士兵認得董俷,連忙上前行禮。

    董俷點點頭,走進宅院,讓人取來了俘虜名冊,隨手翻閱起來。

    荊州牧王睿,貌似地確是很有身份……

    南陽從事羊續?沒聽說過,不過既然單獨關押,想必也是有些名氣吧。

    董俷把名冊上的人看了一遍。在看到名冊末頁的時候,突然一蹙眉,抬起頭來。


“這不過是個小卒,為何關押在此處?”

    主事的人連忙湊過來,看著董俷所指的那個人名,想了想說:“哦,這個人似乎是在成皋被俘,雖是小卒,但因其勇武,好幾次聚集俘虜鬧事。原本是該殺的,不過溫侯對此人地勇武頗為讚賞,所以就留下了性命。聽人說,好像是溫侯想要收服此人。”

    哦?被呂布看重的人?

    董俷心裏一動,咬著嘴唇,沉吟片刻後說:“這個人我要了。溫侯那邊我會說明。你們準備一下,把這個人送到我的府中……既然是呂布也讚賞的人,應該不錯。”

    說完,董俷合上了名冊。

    正準備走的時候,不成想那主事的人又拉住了董俷。


“吳忠侯,這裏面還有一個人,很麻煩。整天鬧事……”

    薰俷一蹙眉,“鬧事的話,你們收拾他就好,和我說什麼?”


“不是,這個人,這個人據說和吳忠侯的岳父非常熟悉,下官實在是不好做主。”

    和岳父相熟?

    董俷一怔,忍不住問道:“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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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一章 弘農王出馬

    這幾天昏頭,弄錯了一件事情。

    劉辨是弘農王,而不是陳留王,特道歉之,以後更正過來。


——————


“羊續?”

    蔡邕乍聽這名字的時候,不禁先是一怔,旋即興奮的問道:“可是南陽羊興祖?”


“是不是叫羊興祖我不知道,不過南陽人是真的。”

    董俷說完,不由得奇怪的看著蔡邕,“岳父,這個人很有名嗎?是不是很厲害?”

    蔡邕嘿嘿一笑,“何止是厲害二字能夠形容?”


“怎麼說?”


“這羊興祖原本是太山平陽人,祖上七世兩千石卿校。其父羊儒,曾為太常,和李膺同屬當時的名士。羊續自己呢,曾為大將軍竇武的幕僚,後來因黨錮之禁,而遭受牽連,舉家遷至南陽,幽禁了十餘年。黃巾之亂前,擔任過廬江太守,後來又因為得罪了張讓等人,而被罷官。沒想到,沒想到……西平,羊續此人,絕不可放過。”

    七世兩千石卿校,聽上去可真的是夠駭人。

    兩千石大員,一般而言都是一郡太守的水準。換在如今,那可是一方諸侯的身份。

    其父羊儒,居然當過太常,那可是九卿之一的官位。

    沒想到,這個羊續的來頭居然這麼大!

    不過董俷的臉卻拉下來,苦笑道:“就算他賢能,可他是黨人啊!”

    蔡邕搖頭說:“羊續這個黨人。和袁隗地黨人之意完全不同。羊家世代忠於漢室,羊續本人,更是忠貞之人。他之所以遭受黨錮,其原因是因為,他曾拜師李膺門下。而其本人,在遭遇黨錮之禍後。依舊是帝黨中的人,連袁隗也要忌憚幾分。”

    董俷愕然道:“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你沒有聽說的人多了去呢……你若是不相信,去問問你老子,看看他怎麼說?”

    蔡邕冷笑道:“何進當年也想請羊續出山,但被袁隗所阻止,你可知道為什麼?羊續的來頭太大,大到了一個連他袁隗都壓制不住的地步。所以他只好竭盡所能,不讓羊續有出頭地機會。就連當初羊續被罷官。我懷疑裏面都有袁隗的手筆。”

    董俷直咧嘴。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依附他的麾下?

    當然,如果真的能招攬羊續,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倒是可以極大的提升董俷的地位。

    蔡邕看出了董俷的心思,卻笑了起來。


“岳父,您還有心情笑嗎?你讓我不要放過這個人,可我哪有本事招攬他啊。”


“你沒有,但是有人卻可以!”

    董俷一怔,詫異的看著蔡邕。“莫非岳父可以勸說此人?”

    蔡邕搖搖頭說:“我這個小老弟,可是個很執拗地人,他認准的事情,我也勸說不得。”

    垂頭喪氣,董俷說:“您也不行,那洪師肯定也不行嘍?你們兩個都做不到的事情。難不成讓我父親出面?我估計那羊續見到我父親,肯定是老大的臉子甩給他。”

    蔡邕笑道:“仲潁自然不行,不過我說的這個人,一定行!”


“岳父,您就明白說吧,到底是什麼人?”


“弘農王,辨!”

    董俷一愣,看著蔡邕。片刻之後,他突然明白了這話語中的玄機。

    不錯,那羊續是個忠貞之人,是個黨人。是個士人。可以他的行動來看,他所忠貞認可的皇統是劉辨,而不是劉協。所以,想要羊續出面,那麼就必須要辨出馬。

    這聽上去,的確是個好主意。

    董俷連連點頭,立刻命人前往那宅院通知,把羊續送過來再說。

    這時候,他實在不適合出面,乾脆就由蔡邕出面招待,省的到時候被人家臭駡。

    當晚,羊續和另一個被董俷點名地人,一起送到了車騎將軍府。

    只是這時候的董俷,卻沒有時間招待這二人,因為有兩個人,突然前來求見。

    “在下法衍!”

    書房中,一個四十多歲的清瘦文士,向董俷拱手行禮。在他身邊,還站在一個少年。

    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的樣子,形容清秀,帶著一股子書卷氣。

    但是那烏溜溜的眸子,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他正好奇的看著董俷,在文士身旁一言不發。

    法衍?

    董俷大喜過望。

    這可是盧植推薦給他地謀士。時已過去一年,董俷甚至快要忘記了這個人,還以為法衍和大多數士子一樣,看不起武人,所以駁了盧植的面子,遲遲不肯前來。

    沒想到……

    如今正值用人之際,法衍的到來,頗有雪中送炭的意味。

    董俷連忙請二人落座,見少年一直打量他,不由得奇怪的問道: “季謀先生,這位小哥是……”


“哦,這是我兒子,名叫法正。”

    董俷哦了一聲,回身坐下。可突然間,他又向少年看去,“你叫法正?”

    “正是草民。”

    法正,法正……

    演義裏,這個法正也算是一個人物,原本是益州牧劉璋的屬下,後來幫助劉備奪取西川,貌似連諸葛先生也對此人頗有讚譽。不過,既然是劉璋的屬下,不應該是益州人嗎?

    董俷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東漢末年時期,天下動盪。唯有幾個地方還算安全,益州就是其中之一。想必是為了躲避戰亂,所以舉家遷移益州。不過現在也好,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了此人。

    董俷現在真地是需要幫手。

    故而非常熱情地招待這法衍父子。

    原來。法衍在薰卓入京後不久,盧植就登門拜訪。原本法衍是願意出山的,可不想兒子法正突然生病,就沒有抵達洛陽。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特別是關東諸侯出兵,讓法衍一度生出了動搖。考慮是否應該出面幫助董俷?

    但是在董俷滎陽大捷地消息傳來後,法正突然說,此時正是出山的好時機。

    董俷忍不住打量起了法正,心道:只怕這小子當初的一場大病,也是裝出來地。


“不知小哥為何認為,滎陽大捷是好時機?”

    也許是這父子二人在路上商議妥當,並沒有對董俷有什麼隱瞞。

    法正聽董俷詢問,淡然道:“吳忠侯滎陽大捷。表面上看,局勢似乎已經安穩。但實際上呢,太師的敵人,也就從明裏轉為暗處。吳忠侯風頭太盛,肯定會遭受暗算。而且,太師膝下只吳忠侯一子,定然會吳忠侯謀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吳忠侯自立門戶……事實上,吳忠侯您如今不正是自立門戶。我父子當然要來效力。”




    這小子,算路很清晰啊。

    董俷忍不住再次認真的打量法正起來。

    演義裏,法正並不是個出彩的人物。怎麼現在看來,卻是個了不得的角色?

    這才十五六歲啊,居然能看穿如此多的狀況。甚至連老爹的想法,都能看地出來?

    法衍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父子前來投效,但不知吳忠侯何以待我父子?”

    董俷收起思緒,沉聲道:“那還要看,季謀先生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他算是看出來了,法衍父子,都屬於那種很實際的人,說穿了有點真小人的味道。

    對於這樣的人,所謂的胸襟氣魄都是狗屎。

    唯有利益。才能讓這父子二人歸心。豐厚的利益,強力的手腕,是收服法衍父子的唯一方法。所以,在這時候。就應該以實際對實際。你不是問我,能給你什麼好處嗎?那好,我也可以非常明白的告訴你,你想要的好處,就看你能給我多少好處。

    董俷如今也不是初出茅廬地生瓜蛋,很清楚法衍父子的心思。

    有時候,對付真小人,就應該用真小人的手段……

    法衍法正父子二人相視一笑,由法衍起身,將隨身攜帶的包裹,送到了董俷面前。


“我有平朔三策,願為主公謀取朔方。”


******

    這平朔三策,主要是針對朔方的情況而制定下來的戰略方法。

    朔方這個位置,說起來非常地複雜。西北方向,有北匈奴余部尚存;東南面,由於鮮卑部唇齒相依。朔方內部,也是分為兩系人。一系是氐人,一系為南匈奴所部。

    彼此間時有爭鬥,可在遇到外敵時,又相互依存。

    把法衍的方法如果歸納為一句話,那就是扶一系,打一系,以夷制夷。而外部,則必須要分化南匈奴和鮮卑的關係,在進駐朔方的時候,還要設法牽制北匈奴。

    徹底孤立朔方一部,而後將其取之。

    這說起來,似乎很容易。可董俷卻能看出,法衍在其中所投注的心血。只那朔方地圖,精確的標注了整個朔方地區的南匈奴所部,若無親自考量,絕對無法繪製。

    當下,董俷封法衍為漢安軍司馬,軍師中郎將。

    而法正因為只有十五歲,無法給予官職,故而董俷將其留在身邊,為門下書佐。

    可不要小看這官職,董俷的一應文書,都要通過法正之手。

    這是一個非親近之人不能得地官位,雖只有二百石的俸祿,卻極為重要。

    董俷用這樣的方法告訴法衍:我信任你,我重用你,但是對不起,你兒子在我手中。

    法衍自然明白董俷的意思,非但不怪,相反還有些高興。

    有時候,有本事地人往往會有一些怪脾氣。好像法衍,你越是直接,他就越高興。

    第二天,董俷一早就到了永安宮中。

    辨看到他,顯得很興奮。

    也難怪,劉辨在這永安宮裏,好像被囚禁的小鳥。除了何太后和幾個親近的小黃門之外,幾乎見不到別人。

    董俷自然理解劉辨的心思,笑道:“臣今日前來,是有事情想請王爺幫忙?”

    劉辨不由得一怔,疑惑的看著董俷:“我?我能幫你什麼?”

    在劉辨的心裏,能幫上董俷,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問題在於,他能幫什麼?

    如今連性命都是靠著董俷才保全下來,能有什麼幫助呢?

    董俷當下,把羊續的事情告訴了劉辨。


“王爺,我們馬上要往安定去,可臣的手中,的確是沒有可以使用的人。這羊續,連我岳父都讚不絕口。他說除非王爺您出馬,否則誰去恐怕都勸說不到此人。”


“我?我可以嗎?”

    劉辨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能力,不禁有些忐忑。

    一旁的何太后輕輕點頭,“南陽羊氏,的確是很有影響。這羊續的名字,哀家也聽說過。當年我兄長就曾想征辟此人,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終是不了了之。王爺,董卿所說的沒錯,他的確需要這樣的人出來幫忙。既然董卿開口,你不妨去看看……哀家想,就算你勸說不動羊續,董卿也不會因此而對你有所責備。”

    董俷正色道:“這是自然!”


“那,好吧,孤願意出面勸說。只是,孤在這深宮之中……”

    董俷說:“這個,我自會稟明太師。王爺……太后不妨一起出去走走,總在這深宮裏也不好,出去散散心,也算是個消遣。我可命鸞衛護駕,太師當不會責怪。“


“孤,可以出宮?”

    劉辨扭頭看看何太后,高興的跳了起來,“那什麼時候去?孤現在就可以去勸說羊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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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二章 忠奸難辨

    一陣嘈雜聲響,驚動了正在長樂宮中聽讀的漢帝劉協。

    擔任帝師的馬日磾停下講學,把手中的論語放下來,心中也感到有些不太高興。

    怎地這大內深宮,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出去看看,是什麼人在長樂宮外大聲喧嘩?”

    門口有小黃門應了一聲,轉身匆匆的離去。不一會兒又回來,恭敬的匍匐在地上。


“陛下,是弘農王和太后出宮!”

    在馬日磾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情。可不成想,那已經九歲了漢帝劉協卻勃然變色。


“為什麼弘農王可以出宮?太師不是有過命令,不許弘農王離開皇城嗎?”

    也難怪,劉協的反應會如此的激烈。

    他是漢帝,雖說如今還不能手掌大權,可不管怎說,也是真龍天子。他這個真龍天子每天也只能在大內深宮裏轉悠,走不出宮門半步。為什麼那個廢帝就可以呢?

    聲音雖帶著童子的稚嫩,可是卻隱含著激怒。

    小黃門嚇得連忙回稟:“陛下,是吳忠侯發話,要帶弘農王和太后出去。”

    吳忠侯,又是那個該死的董俷!

    劉協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心中升起了一種強烈的嫉妒。

    他才是皇上,身邊卻沒有一個真正能大用的忠誠之人。馬日磾是帝師,可是卻是董卓為他找來的人。雖然說。馬日磾是馬融地族孫,說起忠誠來,應該沒有問題。可劉協看不上這個人……他所需要的,是像董俷那樣可以護他周全的虎狼勇士。

    劉協的心機,雖然很陰沉,但終歸是個孩子。

    在他內心深處。很希望有一個強力的人可以依靠,就好像董俷於劉辨那樣,時時保護。

    馬日磾就算是再忠心,終究還是個文弱書生。

    劉協咬著嘴唇,心裏面在暗自哭泣:明明我是皇上,董西平你為何還要保護劉辨?

    可這心思,卻不能讓別人看出。



默默的坐下來,身子不住地輕輕顫抖。


“陛下。我們還要繼續嗎?”

    馬日磾看出了劉協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輕聲的詢問。

    劉協深吸一口氣,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笑容,“馬先生,我們還是繼續講讀吧。”

    只這份控制力,很難想像出這是一個只有九歲的孩子。

    馬日磾歎了一口氣,拿起書本。可心裏面卻在想:皇上啊,如果您真的能把脾氣發出來,也許董卓會對您更加放鬆。可您越是這樣控制自己,就越是讓董卓顧忌啊。

    有心提醒。但長樂宮中都是董卓的人。

    馬日磾也是有心無力,只好繼續用心的講讀論語。


******

    與此同時,董卓也在大發雷霆。

    把手中的文書啪地摔在了地面上,面孔因憤怒而扭曲著。

    兩邊,有文武群臣,面面相覷。李儒上前拾起了文書。走到董卓身邊道:“太師,還請息怒。”

    董卓坐下來,努力讓情緒穩定。

    也難怪,華佗親自為他診治過病情,得出的結論和濟慈一樣。而治療的方法,除了開了兩劑寧神靜氣的方子之外,要求和濟慈所說的基本相同,那就是心情平和。

    董卓也怕死!

    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他還想好好的再幹上幾年呢。

    靜下心之後,從李儒手中接過了文書,沉聲道:“韓馥誤我,如此大好形式之下。居然被袁紹所殺。如此一來,袁紹佔據冀州大部,遲早必會成為我心腹大患。”

    李儒輕輕點頭,對此也感到有些吃驚。

    原以為,那韓馥可以憑藉地主之便,剷除袁紹,永絕後患。

    可沒想到那袁紹居然先下手為強,借酒宴之便利,誅殺了韓馥和其心腹之人,憑藉其聲望,迅速的整合了冀南、冀北與河內大部分地區,實力一下子變得非常雄厚。

    李儒素有智謀,但面對這種情況,也不禁有些慌亂。



河內……

    袁紹佔據了河內,也就等於在京兆門口趴著一頭老虎,隨時都可能威脅到洛陽的安危。

    同時,隨著豫州、潁川和荊州之主死的死,俘虜地俘虜,荊襄七 郡、豫州兩郡四國變得紛亂無比。流寇盜匪、世族門閥都蠢蠢欲動,連帶著黃巾餘孽也死灰復燃。

    豫州,緊鄰京兆。

    如今伊闕關尚未修繕,這樣下去,遲早會出現大亂。


“諸公都是國之棟樑,有沒有什麼好主意,來解決眼前的問題?”

    群臣靜默,無一人站出來說話。

    事實上,從袁隗死後,朝堂上就彌漫著這樣的一種氣息。每次朝會,都死氣沉沉。

    董卓以前不在意,可現在,卻有些生氣了。

    就在董卓要暴怒的時候,有一人搶先站出來,躬身行禮,“太師,我有話要說。”

    董卓和李儒一看,竟然是新任大鴻臚鄭泰。

    這鄭泰原本只是秘書,因在關東諸侯會盟時,為董卓分析了戰況,而得到了重視。

    原大鴻臚韓融因參與了那場奪宮之變,當場戰死。

    鄭泰也因此一步登天,從一個小小的秘書,一下子變成了掌管禮儀的大鴻臚,麾下有四十七名治禮郎,成為了朝中骨幹。

    但是,這並不代表董卓信任此人。

    士孫瑞和種拂給董卓帶來地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董卓很難再去相信一個人。

    升鄭泰為大鴻臚,是因為董卓手中實在是沒有人可用了。

    朝廷的禮儀,就連李儒也只是一知半解。沒辦法。只好讓鄭泰來擔任。

    不管怎樣,這個人從目前來看,表現地非常平靜,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正常的跡象。

    董卓沉聲道:“公業有話就說,不必吞吞吐吐。”

    鄭泰穩穩的站立,對四周的目光。視而不見,“太師若為袁紹所憂,依我看實無必要。我曾與本初相交,深知袁紹的性情。袁紹外寬雅而有局度,喜怒不形於色。但實際上,性情矜愎自高,雖有大志,卻只有小智。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難有大氣候。”

    李儒一蹙眉,“按照公業所說,袁紹並不足俱?”

    “正是!”


“可冀州錢糧廣盛,賢良猛將眾多,始終是一個危害。”

    鄭泰沉聲說:“表面上看,袁紹得了冀州、河內等地,確實羽翼豐滿。可袁紹此人能識人而不能用人,麾下謀主眾多,卻也派系紛亂。相互間明爭暗鬥非常激烈。”

    董卓聽到這裡,不由得來了興趣。


“公業,你接著說。”


“太師若想要滅袁紹,我沒有什麼主意。但如果只是想要牽制此人,我倒有一計。”


“說來聽聽!”

    董卓的興趣更大。

    如果鄭泰大言不慚地說,我能滅掉袁紹。董卓估計一腳就把他踹出去。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想要滅袁紹,董卓現在還沒有那個實力。但他想知道,如何牽制?

    鄭泰咳嗽了一聲,“前些日子,曹操不是曾上書請罪?”

    董卓一怔,“確有此事。”


“那曹孟德,如今在青、徐、豫三州頗有聲望。滎陽一戰雖然被吳忠侯大敗。可是卻讓諸侯欠了他一個老大的人情,更展示出了此人有高義。如今,曹操在沛國,招兵買馬。羽翼漸豐。如果任由其發展,只怕終有一日,會成為第二個袁本初。”

    對於曹操,董卓還是非常賞識。




    雖然只是在潁川見了那麼一面,但是不論從各方面而言,還是挺有好感。

    聽聞關東諸侯有曹操參加的時候,董卓還覺得有些難過。

    聽鄭泰這麼一說,董卓又想起了曹操。

    李儒點頭道:“曹孟德這個人,不可不防。他如今是第一個上書請罪地諸侯,表面上看,是背叛了會盟,可實際上呢,卻是為諸侯探路。我們赦免了此人,則諸侯將會暫時平靜;若不赦免這個人,則會讓諸侯再起戰火……讓他入京,曹孟德肯定不會答應,可讓他繼續呆在陳留,無異於養虎為患。公業之計,倒不失為上策。”

    說罷,李儒看了一眼鄭泰。

    沒想到這傢夥文質彬彬,平日裏也是不聲不響,居然還有這樣的謀略?不可小覷。

    心念一動,李儒突然打了一個寒蟬。

    難道……

    這時候,董卓已經明白了鄭泰話中之意,輕輕點頭。


“公業的意思,是要袁紹曹操二虎相爭?”

    鄭泰大聲道:“正是此計。可命曹操為山陽太守,必能令袁紹和曹操生出間隙。”

    李儒用森冷的目光看了鄭泰一眼。

    但也不得不為鄭泰地主意暗自叫好……

    為何要選擇山陽?

    那山陽,原本就是袁紹本家袁遺的治下,袁紹怎麼可能放過此地?

    同時,這山陽與河內、冀州呈三足鼎立姿態。往北走,是東平國,整體而言也是在山陽所轄。而這東平國,恰好就卡在了河內和冀州之間,斷了二者之間的聯繫。

    如此地界,袁紹豈能不生出顧忌之心?

    李儒用眼角的餘光掃視鄭泰,心裏卻在想:鄭泰這主意,對我家大有好處。若他是奸細,不應該出這樣的主意啊。要知道,如此一來,他和諸侯的恩怨可就重了。

    心裏面盤算了片刻,李儒決定先觀察一下再說。

    而董卓卻忍不住大笑連連,“公業此計甚好……嘿嘿,沒想到公業還有如此謀略。”

    黃宛、楊彪的目光陰冷,在鄭泰身上掃來掃去。

    那目光中所蘊藏的冰冷殺氣,連董卓和李儒都能感受的清楚。

    相視一眼,二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既然如此。不知公業與豫州和荊襄之地地紛亂,可有什麼對策嗎?”

    鄭泰此刻是自信滿滿,也不理睬黃宛、楊彪那幾可殺人的目光,笑道:“荊襄之亂,不過是鱗介之癬,不足為慮。可派一德高望重之人。出任荊州牧,自然平定。”


“誰人可以擔當?”

    鄭泰大聲道:“劉表劉景升,素有賢名,又是皇親國戚。為八顧之一,更與荊州世族頗有交情。此人性情溫和,不甚喜歡爭鬥。對朝廷也是忠心耿耿,可擔當此任。”

    劉表……

    董卓對這個人的印象不錯。

    一入 陽時,劉表對他的態度很溫和。不似黨人那樣,橫眉冷目,甚至還有些輕視。

    看了一眼李儒,見李儒頷首。


“景升之才,我也曾聽聞過,可為荊州牧。”

    鄭泰接著說:“豫州雖然緊鄰京兆,然則其爭紛越多,則京兆就越安定。太師可命一大將,攻取陽翟,鎖住豫州往京兆的門戶。則洛陽無憂。太師又何需煩惱?”

    李儒幾乎動搖了!

    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奸細嘛……

    任由潁川、汝南紛亂,四國也要捲入其中。到時候,豫州內部不穩,自然不會對洛陽形成威脅。

    最重要的是,潁川。那可是士人之土,鄭泰這個主意,分明是背棄了士族。

    楊彪黃宛勃然大怒,紛紛站出來怒斥鄭泰。

    可他們越是這樣指責鄭泰,鄭泰反而退回原處,眼皮子一耷拉,好像睡著了一樣。

    董卓點頭道:“就依公業所言。”

    一錘定音,黃宛楊彪等人雖然憤怒。卻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在一旁看著,苦笑搖頭。


******

    何太后到了車騎將軍府以後,找蔡邕談論樂律去了。

    劉辨有點緊張。忐忑不安的走進了關押著羊續的小院子中。

    董俷見他進去之後,長出了一口氣。

    成不成,就看這一次了。如果劉辨也沒有辦法勸說羊續的話,那只有一條路走了。

    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能為我所用,與其留給別人給我添亂,倒不如殺了了事。

    董俷對士族的態度,可不會像別人那樣溫和。

    獨自坐在書房裏,拿起書卷,心不在焉的翻閱起來。蔡琰牽著文姬的小手進了書房。

    “爹爹,抱抱!”

    小文姬張開了雙手,跑向了董俷。

    看到女兒,這心裏面不由得一陣輕鬆。董俷暫且忘記了心中地煩惱,放下手裏的書,蹲下身子,把文姬抱起來,讓她坐在肩膀上,一顛一顛的繞著圈,文姬發出了快活的笑聲。

    蔡琰笑道:“若是被人看到你現在這樣子,肯定會被人說你不尊禮法。”


“禮法?那是給別人看地,在自己家裏,要什麼禮法?小孩子能開開心心的過活,比什麼都重要。誰要是敢說我的不是,我就一錘子把他砸死,看誰還敢開口。”

    “霸道的阿醜……”


“你怎麼跑來了?太后不是在後宅嗎?”


“她和父親談論女馴啊,詩詞啊,樂律啊……阿醜,我覺得太后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兒?”


“總覺得她是在沒話找話。”

    董俷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蔡琰話中的意思,可是看著蔡琰臉上的神情,突然間啊地一聲驚呼,“姐姐,這種事情可不要亂說。太后……怎麼可能,岳父都多大年紀了?”

    蔡琰一噘嘴,“父親很老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董俷有點暈乎乎,蔡琰的意思分明是說,太后對蔡邕….

    正準備詳細的詢問一番,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緊跟著就聽到劉辨的聲音道:“董卿,董卿……羊先生來了。”

    連忙把文姬抱下來,交給了蔡琰。

    董俷走出房間相迎,蔡琰則拉著小文姬,從側門出去。

    雖說在自己家沒有那麼多規矩,可那羊續卻是個博學大儒,不可不講這禮法。古人,女子是不可以在談正事的時候在場。蔡琰自然清楚這規矩,所以就先一步離開。

    羊續四十九歲。身高七尺五寸,相貌威嚴,不怒自威。

    在他身旁,是一個白袍小將軍。此人複姓夏侯,單字一個蘭,聽上去有點像女孩子地名字。

    一開始。董俷還以為這是沛國夏侯家地人呢。

    不過後來看名冊記錄,卻是冀州常山郡人,和沛國的夏侯家,沒有一點關係。

    此人只是個小校,也無甚名氣。

    但卻是呂布讚賞的人,董俷見到了,自然毫不客氣的要過來。

    原本,董俷可以找呂布要來張遼高順這樣的人物。呂布也不可能推辭。但想想,那樣一來卻違背了董卓讓他自立門戶地本意。而且這兩個人,身上刻有很深的並州軍烙印,弄不好,還會和董俷本部人馬產生衝突,這絕不是董俷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夏侯蘭一個俘虜,也造不成太大地麻煩。

    呂布呢,這些日子忙著和來鶯兒風花雪月,早就把夏侯蘭的事情給忘記了。

    董俷派人向呂布提及此人的時候,呂布甚至想不起夏侯蘭是誰。很爽快的就答應下來。

    劉辨跑過來,拉著董俷地胳膊,“董卿,羊先生答應了!”

    這漢室地尊嚴,果然是不可小覷。

    董俷上前剛要說話,卻被羊續攔住。


“吳忠侯。我知道你,也很敬佩你。但是,我要先說明白,我是為弘農王效力,而不是幫你。”

    董俷一怔,說:“這個自然。”


“其二,若你將來謀逆,我定不會放過你。”

    董俷又點頭:“這我明白。”


“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官職。我的身份,是弘農王門下家令,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夏侯蘭也說:“吳忠侯,我和羊先生一樣。只聽從弘農王的命令。”

    忍不住扭過頭,向劉辨看去。

    卻見劉辨很委屈的說:“孤是想要他們幫董卿的……”

    董俷卻笑了,“王爺,我也是為你效力,怎會計較這些。他們幫你,和幫我有什麼區別?”


“對啊,幫我就是幫你,幫你就是幫我……羊先生,夏侯蘭,你們聽明白了嗎?”

    羊續和夏侯蘭相視一眼,躬身道:“微臣明白。”

    夏侯蘭擔任了劉辨的門下舍人,屬於宿衛軍官,有二百石的俸祿。而羊續這個家令的職務,基本上也是個虛職。劉辨讓他留在車騎將軍府上,為董俷出謀劃策。

    對於這樣的結果,董俷早有準備,也沒什麼意見。

    有了法衍和羊續的加盟,使得董俷接下來地事情就變得非常輕鬆,許多問題迎刃而解。

    為了表示對劉辨的忠心,也是為了讓董俷更加放心。

    羊續寫了一封信給家裏,又委託董俷派人,從南陽把他的家眷接過來,可以先送往安定。

    對此,董俷自然不會拒絕。

    這一天,老夫人的車駕已經過了函谷關,預計再過幾天就要到達洛陽。

    董俷也變得忙碌起來。

    一下子有四五個人成親,而且身份都不差,所要操辦的事情,也就變得多了起來。

    董俷和蔡琰在書房中準備請柬。

    董鐵卻走進來,在董俷耳邊輕聲道:“主公,法正求見。”


“有什麼事情嗎?”


“不清楚,只說是要為主公獻上一軍。”

    “哦?”

    這法正小小年紀,居然要為自己獻上一支人馬?聽上去似乎有點意思。

    蔡琰說:“西平,你不妨去聽聽了,這裡的事情,我跟綠兒就足夠了,你忙去吧。”

    董俷點頭,起身和董鐵走出書房。

    來到議事廳,就見法正手裏捧著一疊文書,上前行禮之後,雙手奉給了董俷。


“這是什麼?”


“主公,我這些日子整理了漢安軍地種種資料,發現主公忽略了一件大事。”

    董俷一怔,“我忽略了什麼?”


“漢安軍中,尚缺少一部。”

    “哪一部?”

    法正躬身道:“孫武十三篇曾說: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之情者也。”

    說完,法正不再贅言,看著董俷。

    董俷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還是很快的明白了法正的意思。

    法正所說的,是孫武十三篇中《用間篇》的一段文字,那言下之意就是:間諜。

    詫異的看著法正,“你是說用間?”

    “正是!”

    法正說:“間有因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五種,主公何不組建一軍,專門用以此道?我已寫出了條陳,主公可以參考。董鐵將軍劍法出眾,又是主公身邊的親信之人,正可以為此軍主將。至於副將,主公可自行斟酌,我也沒有好人選。”

    董俷心裏一動,忍不住向董鐵看去。

    很早以前,他心裏就存有一如何使用董鐵的念頭,只是有些模糊不清。

    法正這一番話,一下子讓董俷地這個想法變得清晰起來。若能夠如此,倒是不錯。

    技擊營,表面上可以作為訓練營,但實際上,可以做情報部門來使用。

    蓄養死士,訓練殺手……

    董鐵的忠誠度絕對沒有問題,只需要在給他配備相應的人手,定然能產生大用處。

    對外,可以叫做技擊營,對內,就稱之為: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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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3: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三章 董氏一門

    想要成立技擊營,絕不是朝夕就能辦到的事情。

    董俷當晚認真的閱讀了法正奉上這卷關於技擊營組建的條陳,不由得拍案叫絕。

    上一世,情報機關是如何運作?

    董俷一點概念都沒有。但是法正所列出的各種制度,無疑在目前而言可以用完美二字來形容。

    當然,董俷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這條陳絕非出自於法正一人之手。

    把孫武十三篇的用間篇無限放大,一條條用間之法,讓董俷看的是頭昏腦脹不已。

    這裏面不僅僅有法正的想法,只怕更多的是來自於法衍的思考。

    這父子二人,的確是有本事的人,為何以前沒有聽說過呢?董俷把法正找來,讓他逐條的進行說明。董鐵也在一旁聆聽,聽到那精彩處的時候,忍不住拍腿叫好。

    有時候,董俷就很懷疑,眼前這個滔滔不絕,說的頭頭是道的法正,真的就是那個在演義中,並沒有顯露才能的法正嗎?如果是一個人,那才真的是演義害人不淺。

    董鐵說:“主人,你覺得怎麼樣?”

    董俷這才從沉思中醒來,發現法正已經講解完畢,正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小鐵,法正的這份條陳很好,我決定採納。恩,這樣吧,就由你來組建技擊營,實為闇部。法正,此事既然是你建議,就由你來輔佐小鐵。來進一步地完善。我會讓馬嵩、十二到你們帳下聽令,需要什麼,就告訴我,我會設法為你們解決。”

    “喏!”

    法正興奮的手有些顫抖,小臉更是通紅。

    董俷又和二人閒扯了一會兒,董鐵和法正告辭離去。

    等這二人走了。董俷才走出了書房,直接跑去了蔡邕和劉洪所居住的院落。

    這二老喜歡清靜,所以單獨居住。

    董俷找到他們的時候,蔡邕正在撫琴,劉洪自斟自飲。看得出,二老的興致挺不錯,琴聲嫋嫋,猶如仙樂。董俷對樂律並不算太精通。卻能夠從那音律中,感受到一種不一樣的歡悅情懷。於是坐下來,在一旁靜靜聆聽,也不敢出聲打攪蔡邕。

    一曲奏完,蔡邕按弦,琴聲立止。


  “西平,有事情嗎?”

    董俷連忙起身,“岳父,小婿確有一事,想要請教。”


  “說吧……呵呵。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直說好了。”

     董俷猶豫了一下,“早先盧師曾為我推薦了兩個人,一個是氏儀。另一個是法衍。氏儀地本事,我已經見過。而這個法衍,更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像非常的厲害。”

    蔡邕一挑眉毛,“那又如何?”


“只是我有些奇怪,既然法衍如此有本領,為何沒有人招攬他?甚至沒聽說過他呢?”

    劉洪呵呵的笑了起來:“法季謀的才情,的確是有。當年他在洛陽為郎。後來外放安定,政績也都是非常的突出。只是這個人……法季謀德行有虧,故而沒有願意用他。”


“德行有虧?”

    董俷不由得一蹙眉。

    事實上,對於士人而言。有沒有真本事並不重要,德行風骨,才是眾多士人所追求的東西。很多人把‘德行’二字看地很重,一旦得了‘德行有虧’的評定,就很難翻身。只是,董俷很想知道,這法衍的德行有虧,究竟指的是哪一個方面呢?

    蔡邕說:“法衍此人,心胸狹窄,屬睚眥必報的那一種人。早年未曾舉孝廉的時候,同鄉有得罪他的人,後來在當了安定太守之後,使盡了手段去報復同鄉之人。”

    董俷不禁嗤之以鼻。

    這也算是德行有虧嗎?

    其實這種人,多了去,說穿了也不過是心胸狹窄而已,似乎和德行無關吧。

    見董俷的表情,蔡邕如何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當然,這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關鍵是在於,法衍在洛陽為郎地時候,曾先後依附過很多人。特別是在黨錮之禁中,這法衍為了報復當年張儉對他的輕視,居然和朱並聯手迫害,依附與曹節之下。曹節死後,法衍就因故致仕,從此再未起複。”

    張儉,在李膺時期,是八極之一,很有名望。

    法衍不但迫害過張儉,還依附過曹節……怪不得沒有人願意用他。

    劉洪說:“我也沒想到子幹會為你推薦這個人。西平,你用法季謀沒有關係,但定要有制約才行。這次你能借弘農王之手,招攬羊續,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羊續的才華不在法季謀之下,有他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壓制法季謀的私心膨脹。”

    董俷點頭,“老師說的在理。”

    這其實又是一個平衡地手段,用羊續來平衡法衍。

    董俷開始覺得,自己有點變了……學會了用手段,學會了用計謀。可這,並不是他所喜歡的事情。

    和人要以誠相待,要推心置腹。

    這是董俷在上一世就堅持的一個信念。

    即便是重生於這個時代以後,在大多數時間裏,他還是保持這樣的信念。憑此,他結交了好兄弟,好部下。可是如果有一天,連這些人也要用手段的話,那實在是……

    董俷不想這樣,因為那樣子過活,真的好累!


******

    初平二年二月末,殘破的洛陽,開始了大規模的修繕。

    京兆地區地一場大戰,實際上對當地的百姓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危害。當一批批俘虜被押解往安定的時候,所有地人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在他們看來。至少在今後地日子裏,洛陽不會再遭遇戰火。至於朝堂上的爭鬥,和平民百姓又有什麼關係?

    豫州等地的百姓因流寇戰亂而流離失所的時候,京兆地區卻聚集大批的流民。

    如何安置這些流民,成了董卓一系人馬在經歷大戰之後,首先要面對的問題。

    因為眾多流民聚集在洛陽周圍。勢必會對整個司隸地區造成很大地影響。董俷在和羊續、法衍相商之後,擬出了他自立門戶之後的第一份奏摺,以解決這種狀況。

    往年,流民聚集,大多是朝廷賑濟錢糧。

    可實際上呢,流民往往因為這些賑濟

    越多。畢竟不勞而獲的感覺,還算不差。

    如此惡性循環,本就緊張的國庫又能支撐多久?




    董俷的奏摺。一共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以工代賑。由於流民過多,而朝廷也需要大量的人手來進行修繕。

    招募流民重修關城,就可以獲得足夠的食物。

    這樣一來,即可以解決李儒手中人手短缺的窘況,又可以安置一部分流民,無疑是一件大好地事情。

    第二個部分則是建議在京兆屯田。

    這個主意是由法衍提出,正值春耕好時節,京兆的確因早先的戰爭,還有董卓對 陽大戶的血腥殺戮,造成了大量的土地荒蕪。屯田之法。只招收精壯。在一方面可以加強京兆地區的兵力,穩定司隸局勢;另一方面,則可以消化一部分流民所造成的隱憂。

    屯田之法自漢武帝時期就已經出現,不過當時主要是為了蓄養戍卒。

    京兆地區的屯田,卻是漢以來的第一次。由官府出官牛,每畝地需要交納十鬥糧草。京兆地區空閒有近四十萬頃的土地。按照羊續地計算,可以吸納至少三十萬流民。

    按照十抽一的比率,京兆地區一下子就多出了三萬屯田軍。

    且不說這三萬屯田軍能有多少的戰鬥力,至少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京兆防禦的壓力。

    董俷奏摺中的第三部分,是遷移流民。

    將滯留在京兆地區的流民,大規模地向邊塞遷移,特別是五原、梁山、北地一線。

    大批的漢民湧入邊塞。可以進一步的同化邊塞胡人。

    數量上的優勢,足以令漢民在邊塞立足。北地、石城靠近朔方,而河套地區,卻是一個巨大的糧倉。土地肥美。水草豐滿。舉法衍的統計,河套至少可以吞下百萬流民之巨。不但能緩解關東地區的流民隱患,還可以加強對邊塞的控制,一舉兩得。

    不管楊彪黃宛等士人對董家如何地不順眼,可是在看到董俷的奏摺後,也不得不連連稱讚。

    也許真的是老天都在護佑董氏一門。

    五十萬大軍沒有對董卓造成衝擊,反而令其勇武之名傳天下。

    而這個董俷,即可以領兵打仗,也能夠處理內政,難道說,是天要亡當今士族嗎?

    董俷的奏摺,被稱之為平流三策,很快就獲得了絕大部分人地相應。

    董卓二話沒說,命令李儒依照平流三策的內容實行。一時間,一筆筆錢糧調撥出去,一批批流民得到了安置,竟然使得董卓在京兆地區的威望,一下子達到了巔峰。

    而就在董俷呈報平流三策的第二天,老夫人的車駕終於來到了 陽城外。

    老夫人進京,並沒有大張旗鼓。董卓原本是想要來個十裏相迎,但是卻被老夫人派人通知:莫要張揚。

    的確,董卓如今正是在風口浪尖之上,一舉一動都被無數人所關注。

    只好派董俷出馬,董卓則命人清理迎春門大街,收拾房舍,大開儀門,等待老夫人前來。

    一大早,董俷領著王戎成蠡,率五百巨魔士,出城十裏相應。

    晌午時分,一行車隊在官道盡頭出現,緩緩的行駛而來。那為首的,卻是一群盔甲鮮明的姑娘,旌旗招展,秀帶飄揚,一杆描金大纛,正中間寫著一個鬥大的‘虎’字。兩行大字,一行寫著巾幗不讓鬚眉,另一行則是‘敕勒川董’四個大字。

    大纛之下,有一員女將。

    胯下渾紅馬。掌中一杆竹絨大刀。身披荷葉甲,外罩大紅色戰袍,兩根稚雞翎飄揚。

    粉面桃腮,一雙杏眼。

    柳葉眉兒彎彎,一笑臉頰還會露出一對酒窩。

    董俷一看這架勢,腦袋嗡地一聲響。撥馬就打算往回走。就聽那女將遠遠的一聲嬌叱:“董西平,看到姐姐,還不給我滾過來。否則定要揪你耳朵,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這一聲嬌叱,讓王戎目瞪口呆,成蠡嘿嘿直笑。

    董俷苦著臉,一磕獅鬃獸的肚子,阿醜邁著小碎步。悠哉悠哉朝著那女將跑了過去。

    就說她安生不得,果然,早先還說把虎女營給我,她不搞了!

    現在倒好,這又弄出了一個虎女營,怎麼看著比當初在河東的時候,氣派還要大?

    那馬上的女將,正是董俷地四姐,董媛。

    不是說董媛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決定要修身養性,專心紅妝了嗎?

    的確。一開始的時候,董媛的確是生了這樣的念頭,還把虎女營都交給了董俷。

    可有一句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讓一個從小就囂張跋扈,舞刀弄槍的女孩子突然間靜下心來,專心紅妝刺繡。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涼州在過去地日子裏,可是戰火紛飛。羌亂不止,叛亂不停。一方面是羌人的數量眾多,二來呢,也是董卓有意如此,來維持他在涼州的地位。

    如果沒了戰爭,董卓說不定早就被召回了洛陽。

    董媛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怎麼可能安下心來?早兩年,她看華佗馬真等人搞醫護營,心中難耐寂寞,就糾集了一群女孩子。跑去醫護營中幫手。一來二去,居然訓練成了一批類似於後世中護士一樣的女兵,在醫護營中擔當護理,頗有成績。

    華佗馬真對董媛稱讚不已,大大的滿足了董媛的虛榮心。

    這虛榮心一滿足,就開始生出了其他的想法。幸好當時有董夫人在家裏鎮著董媛,也搞不出大動作。可是董夫人過世之後,老夫人也不怎麼管她,可就撒開了花兒。

    關東諸侯大戰,隴西也遭受到了馬騰張邈的攻擊。

    董媛就開始重組虎女營,準備和董俷在洛陽成立的那個鸞衛,好生地別一下苗頭。

    特別是滎陽大捷傳開,董媛就更急不可待了!

    竟然從牛輔的軍中要來了一個能人,名叫蘇則,原本是扶風人,表字文師。

    蘇則是個文弱書生,早年家貧,曾被舉為孝廉。十常侍當政時,拒不應辟,竟然跑去隴西投軍。年紀只有二十三四的樣子,但精通於兵事,為人也非常豪爽正直。

    若問蘇則最仰慕是什麼人?

    中平元年之前,他仰慕李膺這樣的宗師。

    黃巾之後,他卻對六經之學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治世時,六經或可安邦定國。可動盪年代之中,難道拿著書本子,就可以治國平天下。董俷馳騁中原,博得虎狼之將的名號,令蘇則產生了興趣。雍丘之亂以後,蘇則對士人,漸漸失去了希望。

    相反,若問他現在崇拜誰,蘇則地答案很簡單:董俷!

    但蘇則在牛輔的麾下,只是一個書佐之類的角色,無足輕重,根本不可能見到董俷。

    故而董媛跑來找他的時候,蘇則提出了一個條件:讓我幫你練兵可以,但將來你要推薦我到軹侯的帳下(當時董俷的官職,還是軹侯)。董媛一口答應,讓蘇則為她訓練虎女營。沒想到短短幾個月,這虎女營在蘇則的手中,已經有了規模。

    董俷走過來,笑呵呵的說:“四姐,好久不見了!”

    董媛冷哼了一聲,“醜小子,翅膀硬了,不甩姐姐了,是不是?見到我幹嘛要跑?”

    我這不是怕你胡鬧嘛!

    這話在心裏說說也就罷了,可嘴巴上,董俷還是找好了理由。

    這時候,就聽車軲轆聲響,虎女營向兩邊散開,從車隊中走出了一隊人馬。

    當先一亮四輪車,老夫人白髮蒼蒼,手持龍頭拐杖,一雙瞽目,閃爍欣喜光彩。


“我聽到阿醜地聲音了……可是阿醜來了?”

    看到奶奶。董俷心中頓時有一股暖流。他忙跳下馬,快走兩步,撲通就跪在了老夫人地車前。

    扶住了老夫人的腿,董俷道了一聲:“奶奶……”

    聲音就不爭氣的哽咽起來。

    距離上次見到老夫人,已經大半年了。

    當時董夫人過世,老夫人地情緒不好。整日的呆在屋中,不願意出來。而董俷身為董氏長子,自然要應酬很多事情。之後又急匆匆的趕回了洛陽,沒有和老夫人好好地相聚。

    老夫人……真的老了!

    頭髮已經雪白,臉上的皺紋,又多了一些。


“快點過來,讓奶奶看看,阿醜已經成了男子漢。可惜弱冠之禮,奶奶卻沒有趕上。”

    董俷跪行兩步,抓住老夫人的手,放在了臉上。

    老夫人撫摸他的面頰,片刻後突然笑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難看!”

    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這世上,也只有老夫人能這麼說董俷,別人說的話……


“奶奶,阿醜為你推車!”董俷站起來。走到了四輪車後。

    老夫人地車兩邊,站立著兩個身高近九尺,膀闊腰圓,相貌粗豪的彪形大漢。

    這兩個傢夥,一看就知道屬於那種孔武有力的人。

    手中各拄著一根鑌鐵大棍,鵝卵粗細。通體發亮,看上去就知道份量可是不會輕了。

    董俷也是個力大之人,對於這兩個大漢不由得留上了心。

    董媛說:“這兩位是去年你和父親離開之後,前來牧場投效的好漢,力氣可不小。”

    略高一點的大漢拱手行禮:“草民可義,拜見吳忠侯!”

    胖一點的大漢則更顯有些激動,單膝跪地道:“小人可曼,見過虎狼之將!”


“你們……”

    可義道:“我二人是兄弟。是河內人。因家境貧寒,流浪四方。路過敕勒川的時候,四小姐正在招兵買馬。我兄弟二人為求一口飽飯,所以就前去應募。虧得四小姐厚愛。讓我二人擔任老祖宗的護衛。我兄弟久聞吳忠侯大名,故而有些激動。”

    可義?可曼?

    這兩個名字聽上去很怪異。

    董俷說不清百家姓裏有沒有可這個姓氏,因為東漢時期,姓氏還很複雜。

    比如氏儀,他那個姓,就很少見。可……說不定真有這姓氏,只是自己不知道吧。

    由於這兩人是老夫人的護衛,董俷自然不敢怠慢。

    連忙好言寒暄了兩句,他親自推著四輪車,獅鬃獸在他身後搖頭晃腦,向洛陽而去。

    王戎和成蠡,帶著巨魔士自然而然的在前面開路。

    董俷既然下了馬,誰還敢再騎著馬走?就算是董媛敢,可是老夫人面前,也不好放肆。

    十裏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卻足夠董俷和老夫人說知心話了。周圍地人自動讓開了一段距離,只有董媛在一旁跟著。

    忽而說笑,忽而流淚……

    在老夫人的面前,董俷活脫脫像個小孩子,老夫人也是開心的不得了。

    和小孫子重逢,而且小孫子也已經長大成人……

    對於老人而言,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感到開心呢?何況這小孫子,還如此的出息。

    唯一的遺憾,就是董俷過不了多久,就要去安定了。

    老夫人也知道和董俷相聚不久,所以這一路上開始,就不停的問東問西,還說起了董俷地孩子。

    車馬就要到達洛陽。

    突然間確有一隊人馬,從另一條路上硬生生的插入,攔在了董俷等人的面前。

    “怎麼回事?”

    看到一陣騷亂,董俷勃然大怒。

    王戎急忙跑步過來,單膝跪地道:“主公,前方有一撥人,自稱三韓使者,要先入洛陽。”

    三韓?沒聽說過!

    也不知道是什麼窮鄉僻壤的蠻夷小國,居然敢在 陽城外如此囂張?

    董俷大怒,厲聲喝道:“爾等都是廢物不成,在我大漢土地上,為何要給那狗屎的三韓退讓?我不管是什麼人,給我讓開道路。凡有敢阻我路者,一律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可義可曼兄弟二人從人群中搶出。

    鑌鐵大棍輪圓了,朝著哪隊伍就殺將過去。王戎等人又豈能若後於這兄弟二人?

    一聲怒吼過後,巨魔士齊刷刷的抽出鋼鞭,照著那什麼使者團隊一陣狠揍。

    董俷推著小車往前走,忍不住向董媛問道:“四姐,三韓在什麼地方?又是什麼東西?”   

    董媛也是一臉的茫然,“你問我,我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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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四章 三韓獻寶,中藥變韓藥

    這三韓使團,加起來也不過三四百人的樣子,穿著打扮,怪裡怪氣。

    董俷並沒有出手,而是看著巨魔士一幫人過去狠狠的蹂躪對方,不時的暗自點頭。

    不是因為巨魔士,而是因為那可義可曼兄弟。

    那兩根大棍拾起來,好像風車軸一樣呼呼帶響。使團士卒根本靠近不得,轉眼間被打得是抱頭鼠竄。說起來,這些人的長相倒是有點像漢人,只是那狗屁臉上的汗毛特別的重,活脫脫未曾進化完全的禽獸一般。

    老夫人倒沒有說話,只是任由董俷推著四輪車往前行進。

    在她看來,一個連聽都沒有聽過的玩意兒,又有什麼資格在這大漢的土地上囂張?

    反倒是洛陽城內的官員接到了通知。

    有門卒跑過來想要阻止,可是一看王戎那張陰陽臉,再看看那巨魔士的打扮,立刻就縮了回去。

    董俷推著四輪車到城門口的時候,大鴻臚鄭泰,顛顛的從城裏跑了出來。


“住手,吳忠侯住手啊!”

    鄭泰大聲道:“那些是百濟的使者,不要再打了!”


“不是說三韓嗎?怎麼又跑出來一個百濟?”

    董俷愕然不解,另一邊可曼一棍子把一輛大車砸翻,從裏面揪出一人就是一頓胖揍。

    一個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東西站出來,嘰裏呱啦的大聲說話。

    看那樣子。好像很憤怒。

    指著董俷,突然改用了漢語,“你們這些野蠻人,為何如此待我們?我們可是百濟使團,你們……這就是你們大漢朝應該給予我們地待遇嗎?你們快住手,住手!”

    一句野蠻人。立刻讓董俷的火竄了起來。

    不過是一群還沒有進化好的東西,居然敢在這裏罵人?

    鄭泰的臉色也變了,生在洛陽,他怎能不知道董俷的脾氣?剛要開口,卻見董俷一聲長嘯,獅鬃獸從人群中竄出來,在那傢夥身後仰蹄立起,雙蹄狠狠的踹在了腦袋上。

    一聲慘叫。那剛才還惱羞成怒指著董俷叫駡地文士,就被獅鬃獸踹碎了腦袋。

    董俷冷笑一聲,“一群畜生而已,大鴻臚未免也太高看他們了吧?算什麼玩意兒?”

    說著,推著四輪車就進了洛陽城。

    城門外,所謂使團被打得倒在地上哀嚎不止,三四百人,竟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


“誰能告訴我,這三韓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從董媛身後站出了一人,恭聲道:“吳忠侯。我倒是知道一些。”

    那人年紀大約二十三四的樣子,看上去很精幹,雖然是文士打扮,卻透著一股子武人的剛猛。



董俷說:“你是……”


“哦,他是我虎女營的軍司馬,蘇則!”

    董媛得意洋洋的介紹。卻讓蘇則一下子面紅耳赤。

    也難怪,一個大老爺們兒,卻在一群女人中廝混,傳揚出去,好像的確是有點不好聽。

    董俷看了薰媛一眼,笑道:“蘇先生,這三韓是什麼玩意兒啊!”

    蘇則說:“吳忠侯,我曾看過一冊筆記。裏面曾提到了三韓這個名字。那本是在東夷之地的一個島上南部地民族。三韓,分別指的是馬韓、辰韓、 韓,是一群坐井觀天,自以為是的傢夥。三韓之中。馬韓最強大,有五十四個部落,十萬餘戶人口。”

    董俷又問:“那傢夥既然說是三韓使團,為何又說是百濟使者?”


“三韓是他們的統稱,東夷南部的人,大都是自稱三韓子民。所謂的百濟,原本是高句麗創立者,東明王朱蒙的後裔所創。當年朱蒙因受迫害而逃離了扶餘,在卒本之地與當地首領的女兒昭西奴結婚,而後創立了高句(gou)麗。後來,朱蒙在扶餘的兒子找到了**,並成為琉璃王。而朱蒙和昭西奴的兩個兒子,就離開了高句麗。”

    亂七八糟地名字,董俷不禁有些糊塗了。

    他詫異不解。高句麗?怎麼聽上去,好像有點耳熟?

    蘇則又說:“朱蒙和昭西奴的兒子溫祚和一沸流就帶著人往南發展,後來就在馬韓的領地中,建立了慰禮城,自稱百濟,時常與馬韓衝突。至他們的多婁王時,百濟加強了和馬韓部落的聯繫,漸漸的融入其中,成了馬韓部落中地一個分支。”

    聽了半天,董俷最終也沒弄清楚,三韓究竟是什麼來歷。

    反正蘇則的說法,這三韓不過是一個愚昧而落後的部落而已。至於百濟,更像是一群雜種。

    董俷對這些人沒什麼好感,更不會因為一群雜種,而感到有什麼失禮。

    這件事,很快就被他拋在了腦後。畢竟奶奶到達洛陽,對董俷而言才是一件大事。

    也許是一路辛苦,老夫人有些疲憊了。

    董卓雖準備的酒宴,但老夫人並沒有參加,而是拉著董俷、蔡琰、董綠,抱著董冀,腿上坐著文姬,在臥房中聊天說話。一家人團聚,其樂融融,雖比不得外面的喧囂吵鬧,可是自有一種溫馨的氣氛,在這小小的臥房中洋溢,令董俷感覺很舒服。

    不知不覺,老夫人靠著床褥,睡著了。

    董俷示意蔡琰她們帶著孩子們離去,然後為老夫人拉上的被褥,坐在榻旁靜靜地看護。

    奶奶,看上去真的很疲憊。




    第二天,按照董俷的計畫,是要陪著老夫人走走,轉轉,討論一下結婚的事宜。

    可是一大早,董卓就把他給叫了過去,讓他參加今日地朝會。

    董俷雖然是車騎將軍。可自上任以來,就沒有參加過一次朝會。


“父親,好端端地,幹嘛要去參加朝會啊?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想在家陪陪奶奶。”

    董卓嘿嘿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有百濟使團前來照會,我想你也應該去看看。西平,你如今好歹也是車騎將軍,總不能天天不參加朝會,對不對?”

    百濟使團?

    董俷聽到這名字就覺得好一陣子的噁心。

    鳥毛百濟使團,後世不就是那個喜歡自殘,總是自以為是的韓國人嗎?

    昨夜,他看了一下百濟的地圖。如果放在後世,那分明就是董俷很厭惡的韓國。

    對於那個國家地事情,董俷不是很瞭解。

    只是聽人說過,那鳥毛國人,喜歡剽竊人的文化不說,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大韓文化圈。

    總體而言,董俷上一世也不是什麼憤青之流。

    可是對於這個國家的人,還真的是打心眼兒裏不那麼喜歡。

    “我不想去!”

    董卓臉一耷拉,“你昨天打了人家的使團,人家今天可是點名要見你。說是要你見識一下他們的新玩意兒。”

    “什麼新玩意兒?”


“我哪知道……我也不喜歡這些人,但是場面上的事情,還要照顧。你我就去看看,那些人能玩兒出什麼花樣。”

    董俷冷笑一聲,“好吧,我就去看看。不過我說明白哦。如果沒什麼意思,我可是要走地。”


“隨你便,只是露個臉而已。”

    父子二人說完,就各自登上了車仗。

    董卓身為太師,是洛陽城內權勢最大的人,這儀仗自然不會丟了面子。

    而董俷呢,不喜歡做車仗,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騎馬而行,這才符合他的身份。

    武將嘛,幹嘛要搞那麼多的花哨?

    進入青瑣門之後,董俷把馬扔給了王戎和成蠡二人。隨著走下車仗的董卓,一起來到了嘉德殿。

    連呂布也出現了,頂盔貫甲的,看上去極為風騷。

    待文武大臣到達後,漢帝劉協登上了丹陛。緊跟著百官山呼萬歲,劉協一言不發。

    大鴻臚鄭泰走出來說:“啟稟皇上,有百濟使者代表三韓前來貢獻寶物。”

    “哦?”

    自從黃巾之亂後,已經罕有海外之人來 陽參見,更不要說貢獻寶物。

    劉協也是少年心性,聞聽之後饒有興趣的說:“是什麼寶物,選三韓使者上殿。”

    說完之後,劉協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下意識的朝董卓看了一眼,見董卓沒有露出任何不快,這才算是放下了心。

    這朝堂之上,從表面上看是劉辨為尊。可實際上,唯一有話語權的,卻是董卓。

    隨著小黃門一聲呼喊,百濟使者走上了大殿。

    董俷忍不住噗嗤地笑出聲來。那百濟使者,正是昨日可曼從車仗裏揪出來暴打的傢夥。

    頭上還裹著一塊白布。

    如果放在後世,活脫脫一副印度阿三的模樣。

    使者名叫古爾奴,是現任百濟王肖古的臣下,類似於大漢朝的九卿之類的官職。

    反正董俷是沒弄明白,那個官職地意思是什麼。


“聽說你有寶物獻上,不知道是什麼寶物,呈上來讓朕一觀。”

    在董卓的示意下,劉協大聲的說話。

    古爾奴立刻命人呈上了一個盒子,有小黃門接過去,放到了劉協面前的龍案之上。

    董卓這時候開口道:“古爾奴,三韓久未朝見,為何今日突然獻寶?”


“太師大人,偉大的肖古王在去年攻陷了新羅的車陷腰城,今年有佔領了石門城,雖然擴展了我們的領域,但是自新羅而增加的人口,卻使得我們地土地難以承受。去年這時候,烏桓王丘力居病死,由蹋頓王接掌烏桓。蹋頓王來信說,他聯合了鮮卑、扶餘、高句麗準備自並、幽二州出兵,並要求我們肖古王配合。但是肖古王拒絕了蹋頓王的要求,他認為我們和大漢是兄弟友邦,不應該互相爭鬥。”

    董俷心裏一振,抬頭向李儒看去。

    李儒朝他輕輕點頭。那意思是說,確有此事。

    為何別人都知道了此事,偏偏我卻不知道?董俷有點不高興了,忍不住向李儒瞪了一眼。

    李儒一笑,搖了搖頭。

    那意思是說:這點小事,沒必要讓你知道。放心吧。我已經有了對策。

    董卓突然開口道:“肖古有什麼要求,就直接一點,莫要拐彎抹角地給我繞圈子。”


“肖古王請求大漢皇帝,冊封他為百濟皇帝,同時請求將樂浪郡賜予百濟。”

    古爾奴嘴角上翹,得意洋洋。

    董卓卻笑了……

    不禁是董卓在笑,滿朝文武全都笑個不停,連素來與董卓不對付的馬日磾等人。也在搖頭大笑。

    董俷突然開口:“區區蠻夷,居然也敢自稱是我大漢天朝地兄弟友邦?我只知道,百濟總共不過數城,就算加上新佔領的車陷腰城和石門城,也不足三十個城鎮,…百濟皇帝,肖古真是井底之蛙,還大言不慚的要我樂浪一郡之地?古爾奴,莫非覺得,我大漢天朝會怕你們這些化外之民不成?一群跳樑小丑,不知天高地厚。”

    古爾奴聞聽勃然大怒。可是當他看清楚董俷的樣子,到了嘴邊地話,又咽了回去。

    昨天,就是這個人的部曲把使團打得沒一個人能站起來。

    鄭泰曾經警告過他:在洛陽城裏,你哪怕去招惹董太師,也不要去把董俷惹怒。

    可就這樣退縮。古爾奴顯然是不太情願。

    當下一撇嘴說:“百濟溫祚王開始,至肖古王已有五代。如今,三韓之民有十六萬戶,近百萬臣民,人才濟濟。而且,三韓之歷史,也是非常的久遠,說起來和大漢朝也是一衣帶水。你聽說過屈原的名字嗎?他就曾是我三韓子民中的一員。”

    楊彪突然道:“我只知道。五百年前,楚國曾有一個屈平,卻是丹陽人,本屬姓屈氏。名平,字原。難不成你百濟也有一個丹陽嗎?就算你百濟有個漢壽縣,怎麼連屈夫子的名字都弄不清楚?按照正確的說法,屈先生應該叫做屈平。表字,本是對平輩或者晚輩人的稱呼,難道你百濟把先人,都是當成晚輩或者下屬?”

    對付這種人,楊彪無疑是權威中地權威。

    又有黃宛說:“ 姓,出自黃帝頊一系的祝融氏,從殷商時期遷 至楚地,後因功受封與楚,居於丹陽。春秋時期,楚武王熊通的兒子被封于‘屈’地,稱之為屈瑕,後代遂以屈為姓……按照你的說法,莫非這春秋時期的楚國,是在百濟嗎?”

    古爾奴還想辯解,突然聽馬日磾一聲怒吼,“無恥三韓,無恥百濟!”

    原來,劉協把那盒子打開,裏面卻是放著一冊書卷。書卷上說:這紙張乃三韓所發明,又有三韓神醫,根據當地的藥草編纂一書,記載共百種藥物,稱之為韓藥。

    劉協原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寶貝,卻是一本醫書,隨手就給了馬日磾。

    這劉協不懂,可馬日磾卻是博覽群書的人。一看書上所記載的草藥名目和藥性,分明就是自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流傳天下的《神農本草經》,那可是上古三皇所做。


“爾等低賤小人,經拿著神農本草經來充作寶貝,還自稱蔡侯紙為你們所發明……無恥,無恥至極。”

    古爾奴大聲說:“神農本就是我三韓族人,本草經自然是我三韓寶物。”

    董卓臉上地笑容更盛,“化外野民,想必是不知道,那死字是怎麼寫的……來人,給我支起油鍋,把百濟使團的鼠輩,一個挨著一個的給我扔進油鍋裏炸一炸!”

    見過不要臉的,卻沒有見過如此不要臉的民族!

    原來,這剽竊並非是後世地韓國人所發明,從他們的祖宗開始,就留著不要臉的血液。

    董俷陰冷一笑,“區區幾百人,炸了又有何用?以我之見,這三韓之人,皆可炸!”


“吳忠侯此言甚妙!”

    素來是和董家不一條路數的士子們,這一次竟然異口同聲的稱好。

    且不管那古爾奴如何的苦寒喝罵,劉協意興闌珊的正打算退朝,黃宛道:“三韓不過是鱗介之癬,不足為慮。倒是烏桓的蹋頓兵馬,若不能解決,只怕會有麻煩。”


“這有何難,老夫已有對策。”

    董卓說著,拱手朝劉協道:“陛下,臣推薦一人,可令高句麗、扶餘、烏桓三地不敢輕舉妄動。我麾下有玄 人公孫越,熟知遼東諸事。可命其為遼東太守,威懾三地兵馬。同時命我麾下大將樊稠為樂浪太守,出兵百濟,將那肖古小兒人頭奉上。”

    劉協沉吟一下,“准奏!”

    馬日磾說:“太師,烏桓三地兵馬,倒不足為慮。只是這鮮卑人……”

    包括董卓在內,聞聽感到了一絲頭疼。

    鮮卑人地確是一個麻煩事。鮮卑二十萬控弦之士,而且馬術精湛,來去如風。這些人如果不和你正面交鋒,不停的騷擾,定然會造成很大的麻煩,的確是個問題。

    公孫越,是董卓麾下大將徐榮所推薦,自有一身地好本領,董卓對此人非常信任。

    樊稠,也是董卓的老部下,雖沒有徐榮華雄般的勇武,但用兵很平穩,足以對付三韓。唯有鮮卑,是一個大問題。究竟派什麼人出戰,一直是董卓所要考慮的事情。

    董俷見董卓李儒都沒有回答,心知這征討鮮卑一路兵馬,還未有主將。

    若非他要出兵朔方,定然會自告奮勇。而且,董俷出兵朔方,也需要有一支人馬牽制鮮卑。

    這個人,不但要有足夠的勇武,更要精通於騎戰之法。

    放眼董卓身邊,只有兩人。一個是徐榮,另一個……

    董俷猶豫了一下,挺身站了出來,“太師,我願保薦一人,只要他出馬,鮮卑不足為慮。”

    董卓一怔,忙不迭問道:“什麼人?”

    董俷往武將中看了一眼,盯著那人,突然一笑,“我舉薦衛將軍,溫侯呂布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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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0:1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五五章 求賢令

    為什麼要推薦呂布?

    董俷卻是有另一番的打算……

    就目前而言,呂布表現的很低調,甚至看不出什麼特別壞的性情出來,反而讓人覺得這人很不錯。至少董俷是這麼感覺,典韋和沙摩柯等人,也是有這樣的看法。

    不管演義裏的呂布是否屬實,但把這樣一個人,留在董卓的身邊,的確危險。

    就好像是一枚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是什麼原因,就會出現爆炸。

    董俷還是心懷餘悸,也許讓呂布離開洛陽,離開董卓,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呂布生於並州,對鮮卑人的習性非常熟悉。而且精通騎戰,在塞北也是赫赫有名。

    這樣的一個人,與其讓他呆在關東做定時炸彈,不如放出去馳騁疆場。

    也許到了塞北以後,呂布忙於征戰,就不會有心思高三撚四,豈不是皆大歡喜?

    而董卓在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卻有些猶豫。

    董俷出兵朔方,華雄還在養傷。樊稠去樂浪,牛輔在隴西,豈不是身邊沒有人了?

    韓猛,可為將才,但卻不是帥才。

    呂布要是也離開洛陽,那麼一旦再有戰事,該如何是好?

    董卓的這番猶豫,卻讓呂布心裏好像被貓抓了似的,癢癢的,有些無法忍耐。

    出兵塞外,快意恩仇,原本就是呂布地理想。

    他也沒想到董俷會推薦自己。心裏面有無限的感激。見董卓不說話,呂布快走兩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大聲道:“太師,呂布願出兵塞外,不平鮮卑,不回洛陽。”

    劉協的臉色微微抽搐了一下。用一種惱怒憤恨的複雜目光看著董俷。



想要掌權,先平董卓。

    欲平董卓,先除董俷。

    這是劉協私下裏自己想出來的方針。

    可有一個問題,放眼天下,有幾人是董俷地對手呢?

    除了呂布,似乎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和董俷面對面的來一場惡戰。

    劉協都已經想好了,讓人暗中接觸呂布,挑撥並州和涼州將領之間的關係。而後趁機收買呂布。只要能收買呂布,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劉協就掌握了可以抵抗的力量。

    哪怕不能消滅涼州軍,只要呂布能控制洛陽,他就能以皇上的名義,招天下兵馬。

    到時候,這漢室江山,還不是他劉協說了算?

    劉協想的非常好,甚至已經準備這樣付諸於行動了……

    哪知道董俷一句話,就把他苦思幾晝夜才想出來的主意給毀了。而且手段很高明。

    不愧是能寫出平流三策的董西平啊!

    劉協對董俷現在是又恨又愛。殊不知,連董卓李儒都沒有覺察到他地心思,董俷又怎麼可能知道劉協打得什麼主意?相反,董俷這是對呂布懷有強烈的戒心呢。

    李儒輕輕點頭,表示可以這麼做。

    董卓在三思之後,心一橫。“既然奉先這麼要求,那我就許你摔本部八千人馬出征。”

    八千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卻極有利於呂布征討塞外。

    這時候,楊彪又站出來說道:“溫侯既然願意出征塞北,卻是極好的事情。塞北朔風剛烈,部落之間的關係又錯綜複雜。溫侯雖勇武,但也需要有謀主相助才好。”

    這楊彪黃宛。雖然是士人,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卻是看的透徹。

    董俷不禁暗自讚歎,又有些羡慕呂布。

    同時出兵塞北。自己要想盡辦法來招攬士人,可是呂布……

    李儒陰惻惻的說:“不知楊大人可有人選?”


“雍州北地郡有泥陽人傅巽,表字公 。其人瑰偉博達,有知人鑒,可為謀主。”

    所謂知人鑒,通俗一點說,就是知人之明。

    說這個人好像一面鏡子,一眼可以看穿對方的心思。

    呂布要征討塞北,所面臨的是錯綜複雜的關係,地確需要這樣一個人前來相助。

    董俷一蹙眉,忍不住說:“太尉有些厚此薄彼了些吧。我也要領軍出征朔方,為何只與溫侯,而不與我謀主?”

    董卓笑而不語,看著楊彪黃宛。

    那意思是說:沒錯,做事不能厚此薄彼。既然你們可以助呂布,那也要助我家西平。

    楊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吳忠侯不必著急,君出兵朔方,揚我大漢雄風,與溫侯都是我漢室冠軍侯。我亦有一人,願向吳忠侯推薦。只是不知道吳忠侯敢不敢用此人?”

    說罷,楊彪黃宛都忍不住看著董俷莞爾。

    這兩個老傢夥,分明是想要看我的笑話?只要你敢推薦,我就敢用!

    其實,董俷早有招賢的想法。甚至已經讓羊續為他擬好的內容,準備到安定放榜。

    被楊彪黃宛這一逼,董俷怒了!

    大步上前,立於大殿的正中央,洪聲道:“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莫不求賢人君子共治天下。今天下紛亂方起,百姓流離失所,願求賢才襄助,成就中興大業。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有被褐懷玉而釣於渭濱者乎?但求其能,不求其德,唯才是舉,我皆可用之。“

    這極為繞口的一句話,說地是擲地有聲。

    特別是那最後一句,但求其能,不求其德,唯才是舉……

    一番後,說的楊彪黃宛臉色大變,而董卓李儒,則是目放精芒。

    是啊,這天底下有本領地人多了去。或許有些人的德行略有虧欠。但不可否認,那是有大能的人。若為了些許德行,而棄之不用,豈不是太過於可惜了一些嗎?

    董卓的手,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李儒則暗自點頭:今日西平這一番話出口,只怕今後天下有能者。都將紛紛來投。

    與西平如此,與岳丈,豈不同樣如此。

    忍不住開口道:“太師,西平此言,實乃大善警句。何不張貼榜文,令天下人知?”


“甚好,甚好……哈哈哈哈,吳忠侯說的好。說的好啊!”

    這老子誇兒子,是不需要半點地保留。

    朝堂之上的士人,莫不臉色蒼白。




    楊彪和黃宛,原本只是想戲弄董俷一下。可沒想到董俷這一席話,卻破了士人的局。

    按照楊、黃二人的想法董卓雖有千軍萬馬,卻沒有治理天下地人。

    就這麼扛著,你就算再厲害,又能怎麼樣?到了最後,還不是向士人乖乖的低頭?

    而董俷現在這一段話,傳揚開來……

    楊、黃二人。有點不敢去想那後果會是怎樣。

    董俷目光灼灼,看著楊彪黃宛,“人無完人,誰都有缺點。這世上沒有敢不敢用的人,只有你會不會用的才子。我雖粗鄙,卻能勉強做到人盡其用。但不知二公要為我推薦何人?”

    絕不能為其推薦賢良。否則這董家子以後可真地是不得了。

    楊彪黃宛相視一眼之後,就拿定了主意。但被逼到這個份上,二人又不能不說。

    一咬牙,黃宛說:“吳忠侯,豫州潁川有一賢士,此人姓胡,名昭,字孔明。有商山四皓之氣節。又有蕭何韓信之才德。不過,胡昭天性淡漠,只怕吳忠侯難以征辟。”

    胡昭?

    這名字好陌生啊!

    不過這傢夥居然叫孔明,和諸葛亮一樣。也叫孔明?

    董俷心中不免感到很奇怪,按照楊彪黃宛所說,此人這麼有本事,為何演義中無名?

    猶豫了一下,董俷說:“能不能征辟是我的事,多謝二位指點。”



回去以後,還是問一下岳父,看看這個胡昭,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也叫做孔明?

    董俷想到這裏,暗自下了決心。


******

    “胡昭?”

    回到家中後,董俷立刻就找到了蔡邕,把朝堂上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蔡邕聽罷,不由得苦笑起來,“阿醜,只怕你這一次真的是要有麻煩了。這個胡昭,年二十八歲,是潁川大大有名的人物,性格淡漠,脾氣倔強,連許多潁川士族都奈何不得他。骨頭硬的很,何進當初甚至三次征辟,卻沒有前來。後來何進一怒之下,派人強請胡昭。這傢夥倒好,置家中田產不顧,帶著家人,躲進了深山。胡昭這個人,最講求的就是氣節,你想要征辟他?恐怕比羊續還要麻煩一些。”

    董俷聞聽,不由得連連蹙眉。

    怎麼他所遇到的士人,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子?

    可是又在朝堂上和人打賭,董俷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認輸。

    找來了法衍,把事情和他一說,那法衍卻忍不住笑了。


“主公,待君子和待小人,必須要用不同地辦法。似胡昭這種君子,你用正常的手段,是不可能招攬過來。要想請他出山,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強硬的手段。”


“可是岳丈說,此人的骨頭很硬啊。”


“骨頭硬,我們就把他弄酥了……主公何不把他強請過來,若是答應了最好,不答應,就把他困在帳下。主公想以誠待人,可這人卻天生分有高貴低賤之說,不能一視同仁。”


“這樣一來,會不會冷了天下士子的心?”

    法衍嘿嘿直笑,“道貌岸然之輩,自然會覺得齒冷。可主公以為,這樣的人會來為主公效力?今日主公在朝堂上發佈招賢令,選擇地時機再好不過。只怕過了今天,這滿天下的寒士都會對主公心嚮往之。到時候,就算胡昭不應,又有何關係?”

    董俷心中一顫,忍不住連連點頭。


“季謀先生所言極是,我倒是著相了……不錯,有些人,你越是客氣,他就越不知天高地厚。我當立刻派人前往潁川,將那胡昭強行征辟。若不肯前來,那就當場格殺……不為我用者,他人也休想用之。這世上本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法衍原本只是想要董俷把人抓來,可不成想,董俷做的更絕。

    沒錯,面子是人給的,你若是不要臉,那可就怪不得別人做的狠辣。

    這動盪年月,好心腸的人往往活不長久。只看你胡昭,是不是一個識時務的人吧。

    躬身一禮,“主公所見高明,法衍受教!”

    當下,董俷命晏明史渙二人點齊五百精兵,連夜出發,趕赴潁川。

    所下的命令更為果決:聽話就請來,不聽話就綁來,若要反抗,就地格殺。我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命令下達之後,董俷把這件事也就丟在了一遍。

    因為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

    奶奶已經為他選好了日子,十日之後,迎娶任紅昌。同時典韋、沙摩柯、董鐵和呂布四人,也將在同一天迎娶新人。

    董俷所要去考慮的,不是新婚會如何,而是新婚之後,他就要離開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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