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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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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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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4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六章 昭寧大事記(三)

    自從和董俷分開之後,龐德並沒有急於趕赴洛陽。

    相反,他放慢了行軍的速度,一路上整備軍紀,操練人馬。與臧霸的接觸之後,龐德有一種深深的危機感。丹陽精兵的確是很精銳,但也要訓練出來才堪大用處。

    這一次如果不是董俷用計,如果不是有盧植坐鎮,還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局面。

    而且,董俷把人馬都交給了龐德,無疑表明了態度。

    我很信任,我可以把家底兒都交給你!這種信任,讓龐德生出為知己者死的念頭。

    雖然抵達洛陽晚了幾天,可卻是恰到好處。

    早有探馬兵馬,說明瞭洛陽城的情況。龐德、潘璋、淩操為前軍,親率一千鐵騎抵達。隨後有尹禮和吳敦二人坐鎮中軍,指揮七千步軍隨後掩殺。尹禮、吳敦,追隨 霸可是有年頭了,對於用兵,也有其獨到之處,七千人馬組成了極有層次的陣型,跟在騎軍之後,猶如一台推土機一般的直接就撞入了丁原的後軍之中。

    刹那間,並州軍陣腳大亂。

    龐德一馬當先,左右跟隨這淩操和潘璋。

    三人率領騎軍殺入敵陣當中,令並州軍頓時慌張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支人馬是怎麼來的,更不曉得對方究竟有多少人。丁原大驚失色,心道一聲:不好,定是中了董卓的埋伏。

    在他看來,這支人馬應該是董卓埋伏在城外的一支奇兵。

    他這一慌亂,中軍陣型也變得不再圓轉。與此同時。龐德也看出了戰陣中的形式。

    那張遼。就是關鍵。

    呂布被典韋、沙摩柯纏住,無法脫身出來。其餘眾將,也難以分心出來迎敵。張郃擋住了曹性。隱隱佔據了上風。而華雄韓猛兩人夾擊丁原,也讓丁原無法分身。

    只要擋住張遼,則大局當定。

    龐德殺出了一條血路,朝著張遼就撲了過來。

    張遼正在分割西涼兵馬,哪知道龐德突然殺出。迎面照頭就是一刀,刀疾馬快。勢大力沉。那象鼻子古月刀本來就帶著一股子迴旋地力道,震得張遼險些大槍脫手。

    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叫,剛要反擊,卻見龐德身後殺出兩員大將。

    論武力,潘璋和淩操都略低於張遼。可二人有生死之交,一起坐過監牢,可說是關係極為密切。這兩人一聯手,就不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的算數結果。

    張遼頓時被纏住。手忙腳亂的抵擋二人。

    龐德一刀令張遼停住,隨即催馬就殺入了敵陣當中。主將被擋,其後地軍卒立刻亂了套。不知道是該繼續衝殺,還是擋住龐德的一千鐵騎。也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龐德把張遼的騎隊就切割成了好幾段,隨後吳敦率人掩殺過來。並州軍大亂。

    “撤退,撤退!”

    呂布一見這情況,就知道再無回天之力。

    拼著被沙摩柯在二馬錯蹬時槍里加鞭,抽的甲葉粉碎,口吐鮮血。

    方天畫戟從典韋胯下的鐵驊騮脖子上掠過,那鐵驊騮慘嘶一聲,跌倒在血泊中。

    典韋被摔下了馬,卻絲毫沒有驚慌。

    雙鐵戟雖然脫手,卻一把揪住了一個並州軍地脖子,掄起來將一個並州騎兵砸下了馬。

    翻身上馬,抬手飛出四五支小戟,逼退了並州軍,順勢從一人手中搶過一杆大刀,咆哮著就是一陣劈砍。呂布趁機殺出了重圍,忍著傷勢,逼退了史渙、晏明二人,將魏續等人救了出來。


“義父,撤退,快點撤退!”

    丁原也知道,無法再打下去了。

    比鬥將,不是對手;拼鬥陣,也是旗鼓相當。現在董卓的伏兵趕到,如何是對手?

    帶著殘兵敗將,朝伊闕關方向就跑。

    董卓也沒有弄清楚龐德這一支人馬究竟是從何處來,不過這時候不追殺,未免對不起自己。

    當下命張繡點齊本部人馬,乘勢一陣掩殺。

    不過呂布雖然戰敗,卻沒有失去冷靜。相反,被沙摩柯打傷之後,頭腦變得很清晰。

    親率六健將在後壓陣,張繡趕來,卻被呂布所敗。

    這一陣,並州軍敗退三十裏,方穩下了陣腳。八千飛熊軍,卻整整折了一半還多。

    與此同時,張遼被陷入戰場當中。

    華雄等人前去殺敵,可是典韋等人卻收攏人馬,把張遼團團圍住。

    想想看,周圍儘是一時虎將。典韋、沙摩柯、張郃、晏明、龐德等人虎視眈眈,看著潘璋和淩操夾擊張遼。把個張遼嚇得提心吊膽,一邊抵擋潘、淩二人,一邊還要擔心其餘眾人的隨時出手。那些人當中,可是有不少人能和他鬥個旗鼓相當。

    更何況典韋和沙摩柯那種……

    董卓率人也來觀戰,見張遼雖陷入苦戰,卻仍是臨危不亂,不由得心生喜愛之意。


“那將軍,可願歸降於我?”

    此時,戰場上的並州軍非死即傷,剩下的大多成了俘虜。

    張遼暗自叫苦,猛然奮起餘威,一馬三刀,逼退了潘璋、淩操之後,大喝一聲:“住手!”

    潘璋和淩操相視一眼,退回了本陣。

    張遼看了看周圍,又朝董卓看了一眼,突然一聲長歎:“董公,張遼願降……”

    這句話,說的好生苦澀,帶著濃濃的不甘之意。這一仗,打得可真他媽的憋屈。

    連對手地虛實都沒有弄清楚,打個屁啊!


“只是張遼有不情之請,還請董公莫要屠殺俘虜。”

    今天這一仗,董卓同樣是很憋屈。從頭到尾,都是阿醜的人出力,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聞聽張遼願降。董卓很高興。

    要知道。涼州軍也好,並州軍也罷,都有不好的習慣。那就是殺俘。故而張遼此說,更證明瞭此人是個有情意地人物。當下大笑道:“若將軍降我,我有怎會殺俘?”

    典韋等人聽得一皺眉,心裏不免感到不快。

    合著,我們都白打了不是?

    也不知道董卓是無心,還是有意。在當晚地慶功會上,刻意的沒有去褒揚典韋等人。

    反倒是對張遼很親熱,讓典韋等一干董俷地部下,心生怨念。

    華雄等人還好,可張遼卻就倒了黴。典韋等人看他地目光,就如同看仇人一樣。




    張遼心裏還奇怪:這董卓麾下,怎麼都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

******

洛陽戰事結束的時候,董俷正欣喜若狂的抱著一匹戰馬的脖子。不停的發出傻笑。

    那戰馬,高八尺,長丈二,生的是雄駿至極。

    脖子上長著好似獅子一樣地黃色獅鬃。雙眸散發出五彩般的迷幻光芒。

    在校場中生龍活虎,暴嘶不停。

    周遭戰馬。就連象龍都不敢靠近半分。

    董俷抱著它的脖子,不停的叫著:“阿醜,可想死我了!”

    旁邊,李儒、蔡琰微笑看著這一人一馬,不時的發出了會心的笑意。

    李儒怎麼會在這裏?

    這話說起來,可就有點長了。



當日董卓屯兵于蠅池之後,率領五千精騎先行出發。而李儒、徐榮在整兵之後,在董卓離開的第三天,向洛陽開進。從蠅池抵達洛陽,需經過新安、函谷關,方算是進入了京畿。

    那一日,李儒正抵達函穀關的時候,突然聽聞絕澗中有人馬撕殺。

    據斥候形容,一方主將地模樣,聽上去很像是他那小舅子。立刻就帶上人馬,趕來接應。

    不過抵達絕澗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

    李儒看到董俷,自然是非常的開心。當晚就讓薰俷帶著本部人馬,在函谷關修整。

    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追趕,即便是巨魔士,也非常疲憊。

    董俷也累,不過卻還要安撫蔡琰。

    別看蔡琰被囚禁在蓬車內,但是對杜遠和廖化的對話,卻也聽出了一個端倪。沒想到,居然是王允在這裏面作梗?

    這心裏的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

    好歹我老爹也是當今名士,你王子師自詡為仁義君子,卻幹出這樣地事情。還要把我賣給胡人……若非阿醜趕來救我,只怕你們的詭計就要得逞。既然你不要臉面,可休怪我也不講臉面。

    不過,蔡琰連日來擔驚受怕,也真的是累了。

    這一覺,足足睡到第二天正午。醒來時,發現董俷不在身邊,蔡琰頓時驚恐起來。

    好在看到了董鐵,否則真不知道會變出什麼狀況。

    詢問了董鐵之後,才知道李儒晌午神神秘秘的拉著董俷,跑去了校場中。

    蔡琰這會兒是覺得,只有呆在董俷身邊,才最安全,立刻就央求著董鐵帶她過去。

    可沒想到……


“姐夫,怎地把獅鬃獸也帶過來了?”

    李儒笑道:“這次我們舉兵前來洛陽時,途徑敕勒川牧場。奶奶說阿醜已經到了馳騁疆場的年紀,若再留在牧場裏,只怕會耽擱了它的好時光。故而讓我將它帶來洛陽,順便還有西平的兵器……呵呵,奶奶 說,西平不使錘,那才是辜負了巨魔士的名號呢。”

    “西平的兵器?”

    蔡琰不禁覺得有些好奇。

    就在這時候,看見徐榮騎馬進入校場,又有武安國趕車一輛大車,跟著徐榮進來。


“西平,去看看車上裝的是什麼?”

    董俷幾年都沒有見到獅鬃獸了,如今衝鋒,心裏面的那個快活,簡直無法形容。

    聽到李儒的叫喊,他不由得感到詫異。

    發現武安國看他的目光,顯得非常的古怪……

    趕著車進了校場,苦笑著說:“主公,武安國今日才算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

    董俷鬆開了阿醜,奇怪的來到車仗旁邊。

    掀開了車簾,卻見那車上擺著兩個木箱子。


“姐夫,這是什麼玩意兒?”

    李儒大笑道:“,你打開來看看,


“裝神弄鬼……”

    董俷跳上馬車,打開了箱子蓋兒,往裏面看了一眼之後,卻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那驚呼聲中,帶著無盡的喜悅。

    他探手進入了箱子,氣沉丹田,雙臂用力,大吼一聲,雙手在箱子裏一振,只聽嘩啦一聲,木箱粉碎。兩柄沉甸甸,金光閃閃,帶著八角菱形平面的擂鼓甕金錘,赫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只看那大錘的個頭,蔡琰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是阿醜的兵器?”

    武安國嘀咕道:“那玩意兒……太嚇人了。我過去才輪了一下,差點自己把自己砸死。”

    擂鼓甕金錘,正版的伏波遺寶。

    如今在董俷手中,份量卻是剛剛合適。

    雙錘在手,只覺豪氣沖天。這才是最適合我的兵器,持此寶貝,呂奉先又有何懼?

    董俷忍不住一聲曆嘯:“來人,給阿醜配上馬鞍……姐姐,且看我舞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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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48: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七章 昭寧大事記(完)

    並州軍和涼州軍的火拼,已經落下了帷幕。

    西涼人馬,大獲全勝。但實際上,真正對洛陽產生影響的,卻並非這簡單的勝負。

    雙方所展現出來的驚人戰鬥力,讓洛陽人感到心驚肉跳。

    西園軍在董卓獲勝之後,徹底投向了涼州軍一方,使得洛陽原本處於微妙的平衡狀態,隨之打破。

    這是一件好事,至少董卓在 陽站穩了腳跟。

    可是作為當事人的董卓,並不覺得開心。相反,隨著大戰結束,他陷入了沉思。

    今日這一戰,幾乎完全是依靠董俷的人馬,才取得了勝利。

    這在許多人眼中,無疑是一件好事。但在董卓的眼裏,卻好像變了味道。

    隨著地位越來越高,隨著手中的權利越來越大,董卓不喜歡那種無法控制的感覺。

    阿醜羽翼豐滿,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可即便是親生兒子,過於強大的話,也難免會有些擔心。士族門閥,不泛那種弑父奪位的事情發生。所謂平衡的手段,不僅僅是針對皇室。在一個家族當中,過於強勢的存在,總會造成一些不和諧的因素。

    可以看得出來,阿醜的部曲,很難收買。

    一個許久之前就存在,但是這些年來已經被淡化的問題擺在了董卓的面前。

    阿醜和他雖然是親父子,可如果有了衝突,會出現怎樣的情況?董卓輕輕的敲擊著額頭。當初,因為女兒董玉地事情,使得父子能夠合好。可隨著董俷地長大。他還能如以前一樣的聽話嗎?還是那個老問題。母親在,董俷可以使用。可老夫人畢竟七老八十的年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到那個時候。董俷還會聽他地話嗎?

    有時候就是這樣,本來挺好的關係,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雜念,就會衍生諸多猜忌。

    種劭在城頭的那一句話,挑起了董卓心中那根最脆弱的心弦。

    把一切都控制在掌握之中,是董卓的性格。出現了不和諧。就必須要去學會捨棄。

    可偏偏,那是他地兒子。

    涼州軍體系當中,華雄、韓猛、徐榮都偏向于董俷。

    遲早有一日……

    董卓不敢再想下去,因為那結果,讓他感到心神恐慌。不行,必須要給予阿醜一些制約。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這董家唯有一人可以做主,那就是他這個老子。只要他董卓還活一日。董家就沒有第二個可以話事的人存在。可是要想做到這一點……

    董卓的思緒,頓時混亂起來。

    書房門被敲響,抬頭看去,卻是他的侄子董璜。站在門外。

    經過了在北地的磨練,董璜看上去比以前穩重了很多。眉宇間越發有大哥董擢的影子。

    董卓一笑,“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叔父,是種先生求見。”


“哦?”董卓起身,“快快請他進來。”


“不用請,呵呵,我已經不請自到了……”

    話音未落,就見種拂出現在門口,“我看卓公在酒宴散去時,有些悶悶不樂,故而前來詢問。不想在門口遇到的董璜……這孩子,長得可真是和大哥非常相似啊。”

    種拂口中的大哥,也就是董擢。

    董卓笑了笑,肅手請種拂進來,而後對董璜說:“天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吧。”

    董璜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董卓坐下來,“穎伯,卻是知我心思啊。”

    種拂笑道:“其實卓公你地心思不難猜測,想必是日間那呂布之勇,令卓公心動。”

    董卓一怔。

    呂布之勇,卻是讓他很喜歡,但是說心動,卻不免有些誇張。他麾下不缺猛將,且不說自家兒子董俷武力未必弱於呂布,但只是典韋和沙摩柯,也不見得比呂布差太多。

    不明白種拂之意,卻又不方便詢問。

    種拂說:“我還以為卓公想要招攬那呂布,難道卓公不是為此煩惱嗎?呂布此人,勇武絕倫,堪稱天下無敵。若能招攬此人,加之其麾下將領,誰還是卓公敵手?”

    天下無敵?

    董卓心中不由得冷嗤了一聲,心道:我家獅兒,未必就比那呂奉先差。

    突然間,心裏面生出了一個念頭。

    獅兒能有如此成就,卻是因其勇猛無人可敵。若有一人可以制約,豈不是能讓阿醜驚醒?並州軍的確是勇猛,而且那張遼也說,呂布麾下有健將六人,皆虎狼之士。

    觀今日之戰,當可以和阿醜的麾下旗鼓相當。

    眼珠子一轉,董卓計上心來,“穎伯,那呂布是丁原之子,如何招攬?”

    種拂道:“我觀呂布,不過是個有勇無謀之輩。其身上有一般胡人血統,而胡人嘛……見利忘義,想那呂布也是如此。曾聽聞,呂布隨認丁原為父,可是在並州軍內,地位卻極為尷尬。其勇武之名,並州婦孺皆知,可為何只能擔任主簿一職?”

    董卓一驚,“你是說……”


“剛才我與文遠交談,得知呂布麾下健將,皆是他引薦與丁原。可如今呢,高順等人的軍職,卻高於呂布。卓公,丁原或許可以識人,但卻沒有用人地本領。呂布,恰似猛虎,唯有卓公這等人物方能駕馭。不知卓公對我這話,可有什麼意見?”

    廢話,這馬屁之語,董卓如何能有意見。

    輕輕點頭,“那該如何招攬此人呢?”


“何不請一能言善辯之士,潛入並州軍中,說動呂布來降。”

    董卓想了想,“我門下有一人,名李肅,好像和呂布試同鄉。此人的口才很好,應該可以說服呂布。只是 恐怕也不好說降呂布這個人吧。”


“武將愛馬。我觀卓公坐騎。極為神駿,何不舍一騎,而覓虎狼之將乎?”




    董卓地坐騎。就是那匹赤兔馬。

    原本董卓是想要把這匹戰馬送給董俷,可因為董俷有象龍馬,故而也沒有提起。

    一蹙眉,不禁感到肉痛。

    可再一想,又覺得非常划算。

    一來可以給董俷一個警示,二來則能平衡涼州軍一系地內部。不使阿醜一家獨大。

    當下拍案而起,“就依穎伯之見。”


******

    當晚,李肅悄然來到了呂布地營帳,順利說服了呂布。

    事實上,此時的呂布,也正在尷尬之中。其無敵的神話,先後被三人打破,丁原地態度。也似乎有了一些轉變。雖說過些日子有李通帶兵趕來,可誰都知道,董卓的人馬也正在開進。相比之下,並州軍士氣低弱。恐怕再打起來,也難以獲勝。

    甚至。連丁原麾下的智將也被俘虜。

    僅憑這些人,真的可以抵擋住勇猛的涼州鐵騎嗎?

    人一旦出現了畏懼,這考慮的事情也就變得多了起來。就在這時候,李肅地出現,對於呂布而言無疑是指明了一條光明之路。那赤兔馬,更是讓呂布感受到了董卓的誠意。

    當晚,呂布擊殺丁原,率部投靠董卓。

    而董卓也非常的開心,當日就表奏漢帝,加封呂布為溫侯,虎賁中郎將,守護南宮。

    這個消息傳開,令洛陽城頓時轟動。

    董卓部下之勇猛,為世人所見,如今又有了呂布,天下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

    一時間,有許多名士前來投靠。

    董卓志得意滿之下,再次提出了廢立之事。而這一次,滿朝文武,竟然無人阻攔。

    漢帝劉辨,在朝堂上被武士拉下了龍椅,架著離開了嘉德殿。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被董卓所看重的袁紹,在朝堂上拔劍怒斥董卓這種行為大逆不道。

    說實話,董卓本來有詔書,還能占住一些道理。

    可是那詔書被丁原撕毀,如今竟沒有人可以站出來證明。雖有種拂口口聲聲的說,的確有這麼一分詔書。但真正相信地,又有幾人?只是大家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當晚,袁隗登門為袁紹請求。

    這不禁讓董卓更加得意。想當初,他第一次進入洛陽時的遭遇浮現腦海中,言語間雖然很尊敬袁隗,但是語氣卻是顯得咄咄逼人。而袁隗,竟跪在董卓面前痛哭。

    那袁隗是什麼人?

    先不說他四世三公的身份。雖然漢靈帝末年,他的官職被撤銷,可威望依然存在。

    把個董卓得意地大笑不已。

    可在旁人的眼中,卻變成了另一個味道。

    先有擅自抓捕朝中大臣,如今竟然讓一個垂垂老矣地名士跪在地上,其作為實在可惡。

    廢立,你董仲潁有什麼資格,提廢立之說?

    只是礙于董卓勢大,滿朝文武,無人敢站出來說話。

    袁家服軟了,董卓自然也要表現出大度來。不但沒有追究袁紹的頂撞之罪,相反還加封他為渤海太守。這也是袁隗為袁紹求來的官職,用他的話說,渤海是貧瘠之地,讓袁紹過去,好生的反省一下,到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他所犯下的罪行。

    漢帝,不應該說是廢帝,劉辨,與何太后被關進了永安宮,日日以淚洗面。

    何太后怒斥董卓是一頭豺狼,並詛咒董家人不得好死。按道理說,劉辨也應如此。

    可偏偏很奇怪,此時的劉辨,一下子變得很堅強。


“母親放心,董卿一定會來救我們!”

    何太后不禁罵道:“皇上,你怎麼到現在,還相信董家的人?那董家,沒一個好東西。”



“不,董卿是好人,他一定會救我!”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如此想?”

    劉辨握緊了拳頭,看著何太后道:“我相信董卿,我知道他會來救我。而且每次我遇到危險,董卿都會出現,從未讓我失望過。母后,當年我在校場隨董卿練武的時候,董卿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個人復仇的故事。那故事的最後,主人公曾說了一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從未忘記過。”


“是什麼話?”

    何太后不由得好奇的詢問。

    他很想知道,那董家子究竟說過什麼話,竟然可以讓兒子對他懷有如此強烈的信心。

    不過也難怪,好像以前劉辨遇險,董家子確實沒有讓他失望過。

    劉辨的眸光閃亮,輕聲道:“董卿說,人這一生,最寶貴的財富有兩樣:忍耐,還有希望!”

    何太后咬著嘴唇,靜靜的看著劉辨。

    辨走到視窗,看著外面已經飄飛的白雪,好像是在堅定信念,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朕知道,你不會負我……朕知道的,哪怕是天下人都負了我,你也不會……是不是,董卿?”

    兩行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滴在了辨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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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孺子心歹毒(一)

    宅門書房中,已經被加封為太師的董卓,正翻看了那理出來的《敕勒川文集》。

    董旻悄悄的已經,一聲不響的坐在了太師椅上。


“怎麼樣?”

    董卓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董旻輕聲道:“沒什麼動靜,從昨天開始,他下朝後就回家,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


“可曾和別人接觸過?”

    董旻搖搖頭,“未曾……那叔侄二人,如今為士子所唾棄,幾乎無人理睬。”

    董卓放下了書,靠著椅背,陷入沉思。

    董旻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多問。對於這位兄長的心思,他實在是揣摩不出來。


“叔穎,你可是在奇怪,我明明請他做軍師,為何又要對他行監視的事情?”董卓笑著說道。

    董旻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景伯公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一點我非常感激。可這並不代表,我就能因此而相信穎伯叔侄。不管怎麼說,景伯公都是士人出身,種拂叔侄,更有美名傳揚天下。如今突然投靠我,我欣喜之餘,不免有些奇怪?穎伯,也是個很桀驁的人啊。”

    董旻想了想,“兄長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


“我此次進京,原本沒有想到會遇到這麼複雜的事情,所以連文開都沒帶在身邊。伯喈先生又生了大病,我身邊確實也沒有人可以使用。種拂叔侄有大才,不可以不用,但是也不能重用。這幾天。若非種拂叔侄相助。我還真的會感到頭疼。”

    董卓說著話,站立起來。


“但對這叔侄二人,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不是在於別的。而是他辦事太過熱心。這實在不像是我所認識地穎伯……人常說從小看老,我與穎伯相識地時候,他已經過了弱冠的年紀,要想改變性格,卻是很困難的事。叔穎,我兄弟有廢立之功。卻處於狼虎之地。所以才要更加小心,步步為營。你給我盯著他,但別太明顯。”

    董旻起身,“兄長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說到這裏,董旻欲言又止。

    自家兄弟地心思,董卓又怎能不清楚?不由得笑道:“叔穎,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此次兄長能有廢立之功。全賴西平麾下猛士,為何兄長卻……”

    董卓聞聽,臉色不由得起了變化。


“兄長若是有難言之隱,不說也沒關係。”

    董卓苦笑道:“叔穎。你我兄弟,事無不可言。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其實,很怕!”


“怕?怕什麼?”董旻不禁奇怪:“難不成兄長害怕西平會……”


“那倒不太可能。西平這孩子,有時候腦瓜子很死,但卻不是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那兄長你怕什麼?”

    董卓猶豫了一下,“古人曾說,家國天下,與皇上而說,這天下就是國,與我們而言,這家就是國。治家和治國一樣,需要手段,軟的,硬的,必須要保持平衡。”

    董旻道:“兄長所言極是。”


“說實話,西平能有如今的成就,我很開心。但你有沒有發現,那日擊潰了並州軍之後,我在慶功宴上一眼看去,全都是西平的部曲建功。西平能聚集這麼多奇人異士,說穿了只是憑他虎狼之將地名氣……可如果有一日,一旦有了利益的衝突,這些人勢必會出現波動。那時候,我整個董家就是靠這些人支撐,豈不是危險。”


“利益的衝突?”


“沒錯!”董卓沉吟片刻,“張繡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董旻點頭,“我聽說了。”


“我當初很看好此子,所以才讓他來跟隨西平。可誰想到,這小子後來居然……嘿嘿,這次他聰明,沒有隨便下注,歸順於我。但若想我再大用他,卻不可能。”

    “我明白了!”

    董旻道:“兄長是害怕那些人將來和張繡一樣。”

    董卓點頭,“試想,如果再任由西平的勢力發展下去,這些人將成為我董家的枝幹,一旦枝幹比我們的主幹還要粗,所造成了結果,就如同今日的漢室江山一般。所以,我必須要給予他們壓制,讓他們知道,唯有跟隨西平,才有出頭之日。同時我必須令主幹更加粗壯,方能令這些枝幹不會胡思亂想,我董家才能安享富貴。”

    董旻說:“兄長,我全都明白了。”


“好了,此事西平若是能看得出我地心思,定會有所行動。但如果他沒有看出來,我再設法補救吧。不過這樣也就說明,西平還遠不足以擔當我董家未來的基業。”

    說著,董卓走到了門外,看著滿天飄揚的雪花,久久不語。

    而這時候,董璜從前院的夾道中走過來,躬身向董卓一禮道:“叔父,客人們都到了。”


******

    董卓要大宴賓客,同時也是為瞭解決一些事情。

    隨著呂布地歸降,董卓將京畿之軍全部吞併,納入西涼軍中,在洛陽無人可抗衡。

    同時,探馬傳來消息,昨日李儒所率領的五萬大軍,已經抵達谷城。

    一切都已經穩定了,是時候要解決一些問題了!董卓決定擺下酒宴,邀請洛陽大小官員。

    正午時分,賓客們都已經抵達。

    只看那大宅門外車水馬龍地景象,就知道是何等的熱鬧。

    自從董卓來到洛陽,就把這裏當作了家。不過由於大宅門內太過於熱鬧了,不適合傷者養病。故而濟慈建議,把女眷、傷病全都搬遷到蔡邕的家裏。

    李信和司馬香兒的鸞衛營,因為廢立的原因,也從北宮撤離。駐紮於谷城門。和蔡府相隔一條大街。也正是濟慈這個出於醫者角度地建議,省卻了許多不必要地麻煩。

    前來大宅門赴宴的,自然都是名動一方的名士。

    司徒楊彪。,太尉黃宛,光祿大夫荀爽……諸如此類地人物,不斷的抵達大宅門。

    董卓宴請,誰又敢拒絕呢?

    午時過,酒宴開始。

    只見美酒佳餚不斷的奉上。董卓居於主座,談笑風生,看上去極為和善。




    可明眼人卻發現,大廳四周,到處是甲士。門外有典韋、沙摩柯二人守衛,董卓身後,尚有華雄、呂布扶劍而立。那目光如鷹隼般的銳利,不時在宴會場中掃過。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荀爽心中疑惑不解。向董卓看去,卻發現他的目光,不時地從一人身上掃過。

    酒過三巡,董卓放下了酒杯。

    大廳裏的眾人也都急忙放下酒杯。心中忐忑的向董卓看去。這是有話要說,今天的肉戲。才剛剛開始。

    卻在這時侯,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跟著有野獸般的馬嘶傳來,引起了大宅門外一陣騷亂。

    好馬!

    呂布眼睛一亮。只從這馬嘶聲中,就可以知道,那絕對是一匹好馬。身為武將,雖有赤兔馬,可又有誰會介意再多一匹戰馬呢?只是不知道,那馬匹的主人是誰。

    董卓也是一怔,因為那馬嘶聲實在是熟悉。

    馬嘶聲過後,傳來了牛吼。沙摩柯呼的站起身來,驚喜地叫喊道:“是丹犀,是丹犀!”

    話音未落,腳步聲騰騰響起。

    只見從大廳外沖進了一人,身高過丈,生的好一副兇神惡煞般的相貌,殺氣騰騰。

    大宅門內的衛兵,見到此人,立刻躬身行禮。

    而那人理也不理,沖進了大廳,大聲喝道:“父親,你怎能做如此事情?”

    沒等董卓反應過來,外面又跟進了一個清瘦地男子,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西平,冷靜,冷靜!”

    這男子,正是董俷。

    和李儒匯合之後,第二天就隨大軍出發。

    在董俷看來,董卓並沒有流露出什麼謀逆地心思,那麼歷史上的廢立,應當不會發生。

    可不成想,大軍抵達谷城時,董俷就聽到了廢立皇帝的消息。

    先是李儒神色大變,跺著腳連連道:“不好,不好……只怕岳父這下子要有危險。”

    而董俷更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苦心經營了這麼久,怎麼還是發生了廢立的事情。

    若董卓沒有廢立之舉的話,則天下人對其就算是憤怒,卻沒有什麼藉口。可廢立之舉一起,就等於把董卓推到風口浪尖之上。難道,歷史又要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星夜離開谷城,率領巨魔士奔赴洛陽。

    大軍有徐榮帶隊,也加快的行軍的速度,向 陽趕來。

    沒想到,正好遇到了董卓在家中大擺酒宴,董俷心急火燎,大步流星的就沖進議事大廳。

    典韋和沙摩柯,本來很高興的想要迎上前。

    哪知道董俷進門,二話不說就指責董卓。要知道,董卓也是個好面子的人,本來挺開心,被董俷這麼當中指責,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西平,你怎麼和我說話呢?”


“我是說……”

    李儒看出了董卓的臉色不對,連忙拉住了董俷的胳膊,硬生生打斷了董俷的話語。


“小婿李儒,叩見岳丈太師。”

    董卓的臉色,這才算是緩和了一些,微微一笑,“文正,一路辛苦!”

    李儒趁機拉著董俷,“西平,有外人在,莫要自家起衝突,讓那些人看咱們的笑話。”

    董俷這才算是穩定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拱手道:“孩兒見過父親。”

    董卓笑了,“我兒快快起來,不知道此行追擊,可還圓滿?”

    心裏升起了暖意,董俷聽董卓詢問蔡琰,不由得覺得舒服了一些。當下點頭道:“孩兒於函谷關追上了賊人,並將其全殲。昭姬亦得以解救,只不過怕是讓有些人失望了。”

    說著,目光一掃。想要尋找王允。

    可找了半晌。卻沒有見到王允的蹤跡。心裏不免感到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典韋上前低聲道:“二弟。幕後黑手已經被我們查到,就是那個王允,業已看押。”

    已經抓起來了嗎?

    董俷心裏頓時殺機湧動,點點頭,“大哥辛苦了!”

    目光一轉,落在了呂布的身上。細目微微一閉。閃過一抹精光。

    此時,呂布先是向董卓告罪,而後站出來躬身道:“ 襓侯,布先前多有得罪,如今同在太師麾下效力,以後還請襓侯多多關照。”

    呂布不是傻子,和董俷三兄弟鬥了三場。

    刨去第一場於北宮衛和典韋二人地比拼之外,第二場和董俷比拼。卻是個平手。但第三場地拼鬥,卻是真的敗了。這三兄弟,一個賽過一個兇猛,當是得罪不起。

    更何況。董俷是他頂頭上司的兒子,自然言語間多了些謙讓。

    呂布對董俷雖然不服氣。但也不能說完全地不服氣。武人之爭,比得是勇武,比得是誰的拳頭大。拋開馬的因素而言,呂布自認雖能略勝薰俷半籌,但也不會輕鬆。

    董俷本來對呂布是看不順眼的。

    可人家笑臉相應,總不成他橫眉冷目。

    當下一抱拳,“呂將軍客氣了,早先我們各為其主,也說不得什麼得罪。”

    董卓在座上看著,不由得會心而笑。

    有並州飛將,又有我家獅兒,天下何人能與我爭鋒?至少從董俷的表現來看,他能給予呂布足夠的尊重,說明他並沒有太驕狂。希望,他能明白我之前地那些舉動。

    若是兩方能精誠合作,嘿嘿……

    董卓想到這裏,不由得仰天大笑起來。

    大廳中的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就連華雄,也忍不住松了口氣。呂布也好,董俷也罷,都是他很佩服的人。他沒有那麼多的想法,雖然呂布投靠分了董卓的信任,可從另一方面而言,華雄又被封為漢安都護,總領西部軍事,說明董卓並未看輕他。

    身上都有董氏一族的烙印。

    董家越強大,越興盛,他華雄的好日子就越長……

    哪知,就在眾人放下心的時候,坐在董卓下首位置地種拂突然開口:“ 侯剛才進門的時候說,太師做的過分……不知道襓侯所說的過分,又是指地什麼事情?”

    一句話,卻將話題轉移到了早先的局面,令客廳中地氣氛,頓時再一次變得緊張起來。

    董俷細目微閉,問道:“你是何人?”

    董卓也看了種拂一眼,“西平莫要無禮,此乃我恩公種暠的公子,種拂種穎伯。論輩分,你當成穎伯為叔父,怎能用如此態度說話?還不過去給穎伯先生道歉。”

    董俷目光一冷,卻讓種拂不免心驚肉跳。

    他沒有和董俷有過太多接觸,只知道這個人兇猛殘暴,有虎狼之姿,是個狠角色。



早先,種拂還真的不甚在意。

    可沒想到今日見了,被董俷的目光這麼一掃,心頓時撲通通的直跳。

    李儒掐了董俷的手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目光陰冷的看了種拂一眼,突然冷笑起來。


“穎伯先生的好奇心,可真是重啊!”

    一句話,讓種拂的臉色微微一變,哈哈笑了兩聲之後,卻不言語。

    一個是當今名士,一個卻是追隨董卓多年,被稱之為西涼第一陰謀之士的李儒。

    很顯然,李儒對影響到他地位的人,開始發動了反擊。

    楊彪、黃宛還想站出來緩解氣氛,卻被荀爽一把抓住,輕輕的搖了搖頭。

    李儒並沒有過於和種拂糾纏,而是大聲道:“太師,西平今日之暴怒,確是因為您的緣故。想當初,您曾經說過,定會取了那韓遂的人頭,但是……我們在西涼剿滅反賊,不想朝中卻有人暗中和反賊勾連。於北地鬆開了一個口子,令我們的剿殺計畫,最終功虧一簣。韓遂趁機沖出石嘴山,逃往朔方……太師,此等奸妄,怎可高踞於朝堂?”

    眾人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目光全都不自覺的向張溫看去,只見張溫,臉色蒼白如紙,坐在席間卻是汗流浹背。

    種拂一怔,詫異的向張溫看了一眼,暗叫一聲不好。

    董俷則二話不說,沖過去一腳踹翻了酒案,一把揪住張溫的領子,拖到了大堂上。

    有張溫的隨從在外面發現情況不妙,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典韋在門口一聲厲喝:“來人,還不把這些狗賊拿下!”

    早有甲士蜂擁而上,把張溫的隨從亂刀砍成了肉醬。一刹那間,原本和和美美的大宅門內,竟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而呂布和華雄,鏘的拔出佩劍,掃視大廳中的眾人。

    這時候,誰還敢再站出來說話?

    董卓的面色陰沉,長身而起,拱手道:“諸公,非是董卓不敬諸公,而是……我兒常說,一顆老鼠屎能壞了一鍋好湯,又說這世上總有害群之馬。張溫,就是這種人。我在西涼,與羌人苦鬥,苦心佈局數年,眼看著能將逆賊一網打盡,不想張溫賊子,眼紅我的功勞,竟暗中和逆賊勾結,擅自讓開北地通路,使得逆賊逃竄。”

    黃宛驚叫一聲,“真有此事?”


“那石嘴山守將,名叫周慎,是張賊的部曲。我曾審問此人,卻說是張賊下令。”

    周慎,是司隸所部的名將,也是張溫的部曲,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

    既然董卓把人都點出來了,自然不會再有錯誤。

    董俷厲聲道:“我當將此獠千刀萬剮……再請父親下令,孩兒願率一軍,掃平朔方。”

    不等董俷說完,呂布也躬身請命,“末將願為先鋒!”

    典韋和沙摩柯同時請命道:“請太師成全,不殺韓遂,如何能令大姐瞑目?”

    一時間,竟然是群情激奮,董卓的部曲,一個個站起來大聲的喊叫,誓要掃平朔方。


“如今洛陽還不穩定,諸君當暫忍之。西平,我知你與玉兒姐弟情深,但如今中原尚在動盪,實不宜出兵。待京畿事定,我當親率兵馬,到時候你為先鋒,掃平朔方。”

    說完,厲聲喝道:“來人,把張溫拖出去,斬了!”

    要說張溫,不但是大臣,而且曾為太尉,可說的上是頗有威信。可這時候,卻無人出來。

    張溫也知道自己必死,當下破口大駡。

    呂布過去一頓耳光子,打得張溫滿臉是血,牙齒全都脫落。

    董俷這才說:“我在解救昭姬時聽說,朝中還有人與逆賊勾連。此人也是當今名士,就是那王允……他勾連白繞軍,屠殺迎春門,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才是。”

    董卓一笑,當下答應,命董俷全權處理。

    大廳中的官員,一個個噤若寒蟬,許久也不見人站出來說話,而種拂,則面色鐵青。

    李儒看了種拂一眼,心中冷笑不停。


穎伯先生,這一陣看起來你贏了。但我尚有後招,你慢慢的等著吧,定不讓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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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49: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一九章 孺子心歹毒(二)

    王允和張溫的死,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

    畢竟兩人所做的事情,聽上去的確是有些不地道,誰又會站出來說話呢?

    按照李儒的想法,應該把這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唯有這樣,才可以算是師出有名。

    不過沒等董卓答應,洛陽卻發生了一件事,令人們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蔡邕在蔡琰歸來之後,病情一下子好轉起來。可是當他聽到董卓行廢立之舉,卻勃然大怒。也不顧家人的勸阻,拎著寶劍要跑去找董卓算賬,只弄的董卓不得不閉門躲藏。

    董卓怕蔡邕?

    當然不是,可問題在於,蔡邕是他的親家,就算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言語,他難不成還能砍了蔡邕的腦袋?可見面,肯定說不過蔡邕,那老頭的脾氣,可不算是小。

    最有效的辦法,就只好閉門不見。

    等過些時候,董卓自然會把裏面的內情說明,想必老頭子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董卓不見蔡邕,可董俷卻不能不去見。

    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傾瀉出來,指著董俷的腦門罵道:“你們董家有什麼資格去行廢立之事?你們又有什麼德行,能讓天下人信服?董仲潁糊塗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著犯糊塗?這種事一出,在大義之上,你們也就難以在站穩腳跟,懂不懂!”

    董俷愁眉苦臉,這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可老爺子正在氣頭上,也只能聽他的訓斥。還是蔡琰有些不忍心,站出來說公道話。


“父親。這事情和阿醜可沒有關係。”


“和他沒有關係。和誰又有關係?別人都知道,他是董仲潁的兒子,怎麼可能沒有關係?”

    蔡琰抗聲道:“可是阿醜不在洛陽,他去救我了阿。“

    蔡邕地氣多少散了一些,“如果出了事情,誰還會管他當時在什麼地方?只需要知道,他是董仲潁地兒子,那就是幫兇,那就是罪人。那就要被千夫所指,明白嗎?”

    蔡琰也不說話了,和董俷並排跪在蔡邕面前。


“算了,事情既然發生了……仲潁手裏又有先皇的詔書,也算是占住了大義。不過,我覺得這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你們還要小心。西平,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請岳父吩咐!”


“保護好弘農王。”

    弘農王。說地就是廢少帝,辨。董卓雖然廢了他的帝位,但是並沒有過於虧待,至少還封了一個弘農王的頭銜。雖然不能走出永安宮。可也說的上是衣食無憂了。



董俷正色道:“岳父放心,我定會保護弘農王周詳。”


“也罷。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我就放心了……我決定,明日就啟程會圉城老家。”

    蔡琰一聽,頓時急了。


“爹,這時候你怎麼要走?”

    蔡邕歎了口氣,“眼見著老友們一個個的都走了,子幹回家了,元卓也請辭了。我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思?就如同西平說過的話,江水後浪推前浪,先皇故去,我也心如死灰。若非是要撐著這口氣,早就回家了。現在,親家來了,就由他吧。”

    言語間,還是對董卓存著濃濃地恨意。

    薰俷苦笑,和蔡琰又是好一陣子的苦勸。甚至把小文姬也抱過來。總算是挽留住了蔡邕。


******

    解決了老爺子的問題,董俷又要安撫部曲的心思。

    董卓至今未對典韋等人有所封賞,雖然典韋沙摩柯不在意,可不代表別人不在意。

    聽完了典韋的話,董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爹是遊俠出身,素來敬重勇武之人,為何這一次卻一反常態,又是什麼意思呢?

    蔡琰抱著文姬,董綠抱著董冀,在一旁陪坐。

    片刻之後,蔡琰啊的叫出聲來。“阿醜,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公公的意思,只怕是想要你出面,來收攏人心。”

    “哦?”

    董俷詫異道:“該如何收攏?”


“笨啊,自然是你出面,為他們去討封賞啊。公公的心思,恐怕是擔心你地麾下,都是桀驁之徒。投靠與你,固然是因為你的勇武之名,可若沒有利益的牽扯,將來勢必會對家族造成危害。所以公公設法收服了並州諸將,就是為了敲打他們。”

    董俷沉吟片刻,也想通了其中的奧妙。

    不禁笑道:“姐姐果然聰明,我想了這麼半天都沒想出結果,可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說罷,又問:“姐姐以為,諸將當如何封賞?”



蔡琰想了想回答:“大哥與你有結拜之情,而且先後曾擔任下軍校尉,北宮校尉,更在動盪時保證了北宮不失。他地勇武,已經為天下人所知,可向公公請求封侯。”

    “封侯?”


“對,而且還不能小了,這樣你對其他人的封賞,也就好辦了。”

    董俷心想:大哥跟隨我這麼久了,而且更因為我,連嫂嫂都喪了命,理應封侯。




    想到這裏,當下在書桌上鋪開了奏章,寫下了典韋地名字。

    該封做什麼官職呢?

    董俷沉吟片刻,在典韋的名字後面,寫下虢亭侯三字。這虢亭,位於司隸洛陽以南,是個極為富饒的地界。把典韋封為虢亭侯,倒也不算辱沒他的勇武。而後又寫下沙摩柯的名字,這是他三弟,典韋既然有了封賞,自然也不能忘記了沙沙。

    按照典韋的級別,董俷為沙摩柯求邵亭侯。

    這邵亭,則是位於王屋山腳下的一個小地方,也是屬於京畿繁華之地。

    而後,又有麴義、龐德、張郃等人。一一記下功勞。而後命人載成冊子送去大宅門。

    待一切事情都處理完畢,也已經是深夜時分。

    董俷躺在榻上,卻沒有半點睡意。翻來覆去的輾轉。始終無法入睡。

    他這一折騰,卻讓蔡琰也睡不著了。天氣很冷,小文姬就睡在邊,屋子裏還燃著火盆。


“阿醜,有心事嗎?”

    蔡琰披著錦祅,忍不住坐起來,輕聲的詢問。

    董俷也坐了起來,只穿著單衣就下了榻,在炭火盆旁邊坐下,沉吟了許久,輕聲道:“姐姐,我在想,等天亮了,我是不是應該去永安宮走一趟。看看弘農王。”

    蔡琰輕手輕腳的走下地,點上了燈。

    “想去,就去啊。”


“可是,我該怎麼去面對辨?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是應該叫他皇上,還是應該稱呼他做弘農王?雖然父親廢了他。可在我心裏,他始終都還是皇上。”

    這的確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會讓辨陷入尷尬之中。

    蔡琰雖然聰慧,可也不知道該如何處裡此事,只好陪著董俷枯坐,不知不覺,天已大亮。

    董俷最終還是決定去見辨!

    不管怎麼說,君臣一場,辨對他不錯,甚至可以用深信不疑四個字來形容。

    回來洛陽已經有些天了,如果不去看他地話,真說不過去。或者說,這洛陽城誰都可以不去看辨,唯有董俷不行。因為從某種程度而言,董俷就如同是辨的老師。

    如果連董俷都不去看望辨的話,那也未免太讓人傷心。

    所以,天亮之後,董俷只帶著董鐵,騎上獅鬃獸,向皇宮而去。獅鬃獸的成熟,代表著象龍就要退出舞臺。可說心裏話,董俷真的不希望象龍就這麼成為過去式。

    畢竟,那代表著一段回憶,代表著一段親情,更代表著他成長的過程。

    正好典韋地戰馬死了,選了幾匹馬,典韋都覺得不合適。見象龍無事可做,典韋乾脆把象龍要了過去。而沙摩柯的渾紅馬,也因為丹犀的到來而退出了歷史舞臺。

    作為禮物,董俷把渾紅馬送給了麴義。

    對於這樣的一個贈送,或者說是獎賞,令許多人都感到眼紅。

    而麴義絲毫沒有因為這是沙摩柯不要的馬而不快,相反還顯得非常開心。畢竟,整個西涼軍中,也只有董卓和華雄配有這樣的坐騎,對一個武將而言,這無疑是一種肯定。

    麴義在洛陽城外的表現,董俷聽典韋根張郃講述過。

    他知道麴義練兵很有一套,卻沒有想到居然有這樣的本領。最令他感到驚奇地,還是呂布的軍中有高順這樣一個奇才。演義中,對高順的記述並不是很多,若不是白門樓表現出的那種忠烈剛硬,董俷也許根本無法記住這樣一個人。麴義,默默無聞;高順,聲名不顯;陳到,董俷也沒有印象。一部演義,究竟埋沒了多少真相?

    董俷已經不再堅信演義中地那些事情,也因此,對許多在演義中可能根本沒有出現過的人,更加重視。就比如賀齊、還有盧植介紹地氏儀、法衍,相信都不簡單。

    懷著複雜的心情,董俷來到了北宮。

    當值的將官,是班咫。一絲不芶的驗明瞭董俷的腰牌,班咫這才放行通過。

    要說講起來,班咫的行為也沒有什麼過分。可不知為什麼,董俷總覺得他這樣做,有點故意做戲的架勢。好在他這會兒沒心情計較,否則的話,定要好生訓斥一番。

    永安宮占地不小,看門的小黃門,正是楊謙。

    又如何不認得董俷,楊謙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朝著董俷行禮。


“皇……弘農王在做什麼?”

    董俷險些順口就叫出皇上,不過馬上就意識到了錯誤,隨即改變稱呼。楊謙是什麼人,曾經跟隨大將軍何進,在十常侍身邊當了多年的奸細,那眼光可是毒辣的很。

    眼睛不由得一亮,但神情還是非常的平靜,仿佛沒有聽到董俷的口誤。


“王爺今早起來,正在裏面練劍!”

    董俷點點頭,邁步想要進去。可想了想。又收回了腳步。“請代為通稟,就說董俷求見。”

    “是!”

    楊謙算是看出來了董俷的心思。

    也許在他的心目中,裏面地那一位。才是真正地皇上吧。說起來也奇怪,這位的老子,把裏面那位從皇帝的位子上趕下來,可偏偏這位又好像不太認可這樣地行動。

    在深宮中活了這麼多年,楊謙有著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學。

    大風大浪經歷的也算是不少,只是董俷這一個簡單的舉動。他卻看到了一種希望。

    只要有這位在,說不定裏面的那位,就還有希望。

    皇室當中,最討厭的就是改換門庭。楊謙作為何進地人,自然要守在辨的身邊。

    同時他也知道,就算是他改換門庭,又有多少人能看重他?

    楊謙身上,何進的烙印太深。漢帝協斷斷不會用他。更不要說董卓等人。那天,辨與何皇后的對話,他在門外聽的真切。董家子說的不錯,忍耐和希望。也許是人一生最寶貴的財富。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楊謙伺候辨與何太后。從未有過懈怠。

    不一會兒,楊謙從裏面出來,“王爺有請!”

    董俷點點頭,邁步走進了永安宮。

    諾大的宮苑中,亭台樓榭,佈置地非常雅致。那一池清泉,蒸騰著一股霧氣,籠罩在永安宮中。四周是白皚皚的雪,看不到半點綠色,那霧氣並沒有增添韻味,相反卻給這裏多了一些空洞和寂寥,令人走在其中,忍不住心裏生出了許多的感慨。


“襓侯前來,是要取我母子的性命嗎?”

    冷冰冰地聲音傳來,只見那池旁水榭中,一個白衣麗人正冷冷的看著董俷。

    她年紀大約在三旬出頭,眼角有淡淡地魚尾紋,可是卻透著一種冷豔的端莊與華貴。

    那比之青澀少女的成熟風韻,確實令人心動。

    董俷一見這人,立刻緊走兩步,叩首道:“臣北宮校尉董俷,見過太后!”

    何太后的臉色有些緩和。

    董俷若是自稱什麼虎賁中郎將之類的官銜,她或許會很不屑。但是董俷的這種稱呼,卻是從某種意義上表明:我的父親雖然做了那件事,可是我,還是忠於辨。

    北宮校尉,是當年董俷和辨相識時的官職。

    此後和辨相處多年,始終都是北宮校尉,乃至於雍丘救駕時,也沒有過變化。

    何太后的眼中寒冰有些融化,看著董俷,突然輕歎一聲:“董卿,你來的晚了!”


“臣,該死!”


“辨總是對哀家說,你不會負他。雖然你父親……可哀家就想知道,辨錯了沒有?”


“臣牢記當年在雍丘時的誓言:臣在一日,定不會傷害弘農王。”

    何太后輕輕的歎了口氣,“有你這句話,哀家總算是放心了。弘農王在宮內練劍,你去找他吧……這人情冷暖,哀家終於明白了。你是自弘農王遷入永安宮後的第一個客人,這份情意,哀家心領了。”

    說完,何太后扭頭進了水榭。

    董俷恭敬的叩首,這才站起來,轉身走進了永安宮的宮殿中。

    就看見辨正持寶劍,在大殿中練習。那劍法雖然很生澀,可看得出來,他很用功。

    至少在董俷這種行家的眼中,辨的劍法似乎比以前進步了。

    “皇上……”

    董俷在外面,尚努力的克制。

    但是進了大殿,終於忍不住,呼喚了一聲皇上。

    辨的動作猛然僵住了,寶劍鐺的一聲掉在地上,轉身看去,努力的讓自己平靜。

    他笑著說:“董卿,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

    那眼眶中飽含熱淚,卻又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辨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看著董俷。

    辨,終於長大了!

    董俷也非常的激動,三步並作兩步,壓低聲音道:“臣說過,此生絕不會負皇上。”

    辨也彎下腰,扶住了董俷的身子。


“朕也說過,此生定不會負董卿!”

    二人目光相視,突然間,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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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0章 孺子心歹毒(三)

    整體而言,西元188,是紛亂的一年。

    在這一年當中,漢室江山的帝位三易其主,僅年號,就使用了四個,對於後世的歷史學者,想必是造成了不少麻煩。

    從漢靈帝的中平,到少帝登基,更年號為光熹,而後又變為昭寧,短短十日,再次發生了變化。隨著新帝劉協登基,在董卓等人的建議和宣導下,年號變更為初平。

    所謂初平,亦是一個討口彩的說法。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天下太平的意思。其實歷朝歷代的皇帝們,哪個不希望天下太平呢?不過,真真正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恐怕也就是那麼幾個人而已。

    前十二,後十二,萬馬千軍走關東。

    在初評元年正月的第一天,洛陽街頭開始流傳了這樣的一個民謠。

    什麼意思?反正是各有各的說法。最直白的解釋,就是前漢有十二個皇帝,東漢又有十二個皇帝,差不多也到時候改朝換代了,這千軍萬馬走關東,意指各大士族門閥。

    緊跟著又過了幾天,又有新的民謠唱到:高密出皇帝,潁川有宰相……

    那矛頭,更是直指士人心目中的宗師,有三君之稱的六經博士,鄭玄。因為鄭玄,就是北海高密人。

    潁川,更是士族門閥所集中的地方。天下士子,有半數以上曾在潁川求學,其含義可想而知。

    是誰傳出了這樣的民謠?

    無人知道……

    只是如此一來,天下士子莫不感到驚恐萬分。

    初平元年二月中,有六經博士鄭玄自北海前來。與南宮外自縛請罪。董卓親自為鄭玄解縛。一派溫和表情。二人于南宮門英雄樓內飲酒,好一番暢飲之後盡興而歸。

    此舉,無疑令士人恐懼。

    而遠在陳留的曹操。在接到這一消息之後,也是目瞪口呆。

    自從離開洛陽,回到老家之後,曹操預示到了一場大動盪即將到來,開始暗中準備。

    曹家在陳留,亦是大族。

    其父曹嵩。表字巨高,在黃巾之亂地時候就逃離了陳留,躲在徐州逍遙快活。這種行為,從某方面也表明了曹嵩地態度:我已經老了,接下來的事情,由曹操做主。

    理所當然的,曹操就成了曹家地家主。

    散盡陳留財物,結交當地名流。曹操先是從其本家夏侯氏族人中招攬來了夏侯敦、夏侯淵兩個兄弟。

    這夏侯氏。甚至可以追溯夏禹時代,相傳是周武王封夏禹後人為王,曾建立杞國。

    至西漢,又有汝陰侯夏侯嬰出自夏侯氏。使得這夏侯一族,在陳留的地位極其崇高。曹操和夏侯氏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曾有人傳言曹操的父親曹嵩,就是出自夏侯氏中。當然這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權且當作是個故事,聽聽也就罷了。

    因為曹嵩的確是過繼到了曹節的膝下,但這並不代表,他出自夏侯。

    曹節尚有兄弟,按照姻親地關係,就算是過繼,也應該是從曹節兄弟中過繼而來。

    當然,關於曹操的身世,和本書並沒有太大的關聯,我們也無需著墨太多。

    那夏侯敦此時已年過三十,正是春秋鼎盛的黃金年齡。此人身高八尺七寸,孔武有力。十四歲時曾因有人侮辱了他的老師,一怒之下就拔劍殺人,從此流落天下。

    適逢漢帝劉協登基,大赦天下。

    夏侯敦也回到了陳留家鄉,聽說曹操招兵買馬,就前來投奔。

    胯下馬,掌中槍,有萬夫不擋之勇。曹操見夏侯敦來投,高興的光著腳就跑出來迎接。

    而夏侯淵,和曹操更有一段過命的交情。

    曹操少年時曾犯了案,正是夏侯淵為他頂罪,後來是曹操將他救出。也正是因為這麼一段往事,這二人的交情就不必贅述。所以,聽說曹操需要人地時候,正在沛國效力的夏侯淵二話不說,棄官回到家鄉,前來投奔曹操,令曹操無比的開心。

    不論是夏侯敦,還是夏侯淵,都頗通兵事。

    曹操把招募而來的家丁交給這二人打理,自己則專門游走四方,招攬親隨。

    說起來很運氣,正好有青州人伊籍路過陳留,要前往荊州。二人相談之後,伊籍乾脆就留在了陳留,成為曹操地謀士。而後又經伊籍介紹,曹操準備前往潁川,拜見當地的一位名士。此人姓戲志,名才。據伊籍介紹,有經天緯地,鬼神莫測之本領。

    鄭玄入京地時候,曹操正在去潁川的途中。

    聽聞這消息,忍不住稱讚道:“董卓麾下,當真是有詭謀之士,想必是那李儒的手筆。”

    伊籍輕輕點頭,卻又好奇的詢問,“前些時候董卓請您入洛陽為官,主公為何推辭?”

    曹操沉吟片刻,長歎了一聲。


“非是我不願去,實在是洛陽如今已經沒有了我的位置。”


“此話怎講?”


“黨人爭風,武人處高位,我現在去洛陽的話,那才是自尋死路。投靠那一邊,都難有好處。倒不如守在陳留……你看,我雖然沒有去洛陽,不也得了奮武將軍的頭銜?董仲潁此人,有識人之明,卻無用人之能,只怕今後這關東,真的要應了那句語。”

    萬馬千軍走關東嗎?

    伊籍輕聲的念叨,突然苦笑一聲道:“世道如此,我等還是要先求自保。”


“正應如此……子廉,前面是什麼地方?”

    子廉,是曹操的本家兄弟,名叫曹洪。是個忠貞之士,不過卻有點貪財的小毛病。

    如今曹洪,是曹操的護衛長。

    聞聽曹操詢問,他勒住了戰馬。扭頭笑道:“主公。往前二十裏,有一村落,名為許家村。”

    曹操當下點頭。“既然如此,我們今晚就在許家村留宿。”


******

    與此同時,洛陽城內已經趨於平靜。

    隨著李儒率軍抵達洛陽不久,並州大軍也隨之到達。不過,當三萬並州軍到達洛陽的時候,並州軍地番號。實際上已經不復存在。主將李通,本是江汝地區地人

    因殺了本地大族陳鴿後,不得已流浪北方。

    後投靠了丁原,並以其才能,很快得到了丁原的信任。論武力,李通不如呂布,也只是和侯成、曹性在伯仲間。論治兵,他不如張遼。軍事才能只能說過得去。

    但這個人性格剛直,認准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這一點深得丁原所愛,並很快地得到提升。如今是並州督軍從事。被委以重任。

    張遼和李通交好,不想他送死。

    於是自告奮勇的前去說服。李通在思考三日之後,最終下定決心投降薰卓。

    平白得了三萬並州軍,董卓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當下任命李通為中郎將,統領羽林軍左騎。張遼亦是中郎將,統領羽林軍右騎。其他並州降將,也都有封賞。




    當然,屬於董俷一支的人馬,也得到了升遷。

    董俷由襓侯被封為軹侯,比之早先提升了一個級別。為光祿勳,呂布等人從理論上而言,都被董俷所節制。而呂布雖然只是虎賁中郎將,也被越級提升為溫侯。

    軹縣和溫縣,都是京畿司隸地區的富裕之地。

    李儒被封為林鄉亭侯,典韋沙摩柯也皆為列侯。最出人意料的,還是蔡邕。臨老了,卻得了個波侯地爵位,和董俷平級。倒是種拂叔侄,沒有什麼升遷,只能為幕僚存在。

    如此,卻已經分出了親疏。

    李儒也在盯著種拂叔侄,等待著他們露出破綻。

    而種拂叔侄呢,卻顯得非常小心,始終沒有表現出過火的行動。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和洛陽的士人接觸。有時候李儒就懷疑,他是不是過慮了?

    但懷疑是懷疑,還是要繼續盯著對方。

    董俷呢,卻把目光放在了袁府。蔡邕說,如果種拂真的是黨人,那麼必然會與袁隗聯繫。弄出廢立這麼大的手筆出來,黨人所圖謀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太小了。

    蔡邕說實話,還是對董卓很憤怒。

    但又有什麼辦法?事情已經出來了,總不成讓董卓再來一次廢立,那才是有病。

    為今之計,就是將錯就錯,不要讓董卓再犯錯誤。

    一群人都盯著董卓,不管是李儒還是董俷,對於黨人的行動,變得格外敏感。

    可是,袁隗卻病了,所有訪客恕不接待,平日裏幾乎府中也無人出入。荀爽也病了,據太醫說,是真的病了。董俷雖然松了口氣,可卻依舊沒有放鬆對袁府地監視。

    初平元年四月,隴西突然傳來噩耗。

    董夫人……病故了!

    董卓當時就懵了。自從和董夫人成親之後,董夫人對他可說的上是盡心盡力。能有今日成就,如果沒董夫人在後面打理一切的話,只怕是董卓也無法在前方用功。

    董夫人的病故,對於董卓而言,打擊太大了。

    決定當天趕赴隴西,董俷、蔡琰、董綠,甚至連帶著任紅昌,也都一同前往吊 。

    不過,董卓走了,卻不代表他會放鬆對洛陽地管束。

    把大權都交給了李儒,並把已經外放到司隸的漢安大都護華雄,緊急調入洛陽。

    整個洛陽,頓時一派肅殺。

    很奇怪,董卓一家人離開了洛陽,在隴西整整操持了三個月,洛陽非常安靜。

    七月,當董卓回到洛陽地時候,李儒稟報,在過去的三個月裏,黨人沒有半點動作。

    董俷反而擔心了!

    黨人沒有動作,不代表他們沒有想法。越是這樣,就越應了一句老話:暴風雨前的寧靜。

    仔細回想演義,似乎在這一段時間裏,唯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十八路諸侯。

    可董卓現在第一沒有禍亂洛陽,第二沒有毒殺劉辨,這也就使得十八路諸侯無從出手。

    董俷也不由得陷入了迷茫。

    漢帝不死,那麼十八路諸侯,還會不會出現?

    不對,越是如此平靜,就越應該小心行事,可不要被人鑽了空子。

    於是董俷向董卓請求,加強永安宮的守備。雖然不明白董俷這樣做的意圖,但董卓還是應承下來。

    事實上,董卓當然不希望劉辨死。

    劉辨活著,他就可以威懾漢帝劉協:我能扶你上來,也就能再讓劉辨登基。

    而正是這一點,讓劉協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這一日,董俷習慣性的溜達到李儒辦公的地方。名義上,李儒的官職為光祿大夫,隸屬于董俷下屬五官之列。不過他的這個上官,基本上屬於那種什麼事情都不管的人。大部分時間,要麼是在家練武,要麼就是騎著馬,帶著雪鬼四處溜達。

    董俷走進李儒的官署,就看到李儒正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裏。


“姐夫,哭喪著臉做什麼?”

    李儒見董俷進來,也沒有起身迎接,笑駡道:“你這傢夥倒是逍遙自在,這本來都是你的事情,如今卻都扔給了我……唉,我是在頭疼。你看,我們簽署許多公文,但是各地卻不奉詔。說上面沒有玉璽印章,懷疑是岳父矯詔,故而不予理睬。”

    玉璽?

    董俷下意識的問道:“玉璽還沒有找到?”

    李儒點點頭,“是啊,閹寺作亂,令玉璽失蹤。我們快翻遍了整個皇城,都沒有發現。”

    慢著慢著,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董俷皺著眉頭,也沒有聽清楚李儒後面說些什麼。坐了一會兒,他離開官署,騎上馬,往永安宮去。這已經是他每天不可少的一個習慣,去看望一下辨。而辨呢,如果一天不見到董俷出現,就會變得有些惶恐不安,坐臥不寧。

    行至翠花樓,這裏曾經是劉辨看書學習的地方。


董俷突然啊的叫了一聲,勒住獅鬃獸,扭頭對董鐵說:“立刻召集鸞衛,我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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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0: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一章 死亡刺殺

    馬香兒率領二百鸞衛迅速抵達。

    今天本來就是她在永安宮當值,所以在接到了董鐵的通知後,迅速的抵達翠花樓。

    由於董鐵傳令的時候,神色很嚴肅。

    司馬香兒也多了個心眼,所帶來的二百鸞衛,全部是當初老一批的鸞衛營姑娘,以保證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對於司馬香兒的靈敏反應,董俷也感到非常的滿意。

    他想起了什麼?

    演義當中,孫堅是怎麼死的?

    說穿了,不就是他在洛陽皇城的一口水井中找到了玉璽,遭到了無數人的嫉妒。

    雖然不知道歷史是否真的如演義中所說的那樣,可是玉璽的確丟失了。

    董俷想試一下,如果能找到玉璽,對於董卓今後的行事,將會產生非常大的作用。

    可不要小看這個玉璽,傳國玉璽,又叫做金鑲玉角,相傳是秦始皇留下來的寶物。那秦始皇有祖龍的說法,所流傳下的玉璽,更代表著皇室的氣運和正統地位。

    想當初,王莽篡漢的時候,為了個玉璽不惜去哀求女兒。

    因為沒有玉璽,他的一切政令都難以得到實施。玉璽究竟有沒有傳說中的這麼重要?董俷也說不清楚。但董俷很清楚一件事,有了玉璽,那麼董卓就能在大義上站穩。

    小說當中,孫堅進入皇城的時候,洛陽已經成了廢墟。

    天曉得那他是在那一口水井中找到,要知道,這洛陽皇城中。大小水井足有數百口。

    站在翠花樓下。董俷的細目微閉。

    翠花樓是漢帝讀書學習的地方,同時也是用來擬定詔書,辦公地場所。

    一般而言。玉璽都會有專人管理。而管理玉璽地女官,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翠花樓。

    如果,只是如果……

    當初張讓造成混亂的時候,翠花樓的女官發現情況不妙,會怎麼選擇?

    投井地話,應該也是在翠花樓附近的水井。董俷想到這裏。對司馬香兒道:“以翠花樓為中心,三百長範圍之內的水井,一一查找。別問我為什麼,只需做就是了。”

    司馬香兒忙躬身應命,帶著人開始搜索。

    按道理說,這麼大規模的搜索,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可這裏是北宮,可以說所有的人。都是董卓安排下來。作為董卓唯一地兒子,董俷的威望不弱于董卓。

    更何況,他身為光祿勳,本就是掌管皇城中事物。自然也不會讓人懷疑。

    不知道情況的,只會以為這位董家大公子。可能是想要在北宮搞出什麼風風雨雨。因為,董俷不滿意董卓廢立,和弘農王辨交好的事情,可以說是洛陽人人盡知。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司馬香兒突然來報。

    位於洗衣房邊上的一個水井中,發現了一具女屍,看穿著,應該是宮中的女官。

    董俷二話不說,立刻讓司馬香兒帶路過去。

    那口水井的位置很偏僻,因為靠近洗衣房,許是因為方便取水的原因,水井旁邊有一個滑道。一座假山,橫在水井地前邊,成半圓形包圍著水井。若不仔細查找,還真不容易發現。

    女屍已經被泡的發臭,面目全非。

    正因為這裏偏僻,在閹寺之亂過後,洗衣房就被廢棄不用,遷移到其他的地方。

    想必是這女官在慌亂中躲藏,不想失足踩在滑道上,就落入了水井。

    井很深,而當夜整個皇城都混亂不堪,掉進去之後,根本沒有人會發現,更不要說自救。

    懷中,賞緊緊的抱著一個白玉盒子,外面有一層黃綢緞包裹。

    董俷命司馬香兒帶人在四處守衛,從屍體懷裏取出盒子。那女官抱地很近,董俷甚至掰斷了她的指頭,才算拿出盒子。強忍著屍體所散發出地惡臭氣息,解開黃綢,打開了盒子。

    只是掃了一眼,董俷立刻合上了盒子。

    應該就是這玩意兒吧!

    他沒見過玉璽,可是從那用黃金鑲嵌的玉角來看,倒是符合玉璽的特徵。

    讓董鐵拿過來一個兜囊,拎在手中。

    董俷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這女人很了不起,查一下她的名字,設法妥善掩埋吧。”

    “喏!”

    司馬香兒至今也沒弄清楚,董俷這神神道道的舉動有什麼含義。

    吩咐人下去安排,董俷把兜囊系在了獅鬃獸的背上,牽著馬,遛著雪鬼,往外走。

    這雪鬼,是王戎給他安排的護衛。

    兩頭留在蔡府中,保護董俷家眷的安全,另外兩頭,則成了董俷的寵物。王戎如今官拜光祿兵曹掾,就和董俷剛入京時的官職非常相似,也是配享三百石的俸祿。

    雖比不上其他人,但王戎卻很滿意。

    董俷把家眷交給他保護,一方面說明是對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如兄弟一樣,成為親信。董俷的四大護衛,重新配備整齊。除了留在張掖,代為保護盧植之外,其他三人都留在董俷的身邊。別看王戎的官兒不大,可是讓許多人羡慕。

    特別是他們直接統帥巨魔士,那更是董俷手下精銳中的精銳。

    該怎麼處理這玉璽?

    是給辨,還是交給老爹?從心裏面說,董俷傾向於把玉璽還給劉辨。但他也知道,那一定會害死劉辨。還是交給老爹吧,有了玉璽,想必老爹說話,會更有份量。

    沉吟片刻後,董俷做出了決定。

    帶著董鐵,先去拜見了一下劉辨,待到申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多鐘,才起身告辭。

    走出北宮,董俷正好遇到了李儒也正要回家。

    二人說說笑笑,剛準備上馬的時候。突然一騎從遠處疾馳而來。馬上的人大聲喊道:“軹侯,大事不好……太師,太師在經過正陽門地時候。遭遇,遭遇刺客襲擊。”

    董俷當時腦袋嗡地一聲,下意識的大喝道:“小鐵,我們走!”

    獅鬃獸暴嘶,仰蹄飛奔。董鐵胯下亦是大宛良駒,緊隨其後。兩頭雪鬼。在董俷兩邊飛馳而去。李儒在北宮門口,呆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淒聲咆哮:“戒嚴,全城戒嚴!”


******

    董卓的確是遭到了襲擊。

    這一天,他前往伊闕大營進行視察。因為洛陽局勢平靜,董卓也顯得很輕鬆。本來就是臨時興起,他也沒有通知董俷,一大早帶著呂布出發。隨行還有三百虎賁郎。

    有一呂布,足抵擋千軍萬馬,這也算是董卓對並州系人馬地一種態度。

    呂布自然也非常開心。在董卓的麾下,至少比在丁原帳下更受到重視。雖然沒有實際掌兵。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董卓能讓他做護衛。豈不是說他非常信任自己?

    本來,事情也很順利。

    伊闕關大營的主將是董卓的親信韓猛,副將卻是董俷的手下,護軍都尉張郃。雖然不能做虎賁中郎,但毫無疑問,護軍都尉的職務,遠遠要比虎賁中郎地權利大。

    護軍一職,自秦時就有,西漢開國元勳陳平,也擔當過這個職務。

    由此也可以看出,董俷對張郃的期望,是非常的大。對此,張郃亦能感受的清楚。




    韓猛不善軍事,卻極有威信。

    張郃卻精于用兵,自然如魚得水。更何況,韓猛也是親董俷一派,二人相處的很融洽。董卓對伊闕關大營的情況非常滿意,視察完之後,就興高采烈的回洛陽去了。

    一路上還說:“我知奉先欲建奇功……莫著急,等大事平定,最多明年開春,我將兵發朔方。到時候,奉先和西平各領一軍,看看你二人,誰能最先斬將奪旗,立頭功。”

    把個呂布喜得,是熱血沸騰。

    一路說說笑笑的,就走進了正陽門。

    經過大半年地整頓,洛陽城已經恢復了早先的繁華景象。正陽門內,有不少的商販。

    當董卓進入正陽門的一刹那,突然聽到有人高喊:“董賊,納命 來!”

    一人從人群中撲出,手持利劍就撲入了隊伍中。此人身高大約只有七尺左右,手臂修長,全身地關節好像鬆開了一樣,看上去非常詭異。手中是一把三尺長,只有一指寬的窄劍,劍似秋水,吞吐寒光。沖入人群中後,一言不發,踏步騰空,將兩個護衛刺於馬下。

    刺殺發生地非常突然,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呂布最先反應過來,橫戟在身前,大聲呼喊道:“刺客,有刺客!”

    話音未落,從慌亂嘈雜的人群中,又竄出了幾十道人影,全都是黑布蒙面,身著軟甲。

    那當先一人,出招極為狠辣。

    四五個護兵將他阻攔,但見他出手一抹劍光,就有一人喪命。



那幾十個刺客加入之後,雖比不得早先那人的高明,卻也是一個個劍法超群。

    往往四五個護軍,才能困住一人。這些人胯下無馬,在人群中游走,忽而出手,亦是非常毒辣。董卓的護軍,都是騎兵,那裏經歷過這種方式的戰鬥?行動起來不方便,動起手又打不過人家。眨眼間,數十個護軍就開膛破肚的倒在血泊中。

    呂布有心上前,卻要保護董卓。

    眼見自家手下被人如此屠殺,這心中的憤怒,簡直難以用言語表述。

    這些人的招數,顯然是江湖遊俠的本領。可這些遊俠,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特別是那個七尺男子,在幹掉了十幾個護軍之後,如入無人之境,朝著董卓就殺了過來。

    董卓一蹙眉,沉聲道:“奉先只管殺敵,不必在意我的安危。”

    話是這麼說,可呂布卻不能這麼做。一旦董卓真出了事,那他可就真的是百死難辭其咎。

    正陽門內,已經亂成了一片。

    突然有人從城門後轉出,大聲道:“溫侯放心殺敵,我來保護太師。”

    兩個人,帶著幾十個人沖了過來。為首的人,董卓也認識,是城門校尉伍瓊。另一人名叫周毖,官拜尚書台尚書。這二人手持寶劍,向董卓奔跑過來,大聲道:“太師休要驚慌!”

    這二人一出現,董卓更加鎮靜。


“奉先自去殺敵,我倒要看看,誰敢殺我!”

    呂布也放心了,催馬沖向那七尺男子,方天畫戟閃動寒光,厲喝一聲:“蠢賊,看戟!”

    東漢末年,士人講風骨,武人求氣節。

    特別是武將,大都喜歡展現自己的勇武,而不屑於暗中偷襲之類的手段。所以,呂布出手先高聲喊喝,方天畫戟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樣,翻轉向刺客挑去。

    刺客一劍逼退身邊的護軍,眼中精芒閃動,騰空竟迎著呂布的方天畫戟刺出。

    這一劍與之先前的劍法,全然是兩個樣子。非但是氣勢驚人,更兼有一種撕裂耳膜的尖銳曆嘯。劍芒吞吐中,產生一道奇異的光暈。呂布的方天畫戟看似搭在了劍身上的一刹那,卻感到一空……不好,這傢夥的劍法,竟然有如此高明造詣?

    猛然發力,身體在赤兔馬上微微一探。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刺客翻滾著就飛了出去,而呂布的衝擊力量,也隨之停滯。

    三名刺客,立刻圍了上來。

    身如鬼魅般的圍著赤兔馬遊走,忽而刺馬,忽而砍人,令呂布一時間難以脫困。

    隱隱感覺到,好像不對勁兒!

    呂布心中不安的感覺加深,大戟亂舞成一個光團,發出呼呼的風雷聲響。

    與此同時,伍瓊和周毖也到了董卓的身旁。幾十個人很奇怪的圍成了一個圈子,把董卓看似保護在其中。董卓一怔,下意識的抽出寶劍,“伍瓊周毖,你二人何意?”

    兩人相視一眼,就見周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支手弩,厲聲喝道:“老賊,取你狗命!”

    弩箭飛出,董卓本能的舉劍磕擋。

    而伍瓊卻獰笑著,猛然踏步上前,揮劍刺向了董卓。

    刹那間,血光崩現,就聽董卓啊的一聲慘叫,撲通一下,就從戰馬上摔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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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大文章

    呂布瘋了!



董卓的慘叫聲,令他的腦袋都要炸了……

    先不說,董卓對他的賞識和看重,只說那半胡人的血統,曾經遭受過多少的白眼兒?

    唯有董卓,未曾在意過他的身份。

    出身並州苦寒之地的呂布,在某種程度上,和出身於西涼蠻荒的董卓很相似。

    董卓落馬,算是讓呂布紅了眼睛。

    方天畫戟剁、刺、鉤、片,仿佛成了活物。赤兔馬在原地一聲長嘶,飛身跳起,躲過了襲來的寶劍。沒等刺客收招,呂布在馬上哈腰,大戟演排山倒海,只見一片烏光閃動,三個刺客被捲入光芒中。圓月翻轉,慘叫聲回蕩在正陽門的上空。

    活生生的把那三人攪成了肉泥,肝臟粉碎的灑落在地面。

    血腥氣,更激發到了呂布那骨子裏的兇殘。怒吼一聲,“全軍狠殺,一個不要放過。”

    因為刺客游走于人群,護軍不免投鼠忌器。

    要知道,董俷曾有過命令,不得擅自擾鬧洛陽百姓。

    如今呂布下令,這些人立刻放開了手腳。掄刀砍殺。與此同時,呂布催馬撲向周 。

    “主公,可安好否?”

    伍瓊的寶劍,砍在了董卓的坐騎上。那渾紅馬慘叫一聲,就倒在血泊。董卓跌落下馬,順勢一個打滾,寶劍橫掃,將一名刺客的腳砍斷,而後翻身就站了起來。

    休看董卓身體魁梧、肥胖。

    可多年來在馬上征戰,早年遊俠時打下的底子卻還在。

    翻身一劍逼退刺客,怒道:“伍瓊。為何反我?”

    周毖也不回答。扔掉了手弩,拔劍向董卓撲去,“爾為國賊。人人皆得而誅之!”

    伍瓊和周毖,早年也曾經是洛陽馳名的劍客,曾隨王越習過劍術。

    若董卓在馬上,他二人還真不是對手。可此刻董卓陷入重圍,跌下馬地時候,腿還受了傷。竭力地支撐。一邊咒駡周毖伍瓊,一面揮舞寶劍,把四面的敵人逼退。

    心裏的惱怒,難以表達。

    說實話,董卓對伍瓊周毖二人不錯。這兩人原本曾在何進地府中當幕僚,始終不得重用。投靠了董卓之後,對這二人非常看重,甚至提升伍瓊做了城門校尉一職。

    這個可是個有實權的官職。可以看出董卓對這二人的厚愛。

    如今,這二人卻突然行刺殺之事。讓董卓在惱怒的同時,不由得亦感到有些失落。

    難道,士人和武人。真的無法並存?

    心裏有雜念,這手上不由得就有了疏忽。一個空擋露出。伍瓊搶進來,一劍刺在董卓的腰間。

    鮮血噴濺,董卓啊地一聲慘叫。

    腳下連退了十幾步,靠在牆上,一手捂著傷口,眼中似噴火一般。

    那邊,呂布被七尺刺客死死的纏住。論武力,呂布絕對在此人之上,可是這傢夥不和他硬來,只是遊走糾纏。呂布若想勝此人,非在五十招以上。可那樣一來……

    周毖伍瓊,咬著牙撲向董卓。

    帶來的隨從,有一半人上去擋住了護軍,另一半包圍董卓。

    難道就這麼完了嗎?

    董卓心中一陣冰涼。想他從西涼戍邊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地步,難道就這麼完了?

    不,我絕不甘心!

    董卓怒吼一聲,寶劍橫掃,將周毖逼退。伍瓊趁勢跟進,一劍刺向董卓的胸口。

    就在這時候,一個巨雷般的聲音,仿佛霹靂一樣的炸開。


“狗賊,敢傷我爹?”

    話音未落,有一道烏芒好似閃電一樣的破空出現。帶著撕心裂肺的淒厲鬼嘯,令人心生恐慌。速度太快了,力道太猛了。所有人在看到那烏芒地時候,鬼哭矛已經到了伍瓊的面前。

    噗,一股巨力把伍瓊的身體帶飛起來,穿透了他的胸口,狠狠地釘在了城牆上。

    董俷好像發瘋的野獸一樣撲進人群。

    他本來只是在宮中散步,除了鬼哭矛之外,身邊只帶了一柄斬馬刀。

    獅鬃獸沖入了人群,斬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攔在他身前地兩個刺客砍翻在地。

    忒輕了!

    這斬馬刀忒輕了……

    董俷抬手將刀扔開,探手將身邊的一名護軍抓住,一百多斤的身子,連帶著盔甲足有二百來斤,被董俷掄起來就砸。刺客們,何曾見過如此兇悍的殺人方式,當場就有人被砸翻在地。不等起身,兩道白影掠過,只聽那野獸般的吼叫聲響起,兩頭雪鬼,生生將那些倒地的刺客撕裂開來。緊跟著,董鐵飛馬趕到,驟然騰空而起。


“溫侯快救主公,此人由我抵擋!”

    說著話,從袖中飛出一道寒芒,鐺的點在了七尺刺客的劍上。

    嗚咽的號角聲,在洛陽上空回蕩。

    各部人馬,紛紛出動。

    周毖被董卓震退,緊跟著就看見伍瓊被殺。董俷殺入人群,手中的護軍早已經斃命。

    屍體被他砸的也殘缺不全,看到有兩名刺客還要刺殺董卓,猛然在馬上起身。

    他身材本來就高,獅鬃獸比之赤兔馬還要高出一頭。這以站起來,渾然如兩丈巨人。

    嚇得剛撲過來的刺客啊的一聲尖叫。

    趁此空擋,手裏的屍體脫手就飛了出去。董俷甩蹬下馬,背囊中鬼哭矛連發。

    獅鬃獸更是連踢帶踹,一路竟有無數人被它踩死在鐵蹄下。而那兩頭雪鬼,簡直就是兩個高手,連抓帶咬的,白色的毛髮,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上去格外可怖。

    幾乎是在同時,董俷和呂布來到了董卓身邊。




    董俷一把抱住了董卓肥胖的身軀,細目圓睜。臉上帶著濃濃的殺意。


“呂布。給我殺,一個都不要放過!”

    見董俷出現,呂布知道董卓沒有危險了。也顧不得董俷地語氣如何。撥馬沖入人群。

    周毖,被兩頭雪鬼逼著,一頭踩在他肚子上,一頭趴在他地脖子上,鋒利的獠牙,令他無法動彈。雪鬼嗚咽。不停的發出低沉而可怖地咆哮聲,唾液滴在周毖的臉上。

    七尺刺客知道,完了!

    不僅僅是刺殺失敗,只怕連洛陽的基業,都要丟走。

有心逃跑,可是被董鐵死死的纏住。其實,董鐵在一出手的時候,就認出了他。





落陽城中,論劍法比董鐵還要高明的,只有一人!

    史阿,英雄樓地主人,同樣是王越的劍法傳人。

    董鐵才不會管你是不是同門。在他看來。你刺殺董卓,招惹我主人。就是我的敵人。

    天性裏有一股子羌人的蠻勁兒,手中的袖刺劍,發出了一聲聲曆嘯。


“讓開!”

    史阿見呂布沖過來,不由得怒吼一聲,細劍迸出萬道光芒,試圖將董鐵逼退。哪知董鐵不退反進,裝入劍光之中。一流紫色劍影出現,把頓時將那劍光全部破開。

    董鐵跌在了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身上的劍痕縱橫交錯,有的深可見骨,有地的血肉模糊。傷口疊摞著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

    而史阿臉上的黑巾也掉了,從額頭順著面頰下來,有一道可怖的傷口。

    噴出一口鮮血,呂布已經到了跟前。騰身而起,從袖中飛出一根靈蛇般地繩索,啪的套在了城門口地旗杆上,順勢在空中蕩起,手腳並用,好像猿猴似的上了城牆。

    幾個騰略,消失無蹤。

    呂布氣得在城下怒吼不斷,卻拿史阿沒有辦法。

    誰讓他是馬上將,又怎麼懂得這種奇門詭術。另一邊,董俷用他所知道的方法,為董卓緊急的包扎好傷口。抱著董卓,來到董鐵身邊,探出一隻手,將董鐵背在身上。


“找醫生,快點找醫生!”

    呂布這才如夢方醒,派人前去尋找一聲。李儒帶著人也抵達正陽門,只見遍地的死屍,鮮血將正陽門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紅色。

    董卓怒吼:“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查,不可放過一個刺客。李儒,揪出主謀,揪出主謀。”


“爹,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咱們先回家,我讓濟慈為您療傷。”

    董俷看董卓一怒,腰間的傷口又裂開了。

    也許真的是父子連心,董卓喘了口氣,再也不說話了。

    有軍士過來,想要將董卓扶上車輛,哪知董俷眼睛一瞪,怒吼道:“滾開,讓路!”

    董俷此刻,滿身的血污。

    面目猙獰的好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嚇得軍士立刻溜走。

    卻聽董鐵虛弱的說:“主人,英雄樓,是英雄樓……”


“呂布,砸了英雄樓,凡屬英雄樓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一個都不要放過!”

    一心想要在董卓麾下建立功業,以報答董卓信任之恩情的呂布,正陷入羞愧之中。

    董卓居然在他的保護下,受了傷!

    這種事情,對於心高氣傲的呂布而言,簡直是無法接受。

    聞聽董俷下令,呂布翻身上馬,“隨我前去英雄樓,一個都不要放走!”

    那眼睛通紅,殺氣騰騰。

    張遼等人,帶著人馬開始搜查。李儒鐵青著臉,和董俷護送董卓,一起到了蔡府。

    董卓的傷勢並不嚴重,有隨行的醫生過來治療。

    倒是董鐵,那一身的傷看上去極為嚇人。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濟慈,看到那傷口也不由得連連到吸涼氣。

    蔡府周圍,守護森嚴。

    蔡邕也趕來查看了董卓的傷勢,不過董卓被濟慈用了華佗所創的麻沸散,已經沉沉睡去。

    看著董俷,蔡邕突然開口道:“是誰?”

    董俷坐在病房外的臺階上,咬牙切齒的說:“我怎麼知道?只知道,有英雄樓的人參與。”

    李儒插了一嘴,“不,我覺得這裏面,似乎有大文章!”

    大文章?

    董俷呼的起身,“姐夫,會是什麼大文章?”

    一直沉吟的蔡邕,輕聲道:“的確是大文章,而且我有種感覺。過去半年多來,洛陽城的平靜,只怕都是為了這大文章佈局。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知道答案。”

    董俷聞聽,心頭一震。

    難道是十八路諸侯?

    可是,這一次他們又會用什麼樣的藉口,向董卓發動攻擊呢?

    沉吟了片刻,董俷道:“岳丈,我有一個想法,這件事和袁隗那老狐狸,肯定有關聯。以我之見,最好把那老狐狸抓起來,省得他搞風搞雨,給我們招惹麻煩。”

    李儒聞聽,卻輕輕搖頭,“西平,這樣做,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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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那是誰?

    搞出這麼大的動作,豈能沒有後招?

    李儒才不怕什麼袁家的花招。但是他不得不小心一件事,袁家可以隨時拔掉,但主謀未必只有一個。有袁家在,就會引無數的飛蛾前來撲火;可若是袁家不在,那麼所有的敵人,就全部從明處隱藏到了暗處。那樣的敵人,才是李儒最擔心的對手。

    敵人強大不害怕,害怕的是不知道誰是敵人。

    李儒冷笑道:“老東西這顯然是想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嘿嘿……不惜拋出兩個死士。”

    蔡邕點頭,表示贊同李儒的看法。

    董俷還是覺得不滿,氣呼呼的又坐下來。

    身上的黒錦衣濕答答的,到處都是血,髮髻中甚至還夾纏了一些肉 。一屁股坐下來,臺階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血印子。閉上眼睛,努力的想讓自己保持住冷靜。

    李儒拍了拍董俷的肩膀。


“西平,你別著急……老狐狸的尾巴已經露出了,接下來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就這麼等著?”

    “不!”

    李儒彎下腰,附在董俷的耳邊輕聲道:“我知道洛陽的混混們都是你的人,盯緊各大世家的門,連他們的門子,我們都必須清楚每天和什麼人說話,什麼人接觸。”


“我這就安排!”

    董俷說著站起來,“姐夫,父親已經沒事了,你也回大宅門那邊吧。估計那邊已經亂起來了……還有,通知司隸兵馬,讓他們加強戒備。小心別被人鑽了空子。”

    “放心。我自有安排。”


******

    當晚,留在洛陽,屬於董俷一系的人馬。都集中在了蔡府的書房裏。


“請諸位來,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日間所發生了事情。”董俷神色看上去很平靜,但是言語中陰森森,讓所有人,都感受到此刻隱藏在他心中,那濃烈地殺機。

    典韋只說了一句話:“該殺!”

然後。就閉上了嘴巴,不再發言。

糜芳如今是尚方令,隸屬少府,掌管兵器。

    他沉吟片刻之後,起身開口道:“主公,今日我遇到了一件事。”

    董俷向糜芳看去,“什麼事?”


“今天我路過長樂宮地時候,發現有一人匆匆的從裏面走出來。我本來想追上去查看。但隨即就傳來了禁足令。我當時身上沒有權杖,也不好隨便亂走,就回去了。”

    董俷一怔,不知道糜芳的話是什麼意思。

    反倒是班咫很疑惑地問道:“子方。你見那人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大約過了酉時。快戊時的時候。”

    董俷不解的看著班咫,“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主公,自太師掌權以來,一般人是無法進入長樂宮的,除非是宮中的小黃門。





糜芳急忙道:“ 不是小黃門,這我可以肯定。他走路的姿勢,不像閹寺。”


“不是閹寺,正常人要想進入長樂宮,要麼需要通過南宮重重守衛,要麼就要經過北宮的盤查。沒有太師的命令,恐怕沒有人能進入長樂宮。而當時,北宮因太師遇刺之事,封鎖了宮門,不可能放人進去。誰,誰會在這時候,進入長樂宮呢?”

    董俷聞聽,不由得蹙眉。

    長樂宮,原本是太后居住的地方。董卓廢掉了漢帝劉辨,將何太后和劉辨一同趕進了永安宮中。所以長樂宮也就空了下來,從而成為新帝劉協暫時所居住的地方。

    酉時……

    正是伍瓊等人的刺殺結束,全城兵馬調動的時候。

    北宮是不可能進入的,而南宮當時雖然也戒嚴,但因張遼等人帶走了人馬,實際上南宮當時地守衛,應該非常鬆懈。可即便是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由南宮進入長樂宮。


“馬嵩,立刻去大宅門,讓姐夫查一下今天在南宮當值的官員,究竟有那些人。”

    如果這場刺殺所為的就是掩護這個人的話,其圖謀絕對不小。

    馬嵩如今已經卸下了商人地身份,在少府中擔任守宮令,專門掌管御用的筆墨紙硯。

    聞聽董俷吩咐,他立刻前往大宅門去。

    看看在座地一干將領,董俷突然笑了起來:“大家別擔心,父親不會有事。有人想和咱們玩兒遊戲,那咱們就奉陪到底。看看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咱們刀鋒利。”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氣氛隨之緩解了不少,董俷又讓眾人看好自己的人馬,隨時準備出戰。

    武人的榮耀,是在戰場上。

    朝廷裏面的勾心鬥角,對於他們而言非常的乏味。

    麴義、班咫等人都覺得,自董卓入京之後,努力地平穩大漢江山的局勢,大半年的辛苦,換來了洛陽的穩定。若說董卓做錯了什麼事?可能就是那廢立的舉動吧。

    可至少,董卓的確是在為朝廷做事啊!

    而他們今日的榮華富貴,更是和董卓密不可分。有人刺殺董卓,在他們看見,簡直不可饒恕。

    當下一一表示,絕不會給賊人可乘之機。

    董俷送走了眾人之後,馬嵩回來了。他帶回來了一份名單,遞給了董俷。


“今日在南宮當值的大小官吏,不管文官、武官都在上面。酉時帶兵出去的人,也都有標注。沒有標注的人員,基本上都留在宮中,李大人說,有什麼發現,儘快通知他。”

    董俷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估計這兩日,洛陽的事情會很多。”

    送走了馬嵩,董俷把名單鋪在了桌案上。

    他半眯著眼睛,一個一個的掃過名單上的名字,

    可能地人物。一一刨除。

    而後。拿起毛筆,在兩個名字上勾了一個圈。

    可那臉色,卻變得鐵青。咬著嘴唇,久久地呆坐不動。

    這時候,武安國進來輕聲道:“主公,太師他醒了,請您馬上過去。”

    董俷哦了一聲,把名單踹在懷裏。而後走出門以後,又折回來,從桌案下拿出一個兜囊。

    武安國是負責保護董卓的人,另一邊董鐵,有濟慈照料。

    四頭雪鬼,靜靜的匍匐在董卓病房地門前,董俷過來,其中的兩頭立刻搖頭擺尾的過來。




    輕輕拍拍雪鬼的腦袋。而後走進了病房。

    董卓靠在褥子上,氣色還算不錯。他伸出手,示意董俷坐下,而後驀地笑了起來。


“父親。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為父今日方知,我兒其實是關心我的。”

    也難怪董卓會這麼說。

    從小到大。董卓和董俷的關係並不親密。後來二人雖然和解,可相聚地時間卻少。

    說親熱嗎?也不是很親熱。

    董卓有時候甚至會覺得,董俷對他不想是兒子,更像是某種利益上的盟友。

    可是在他受傷的時候,董卓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董俷對他關心。做一個父親而言,他滿足了!

    董俷也笑了,“父親,您這是什麼話?您是我爹,我是您兒子,怎能不關心。”

    董卓咧開大嘴嘿嘿的笑了……


“聽說,你要納妾?”

    董俷一怔,旋即明白了董卓說的是什麼人,輕輕點頭道:“紅昌隨我出生入死,不離不棄。她的心意,我明白……特別是這一次,琰兒出事,她又險些喪命,我覺得,我該娶她。”

    董卓點頭,“那丫頭倒是個知道情意的,不錯。阿醜,你媳婦同意嗎?”


“姐姐沒什麼意見!”


“嘿嘿,你倒是好福氣,當先我想納妾,你娘就始終不同意。否則,也許你娘……”

    這兩個‘你娘’指地是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是花鬘,另一個卻是生下董俷時就死去的親娘。

    董俷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黯淡起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董卓意識到說錯了話,當下把話題扯開,“周毖招了嗎?”

    董俷搖搖頭,“那傢夥咬斷了舌頭,自盡了!”

    董卓聞聽,不由地流露失望之色。旋即惡狠狠的說:“倒讓他死地太容易了。”


“溫侯血洗了英雄樓,而且所有和英雄樓有關的人,都被抓起來了。只是姐夫說,這些人顯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估計很難得到有用的線索。史阿畏罪潛逃,至今沒有消息……爹,我等會讓人給你送來一件軟甲,你貼在裏面穿。史阿一日沒有消息,我們就一日不能松懈。那傢夥,是個天生的刺客,絕對不好對付。”

    “史阿……”

    董卓用力的捶打床榻,扯動了傷口,不由得欸呦了一聲。


“爹,你躺著……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什麼事?”

    董俷沉吟了一下,“岳丈今日給我出了個主意,說不定可以穩定爹你的地位。所有人都覺得,爹廢了辨,是因為私欲。爹何不做出姿態,讓他們看看,您對辨很好?”

    “如何做?”


“辨的年紀不小了,我覺得可以給他找一門親事。最好是和皇室有關聯,讓人知道,爹對辨,其實很好。”

    董卓笑了,“是你對那小子好吧……說吧,你要給他選那個人?”


“不其侯伏完,是名臣之後,又是陽安長公主的夫婿。其三女伏壽,頗有美名,容貌不俗,和辨倒是絕配。不其侯如今官拜輔國將軍,說起來和辨,門當戶對。”

    董卓一皺眉,“伏壽,好嗎?”

    好不好的,董俷並不清楚。

    按照演義中的說法,劉辨這時候已經成親,可不知為何,至今還沒有那個唐妃出現。

    薰俷曾查過,洛陽能有這樣地位的,又姓唐的,只有中常侍唐衡一人。

    不過唐衡的家人,早在黃巾之亂那一夜,被太平道教徒殺了個幹淨。的確是有個小女孩,但不曉得是不是唐妃。索性,把那位歷史上應該屬於劉協的老婆給劉辨,算是那小子坐了劉辨皇位的一種補償吧。而且,若能這樣,倒真的能為董卓正名。



董卓想了想,“也好,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讓你老丈人出面。”

    “是!”

    董俷接下來,卻有些沉默。

    董卓是個人精,怎能看不出董俷有話要說。


“阿醜,你我父子,應該一條心,別遮遮掩掩,讓人生了疑慮。有什麼話,你說吧。”

    董俷當下把 芳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時天已經半黑,糜芳也沒有看清楚那個人……我從姐夫那裏要來一份在南宮當值的名單。我一個個的排除,結果卻發現……爹,還是您自己來看吧。”

    說著,把名單交給了董卓。

    掃了一眼,當董卓的目光從那兩個帶勾的名字上掃過時,臉色頓時鐵青。


“阿醜,你莫要開這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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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孺子心歹毒(四)

    已經過了子時,李儒還在忙碌。

    呂布等人一個個摩拳擦掌,大有不找出真凶,誓不甘休的架勢。李儒坐在太師椅上,靜靜的看著屋中所有的人,時而翻一下物品,時而寫出一道手諭,命人傳遞。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報,蔡府軹侯麾下唐周有要事前來報告。

    李儒不由的一怔。

    唐周他自然是認識,而且非常的熟悉。不過從黃巾之亂以後,唐周就跟隨了董俷。

    這會兒,他跑來做什麼?


“讓他進來!”

    李儒撓撓頭,示意屋中的人噤聲。不一會兒,就見唐周狼狽不堪的跑進來,看到李儒,就好像看到親娘一樣,撲通一聲跪在的地上,同時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痛哭。


“林鄉亭侯,大事不好了……”

    李儒一蹙眉,“唐周,有什麼事,好好說!”


“太師,太師不行了!”

    李儒的腦袋嗡的一聲響,緊跟著呂布勃然大怒,長身而起喝罵:“你胡說八道……太師身體安康,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

    更有一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唐周的領子。


“你敢胡說,我殺了你!”

    唐周痛哭道:“真的,真的不行了……本來好好,可過了戌時之後,太師就變得昏昏沉沉。醫生說,那刺中太師的武器上,被抹了非常厲害的毒藥,所以才會……”

    李儒一聲怒吼:“文秀,鬆手!”

    文秀,是董璜的表字。倒是和他的乳名很貼近。阿秀。文秀。

    董璜地臉,漲地通紅,手舞足蹈的大聲說:“姐夫。你聽到了,他居然詛咒叔父!”


“溫侯,隨我一同去看望太師。”

    李儒二話不說,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寶劍,向屋外走去。呂布也不猶豫,急急忙忙地跟上。

    董璜說:“姐夫。我也去!”

    李儒看了董璜一眼,點點頭說:“也好,文秀跟著,不過到了那裏,可不要亂來。”

    “我知道,我知道!”

    三人讓唐周帶路,上馬後一路疾馳,來到了蔡府門外。

    有家人將三人引到了病房。推開門,李儒看到床上的董卓,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聲。

    董卓的臉蠟白,好像厲鬼一般。

    躺在床上。更是有氣無力。董俷就坐在旁邊,見李儒進來。忙起身道:“姐夫!”


“岳丈醒來,岳丈醒來!”

    在這病房裏,呂布也不敢大喊大叫。只有驚慌的看著董卓,可怎麼看,都覺得……


“西平,怎麼會這樣?”

    董俷看上去也很虛弱,輕聲道:“濟慈說,伍瓊的劍上沾了涼州地黑蝮蛇之毒。姐夫,你也知道,黑蝮蛇之毒無色無味,見血封喉。濟慈發現的晚了,雖然努力的搶救,可是……父親如今還在危險中,若是能挺過七天,說不定還有一點希望。”

    李儒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旋即痛哭失聲。

    董璜更是低著頭,不停的聳動肩膀,嚎啕大哭著。

    “文正……”

    董卓突然睜開了眼睛,用虛弱的聲音道:“昨日我接到漢安都護府的奏報,說於扶羅自河東殺入了司隸地區……涼州,咳咳咳,洛陽……奉先為主將,華雄為副將,兵發扶風。”

    “小婿明白,小婿明白!”

    李儒說著,為董卓蓋好了被子。

    董卓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就昏迷過去。

    董俷又歎了口氣,和李儒討論董卓的病情。呂布在一旁只是靜靜的聽著,漸漸地,目光卻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

    第二天,董卓重傷昏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通過誰的嘴巴傳出,洛陽人婦孺皆知。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猜測消息的真假。

    緊跟著,呂布、華雄,帶領人馬離開了洛陽,更引起了許多人地猜測。

    董俷沒有露面,整日的在蔡府中,唉聲歎氣不停。

    一晃過去了三天,董卓重傷昏迷地消息,已經被人們證實。

    正當有些人幸災樂禍的時候,第五天,突然又傳來的消息,說是找到了解毒的藥。

    一時間,又是引起了議論紛紛。

    到了第六天的傍晚,董璜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永安宮的外面。小黃門楊謙自然也認得董璜,畢竟人家也是董卓的親戚,又是中郎將,他一個小黃門,當然要恭恭敬敬。

    董璜道:“弘農王可在裏面?”


“大人,弘農王今天身子有點不舒服,所以在裏面休息,要不奴婢先為您通稟一聲……”

    董璜冷笑道:“區區一個廢物王爺,我要見他,何需通稟?讓開……”


“大人,這宮中的規矩!”


“滾開!”

    董璜一巴掌抽在了楊謙的臉上,怒道:“不長眼的東西,回頭在收拾你!”

    楊謙被打得嘴角流血,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個滾兒。站起身來,還想阻攔董璜。

    哪知董璜身後兩名甲士上前一把將他按住,明晃晃的寶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他的小黃門看這架勢,那裏還敢上前阻攔。

    一個個噤若寒蟬,躲到了一邊。看樣子,這是要出大事兒啊!

    董璜大步流星,走進了宮中。一腳把宮門踹開。

    就見劉辨躺在榻上,何太后正坐在他的旁邊,喂他吃藥。門被撞開,哐當一聲,嚇了這母子一跳。

    何太后扭頭看去,怒斥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禁宮?”

    也難怪,董璜雖然也是中郎將,卻沒有資格進入北宮。而且,何太后早早的就被囚禁于永安宮內。平日裏也出不去宮門,自然就不可能認得出董璜是什麼來歷。

    董璜哈哈大笑,“皇上聞聽弘農王生了病,特命太醫調製藥酒,請弘農王早日安康。”

    說著話,就有兩個武士走出來,拖著金盤,上面有一個銅酒壺。

    何太后是什麼人?

    還是少女時就進入了皇宮,經歷了多少波折,看過多少風浪?心裏不免咯噔一下。


“既是藥酒,你可先飲。”

    董璜臉色一變,那秀氣的面頰,陡然猙獰畢露。


“皇上賜酒,你竟敢不飲?”

    說著,一擺手,就見幾個武士蜂擁上前。何太后的臉色嚇得慘白,心裏非常害怕。

    而劉辨更是哆嗦不停,眼見著武士上前,想要起身反抗,卻被死死的按在榻上。


“可是太師要害我?”


“哈哈,你可真的有趣。太師如今病中,怎會害你?實話告訴你,你活著,皇上就覺得那皇位做的不穩當。只有你死了,皇上才會高枕無憂。我今日前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可莫要怪罪于我叔父……來人啊,送弘農王和太后早早上路吧。”

    劉辨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猶自不相信董璜的話。


“協,協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弘農王,你還真是天真啊。你不想想,若你不死,皇上怎能安心?”

    劉辨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悲傷之色,“不可能,協是我的兄弟,他為什麼要殺我?”

    武士倒了一杯酒,向劉辨走來。

    劉辨這時候,好像才突然的醒悟過來,掙紮著大聲叫喊:“董卿救我,董卿救我!”


“哈哈哈,董卿……你是說董西平那小子嗎?放心吧,他正陪著我家叔父,怎能前來救你?你死了,到時候就把罪名推到那董西平的身上。你們的關係不是好嗎?嘿嘿,只怕用不了多久,叔父就會送他來陪你。到時候你們就在地下,再敘主僕之情吧。”

    董璜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無數年來積壓在心中的怒氣,仿佛終於有了一個宣洩口。

    殊不知,何太后看他的目光,好像看白癡一樣。

    從門外傳來了一聲歎息,那歎息聲,猶如一聲霹靂在董璜耳邊炸響。

    連忙扭頭看,就見董卓,站在永安宮的宮門口,神色複雜的看著董 。

    在他身後,典韋、沙摩柯左右保護,李儒站在董卓身旁,見董璜看過來,他輕聲道:“阿秀,從西平七歲那年,你在校場想要殺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預感,你遲早會走進歧途之中。岳丈當年讓你去扶風磨練,只可惜,你卻辜負了岳丈。”

    與此同時,董俷從屏風後繞出來,看了看呆若木雞的董璜,過去一把抓住了武士的脖子。


“滾開!”

    武士被董俷摔飛了出去,狠狠的跌在地上。

    董卓輕聲道:“那天我被刺,阿醜說有個人很像你,我還不相信……那天晚上,你在我病床前痛苦,我甚至真的以為,你是為我難過。文秀,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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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19:52: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五章 誰逼迫誰?

    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計策。

    是的,非常簡單……刺殺當天在南宮當值的官員,一共有十三個。其中三個人是董俷一系,剩下的人當中,除了董卓一系的之外,還有幾個人一直在官署裏幹活。

    李儒把這幾個人,都有詳細的標注。

    董俷所懷疑的兩個人,一個是鄭泰,為名士,曾在何進麾下效力,後來董卓入京後,此人就投靠了董卓,官拜秘書。呵呵,可不要誤會,這個秘書可後來的秘書可不一樣。為桓帝始置,掌管禁中圖書秘記,有點類似於未來社會皇家圖書館館長。

    這不是個什麼實權的官職,說明董卓並不信任此人。

    鄭泰的立場也一直很模糊,說他是黨人吧,曾因為得罪袁隗而被迫害。說他是東觀士子,但見解卻完全不同。武人?鄭泰的劍術不錯,少年時也曾仗劍遊歷天下。

    反正這樣一個人,很難說清楚。



董卓自然也不會信任鄭泰,但也不能不接納。

    他需要的人太多了……在涼州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可以馬上打天下,但不能馬上治天下。

    另一個人,就是董璜。

    說實話,董俷更希望那個人是鄭泰,而不是董璜。

    不管他和董璜之間有什麼恩怨,總歸是家裏的事情。董俷對家庭很看重,所以很不希望家族內部出現分裂。可事實上……

    董卓看著董璜,慢慢的閉上眼睛。

    董璜這時候也慌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董卓的面前。“叔父。不是我,我只是聽皇上地命令……”


“閉嘴!”當董卓睜開眼睛地時候,面容籠罩一層冰霜。冷漠的看著董璜,片刻後道:“李儒,把這逆子給我帶回去,我要好生的審問他。”

    說完,佝僂肥胖地身軀,微微一禮。“弘農王,老臣家教不嚴,竟出此忤逆之輩,定不會輕饒。請王太后和弘農王好好安歇吧。有老臣在,絕不允許他人加害。”

    何太后的目光中,有一絲期盼。

    可是聽董卓如此一說,眼中的精光隨之黯然。

    本希望能借此機會,讓辨重新登基。但是看董卓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動漢帝劉協。

    董俷輕輕握了一下劉辨的手,“王爺早點休息,明日一早,臣再來探望。”

    仿佛是主心骨一樣。劉辨握著薰俷的手,遲遲不肯鬆開。

    董卓一蹙眉。“西平,你在這裏陪弘農王一會兒,把事情安排妥當,再來家中議事。”

    “喏!”

    辨啊,你何時才能長大呢?

    剛才多好地機會,如果你能表現的剛強一些,說不定……

    可董俷也知道,對於劉辨而言,雖然明知道這只是一場戲,可在夢中,不知道多少次見到了這樣的場面。才十三歲,從小在溫室中,何時經歷過這樣的風風雨雨?

    李儒押著董璜走了,董卓的背影佝僂,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很多。

    可是當他走出永安宮大門的時候,猛然挺直的胸膛,神色間,再一次恢復平常。

    董俷在永安宮中,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辨睡著了……

    董俷這才在何太后複雜地目光中起身,躬身道:“太后請放心,我已命李信和司馬香兒的鸞衛營全部進入皇城。從今日開始,全天守護永安宮,定不會再有麻煩。”

    當董俷走到了宮門時,何太后突然叫住了他。


“董卿,你曾經和弘農王說,人世間最寶貴的財富有兩樣,忍耐和希望,真的嗎?”

    董俷地背影明顯顫了一下。

    那句話,源自於上一世的記憶,不朽名著《基督山伯爵》中地最後一句。

    當年在校場,董俷偶然和劉辨說起了這個故事,是希望劉辨能變得好像主人公一樣堅強。

    可是沒想到,幾年過去了,辨仍記得。

    希望嗎?

    董俷仿佛是對自己說,又好像回答何太后的問題:“若覺得有希望,那就是有了!”

    很含糊的一句解釋,可聽在何太后的耳中,卻變得非常美妙。


“董卿,多謝你!”

    董俷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永安宮。


******

    回到大宅門的時候,周圍警戒森嚴。

    議事大廳中燈火通明,董璜跪在地上,正中央太師椅上,董卓威嚴的坐著。

    人不多,典韋和沙摩柯在門口守衛。李儒在下首的首位端坐,冷漠的看著他的手。

    董俷進來,先行一禮。

    董卓點了點頭,示意董俷坐下來。

    目光向董璜掃去,董卓眼中閃過駭人的冰冷殺機。

    古人家國天下,這家放在首位,特別是一些大的家族,更是把家族利益看的至高無上。

    這也是門閥世族壟斷朝政的一個原因。

    所謂世冑佔據高位,寒士屈沉下僚。對於世家子弟而言,家族遠高於國家。

    董家不是世族,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世族。你可以為非作歹,你可以欺男霸女,這都算不得什麼。可有一個底線,你破了那個底線,家族的懲罰非常嚴厲。

    這個底線就是,你不能背叛家族。

    董璜的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對家族的背叛。這種行為,董卓絕不能容忍。


“誰讓你接觸的皇上?”

    “是,是袁福,袁福!”

    李儒神色淡然,“四月,父親前往隴西為母親治喪,文秀曾與袁福飲酒于英雄樓,有史阿作陪。五月中,又與袁福相聚於翠鶯閣,伍瓊、周毖都在酒席中出現。”

    董璜抬起頭,怨毒的看著李儒。

    李儒卻冷笑一聲,“文秀。你莫奇怪。我不是要盯你,而是盯袁家。只是當時那袁福和你結交,我並沒有想太多。在我看來。你堂堂的董家大公子,怎會背叛呢?”

    董璜卻發出淒厲地笑聲,“大公子,李儒,董家地大公子,怎會是我?”

    董俷輕輕摸著頜下唏噓的胡茬子。

    董璜道:“如今董家。誰又知道我?誰又會聽我的?張口西平,閉口阿醜,李儒,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整個董家,都是圍著那醜鬼在轉,我董璜又算是什麼?”

    李儒也笑了。


“文秀,阿醜能有今日成就。是他自己地努力。從隴西到金城,又至中原,而後在洛陽,你可曾見到。爹有為他真正站出來說過話嗎?全家人圍著阿醜轉,或許你是這麼看的。但在我看來,阿醜所做的一切,足以讓我們全家人去圍著他轉。”

    董俷聞聽,不由得低下頭。

    “我……”

    董璜還想要辯解,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仔細想想,似乎的確是這樣。董俷以勇武而聞名天下,可以為家族而至洛陽為人質。

    如果換做他的話,會這麼做嗎?




    李儒接著道:“文秀,你莫要說家人偏心。臨洮之亂後,娘分發給阿醜的例錢,還沒有你多。你一月下來,十五萬例錢不知所蹤,可阿醜地例錢,卻全部用於組建人馬。你看看他,麾下巨魔士一出,連華雄將軍也感到吃驚……我不否認,媛兒給予阿醜了不少幫助,連我每月十萬例錢,都送給了阿醜,可是阿醜卻沒有亂使用。”

    “我……”


“你說岳父對你不公平,可是你當初設計阿醜,岳丈非但沒有責難,反而讓你在扶風為都尉。一千二百石俸祿,我看著都眼紅。可是阿醜呢?轉戰中原,激鬥宛縣,更在宛縣救岳丈于為難之中。收隴西,逼退羌人,其功勞也只得了個兵曹掾。”

    董卓一直閉著眼睛,手在微微顫抖。

    李儒冷笑道:“文秀,你拍著胸脯說,岳丈可曾虧待過你?”

    董璜,終於低下了頭……

    董俷開口,“秀哥,你總覺得我在逼你,可說實話,我從未想過和你爭風。爹如今身處高位,為眾多人所嫉妒。我只是想保全我們的家,其他的,我真沒有想過。小時候,我想讓奶奶平平安安,讓家人快活一生。可是姐姐卻……秀哥,你我的追求不同,道路也不一樣。爹為鄂侯,按道理說,應由我繼承爵位。可我為什麼要向爹求官,爹為什麼封我為軹侯?秀哥,爹視你如親子,可是為你在著想。”

    董璜猛然抬頭,淚流滿面。


“叔父,文秀罪該萬死……當初袁福找我,只是讓我和皇上接觸。我沒有想到伍瓊和周毖會刺殺叔父,我只是想出一口氣,因為我覺得,我……真的是皇上,皇上說,弘農王不死,他就無法安心的坐穩皇位。所以命我鳩殺弘農王,還說叔父也有這想法。”

    董卓睜開了眼睛,“文秀,我只想說,你忒讓我失望!”

    說著話,抬手一招,就見典韋和沙摩柯進來,“給他個痛快,不要讓他遭什麼罪!”


“叔父,饒我,饒我……文秀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董卓卻轉過了身子,背對著董璜不在說話。典韋、沙摩柯拖著董璜往外走,只聽董璜哭喊不停,那聲音卻是淒慘到了極點。

    董俷心生不忍,想要站起來求情。

    可是卻見李儒輕輕搖頭,示意董俷不要說話。

    亦不是剛至這個年代,董俷很清楚,對於大族而言,背叛是誰也無法赦免的罪行。

    隨著一聲慘叫,董卓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想起了他的兄長。

    想起了哥哥臨死前,把董璜託付給他的情景,更想起了……董璜小時候,他抱著董璜縱馬馳騁的一幕幕景象。心中一陣絞痛,讓董卓不禁 身子,捂住了胸口。


“哥哥,仲潁……對不起你!”

    突然間,董俷轉過身子,抬手將八仙桌掀翻在地。


“孺子之心,忒歹毒,忒歹毒……當殺,當殺之!”

    那眸子,通紅若滴血一般,淒厲地咆哮。

    董俷知道,董卓不是在罵董璜,而是在咒駡那位新皇,劉協。


“李儒,點起人馬,我要入宮……我要告訴他,我能立他,就能再把他給廢掉!”

    李儒聞聽,大驚失色。

    “岳丈,不可以……”

    董俷也起身,牢牢的抱住了董卓地身體,“爹,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想當初,董卓廢劉辨,雖然詔書被丁原撕了,可是大多數人,都看見了裏面的內容。

    若拋開身份的問題,董卓在這件事上,站住了大義。

    可如果再廢劉協,那可就問題大了。如果真的出了這種事,必然會引起天下指責。

    董卓不是廢不的劉協,關鍵是廢了劉協,那十八路諸侯可就要出現了。

    董俷,絕不想把已經改變的歷史,重新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董卓那麼堅強的人,也忍不住哭了……

    他個頭沒有董俷的高,趴在董俷的胸膛上,大哭道:“文秀雖然該死,可我亦對不起兄長,對不起兄長啊!”

    好一番安慰,董卓總算是穩定了情緒。

    拍了拍董俷的肩膀,“多虧有我兒和文正在,險些就鑄成了大錯。沒事了,我沒事了……這樣也好,至少我們爺們兒一條心,咱董家一定能千秋萬代的興盛下去。”

    董俷將八仙桌扶正,攙扶著董卓坐下。

    就見董卓,不停的用力呼吸,把情緒平靜。猛然睜開眼睛,神色淡漠的說:“袁隗老兒,實在該死。當初袁本初逆我,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繞過了袁紹,還讓他做了渤海太守,連他袁家的幾個子嗣,也全都有封賞。可我現在看出來了,老袁家,是養不熟的狗。”

    李儒陰冷一笑,“既然養不熟,就乾脆滅了他全家。”

    董卓說:“洛陽世族,多有袁氏門生故吏。若我們動了老袁家,定然會有人跳出來。這些人,和咱們不是一條心,留下來也都是禍害。索性連根拔起,省的將來費心。”

    李儒搖頭,“岳丈,且莫心急。師出無名,到時候反遭算計……以小婿之見,袁家可滅,然士人暫不要動。這洛陽城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咱們失了算計,嘿嘿!”

    董俷忍不住看了李儒一眼。

    演義當中的李儒,簡直和一個二百五一樣。

    殺劉辨,挑唆事情,好像巴不得董卓過去送死。可如今看來,只怕那演義又有杜撰。

    李儒,此人之毒,只怕未必遜色於賈詡。

    聽他的口氣,分明是要準備給洛陽來一個一鍋端嘛。


“姐夫,計將安出?”


“正陽門刺殺岳丈,僅僅只是為了方便文秀聯絡皇帝小兒嗎?或者說,僅僅只有皇帝小兒想殺弘農王嗎?嘿嘿,只怕不會有這麼簡單吧。以我之見,就好像阿醜常說的那句俗話:好戲剛開始!”

    董卓一蹙眉,“那我們當如何?”


“與其大海撈針,不如靜觀其變。弄清楚了賊人的意圖,我等方能夠見招拆招。”

    董俷心裏一咯噔。

    若有所思的朝李儒看去。只見,李儒也正朝著他看過來,那笑臉之中,如今……亦是飽含殺意。

    誰算計誰?

    誰又能說的清楚?

    也許真的就好像李儒所說的那樣,好戲才剛剛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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