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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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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易]大劍師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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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揮軍北上

飄香城的燈火,在遠方只剩下一小片迷朦的紅光,在一整天的旅程後,我和三萬淨土將士組成的快速先頭部隊,把由天眼、花雲、靈智、紅石大公等率領的四萬戰士和小矮胖負責來自各地鄉城近五萬的淨土後勤部隊,遠遠拋在後面。

我枕著采柔的大腿,仰望著天上點點星光,大黑就挨在我身旁。

柔風刮過我的臉,帶來了綠茵野原獨有的清新氣味。

采柔指著天上特別明亮的兩顆星道:“看!那就是飄香星和天夢星,每逢看到她們入夜後出現在中無兩旁時,便正值深秋的時節,冬天也不遠了。”

我望向采柔秀美的俏臉,這個角度看上去,采柔美麗的輪廓像與整個夜空溶合在一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她是屬於和平美麗的夜空的,但不幸卻與我連到了一塊兒,也與戰爭和仇恨鎖在一起,她最恨的是死亡和戰爭,但眼前卻盡是這些可厭的事物。

采柔的眼光凝注著這天上最明亮的兩顆星,低聲道:“靈智說!每一個人都是天上下凡的星宿,來到世上尋找星宿所缺乏的溫暖和愛情,不知我是屬於那一顆星,希望和你那顆不要隔得太遠,不是太難尋找。”

  唉!這愛夢想的女孩子,只能在幻想的世界裡編織的美夢,我伸出手,輕撫身旁大黑柔軟的毛,忽又想起慘死在大元首魔爪下的鳳香,若她仍活看,和采柔將會是很相投的一對,因為她們都能在這冷酷殘忍的現實裡,發掘出最美好的東西。

采柔低下頭來,道:“大劍師,你還惱妮雅嗎?我輕輕一震,坐了起來,嚇得大黑也抬起頭來窺視。采柔倒入我懷裡,摟緊我的腰,幽幽道:“大劍師!我很害怕。 ”

我撫著她烏亮的秀發,嗅著她熟悉的體香,柔聲道:“你怕什麼?”

采柔低聲道:“我怕你就此不再理睬妮雅,由昨天那事開始,除了剛才你告訴她,你沒有心情參加他們的軍事會議那一句外,你半句話也沒有和她說,唉!她已哭了一整晚,你還不肯原諒她嗎?我不肯原諒她?是的,我不想原諒她,但那並非原諒或不原諒的問題,而是自昨天后,我心中多了根刺。這是個冷酷不移的事實,這亦叫“經驗”,經驗是不能被淡忘的,被忘記的都是因為不夠深刻,刺得不夠痛!

我回頭望往身後遠處連綿無盡的營帳,在其中某一個內,妮雅、約諾夫、紅晴、侯玉、澤生等正開著重要的軍事會議──如何攻打黑叉人佔領了的立石堡,可是我卻全無參與的心情,在這一刻,這些淨土人便像和我活在河的兩岸,全無可供渡過的橋樑……

采柔輕嘆一聲,仰起俏臉,眼睛射出強烈的哀愁,道: “`我怕你不但要捨棄妮雅,還要捨棄無助的淨土人。”

我心中憐意狂湧,吻了她的額角,道:“放心吧!餅兩天我便沒事了,現在淨土的安危已和大元首連結在一起,要對付大無首,便先要對付黑叉人,我怎會捨棄淨土?”

采柔見我始終不肯談妮雅,眼中憂色更濃,想說下去,又見我神情冰冷,猶豫再三,終沒有說下去。

  再遙眺數十哩開外的飄香城。

  在那裡。

我留下了一段最美麗又最慘痛的回憶,只希望永遠也不用再踏足城內,因為怕自己受不了那煎熬。不過,我是否有命回來,卻誰也說不上來。大元首若和黑叉人結成聯盟,便有可能得到珍烏刀,那淨土人製造出來的神物。

當晚妮雅並沒有回帳內,晨早時我看到了采柔枕上仍有未乾的淚漬。

  天還未亮,三萬戰士拔營起行。

我和采柔大黑墮在隊尾處,現在我還沒有和約諾夫等人同行的心情。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蔥綠原野,仍在草堆小樹葉里蜷息的動物和鳥兒,都給我們驚醒過來,天夢河逐漸移往左側的遠方,逐漸遠離,只間中傳來微弱的流水聲。

裝載著物資的馬車和騎士緩緩前行,這已是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

淨土是個陌生的地方,我不知要往那裡去,也不知到了那裡我能做些什麼事了忽然間我生出了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哼!避他那麼多,假設一切都是命運安排了的,我的一切努力也是沒有意義。

假若這全都是廢墟里那異物的安排,我們只是一條一條的可憐蟲!

  但真是那樣嗎?

  為何又有預言書的存在?

眼角望處,一名騎士停在前側,抬頭一看,原來是紅晴在等我。

我拍馬馳出,來到他身旁,和他並騎前行,對這曾共患難的伙伴,我有種打心底湧出來的親切感覺。

  紅晴道:“大劍師你好!”

他雙眼市滿紅絲,顯示一夜末睡,昨晚他們的軍事會議不知得了什麼結果,不由感到一陣歉疚,我是否過份了點?

我“嗯!”了一聲,和聲道:“朋友!保持精神是最重要的。”

紅晴嘆了一口氣道:“很多事誰不想應是如何發展,但現實總違背了人的願望。”

這當然是話中有話,一時間我沉默起來。

紅晴探手入懷,取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鍊子,遞過來給我,我一手接過,送到眼前一看,原來繫著的是個精緻的鳥形墜子,一呆道:“這是什麼? ”

  紅晴道!這是紅月自幼戴在身上的`飛鳥護符,臨起行前,她堅持要我交給你掛在身上,好護你平安飛回去見她。

想起了嬌憨慧黠的紅月,也令我想起了西淇,我嘆了一口氣,將鍊墜掛在頸上,鳥形墜緊貼著心窩,我怎能拒絕她的好意,何況再見她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這時隊伍來到一個大湖旁,並且停了下來。

  我奇道:“為何停下?”

  紅晴道! ``因為要等你下一個決定! ”

  蹄聲傳來。

約諾夫、侯玉、澤生、田家等一眾將領策馬迎來,跟在最後的是妮雅,她回復了昔日的冰冷,也沒有迴避我的目光,使我知道自己已刺傷了她的心,激起了她的驕傲。

  眾人圍了過來,開齊施禮。

他們的神色都有點尷尬,有點惴惴不安。因為都不知我會怎樣對待他們這群曾經不信任我的人。

妮雅是唯一沒有施禮的,嬌俏的臉龐一片冷漠,但眼內的愴然卻瞞不過我,我的心在軟化著,也想起了采柔令我心痛的淚漬,唉!這是何苦來由?

約諾夫望向妮雅,在這裡要算她地位最高,第一個發言的自應是她。

妮雅作了個讓約諾夫說話的手勢。

約諾夫嘴角牽出了一絲苦澀和無奈,向我道:“昨晚我們開了個會議,分析了所有資料,發覺我們目前正陷進一個非常危險的形勢裡。他雖在我身前數步之外,但我的感覺卻像他正在非常遙遠的地方,一切是那樣地不真實,就像在一個夢裡,一個不會醒過來的噩夢裡。采柔策馬來到我身旁,輕輕道:“大劍師,我們下馬好好談一談吧! ”

我望向采柔,見到的是她哀求的眼光,那還能堅持,點頭跳下馬來,眾人紛紛下馬,只剩下妮雅仍高坐馬上。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暗忖自己豈是如此沒有量度之人,移到妮雅馬旁,遞出手道:“妮雅女公爵,請下馬吧!”在這一剎間,腦海裡忽地浮起當她親眼目睹父親被席祝同殺害的悲慘場面,我怎能還再打擊她。

妮雅嬌軀輕顫,眼中閃過奇異的神采,但轉瞬又被冷漠所替代,終沒有遞來她的玉手。

采柔來到妮雅另一邊,伸手摟著她的腿,求道!妮雅! ,,妮雅和采柔四目交投,立時眼睛一紅,我以劍手敏銳的觸覺,覷準了形勢,伸手摟著妮雅的腰肢,將她提了下來。

妮雅又羞又喜,粉拳迎胸擂過來,叫道:“放開我!”

采柔搶了過來,摟著妮雅喜孜孜退在一旁。

我環視眾人,大家均臉有喜色,我苦笑搖頭道:“說吧!”

氣氛至此融洽多了,雖仍末回復舊觀,但已到了可以交談的局面。

約諾夫定了定神,正容道:“救兵如救火,經過了昨晚的商議,我們一致決定了以最快的速度和路線,趕往立石堡。我大奇道:“這道理顯而易見,但你仍然鄭重其事說出來,其中必有原委,是嗎? ”

約諾夫臉中現出佩服的神色,道:“大劍師果然明察秋毫,這件事要分開幾面來說。”轉向妮雅道:“妮雅大公,可否由你來解說?”

看來每一個人也想協助我和妮雅修好關係。這時大黑來到找身旁,我順勢坐在一塊石上,招呼各人坐下,過去了一的事便讓它過去了吧! ,澤生乘機發出命令,指示其他戰士暫時休息一會,也讓馬兒到湖旁去喝水,大家生火造午飯。

采柔心情大佳,趕著大黑往湖的方向跑去。希望她不是要像那次裸泳一番,那將會惹來騷動,甚或戰爭。

  我們圍坐一團。

妮雅拔出彎刀,揀了處沒有草的泥地,畫了一條長的山脈,剛要說話,我已取起一顆石,放在一個凹入的部位,道:“這是立石堡。”不用說那也是逐天山脈了。

妮雅瞪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發脾氣時,記憶力特別好。”

  哼!這妮子仍不肯放過我,難怪說女人的心胸特別窄。

紅晴也童心大起,撿來一大堆石子,排列起來,一端向著逐天,授著斜斜落下,再分成兩條支豚,叉了開來,道:“這是奔月!”

約諾夫微微一笑,在肩上摘了下太陽形的微號、放在奔月山豚尾巴處兩道支脈包圍著的廣闊空地里道:“這是我們的位置,若我們要到立石堡去,最安全就是繞過奔月的兩條支脈,由奔月東原又或西原沿奔月山脈往逐天進發,但那最少要十五天才成。”

  侯玉神色凝重地道!捷徑是爬上奔月東脈,穿過亡月峽谷,直抵逐天大平原,那隻需六至七天的時候,然後再走三天,便到立石堡了。

  一時間大家靜了下來。

我已把握到他們猶豫難決的原因,問題出在陰女師身上。

紅晴伸手在奔月東脈約三分二處拿起了其個一塊小石子,露出了一個缺口道:“這是亡月峽谷!又在懷裡掏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半人半獸石雕,放在缺口外,道: “假設黑叉人守在這裡,便可對我們迎頭痛擊,那我們將是有死無生,當然,黑叉人可能並不知道這捷徑的存在。 ”

我定晴看著那奇怪的石雕,奇道:“是什麼鬼東西,這麼猙獰嚇人?紅晴得意地道:“這是從左令權身上搜來的。 ”

這確是個可怕的雕像,但雕工卻很精細,特別是這長著牛角的人張開了的口內所露出鋒利的獸牙,尤使人心寒。

澤生插入道:“這要假設陰女師祭司並不是他們的人,否則黑叉人定會在那位置等待我們,對他們來說,能殺死大劍師,將比能否攻陷飄香城更重要。”

他還稱她為祭司,顯示他們對我的話仍是半信半疑,這也難怪他們,那天我指陰女師肩上有傷痕時,這妖婦便以事實證明了我是錯的,至於她車上載有重物,也可能是另有原因。沒到使她有百辭莫辯的一天,淨土人也不會真的懷疑這地位尊崇的祭司,天眼在這裡就好了。

我望向妮雅,後者正迴避我的眼光,顯然不想再在這問題上和我有爭拗,但當然並非表示同意我。

侯玉道:“若我們由東原或西原往逐天進發,敵人便難以捉摸找們的路線,不像亡月峽谷般只有一個固定的出口,但我們卻要用多一倍的時間,我們負擔得起嗎?約諾夫道:“我們負擔不起,七天時間足夠讓黑叉人囤積大量食物,更鞏固他們的防禦設施,甚至可能突破了較脆弱的天廟南方防線,攻陷多一座城堡,我們唯有賭上一鋪。 ”

我冷然道:“既是如此,你們還要我作什麼決定?眼光移往紅晴,後者乾咳一聲,避開我責怪的目光。妮雅幽幽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大劍師,昨晚的軍事會議你並不在那裡,所以我們只能自己作出決定,最後我們仍認為值得搏上一搏,但我說出原因來時,你可不能惱我。”

這樣美人軟語,教我還怎能發作,這時心中亦有點悔意,我是否太情緒化了,致弄到現在這局面,攤手道! `我的寶貝,說吧! ”

妮雅估不到我在眾人面前公然表現出和她如此親妮,又羞又喜,垂頭道:“我不說了,紅晴你來說,說錯了他也不會像怪我般怪你。”

  我為之氣結,卻又無話以對。

紅晴再乾咳一聲,清清因昨夜說話多睡眠少而略帶沙啞的喉音,道:“我們認為這事值得賭上一鋪,是有三個原司,第一個原因,就是即使陰女師真是內奸,可是因工冷明退得太匆速,兩方面仍未聯絡得到,不能及時在亡月峽谷出口截擊我們。”

澤生接著道:“祭司們向來不參與實際的軍事行動,而-向為了保密,我們也從不經亡月峽谷輸運物資,所以陰女師是否知道有這捷徑,也是疑問?”

他們像是忘了她有套取人內心秘密的異術,我沉默下來,好一會也聽不到有人說出那第三個原因,禁不住冷哼道:“第三個原因不用說,就是陰女師可能是無辜的,我只是誤會了這位祭司。”

  眾人噤若寒蟬,怕再觸怒於我。

一直沒有作聲的田宗道:“找會先率二千人作探路的先頭部隊。若有危險,便遣人回來告訴你們。”接著苦笑道:“不過若真有敵人伏在谷外,也不是那麼容易察覺,因為那處滿佈森林和丘陵,地形隱蔽之極。”

他們的話也不無道理,況且自下的情況是明知危險,也不得不作出這無可選擇的選擇,我語氣有點軟弱地道:“工冷明有五萬人,我們有三萬人,至不濟也可以退回谷內死守吧!”站起身來勉力振起精神,向妮雅嚷道! `來!讓我們去看看采柔和大黑誰游得快一點。 ”

妮雅想不到我如此“放得下”,態度改變得那麼快,一時間適應不了,呆在當場,不知應繼續對我表示冷淡和不滿,還是應該欣然接受我的邀請才好?

我不理她那麼多,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拖著她往湖那邊走過去。

妮雅低聲道:“大劍師息怒了嗎?我反問道!``女公爵息怒了嗎?”

妮雅瞅了我一眼,幽怨地道:“我那有發怒的資格?那敢?”

我微笑道:“以後你有了,因為我犯了錯,犯了亂發脾氣的錯,不過我以後也不會那樣了,因為那隻會誤事。妮雅想不到我竟肯認錯,湊過小嘴,在我臉頰輕輕一印道:“不!你發怒時的模樣雖很可怕,但也威武迫人,連紅石大公和約諾夫這樣倔強驕傲的人也嚇得跪了下來。 ”

我曬道:“他們跪的不是蘭特,而只是那聖劍騎士。”

妮雅開顏淺笑,道:“難怪采柔常說你的話總是怪怪的,但又非常含蓄動聽。”

大湖在望,湖旁擠滿了人,不住爆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嘯叫。

我呆了一呆,難道采柔真的脫光了衣服,跳進湖內,就像在十八巨人樹的小湖那次那樣嗎?

  “嘩啦!”

  水聲響起。

  眾戰士又歡叫起來。

我和妮雅擠前一看,一齊莞爾大笑,原來“裸泳”的是大黑,操縱它的當然是頑皮的采柔,她將一段粗樹枝拋往湖心,大黑便躍落水中,遊將過去,叼那樹枝回來領受拍頭的獎賞和眾人的歡叫掌聲。

我和妮雅相對而笑,在剎那間,我們都知道由前天開始的風暴,已消失得無影無踪。

但鳳香的確死了,大元首仍然在逃,這就是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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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4: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亡月峽谷

  五天之後,奔月東脈橫互前方。

這是道特別秀茂的山脈、峰巒起伏,除了峰尖的部分外,全給綠色的植物覆蓋著,從外觀怎樣也想不到裡邊竟有一條可供人馬穿越的秘徑。

太陽西沉時,我們在遙對著東脈的一處山丘高地紮營休息,在日以繼夜的兩天行軍後,人馬均疲倦欲死,很多戰士幾乎一下馬便躺在地上,爭取休息的時間。

大黑坐在采柔旁邊,張大了口,吐出舌頭,口水不住下滴,將在炎陽下行軍的苦況表露無遺。

淨上的秋天日暖夜涼,太陽一收,立即清爽非常,也幸好如此,否則人馬更受不了,黑叉人揀這時間南來攻伐,顯然已把握了節候的變化。

采柔取出水壺來,把水倒進一個人木碗裡,讓大黑解渴,對這傢伙,她是服侍得無微不至。看來若要大黑在采柔和我之間只准揀一個主人跟隨,我一定落選。

閃靈谷也許是大黑終老的理想地方,想到這裡,心中一痛。

采柔將水壺遞了過來,我搖頭道:“你先喝三口,才輪到我。”

  采柔不依道:“不!你先喝。”

我知道拗她不過,捧起水壺,迎面倒下,任由冰涼的水淋在臉上,流到嘴里和身上,感受著生命的賜與,到只剩下小半壺時,我才遞給來柔。

來柔接過水壺,低聲道:“我知道永不會忘記你喝水的痛快樣子。”

我微笑道:“我也永不會忘記你在湖里忘情的暢泳。”

  采柔低下頭去,嘆道! `多麼希望時間能停頓在那一刻,永遠不前進。 ”

妮雅走了過來,挨著采柔坐下,道:“田宗的人回來了,他們到達了亡月峽谷,一切看來很平靜,但他仍不敢肯定是否百分之百安全。”

來柔將水壺遞過給妮雅道:“喝一口吧!”

妮雅接過水壺,伸手摟著采柔肩頭,將壺嘴送到采柔唇邊,硬迫她喝了兩口,自己才喝,這妮子真的深悉采柔的忘我之道。

采柔道:“為什麼會給這美麗的地方起了個`亡月谷'的可怕名字?”

妮雅笑道:“可怕嗎了你太膽小了。`亡月'的意思只是因樹木繁茂,兩旁山壁高起,所以月亮照進谷內的時間很短而已。接著將小嘴湊到采柔身邊,又嘰嘰嘎嘎說了另一番話,聽到采柔直點頭,還露出心神響往的模樣兒。我好奇心大起,追問道:“你告訴了采柔什麼事? ”

  采柔不忍,推了妮雅一把,造! “告訴他吧?”

妮雅道:“沒有什麼,我只告訴小采柔亡月谷附近有條會發熱的泉水,泡在裡面可舒服得緊啦!”

我失笑道:“女人都是愛洗澡的。”

妮雅采柔兩人大嗔道:“男人不愛洗澡嗎?”我大笑道: “愛!當然愛……愛讓女人為他洗澡。”

  兩女粉臉齊齊通紅。

一個妮雅的女親兵走了過來躬身道:“帳幕弄好了,請公爵、大劍師和采柔小姐往帳內用膳。”

一彎明月升離了奔月東脈,以她無可比擬的色光照耀著大地。

我雖站在營帳外的荒地上,但心神卻飛越過橫向遠方像條蟄伏著的巨龍般的山巒,到了山脈另一邊的世界裡。

  淨土的命運在那裡默默等待若。

我本來以為自己能掌握淨土的命運,但到了這刻,才知道自己錯了,這大地上很多事物都是不由人的意誌或謀略作主的。

假設黑叉人就在那裡等待著我們,淨土便完了。兩次勝利帶來的激昂士氣亦會徹底崩潰,我們這三萬太陽戰士已是南方軍事力量所能湊合出來的最精銳部隊,我們敗了,紅石大公的軍隊更是不堪一擊。就算我們不怕耗費寶貴的時間也不怕土氣低落,苦候紅石來與我們會合,亦於事無補,因為太陽戰士根本撐不住與黑叉人打的硬仗。

尤其對方是蓄勢以待,而我們則是勞師遠征,力累心疲。何況對方還可能有一個令我完全沒有戰勝把握的大元首在。

南方崩潰了天廟便陷於完全的孤立,滅亡只是遲早的事。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我和約諾夫他們不同的地方,是我知道陰女師定是內奸,而且智謀一點不下於我,所以才能使我一直處在下風,而今次亦會是那樣。

可是到了這刻,連我也感到回天乏力,改變不了即將降臨的厄運。

妮雅在旁道:“大劍師!你在想什麼?”

  我沉聲遣! “黑叉人在那邊等著我們,我感覺得到。采柔倚著我的嬌軀猛地一顫,伸手摟緊我的腰道:“那怎麼辦? 。妮雅強作鎮定地遣! “但田宗傳回來的消息卻是好的呢!”

我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這是劍手的直覺,是超越了理性的,就像我初會陰女師時,便感到她和巫帝一定有關係。采柔道:“巫帝究竟是什麼人? ”

我深吸一口氣道:“沒有人知道,巫國是大地上一處神秘和邪惡的地方,照我猜想,巫帝一直在背後支持著大元首作惡,所以特別派出了巫師來輔助大元首,若非巫師給我殺了,帝國也不會那麼容易崩潰,所以大元首一抵淨士,便找上了陰女師,可知他們間一定有聯繫,而黑叉人也是巫帝在背後撐腰的,他是這大地上一切罪惡的源頭。”

  是的!

我的真正大敵正是這隱於一切邪惡之後的巫帝,他是邪惡力量的核心。

  妮雅也受到我的感染,顫聲道! `那我們應怎麼辦?

我嘆了一口氣道:“假設我們按兵不動,又或改道前進,你說行嗎?我們已到了沒有回頭路的地步,唯有從策略上設計,和黑叉人打上一場硬仗,妮雅,我的寶貝,你聽著……''妮雅道:“我在聽著! ”

我的眼神凝注天上的彎月,長長吁出一口氣道:“立即召集所有將領到這裡來開會,我要他們一點差錯也沒有地執行我的命令,這一場硬仗我們一定會敗,但卻要敗得漂亮,在敗中求取最大的成果,甚至勝利。”

  妮雅應命而去。

我閉上眼睛,忽然間,我知道自己又重新接受了聖劍騎士的身份,在鳳香死後,我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當我們進入亡月峽谷時,才真正明白妮雅那晚對這秘谷的形容。

不但谷內樹葉密布,連兩旁的崖壁上也長滿了橫伸出來的植物,道上滿是泥濘,想走快一點也不行,窄的地方只能僅容兩馬並進,但闊落處卻足可容千人之眾,每轉一個彎,眼前的景物都有變化,若是尋幽探勝,這真是個好地方,但卻絕不適合快速的行軍。

由天亮開始進谷,到了午後,最前頭的部隊才抵達谷口處。

  大軍停了下來。

我策馬來到最前方處,一眾將領已在谷口等待著。

戰士們都在忙碌著,依我的吩咐在扎造著以樹木和枝葉作材料的假人,又削尖長木,以作武器。

我跳下飛雪,來到眾人間,透過樹葉往外望去,只見一片寬大的平原外,是另一個廣闊的疏林區,風景美麗平靜,表面上一點凶險也感覺不到。左右兩旁的林木較為茂密,延綿十多里,要藏上數万人,真是輕而易舉。

田宗道:“穿過這約五里的疏林,便是逐天大平原了。”

約諾夫有點疲倦的英俊臉龐神色凝重,道:“田宗曾派人到谷外的樹林窺看,沒有任何發現,但我卻不敢說黑叉人不在外面,因為若換了我是他們,亦會將大軍佈在別處,只派人偵察監視谷內的狀況,再以黑叉人慣用的手法,例如反射陽光的鏡子和火光來通訊,以決定伏走的行劾。”

這人不愧淨土新一代的名將,一點不為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侯玉道:“敵人攻擊我們最好的地方,是疏林後的大平原邊緣處,因為那裡丘陵起伏,最有利於伏擊。”

我沉聲道:“谷口的防禦措施造好了沒有?田宗點頭道: “我們砍伐了大批樹木,又以樹藤造了大量的繩索,只需非常短的時間,便可在谷口布防,足可抵擋黑叉鬼一至兩天的強攻。我道! `說得不錯,黑叉鬼的目標是要我們全軍覆沒,所以定要待我們全軍離開亡月谷時,才發動攻擊,最理想當然是截斷回谷之路,將我們困在疏林裡,甚或放火燒林,那我們就會陷於絕境。 ”

  眾人臉色齊變。

約諾夫透出一口大氣道:“這方法確是歹毒之極,幸好大劍師早有對策。”

我向澤生道:“騰空了多少馬匹出來?!澤生恭敬地追! “足有七千匹,大劍師! ”

我望向紅晴,後者忙道:“浸了松油脂的火箭種已製好了。我點頭道:“好! ”接著向田宗吩咐道:“現在保持平靜,生火造晚餐,吩咐戰士們盡量喧嘩一點,並派出偵查兵裝模作樣一番,一到入黑,你便率五千人潛人疏林裡,開出一條可供五馬並馳的走道,一待你完成,便是我們發動的時刻了。 ”

眾人轟然應喏,各自散去依計行事。

我向留在身旁的妮雅問道:“原本你們不是以為陰女師並非奸細的可能性很大嗎?為何現在又煞有介事地如臨大敵呢?”

  妮雅俏臉一紅,嗔道!小氣鬼!一點也不肯放過人家。 ”

  采柔為她解圍道!因為你是聖劍騎士,到了緊要關頭,眾人都信你,不信自己。 ”

我失笑道:“原來是這樣!哎也!”

妮雅大力踏了我一記腳尖,逃了開去,恨得我牙癢癢地。

采柔的手穿進我的臂彎內,親妮地緊挨著我道:“我很興奮,大劍師又將領導太陽戰士邁向再一次的勝利。我的臉色深沉下來,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你錯了,我的目標只是希望不會大敗,照工冷明以往的戰績,此人用兵非常狠和穩,何況還有大元首和陰女師兩人在他們那一方,軍力又差不多是我們的一倍。 ”

  采柔喜色全消。

我低聲道:“采柔!你聽不聽我蘭特的話?”

采柔垂頭道:“聽!但我仍要在你身旁,和你並肩作戰,因為我受不了你在出生入死,我卻躲在一角思念你的那種折磨。我大為頭痛,但仍有最後一招殺手□,我溫柔地撥開她遮蓋著艷容的秀發道:“你若要跟著我,那大黑怎麼辦?一根繩子你也知栓不著力大無窮的大黑,若它追著來,你說會發生什麼事? ”

采柔渾身一顫,櫻唇輕動,卻說不出話來。

我安慰道:“假若你在我身旁,我會分心照顧你,若遇上大元首,那便非常危險了。”

采柔思索了一會,柔順地點頭道:“但起碼你要讓我和大黑陪你到疏林裡,我答應若要撤退時,我定會和大隊一齊撤回谷裡。我正容道!`無論我陷進多麼凶險的環境裡,你也要這麼做。”

  采柔斬釘截鐵道:“是的!”

緊握著她的手,我想著她裝在美麗豐腴大腿上的“貞節衛”,若我有何不測,我知道這閃靈族的美女會毫不猶豫地動用它,讓它來完成它存在的死亡使命。

七幹匹馱了挺持著削尖了長木假人的戰馬,夾雜在三萬名戰士裡,在彎月的照耀下,緩緩越過谷口和疏林區間的長草原,進入疏林裡。

敵人既知我們行軍的路線,必早派人在遠處估計過我們的實力,知道我們的兵力在三萬人間,這七千假人,就是要他們產生錯覺。

澤生和侯五各率一隊二千人的隊伍,守在平原的兩翼,護著隊伍的兩側,更重要的是遮擋敵人對谷口的視線,好讓妮雅率人完成布防的重要工作。

一進入林內,七千假騎兵立時給集中起來,通過田宗新開的林路,迅速往疏林邊緣聚合,這是要使黑叉人錯誤估計我們行軍的速度。

采柔摟著大黑,策著戰馬,緊傍我旁。

眾人的心都像技緊了的弦,沒人有說話的心情,只有蹄起蹄落的聲音。

約諾夫和田宗早在疏林邊緣處等候著。

我和采柔來到他兩人身旁,往疏林外望去,只見明月下,丘陵起伏,沉寂平靜。

  我道:“怎樣了!”

田宗道:“我嗅到危險,聽!一點生命的感覺也沒有,附近的走獸到了那裡去。黑叉人定是以嘴套封了戰馬的口。”

約諾夫點頭道:“我也曾給黑叉人伏擊過一次,也像現在那般沒有半點風吹草動。”

我深吸一口氣,道:“準備好了沒有?'兩人迅速地點頭。我靜了下來,默默看著前方。過了好一會,眾人見我毫無動靜,都奇怪地望向我。“叮! ”背上的魔女刃叫起來。

  眾人嚇了一跳。

我微微一笑道:“我等的就是這一下聲音。接著正容道: “待會號角響起時,你們所有人迎須依計撤退,不要理會我和我的人,知道嗎?兩人點頭。側頭和采柔交換了深深的一眼,我一挾馬腹,策著飛雪往前馳出。飛雪仰天長嘶,眾戰馬立時生出感應,興奮地嘶叫起來。一時天地鳴應。戰士們放開馱著假人的戰馬□繩,七千戰馬立時邁步追出來,疏林兩旁各馳出共兩千戰士,將假騎士迫在中間,浩浩蕩盪往逐天大平原的邊緣丘陵奔開去。蹄聲轟隆。轉眼間在我率領下,近萬匹載著真假戰士的戰馬,馳上了第一個山丘的最高點,眼前是起伏不平的丘地。我心中冷笑,黑叉人果然不把太陽戰士放在眼內,否則也不會任我們尚未完全出林前,仍未發動攻擊。他們將為此付出代價。我們開始衝下斜坡。 “颼颼颼!”

  忽然間勁箭滿天。

前面左右中三方湧出無數黑叉騎士,向我們衝殺過來,前十多排的人都彎弓搭箭,朝我們發射,殺聲震天。

我勒著馬頭,讓身後衝勢正盛的假騎士繼續往敵人衝去。

  戰馬倒下,假人東倒西歪。

其餘的戰馬,踏著馬屍往前俯衝過去。

  我和二千戰士,落在後方。

我一聲長笑,拔出浸了松脂的火箭點燃,“颼”一聲射去。

火箭準確無誤地落在一個假人身上,立時燃燒起來。

眾太陽戰士紛紛射出火箭,雖然只有少部分有我的準繩,但不一會數千假人已有幾百個熊熊地燃燒起來…一個一個的火人,在戰馬馱載下,往狂攻過來的黑叉人衝去,戰馬受火所刺激,都發了狂般冒死前衝。

距離實在太近了,不容黑叉人有任何改變戰陣的機會。

同一時間,疏林的後方殺聲大起。我的估計沒有錯,敵軍是要截斷我們的後路,不過他們會受到妮雅的人馬強力對抗,和正在回頭的澤生和侯玉兩軍的夾擊。前方的假騎士已衝入敵人陣內。

那種混亂的情形,真是說也說不上來,尤其當背著火人近乎半瘋狂狀態,衝進了敵人處的戰馬亂撞亂竄時,敵騎都狂嘶亂叫,將主人拋下馬來,慘受千蹄踐踏的厄運。

  我舉起長劍,往前殺去。身旁的號角兵立時吹響號角。

“嗚……嗚……嗚……”,近五千匹狂馬深深地衝進敵人陣裡,黑叉大軍的先頭部隊陷進歇斯底理的混亂中,再難以推進半步。

我身邊這二幹太陽戰士都是漓選出來的箭手,彼消此長下順著我們的推進,箭矢像雨點般投往敵陣,不給他們重整陣腳的機會。後方左右蹄聲響起。田宗和約諾夫接到我的訊息,也殺將出來,側攻敵人較完整的兩翼。

魔女刃回到鞘內,兩枝大笨矛來到手中,左右挑出,黑叉人紛紛濺血落馬。二千太陽戰士見我神勇無匹,軍心大振,伴著我奮勇殺入敵陣,一時間喊殺聲填滿整個天地,馬嘶人喊,大戰終於開始。

每深進一步,敵人的頑抗力便開始加強。

  不一會我身邊只剩下千許人。

我收起鐵矛,撥出魔女刃,連殺十多人後,大叫道:“撤退!”

  號角聲起。

  我們佔在上風,要退便退。

田宗和約諾夫的軍隊亦緩緩後退。

箭矢滿佈天上,向追來的黑叉人射去。

我和千多騎士護在最後,掩護田宗等退回疏林裡。

五千太陽步兵衝出,將盾牌插在地上,躲在盾後彎弓向敵人狂射。

  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我和千多戰士逐漸接近那些步兵布下的盾箭陣,只要過了那界線,我們便安全了。

  “呵!”

  一聲淒厲的喊叫起自後方。

我心中一檁,回頭一看,剛巧見到走在最尾的兩名太陽戰士凌空飛起,拋往地上。

一個惡魔般的巨人遠遠領前,率著如狼似虎的黑叉人造來。

  大元首!

  我猜得沒錯,他果然在這裡。

他並不怕箭矢的威脅,若給他咬尾殺來,我手下的千多人和速度慢得多的五千步兵,將會一個不剩。

  我勒馬回頭,大叫道! `全退回去! ,,號角再響。

  五千步兵拔盾往疏林跑回去。

飛雪雙蹄勁踏,帶著我往大元首衝去。

太陽戰士人仰馬翻下,大元首一點阻滯也沒有,向我追過來。

  我大喝道:“走!放火燒林!”

大元首逐漸在我眼前擴大,距離迅速拉近。

大元首獰叫道:“蘭特,這就是你葬身之處。

這時我才發覺他手上的武器並不是劍,而是一支長達十五尺,粗若人身的長木,他座下的戰馬也比我見過的任何戰馬更粗壯,難怪能負起如此驚人的重量。

他還未得到黑叉人手上的珍烏刀。

  “嚦嚦喇喇!”

  林木燃燒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他們已遵照我的吩咐,放火燒林。

我的心熱起來,只要我能殺死大元首,再回馬衝回林內,沿著田宗開出來的“秘道”走,便可安然通過火林回到谷內,而不知就裡的黑叉人將不敢追來。

  一聲女人尖叫在後方響起。

我駭然回頭望去,一個黑點,由已開始著火燃燒的林內飛竄出來,追在後面的是我的小采柔。

  我立時汗流浹背。

  是大黑。

它見到了大元首,連采柔也不顧了,跑出來復仇。

  這個念頭還末完。

  風聲從後腦而來。

  倉忙下,我揮劍擋格。

  “篤!”

  魔女刃幾乎甩手脫飛。

飛雪不堪大力壓頂,前蹄一曲,向左蹌跟兩步,幾乎滾倒地上。

  我和大元首錯身而過。

  他的木柱斷了一小截。

而我的手卻麻木至幾乎舉不起來,不過我已比從前有力多了,否則只是這一下硬接,加上木柱本身的重量,保證連臂骨也要斷折。

  大元首狂叫一聲,回頭衝來。

劍交左手,往前劈去,正中木柱的頭端處。

  魔女刃深陷木內。

  我暗叫不妙。

  大元首已用力一絞。

幸好我亦同時運力一轉,木屑濺飛下,魔女刃及時脫出。

  “汪汪!”

  大黑的聲音在近處響起。

采柔淒叫大黑的聲音,亦傳進耳內。

黑叉人鋪山蓋地衝過來,最近的離我們處僅有數百步之遙。

大元首的大木柱在他黑頭盔上舞了一個大圓圈,巨體俯前,閃電般橫掃而來,取的只是飛雪的馬頭,他離我還有十多步的距離,但因木柱斷了一小截後長度仍達十多尺,所以不虞我能反擊。

我夷然無懼,魔女刃交回右手,施了下巧勁,將木柱挑開。

黑影一閃,大黑撲咬大元首的大腿。

我嘶心裂肺狂叫一聲大黑,隨手取起掛在馬旁的大弓,往大黑旋飛過去。

大元首看也不看大黑,乘勢再一柱掃過來,這次目標是我的大腿,若給他掃中,不但我要腿骨盡碎,連飛雪也要五臟俱裂。

黑叉人更近了,只有二百多步的距離。

  “汪嗚!”

長弓“啪”一聲擊中凌空躍撲大元首的大黑,將它打得拋跌開去。

采柔策馬趕至,一手往它頸毛抓去。

  我心頭一鬆,魔女刃奮力側劈。

  “嚓!”

  木柱應刃斷掉三尺來長的一截。

我乘勢一抽馬頭,飛雪躍起,避過餘勢末盡的木柱。

這時采柔俯身抓著大黑厚軟的頸毛,也不知她那裡來的力量,竟將大黑整隻提往馬背。

大元首獰笑一聲,只剩下十尺的大木柱回收,竟往采柔掃去。

我魂飛魄散,策著飛雪死命衝前,眼看已來不及,豈知大元首木柱在半空中凝走了,眨眼的功夫,突改去勢,回柱往我掃來。 ”

  他的目標原來竟是我。

我想提刃擋格,但已來不及,一俯身,木柱在我背上橫過,勁風刮得我背脊生寒。

  我猛挺腳肢。

  風聲再響。

原來他的木柱剛掠過我的背脊少許,竟又回掃過來,用招之妙,用勁之巧,時間的拿捏,使我完全失去了躲避的機會。

來柔的尖叫聲中,大元首的木柱已擊在我右肩膀處。

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我劍手近平冷酷的鎮定發揮作用,當護臂的甲胃碎裂聲起時,我的腳離開了馬蹬,同時用力縮低了少許,以較能受力的肩脾骨壓住木柱,一扭一卸。

  魔女刃由右手交往左手。

饒是這祥,一股全然無法抵抗的大力傳來,將我整個人掃離馬背,遠遠拋跌。 `蓬! ”一聲,我結結實實掉在地上,全身疼痛麻痺,魔女刃奇蹟地沒有脫手。

  我勉力抬頭往上望去。

四周全是馬腳,但我認得是太陽戰士的戰馬。

大元首的怒吼和太陽戰士的慘叫不住響起。

我一咬舌尖,精神一振,勉力爬了起來,只見約諾夫和一隊太陽戰士馳至,死命地向大元首狂攻,阻止地過來向我補上一柱。

黑叉人的確聲只在五十多步開外。

  這時飛雪趕到了我的身邊。

我知道現在只有一個方法救得采柔,救得約諾夫和他的戰士們,甚至可救回自己。

我狂叫一聲,拚盡餘力,躍上飛雪,叫道:“帶采柔回去!”

  一挾馬腹。

  飛雪箭般橫馳而去。

大元首的怒吼由後方迫至,顯示他正拚命追來。

我一陣昏眩,終支持不住,伏倒馬背上。

  飛雪衝上山丘,又衝下山丘。

這起伏不平的地形,既有利伏擊,亦有利逃走。

  身後的蹄聲逐漸減弱。

  我終於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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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野牛施威

  我醒了過來。

喉嚨火辣辣的,只想痛喝上一湖冰涼的清水。

一條濕漉漉的物體,甜在我臉上。

艱難地抬起少許頭,原來是飛雪在舔我。

   “轟了轟!轟!”

低沉但有力的怪響在黑沉沉的四周轟鳴著,嚇得我往四外望去。

月色下,只見無數瞪著巨眼的怪物,正好奇地看著我。

迷糊間,手一緊,發覺魔女刃仍在左手裡,連忙將它移到胸腹下,一股奇異的感覺由刃體傳來,至此又再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間又醒了過來。

這次無論身體的狀況和精神也比前次好了多倍,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色,朦朧間照見了四周的景像。

飛雪欣喜地將頭湊過來,貼在我臉上。

  我感激地一手摟著它的頭。

  `哞!哞!哞! ”

四周全是野牛,飛雪竟將我帶到野牛群的中間,難怪躲過了大元首的跟踪。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龐,感到鼻孔下和唇邊全是凝結了的焦血,可見大元首那一柱之力,是如何驚人,幸好還未給他使盡全力,否則我必當場噴血身亡。

我站了起來,將魔女刃回到鞘內,縱目四顧,四周全是野牛,怕有萬頭過外,左方較遠處有一道溪流,大部分的牛便集中在溪里喝水。

我走了兩步,發覺除了右臂仍是酸軟無力,胸口疼痛外,其他一切都頗為正常,心中稍安,走到溪旁跪下,喝了兩口水。

微明的天色下,溪水上飄浮著點點黑色的灰屑。

  心中一震。

  殘酷的現實倒流回腦內。

這是林火被風送過來的灰燼,所以這裡離昨夜的戰場應不是太遠。

不敢想我走後有什麼事發生在他們身上,我只能祈禱。

昨夜若非大元首的出現,我們縱不能大勝,也可小胜一場……

  但現在更可能是一敗塗地。

  淨士也完了。

  我也完了。

  不!

  我絕不肯接受。

我環目四顧,只見左方有座較高的山丘,心裡湧起一陣熱血,大步踏出,便要趟過去。

  `哞! ”…

牛群裡其中幾隻牛排眾而出,攔在我面前,低下頭,彎而尖的角鋒對正我。

心中大奇,為何我剛才走過來喝水,它們卻自動讓開路。

  嘶聲在旁響起。

  飛雪在叫。

  那幾頭牛立即退縮往一旁。

  難道這些牛怕了飛雪。

我好奇地看著飛雪,只見它頸上鬃毛豎起,兩眼異光電射,威武若天上飛下來的神馬。

我拍了一下頭,暗付自己為何如此愚笨,有飛雪在,難道還要勞動雙腿走路,忙飛身上馬,策著飛雪往丘頂馳去。

牛群便像通靈那樣,畏謹地移往兩旁,讓出去路。

它們果然對飛雪存著巨大的敬畏,剛才我也是叨了它的光,才得從容走到溪旁喝水。

  一會兒後我已來到高丘之上。

  眼前出現的情景令我又驚又喜。

整個戰場出現在遠方約六、七哩外。

林火仍在燃燒著,但已接近尾聲,只剩下近谷口處仍有七、八個火頭,火光閃映裡,幾股濃煙旋轉著直冒上天。

  晨光下,大片林木盡成灰燼。

原本是疏林的外邊的幾個山丘上,滿是黑叉人的騎隊,列成陣形,一看便知正部署著一次全面的攻擊。

我的手心冒著汗,背脊一道涼氣直衝腦際。

敵人進攻在即,我一個人能發揮什麼作用。

即管有我在谷內,也不敢輕言有把握應付強悍的黑叉人,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是普通武器殺不死的大元首。

若非有林火擋路,他們的攻勢早已展開了。

  “咚咚咚”敵人戰鼓敲響。

我極目往亡月谷望去,在黑煙的間隙處,隱見太陽戰士躲在木欄柵後,嚴陣以待。

黑叉人的前頭部隊,開始緩緩移動,這麼遠的距離,我看不到大元首在那裡,不過總不會躲在一旁休息吧?

我咬得下唇也溢出血來,但仍然想不到任何能應付這劣無可劣的情況的方法。 “哞!”

  牛聲在後響起。

我渾身一震,轉過頭來,望向丘下成千上萬的野牛群,想起昨夜馬群衝擊敵人的混亂場面。

  它們怕飛雪。

我旋風般再轉過身去,細察由這裡到戰場那邊的整個地勢。

一股濃烈的希望狂湧而起,我大叫道:“飛雪,跑!”

馬蹄響處,我策著飛雪直衝下斜坡,往牛群筆直衝過去。

牛群紛紛退開,讓我們長驅直過,不一刻,我已穿過了牛群,到了它們之外。我猛抽□繩,拍著飛雪又馳回去。

牛群往四外退開,但知沒能造成太大的騷亂。

心中大急,狂叫道:“飛雪助我,趕它們走!”

飛雪真是神馬,暮地躍起前蹄,仰天發出驚工動地的長嘶,後腳還“蹬蹬蹬”踏前了幾步,差點將猝不及防的我拋了下來。

  牛群終於動了。

先是數十隻開始移動,接著是百多只、千多只……動作波浪般迅速傳播開去,漫延往原本屬於全靜態的牛群每一個角落。

我策著飛雪趕在它們後方奔來馳去,有時又搶前一刻,矯正它們狂竄的方向。亦只有飛雪的體能和速度能辦到。

說來也難以令人相信,由飛雪發威到現在,只是喝一杯水的功夫,萬多頭有大有小的野牛,已瘋狂地往前奔去。

蹭踏牛鳴聲,使人震耳欲聾,捲起的泥塵,連初陽的光也透不進去。

不一刻,我失去了方向的感覺,只知在牛群後策馬狂奔,聲嘶力竭地叫著,趕著。

我再聽不到戰鼓的聲音,天地只剩下牛群狂奔的震耳轟鳴。

  它們的速度比一般奔馬還要快。

漸漸連我的聽覺也麻木了,天地像一滴聲音也沒有,只有眼前望之無盡的牛背起伏著,海浪般起伏著。

  深棕色的浪波。

  往戰場的方向湧去。

  “呀!”

  慘叫和馬嘶在前方傳來。

  轉過一座小山,眼前豁然開朗。

  戰場在前方出現。

以萬計發了狂的牛,正由側翼向著黑叉人大軍的先鋒隊伍斜衝過去。

高舉的旗幟橫七豎八在四方八面倒下,黑叉大軍四散逃命。

  狂牛漫山遍野地往前直衝。

  煞那間牛群將他們完全淹沒。

我勒著馬頭呆望著,連我也想不到有如此驚人的成效。

位在最後方沒有被波及的黑叉軍,一聲發喊,掉轉馬頭,往遠方逃去,像永遠也不想回來的樣子。

  忽然間。

難以想像,沒有可能的勝利來到了我手心內。

我閉上眼睛,不忍再看牛蹄角鋒下血肉濺飛的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采柔和妮雅已不知於何時來到我身邊,更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縱體入懷,緊摟著我。

兩女喜極而泣,任我怎樣勸也不肯停止。

大黑死命將頭鑽入我們三人間,但卻因她們貼得我實在太緊了,所以始終沒有成功。

  幾經辛苦,才和兩女分開。

大黑撲了上來,我搖頭苦笑道:“這頑皮的傢伙,差點要了我的命。”

  “鏘…鏘…”。

團團在谷口草原圍著我的,以約諾夫、侯玉、澤生、紅晴、田宗等為首的兩萬多戰士,開開高舉武器,震天價地狂呼歡叫著,每一個人都流著熱淚。

從絕望中得到勝利,從瀕死裡得到再生,分外使人激動。

而且這份勝利來得太突然,太出乎他們想像之外。

我知道自己聖劍騎士“神”的一面,已在他們心內深植了根,得了穩如磐石的地位。

我將大黑抱起,轉了幾個圈,連右臂也覺得不痛了。

  整個大地在旋舞著。

當我停下來時,采柔和妮雅再次偎在我身旁。

紅晴大叫道:“大劍師,只是亡月谷口外此役,你驅万牛大破黑叉軍,便已在淨土留方千世不朽的威名。”

  眾人再狂呼起來。

營地裡充滿了自飄香城晚宴以來從未之有的歡樂。

軍內的二千多女兵,被振奮若狂的男兵輪流邀舞,沒有跳舞的便在旁拍著手,唱著歌。

我右臂敷上采柔為我特製的草藥,和眾將領共晉豐美的晚膳,兩女當然分坐在我左右。

這裡離戰場不足十哩,因為善後的工作足足用了我們大半天的時間,但盡避每個人都疲倦欲死,但沒有人反對遠離戰場,因為那餘下的景象,實在太可怕了。

約諾夫道:“我們只有千多名戰士陣亡,他們都給火化了,骨灰會被帶到天廟,安放在安魂殿內。田宗道: “我們擄獲了大批武器和戰馬,被擒的黑叉人數達三於之眾,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傷,照我估計,這次黑叉鬼最少死了四萬多人,有三萬多是給牛踏死的。 ”

侯玉道:“是否應待紅石大公和我們會合?我已遣人回去報捷,並要求他們分出快速部隊趕來。”

我搖頭道:“傷兵和俘虜的存在,已使我們行軍速度大為減慢,我想在抵達立石堡前,紅石大公的人將可追上我們。”

澤生道:“立石堡還有近八萬的黑叉鬼,我們這樣直撲立石堡,不怕和他們正面遇上嗎?”

我微笑道:“現在形勢已轉為對他們大大不利,若他們敢傾巢而出,給天廟的淨土軍乘勢夾擊,便會變成腹背受敵的孤軍,而且我想他們已給嚇破了膽,絕不敢魯莽出擊。

眾人紛紛點頭,我的說話,經亡月谷口外一戰,在他們心中已變得若連雲山那麼有份量。

妮雅親熱地挨著我道:“對不起!”

我愕然道:“為何要說對不起?妮雅不答,只是重重在我臉頰吻了一口。約諾夫道:“我也要代眾人說這句話,因為一直以來,我們都對大劍師對陰女師的看法半信半疑。 ”

紅晴抗議道:“不!我是例外,我一直是相信大劍師的,那陰女師陰沉難近,紅月和我都不歡喜她。”

我故意道:“但她仍有可能是無辜的,只是因緣巧合下我們誤會了她,哎喲!”是采柔重重捏了我一記。

約諾夫道:“不!事情那會這麼巧,首先黑叉人知道了亡月谷的出口,那可怕的大魔頭又在黑叉人軍裡;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說的黑珍珠大軍,並沒有出現。”

妮雅在旁暱聲道:“不!最重要的是聖劍騎士是不會錯的。”

  眾人同意點頭。

紅晴挨了過來,雙手呈上一件東西。

我接過一看,原來是他取自左令權的那可怕的半人半獸小石雕。

紅晴道:“紅睛謹代表淨土獻上此物,以像徵黑叉人已是大劍師囊中之物。”

我謝過收起道:“那有這般容易,黑叉人的主力仍完整無缺囤駐天廟之北,那堯敵既為黑叉人之首,自然更是厲害,何況他們還有大元首,若給他取得珍烏刀,我也不敢輕言勝他,他的可怕,你們也曾親眼目睹的了。”

  眾人臉上均現出驚惶的神色。

采柔撫著身旁的大黑,低聲道:“若那些神牛能將他撞死,那就好了。”

  一時間眾人沉默下來。

歡樂歌舞的聲音從營地的每一角落傳來。

田宗道:“我已向天廟送出了藍鳥,整個天廟將會為這次大捷鼓舞非常。”

我沉聲道:“你有沒有向天廟報告有關陰女師的事。”

  田宗啞口無言。

約諾夫解釋道: “這不宜在信內提及,因為陰女師甚得大祭司寵信……所以……”

我點頭道:“這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舒了一口氣。

妮雅道:“希望她心中有鬼,和黑叉人一齊逃掉,那就好了。”

我想起陰女師深沉倔強的臉容,搖頭道:“她不會的,而且我們手上的證據,都可給她推得一干二淨。”

眾人都眉頭深鎖,陰女師始終是個心腹之患,一個處理不好,便會惹來內部的不和,甚至分裂。

我站起身來,仰望夜空,伸了個大懶腰,道:“晚餐完了,來,不如我們在營地四處走走,分享大家的歡樂,也讓戰士們有機會和淨土最美麗的女公爵,閃靈族的第一美女共舞。”

約諾夫躬身向采柔道:“如此我便不客氣,希望能與閃靈第一美女跳她到淨土後的第一支舞。

紅晴急叫道:“我跳第二支!”妮雅湊在我耳邊道:“呈劍騎士的說話,是永不會錯的,外來貨總比本地貨吃香。”

我一手抄著她有腰肢,大笑道: “對我來說,你也是外來貨。”

  喜氣洋洋中,我們紛紛起舞。

但願日子能永遠像刻下那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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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5: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戰火無情

當我第一眼望向逐天大平原時,就像我從捕火山脊望往淨士那樣,一見鍾情地愛上了她。

在一日的旅程後,黃昏時分我們登上了在大平原邊緣最後一個高丘,逐天大平原便在我們眼前去氣勢磅礴地舒展著。

出奇地沒有大河奔流而過,有的只是似依循某一規律散佈的大小湖泊,反映著夕照的餘輝,每個湖旁的區域,草木都特別繁茂,一群一群的動物,飛起飛落的各種鳥兒,都聚在湖旁,漫無機心地倘祥著。

據妮雅說,地底有條大河,河水湧出處,成此奇景。

源頭來自逐天山脈天廟旁的“天瀑”,這條河便是九山十河裡最有神秘色彩的“地藏河”。

在我身旁的采柔也看傻了眼,張開小嘴,合不攏來。

紅晴指著平原遠處浮起的暗影道:“那就是逐天山脈,從這裡再走三天,便可以到了。我想起了連雲山,想起連雲山外另一邊的魔女國,心情沉重起來。當下安營休息。到了臨睡前,眾將來到營前,我知道又有事發生了。

果然田宗道:“我們派出的偵察兵有消息傳回來了。他在懷裡掏出地圖,攤在地上。我們坐了下來。田宗道:“我偵察的重點,主要是立石堡、工冷明的敗軍和奔月東脈外一帶的廣闊區域。 ”

我點點頭,這三方面都是合情合理,尤其是東脈一帶尤具意義,誰也說不定黑叉人是否會挺而走險,盡起全軍,避過我們,繞過來腸,進入綠茵原野一強攻飄香城,這可能性雖小,但卻非全不存在。

田宗續道:“往立石堡的人最少還差三天才抵達目的地,東脈一帶仍沒有什麼發現,但追踪工冷明敗軍的偵察兵已有了點成績。

我精神一振道:“怎麼樣?對我來說,這一條線上的消息最重要,因為大元首應與工冷明在同一條路上走著,找到工冷明,便是找到了大元首,甚或陰女師。

田宗指著逐天大平原接近邊緣區的一處叢林道:“我們的人追踪到這裡,發現黑叉鬼棄了所有重型的武器和多餘的雜物,然後便像消失了那樣,再找不到任何蹄印或腳印。”

  約諾夫悶哼道!這是黑叉人的慣技,利用一種特製的套,套上馬蹄,便不會留下蹄印,然後再以曲折迂迴的行進方式,使人難以追尋。 ”

田宗點頭道:“所以我們的人分成了幾隊,繼續追踪,其中一隊追到逐天大平原偏東的地方,發現了數百隻被人以最殘忍手法屠殺了的野牛,地點是在這裡。他伸手指著逐天大平原靠東的一個小湖旁。

  眾人齊齊一呆。妮雅蹙起秀眉,疑惑地道:“這是往逐天山脈東端龍吐水去的方向,工冷明為何不回到立石堡與'瘦鬼'向禽生會合?”

我霍地起立,斷然道:“立即召集戰士,我要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發。”

  眾人慌忙起立。

我仰天一陣長笑道:“黑叉人想逃走,可惜他們對野牛的恨意,卻使他們洩露了行藏。

我環視眾人,繼續解釋道:“工冷明怎敢棄下立石堡的黑叉人不顧而逃,所以必以他們獨有的傳訊手法,通知了在立石堡的向禽生,告訴他大勢已去,若他立即與他們在某地會合,再一齊逃往龍吐水,乘船返回北方。”

紅晴懾懦道:“但我們留下了必須數目的戰士看守俘虜後,最多也只可騰出二萬人來,但向禽生卻足有八萬之眾,這……”

約諾夫不愧淨土年青一輩的名將,截斷他道:“逃兵敗將,何足言勇,我們是士氣高昂,他們是倉惶逃命,兩下相比,何止千里?”

侯玉也興奮地道:“我們可輕易計算他們離堡的時間和路線,待他們拚命連夜趕路後,疲不能興時,揀取適當的地勢,猛攻他們的中段,將黑叉軍從中間切斷,那時前頭的部隊拼命逃走,而後方的黑叉鬼將潰不成軍。

約諾夫向田宗道:“立即以藍鳥通知天廟,著他們咬尾追擊,迫黑叉人沒有停下來的機會。”

  田宗領命而去。

妮雅向紅晴道:“貴士你也要通知大公,好讓他能分出入手,追殺向禽生竄向龍吐水的黑叉鬼。”

大事已定,眾人紛紛散去,作出安排。

最後只剩下采柔,垂著頭站在我旁邊,一言不發。

我那會不知這妮子的心事,若無其事地道:“小采柔!你不是想和我並肩作戰嗎?這次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機會了。

采柔喜出望外,跳了起來,摟著我,吻像雨點般落在我的臉上,叫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走要我留在此處,看管大黑這頑皮的傢伙!”但忽又頹然道:“那便沒有人陪伴大黑了!”

我微笑道:“誰說不帶那傢伙去?”

  采柔一愕。

我道:“大黑和我共乘它的老朋友飛雪,你不是給它造了個特別的鞍座嗎?”吻再落在我的臉上,像雨點般的輕柔連綿。

黑叉人撤退的隊伍,像一條沒有尾巴的長蛇,在林外橫過,只看那散亂的隊形,已知他們失去了鬥志。

一直縱橫淨土的黑叉人,在嚐到挫折時,比淨土人更不懂得如何去應付。

我們分開了兩支軍,分由我和約諾夫率領,埋伏在這必經之路兩旁的樹林裡,休息了一晚後,午後才看到黑叉人的疲兵出現,現在已是黃昏,斷成一截截的黑叉人才過去了大半。

  天色昏暗下來。

  伏擊的最佳時間亦到了。

  “鏘!”

  魔女刃出鞘。

  身旁的號角手立時吹響戰號。

  “嗚……”

  號角聲遠遠傳開去。

  黑叉人駭然望過來。

對面的大樹林蹄聲轟鳴,澤生率領的五千太陽戰士,隊形整齊地向黑叉人衝刺過去。

黑叉人紛紛掣出武器弓箭,可是弓箭還未上弦,澤生的人已千箭齊發,黑叉人馬紛紛倒下。

  短兵相接。 ,一時殺聲震天。

黑叉人隊形散亂,前面的人趕了回來,後面的人蜂湧而上。

  我大叫道:“衝!”

  號角再響。

我左翼紅晴的三千人立時衝出,往黑叉人的隊尾殺將過去。

同一時間,約諾夫的五千軍亦由對面林內衝出,配合著紅晴,夾擊黑叉人的大後方。

在昏暗的光線裡,剎那間黑叉人兩側盡是戰意高昂的太陽戰士,如狼似虎殺向敵軍。

敵人的力量雖是我們的四倍,可是兵力拉長分散,完全處在挨打的局面。

我再發出命令,侯玉率領的三千戰士,由我右翼衝出,殺往想趕回頭來助陣的黑叉軍。

我向停在左右的她雅和來柔微微一笑道:“不要離開我身側!”大叫道:“殺!”當先沖出。

  兩女嬌叱一聲,策馬緊隨。

  後面是五千戰士。

飛雪一馬當先,坐在我身前王座的大黑興奮之極,不住吠叫,它早已習慣了馬背上的戰爭生涯,坐得穩如泰山,勝過很多騎士。

我沿著黑叉人的路線,直往隊頭的方向向殺去。

采柔手持長劍,一點也不比拿彎刀的妮雅遜色。

  “呀!”

我回刃鞘內,拔出兩枝大笨矛,直衝入黑叉人的隊伍裡,矛起矛落,當者披靡。

和黑叉人的戰爭裡,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那麼輕鬆,但我卻絕不敢大意,因為采柔和妮雅正在我兩旁。

  戰事風暴般來,風暴般結束。

略一接觸,黑叉人便潰不成軍,拚命往四方八面逃去。

我揀在夜色全黑前襲擊,不但希望敵人模不清我們的實力,也憎加了他們逃生的僥倖心理。

接著是不留情的追殺,大笨矛挑刺劈打,連我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在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時刻,憐憫是一分席位也沒有的。

若非我要顧及采柔和妮雅,以飛雪的速度,我甚至可以追殺到敵人的最前方。直到天亮時,我們才掉轉馬頭,往回走去。

經此一役,我不信黑叉人短期內還有南侵的力量和膽量。

受傷的人被照顧,死去的人被就地理葬。

我、來柔、妮雅兩女和大黑跳下馬來,在屍橫遍野的戰場走著。

一隊戰士馳過來,帶頭的是約諾夫和田宗,眾人見到我步行,連忙下馬,單膝跪下,向我行只有見到大祭司時才行的隆重敬禮。

  我揮手要他們起來。

約諾夫大叫道:“我們大勝了!”

  是的!

  我們大勝了。

  代價是敵人和我們戰士的鮮血。

當他們永遠沉默地倒在戰場上時,是再沒有敵我之分的。

  戰爭是何苦來由?

我感到無比的疲倦,不是身體的疲倦,而是心靈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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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5: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滿營春色

當我們在點算人數,重整軍力時,紅石大公的大軍終於到了。

紅石大公、天眼、靈智、花雲等將領祭司,排眾而出,向我迎過來。

到了我身前紛紛下馬,恭敬施禮。

紅石大公代表眾人感激道:“大劍師!只有你才能帶領我們,邁向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天限趨前和我雙手緊握,雙眼淚光閃現,道:“大劍師,你使淨土人在絕對的黑暗裡,看到了太陽金黃的曙光,在狂風暴雨的怒海,見到了青蔥的綠地,未來的日子會更艱難,但都不會阻止你完成預言中的使命。

我心中一動,他又看到了未來的一點什麼了采柔早和靈智嘰嘰呱呱說起話來,她和這老傢伙特別投緣,想來她必定從他口裡知到很多有關她深愛著的淨土的美麗傳說和歷史。

  靈智和采柔走了過來。我依淨土的禮節和他雙手緊握。靈智握得我很緊,激動地道:“天眼說得不錯,陰女師是個非常難對付的人,在天廟的影響力也非常大,希望你不要因他們的無知,捨棄他們。”

我老臉一紅,想起在飄香城對他們大發脾氣,益發不好意思起來,肯定道:“放心吧!這是一場鬥爭,我絕不會再感情用事。”

花雲走了過來道:“大劍師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但也最有量度。”

靈智放開了我的手,我自然伸手抓向花雲,這美麗的女祭司不知如何竟俏臉一紅,有點不自然地奉上玉手,讓我抓著。

握著滿手溫柔軟潤,我也感到有點受不了和她這種親熱,這種消魂滋味,這是我和她第二次作這種淨士的“手觸禮”了。

祭司是不會隨便和人作這手觸禮的,只有在非常特別的情況下,例如剛成長的貴胃男女,要求祝福;又或對特別有身份的人的初次見面,才會進行。而且必須由祭司自己決定,陰女師便沒有和我行觸手禮,像我這樣主動握花雲的手,於禮並不合,但當然沒有人會怪我。

  花雲垂下了目光。

我忽地記起一事,問道:“鳳香說她曾要為你造像,卻給你拒絕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話才出口,才後悔起來,在這情況下,實不應勾起她對好友鳳香慘劇的回億。花雲的反應更奇怪,先是神情一黯,接著玉臉嚓地紅起上來。

  我嚇得放開了她的手。幸好這時約諾夫走了過來,向紅石他們道:“我們曾傳信天廟,要求他們出兵追擊向禽生,但他們沒有來。”

  眾人神色都凝重起來。

紅石道:“三天后,當我們到達立石堡,自然會知道原因。”

  我心道,是的!三天后,我們面對的將是另一種形式的戰爭。陰女師陰森但卻有看奇異“性”的吸引力的臉容浮現在我腦海裡。

營地充滿輕鬆歡樂的氣氛,在離開截擊向禽生那可怖的血肉屠場兩天后。我們和墜在後面由小矮胖率領,大部分來自平民的隊伍會合,營中添了眾多淨土女子,另有一番旖旎的情景,尤其淨土人都是不拘俗禮,多情浪漫。

午宴時,小矮胖和采柔密密交談,不知在說什麼,當我偷了個機會問采柔時,這妮子賣個關子,神秘一笑道:“很快你便會知道的了。…我拿她沒法,唯有賭氣不問。

花雲整晚也離得我遠遠的,像蓄意要避開我那樣子,不知是否怕我再提出那問題,使我心中頗不舒服。

眾人雖言笑晏晏,但總掩不住背後的憂色,因為不知陰女師是否到了天廟,不知她是否在那裡搬風弄雨,製造不利於我的事端?到了現在,已沒有人懷疑我對她的判斷了,外患和內憂,實是同樣可悄。

最高興無憂的是大黑,連我杯內的美酒也給它用大舌舔卷看來喝,使我不知好氣還是好笑。我著意地在眾人面前讚了紅晴兒句,說的當然不是他說謊話如何了得,而是如何英勇機智,使一向看不起自己兒子的紅石“老”怀大慰,大有臉子,頻頻向我勸酒,不一會我已像大黑那般,醉意酌然。

醉眼看見的每樣東西,都單純可愛起來。

尤其是身旁的妮雅和采柔,更是笑臉如花,美艷不可方物,她們的銀鈴股悅意動聽的聲音,像來自另一遙遠的世界,那遙遠的仙界。

和一樣眼前的人和物,都像離我既近又遠,難以觸摸。

一直拉緊的心情放鬆下來,最後我也不知是醉倒在采柔懷裡,還是笑臥在妮雅渾圓豐滿的腿上,睡了過去。

熨熱的布中敷在臉上,我悠悠醒了過來,入目是采柔和妮雅兩女的俏臉,和覆罩下來的大帳幕。

我伸了個懶腰,舒服得想就此死去,死在溫柔鄉里。

  采柔喜道:“醒了!”

妮雅俯下來,溫柔地吻了我一下道:“要不要再睡一會?”

我坐了起來道:“什麼時候了?”

采柔掩嘴笑道:“我們和紅晴抬你回來時,是正午時分,現在連天夢和飄香兩顆星也升到頭頂了,你也不知自己有多重。”

我駭然道:“我豈非睡了大半天?”難怪刻下這麼精力充沛。

妮雅道: “你若沒有睡意,有沒有興趣接見一個崇拜你的小兵?我愕然望向兩女,兩人眼中都帶著捉狹的笑意。我搔頭疑惑道:“小兵? ”

兩女可能極少見我這種傻兮兮的表情姿態,一齊捧腹嬌笑起來,笑得伏在我身上。還是采柔較忍得住,恢復過來,推推妮雅,走了出去,剩下我一個人呆在帳內。

  崇拜我的小兵?

  這是什麼一回事?

對著帳口的布提了開來,一個穿著戎裝的嬌俏身形,閃了入來。

我走睛一看,幾乎跳了起來,叫道:“紅月!正是紅石大公的嬌貴女兒紅月,紅晴刁蠻的妹子。

紅月送給我一個得意之極的微笑,直來到我的身前,輕盈地坐下,膝腿毫無顧忌地貼著我我又驚又喜,一把抓著她香肩,道:“紅石大公怎會准許你隨軍來此?”

紅月皺起可愛的小鼻於,哼道:“不准我來便怎樣,我紅月有手有腳,不會偷偷跟來嗎?”

眼睛落到我只穿了單衫的頸上,歡叫道:“哩!你真的戴了我的飛鳥護符,難怪這麼利害,將黑叉鬼全趕回老家去。”

一探手便摟著我的頸子,不理本人是否同意,給了我左右臉頰重重一吻,才放開我道:“大劍師,紅月以為你榮!”

我苦惱地道:“紅石怎會不知道你在他軍內,不趕你回飄香城?”

紅月伸手按著我抓著她香肩的大手,不讓我放開道:“有小矮胖護著我,誰會知道?…我恍然大悟,難怪小矮胖抓著采柔密斟,原來是安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來會我。

  她接著我的小手柔軟溫暖。

我佯怒道:“小矮胖不怕被大公責罰嗎?”

紅月笑得花枝亂顫道:“他有什麼法子,發現我時,早離飄香城遠了,我說假設他告發我,我便立即逃走,自己去追你!嘻嘻!”

想像她威脅可憐的小矮胖那情景,我又好氣又好笑,這妮子的天真可人,和采柔、妮雅是炯然不同的另一番情韻。

  就像西棋。唉!就像西淇重新活在我眼前。

紅月將我的手拉下來,放在她的腿上,青春灼人的俏臉飛起兩朵紅雲,兩眼射出野性大膽的採芒,悄聲道:“大劍師!紅月要將第一晚交給你。”

我嚇是抽回大手,駭然道:“什麼?”

她最多也只有十六歲,說話卻如何直接大膽,天!她仍是末經人道的小女孩呵!

紅月大使性子,不耐煩地道:“有什麼值得驚奇的,每一個女孩子都會有第一晚的呵!”

我大為頭痛,道:“你不是說過'本小姐不吃你蘭特那一套' 嗎?”

紅月嬌哼一聲,道:“不要以為我會像妮雅那樣,隻死跟著你一個,打後我還會有很多情人,但第一個嘛?我一定要揀個最好的。”

接著縱體入懷,雙手繞過我的腰,緊摟著我,俏臉緊貼我前胸,低吟道:“快點!”

我為之氣結,道:“什麼?快點?”

紅月叱聲道:“當然只有催你,我又不知要怎麼作,你對女人經驗豐富得緊嘛,自然是你採取主動,你要我怎樣便怎樣,全聽你的。”

摟著像一團火的紅月,我不禁暗恨起采柔來,使我猝不及防下,陷進這進退維谷的“絕地”。

  兩顆心“霍霍”地急躍著。

紅月的臉燒得通紅,呼吸愈來愈急速。

我心生一計,忽地道:“紅石大公!你來了?”

紅月嚇得脫懷彈起,回頭叫道: “父親!”

到她發覺身後空無一人,為我所騙時,我已長身而起,探手抄著她柔軟的腰肢,作狀大叫道:“紅……”

紅月哀救道:“不要叫!"我望向她奇道:“你不是什麼人也不怕嗎?"紅月大感委屈,兩眼閃著淚花。

我知道要適可而止,低頭吻在她青春嬌嫩的香唇上。我引導著她的小舌尖,不一會她整個人軟化起來,小手纏上我頸子,嚶嚀扭動。

我離開她的小嘴,柔聲道:“這是你的初吻嗎?”

紅月神色溫柔若水,就若天夢河裡清澈的流水,乖乖地點頭。

  我續問道:“美妙嗎?”

紅月道:“比我想像中還要美妙千百倍。”仰起俏臉,又再索吻,這小妮子初嘗滋味,當然是樂此不疲。

我輕輕再吻她一下道:“男女之間,是應循序漸進,慢慢培養感情,才可真正享受兩性間樂趣的,你明白嗎?”

紅月用心想了想,點頭道:“我有點明白了,就是要你教人家嘛!”

我道:“好!現在我便給你上第一課,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來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麼東西。”

紅月道:“不!我可以不迫你立即要我,但我今晚要留在你的帳內,我要睡在你的旁邊,否則我便走到荒野,讓猛獸吃了我。”

我臉色一沉道:“你在威脅我?”

紅月撐起腳尖,吻了我一下,嬌笑道:“不要扮個兇兮兮的模樣,我知你定捨不得讓餓狼咽了我去,我知道你歡喜我、疼我,紅月感覺得到的。”

我為之啼笑皆非,這天真可愛的小妮子,我輕推開她,揭帳向外大喝道:“采柔、妮雅,你兩個滾回來?一會後,采柔和妮雅閃閃縮縮地入到帳內。

我向她兩人板著臉道:“你們為了什麼東西出賣我?”

  兩女愕然。還是妮雅最先領會,“哈”一聲笑了出來,推了一下仍如在夢中的采柔道:“他以為紅月用東西來向我們交換了他。”

采柔恍然大悟,也“嘻”一聲笑了出來。

我捉著采柔這罪魁禍首道: “上次妮雅給了你一隻珍烏腕,你便出賣了我,今次紅月給了你什麼東西。”

采柔一呆,望向矯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妮雅,愕然張開了小嘴,顯是此時才想到那珍烏手腕背後的真正陰謀。

我佔盡上風,心怀大暢,坐了下來,道:“三位請坐!”

  三女在我面前坐下。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們便坐著談談,直至大明。”

  紅月一聲“呵!不!”

竟撲了過來,縱體入懷,緊摟著我,撒嬌不依道:“唔!我渴睡得緊!你們談吧!”竟閉目睡了起來,就橡那次在天夢河旁的情景在重演著。

我手足無措地望向兩女,這兩個可惡的美女,忍著笑別開了俏臉,不敢看我。我悶哼一聲。

妮雅投降道:“不要怪我,自幼我便和他兩兄妹玩在一起,怎能不疼愛這嬌嬌女,她便像我親妹子那樣。

我望向采柔著臉道:“妮雅解釋了,你又有什麼話說?”

採取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扑哧”笑出來道:“閃靈族的女人,都以她們的丈夫能吸引到其他女人為榮,否則便是恥辱。”

我暗忖閃靈族的大男人倒懂得御妻之術,不過也公平得緊,當他們的女人吸引不到別的男人時,亦引以為羞。我拿她們沒法,道:“好!便罰你們坐著不准睡!”

  兩女齊聲抗議,說不公平。

  來柔第一個說! “紅月可以睡,我們為何不可以?”

我看看懷中的紅月,早入了夢鄉,睡得甜熟,這時的她馴服如羔羊,絕沒有平時刁蠻難制的半點痕跡,弄得我也睡意大起。

我投降道:“好!一齊睡吧。“第二天早上,紅月偷偷溜回小矮胖的隊伍,我們披營起行。

多了小矮胖的平民部隊,速度緩了很多,大黑輕鬆地在隊伍穿來插去,回復了昔日驅趕千里駝的雄風。

我正回味著今早天未光時,要將紅月弄醒的艱難情形,實在令人又愛又好笑,紅石大公策馬來到我旁,和我並騎前進。

紅石淡淡道:“紅月那妮子,昨夜是否來纏你?”

我嚇得差點掉下馬去,駭然道:“你知道了!”

紅石開懷地哈哈一笑道:“怎會不知道,小矮胖那傢伙第一時間通知了我,但我能拿她怎樣,唯有詐作不知。嘴角抹過一絲苦笑!“你也知她如何難弄吧! ”

我尷尬非常,唯有道: “但看來她也很伯你。”

紅石嘆道:“怕我就不會跟來了,淨土南方沒有人不寵愛她,這小妮子最懂得討人歡喜,又識看風頭火勢。得寸進尺,我也拿她沒法。”接著低聲道:“若大劍師對她垂青,真是她的福份。”

我的尷尬有增無減,立即轉變話題道:“陰女師說到底只是一個人,我們有天限等三位祭司,又有你紅石大公,為何提起她你們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紅石皺起眉頭,好一會才道:“大劍師有所不知了,淨土是個奇怪的地方,南方北方是有分別的。逐天橫斷中央,將淨土分成南北兩個區域,產生出大處相同,小處有異的文化。南方較為純樸,地廣人稀,只有飄香和捕火兩座大城和較小的金雲城,人口大多都散居到村落裡去,四季如春,生活鄙以種植和農牧為主,面積雖比北方大上少許,人口卻未能北方的一半,但卻被稱為'淨士的糧倉'。”

我大感興趣地聽著,淨土確是個變化多姿的地方。

紅石續道:“北方沒有逐天擋著大海吹過來的北風,所以四季分別很大,冬天更會下大雪,我們的九山十河,其中六道山脈和六條河流,都全在那邊,所以航運非常發達,商業興盛,人口都集中在十二個大城市和它們的附近區域。”

接著仰首藍天白雲,長長吁出一口氣,嘆道:“也因為南北的不同,所以一向在政治上,都是北人佔優,八名祭司裡,只有三人來自我們南方,就是花雲、天限和靈智。”

我心中一檁,原來內中竟有如此微妙的因素,可以想像北人以佔壓倒性的人數,在每事上都可輕易騎在南人頭上。

紅石道:“在黑叉人到來前,南北兩個系統已常有傾軋爭權之事,黑叉人一來,北方飽受摧殘,派爭稍息,但北消南長下,北人對我們更是猜疑,天眼三祭司長居南方,就是因受不了北人的歧視和排擠,今次天廟按兵不動,坐觀我們和黑叉人生死相拚,更使南北的關係蒙上陰影。”

我恍然道:“難怪你們對陰女師特別有顧忌,原來內中還有南北爭勝這一關鍵。”

  心中其實還想道!我這聖劍騎士的出現,顯然使南北關係更趨複雜化,陰女師亦可利用這點大做文章,製造猜忌和矛盾。這些問題紅石、天眼等當然早想到,但卻不願說出來,免影響了我的心情。

我沉吟道:“淨土大難臨頭下,難道北方沒有有識之士,拋棄南北優勢的成見,為長遠的利益而奮鬥。

紅石道:“當然有,尤其是年輕一輩,約諾夫便是最好一個例子,黑叉人南侵,還是他力爭領軍來助,我們原本以為陰女師也是這種人,豈知她竟包藏禍心,真教人想不到。

至此我才明白天眼所謂的“前路艱難”是什麼意思,那天我們直走到黃昏,立石堡終於出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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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6: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南北之爭

立石堡是座宏偉壯觀的城堡,憑山而築,依山勢延綿!矗立的高厚城牆,做成一道闊達里許的人造屏障,將由南面通往天廟的進口完全封閉起來,除了是鳥兒外,一天不能攻陷立石,便休想到天廟去。

城的兩旁全是陡峭險惡的巨石崖壁,教人看一眼便知道要爬上去將是只有呆子才會做的事。

城門外斜下的草坡上滿面戰爭的遺痕,雖然屍體都被移去了,但留下的斷兵殘器,擂木碎石箭失,都使人毫無困難地想像到黑叉人攻城時的慘烈狀況。

淨士人建造這座穩守南路的城堡,定費了不少時間和心力。

若沒有紅石大公的一番話,我會以為淨土人建此堡當是為了應付預言書裡預言的災難,所以未雨綢謬,但現在我已有另一個想法,這立石堡極可能是針對南人而造出來的。

這時城堡上旗幟飛揚,顯示以北人為主的天廟,已派兵重新佔據了這具有無可比擬軍事價值的要塞。

  我們列陣堡外。

  號角聲起,城門大開。

一隊人馬由城門馳出,由長長往下的斜坡奔馳下來。

飄揚的旗幟上面繡的是極其壯人觀止,雄據逐天高原之上的天廟。

帶頭是一老兩少三位將領,他們和後面的十多名親兵,肩上的太陽標誌都是綻青色的,使我知道他們是卓聯大公的人。

淨土共有七位大公,每一位都被分配與彩虹的一種顏色,以作所有標誌和旗號的專用色。

七位大公里,最著名的自是龍騰、燕色、紅石,和剛戰死的拉撒大公,是為淨士四大名將,佔了來虹序開頭的紅、橙、黃、綠四色,其他三名大公依色序青、藍、紫便是卓聯、謝問和寧素大公。

最後的寧素大公也像妮雅是位女將,但她卻不像妮雅的爵位般是繼承回來的,而是當前任大公和繼承人一齊陣亡後,論戰功而升拔的,乃淨士最有名的女戰將。

來人轉瞬馳至,在大軍前一字排開。

中間年紀在五十間的騎士,身形矮壯結實,相貌堂堂,在他左右兩名將領年紀都不過三十上下,但都是神情倔傲,對我們這批歷盡萬水千山,到來解立石堡之圍的戰友,竟絲毫沒有歡迎的神態。

那較老的將領胸前掛滿襟章,使人知道他的身份定是非同小可,灼灼的目光先仔細打量了我一會,才移往紅石臉上,雙手環抱,先向三位祭司施禮,才朗聲道:“卓聯謹代表天廟,歡迎三位祭司和紅石大公駕臨。”

我勃然大怒,這卓聯大公明知我是誰,竟然招呼呼也不打一個,又蓄意漏去了同等身份地位的妮雅,確是欺人太甚。

紅石大公臉上現出不悅的神色,介紹我道:“卓聯大公,這位便是預言書上的聖劍騎士,在他旁邊的妮雅女公爵,你也應見過的了。 ”

卓聯故意將我忽略過去,向妮雅呵呵笑道:“我見你時,你妮雅還是拉撒旁的小女孩,現在已長得如此標致,歲月不留人呵!”

我方各人齊感愕然,一方向固然由於他對我的漠視,另一方面,他明顯地表示出並沒當妮雅和他有同樣地位的大公。

侯玉忿然道:“卓聯大公,妮雅大公已成為了捕火城之主,我們的女公爵!”卓聯顯是認為沒有他發言的資格,淡淡瞅了侯玉一眼,悶哼一聲。

他左旁那位相貌和他有點相像的年青將領將眼光從妮雅和采柔身上收回來,望向侯玉道:“淨土現在處於非常時期,所以天廟正準備廢除一向的繼承法,改以戰功論賞,誰立的戰功最多,誰便可以繼承大公的空缺,所以妮雅是否屬另一位女公爵,要由祭司會來決定。”聞者立時嘩然。

要知若是如此改變繼承宗法,將會出現南北權力架構的大改變,試想若派了個北人來管治南方的捕火城,會出現怎樣的後果。妮雅臉寒如水,一言不發。天眼肅容道:“我是祭司會的八名主委之一,為何從不知祭司會有這個意向。”

天眼一開腔,卓聯不敢不答,道:“這是最近才決定的事,正準備要通知三位祭司和紅石大公。”

全場立時雅雀無聲,只有逐天大草原的長風,刮刮地吹著……

靈智淡淡道:“看來這只有在召開一次祭司會後,才能決定的了。”

花雲道:“卓聯大公,這位是淨士的救星聖劍騎土蘭特公子,立石堡和南方的大災難,便是在他領導下化於無形的。”

卓聯這時才將目光移到我身上,道:“見過蘭特公子,聖劍騎土這身份事關重大,大祭司決定一併在即將舉行的祭司會內討論,決定確認的問題,所以請恕卓聯的無禮。”

  眾人一齊色變。

將領戰士齊聲嘩然怒喝,情景混亂之極。

我舉手示意,所有人立時遵命停止鼓譟。

卓聯臉色微變,顯然想不到眾人對我的擁戴,竟到瞭如此地步。

在卓聯另一邊一直沒有作聲的年青將領傲然道:“蘭特公子,我們天廟中的劍士,都想看看能斬殺席祝同的劍,究竟是如何鋒利。”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采柔的反應,當然是希望在這閃靈美女前,建立不弱於我的形象。

  我淡淡道: “你是誰?”

他愕了一愕,想不到我對他說話如此不客氣,但為我眼中神光所懾,不自覺地應道:“我是卓正貴士。”

我望向卓聯身旁那早先駁斥侯玉的男將領道:“那麼這位又是卓什麼貴士。”

那年青將領見我說話如此輕蔑,眼中閃過憤怒的神色,傲然不理。

還是卓聯對我頗有點顧忌,代答道:“這是我的大兒子卓方,蘭特公子請多指點。”

這兩句還算是人話,我怒氣稍斂,和聲道:“我們的戰士經歷了連場大戰,可否先進立石堡休息,再上天廟拜見各位祭司和大公?”

卓聯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有點不自然地道:“天廟有命令下來,要求來自飄香和捕火的英勇戰士們在立石堡外紮營休息,各位祭司、紅石大公、將領和蘭特公子,則請直赴天廟。”

  眾人愕然。

我冷冷看著卓聯,沉聲道:“笑話!我們解除天廟之困,難道連立石堡的門也不肯為我們打開來,尤其數千受了傷的戰士,更需要一個較好的環境療治傷患。”

卓聯三人想不到我如此不留情面,但又知道我所言合情合理,一時僵在當場,還是卓聯老於經驗,轉向紅石大公道:“紅石大公,卓聯只是傳令之人,希望大公體諒。”

只是這句說話我便知悉卓聯並不完全同意天廟處理今次事件的手法,這是可供利用的一點。

紅石平靜地道:“這裡的事一切由聖劍騎士決定,整個南方已決定了與聖劍騎士共進退,是嗎?妮雅大公。”紅石果是一名男子漢,公然地蔑視天廟的決定。這幾句話嚴重之極,代表了不惜與天廟公然決裂。

妮雅策馬而出,掉轉馬頭向著眾將土大叫道:“你們聽到紅石大公的話嗎了告訴我你們的心聲。”

在前排聽得見紅石和她說話的數千戰士,齊齊舉起兵器,狂叫道:“聽得見!我們與聖劍騎士共同進退,永不二心!”

後面的戰士怎會聽不到,一齊舉起兵器,加入宣言,愈叫愈響,愈叫愈齊。卓聯三人臉色大變,頗有點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付。我舉手,十多萬來自南方的軍民才收止了喊叫。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們便在這里扎營,假若明天午前立石堡的門仍不為我們打開來,我們便回去南方。”

卓聯望向屬於他們北方系統的約諾夫,道:“約諾夫侯將,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一直沒有作聲的約諾夫一字一字地道:“我身後有五千個是來自天廟的北方戰士,我的下屬,但你聽到他們剛才對聖劍騎士的誓言嗎?告訴天廟,任何和聖劍騎士曾並肩作戰的淨土人,也會甘心樂意奉他為領袖,無可爭議的領袖,包括我約諾夫在內。”頓了一頓大叫道:“只有他才能將黑叉人趕回海裡,只有他才能無私地將和平帶回來給我們,告訴天廟的人,叫他們張開耳朵,不要只是聽陰女師的謊言。”眾人轟然叫好。

卓聯露出深思的神情,他的兩位公子貴士也愕然動容,這番話由他們心目中同輩份的名將說出來,分量自然大是不同。

  我淡淡追! “去吧!我絕不會改變我說的話。”卓聯猶豫片晌,出奇地向我恭敬地施了一禮,才掉頭回立石堡去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知道消融南北權力之爭的責任,也來到了我肩上。當晚紮營生火後,營地裡出奇地歡天喜地,充滿節日的氣氛,大家的情緒幾乎比昨晚還要振奮熱烈。

我大奇下抓著紅晴一問,才知道南人北人之爭里南人因人數較少,一直受欺壓,直到今天才由我給他們出了一口鳥氣。

當我問他為何連約諾夫和他的北淨土軍也是如此高興時答案則更妙,他說無論南兵北兵,當然,特別是北兵,都對天廟主守不主攻的政策不滿,現在忽然來了我這全攻型的聖劍騎士,自然希望我不是天廟的應聲蟲,所以對我今天的表現,只有欣賞而沒有惡感。

每個人現在都是死心塌地的追隨我,因為我不但為他們帶來了希望,還用事實證明了有驅趕黑叉人的能力。不過我並不因此感到高興,反而更認識到肩上的責任。

紅石親來邀請我參加他大帳外的露天宴會,自然少不了采柔妮雅大黑的份兒。

席間紅石告訴了我另一個好消息,他派去的人已收復了金雲山城,並且召集了各鄉的人,要在龍吐水建立一座戰略性的城堡,黑叉人若要再繞過逐天東端來攻南方,將再非那麼容易了。

酒酣耳熱之際,紅石湊到我耳邊道:“大劍師,我真是佩服了你,卓聯父子一向目高於頂,從來看不起我們南人,但在你的威勢和凌厲的辭鋒下,完全手足無措,真是想想也教人高興。來!敬你一杯!”

我慌忙和他碰杯,大家一干而盡,想不到一向嚴肅的他,也有這種頑童的心態,使我感到和他的距離接近了很多。

約諾夫心情顯然也好得很,隔著篝火叫起來道:“兩位有何高興之事,為何不大聲說出來,讓我們分享。”澤生、侯玉、紅晴、田宗等年青將領一齊起哄,連一向穩重,紅石的左右副將嶽山和秀青,也不甘寂寞地附和著,氣氛熱鬧之極。

小矮胖插嘴道:“剛才大公向大劍師說!約諾夫那小子的確有種,說起話來像個人。”

各人當然知道他在胡吹,紛紛笑罵。

妮雅和采柔兩女摟著大黑,笑作一團。

經過了患難和誤會後,我們已成為了毫無隔閡的一家人。

我笑向紅石道:“為何不見三位祭司?”

紅石道:“祭司的想法和我們這些軍人是不同的,事事要從大處著想,自黃昏便關在帳內開會,我早便遣人去請他們來,但到現在連飄香和天夢都到了頭頂,他們還未肯來。”

我點頭道:“除了他們三位外,我們還少了一位客人,”

  紅石奇道:“誰?”

我向小矮胖喝道:“還不將你窩藏著的少女交出來。”

眾人齊齊愕然,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紅石啞然失笑,揮手示意小矮胖照辦。

小矮胖見紅石大公肯讓紅月公開露面,大喜去了!

我順口問道:“祭司會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紅石悶哼一聲道:“那是北人想控制淨土的工具。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假設八名祭司裡,只有三人是來自南方,自然在每一事的決定上,都是北系的祭司以壓倒性的優勢控制一切。南人蹩下的一肚子氣,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道:“但黑叉人來了後,你們這批大公難道沒有說話的權利嗎?”

  紅石更是怨氣沖天,遣! “有!當然有,七位大公合起來是一票,但在南方,只有我和拉撤有參與權,對著五位北方的大公,你說能起什麼作用?”

眼中射出懷念和傷感的神色,無限烯噓地道:“現在拉撒已為淨土獻出了他的生命,那些北人竟然連他的爵位也要搶過來,可以想像若我死了,飄香城也將落在他們手上,所以為了南方,在這事上我絕不會退讓。”

我早想到問題的嚴重性,但直到見到卓聯,親身體驗到天廟處理南人的手法,才明白到北人對南人的猜忌是這麼深。

我接觸到的南人,都是熱愛大自然、和平和生命,鳳香、花雲便是最好例子,她們都是與世無爭的人。但假若卓聯父子是典型的北人,那北人對權力的慾望便遠比南人大得多。

我們的勝利,加強了他們的猜疑,使南北對峙更惡化。假設我們不遵祭司會的決定,那淨上的最高權力機構將會崩潰下來,淨土內部紛爭不休,更削弱了對抗黑叉人的力量。

黑叉人雖吃了敗仗,但大半輸在運氣上,本身的實力依然足以粉碎我們任何的反擊,又或發動更大規模的反攻。若他們改採守勢,我們的前路會更是艱難,戰爭將會更曠日持久。

我嘆了一口氣道: “難道在大敵當前下,北方沒有懂大體的祭司和將領嗎?只婪我們爭取到一位祭司,又得到其他大公支持,便可以有足夠的人數取得控制權了。”

約諾夫道:“大公中,極具影響力的燕色大公是最為人局著想的人,和拉撒大公也是相投的好友,今次我南來一事,主要是得到他的支持,本來我除了本部親兵外,還可再有其他兵源,但卻給龍騰大公以天廟為重作理由否決了,但我肯定在重要的關節問題上,燕色大公也應是絕不含糊的,只不知陰女師向他們做了些什麼功夫?”

紅石悶哼道:“龍騰這傢伙,一向和我有私怨,事事也針對著我,寧素大公喜歡我不歡喜他,乃男女間最公平的競爭,豈知他卻懷恨在心,真教人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我不知道紅石不板著臉孔說話時,是如此坦白直接,大感有趣。眾人也不禁莞爾。人總是有幾副臉孔的,現在我看到的,便是紅石最率真的一面。

這也是南人的性格,紅晴妮雅等莫不是如此,一和你混熟了,什麼身分地位也拋往九天之外。

可以想像在爾虞我詐的鬥爭裡,他們那是北人的敵手。這時有人來到我們身後,戰戰兢兢的低聲叫道:“父親!大劍師!”

  我們回頭一看,原來是紅月。

紅石板起臉孔,悶哼一聲,卻沒有說話。我正奇怪紅月這妮子為何如此莊敬、有禮、誠惶誠恐時,她已給了我們甜甜一笑,從後摟著紅石的寬肩,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眉開眼笑道:“父親大公,你真好。”

紅晴對這妹子真是疼愛有加,在對面招呼道:“紅月!你過來。”

紅月給了他一個鬼臉,嬌笑道:“不!我要和大黑玩。” 插入妮雅和采柔之間,摟著大黑哺哺說起話來,逗玩著這傢伙。

因討論天廟而拉緊的氣氛至此鬆弛了下來,眾人紛紛歡飲。交杯談笑。

  他們都是最懂及時行樂的人。

天眼、靈智和花雲也在這時出現,前二者在紅石身旁坐下,花雲則來到我身旁,先向紅石打了個招呼,才向我道:“大劍師!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我心中大奇,若要單獨說話,為何不是天眼或靈智,而是她。我和花雲並肩在營外的草原漫步。遠處傳來猛獸的吼叫聲,間中也有一兩下狼嗥。自認識她以來,我還是首次和她獨處,份外有種新鮮和奇異的感覺。

花雲大方直接地道:“大劍師或會奇怪,要和大劍師單獨說話,為何不是天眼或靈智,而是我。”

  我沒有答話,來個默認。花雲微徽一笑道:“你聽下去便知道,我們想說的話,會以我說出來比較合適。”

  她沉默下來,和我悠悠踏步。靴子踢著綠草,發出沙沙響聲。彎月升了起來,後面是燈火通明的營地,人聲歌聲和淨土獨有的十二弦琴的樂聲,在夜空裡擴散著。

花雲道: “大劍師,為何你不說話。”接著輕嘆道:“看到你侃侃而談,慷慨陳辭的樣子,實在很難相信你最愛的是獨自沉思。”

  我奇道:“你怎知道?”

花雲道:“看你的眼便知道,就算在最熱鬧最高興的場合,也可從你的眼中看到孤獨、落漠和深思,鳳香便最愛看你的眼。”

我的心一陣抽搐,鳳香,我心愛的人兒,上天已給了你這麼脆弱的身體,為何還要給你這麼悲慘的收場。

花雲停了下來,轉身臉向我,強忍著因思念鳳香而生出的悲痛,舉手輕弄被柔風吹散了的秀發,忽然竟向我伸出她穎美哲白的玉手。我呆了一呆,才懂伸手將她的手緊握起來。

四手相握,我感到她的血脈在手心內跳動著,感覺到她身體的溫熱,可是我卻一點邪念也沒有,花雲便像大自然的一部分,她雍容華貴的氣質,和我所遇過的任何美女都不同。若說采柔代表了大自然的一面,她代表的便是大自然的和平與寧洽,靜的一面。

花雲閉上美目,好一會張開來,道:“自從拉撒大公死後,我們便一直擔心有今天那種情形發生。一直以來,拉撒不但是珍烏刀鑄制術的傳人,還是南北將領裡最德高望重的人,連最桀傲不馴的紅石和龍騰兩位大公,也不敢不聽他說出來的話,但他已死了,南北微妙的平衡亦變成一地碎片。”

我無言地聽著,不用她說出來,我也知道我這聖劍騎士的出現,使形勢更是複雜,尤其我挾看這麼強大的聲勢而來。花雲從我的大手裡將手輕輕抽回去,道:“我們再走走,好嗎?我點頭答應。”

  走了一會,她道!你要拉著我的手嗎?

我道:“求之不得,那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她主動抓著我的手,拉著我緩步而行,這時離營地更遠了,月色灑在我倆身上。

花雲平靜地道:“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淨土的祭司們都是盡量避開男女的情慾,他們關注的應只是淨土人的幸福,而非個人的快樂,自成為祭司後,我便立志將終生獻與淨土,不談俗事,這念頭到今天也沒有絲毫改變。”

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道: “但我卻喜歡讓你握著我的手,只有在那時候,我才能感到你不會捨棄淨土的意念,雖然你身在淨土,但我總覺得你的靈魂並不在這裡。”心中一震,花雲的直覺確是非常靈銳。

  是的!我的心並不在這裡,但它究竟屬於什麼地方,則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很痛苦,也痛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既分身來追殺大元首,又不能分身留在華茜身旁,或分身去將公主找回來。

花雲回到正題上道:“紅石和拉撒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紅石是個英雄,是位無懼的戰士,比拉撒更優勝的將領,但他卻愛感情用事,極重榮辱,即管沒有你,和北系祭司軍人的公開衝突也是早晚間的事,你的到來只不過將一切都激化了。”

我嘆了一口氣,想不到我既要追殺大元首,應付黑叉人,又要牽涉到淨土的家事裡,真是始料不及。

花雲道:“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主宰淨土的命運,也只有你可以使得淨土不會分裂成南北兩個國家,否則即管黑叉人被趕走了,和平仍是與淨土無緣。 ”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道: “若有什麼比戰爭更可怕,恐怕就是戰爭的後遺症吧!盡避黑叉人一個不留地走了,仍會留下很多煩惱問題,只是黑叉人強姦淨土女人所留下的大批孽種,便是個最嚴重的後遺症,沒有人知道該怎樣去解決,只有當你成為天廟推舉的聖劍騎士後,才可以壓下所有聲音,作出決定。”接著輕輕道:“我便知道以龍騰為首的一群北方將領,主張把所有在這種情形下生出來的孩子殺掉,以保持淨土人的血統,我們三人都不希望有那種可怕的事發生。”

“我們三人”指的當然是天眼、靈智和花雲她自己。但他們這想法,也會惹到北人的猜忌,認為是南人假慈悲之名,故意給北人增加一個包袱。

我將她柔軟的手,送到嘴邊,深深的一吻,側頭望著她蒙上了憂慮的眼睛,嘆道:“知道嗎?我自幼便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我痛恨仇殺和戰爭,我……”她另一隻手伸了過來,用手指接著我的唇,制止我繼續說下去,愛憐地道:“我知道,由第一眼見到你,我便知道。”

我有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但卻克制著自己,她是屬於淨土、屬於美麗的大地、屬於花草樹木,而不應是屬於任何人的,包括我在內。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自然,那樣地沒有絲毫造作,我想起掛在鳳香畫室外庭園內的奇花異草,她的深情都貫注在那裡。

花雲收起玉手,但另一隻手卻抓得我更緊了,輕柔地道: “所以我們要求你阻止南北的分裂,只有你才能做得到。你是個天生知道怎樣玩政治和戰爭的領袖,表面看來你對卓聯毫不客氣,但亦只有你這種特別的人才可以懾服卓聯這類剽悍的軍人,故此卓聯退走時會向你行敬禮,那並非他一貫的作風。”接著聲音低下來道:“你也是天生使女性夢寐難忘的情人。”

我將她拉著在一塊石上坐了下來,肩靠著肩,放開了她的手,望往天上一彎明月,搖頭苦笑道:“你卻是天生的美麗說客,任何事經你的口說出來,甚至是戰爭和謀殺,也會變得悅耳動聽,令人難以拒絕。”

過了靜靜的好一會後,我嘆道:“好吧!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我知道怎麼做的了。”頓了一頓道:“好了!版訴我,為何你拒絕了鳳香為你造像的要求。

花雲俏臉飛起兩朵紅霞,垂頭輕聲道:“當某一天到來時,我會告訴你,什麼也告訴你。”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細至只僅可耳聞。

回到營地時,宴會仍繼續著,但我卻沒有了參與的心情,應酬了幾句,便起身請辭,妮雅和采柔當然起立跟隨,豈知紅月那妮子在眾目瞪瞪,包括她父親紅石注視下,竟也公然跟在背後,還像這是天公地道的事。

這時沒有人不知道她偷偷隨軍跟來的原因是什麼了。約諾夫向我豎起拇指,表示我了得,更使我尷尬之極。

我待離得紅石等遠了後,向紅月道:“紅月貴女,你到那裡去?”

紅月皺著可愛的小鼻子,故作驚奇地道:“當然是天下第一英雄大劍師的帳幕去,難道到現在還要我東躲西藏,又或睡到荒野裡去嗎?”

  妮雅采柔齊聲失笑。

采柔的手穿進我的臂彎,豐滿的玉體緊貼著我,柔聲道: “大劍師,閃靈的歌謠裡,有兩句詞是這樣的!'沒有人肯錯過生命冬天裡的陽光,沒有人能拒絕懷里處子的熱情。'你想想看有沒有道理。”

妮雅大笑道:“若真是這樣,大劍師蘭特公子便有大麻煩了,根據我非正式的調查,見過大劍師的少女,沒有一個不想到大劍師的帳幕裡來,若非我下了嚴今,禁止任何人踏入帳幕方圓百步之內,又在四周架設了遮擋視線的布帳,情況真不堪想像呢。”

我曬道:“我還以為這是出於保安的理由,原來如此!不過那時你們會收到很多禮物。”

姬雅羞紅著臉嗔道:“不理你了,總不肯放過我。”

  鼓著氣鑽入巨大的方帳內去。油燈在內燃亮起來,將妮雅纖長婀娜的身體反映在帳幕上,使我想起了在閃靈谷內初見采柔時香甜旖旎的情景。

這類似曾相識的景象,尤使人心生感觸。紅月走到另一邊,學采柔般佔據了我另一邊的臂彎,嫵媚一笑道:“看!大黑也進去了。”

  我叫道:“大黑!”

正要鑽入帳內的大黑別轉頭來,停在那裡,苦著臉看著我,一對大眼差點睜不開來。

采柔抗議道:“不要耍它了,這傢伙快要累死,進去吧!大黑。”後兩句當然不是向我說。

  大黑搖著尾,鑽了入去。

  唉!今夜該怎麼辦?我不知道。

  我很想向紅月道!小妮子!我愛你,但卻非男女肉慾之愛,你實在太年青了,我可以視你為妹子,便像紅晴般痛愛你,遷就你。但可以這麼向她說嗎?我不想傷害她,不想令她失望!而且我真的對她一點慾望也沒有嗎?那隻會是謊話,昨晚我吻她時,我便興起了佔有她的衝動,只是給壓制下去罷了。

為何對采柔、妮雅、紅月,在開始時我都在抗拒著?忽然間我知道了原因。答案是華茜。我將她留在魔女國,無論有怎樣好的理由,也使我感到對她不起,現在又和別的美女纏在一塊,心中的罪惡感便更盛。

想想當年我先後佔有郡主和華茜,只覺得享受,那會感到內疚,男女愛情發展的必然道路,自然是肉體的接觸,那是人欲,也是天理。

采柔見我呆立不動,溫柔地道:“大劍師!我最愛看你沉思的樣子,但也最怕看你沉思的樣子。”

紅月天真地道:“醒著時候想不到的東西,可以在夢裡想到,人家累了,想睡了!”

我啞然失笑道:“說到睡覺尋夢,我們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頓了一頓正容道:“今晚可容你仍躺在我的帳幕裡,但卻要你答應我,明天晚上你要回到父親那裡,給點空間讓我可以好好想上一想,便算我求你吧!”

紅月呆了一呆,垂下了頭,泫然欲泣,沒有答話。我的心軟化下來,摟著她的肩頭輕吻她道:“你不是要跟我上愛情的課嗎?這便是第一章,當適當的時刻來臨時,一切自然會發生,那才是真正的愛情。”

紅月美目閃著亮光,懷疑地道:“真的嗎!”

  采柔探過頭來,肯定地答道!真的!那是千真萬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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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6: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天廟之行

  當我醒來時,天才剛亮。

紅月像只貪睡的小羊般蛾縮在我懷裡,不禁搖頭苦笑,昨夜睡時我故意避往大帳內的一角,不碰她們任何一人,這小妮子不知何時鑽入我的被窩裡,真拿她沒法。

我本來打算立即坐起身來,可是薄薄睡袍里香熱膩滑的肉體,嬌痴的睡容,卻有著使人無法捨離的魅力和誘惑。

只不知她是否能在甜夢中尋到她現實裡缺乏的東西?

我探手握著枕下的魔女刃,她並不是冰冷的。一道奇異的暖意,由她傳人我心裡,不過我並沒有驚奇,因為早習以為常。自從知道她的奇妙後,每晚我也要枕著她才安眠。

因為她,我的體質正在不斷的變化中。

傷口的複原速度比以前快上三、四倍;體力不住增長,應付起來柔和妮雅來,更是綽綽有餘;思慮更清明了;而更奇怪的,是我的直覺比前敏銳了,好像能知道危險的來臨。

還有其他還不太清晰但卻奇妙的觸感,現在雖仍不能清楚說出來,但卻使我知道一些奇妙的潛能正在發生著。

紅月忽地“依晤”嬌啼,身體扭動,小嘴張了開來,叫道:“晤!大劍師!大劍師!”原來在作著夢。

我摟著她的手不由收緊,憐意大起,飽睡後像海潮般自然而來的男性原始衝動使我感到和她更是親密無間。

但我心中並無肉慾之念,身體雖享受著和她的磨擦和接觸,但心靈卻提升至超乎男女情慾的層面,一片安寧、平靜和滿足。

甜睡的紅月像感受到甚麼似的,不住扭動顫抖,呢喃他說著含糊不清的夢話。假設她真是西淇就好了,我會將所有的愛,全輸進她體內。

  天色漸明,帳外逐漸亮了起來。

不時傳來的健馬嘶叫,使我記起了身在異域。

剛離開魔女國時,每當午夜夢迴,又或早上醒來,我都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失落!但自從有了采柔後,便沒有了這種使人自悲自憐的感覺。

輕撫著枕下的刃體,擁著紅月灼熱的身軀,我的思慮逐漸凝聚起來,忽然間,我強烈地感到自己飛越過廣闊的平原,跨過了巨龍般起伏的高山,橫渡過沒有盡極的汪洋,往某一奇異的地方進發著。

  我駭然一震,醒了過來。

  幻象破碎。

  仍在帳內。

但剛才的感覺為何是如許持續和真實?

  我肯定剛才的並非夢境。

  是否魔女刃的魔力?是否她將我和那廢墟中的異物連接在一起?

  腳步聲由遠而近。

我輕輕推開緊纏著我的紅月,坐起身來,道:“誰!”

妮雅其中一個近身女衛在外恭敬地道:“大劍師,紅石大公有請。”

我微微一笑,心道:天廟終於作出反應了。我和妮雅策馬來到紅石、約諾夫、紅晴和天眼等三個祭司的馬側,一齊往立石堡的方向遙遙望去。

堡門大開,緩緩吐出兩支各有一百多人的隊伍,持著代表天廟的旗幟,在晨風裡飄揚著,他們的馬兒都經過特別的打扮,金光閃閃,華麗而有氣派。

紅石對我先是神秘一笑,才道:“這是天廟迎賓的儀仗隊,通常都會至少由一位祭司領導,不知今次是誰來了。”

一通鼓聲後,兩隊各走出八人,手待以牛角製成的號角, “嘟嘟嘟”吹了起來,他們的動作一致,非常有紀律。

三長三短的號角後,接著是一下長號。

  兩騎自堡內馳出。

我銳利的眼睛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人是昨天見過的卓聯大公,另一人是個大胖子,像座肉山般重壓在健馬上,年紀不過五十,雙眼極細,嘴邊還有一顆痣,身土穿的是素黃色的祭司袍。

我道:“那嘴邊有顆痣的大胖子是那位祭司?”

我身旁各人齊齊一震,向我望來。

我向左右各人奇道:“有甚麼不對?”

紅石不能置信地道:“天!這麼遠的距離,我連他的臉也看不清楚,你為何竟能看到他嘴邊的痣?

紅晴哺哺道: “果然是聖劍騎士,果然是………”

我的心神震盪著,心中狂叫道:“我的確在變化著!”不禁又喜又驚。

妮雅最快回復過來道:“那是明月祭司,在淨土專責軍事,可以說是淨土七位大公的統領。

紅石冷哼道:“既不是大祭司親來,又只是一位祭司來迎接我們,這不是擺明不重視我們嗎?”

卓聯和那明月祭司已迅速策馬來到我們十步許處,勒馬停定,先懷抱胸前施了個見面禮,那大胖子祭司皮笑肉不笑地道:“明月祭司謹代表天廟歡迎三位祭司,紅石大公、妮雅貴女、大劍師和南方來的戰士們。”

  眾人一齊色變。

他的話擺明不承認我和妮雅的身份,又故意將我排在妮雅之後,不敬之心,昭然若揭。

反是卓聯對我尊敬得多,特別向我再行一禮,道: “大劍師你好!”

明月祭師露出個冷冷的笑容道:“我特別帶來了大祭司的歉意,黑叉人的敗走實在太突然了,使我們一時未能把握形勢,故不敢輕舉妄動,致在安排上出了失誤,現經一晚佈置後,立石堡已有足夠款待南方各可敬戰士的設施,請各位立即進堡。”

紅石臉容冷若冰霜,道:“明月祭司,紅石有一事不明,想請教高明。”

明月細長陰森的眼瞇成一線,再張了開來,射出凌厲的光芒,毫不退讓望著紅石,道:“紅石大公請說。”

紅石一字一字地吐出來,道:“我想知道明月祭司有沒有收到我們的藍鳥傳書,請求夭廟派兵追擊黑叉鬼撤退大軍的要求。”

明月的眼神更凌厲了,但語氣卻仍平靜非常,道:“收到了。”

紅石色變暴喝道:“那天廟為何不派兵,倘能及時加以致命的一擊,向禽生能逃離南方的人至少會比現在少上一半,誰應為這負上責任?氣氛一時僵硬之極。

明月眼中閃過怒意,冷冷道: “要是有責任,便由我來負責。我站在對付黑叉人的前線多年,早學曉魯莽行事所要付出的慘痛代價,所以寧願錯失一百個機會,也不願將戰士寶貴的生命投注在可能是敵人布下的陷□內。”

卓聯在旁道:“我們不明白黑叉人撤走的原因,所以……”紅石仰天大笑,截斷了他的話,厲聲道:“所以你們這些站在前線的人怕了。”

接著向明月道:“多年來,我一直要求率兵往前線助戰,但是誰拒絕了我,是你!明月祭司。你的戰士生命寶貴,難道我們南方戰士的鮮血不值一錢嗎?”

  明月的臉色要多難看便多難看。

我感到花雲哀求的眼光落到我身上,若我不出聲,連天眼他們也不敢插口,因為盛怒下的紅石是不會賣任何人的情面的。

紅石仰首望天,長長吐出一口氣,無限烯噓地道:“多年來,我和拉撒忍氣吞聲,躲在南方,每天辛勤操持,節衣縮食,將所有可騰出來的物資兵員,送往天廟,現在拉撒一死,你們便將他愛女的繼承權也要剝奪,告訴我,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明月顯然對這淨士四大名將之一的紅石亦頗有忌憚,怒氣稍斂,語氣轉為溫和,道:“這只是個提議,一切還有待祭司會的決定,若大家都覺得妮雅貴女應繼承爵位,我是絕沒有異議的。”

卓聯剛才雖被紅石搶白,但卻出奇地沒有動氣,眼光轉到我臉上,誠懇地道: “天廟在今夜擺下了歡迎的盛宴,由這裡往天廟還有大半天路程,再不上路便會趕不及了。

他顯比明月更清楚誰是這裡的真正領袖。

  明月這時才仔細打量我。

我微微一笑,向臉寒如冰的紅石道:“大公!天廟定有很多大公想見的人,不若我們趁早起程吧。”

眾人緊張地望向紅石,不知怒髮衝冠的他是否仍若平日般尊重我的說話。

各人都看出他是豁了出去,不惜和天廟破裂。紅石沉默了一會,向我望來。只一眼,大家都同時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我們並沒有屈服或退讓,只是以另一種形式來玩這遊戲。

紅石也以微笑回報,淡淡道:“天廟上看到的飄香和天夢墾特別明亮,大劍師一定歡喜。”這句話話帶雙關,顯示出紅石的智慧。

我想到了正陪著那貪睡紅月的采柔,暗忖喜歡的應是她才對。

當天早上,當戰士們徐徐進入立石堡安頓的同時,我、三位祭司、紅石、約諾夫、紅晴、妮雅、采柔、侯玉、紅月和大黑,在二千精挑出來的好手護持下,穿過立石堡,由后城門踏上往天廟之途。

嶽山、秀青、澤生和田宗等都留在立石堡,名之為管理南來的大軍,其實卻是要他們保持在警戒的狀態裡,以應付任何突變。

立石堡後是片大谷地,良田萬頃,種植著各種可供食用的農作物,據說這是花雲的設計,足可提供天廟一半所需的食糧,所以立石堡的陷落才會使紅石等如此緊張。

到正午時分,我們爬過了一座高山,“憑崖”“守谷”兩座山堡出現眼前,像兩塊巨石般點綴著像迎而壓過來的另一座不太高但非常宏偉的大山。

山路全是用人力開鑿出來的,還鋪上了拳頭大的石塊,既美觀而走起來也很舒適,山路兩旁全是茂密的雨林,不時傳來飛鳥和動物走動的聲音。

我們毫不停留地穿過兩堡,任夾道歡呼的平民和戰士裡,不時有人高叫聖劍騎士的名字,我不知道明月對此有何反應,因為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頭,而我們除了三位祭司外,都故意墜到隊後。

“守谷”後是兩座高山夾著的另一大谷,谷心有個大湖,群山環繞下,平和寧靜,真是個人間的世外桃源。看得采柔讚歎不已。

出谷後是一個環山而去的山道,一邊是光滑的山壁,另一邊則是陡峭而下的險崖,望下去是一條湍急的大河,離山道怕最少有乾尺以上的距離,氣勢雄渾,非常壯觀,滾滾而來,狂湧而去。

由這望遙望北方,一座山峰,在群山環峙下,脫穎而出,高插進云霧裡。

  終於看到了逐天峰。

隊伍循著山道繞了個大圈,經過一條堅固的大石橋後,跨過急流,到了山流另一邊的山道,轉往北行。

兩旁山壁高聳,轉了一個彎,南路最後一個城堡“護峽” 矗立前方,猛獸般橫攔在路上,道路平埋寬闊起來。

妮雅向采柔道:“終於到了,堡後就是逐天高原,一出后城門,你便可以見到天廟。”

采柔讚歎道:“真令人難以置信,深山里竟有這麼多人和地方。”

我撫著和我共乘飛雪的大黑,笑道:“你若在七百年前便知道會有大災難,甚麼事也可以乾出來。”

紅月道:“好了!可休息了,我又累又餓哩!”

眾人都笑了起來,雖然笑容都有點勉強。

  堡門打開。一隊人迎了出來,分立兩旁。號角響起,遠遠傳出去,山鳴谷應。

采柔仰望藍天白雲,驚異地迢:“看!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天空。”

我依言望往晴空,忍不住心中讚嘆,淨土的天空已是我看過最美的天空,天特別藍,雲特別白,但比起高原上的天空,卻要遜上一籌,尤其是那一團團飄過的白雲,像給忽然間拉近了,親近得使人可伸手去觸摸,玲瓏浮突,似虛卻更似實。

約諾夫道:“在這里人特別易累,所以不要隨便奔跑,那可是危險的事,待習慣後,便會一切如常了。”

  隊伍開始進入“護峽”城。

護峽城的規模小得多,城內的房捨不足百間,但貫通前門和後門的大追兩旁卻植了兩行大樹,這時所有人都走了出來,擠到大道的兩旁,熱烈地歡呼著,少女們死命將鮮花投往我們,特別是我,更是投擲鮮花的目標。但卻沒有人喚我作聖劍騎土,只是不斷喊叫著大劍師,顯是天廟下了嚴令,不准有人以此來稱呼我,這處的人比其他三堡聽話多了。

穿出后城門,入目的情景,使我目瞪口呆起來。沒有人可以想像在高山之上,竟有這麼一處奇怪的地方。

眼前是個平坦的大草原,被險峻的山團團包圍,逐天峰矗然聳立在正前方的遠處,和平原的盡頭綿綿相接,層層疊疊的建築物,便由那處開始,一直延伸往逐天峰的山腰處,最高的地方是一長列城牆,圍著一座圓頂的巨大神廟,其建築的宏偉瑰麗,一點不下於魔女國的宮殿。

只是這建築群,便可隨便容納二、三十萬人。左方遠處還有另一堆建築物,剛巧在一個缺口之前,看來當是北路的進口。

草原上聚散著一群又一群的牛羊和馬,安靜地在草原上吃草,直至這刻,我才真正明白為何以黑叉人的強大軍力,直至今天,仍未能攻陷天廟。

采柔叫道:“看!那竟是一條瀑布。”

我依她目光往石方望去,只見一條大瀑布,由逐天峰高於天廟的地方轟然瀉下,匯成一個一個的小潭,一道一道的瀑布;直至這大草原之上,形成一條河流,到了草原的中間,再分成兩條,一條流往北路的山口旁,一條偏向了我們的方向。

紅月歡呼道:“噢!我終於見到天河了。”

隨著我們的接近,水聲逐漸響亮清晰。

明月這時策馬馳了過來道:“現在我先帶各位往觀瀑館安頓,到了今晚,才正式進入天廟,和各位祭司及大公見面。”

觀瀑館是緊傍著天廟外牆,最接近“天瀑”的美麗房舍,在向著天瀑的一方,植了數排參天巨樹,隔濾了瀑布發出的隆隆巨響,穿過林木便是一個大石台,大瀑布便像一匹白布般由天上直瀉而下,在台下激起千萬朵浪花,水珠激濺中再往下流去。

石台憑山處有石階, 可供人再上一層台, 來到瀑布的源頭,看淨土人所稱的“天河七級瀑”的第一級。

事實上整個天廟山城也是一級一級建造起來,每一級房舍井然,大街小巷,無不齊備,極有特色,級與級間以石階和碎石斜坡連接起來,好奇的來柔曾偷偷數過,竟有十八級之多,真不知淨士人用了多少時間和心力,建造出這樣偉大奇特的山城出來。

在觀瀑館剛安頓下來,采柔便扯著我和大黑,攀上最高的一層觀瀑台,既觀瀑,又俯瞰整個天城的美景。

紅月剛才還嚷著如何累,但一聽有東西看,不甘寂寞下,也定要跟著來,這妮子連一步也不肯離開我。

妮雅本世要踉來,卻給花雲拉了去,不知有甚麼話要說。

  夕陽西下。

千萬道霞光,染紅了天城右方的廣闊天空,天城的燈火亮了起來,和護峽城與北路口房舍的燈色互相輝映著,既蒼茫又壯觀。

采柔嘆道:“世上竟有這麼奇妙的地方?”

我伸手摟著兩女香肩,長長舒出一口氣,道:“淨土人是最妙想天開的民族,只有他們才可將夢想變成現實。”

紅月歡喜地道:“大劍師形容得真好,我們最愛的便是天空,愈接近天的地方,便愈惹我們鍾愛,天城便是最接近天的城市,所以建城時雖歷盡幹辛萬苦,卻從沒有人有半句怨言。

采柔氣她道:“淨土人不是最愛睡覺的嗎?今早我要弄你起身時,便全然無計可施,幸好我最後在你耳邊叫'大劍師要走了',你才嚇得跳了起來。”

紅月不依道:“你答應過不說出來的。”

我哈哈大笑,分別在兩人臉蛋各香一口。想起了妮雅,暗忖花雲在這等時刻,也要拉了她去說話,定不會是為了普通的事情,而且花雲的表情是出奇的凝重,更避開了我的目光,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石階處步聲傳來。

  我們回頭一看,是紅石來了。

紅石向我打個眼色,我拍了扣兩女肩頭道:“采柔你好好看管紅月,切不要讓她爬出石欄之外;紅月則要牽緊大黑,不可被它走下來偷聽我和大公的密話。”

再蹲低抓著大黑毛茸茸的厚臉皮道:“你則要盯著采柔,不准她放縱自己。”

兩女嬌嗔聲中,我大笑而去,和紅石走往下一層的觀瀑台紅石也不禁莞爾,嘆道:“你對女人真有辦法,我從未見過紅月這麼開心過。”

我改變這尷尬的話題,道:“事情進行得怎樣了?”

紅石道:“龍騰和寧素都在這裡。”接著臉色陰沉起來,道:“龍騰拒絕在宴會前見我,我並不奇怪;但連寧素也不肯見我,卻使我的心很不舒服。”

我愕然適:“形勢看來不大對勁。”

紅石默然了一會,露出些許振奮之色,道:“反是卓聯態度大為改變,告訴了我很多事,雖沒有正式表態,但看來已將他的一注押了在你身上,這人雖是狂妄自大,但眼光倒還是有一點的,何況他在龍騰和燕色兩人間,還是較傾向燕色的一邊。”

我道:“假設我們有卓聯和燕色兩票,再加上你那一票,便是三票,若再有寧素和謝問的兩票,便穩得大公們在祭司會那一票,只要爭取得多一位祭司的支持,即可在這場仗操得勝券。”。

紅石沉吟道:“但事情並非那麼易與,謝問一向是明月的人,據卓聯說:陰女師極可能和明月暖味,又得大祭司寵信,兼之先入為主說了我們很多壞話,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接著壓低聲音道:“卓聯說龍騰從'虎視堡'調來了大批精銳好手,所以天廟外弛內張,一個不好,便會發生流血事件。”

我苦笑道:“希望他不要做任何傻事便好了。”

紅石露出警惕的神色,道:“龍騰的兒子龍歌是年青一輩中與約諾夫並稱的勇將,立下戰功無數,我們估計龍騰今次發難,也是含有私心,將他捧出來代妮雅為捕火的大公,這人的彎刀在淨土最是有名,大劍師對他絕不要掉以輕心。”

我失笑道:“無論對方是名將或小兵,我也不會粗心大意,大公放心吧。”

紅石也笑道:“說真的,我擔心的只是這小子,我從未見過比你更可怕的劍手。” 看了看天色道:“太陽下山了,我們最好回到館內,稍息一會,今晚的宴會少點精神也應付不了,我順便看看燕色和謝問到了沒有,也好趁早先打個招呼。”

我遙望天際,太陽早下山了,只餘下幾橫暗淡紅霞,高原寒風刮起,氣溫驟降,就像代表著這偉大山城的氣氛,由暖轉寒。

我和采柔、紅月、大黑回到觀瀑館西翼我們的專用廳房時,妮雅一個人獨坐在椅裡,臉色陰沉,見到我們只勉強打了個招呼。

采柔和她最是友好,走了過去摟著她道:“妮雅!你不舒服嗎?”

妮雅搖了搖頭,強作歡顏道:“不要多心,我沒有事。”

我心中大感不安向采柔道:“你和紅月先去梳洗,讓我跟我的乖妮雅說幾句話。”

  采柔和紅月順從地去了。

我在妮雅椅旁的地上坐下,伸手摟著她的腿,將頭埋進她香軟的嬌軀裡,柔聲道:“告訴我,花雲和你說了些甚麼話?”

妮雅嬌軀輕顫,閉上美目,哀然道:“大劍師,救救我!”

  我愕然道:“甚麼?”

妮雅忽又平靜下來,眼中射出萬縷柔情,輕輕道:“假設有一天你離開淨土,而我卻不能追隨在你左右,你會否恨我?”

我鬆開摟著她長腿的手,站了起來,坐到對面的椅上,沉聲道:“這是否花雲對你的要求?”

妮雅淒然點頭,道:“是的!但你不要怪她,她全為了大局作想,假設她不是那樣忘私的人,我想她會拋棄祭司之位,隨你到天涯海角去,而不用受思念的折磨,我看出她對你的情意。”

我仰首嘆了一口氣,道:“不!我不會恨你,也不會怪她,你們既深愛我蘭特,也深愛著淨土,假設你離開了這美麗的土地,你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妮雅盈盈而起,來到我身前,坐在我膝上,雙手環抱著我的頸項,將俏臉緊貼著我的臉頰,悲痛欲絕地道:“我不可以離開淨土,因為若我離開了,爵位空了出來,北人會乘虛而入,南北的平衡一旦打破了,便會產生更多意想不到的後果,所以花雲他們在全力支持我繼承爵位前,先要我答應不離開淨土。”

我默然不語,因為我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妮雅淒然道:“請告訴我,有一天你會回來的,就算那是謊話,也請你那麼說,讓我心中存著一線的希望,憑此保持求生的勇氣。”

我感到臉頰濕潤起來,知道膝上的美女灑下了無聲的情淚,心頭掠過一陣強烈至無可抗拒的感觸,緊摟著她道:“我一定會回來,但卻不是謊言,而是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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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7 19:4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天城晚宴(1)

天廟是我所見過除魔女殿外,最偉大的建築巨構,代表著淨土文明的峰巔。

矗立正門兩旁的是十二個巨型的大石雕,有男有女,各具妙姿,唯一相同的是他們或以手托,或以背負,都頂著天廟的圓拱形殿頂,紅石告訴我這六男六女的巨型石雕,代表的是天上的十二星神;圓拱形的殿頂,便是賜與大地光和熱的太陽,方形的廟堂,圓形的殿頂,象徵著地方天圓。

當我們步上不下二百級的長石階,來到天廟正門時,看到兩旁的巨石雕,只是它們腳指的高度,便來到我們的腰際,更使我們嘆為觀止,感到自己存在的渺小。整個天廟都是以從逐天開來出來的白石砌成,予人至純至淨的質感和外觀。

一位留著一把長鬍子,樣子非常清秀的祭司在那可容十人並過的大門處迎接我們,乍看上去,他似是很年青,又像很年老。

他微笑著迎上來,禮貌但保持一段距離地和每一個人招呼著,輪到我時,他露出特別注意的神色,道:“歡迎大劍師蒞臨天廟,我是法言祭司,專責淨士一切宗法和禮儀事務。”

我大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法言神色有點不自然,道:“大劍師,請!”伴著我走進去……

  步進廟內,我不由深吸一口氣。

這樣宏偉和有氣派的廟堂,是我生平僅見,滿佈玲攏浮突浮雕的巨圓石柱,兵士般排列四壁,予人有力和穩若山岳的感覺;廟殿中央是個直徑達百尺的巨大圓形,其中以各色石子砌成了一幅星圖,佔最多的是黑色的石子,那當然是漆黑的夜空;我沒有時間找出那兩粒石子代表天夢和飄香,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團團圍著廟心這圓形大星圖的,是十四張長幾,几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和美酒,卻沒有任何肉食,幾後都是一張厚厚的白色羊毛毯,供人席地而坐。

這時十四席裡有九席坐著人,有些分兩排而坐,前一排只坐一人,穿祭司袍的卻是一人獨坐,只有大公們身後是坐著兩人至五、六人不等,身份分明。

我故意不望看他們,依法言的指示,在近門的席位和妮雅並列一席,坐在前排,紅月和摟著大黑的采柔、侯玉坐在後排。

紅石坐在我左邊的一席,約諾夫、紅晴坐他身後。

天眼、靈智、花雲順序坐在我右手邊的三席,形成南北壁壘分明的局面。

法言退回自己的席位內,道:“天限祭司,請你為大劍師介紹我們的祭司和大公。”

我環目一掃,找不到陰女師,這好婦不知又在弄什麼鬼。

天眼臉容肅穆,眼中精光閃閃,掠過眾人,沉聲道:“假若法言祭司要我介紹的是預言書中的聖劍騎土,天眼會接受這份無上的榮譽,告訴淨土的人,預言中的聖劍騎土已出現了,並領導我們打了三場漂亮的大勝仗,粉碎了黑叉人顛覆淨土的陰謀;但現在當聖劍騎土為淨土將黑叉人趕回北方後,連應有的承認也沒有時,天眼恥於發言。”

眾人齊齊愕然,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天眼,一上來便連半分也不肯退讓。

氣氛一時僵硬至極點,除了大黑的喘氣聲外,再沒有其他半點聲息。

一位高瘦但精挺得像槍矛般的大公打破了沉默,哈哈大笑道:“如此便讓我龍騰來介紹吧!”

  我往他望去。

他極具神氣的眼和我毫不退讓的對視著。

我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轉到坐在身後一女四男的年青將領身上。

那女的自然地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位驕傲和美麗的女子,甚至比起妮雅、紅月也是各擅勝場,但她望向我的眼光卻帶著幾分輕蔑。另外那四名男將,都是剽悍勇猛之輩,其中身量特高的一位,只從他鋒利眼神所顯示出來的自信,便使我認出他是龍騰的兒子,與約諾夫齊名的龍歌。

他望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挑戰的意味,好像他才是那真正的勞什子聖劍騎土。

我心中苦笑,若非答應了花雲,真是何苦來由坐在這裡招人白眼。

龍騰朗聲介紹旁席穿著大公甲胄的女子道:“大劍師!這便是我們淨土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大公,唯一的女大公,寧素大公。”

紅石和我身後的侯玉齊齊悶哼一聲,顯是不滿龍騰強調寧素乃唯一的女大公,分明是將妮雅排擠了出去。

我早見怪不怪,仔細打量這曾和紅石有一段情緣的女大公。

寧素絕非長得不美,事實上淨土真的沒有什麼醜女;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凜然不下於男子漢的英風氣概,尤其她的明眸更顯神氣,使人感到她是個敢作敢為,絕不優柔寡斷的女性;年歲看來不會超過四十,比我想像中年輕多了。

寧素平靜地環手施禮,道:“見過大劍師!”再沒有第二句說話。

她身後坐的是兩女兩男,兩女姿色中等,遠及不上龍騰身後的美女奪目。

這時坐在法言和明月中間一位年紀最老的祭司自我介紹道:“大劍師你好,我是觀陽祭司,專司建築之責。”頓了一頓,有點感慨地道:“無論大劍師是否聖劍騎士,但大劍師為淨士所做的偉業,觀陽都非常感激!”

龍騰、明月、法言三人一齊色變,顯是想不到觀陽對我如此推許。

剩下還未被介紹的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當然就是那謝問大公,可能他想阻止觀陽繼續說下去,大聲道:“本人謝問,向大劍師問好。”

他身後是兩位年青將領,我望向他們時,他們都敵意濃厚,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現在除了那大祭司,陰女師和燕色大公外,各位席位都坐滿了,但卻再沒有人發言。

“燕色大公到!”叫喚聲由廟門傳來。

一名雄偉如山,顧盼生威的大將,在兩老四少六位將領簇擁下,大步走進廟來,他先指示跟隨者到他席後坐下,然後環目四視,最後眼光落到我身上,眼中爆起神光,不理其他人,筆直來到我席前,灼灼的目光打量著我。

我“霍”地立起,淡淡道:“燕色大公!”

燕色大公不但是用眼在看找,還以他的全心全靈來看我,我感覺得到,他是個非常有“力量”的人。

燕色閉上雙目,仰天一聲歡嘆後,再望向我,猛睜雙目,一字一字地道:“如此英雄人物,如此英雄人物!”

我不知龍騰他們的臉色如何,但想必不會太好看。

燕色眼光轉向別人,望著妮雅,眼中射出親切熱烈的神色,長嘆道:“故人之女,故人之女,妮雅你受了很多委屈了。”

妮雅盈盈起立,低下頭恭敬施禮,誰也看到她眼內閃著的淚光。

法言祭司怕他還有什麼話說下去,道:“燕色大公請入席。”

燕色大公泛起不悅之色,不理法言,誠摯地道:“燕色錯失了看到席祝同濺血大劍師聖劍之下的機會,希望下一個黑叉魔頭被戳時我能伴在大劍師身邊。”這才昂然入席。

我心中暗讚,只是燕色不畏佔了優勢反對我的那些人,已可見他是個了得的人物。

  天廟內又沉靜下來。

  “叮!”

  眾人齊齊一愕,向我望來。

  背後的魔女刃在示警。

觀陽祭司露出狂喜的神色,叫道:“聖劍在叫!”

在龍騰寧素等的驚愕仍未退掉時,號角聲起。

  “大祭司到!”

一名高瘦之極,身穿金色長袍,持著權杖的清秀老者,在差不多與他平頭的陰女師陪伴下,龍行虎步地走進廟內,直至天文圓圖的核心處,陰女師則進入她的席位。

  各人全站了起來,環手施禮。

  只有我和大黑仍在做然坐著。

采柔本已站了起來,見我坐著,連忙坐了回去。跟隨她的男人而行事,正是閃靈族女人的傳統。

大祭司凌厲的目光來到我身上,緩緩提起權杖,提起再放下,重重在地上敲了三下,才道:“各位請坐!”

天眼等都有點擔心地看看大祭司,又看看我,不知我的無禮是否觸怒了這在淨土裡掌握著最高權力的人。

大祭司嚴峻的臉無喜無怒,舉起權杖,望向廳頂圓拱形核心,那個代表太陽的標誌道:“太陽之神,請讓你的光芒,永遠照耀和溫暖著淨土。”

眼光再落到我臉上道:“陌生人!版訴我,你到淨土來是為了什麼?”

我啞然失笑道:“我到淨土來是乾什麼?我到淨土來是乾什麼?”頓了令人難堪的半晌靜默,我“霍”地站了起來,平靜地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但絕不會是為了當那什麼聖劍騎士,也不是來乞求任何人承認這勞什子身份。”

這次除花雲之外,連紅石等也露出擔心的神色,我如此不留餘地,只會使事情更惡化。

其實他們那知道我深一層的用意,這次鬥爭形勢錯綜複雜之極,假設我沒有猜錯,陰女師對我的指責,必是捏造出我要利用聖劍騎士的身份,將帝國的獨裁統治帶到淨土來的謠言。否則淨土人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感,她甚至可指控我和大元首其實是在合力演出一場好戲,當然,南北人的矛盾給予了她製造謠言的機會。

而我愈不在乎聖劍騎土的身份,反會愈使北人作出深思,而事實上,我的確全不在乎聖劍騎士的身份。

寧素、謝問等果然露出愕然的神色。

  龍騰和明月則是怒容滿臉。

我遙望向坐在對面右側的陰女師,她的臉容冰冷如水,一點也不透露出內心的想法,但我卻知道她對我奇兵突出的反應,定是有點不知所措。魔女刃給予了我奇異的靈覺,使我直覺到很多表像下深藏著的東西。

龍騰背後的龍歌“鏘”一聲拔出了把烏黑閃閃的彎刀,大喝道:“蘭特!我以天廟恩賜給我的珍烏刀,以身為天廟第一刀手的身份,為了你對聖劍騎士的蔑視,向你挑戰。”

我細審他手上的珍烏刀,心中波濤洶湧,這就是珍烏刀了,它是否能擋得住我的魔女刃?

龍歌以為我怕了,大笑道:“蘭特,讓我們來看看你的寶劍!”

我的眼光冷冷移到他臉上,道:“只有兩種人可以看到我的劍,一種是朋友,一種是敵人,而你兩種也算不上。”

龍歌和他身旁各人一齊勃然大怒。

他身旁那美女更怒喝道:“大劍師!你是否膽怯了?”

這次輪到紅石他們一齊臉泛怒容。

  “篤,篤,篤!”

大祭師再以權杖觸地,淡淡向龍歌道:“坐下!”

龍歌乖乖坐了回去,只剩下我和大祭司遙立對峙。

大祭司顯然修養極佳,溫和地打量了我好一會,點頭道: “大劍師請勿動怒,你是我們尊敬的遠方來客,可是因'聖劍騎土'的確認事關淨土的存亡,所以我們不得不謹慎從事,希望大劍師見諒。”

難怪大祭司能成為淨土的最高領袖,果然有與別不同的心胸。

但我卻要步步進迫,淡然一笑道:“對不起,我沒有那耐性,也沒有那時間,所以我要求立即在這裡召開祭司會,將一切事情解決。”

沒有人想到我有如此奇著,均愕然相向。對我這樣一個劍手來說,以奇招取得主動之勢,正深合攻防之道。

明月冷冷道:“在你的身份未被確定前,你並沒有提出這要求的資格。”說話連僅餘的一點客氣也沒有了。

燕色平和地道:“祭司會共有九隻手、八位可敬的祭司每人一隻,我們大公加起的多數是一隻,天廟宗法規定只要有三隻手舉起來,便可以要求召開祭司會,是嗎?可敬的法言祭司。”

法言沉聲道:“這是宗法的規定,但在那裡開會,祭司會外的什麼人可出席,卻須獲得大祭司的同意。”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大祭司身上。

  “叮!”

魔女刃響起的同時,陰女師剛巧發言道:“但是……”停了下來,怒道:“蘭特你弄什麼鬼!”

大祭司首次聽到聖劍的警號,一直平靜若止水的臉容露出一霎驚異的神色。

  龍騰怒道:“這是魔術!”

寧素、謝問的錯愕更明顯了,弄響把劍可能是魔術,但要在陰女師發言的同一時間使劍作響,便超出了魔術的範疇了。

  我微笑不答。

大祭司向陰女師道:“陰女師祭司,你想說什麼?”

陰女師迅速冷靜下來,陰笑道:“我只想提醒各位,祭司會從來沒有在外人要求下召開的,倉卒下決定的事,會使我們沒有深思的機會。”

大祭司仰頭望往廟頂的太陽標誌,像在要求太陽之神給予他多點判斷的智慧,好一會才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我們已深思了很長的時間,好!現在我想表決一下,誰贊成將這宴會變成一個史無前例的祭司會?”

八隻手舉了起來,祭司有觀陽、花雲、天眼、靈智。大公則除了龍騰、寧素和謝問外,全舉起了手。

  九隻手,我們剛佔了四隻半。

龍騰忿然起立,道:“大祭司,我要求你否決這樣召開祭司會,否則我立即退席。”

大祭司雙目精光電閃,望著龍騰道:“龍騰大公你敢夷然征戰沙場,難道連這樣一個公開的會議也不敢面對嗎?”

法言抗聲道:“宗法規矩不可廢,就算要立即召開祭司會,除了祭司和大公外,所有人也要離場。”

  大祭司默然不語。

觀陽祭司道:“假若大劍師是真的聖劍騎士,淨土的救主,我們將他拒在門外,不給他表達自己的機會,也不讓他進一步接觸其他與會的人,卻妄下判斷決定他是否聖劍騎士,決定淨土的命運,這是否明智之舉?”

明月冷冷插入道:“我接觸他太多了,也受夠了。”

龍騰沉聲道:“觀陽你憑什麼認定他就是聖劍騎士,你由見他到現在還末到三刻鐘的時間。”

觀陽目光緩緩逡巡,最後落在我身上,眼中奇光連閃,肯定和有力地道:“我一生人浸淫在建築之道裡,只要看任何建築一眼,便可感覺出那一座建築物是否堅固,是否有氣魄,設計老是否有創意,我看人也是一樣,人也是一座建築物,我剛才一眼望向大劍師,便直覺感到他是那種天生正直無私的真正英雄,這樣的人是絕不會也不屑於欺騙我們的。”

燕色大喝道:“說得好!我雖沒有觀陽的慧眼,但一見大劍師便感心折,而且我信任天眼,他是我們淨土裡唯一擁有透視將來力量的人。”

一直寂然無語的約諾夫忽地跳了起來,狂喝道:“可敬的祭司大公們,我真的不明白,預言書裡不是說得一清二楚嗎?請看看眼前的事實,你們見過比大劍師更快更利的劍嗎?你們見過比他坐騎飛雪更快更靈的馬嗎?大劍師不是從連雲山過來的嗎?告訴我!你們見過嗎?”

紅晴也跳起來叫道:“你們想像過以一個人的力量,能在敵人千軍萬馬里取敵將首級若探囊取物?以一個人的力量,破了敵人主力集中的城堡?又以一個人驅使千萬頭野牛將黑叉鬼殺個落花流水?我便曾親眼見到,所有南方的人也親眼見到。”接著轉向龍歌大喝道:“龍歌!你做得到嗎?”

龍騰、龍歌等鐵青著臉,卻無言以對。

大祭師平靜的聲音響起道:“現在不是大吵大鬧的時間,而是會議的時間,我以淨土法杖持有者之名,宣布祭司會由這刻開始,各位請坐下。”

  廟內一時靜至落針可聞。

我帶頭坐下,接著站起來的人一個一個坐下去,直至只剩下大祭司一人卓立星圖的核心處。

大祭司向我望來,莊嚴地道:“大劍師,基於宗廟法規所限,你雖然沒有投票的權,但卻有絕對的發言權,請你先說吧!”

我細察廟內眾人的表情,龍騰、明月和法言仍是臉帶不忿神色;但寧素和謝問則露出深思的表情;陰女師臉色陰沉,但長長的眼不時閃露陰險的神色,顯是正轉著什麼陰謀狡計,此女巫非常厲害,不可不防。

我微微一笑道:“我需要一個答案。”

大祭司早對我天馬行空的說話作風習以為常,出奇溫和地道:“我們都在聽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因為連紅石、妮雅、花雲等也不知我有什麼“問題”。

我提高了少許聲音,問道:“誰可以告訴我,有那個人能比擊殺了席祝同,摧毀了左令權的木堡,並與紅石大公和約諾夫侯將解開了天廟南路之圍的妮雅貴女,拉撒大公爵的女兒更有資格繼承爵位?”

眾人想不到我的問題竟是如此,並且開門見山直指到關鍵性的一個重點上。

大祭司雙目閃過讚賞的神色,顯是把握到我這問題背後所包涵的智慧。

所有人也知道我剛才所述說的偉業,無一不是我這真正的功臣一手創造出來的,但巧妙的是,假設龍騰等若要強調此點,便等於是在為我宣揚,而最後的結論將是我蘭特便是聖劍騎土。一旦我成為了聖劍騎士,我要妮雅成為大公,不過是舉手之旁而已。

假若他們硬要說我不是聖劍騎士,那我便自然只是妮雅手下一員猛將,所有功勞自應歸她承受。假若她變成大公,便有投票權,亦可聯同紅石、燕色、卓聯贏得大公們的一票,支持我的身份。

這問題便像把劍,兩邊都是那麼鋒利,那麼碰不得。

  龍騰等一時啞口無言。

紅石緩緩道:“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人比妮雅更受捕火城和附近數百條村落人民的歡迎,只有她,才能使南方繼續穩定下去,只有她對天廟和淨土的愛,才可使南北永不分裂開來。”他的話隱帶威脅,但也指出了實情。

龍騰盡避有千百個捧他兒子的理由,但也改變不了“南方不服”的情勢。

這時明月迅速往陰女師望去,但陰女師卻望也不望她,看來他兩人果然有不尋常的關係。

明月乾咳一聲,語氣盡量溫和地道:“天廟之所以有這個提議,主要是因為寧素大公的例子,她是第一個不是因繼承而成大公的淨土人,但看她多麼出色。目前淨土正陷於水深火熱之際,我們實不應再墨守著成規。以戰功定爵位,不但可以鼓勵戰士努力,還可以提拔最好的人材,作為軍事領袖。”

紅石針鋒相對道:“這並不是天廟的意思,而是你、陰女師和龍騰的意思吧!”

明月、龍騰兩人一齊色變,只有陰女順仍是那冷漠的模樣。

花雲溫柔的聲音響起道:“淨土一直以來的和平和安定,都建基在繼承法上,好處在於罕有出現爭端,而每一位祭司,都是由上一位祭司揀選訓練指定。若忽然廢除了這方法,立即會出現權位的鬥爭,眼前的事便是明證。以後若出現為了攀上爵位而明爭暗鬥的情形,那就更是禍不是福。”

一直靜坐我身後的妮雅站了起來,以平靜得懾人的聲音道:“捕火城大公的位置,對我來說,並非任何非欲得之不可的東西,只是一種負擔和責任,一種犧牲!若有人能提出另一個捕火城人民更能接受的人選,我會真心感謝他,並立即宣布永不角逐捕火城大公之位。”她的語氣透出一種使人震撼的情感,使人絕不會懷疑她說話的真誠。

我的心扭痛起來,往花雲望去,恰好她也向我看過來,四目一觸下,花雲露出黯然之色,垂下頭去。

燕色大喝道:“好了!版訴我,誰能比妮雅有更輝煌的功業,比她更能被捕火城的人接受,若有的話,請提出來!”

大祭師向明月道:“明月祭司,你是直接管轄七位大公的人,請問你可否提出這佯一個人選來。”

明月口唇顫動,欲言又止,最後終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大祭師轉向龍騰。

龍騰臉色數變,啞口無言,他自然不是最適合提名自己兒子的人選,但明月不說,他又有什麼辦法?

大祭師微微一笑,逐一詢問,答案都是沒有,最後輪到陰女師。

陰女師從容道:“在這事上,我沒有意見。”

  眾皆愕然。

我卻是心中警惕,在這場政爭裡,她明顯處在下風,她究竟還有什麼惡毒法寶?

大祭司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向妮雅道:“由今天起,妮雅貴女正式成為捕火城的大公,擁有拉撒大公以前所有的領地和權力。”

妮雅垂下了頭,一點喜容也沒有。

這爵位對她和我來說,只是一杯苦酒,可恨我們還要苦苦爭取。

  天廟內一時間沉默起來。

龍歌絲毫不掩飾他的恨意,死盯著我這破壞了他美夢的人……

  我對他微微一笑。

龍歌猛地立起,他身旁二男一女也跟著站起來。

  龍騰一呆喝道:“龍歌!”

龍歌蹬足怒道:“這不公平。”憤然離席而去,其他三男一女也怒氣沖衝,瞪我一眼後追著龍歌往正門衝去。

  龍騰大怒叫道:“回來!”

大祭司道:“龍騰大公,讓他們去吧!年少氣盛,待他冷靜下來後,便沒事了,我們是會原諒他的。”

龍騰嘆了一口氣,為兒子請罪後,洩氣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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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城晚宴(2)

  氣氛沉壓之極。

大祭司緩緩走回他的席位,坐下道:“現在是否應讓我們投票決定大劍師可是預言中的聖劍騎士?”

  陰女師起立道:“且慢!”

紅石等都皺起眉頭,不知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我們雖心知肚明她是奸細,但卻苦無確鑿證據,奈何她不得。

陰女師步至大祭司剛才站立的位置,向我道:“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大劍師給出答案。”

  我懶洋洋道:“請說!”

陰女師道:“為何在飄香城內,你要誣捏我肩上有劍傷,是否想藉此挑起南北的矛盾,分裂淨土?”

我暗呼厲害,她不在“是否聖劍騎士”這問題上和我糾纏,而只攻擊我抓不到她痛腳這弱點,實在是非常厲害的一著。

即管紅石、花雲等也幫不上我的忙。

不過我早想過這問題,亦有應付的方法。

我站了起來,踱至她身前五步許停下,微笑看著她。

看著她修長婀娜、豐滿感人的體型,還有那高聳的胸脯,不由也要暗讚這妖婦果然有種妖異的魅力,難怪明月受到她的控制,說不定法言也是入幕之賓。

陰女師冷冷道:“能言善辯的大劍師是否也答不了我這問題?”

我搖頭笑道:“對不起!我依然堅持陰女師肩上有劍傷,但卻非你這位陰女師,而是另一位陰女師。”

眾人呆了起來,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大祭司出奇地沒有插入。

明月冷笑道:“大劍師請你說話小心一點,天廟絕不會容許你再次侮辱可敬的陰女師祭司。”

陰女師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既似驚異,再似得色。

天眼道:“明月祭司,請你讓大劍師繼續說下去吧。”

陰女師道:“當然,大劍師當然要繼續說下去,否則我也不肯。”

我暗暗覺得自己似乎犯了某個錯誤,踏進了一個陷□去;但至此知不能不硬著頭皮道:“請問祭司驅車的駝僕在那裡,可否召他前來?”

陰女師從容道:“就在門外的大道等候著我,但請先告訴我,你要他來幹什麼?”

我道:“我想看他的肩頭,看看是否像你的那麼光滑?”

  陰女師瞪著我,眼中射出厲芒。

紅石等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我的話。陰女師的分身之術,就是因為陰女師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另一個便是那駝僕,要裝個駝背並不是難事,假設她們是一對模樣相同的孿生妹妹,一切疑團便立即迎刃而解。

陰女師仰天笑了起來,道:“蘭特公子的想像力真是豐富之極,好!假設駝僕的肩頭並沒有傷痕,公子怎樣向天廟交待?”

我心中叫糟,假設駝僕的肩上真的沒有傷痕,對我的威信將是非常嚴重的打擊,即管成功當上什麼聖劍騎士,也沒有絲毫光采,但現在已勢成騎虎了,忽然間,我想起了聖劍對她的反應。

我微微一笑道:“你想我怎樣交待?”

陰女師厲叫道:“好!傳駝僕進來。”

我伸手攔著,淡淡道:“不用叫了,我相信祭司的話。”

眾人目瞪口呆,想不到我退縮如此之快,敗得如此之慘。

反是陰女師毫無勝利者的神色,緊瞪著我。

我暴喝道:“因為傷的是你,讓我們再欣賞你的肩頭,好嗎?”

  明月大喝道:“斗膽!”

  陰女師臉色數變。

我冷笑道:“我認不出你,但我背上的劍卻認得你,所以你一出現,她便感應到了。”

明月怒喝道:“滿嘴胡言,假設陰女師肩上沒有劍傷,你怎樣贖罪。”

我大笑道:“那我便不是那什麼聖劍騎士。”

明月叫道: “陰女師祭司,讓他看,使天廟所有人也看到你的清白。”

我微笑道:“明月祭司,你是昨晚看過她的肩頭,還是前晚看過她的肩頭?”

明月震怒道:“這算什麼說話?”

陰女師舉起左手,示意所有人靜下來,狠狠看著我,道: “好!蘭特,我讓你看!”

我全神貫注看著她,提防她突然發難。

我知道她已詞窮勢敗,更給明月一句話迫到無可轉寰的死角!

她長而細的鳳目突然爆起奇異的光芒。

我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就在這一刻,她猛地拉下兩肩的袍服,直至腰際,將一對堅挺的乳房完全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往她一對乳房上,才再往她肩頭望去。 ,左肩處明顯有一道三寸許長的劍痕。

眾人連驚叫也來不及,異變已起。

  “噗!噗!”

兩團紫紅色的濃霧由她垂下的手爆開,迅速將她吞噬,往四方八面蔓延開去。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但若非陰女師向我施展異術,我定能在煙霧剛起便展開攻勢,但那一下暈眩,卻使我慢了一線,當然,若換了另一人,就不是一下暈眩那麼輕微。

  煞那間眼前盡是紫紅的霧。

一點寒氣向我小骯的位置標射而來。

這時魔女刃已出了鞘,我一劍下劈,“叮”一聲清響,擊落了把短匕首一類的東西。

驚叫四起,眾人這時才來得及反應。

  “噗,噗!”

  兩團紅霧再爆起。

我聞聲撲往廟門,到了紅霧較稀薄處,只見陰女師像會噴霧的女巫般,所到處紅霧散飄。

紅石、妮雅、采柔、侯玉等想攔截,但當煙霧向他們湧過去時,都只有嗆咳著往外退,只有我不受那煙霧影響。

  天廟內亂成一片。

  “汪汪!”

模糊間一道黑影往正要奔出廟外的陰女師射去。

心中大叫不好時,寒光一閃,陰女師的彎刀已往大黑劈去。

急怒下我狂喝一聲,魔女刃全力擲出。

像一道閃電般直刺陰女師的背心處。

陰女師也是一流高手,無暇再理大黑,回刀後擋。

  “當!”

彎刀斷折,魔女刃沒有半點停滯下,將陰女師帶得往前飛跌,“啦!”的一聲,僕在離殿門七、八步處,再也爬不起來。

  大黑撲了個空。

  我第一個來到陰女師伏地處。

陰文師想挺起身來,但已力不從心,插在背上的魔女刃在顫震著。

  不片刻,我身旁擠滿了人。

一陣清風由門外吹進來,吹散了已因擴散而轉趨稀薄的煙霧。

眾人駭然看著伏在血泊內上身赤裸的陰女師。

陰女師喘著氣道:“蘭特你好,我鬥你不過……,不過有人會替我報仇……我姊妹和巫帝……會殺……”一顫後,終於死去。

我將魔女刃由她背上抽回來,鮮血噴濺,但刃體卻一滴血也沒有。

我往眾人望去,龍騰、明月和法言這三個全力支持陰女師的人,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紅石道:“這害人的女妖終於死了。”

我冷冷道:“不!還有一個未死。”大步往廟外走去。

  “鏘,鏘,鏘!”

兵刃未出鞘的人紛紛掣出兵器,隨我往廟門外走去,敵汽同仇下,大家的心已聯結起來。

廟外繁星滿天,夜風吹來,使人精神大振。

  才剛走了十多級長石階。

一道黑道由旁邊竄了出來,攔在前面,厲喝道:“大劍師!我向你挑戰。”。竟是狀若瘋虎的龍歌。

龍騰搶前喝道:“你瘋了,快讓開!”

龍歌狂叫道:“父親!不要阻止我,他侮辱了我,我走要以珍烏刀將我的名譽取回來。”

我的眼光越過他的肩頭,落在停在石階底大道上的陰女師的馬車上,那駝僕已不知去向。

  她走了!

我一點也不奇怪,若說她兩人沒有傳心術一類的東西。

我才不信,給龍歌這麼一攔,她更能從容逃去。

我伸手攔著擁上來的人,淡淡道:“好!便讓我看看他的珍烏刀是如何鋒利?”

  龍騰驚叫道:“大劍師!”

我知道他們以為我因龍歌阻截了我追殺另一個陰女師的機會,故盛怒下要殺了龍歌洩憤,其實我只是想利用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試試珍烏刀的厲害。

以陰女師的狡猾多智,定有方法迅速逃離這逐天高原。

  我往龍歌一步一步走過去。

龍歌提著珍烏刀,緩緩退下石階,他並不是膽怯,只是想我遠離後面的人,讓他有更大發揮的空間。

我來到離石階的人最少有二十多級的時候,腳步聲起,一人向我身後走來。

  我側頭一看,原來是花雲。

花雲到了我身旁,低聲求道: “大劍師!求你不要殺他!”

我盯著她雍容華貴的美麗臉容,心中百感交集,這身份尊貴的美女是否永遠將愛情放在次要的地位,還是天生一副偉大的能犧牲個人幸福的襟懷?她關懷每一個人,但有否關懷自己?

花雲美目射出更濃烈的哀求神色。

我微笑道: “告訴我,你愛我!”花雲嬌軀一顫,垂下了頭。

將她迫人了死角,我感到一陣快意,由知道她勸妮雅不要離開淨土後,我一方面體會到她的苦衷,但也生出了一般莫名的怨恨之意。花雲驀地抬起頭來,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低聲道:“是的!蘭特,我愛你。”轉身奔了回去。

我一聲長笑,往下撲去,魔女刃帶起一股勁漩,往龍歌卷去。

龍歌暴喝一聲,珍烏刀幻起千百道刀芒,迎了上來。

“叮叮噹當”不絕於耳,魔女刃和珍烏刀瞬眼間交擊了百多下。

  我倏地後退。

  珍烏刀完好無缺。

一道寒意,湧上心頭,假設握著珍烏刀的是大元首,會有什麼後果?

  龍歌臉色蒼白。

他的刀雖是我到淨土後見到最好的彎刀,但仍和我的劍術有段頗遠的距離,若非我要蓄意試試他的珍烏刀,他早已落敗或身死。

饒是如此,他也一直處在只能死守的下風,他曾數次想搶回上風,但都給我迫得有心無力。

他的手在顫震著,這以勇力著稱的人,首次嚐到比他更強壯的臂腰之力。

  我淡淡道:“遊戲還沒完呢!”

  刀刃一閃,當頭劈下。

  龍歌大驚舉刀擋格。

  魔女刃再閃,由劈變削。

  龍歌變招相迎。

魔女刃彈高了少許,貼著刀身削去,揮向他咽喉。

龍歌想不到我的劍靈活到這地步,駭然急退,抽刀橫擋,不過已遲了,我緊追而去,刃鋒上挑,正中他近把手處。

  “當!”

  清響傳遍長石階上的整個空間。

龍歌驚叫聲中,珍烏刀凌空拋起,高達二十來尺,才往長階下跌去。

  我的魔女刃來到龍歌的咽喉處。

  “不要殺我哥哥!”

剛才那坐在龍歌身後,隨他忿然離廟的美女從長石階的石柱後奔了出來。

“叮叮噹當!”像無數的金屬掉在地上。

  眾人齊齊愕然。

  那是珍烏刀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閉上眼睛,感謝著魔女遺給我的寶刃。

珍烏刀終於不敵魔女刃,落到石階上變成了碎片。

但我能擋大元首數百招以上的重擊嗎?我不知道?但終於有了一線希望,尤其大元首對這並不知情。

那美女奔至,到了我兩人身旁七、八步遠,停下後不敢貿然闖過來。

我向她微微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美女臉色蒼白,嘴唇顫震道:“我叫龍恰。”

  “鏘!”

我收回點在龍歌咽喉上的魔女刃,讓這好傢伙回到鞘內。

龍歌面如此灰,主要還是困苦戰脫力,雙腿一軟,坐倒石階上。

  眾人蜂湧而下。

龍騰第一個來到我身旁,單膝下跪,道:“聖劍騎土,請原諒我們。”

我忙將他扶起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算了,你還要和我並肩殺敵的,是嗎?”

大祭司來到我面前,將權杖交給觀陽,伸出雙手,和我的緊緊相握道:“聖劍騎士,請原諒我們的糊塗和愚蠢,險些釀成了彌天大禍,成為淨土的大罪人。”

我道:“大祭司,已沒有人比你處理得更好了,我父親蘭陵常說,人最易為眼前的假象蒙蔽,又說悔恨只是一條會噬心的毒蛇。所有事便讓他像個噩夢般過去算了,現在是新的一天。”

燕色大喝道:“好!聖劍騎士,由今天起,若再有人不服從你,我便一刀幹掉他!”

我的眼光掠過羞慚的明月和法言,“過去的便讓他過去算了。”這話說說是可以,像這兩人,尤其是明月早已威信盡失,怎可還當祭司,管治七位大公,遲些只有使個手法,迫他自動引咎退辭,現實就是那麼殘酷。

紅石道:“剛才我們已發出了訊號,令守衛不准任何人離開天城,不過這恐怕沒有什麼作用,因為祭司和大公都是不受任何限制的人,而他們並不知那另一妖婦已不是祭司。”

龍騰向龍歌怒道: “你這畜牲不知自己闖了什麼大禍!”

我道:“不要怪責龍歌,他不但是位超卓的戰士,也是有真性情的男子漢。即管沒有他耽阻了時間,我們也不會追及那妖婦,因為來自巫國的巫帥,都懂傳心之術。”其實說我不怪龍歌,是絕對的假話,因為只要我召來飛雪,真說不定能追上她,我猜她必是由較短的北路逃走。可是在團結內部的大前題下,我不得不撫慰這對全以私心為重的可惡父子,我既當上了淨土人至高無上的領袖,便要這麼做。

  心中贈嘆一聲。

龍歌這時逐漸明白自己乾了什麼傻事,又聽我不但不責怪他,還在抬捧他,為他脫罪,感動得流出熱淚,叫道:“大劍師!不!聖劍騎士。”

我淡淡道:“你們以後還是叫我大劍師吧!聖劍騎士的名字實在太長太難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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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原回春

  一覺醒來。

  日已當午,窗外陽光漫天。

房內靜悄悄的,大床上只剩下我一個人,采柔、妮雅、紅月一個也不見,連大黑也罕有地不在我的床邊。

自離開飄香城後,這個“早上”最是輕鬆寫意,煩惱盡去。

二房外三女的笑聲話聲隱約傳入來。

  “晰唉!”

門打開了一線,跟著一把聲音道:“哼!還末醒來呢!”

  認得是紅月的聲音。

  我悶哼道:“小妮子進來!”

紅月歡叫道:“噢!原來在詐睡。/掩門後,撲上床來,不理一切鑽入了我懷裡,嬌聲道:“我們都興奮得無法入睡,你不愧聖劍騎土,連睡覺也比別人高明。 ”

我奇道:“連你也可以睡不著嗎?”

紅月怨道:“要睡時天早亮了,過了睡覺的時間,人家怎睡得著?”

我失笑道: “原來我們的紅月貴女,在睡覺上竟有時間上的限制。”

  紅月忽低聲道:“我恨你!”

  我一呆道:“恨我?”

紅月粉拳擂上我的胸膛,連聲道:“恨你恨你恨你!”

我嚷道:“小心點,采柔還未為我穿上甲胄。”

紅月嘟著小嘴氣道:“穿上盔甲鬼才打你。”

我撫著她柔軟和比外面陽光更奪目的金發,道:“告訴我,你恨我什麼?”

紅月粉臉紅了起來,道:“恨你使人被迫說謊話。”

我好奇心大起,道:“誰迫你說謊了?”

紅月將臉埋在我胸膛處,恨聲道: “不是你是誰,每當那些好事的淨土女人問起我和你怎樣時,我都被迫要說謊。”

  我愕然道:“什麼?”

紅月嗔道: “難道我告訴她們你只曾吻吻我抱抱我嗎?我紅月還有什麼臉子?”

我啞然失笑,居然是這麼一回事。

“咿唉!''門再打了開來。采柔探頭進來道:“大劍師,大祭師來了,在主廳等著你。 ”

紅月掩嘴笑道:“兩個都`大',究竟是誰`大'一點?”

主廳內不但大祭司來了,其他祭司也來了,只不見明月和法言。

  施禮後,大家坐了下來。

  大祭司遣! “昨夜那另一陰女師由北路走了,守城的人不敢阻攔,坐看這妖婦飄飄然離去。”

這是意料中事,不過終有一天她要飲恨我劍下,為鳳香索回血債。

大祭司長嘆一聲道:“明月今早喝了毒酒,被發現時早死得透了。”

我寂然無語,這或者是他交待錯誤的唯一方法,只有死亡才可保存他的尊嚴。大祭司續道:“法言自覺無顏掌管淨土的宗法,要辭去祭司的職位,希望大劍師批准、還有是新任祭司的人選……”

我揮手道:“淨土的內部事務,全由你們作主,我只管軍事方面,當黑叉人被趕回大海裡時,便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希望你們能明白。”

眾祭司均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有花雲垂著頭,不敢看我。唉!昨夜我迫她說愛我,確是過分了點。

靈智站起來道:“大劍師請走出館外露上一臉,他們由今早便等到現在了!”

  我愕然道:“什麼?”

眾祭司微笑起立,擁著我往門外走去,剛走出大門,如雷的歡叫吶喊轟然響起。

我一看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觀瀑館門外的大平台下,大街小巷,所有地勢略低的房舍、屋內、屋頂全站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戰士平民全混在一起,擠得插針不下,水洩不通,怕有十幾萬人。

他們霎時興奮地狂喊起來,帽子雜物鮮花全給揮上天空,此起彼落。

   “聖劍騎士!聖劍騎士!”

我愕然不知所措,剛才我還想帶三女和大黑到這美麗山城的大街小巷溜達一下,看來這願望是難以實現的了,因為沒有人會不認得我。這就是成名的代價吧!

觀陽在我耳旁大喊道:“今早我們發布了消息後,除了守城的人不可離開崗位外,整個天城的人都來了。”

我偷看大祭司等一眼,發覺他們臉上都掛著歡喜的熱淚,花雲更是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她苦待的美好日子,已逐漸臨近了。

我走前兩步,來到圍欄旁,舉起雙手,示意他們靜下來。

聲音像潮退般迅速轉弱,以至乎完全寂然。

我心頭一陣激動,大叫道:“相信我!黑叉鬼被趕回大海裡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歡喊聲再次震天而起。

天原的高空上有幾隻作鳥獸形奇怪東西隨著風自由地飛翔著,它們給一條長長的幼繩繫著,另一端緊握在草原上一群小孩的手內。

我們邊在草原走著,一邊極目而望,大感有趣,飛雪則跟在身後。

采柔嚷道:“真是好玩,這叫什麼玩意兒?”

妮雅笑道:“這是天原小孩中最流行的遊戲,叫'皮鳥飛 ',那些皮製的鳥兒,一遇風便飛上天上,要不要弄只來給你。”

采柔驚叫道:“不!不!我怕弄壞了它們,這麼美麗可愛?”

  我道:“大黑究竟那裡去了!”

三女開聲大笑,紅月道:“我們一直不提大黑,看你能忍多久,大黑跟觀陽去了。”

  我奇道:“大黑怎肯跟他去?”

采柔嫵媚一笑道:“怎麼不肯,觀陽帶了隻母狗來找它,你若看到它那饞嘴的的樣子,才好笑呢!”

我道:“究竟是觀陽打大黑的主意,還是那母狗打大黑的主意?”

二女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紅月道:“天原的狗非常有名,最懂得看管羊群,不過不像大黑般會打仗,所以觀陽才想為大黑留下個種看看。”

我見她說得可愛,打趣道:“我也懂打仗,誰想留下個種來看看?”

紅月叫道:“我才不要生孩子。”

妮雅垂下了頭,避開了我的眼光。

來柔美目掠過一陣失落,藉著觀看天上的“皮鳥飛”,沒有答我的問題。

我暗責自己,已變話題道:“紅石他們那裡去了?”

妮雅道:“紅石、侯玉和紅晴回立石堡去了,好安排我們的人一部分到天廟來,一部分往龍吐水去協助建立新堡,日一部分回守飄香和捕火。約諾夫則跟了燕色往北路的擒天堡去,察看前線的最新形勢。”

我道:“你身為捕火大公,為何不跟去看看?”

妮雅咬看嘴唇在道:“你去我才去,你在淨土一刻,我便跟你一刻。”

我愛憐地望了她一眼,無限感慨。

遠處的小孩忽地叫了起來,拚命收線,將那些色彩鮮豔的 “皮鳥飛”收回來。我往天際一看,一股雨雲,正往天原飄過來,那邊的天際黑若夜晚。

  三女驚呼道:“下大雨了!”

我環目四顧,這裡離天城最少有五、六哩的距離,離北路則更遠,往任何一方走也難逃豪雨淋身的遭遇。

采柔叫道:“看!那邊林內有間小屋。”

妮雅喜道:“那是牧羊人的避雨屋。”

我歡叫一聲,帶頭往那小屋奔去,三女笑著叫著,興高采烈地追在我身後。飛雪跑在最後,可能正奇怪我們為何不像來時般四個人全擠到它寬長的背上。

  小屋在百步之外。

  狂風捲來,吹得我們怪叫連聲。

我瘋狂般叫著跳著,就像失去了的童年日子又在心裡身上重活了過來。

  “嘩啦啦!”

  大雨灑下。

尖叫聲中,我們撞門而入,衣衫盡濕。

三女秀發盡是水珠,鬚髮緊貼在她們臉上,但神色均興奮之極。

小屋內出奇地干淨寬敞,一邊堆滿了未草,另一邊堆滿了柴枝,生火的火種火鉗全部齊備。

  采柔叫道:“飛雪還在外面!”

我推開少許門,頂著隨風打入來的寒氣雨粉,往外望去,林外的天原白茫茫一片,想看遠點也辦不到,在風雨裡,飛雪躍起前蹄,不住張口,迎著降下來的雨水,看來非常享受。

後面柴枝搬動的聲音傳來,我回頭一看,三女正憶碌地堆柴生火,熊熊火光照亮和溫暖了整個空間。

我關上了門,將兩個小窗用柴枝撐開了少許,夾帶著濕氣的寒風吹進來,使人份外感到這像已與世隔絕的小屋內的溫暖和安全。

我悠閒地貼牆坐了下來,看著火堆冒起的煙屑火星,升上屋頂,再由煙鹵逸走,心中充滿了歡愉。

  外面的飛雪嘶叫起來。

  我們同時一呆。

  接著木門傳來括括的奇怪聲響!

  我們瞪目以對。

  “汪汪汪!”

采柔歡呼道:“大黑!”撲前將門打了開來。

濕透了的大黑帶著水花飛撲而入,直衝入連抗議也來不及的采柔懷裡。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預估的事情發生。

果然驚叫四起,屋內水珠四濺,無人能夠倖免,大黑抖掉雨水的可惡行為,我早已領教過,但仍沒有對付的方法。

水點落在柴火裡,發出吱吱聲響!

  三女忽地齊齊笑罵起來。

我睜眼一看,原來大黑蹲坐地上,撐開了腿,低頭用它的大舌頭去甜自己那寶貝傢伙,顯是嚐了甜頭後以它的方式作善後工作。

紅月叫道:“大黑,不准過來舔我,連嗅嗅也不准。”

豈知大黑以為紅月在喚它,千辛萬苦地爬了起來,往紅月湊去。

驚叫聲中,紅月躲到妮雅身後,妮雅則躲到采柔身後。

采柔笑得全身發軟,用手格著大黑的頸,死命不使大黑的巨舌舔往她的臉上。我看著三女身上完全沒有遮蔽作用的濕衣,看著她們美妙的胴體,真是想就此死去,好將這動人的時刻永遠保存下來。

我想起了花雲今早梨花帶雨的樣子,她現在正幹什麼呢?是否也在天城的另一角落,看著外面這場豪雨?心神飛越下,我像回到了魔女國的地殿裡,看著魔女百合美絕人世的貴體,她是生還是死了“大劍師!”

  我抬頭望去,紅月俏立眼前。

火堆旁的采柔和妮雅仍在嬌笑中喘著氣,一人按緊大黑,一人拍著它的濕頭,逗著它在玩兒。

紅月見我眼光移到了別處,嗔道:“大劍師!”

我眼光回到她有濕衣內若隱若現,煥發著青春氣息的美麗胴體上,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叫道:“這妮子真的長大了。”

紅月俏臉飛起兩朵紅暈,不勝嬌羞地道:“大劍師,我給些東西你看。”隨著打開兩肩的衣服,緩緩脫掉全身濕衣,然後半點也沒有保留地,立在我眼前。

采柔和妮雅像是一點也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繼續著她們和大黑的遊戲。

我的目光完全沒法離開紅月的身體,那種嬌嫩柔滑,那種代表了驕傲和青春的肉光嫩色,使我的心熱了起來,燒了起來。

紅月以從未有過的嬌羞神態,咬著唇,垂著頭,傲然挺立。

我的眼光在她修長玉腿逡巡著,以心眼畫著美妙的線條。

我想起了西琪,一陣噬心的痛苦狂湧而起,我“霍”地起立,一手抱起赤裸的紅月,對著她的小嘴,往厚軟溫暖的禾草堆走過去。

  紅月,我屈服了!投降了!

在這刻,你是世上最美妙最可愛的小東西。

  柴火燒得□啪作響。

黃昏時,我們回到了天城,天城的戰士和居民只是微笑地向我們打招呼,使我感到自在多了。今早我向大祭師要求,這裡的人都不准一見我便圍過來,更不可向我下跪膜拜,那些都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情形,看來這要求現在生效了。

四人兩獸,剛踏入觀瀑館,有人來報花雲祭司在等待著。

我心中大奇,花雲為了什麼事來找我,迳自往主廳走去,三女則回房去了。

主廳內還有位我意想不到的客人,龍騰大公的女兒,龍歌的妹子──龍怡貴女,一見到我垂下了目光。

我心中暗自警惕,千萬不要再種情根了。

我在花雲對面坐下,詢問的眼光望向花雲。

花雲向龍恰道:“大劍師來了,你親口和他說吧!”

龍怡緊閉櫻唇,搖首,頭垂得更低了。

花雲嘆道:“這傻孩子!”向我解釋道:“剛才她來見我,說她父親和哥哥都很頹喪,很後悔,竟然誤信了陰女師的說話,做出了那樣不光采的傻事,對不起大劍師……”

熱淚由龍怡俏臉珍珠串般滴往地卜。

我心中側然,龍怡的悲哀不只是因龍騰、龍歌而來,打擊得更重的是她的信心和自尊,一向以來,她都唯父親兄長馬首是瞻,以他們的信念為自己的信念,以他們為榮,但這種虛假的“安全感”在昨夜徹底地破碎了。

我愕然道:“我不是說過'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嗎',為什麼他們還不能釋懷?”

龍怡悲泣道:“你罵他們一頓,他們反而好過點,偏偏你對他們那麼好,使他們感到更對你不起。”

花雲低聲道:“明月的自殺和法言的引退,使他們更不好過。”

我本來對他們父子沒有多大好感,可是現在見他們自責如此之深,印像大改,何況還有龍怡的熱淚在眼前淌著。

我看著被龍怡淚水梁濕了的地毯,腦中靈光一現道:“今晚就讓我在這廳內,舉行一個舞會,除了昨晚的人外,其他人客由你訂出來。 ”

花雲悄臉亮了起來,風情萬種地瞅了我一眼,道:“我常在想,這世界裡究竟有沒有蘭特公子辦不來的事?”

龍怡抬起哭得紅腫了的雙瞳,感激地望我一眼。

  我心中叫糟。

最怕是女人這種含著情意的眼神。

觀瀑館外車水馬龍,館內香衣麗影。

所有人都脫掉了甲胄軍服,換上淨土柔軟鮮豔的彩衣,女仕們當然更刻意打扮起來,使我想起飄香城的宴會。

采柔、妮雅、紅月當起了女主人,殷勤地款待著賓客,一隊樂隊奏著淨土的舞樂。

幸好觀瀑館的主廳極為寬敞,容納百來二百人,絕不成問題。

妮雅派了十多個年青貌美的女親兵,頭插鮮花,換上金黃色的長袍,露出半邊酥胸,托著美酒美食,滿臉笑容穿花蝴蝶般在客人裡勸酒戲食。

天城裡有頭有臉的居民,將領貴冑們都來了。

  “當!”

我和戰戰兢兢的龍騰碰響了酒杯,道:“不要說你,連紅石,甚至妮雅不也曾給那妖婦騙倒了,在飄香城差點和我反面破裂,比昨晚還厲害呢。”

其實誰不心知肚明龍騰是私心太過誤信讒言,但人總要找下台之階,龍騰亦只好乘勢騙騙自己,繃緊的臉容一鬆,眉開服笑地向羞慚滿臉,陪在一旁的龍歌道: “哈!你看,連紅石那老小子也中了奸計,幸好大劍師大人大量,不怪我們呢。”

龍歌的臉皮當然及不上乃父的厚度,勉強一笑,神色仍是很不自然。

妮雅走了過來,抗議道:“剛才我聽到有人提我的名字,是誰說我的壞話?”我奇道:“誰提起你的名字呢,怎麼我聽不到?”

妮雅瞪了我一眼,向龍歌道:“不邀請我跳一支舞嗎?”

龍歌愕了一愕,如夢初酸地躬身道:“請妮雅大公賞臉。”

妮雅微微一笑,拉起龍歌的手,往廳心走去,加入了一對對正翩翩起舞的男女裡。

在我旁的大祭司道:“大劍師,你為何不跳舞?”他心情非常之好,笑容替代了一向的肅穆莊嚴,他真是個值得人敬重有量度的長者。

我搖頭道:“這種舞和帝國的分別很大,我不懂得跳。”

靈智微笑道:“你看小采柔的舞姿多美妙,她跳了兩隻後便比任何人也跳得更好了。”

我苦笑道:“就算我想跳也沒有人來邀請我。”

剛和寧素舞罷回來的燕色大公笑道:“全場的女孩子也想有與大劍師共舞的光榮,可是你被眾大祭司團團圍著,還有龍騰這凶神惡煞的人在旁虎視眈眈,誰敢過來。”

眾人開懷笑罵,僅餘的陰霾也雲散煙消。

我偷看花雲一眼,猶豫著是否要和她跳一隻舞,她也剛好偷望過來,兩人眼光一觸,都嚇得急忙避開。我們的關係確實微妙異常,不知應如何分類。

紅月的嬌笑聲傳來,只見她離開了男伴的手,轉了兩個圈,秀髮飄飛,長裙揚起,舉起的手衣袖落了下來,在頭頂作了幾個美妙的姿勢,又勁又熱,連我也看得心癢起來,記起了她在禾草堆上的熱情和嬌羞。

這時我聽到寧素低聲詢問道:“紅石大公還未回來嗎?”

卓聯答道:“恐怕今晚他也不會回來了。”

  寧素失望地嘆了一聲。

我也暗嘆一聲,但這種男女間的事,外人不但很難插手,若插手則更不妥當。我想著應否邀花雲共舞時,一把女聲在我背後輕輕道: “大劍師!龍怡有否和你共舞的光榮?”

  燕色這豪漢拍掌大笑遣! “看!全場最有勇氣的美女終於出現了。”

我看到花雲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

龍怡嬌羞嗔道:“燕色大公!”纖手早穿進了我臂彎裡。

我領著她往廳心走去,道:“你要教我才行!”

龍怡美麗的臉龐興奮得紅撲撲地,嬌羞點頭,但不敢回望我。

我一離開剛才那堆在淨土最有威權的人後,果然不出燕色所料,全場的女士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虎視眈眈。

龍怡從我臂彎脫出來,指導著我怎樣摟著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如何拿著她的玉手,如何踏前退後,不一會我們已隨樂起舞。

紅月剛和男伴舞到我身旁,嚷道:“大劍師你還騙人不懂得跳,下一支輪到我了。”

  “喲!”

我因望向紅月,竟忘記了舞步,一腳便□在龍怡穿著舞鞋的腳尖上。

我陪罪後向紅月叫道:“看到嗎,你不怕就來吧!”

龍怡笑得彎下腰來,雙手按到我肩上,順勢將小嘴湊到我身旁,輕輕道:“大劍師,謝謝你!”

紅月走了過來,向龍怡甜甜一笑道:“好龍怡,輪到我了吧!”

龍恰拿她沒法,深情地瞟了我一眼,依依不捨地退了開去。

紅月摟著我,親熱地起舞,嬌軀不住貼上來,比一團烈火更使人吃不消。

我道:“以後也不用騙人了吧!”

紅月皺起鼻子道:“當然還要騙人,我不能告訴人家只和你有過一次,所以你若要我不說謊,便應知道該怎麼做。”

忽地豎起腳尖,越過我的肩頭往人口處看去,興奮地大叫! “噢!案親和哥哥來了,還有小矮胖。”

  我放開紅月,回頭看去。

紅石、紅晴一身戎裝,正和小矮胖及侯玉步進廳內。

紅月跑了過去,拉著小矮胖,硬迫他跳舞。小矮胖苦著臉向我叫道:“大劍師,明早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我忍著笑點頭,跟著紅晴、侯玉也被美女拉走了,只剩下我伴著紅石走回各大公和祭司的“小圈子”裡。

龍騰主動向紅石示好,打招呼道: “紅石大公,路途辛苦了?”

紅石冷冷看著他,我暗叫不妙,伸手暗按在紅石背上,輕輕拍著。

紅石何等敏銳,微一錯愕,搖頭苦笑道:“你這老鬼,真拿你沒法!”

眾人大笑起來,至此龍騰才正真放下心來。

寧素來到紅石身旁,低喚道:“紅石大公你好!”

紅石斜兜了她一眼,劍眉一聳,英偉的臉龐掠過一絲複雜的表情,淡淡道:“寧素大公,今天為何有空閒了?”他顯然對寧素昨夜晚宴前不肯見他仍梗梗於懷。 ”

寧素順手從女侍盤中取來一杯淨土著名的“醉果酒”,雙手奉上,道:“紅石大公息怒吧!這是你最愛喝的酒。”

紅石想不到寧素竟肯向他當面陪罪,大有臉子,伸手接過酒杯,一口氣喝了大半,遞回給寧素。

寧素呆了一呆,俏臉通紅,拿著酒杯愕了半晌,才一飲而盡。

燕色一手搭在紅石肩頭上,一臉俏皮的神情,大笑道: “老小子!真有你的。”

我有點莫明其妙,為何寧素喝杯酒也這麼羞人答答?燕色又如此說話?其中必有些我不明白的含意。

心中一動,來到花雲身前,道:“花雲祭司,我有否與你共舞的榮幸?”

花雲僅能覺察地點了點頭,將手遞給我。

我搭著她來到一對對起舞的人群中,一手摟著她的螢腰,一手搭在她香肩上,徐徐起舞。

  花雲低垂著目光。

  我道:“為何不敢看我?”

花雲搖搖頭,輕輕道:“我怕看你的眼睛?”

  我佯怒道:“你怕我嗎?”

花雲仰起俏臉,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頭道: “你知道不是那樣的。”再漢了一口氣道:“自從被選了作祭司學徒後,我決定了再不會向任何男人說昨晚那句話,但我終於違背了自己,還說得那麼心甘情願,沒有絲毫後悔。”

我的心軟化起來,因她勸妮雅留在淨士而生出的些微恨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踪。

花雲再望向我,柔聲道:“大劍師!你滿意了嗎?”

  我苦笑搖頭。

花雲道:“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像紅石剛才便迫寧素喝合杯酒,要她在眾人前公然表態。”

至此我才恍然大悟,難怪寧素如此忸妮。

我道:“為什麼現在又敢看我了?”。

花雲氣道:“你的說話就像你的劍,令人又怕又恨,又完全沒法子捉摸,但又忍不住歡喜,愛被你步步進迫。”

這是多麼深情的話,花雲的愛是含蓄的,我雖不住提醒自己千萬別再墜進情網裡去,但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著她,想和她說話,想看她欲拒還迎的羞態。她那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更加強了我在這方面對她 “侵犯”的意欲。我並不需要和她有任何肉慾的關係,只是要她心中有我。

花雲像看穿了我的心事般,瞪著我道:“滿意了嗎?蘭特公子!”

  四周的人忽地拍起掌來。

  我們愕然望去。

只見四周的人都停了下來,逐漸圍成一個大圈,在大圈中心采柔跳著奇怪的舞步,擺出一個接一個美妙至難以形容的逗人姿態。

花雲放開了摟著我的手,但卻仍由我摟著她的腰肢。

  采柔在跳閃靈舞!

她的秀發隨著充滿勁道和節奏感的舞姿有力地拂動,每一個動作,都和她的表情和眼神配合著,一忽兒若懷春少女,一忽兒若深閨怨婦,誘人之極。

  我記起了父親的話!當閃靈的女子跳舞時,連盲子也會睜開眼來。

久違了的大黑從人堆處鑽了出來,撲到采柔身邊,叫著跳著,還以為采柔在逗它玩耍呢。

眾人的拍掌聲和嘯叫聲更響更急了。

  樂隊興奮忘形地吹奏著。

采柔的腳步忽快忽緩地踏在地上,發出令人熱血沸騰的節奏。

采柔忽地往我飄過來,直至我的身前,作了幾個曼妙至無可比擬的美態,既驕傲又野性,使我差點忍不住摟她入懷,審問她為何有這麼美妙的閃靈舞,也不早些跳給我看。

  花雲輕輕推我走出去。

我在她的纖腰用力一捏後,才鬆開了手。

采柔雙手纏了上來,摟著我舞了開去。

  眾人轟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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