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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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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丹心錄][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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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1:29:05 |只看該作者
第卅五章 癡情女
  傅威侯沉默了一下,凝目說道:「你打算對她怎麼說?」
  關山月道:「侯爺,那是我的事!」
  傅威侯道:「我是她的哥哥!」
  關山月道:「您這位哥哥並不能對她有所幫助。」
  傅威侯道:「可是我總不能不……」
  關山月道:「等我走了之後,您可以去問郡主!」
  傅威侯道:「你的意思是說,不要第三者在場?」
  關山月道:「是的,侯爺,您該明白!」
  傅威侯笑道:「這還得了,玉珠要是知道了,只怕他會……」
  關山月道:「候爺,我沒有顧慮那麼多!」
  傅威侯笑容一斂,道:「你真要這麼做?」
  關山月莊容道:「侯爺以為我這是開玩笑?」
  傅威侯雙眉一揚,道:「答我一句,你這是救她還是害她?」
  關山月沉默了,良久他才強忍悲痛,淡淡說道:「侯爺,目前我是救她,至於以後,我不敢說!」
  傅威侯目中迸射異采,猛一點頭,道:「好吧,雖然明知後來更不堪想像,可是誰叫他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哥哥,我寧願看她起床高興幾天……」
  這話,夠沉痛的,話鋒微頓,他一擺手,道:「閣下,請!」
  關山月邁步走下石階,踏上青石小徑!
  傅威侯一路沉默著,帶著關山月走小徑,過院門進了那深沉,廣大,美輪美奐的後院!
  後院中,觸目黝黑,只有林木中一座小樓上微透燈光!
  穿畫廊,過小橋,傅威侯跟關山月最後停在一座樓下有燈光,樓頭黝黑一片的小樓之前!
  傅威侯輕咳了一聲,低聲問道:「裡面誰值夜?」
  只聽樓下響起個清脆話聲:「婢子小雲!」
  隨即那兩扇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名青衣美婢,她一見關山月,臉上有著一剎那間的錯愕,隨即她趨前施禮:「婢子見過侯爺!」
  傅威侯輕聲問道:「郡主睡了多久了?」
  那叫小雲的青衣美婢道:「回侯爺,有一會兒了!」
  傅威侯道:「睡前吃東西了麼?」
  青衣美婢小雲道:「回侯爺,夫人燉了一碗銀耳湯,可是郡主沒喝就睡了!」
  傅威侯眉鋒一皺,道:「你上樓去把燈點上……」
  關山月接口說道:「郡主要是不醒,最好別叫醒她!」
  傅威侯詫異地望了關山月一眼,然後向小雲擺了手:「你上去吧!」
  小雲施了一禮,應聲進去了!
  須臾,一絲燈光由樓頭透出,隨見小雲走了下來!
  傅威侯道:「郡主醒了麼?」
  小雲微一搖頭,道:「沒有,郡主睡得很沉!」
  傅威侯轉望關山月道:「你現在就上去麼?」
  關山月道:「是的,侯爺,假如您……」
  傅威侯轉望小雲道:「沒有這位的話,任何人不許上樓打擾……」轉過來一擺手,道:「你請,閣下!」
  關山月沒再多說,也沒遲疑,邁步走了進去!
  小雲好不詫異,忙道:「侯爺,他是……」
  傅威侯一擺手,道:「你歇息去吧!」轉身走了!
  小雲傻在了那兒!
  關山月輕輕地推開了兩門扇,只覺一股幽香迎面襲來,他沒有想別的,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很沉重!
  他進了門,這是美郡主傅玉霜的臥房,豪華,氣派那是自毋待言,不在話下!
  床頭漆幾上那盞八寶琉璃燈燈焰不住晃動,燈光下,紗帳裡,美郡主面向外睡得正香!
  她烏雲蓬鬆,神情憔悴,玉容消瘦,已不復當日之容光照人,她睡得很沉,可是嬌靨上的表情是痛苦的!只那雙輕皺著的眉鋒,便鎖了不少的情愁與哀怨!
  她一隻手臂露在被外,那一段,晶瑩,滑膩,柔若無骨,欺雪賽霜,像羊脂,又像嫩藕!
  關山月只覺心情越發地沉重了,他走過去輕輕地掛上了紗帳,站在床前凝目良久,方始輕輕喚道:「郡主,郡主……」
  傅玉霜那兩排長長的睫毛一陣抖動,皺著緩緩睜開黛眉,一雙美目,燈光下,床前這人影嚇人,她美目猛地一睜,驚聲說道:「誰,你是誰……」
  關山月忙道:「郡主,我,關山月!」
  傅玉霜看清楚了,脫口一聲輕呼,道:「是你……你,你是怎麼來的?」
  關山月道:「我夜訪侯爺,聽說郡主欠安,我特意來看看!」
  傅玉霜漸漸地平靜了,突然,她嬌靨一紅,忙把那隻手臂縮進了被子裡,她羞急地道:「你怎好在這時候……」
  關山月道:「我知道這大不該,可是……」
  傅玉霜紅著臉道:「你先出去一下,讓我起來再……」
  關山月道:「我就坐在床前跟郡主這麼說話不很好麼?」
  傅玉霜道:「不行,不行,這像什麼話,你出去,快出去!」
  關山月道:「郡主,你我均非世俗中人,我聽說郡主不能下床,既如此,郡主又何必勉強不可,再說,侯爺既允許我上樓來看郡主……」
  傅玉霜紅著臉羞急道:「哥哥也真是,他怎麼能……」倏地住口不言!
  關山月拉過一張錦凳在床前坐下,這時候,傅玉霜已經平靜了,她平靜了之後嬌靨上也浮現了驚喜,把被子拉得緊緊地,紅著嬌靨道:「我總覺得好彆扭……」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郡主,我並不是個不懂禮的人,只要心地光明,也就不會有什麼顧忌了,郡主以為然麼?」
  傅玉霜道:「你……你……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會來看我……」
  關山月道:「畢竟我來了!」
  傅玉霜道:「你!你是怎麼來的?」
  關山月道:「走路來的!」
  傅玉霜美目一睜,嗔道:「你這人就是那麼……」嬌靨一紅,改口說道:「我又忘了,我發誓要改改脾氣的!」
  關山月道:「為什麼要改?郡主的脾氣不是挺好麼?」
  傅玉霜道:「別罵我了,你還生我的氣麼?」
  關山月道:「我怎麼敢,只要郡主不生我的氣,我也就知足了!」
  傅玉霜道:「你知道,事後我就懊悔了……」
  關山月沒說話!
  她接著說道:「你……你為什麼要來看我?」
  關山月道:「難道郡主以為不該?」
  傅玉霜道:「我不知道你該不該來看我,我只是做夢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關山月道:「我現在就坐在郡主床前!」
  傅玉霜道:「可是我要知道為什麼?」
  關山月道:「郡主的病由我而生,無論按情按理,我都該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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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霜嬌靨猛地一紅,道:「你!你知道我的病是……」
  關山月道:「侯爺說郡主是讓我氣病的!」
  「不,他胡說!」傅玉霜忙道:「我是……我是……他真是這麼說的麼?」
  關山月道:「郡主,侯爺不是這麼說的!」
  傅玉霜道:「你,你這個人真好心情,這時候還忍心逗人?他是怎麼說的?」
  關山月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說道:「侯爺說,郡主是……」
  傅玉霜突然出手掩住了耳朵,道:「別說,別說,不許說,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每一個女兒家的嬌態都動人,也迷人,關山月為之呆了一呆,也著實鬆了一口氣,道:「郡主,我遵命就是!」
  傅玉霜半天才把玉手移開,嬌羞地道:「那你還來看我?」
  關山月道:「我只覺更該來看看郡主!」
  傅玉霜游動了一下美目,道:「為什麼?」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郡主因我而病,我歉疚!」
  傅玉霜道:「只歉疚麼?」
  關山月道:「對郡主的心意,我也感激!」
  傅玉霜微一搖頭,道:「你錯了,真要說起來,你沒有什麼好歉疚的,這完全是我自作自受,並不是你害了我,我也不要你感激……」
  關山月道:「事到如今,郡主不必再說這些了!」
  「不,我要說!」傅玉霜道:「我瞭解我自己,哥哥他也說過,我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兒家,官場習氣染得很重,尤其讓人難忍受的,是我任性,我驕狂,我以為自己是個尊貴郡主,很了不起,而你是位真英雄,奇豪傑,我配不上你……」
  關山月輕輕歎了一聲道:「郡主……」
  傅玉霜道:「讓我說下去,以前,我跟玉珠很要好,這恐怕你也看得出來……」
  關山月道:「是的!郡主,我知道!」
  傅玉霜道:「連哥嫂都以為我跟玉珠是很相稱的一對,門當戶對,性情也差不多,說難聽—點,那叫臭味相投,其實……」
  淡然一笑,搖頭說道:「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所以跟他好,完全是因為他能對我百依百順,對我低聲下氣,使我自己覺得更了不起,甚至我有一種作賤他,戲弄他的意思,他就像我的下人,我叫他向東,他不敢向西,因此,我很滿足……」
  關山月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傅玉霜接著說道:「其實,我對他沒有情愛,只有作賤跟戲弄,自那一天,我終於碰上了個不能作賤,無法戲弄,不肯向我低頭的你,你傷了我尊貴的自尊,一種意念驅使我非讓你向我低頭不可,最好能向我曲膝下跪,可是我失敗了……」
  她喘了口氣,接道:「當時我氣你,我怪你,甚至我恨你,可是漸漸地我發覺你不凡。因此,玉珠在我眼裡也就越來越庸俗,他的一切比不上你,簡直說不能比……」
  關山月道:「郡主是把我估得太高了!」
  「不!」傅玉霜道:「我也有一雙不遜於任何人的眼光?或許我看錯了,高估了你,可是哥哥跟郭玉龍的眼光總不會錯,就連跟你敵對的海善私下裡提起你來也挑拇指……」
  關山月方待說話,傅玉霜又接著說道:「從那時起,我才發現自己是傾心於你,我不克自拔,我癡得可憐,也可笑,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甚至於明知這段情不會有結果。於是我發誓改,改自己的一切,希望能改得適合你,可是……」
  微一抬頭,淒楚的笑,道:「沒多久我就病倒了,我沒想到在這情字一事上,我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經不起折磨,哥嫂的眼光都夠銳利,他二位都勸過我,哥哥甚至說我不配,無如你知道,那沒有用,我是個死心眼兒,尤其在這方面,我知道每一個女兒家在這方面,心眼兒都死得可以。可是我敢說我比任何一個女兒家都死心眼兒……」
  關山月沒有說話!
  傅玉霜接著說道:「從此,我一方面竭力改變自己,另一方面卻又無法不折磨自己。於是,我的心病就越來越厲害了,哥哥就我這麼一個妹妹,表面上他如同不問,可是我知道他心裡很急,很悲痛。然而他不能為我去求你,再說情之一事也是絲毫不能勉強的,就這麼一天又一天,今夜,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真的……
  我絕沒想到,也許是上天可憐我吧……」
  美目一閉,隨著兩排長長睫毛的抖動,兩行晶瑩淚珠流了出來,滑過那憔悴、清冷的嬌靨垂落在枕上!
  繡枕濕了,嬌靨上留下了一道淚痕!
  關山月沒說話,他的心情更沉重了,在這時候,他發現傅玉霜也是一位難得的好姑娘,她那改變自己的勇氣令人佩服,那份癡,也令人感動,可是……
  關山月開了口,他道:「郡主,我很感激!」
  傅玉霜微一抬頭,睜開了美目,睫毛上猶掛著晶瑩的淚珠,她道:「我不要你感激,我忍羞忍愧把心事告訴了你,只希望聽聽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
  關山月遲疑著沒說話!
  傅玉霜道:「是我改得仍嫌不夠?」
  關山月忙道:「不,郡主,是我不配……」
  傅玉霜道:「你別這麼說……」
  關山月道:「真的,郡主,我只是一個江湖亡命徒……」
  傅玉霜道:「我只知道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大英雄!」
  關山月道:「郡主,我居無定處,甚至沒有一個家……」
  傅玉霜道:「那是因為你沒有成家!」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郡主,沒有人不想成家的,可是有些人他不能成家……」
  傅玉霜道:「有些人,你也是其中的一個?」
  關山月道:「是的,郡主,侯爺熟知江湖事,郡主知道的也應該不少,江湖人刀口舐血,過的是廝殺生涯,時時刻刻要擔風險,冒危難……」
  傅玉霜道:「這個我知道……」
  關山月道:「所以,那樣活也好,死也好,大不了是一個人,他又怎能讓別人跟著他去吃苦受難,擔風險,冒危難!」
  傅玉霜道:「難道江湖人沒有成家的了?」
  關山月道:「我不能否認,有……」
  傅玉霜看著關山月,微帶嬌羞地道:「就是嘛,他們為什麼能成家,再說,你也可以不回江湖去。」
  關山月搖頭說道:「郡主,我淡泊名利,無意富貴!」
  傅玉霜道:「這我知道,要不怎說你不凡,我的意思並不是要你待在京裡,任職官家,我是說你可以幹任何一行,我都可以跟著你,幫你,讓你有個家,我可以吃苦,也不怕苦……」
  關山月道:「郡主的好意讓我感激!」
  傅玉霜道:「你就只會說這兩個字麼?」
  關山月道:「郡主,我是真感激!」
  傅玉霜道:「沒人說你是假的,可是我不信,也不要,我只要聽你心裡怎麼想,聽你有什麼打算!」
  關山月暗暗一歎,道:「郡主,人非草木……」
  傅玉霜美目一睜,道:「真的?」
  關山月一咬牙點了頭,道:「是的,郡主!」
  傅玉霜突然拉被子蒙住了頭,關山月看得見,被子在抖,紗帳在顫,他也聽得見傅玉霜的哭聲。
  他只覺一顆心往下沉,往下沉,他知道,為朋友,他做得很夠,可是一想起未來的,他的心就往下沉了……
  半晌,他才輕輕歎道:「郡主……」
  被子緩緩拉開,傅玉霜的螓首露了出來,嬌靨上掛著三分羞紅,一分難言的喜悅,她輕輕說道:「我像是在做夢,你能有這句話,我就是死也心甘情願了……」
  關山月一歎說道:「郡主,我沒想到你會……」
  傅玉霜道:「我自己又何嘗想到了,也許這是緣,前生我欠你的,要不就是你欠了我些什麼……」
  可憐她還不知道……
  關山月道:「郡主,有件事也許你忽略了……」
  傅玉霜道:「什麼事?」
  關山月道:「胡二爺……」
  傅玉霜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對他沒有……」
  關山月道:「我知道,可是郡主該也知道,他不這麼想!」
  傅玉霜道:「我不能干涉他怎麼想,那只好由他了,難不成你怕他?」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郡主,他比侯爺、郭玉龍、海貝勒如何?」
  傅玉霜道:「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麼?」
  關山月道:「我並不是擔心什麼,而是我覺得……」搖搖頭,住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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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霜道:「你覺得什麼?」
  關山月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來!」
  傅玉霜道:「那就別再提他!」
  關山月沒有說話!
  傅玉霜目光一凝,她忽地改了話題:「你今晚來幹什麼?」
  關山月心頭一震,道:「上次我走的時候,侯爺邀過我……」
  傅玉霜道:「可是你是四阿哥的人!」
  關山月道:「那是公,在私這方面,我對侯爺很敬重……」
  傅玉霜道:「你打算在四阿哥那兒長久待下去麼?」
  關山月搖頭說道:「不,郡主,一旦大勢定,我就要走了!」
  傅玉霜訝然說道:「一旦大勢定,你就要走了,那你是來……?」
  關山月道:「我淡泊名利,無意富貴,我所以到京裡來匡助四阿哥,完全是朋友的邀約,看朋友的面子!」
  傅玉霜道:「你要知道,你是不該為他效力的!」
  關山月道:「郡主,你是官家人,你有你的看法.我是江湖人,我有我的想法,再說,朋友之情難卻!」
  傅玉霜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關心誰當皇上?」
  關山月道:「是的,郡主,在我看來都一樣!」
  傅玉霜搖頭說道:「在我們這些人看來,可就不一樣了,四阿哥陰鷙狠毒,在皇上眾家阿哥,以他最——」
  關山月道:「郡主,百姓只求有位好皇上!」
  傅玉霜道:「他連兄弟都殺,會是個好皇上麼?」
  關山月道:「那難說,郡主,昔日之李世民如伺?」
  傅玉霜搖頭說道:「看來我說不過你……你能陪我多久?」
  關山月道:「郡主問這……」
  傅玉霜道:「我總不能老躺著!」
  關山月道:「夜很深了,我還要回營裡去,郡主病軀……」
  傅玉霜道:「我不要緊,我好了!」
  關山月道:「郡主好了?」
  傅玉霜嬌媚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送來了治心病的靈藥,我還能不好麼?」
  關山月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道:「郡主,病剛好更要多歇息……」
  傅玉霜道:「是呀,我病剛好,你忍心撇下我走麼?」
  關山月沉默了一下,道:「郡主,秦少游有句詞你可知道?」
  傅玉霜道:「哪一句?」
  關山月道:「『鵲橋仙』中的最後一句!」
  傅玉霜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關山月點頭說道:「是的,郡主!」
  傅玉霜道:「我試問,古來多少有情兒女,誰不恨相聚短,分離長?又有誰能這麼通達,這麼坦然!」
  關山月呆了一呆,頓感無言以對。
  傅玉霜笑了,好甜,好美:「說著玩兒的,你能來看我,又在這兒陪我這麼久,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怎麼能不放你回營,可是你得答應我天天來,天天讓我看見你!」
  關山月心中一鬆,道:「郡主我吃糧拿俸,不能不做公事,我只能答應郡主,只有一空,我一定來!」
  傅玉霜道:「要拿我以前的脾氣,我才不管那麼多呢。可是現在我改了,我不那麼任性了,我也懂得是非……」
  關山月站了起來,道:「那麼,郡主安歇吧,我走了!」
  傅玉霜伸出粉臂,一抬手道:「慢點,讓我再看看你!」
  關山月心裡一陣激動,他沒說話,也沒動!
  良久,良久,傅玉霜嬌美地笑了,道:「我永遠看不夠,可是又不能不讓你走,好了,你走吧!」
  關山月抬手要去熄燈。
  傅玉霜忙道:「別,我還有事!」
  關山月縮回了手,望著傅玉霜笑了笑,轉身出房而去。
  他下了樓,侍婢小雲候在樓下沒睡,她一臉詫異地直望著他,關山月有點不自在,他找話開了口:「姑娘,侯爺呢?」
  小雲忙道:「回樓去了!」
  關山月道:「那麼請姑娘代我致意,就說天太晚了,我不去告辭了!」
  邁步出樓而去。這時候,樓上傳下傅玉霜叫小雲的甜美嬌音。
  關山月剛出樓便是一怔,眼前,青石小徑上,並肩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神力傅威侯,一個是位美艷絕倫的美婦人,他知道,她準是那位名滿天下的胡家大姑娘,誥命一品的傅侯夫人。
  傅侯衝著他一笑:「閣下,完事了?」
  關山月忙走了過去:「侯爺您還沒睡!」
  傅侯笑道:「你還沒走,我這做主人的怎好睡……」
  他一指身邊美婦人道:「閣下,這是拙荊!」
  關山月近前一禮:「關山月見過夫人!」
  傅夫人忙答了一禮,落落大方,淺淺含笑道:「不敢,對閣下,我久仰,也心儀已久,今夜才能見面,我有恨晚之感!」
  關山月道:「您看重,謝謝您!」
  傅夫人道:「該謝的不是我,那天對玉珠留情,今夜又救了玉霜,這雙重大恩,我夫婦會永銘心中,由衷地感激!」
  關山月剛想說話,樓裡出來了侍婢小雲,她一見傅侯夫婦在,呆了一呆忙上前見禮!
  傅侯問道:「姑娘叫你幹什麼?」
  小雲道:「回侯爺,姑娘餓了,要婢子煮碗銀耳湯去!」
  傅侯立即轉望夫人,笑道:「你算得料事如神……」
  傅侯夫人望著小雲道:「早就煮好了,現在在火上煨著,到我樓裡去端吧!」
  小雲應了一聲,施禮而去。
  傅侯轉望關山月,笑道:「閣下當代神醫,簡直是華陀再世,扁鵲重生!」
  傅夫人道:「解鈴還得繫鈴人,心病本來還須心藥醫!」
  關山月赧然笑了笑,沒說話!
  傅侯道:「閣下可願再坐坐?」
  關山月道:「謝謝您!天太晚,不敢再打擾了!」
  傅侯道:「那麼我不再留了,我盼你能天天來,最好別走,可是我又不希望你來,甚至別再進我的門!」
  關山月心往下一沉,道:「侯爺,我也一樣!」
  傅侯笑了,一巴掌拍上他肩頭,道:「夠了,走,我送你出去!」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侯爺,我不敢當,我想怎麼來的怎麼走!」
  傅侯收回了手,笑道:「閣下真是,那麼請吧!」
  關山月向著他夫婦欠身一禮,騰身破空而去!
  傅侯夫婦絕口不提那件事,但在關山月走後,他夫婦神情齊轉凝重,傅侯望著夫人道:「你看如何?」
  傅夫人道:「他已盡得哭和尚真傳,你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傅侯沉默了一下,一點頭,道:「那就照你的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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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六章 白雲觀
 

  這兩天,關山月很忙,因此他沒有到傅家去!
  他忙什麼,他忙著找那繪製「紅蓮寺」機關消息圖的那個人,可是他知道,他很不容易。
  他知道那人可能在什麼地方,無如他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不得已,他又動用了郭玉龍留在京裡的南海健兒。
  南海健兒們忙著各處找,關山月則每日坐鎮在那小酒肆裡,表面上悠閒無事,卻在暗地裡指揮一切,靜等消息!
  等著,等著,他等來了一個人!
  那是個身材纖小的黑衣人,穿一身狐裘,一頂皮帽連臉都裹住了,他進了酒肆便直向關山月的座頭走了過來!
  當然,關山月也已看見了他,他剛詫異地望了一眼,那人已到了桌前,他一停步便開了口:「關爺,我可以坐下麼?」
  關山月一怔,詫然說道:「姑娘,是你……」忙站起來拉過一把椅子,道:「姑娘請坐!」
  敢情是位姑娘家,她一聲:「謝謝關爺!」話畢坐在關山月的對面!
  坐定,她開口說道:「關爺可真不好找,苦在我不能到『侍衛營』去……」
  關山月道:「姑娘怎知道我在這兒?」
  她道:「這兩天『南海』的人進出這家酒肆頻繁,我猜想這情形可能跟關爺有關聯,所以我便來試試,沒想到這一試讓我試對了!」
  關山月道:「姑娘找我有什麼事麼?」
  她道:「沒事就不能找關爺麼?」
  關山月倏然一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姑娘一定有什麼事……」
  她道:「關爺,我來請教……」
  關山月忙道:「不敢,姑娘請說!」
  她道:「我想知道一下,關爺是什麼存心,什麼意思?」
  關山月道:「姑娘指的是……」
  她道:「關爺,我日前去看玉霜,她的病好了!」
  關山月明白了,當即說道:「原來姑娘是指……」
  她道:「請關爺明示!」
  「好說!」關山月揚了揚眉,道:「姑娘該知道,傅侯很看得起我,私底下,我也很敬重他,甚至可以說我跟他惺惺相惜……」
  她道:「我知道,就因為我知道,我認為關爺更不該……」
  關山月道:「姑娘是站在什麼立場,是自己的抑或是別人的?」
  她道:「關爺,我站的是自己的立場!」
  關山月道:「那麼我可以告訴姑娘,我只是在這最後一刻中,為知己朋友盡一點心意!」
  她道:「這麼說關爺僅只是一點心意?」
  關山月道:「姑娘知道,事實上不容我去做別的!」
  她道:「是的,關爺,這我知道,事實的確不容關爺您更進一步,可是關爺也要知道,您這等於飲鴆止渴,將來她一旦明白過來,那後果更不堪想像!」
  關山月心情沉重地微一點頭笑道:「我想到了,姑娘,我也曾考慮過,可是事由我起,我不能不這麼做,傅侯說得好,他寧願看她高興一陣子……」
  她道:「那是傅侯的想法?」
  關山月道:「假如姑娘是我,姑娘當時會怎麼選擇?」
  她道:「我只有硬起心腸!」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可惜我不是姑娘,姑娘也不是我!」
  她道:「難道關爺認為自己做得對?」
  關山月道:「姑娘,我只能說我別無選擇!」
  她身軀忽顫,道:「關爺,我為那即將來臨的悲慘……」
  關山月道:「姑娘,這是大錯,錯是錯在她不該……」
  「關爺!」她截口說道:「愛不是罪,情也非孽!」
  關山月目光深注,道:「姑娘,誠然,請恕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情形跟你我之間的情形相同!」
  她身軀猛顫,緩緩垂下頭去,半晌始搖頭說道:「看來玉霜跟我一樣的命薄,難道這也是天意!」
  關山月道:「我不敢說,姑娘!」
  她道:「這要也是天意的話,天意就太殘酷了……」
  關山月道:「姑娘認為天心仁厚麼?」
  她一震,沒說話,沉默了良久,方始說道:「關爺,至少您的心該是仁厚的!」
  關山月搖頭說道:「難說,姑娘,有時候我必須硬起心腸!」
  她道:「可是關爺在該硬起心腸的時候,卻沒有硬起心腸!」
  關山月啞口無語,但他旋即又道:「姑娘,也許我根本不適合做硬心腸的事!」
  她道:「我不敢妄言是與否,我只求關爺能再軟一次心腸!」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姑娘,我勸過傅侯,我給了他機會……」
  她搖頭說道:「關爺,我不是提這,這站在關爺的立場上,是不容有所改變的,除非傅侯他能跟那位敵對到底,我提的是玉霜,她太以可憐……」
  關山月道:「姑娘認為她很可憐?」
  她道:「難道關爺不認為她可憐?」
  關山月道:「不,姑娘,我認為她可憐,我更認為可憐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她微微低下了頭,道:「關爺我感激,但請別以薄命人為念!」
  關山月道:「姑娘,我沒辦法不……」
  她猛然抬頭,道:「關爺,我求您!」
  關山月倏然住口,但旋即他歎道:「姑娘你如此薄己厚人?」
  她道:「我是在為自己修點善果。」
  關山月神情一震,道:「難道姑娘打算……」
  她道:「關爺以為我別有去處?」
  關山月目中異采暴閃,神情激動,但是他沒有說話,好半天,他才漸漸恢復平靜,沉聲說道:「姑娘,關山月愧疚終生。」
  她道:「關爺,您不該這麼說,錯不在您,您不是說麼,我跟玉霜一樣?」
  關山月口齒啟動了一下,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終於他沒說,她卻輕輕說道:「關爺,對於我的請求,您能否……」
  關山月道:「姑娘剛說過,她跟姑娘的情形一樣。」
  她道:「關爺,並不盡相同。」
  關山月道:「並不盡相同?難道等我再去傅家的時候,她仍會……」
  她搖頭說道:「不,關爺,我是說她姓傅,我姓胡。」
  關山月道:「姑娘,那有什麼不同?」
  她道:「關爺,傅家本旗族人,赤膽忠心,這是理所當然,而胡家卻是漢族世胄,先朝遺民,變節移志,罪無可恕。」
  關山月瞿然說道:「姑娘,這……這是你的看法?」
  她毅然點頭,道:「是的,關爺,難道您不以為然?」
  關山月道:「不,姑娘,我原有同感。」
  她道:「這就是我跟玉霜的不同處,也是您可以軟心腸的地方。」
  關山月道:「姑娘,情有濃淡之分,真要給我選擇,說什麼我都該選擇濃的。」
  她顫聲說道:「謝謝關爺,不可能的事您不該想得太多。」
  關山月沉默了一下道:「姑娘也該知道,後日姓傅的人將會是我輩匡復的一大阻力。」
  她道:「恕我抗辯,關爺,阻力並不單單他這一股。」
  關山月道:「姑娘,我原說他是最大的一股。」
  她道:「關爺,胤禎本身也是。」
  關山月一怔,道:「不錯,姑娘,可是我原需要他……」
  她道:「忍心的事,關爺何不留著讓胤禎去做,那樣對關爺的目的來說,是否更能收到功效?」
  關山月恍然動容,道:「多謝姑娘明教,到如今我才算大澈大悟……」
  她道:「我也謝謝關爺,這麼說,您是可以……」
  關山月道:「姑娘,你有一片菩薩慈心,奈何似難如願!」
  她道:「關爺,我不知道您何指?」
  關山月道:「令姐是傅侯的夫人,郡主的嫂子。」
  她點頭說道:「原來關爺是指……關爺,您是否認為那似乎好辦一點?」
  關山月搖頭說道:「姑娘,我不以為然,令姐等於不是傅家的人。」
  她還要再說,關山月已然搖頭又道:「姑娘,雖然事非我欲,可是看在姑娘份上,我答應照姑娘的話去做,可是我不能擔保後著是否美好。」
  她道:「謝謝您,關爺,我原也只是盡人事。」
  關山月道:「姑娘,你不以為這樣會使令兄太難堪麼?」
  她搖頭說道:「關爺,我明白,她對我哥哥只是……」
  關山月目光忽地向外一凝,旋聽酒樓門口有人冰冷說道:「只是什麼?」
  姑娘身軀一顫,忙道:「關爺,是他……」
  關山月道:「不錯,姑娘,令兄來了。」
  酒樓門口,胡玉珠鐵青著一張臉,他冷然說道:「妹妹,你站起來!」
  姑娘胡飄紅沒動,關山月道:「姑娘,你該聽令兄的。」
  胡飄紅這才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剛一聲:「哥哥……」
  胡玉珠冷然揮手,道:「你少廢話,給我站到邊兒上去。」
  胡飄紅道:「哥,你怎麼能對我……」
  胡玉珠道:「你做的好事,這兒不是家裡,所以我才忍著叫你站到一邊兒去。」
  胡飄紅道:「哥哥,你說話可要……」
  胡玉珠眼一瞪道:「我叫你站到一邊兒去,你聽見了沒有,難道你要護他擋我?」
  胡飄紅頭一低道:「哥哥,我不敢。」
  胡玉珠冷冷一笑道:「那就好,站到邊兒上去。」
  胡飄紅低著頭往後退去。
  夥計好事,他從櫃台裡走來要去勸,關山月這時說道:「夥計,你最好還是站回去,這位是胡家的二爺?」
  夥計立即傻了臉,站在那兒沒敢再動。
  胡玉珠邁步逼了過來,冷然說道:「關山月,你也認得我胡二爺。」
  關山月淡然說道:「當然認識,前些日子我有幸見……」
  胡玉珠往桌前一站,道:「關山月,你給我站起來說話。」
  關山月道:「我為什麼非站起來說話不可?」
  胡玉珠道:「別忘了,你只是『侍衛營』一個小小的領班!」
  關山月倏然笑道:「我這個小小的『侍衛營』領班,在『雍王府』有座位,在『神力侯府』也有座位,如今在胡二爺面前……」
  胡玉珠道:「關山月,別等我說第二遍。」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胡二爺,這兒是民家酒肆。」
  胡玉珠道:「在哪兒都一樣,這也是官家的地方。」
  關山月道:「看來我說不過胡二爺……」
  胡玉珠道:「那就給我站起來。」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我不想跟胡二爺打架。」
  胡玉珠道:「你認為你要不站起來,我就不好出手麼?」
  關山月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
  胡玉珠冷然說道:「你要知道,我不管那麼多。」
  「胡二爺!」關山月抬眼說道:「在『神力侯府』我已經敗在你掌下,難道還不夠麼?」
  胡玉珠道:「那是那一天,今天你我總有一個要躺下去。」
  胡飄紅突然說道:「哥哥,你……」
  胡玉珠霍然喝住,道:「你少插嘴!我傷了他你心疼,是麼?」
  胡飄紅臉色一變,剛要再說,關山月淡然說道:「胡二爺,對令妹,你似乎嫌過了些。」
  胡玉珠道:「她是我的妹妹,我要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你要是看不過去,你就伸手管管。」
  關山月道:「正如你所說,她是你的妹妹,我犯不著。」
  胡玉珠望著胡飄紅不屑地冷笑說道:「你聽見了,這就是你閉著眼找的心上人,他雖然身份低下,要是個英雄也好,可惜他又是個沒骨頭的懦夫!」
  胡飄紅頭一揚道:「身份低下!懦夫!我卻以為他……」
  關山月連忙攬過話頭,道:「胡二爺,你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
  胡玉珠轉過臉來冷笑說道:「怎麼樣才叫深仇大恨,你花言巧語騙了玉霜,奪我所愛,這還不夠麼?難道要等你對我妹妹再……」
  關山月道:「胡二爺,傅郡主又不是三歲孩童!」
  胡玉珠道:「可是不是你,她不會對我……」
  雙眉陡然一揚,道:「關山月,我懶得跟你多說,總而言之一句話,今天你我勢必要躺下一個,你站起來吧。」
  關山月坐著沒動,搖頭說道:「胡二爺,不問青紅皂白,你便找人拚命,你憑什麼?傅郡主是你的什麼人?她幾時對你示過愛,你自作多情為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你的……」
  胡玉珠顫聲大喝:「關山月,你敢……」
  抖手一掌劈了過去!
  胡飄紅忙道:「關爺!」
  關山月沒動,任胡玉珠一掌擊在左肩上,打得他身形一晃,他微微皺了皺眉,含笑說道:「胡二爺,恨消了麼?仇解了麼?」
  胡玉珠呆了一呆,道:「關山月,你不敢還手,甚至連躲都不躲?」
  關山月淡然笑道:「是的,胡二爺,我承認是個懦夫。」
  胡飄紅投過敬佩與感激的一瞥!
  胡玉珠突然冷笑說道:「關山月,你要想叫我可憐你,那是你打錯了念頭,我告訴你,今天你我非有一個躺下去不可。」
  關山月皺眉說道:「胡二爺,你這是何苦……」
  胡玉珠厲笑一聲道:「關山月,你自己明白?」
  揚手又是一掌打了過來,這回,他取的是關山月的心口要害。
  胡飄紅急怒一聲:「哥哥,你怎麼不知好歹!」閃身撲了過來,伸手硬截胡玉珠那一掌!
  胡玉珠冷笑說道:「不要臉的賤丫頭,我就知道你站不住了。」
  左掌一抖,把胡飄紅格退兩步,跟著一沉右腕,飛起一掌直向胡飄紅粉頰摑了過去!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胡二爺,恕我不能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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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下出腿,一腳蹬在胡玉珠的小腿上,胡玉珠身形往旁邊一蹌踉,只差寸餘打胡飄紅的那一掌落了空。
  關山月趁勢站起,攔在了胡飄紅身前。
  胡飄紅在他身後顫聲說道:「關爺,您不該……」
  「關爺!」胡玉珠厲聲叫道:「你怎不叫他情哥?」
  關山月冷然說道:「胡二爺,記住你的身份!」
  胡玉珠紅了眼,道:「姓關的,要你來教訓我,她不是愛你麼?我讓她沒進你姓關的門就守寡!」
  這,這是什麼話?胡飄紅險些氣暈了過去。
  胡玉珠他話落身動,胡家絕學,「翻天印」隨掌而出!
  關山月勃然色變,道:「胡玉珠,你欺人太甚。」
  功貫右臂,抬手而起,「降魔杵」便要擊出。
  驀地一聲清朗沉喝自酒肆門外傳了過來:「玉珠,住手!」
  胡玉珠一驚,忙撤腕收招而退。
  關山月聞聲知人,轉過去微微躬身:「傅爺!」
  胡飄紅顫聲叫了一句道:「姐夫,你怎麼……」
  門口站著的可不正是神力傅威侯!
  他一身便裝,沒帶一個親隨,他這時候截口說道:「你看過玉霜後走了,我就知道你是出城來找他了,玉珠跟著你出了門,當然他也是來找他的,你過來!」
  胡飄紅應聲走了過去。
  傅侯轉望胡玉珠道:「玉珠!我站在這兒看你用胡家絕學傷人,打呀!」
  胡玉珠囁嚅說道:「姐夫,我!我不敢。」
  傅侯道:「那麼就跟我回去!」
  胡玉珠遲疑著沒動。
  傅侯道:「怎麼,不聽我,也可以,你打,我站在這兒給你助威!」
  胡玉珠忙道:「姐夫,我……我不敢,我跟你回去。」
  低頭走了過去,甚至沒敢再看關山月一眼。
  關山月這時望著傅侯說道:「謝謝傅爺!」
  傅侯淡然一笑道:「我該謝謝閣下!」
  他二話沒說,帶著胡飄紅跟胡玉珠走了,胡玉珠沒敢回頭,胡飄紅卻投過難以言語的一瞥!關山月悵然若失,呆呆地站立著。
  這時候,門外快步進來個人,是樂寶林,他近前問道:「兄弟,是怎麼回事?」
  關山月定過了神,道:「大哥瞧見了?」
  樂寶林道:「我剛進胡同就瞧見那位站在門口,一時沒敢跟近去,怎麼他還帶了兩個?那兩個是……」
  關山月抬手說道:「大哥,咱們坐下說。」
  轉身走回桌後,樂寶林也就在剛才胡飄紅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坐定,關山月把剛才事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樂寶林瞪大了一雙眼,道:「原來是這回事兒,三弟,這下恐怕你……」
  關山月搖頭截口,道:「大哥,不談這件事兒了,那件事怎麼樣,可有收穫?」
  樂寶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談傅家事,他遲疑了一下,道:「三弟,收穫不敢說有,可是弟兄們打聽出有個地方頗有可疑……」
  關山月忙道:「大哥,什麼地方可疑?」
  樂寶林道:「弟兄裡有個叫韓江的,他有個朋友在『隆海寺』供喇嘛們使喚,據他這個朋友說,城郊『白雲觀』常有江湖人物進出,而這些進出『白雲觀』的江湖人物,跟『隆福寺』的喇嘛們都有往來,行動都很神秘……」
  關山月道:「可曾派弟兄們去看過?」
  樂寶林搖頭說道:「弟兄們去我不放心,剛才我自己去了一趟,還沒近十丈就被人擋了駕……」
  關山月「哦」地一聲道:「誰擋了大哥的駕,是那些江湖人物?」
  樂寶林搖頭說道:「不是,擋我的兩個人穿便服,衝我晃了晃腰牌,說是官家的人,可是我沒瞧清楚那是哪個衙門頭的腰牌!」
  關山月道:「他們什麼理由擋大哥?」
  「理由?」樂寶林聳肩一笑說道:「沒有理由,不准過去就是不准過去,三弟,你在官家幹過,吃這行飯的對百姓可曾說過一個理由?」
  關山月皺眉沉哼,說:「據我所知,『白雲觀』是座香火鼎盛的道觀,納十方香火……」
  樂寶林道:「可不是麼!『白雲觀』祀的是長春真人跟邱元清,兄弟,長春真人跟邱元清這兩位你知道?」
  關山月點頭說:「我知道長春真人丘處機,字通密,別號長春,山東棲霞人,年十九,入崑崙修道,元世祖遠征之際,率十八道友應召,後被置於燕京的『太極宮』,掌管合關並道教,參劃政事共有十二年,至於邱元清……」
  頓了頓,接道:「此人於先朝初年修道,入闡三清,有識者薦元清於官家,官家認元清為非常才,有用於邦國,乃賜以宮嬪,元清不敢卻,遂於正月十五日自宮,故定此日為閹九節,為避閹字,故後改稱『燕九節』。」
  樂寶林拇指一挑,讚道:「兄弟,你胸羅,有你的,『白雲觀』祭祀是的就是這兩位,自當年至今,沒有一個時候不是香火鼎盛的……」
  關山月道:「那為什麼現在有官家人把守,不讓閒人靠近?」
  樂寶林道:「所以我說那地方可疑!」
  關山月沉吟了一下,道:「好,大哥,你請通知弟兄們歇息吧,我先到『白雲觀』去看看再說。」
  樂寶林道:「兄弟,你就一人兒去麼?」
  關山月道:「該夠了,這種事人去多,反而不好!」
  樂寶林一點頭,道:「那好,我走了,你可留神點兒。」站起,走了。
  關山月沒多坐,會過酒帳之後,他也飄然出了門。
  「白雲觀」在城郊,離城裡很近,立在「西便門」外二里處,原是道教的正觀,本來是唐時的「天長觀」舊地,後來歷建歷,最後才稱為「白雲觀」。
  沒多久之後,「白雲觀」外來了個人,這個人穿一件袍子,身材頎長,金黃的一張臉,長眉細目,看上去像生了一場大病剛好,他手裡提著一個小包袱,邁著不急不慢的步子直向「白雲觀」走。
  可是還距「白雲觀」有十多丈,一聲輕喝從面前那片樹林子裡傳了出來。
  「喂!站住!」
  這人一怔,連忙停了步,轉頭望向樹林,訝然問道:「是哪一位叫……」
  話還沒說完,從那片樹林子裡閃出了兩個人,是兩個中年漢子,一胖一瘦,都穿著袍子,腰裡頭鼓鼓的,腳底下一雙薄底棉布鞋,綁腿扎得緊緊的。
  這人瞪著眼道:「二位可是叫我?」
  那瘦漢子打量了他一眼,道:「這路上還有行人麼?不是叫你是叫誰?」
  這人呆了一呆,忙微笑說道:「是,是,二位叫住我,有什麼見教?」
  瘦漢子道:「瞧不出你說話倒挺斯文的,我兩個叫住你是要告訴你一聲,趁早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再往前走!」
  這人一怔說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再往前走,為什麼?」
  瘦漢子眼一瞪,道:「不為什麼,叫你往回走,你就得往回走!」
  這人忙道:「二位,我是來燒香還願的……」
  瘦漢子道:「別說是燒香還願,你就是來給長春真人塑金身的也不行,少廢話,回去,回去!」
  這人還待再說,那胖漢子一雙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突然問道:「你是城裡來的?」
  這人忙道:「是啊,我住南城根兒……」
  胖漢子道:「你是幹什麼的?」
  這人道:「我是個做小本生意的,前些日子患了場大病,我家裡到『白雲觀』來許過願,如今病好了,我是來燒香還願的!」
  胖漢子「哦!」地一聲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這人疑惑地看了胖漢子一眼,道:「二位是……」
  瘦漢子叱道:「少廢話,是他問你,不是你問他,說,你姓什麼,叫什麼?」
  天爺,好凶!
  胖漢子似乎較為溫和點,他淡然一笑道:「我兩個是吃糧拿俸的!」
  那年頭百姓畏官如虎,是的確不差,這人一聽眼前兩個是吃糧拿俸的,登時嚇了一跳,忙作揖打拱,道:「噢,噢,原來二位是辦公事的差官,我有眼無珠……」
  胖漢子微一抬手,道:「別客氣,說吧,你姓什麼,叫什麼?」
  這人忙道:「我姓張,叫張寶山,行四,知道的都叫我寶四……」
  胖漢子點頭說道:「嗯,嗯,寶四,你是什麼時候生的病?」
  張寶山忙道:「有好些日子了……」
  胖漢子道:「你可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張寶山道:「您問這……」
  胖漢子道:「自然有我的道理,那是什麼時候?」
  張寶山想了想之後,道:「約摸一個多月……」
  胖漢子點頭說道:「噢,一個多月了,那有不少日子了……」
  張寶山忙道:「是的,是的!」
  胖漢子目光一凝,道:「你說你家裡到『白雲觀』來許過願?」
  張寶山道:「是啊,本來是東找郎中,西找大夫……」
  胖漢子截口說道:「那又是什麼時候?」
  張寶山道:「就在我害病害了幾天之後……」
  胖漢子目中異采一閃,道:「你確知你家裡是來『白雲現』許的願麼?」
  張寶山道:「是的,這是她說的……」
  胖漢子唇邊浮起了一絲令人難懂的笑意,目光落在了張寶山手裡捏的那小包袱上,道:「這包裡是……」
  張寶山捏了捏那包袱,道:「香,還有點供品。」
  胖漢子點頭笑道:「你這身打扮倒真像個來燒香還願的,只可惜你話不對頭,不是你家裡騙了你,就是你騙了我兩個!」
  張寶山一怔,訝然說道:「您這位這話……」
  胖漢子淡然笑道:「朋友,夠了,這『白雲觀』早在兩個月之前就不許閒人靠近了,你家裡又怎能來觀裡許願,你反穿著皮襖,可惜底下仍然把蹄子露了出來,朋友,跟我兩個觀裡坐坐去吧!」
  一把抓了過來,他出手很快,快得像陣風,張寶山哪躲得了,立即被當胸一把拖個正著。
  他嚇壞了,掙扎著說道:「您這位,我說的是真……」
  「針?」瘦漢子冷笑道:「針叫線穿住了,你走了霉運,認命吧,別來裝蒜想給我兩個惹麻煩,我看你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
  抖手一巴掌摑了過來。
  張寶山還算機警,提包袱那隻手一抬,擋著正著,沒打著他,可是包袱掉了,香、供品掉了一地。
  瘦漢子沒打著他,心裡未免有氣,抬腿踢了過去,張寶山這回沒躲掉,大胯上挨了一腳,「哎呀!」一聲差點沒栽倒,瘦漢子這才消了氣,望著胖漢子道:「有你的,胖子!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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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1:30:26 |只看該作者
 胖漢子得意地咧嘴一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他媽的不久前來一個,如今又來了一個,這條路上多日不見人影了,今兒個就這麼巧,先後來了兩個,我一瞧心裡就動了疑……」
  瘦漢子笑道:「胖子,有你的,有你的,請他到觀裡坐坐去……」
  猛力推了張寶山一下,叱道:「狗養的,走!」
  張寶山被他推得—個踉蹌,大胯上那一腳疼痛猶在,只有苦著臉,一路瘸著,拐地拐地被這兩個把他揪向了「白雲觀」。
  他一路求,那兩個充耳不聞,最後瘦漢子瞪眼罵上了,張寶山這一害怕,忙閉上了嘴……
  張寶山被前拉後推地進了「白雲觀」的側門。
  一進「白雲觀」,當面便是「靈霄殿」,這胖瘦二漢子一路叱喝,聲音傳出老遠,那還有不驚動人的?
  所以,張寶山剛被帶進來,「靈霄殿」裡立即迎出了兩個中年漢子,他兩個也穿袍子,腰裡也是鼓鼓的。自然,見了這情形。免不了要問個明白。
  他倆問了,瘦漢子冷笑著把事情說了一遍。
  聽畢,那兩個中那臉上有道刀疤的漢子瞅著張寶山邪惡地一笑,點頭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好朋友,你膽子不小啊,也不睜開那狗眼瞧瞧,爺們兒都是吃什麼飯的……」
  張寶山忙說冤枉,可是沒人理他,刀疤漢子一偏腦袋,陰陰地笑著說:「胖子,把他弄進來,咱們拿他樂樂。」
  說著,四個人擁著張寶山進了「靈霄殿」,可憐張寶山別說反抗了,他連掙扎都沒敢,他哪有那力氣?
  進了「靈霄殿」,四個人把張寶山架到了偏殿裡,偏殿裡放著一隻火盆,挺暖和的一火盆炭火熊熊,一壺水開得壺蓋亂動直冒氣。
  胖漢子把張寶山往牆角一推,道:「在外頭喝了一上午西北風,連他娘的骨頭都凍僵了,要樂你們樂吧,我可要烤烤火,喝口熱茶了。」說著,他逕自走到了火盆邊。
  那刀疤漢子齜牙一笑,捲了袖子道:「你三個一邊兒瞧著,我來。」
  他邁步要逼向張寶山,卻被瘦漢子一把拉住:「刀疤,慢點。」
  刀疤漢子停步問道:「怎麼?你是心軟了,還是想動手?」
  瘦漢子陰陰一笑,道:「先看看我的新鮮玩意。」衝著那火盆呶了呶嘴。
  刀疤回頭一看火盆,雙眉一揚,笑道:「瘦子,有人說你是出了名的陰損,如今我真是信了。」
  轉身從火盆邊上拿起那撥火的鐵條放進了火盆裡,然後,他轉向了張寶山,嘿嘿一笑,道:「好朋友,你瞧見了,心狠手辣的不是我,待會兒你要是吃了苦,也別怪我,要怪嘛……」
  指了指瘦漢子,接道:「你怪他,瞧清楚了他的長相。」
  張寶山嚇得縮在牆角,這時候他剛要說話,一陣步履響動,從外邊走進了個小道童,他一進來便是一怔。
  瘦漢子望了他一眼,道:「喂,小傢伙,你不在後面待著,跑到前面來幹什麼?」
  那小道童一震而醒,他眼望著張寶山道:「老施主聽見前面有人嚷嚷,讓我來看看……」
  瘦漢子一揮手道:「沒事,你回後面照顧他去吧,順便告訴他,爺們兒為他挨餓受凍,他不愁吃喝,叫他少管閒事。」
  那小道童應了一聲,又看了張寶山一眼,轉身走了。
  聽不見步履聲了,那刀疤漢子陰陰一笑,轉身就要去拿火盆裡那根鐵條!
  也許是人到急處橫了心,張寶山自牆角閃身撲了出來,好快,一腳踢在刀疤漢子的屁股上!
  刀疤漢子沒留神,一個蹌踉爬了下去,眼前就是火盆,匆忙間他用手去抱,這一抱,卻抱個正著!
  要命了,人沒栽進火盆裡,卻燙得他把兩隻手抱在一處滿地亂滾。
  這突變驚人,另三個剛一怔,張寶山身形連閃,出手如風,又在胖漢子跟另一名漢子的後脖子上各來了一下,那兩個一聲沒吭地爬下了。
  就剩下一個瘦漢子,他驚怒之際,彎手就要去探腰。
  張寶山已到了他面前,一聲:「朋友,來不及了。」
  劈胸一把揪住了瘦漢子,只振腕一抖,瘦漢子蹌踉斜衝,砰然一聲撞到了牆角裡,他還沒站穩,張寶山已到了他面前,抬手一指,道:「敢動一動我就打斷你的手。」
  瘦漢子顯然不服不信,他仍要探腰,肩頭剛一動,張寶山一拳搗在他肚子上,他哎喲一聲捂肚子彎下了腰。
  張寶山又在他脖子後頭補了一掌,他爬了下去,只覺喉頭發甜憋氣,眼前發黑,半天站不起來。
  那刀疤漢子忘記了手疼,悄無聲息地從地上爬起來便要開溜,張寶山背後像長了眼,突然冷冷說道:「你也一樣,敢動一動我打斷你的腿。」
  那刀疤漢子還真聽話,他硬是沒敢動。
  張寶山望著地上瘦漢子道:「別裝蒜,你能整人就應該挨得了整,站起來。」
  那瘦漢子乖乖地站了起來,他往牆角直退。
  張寶山沒逼過去,卻望著他冷然說道:「我這個人最討厭不爽快的人,你四個是……」
  瘦漢子嘴張了幾張才憋出一句:「朋友,我四個走了眼了……」
  張寶山道:「少廢話,說。」
  瘦漢子道:「我四個是城裡『集賢館』的。」
  張寶山目中異采飛閃,「哦!」地一聲道:「原來是莫太平跟巴不韋手下的弟兄……」
  瘦漢子一怔道:「朋友,你認識……」
  張寶山道:「何止認識,我還知道這『集賢館』是四阿哥的。」
  瘦漢子一驚,旋即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四個是雍王爺的人……」
  張寶山道:「不為胤禎老四我還不來呢?」
  瘦漢子道:「你朋友是……」
  張寶山抬手往臉上一抹,剎時變了個人,他道:「你可認識我?」
  瘦漢子一怔搖頭,道:「原來你戴了……不認識。」
  張寶山道:「你總該聽說過關山月……」
  瘦漢子大驚失色,失聲說道:「你是關……」
  關山月突然一聲冷叱,道:「別怪我事先沒打招呼。」
  旋身撲向後面,他身形如電,只那麼一閃,刀疤漢子大叫一聲,倒地昏了過去,他轉身又掠了回來,道:「你看見了,我斷了他兩條腿。」
  瘦漢子倒抽一口冷氣,忙點頭說道:「看,看見了……」
  關山月道:「那就實話實說,你四個到『白雲觀』來幹什麼?」
  瘦漢子沒說話。
  關山月冷然一笑道:「整人的手法我也會,而且比你還陰損。」
  回身撈起了那根已被燒得通紅的鐵條,往前一遞,「噗!」地一聲,白煙冒起,焦味四溢,瘦漢子袍子胸口處多了一個燒焦了的破洞。
  他嚇得猛然往後便退,身後是牆,他沒處退了,身子直往牆上靠,生似想擠破牆躲到牆裡去:「關,關爺,我說,我說。」
  關山月冷冷一笑,垂下了那根鐵條,道:「你是愛這一手,說。」
  瘦漢子道:「莫館主派我四個到這兒來看人……」
  關山月道:「看人?看誰?」
  瘦漢子搖頭說道:「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只知道他是……」
  他忽地目光一轉,關山月冷然笑道:「別存僥倖念頭,我早發覺了。」
  抬手把鐵條往後送去,只聽一聲大叫,身後,那胖漢子捂著臉倒地,滿地亂滾,那叫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關山月連頭都沒回,道:「說,只知道他是什麼?」
  瘦漢子嚇得魂飛魄散,忙道:「只知道……只知道他是老頭兒……」
  「老頭兒!」關山月微微一愕,道:「就是後面那個老頭兒?」
  瘦漢子點頭說道:「是的,是的!」
  關山月沉吟了一下,道:「他姓什麼,幹什麼?從哪兒來的?」
  瘦漢子搖頭說道:「這,這我都不知道,您何不去問他……」
  關山月微一點頭道:「說得是,我這就問他去,只是,你四個怎麼辦?」
  瘦漢子倒也機靈,道:「這……這個關爺放心,我,我四個絕不敢說您……」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我不放心。」
  瘦漢子道:「關爺,我可以賭咒。」
  關山月搖頭說道:「那沒有用,我也從不相信這一套。」
  瘦漢子顫聲說道:「那您打算……」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這還用問麼?」
  瘦漢子機伶一顫,猛然向外撲去。
  關山月道:「走了你,就沒了我了。」
  抖手把鐵條射了出去。
  瘦漢子沒叫一聲,就被鐵條由後心射透前心,硬生生地釘在「靈宮殿」那敞開著的大門上。
  刀疤漢子是不能動了,胖漢子翻身爬起便往裡跑。
  關山月跨步而至,一掌印在他後心上,他心脈寸斷,也立即倒了地,關山月回身又一指落在刀疤漢子的死穴上。
  最後,他在另一名昏厥未醒的漢子「太陽穴」上點了一指,這才重又戴上那張人皮面具去了後頭。
  「白雲觀」後,是「春菀園」,「春菀園」的景在京畿一帶是出了名的,幾乎跟「燕京八景」齊名。
  關山月進了「春菀園」抬眼打量了一匝,然後揚聲說道:「有人在麼?」
  只見園左一間雲房門開了,從門裡探出了個頭,關山月一眼便認出是剛才那個小道童。
  當然,小道童也看見了他,一怔脫口叫道:「是你,你怎麼……」
  關山月邁步走了過去,那小道童頭一縮,連忙關上了門,關山月沒理會,到了門前說道:「小真人,請開開門。」
  只聽小道童在裡面問道:「你是誰,你來這兒幹什麼?」
  關山月道:「我是來找這位老先生的。」
  小道童道:「我不敢開門,他們會殺了我……」
  關山月道:「小真人不要怕,那四個早已經都被我……被我制住了。」
  小道童道:「真的?」
  關山月道:「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麼進得來?」
  沒再聽小道童說話,只見門開了,小道童站在門裡怯怯地道:「這位施主,你請進來吧。」
  關山月道:「謝謝小真人。」
  邁步走了進去,問道:「那位老先生呢?」
  小道童用手往裡指了指,關山月抬眼循指望去,只見小道童手指處另有一扇門關著,他剛要再問,忽聽一個蒼老話聲從那扇門裡傳了出來:「是哪位要見老朽?」
  關山月立即應道:「老先生,是我!」
  走過去推開那扇門,眼前,是一間小套房,窗口擺著一張雲床,別無他物,四壁空空,也沒見掛著什麼。
  雲床上,盤膝坐著一位老人,老人好相貌,看上去只有五十多歲,長眉鳳目,很清懼。
  一雙鳳目充滿了智慧,而且一臉的正氣。
  關山月凝目打量,那老人卻呆了一呆,道:「你這位是……」
  關山月走進去兩步,道:「老人家,先別問我,請老人家先把自己的姓名及來歷告訴我。」
  那老人又呆了一呆,訝異地望著關山月道:「老朽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彤字……」
  關山月立即說道:「莫非以製作機關消息享譽當今的『巧手魯班』公孫老人家?」
  那老人一點頭,道:「正是老朽,閣下是……」
  關山月截口問道:「『紅蓮寺』的機關消息可是老人家的傑作?」
  那老人公孫彤一怔道:「老朽不知道什麼紅蓮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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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紅蓮寺」!關山月道:「老人家不久之前,可曾幫人繪過一張機關消息圖?」
  公孫彤點頭說道:「這倒有,閣下怎麼知道?」
  關山月吁了一口大氣,道:「總算被我找到了……」
  公孫彤訝然說道:「閣下這話……」
  關山月道:「老人家,請先答我問話,『巧手魯班』四字我久仰,可是我沒想到老人家會為胤禎所用,替他……」
  公孫彤道:「閣下可否容老朽說幾句話?」
  關山月道:「老人家請只管說。」
  公孫彤道:「老朽想先弄清楚,閣下是誰,來意如何?」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姓關,我要找那繪製『紅蓮寺』機關消息圖之人,能說得他離去最好,否則我就要殺了他……」
  公孫彤一震,道:「閣下,為什麼?」
  關山月道:「由那『紅蓮寺』的機關消息看,我知道繪製此一機關消息圖的人,必然是位高明奇人,似這等奇人,絕不能任他為滿虐所用……」
  「滿虐?」公孫彤神情震動,訝然說道:「難道閣下是……」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是漢族世胄,先朝遺民。」
  公孫彤「哦!」地一聲,驚喜說道:「老朽只以為今生再也無望……卻不料……」
  他一抬手,道:「閣下可願坐下聽老朽說幾句話?」
  關山月道:「老人家既有所諭,我自當敬遵。」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公孫彤忙道:「不敢當,不敢當……閣下,是這樣的,說來令老朽羞愧欲絕,這也是老朽有眼無珠,誤收匪類所致……」
  關山月道:「老人家何指?」
  公孫彤道:「閣下也許知道,老朽得天獨厚,除了擅各種機關消息之製作外,一身武學也頗不俗……」
  關山月道:「是的,老人家,我知道。」
  公孫彤道:「五年前老朽收了十個徒弟,他們是一母同胞……」
  關山月心中一動,忙道:「老人家,莫非是雲家十兄弟?」
  公孫彤一點頭,道:「正是,閣下知道……」
  關山月道:「老人家的確是誤收了匪類,雲家十兄弟已為胤禎籠絡,如今在一秘密處所練習『血滴子』……」
  公孫彤道:「不錯,閣下怎麼知道……」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老人家,說來話長,我無暇為老人家細述,總之,老人家以後自會明白的,請說下去吧。」
  公孫彤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點頭說道:「老朽遵命……」
  頓了頓,接道:「他兄弟在老朽門下習藝五年,武學雖已得老朽真傳,可是這機關消息一途,卻因先天之稟賦不夠,他們始終無法入門,藝成後,他們各自東西,在江湖各處走動,老朽因生性懶散,不願出外走動,也一直不知他們在江湖上的作為……」
  關山月道:「老人家該經常出來走動一下。」
  公孫彤苦笑一聲道:「說得是,可是如今明白已嫌太晚……」
  頓了頓,接道:「幾個月前的一天,他們突然到了老朽那裡,徒弟們回門,老朽心裡自是高興,搬了一罈酒,弄了幾樣菜,師徒同飲共歡,結果老朽酩酊大醉,人事不省,醒來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別處……」
  關山月道:「就是這『白雲觀』後『春菀園』?」
  公孫彤搖頭說道:「不,不是這兒,是另一處,老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們也只告訴老朽如今是在京裡,是置身在四阿哥雍郡王的一處秘密機關中……」
  關山月道:「老人家當時……」
  公孫彤微一搖頭道:「當時他們告訴我,四阿哥禮賢下士,求才若渴,幕我之名才把我請到京裡來,這老朽才知道他們已變節移志,投靠了滿虜,而且成為諸皇子爭奪帝位的工具……」
  關山月道:「老人家是說對了。」
  公孫彤道:「老朽幼讀聖賢之書,深明民族大義,豈肯為滿虜所用,更不願做人之工具,再說,求才請人哪有這麼個請法、求法的……」
  關山月倏然失笑道:「老人家說得是!」
  公孫彤道:「老朽自是不肯,當時就把他們罵了出去……」
  關山月道:「老人家可曾以民族大義及倫常……」
  公孫彤苦笑說道:「閣下該知道那沒有用,他們既能昧於民族大義,還顧什麼師徒倫常。」
  關山月點頭說道:「老人家說得是。」
  公孫彤道:「於是,他們就將老朽囚禁在那一間密室裡,不給吃,不給喝,一關就是三天,老朽明白,他們是想以飢渴逼使老朽就範……」
  關山月道:「老人家當不會向區區飢渴低頭。」
  公孫彤點頭說道:「閣下說對了,區區飢渴豈能奈何老朽,正如文山所說,胸中但有浩熱正氣,何畏其他?」
  關山月道:「老人家令人敬佩。」
  公孫彤苦笑搖頭,道:「閣下這句話深令老朽汗顏慚羞……」
  沉默了一下,接道:「第四天,他們又來了,他們說四阿哥不願勉強,四阿哥要在他這處秘密處設置機關消息,只要老朽肯為他繪製一張圖樣,立即放老朽回去……」
  關山月道:「老人家信以為真?」
  公孫彤道:「老朽不是三歲孩童,豈肯輕易相信,老朽當時就一口拒絕了,老朽告訴他們只有一條命,別無所有……」
  關山月道:「他們也不會輕易罷手。」
  公孫彤一點頭,道:「不錯,閣下說對了,隨後他們就施盡了各種手法,老朽不畏死,但自己想想之後,卻又覺得不能死……」
  關山月道:「老人家這話……」
  公孫彤道:「近百年來擅機關消息之製作者,敢誇放眼天下僅老朽一人,老朽若一死,這身絕學就要隨之失傳了……」
  關山月道:「原來老人家是為這……」
  公孫彤點頭說道:「是的,老朽身死是小,絕學失傳事大。」
  關山月道:「所以老人家又答應了。」
  公孫彤猛一點頭,道:「是的,老朽答應了,老朽當時想讓他裝置了機關消息,所害不外是他爭奪帝位的對手,他的兄弟,再不就是那些投靠他們的江湖敗類,這有何不可?而且是再好不過的事,考朽只求早日脫身,於是老朽就費了一夜工夫,為他繪製了一張機關消息圖……」
  關山月淡淡笑道:「老人家恐怕還不知道,他不是在他那秘密機關中裝置機關消息,而是在一處名叫『紅蓮寺』的寺院中,那是他最大的一處秘密機關,他所要害的既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江湖敗類……」
  公孫彤忙道:「閣下,他要害的是誰?」
  關山月道:「我,還有一個『南海』郭玉龍。」
  公孫彤失聲驚呼,道:「是閣下跟郭玉龍,那,那……」
  關山月含笑說道:「老人家放心,我如今好好地坐在老人家眼前。」
  公孫彤一怔,忙又說道:「那……郭大俠……」
  關山月道:「我兩個福命一般大,是他破了『紅蓮寺』的機關消息。」
  公孫彤神情一鬆,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總算郭大俠……
  要不然老朽這身罪孽可就大了……」
  忽地一怔,接問道:「閣下說誰破了那機關?」
  關山月道:「郭玉龍。」
  公孫彤目光凝注,微一搖頭道:「閣下,恕老朽直言,非老朽吹擂自誇,乃是老朽製作的機關消息,除了老朽本人以外,天下無人能破……」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老人家,『紅蓮寺』中該有人懂得控制,知道那機關消息的總樞紐在何處。」
  公孫彤呆了一呆,道:「原來……不錯,老朽忽略了這一點……」
  關山月有意地轉了話鋒,道:「老人家,他們並沒有如言放你回去?」
  公孫彤道:「不瞞閣下說,老朽當初也明白,根本就沒敢存此奢望,老朽只希望假以時日,伺機脫身,也許他們覺得老朽在那地方礙事,才將老朽移到了此地來……」
  關山月道:「老人家被移到此處之後……」
  公孫彤道:「閣下既能制住那四個,一身所學自非泛泛,應能看得出,老朽這兩腿穴道俱被他們制住……」
  關山月呆了一呆,道:「我倒沒留意……」站起來走了過去,道:「老人家,請讓我看看。」
  公孫彤苦笑搖頭,道:「這是一種頗為怪異的獨門手法,連老朽自己也解它不開,否則老朽早走了,他們又豈會這麼放心……」
  關山月截口說道:「老人家,制穴的不是雲家十兄弟?」
  公孫彤道:「自然不是,他們的武學是老朽親傳……」
  關山月道:「老人家可知道是誰麼?」
  公孫彤搖頭說道:「老朽當時被蒙住雙眼……」
  關山月道:「那麼請老人家告訴我,哪處穴道被制?」
  公孫彤道:「就在兩個大胯邊上。」
  關山月道:「老人家被制時的感覺是……」
  公孫彤道:「制老朽穴道那人不是以指點穴,而是用手掌拍了一下。」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老人家,不礙事,這是密宗手法,我解得。」
  出手在公孫彤兩邊大胯上各捏了一下。
  公孫彤兩腿一伸,躍下了雲床,舉手一拱,道:「閣下,恩非僅只解穴,閣下保全了老朽一身絕學……」
  關山月答了一禮,道:「老人家,我為的是漢族世胄。」
  公孫彤道:「老朽更感敬佩。」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老人家,請別再多說了,我請教,老人家可有去處……」
  公孫彤道:「閣下的意思是……」
  關山月道:「郭玉龍在等著老人家。」
  公孫彤略一遲疑,道:「閣下與郭大俠的好意,老朽十分感激,老朽本當即隨郭大俠,只是老朽尚有一樁心願未了……」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不敢勉強。」
  公孫彤搖頭說道:「閣下誤會了,老朽是說可否容老朽了卻這樁心願之後……」
  關山月道:「老人家,自無不可,我代表郭玉龍,隨時歡迎老人家。」
  公孫彤搖頭苦笑,道:「沒想到閣下跟郭玉龍這麼看重,實在慚愧……」
  關山月道:「老人家,論大,彼此不外,老人家不必客氣,俟老人家了卻心願之後,請徑往大漠去,出關之後只消說聲郭玉龍,立即會有人接老人家到該去的地方去。」
  公孫彤道:「老朽自當謹記,至今尚未請教大號是……」
  關山月道:「不敢,老人家,我叫關山月。」
  公孫彤輕「哦!」一聲道:「原來是關大俠……」
  顯然他是沒聽說過關山月的大名,還有那驚天地,泣鬼神的轟烈事跡。
  關山月謙笑說道:「不敢。」
  公孫彤道:「關大俠要沒有別的吩咐,老朽這就告辭……」
  關山月抬眼一掃那呆立門邊的小道童道:「老人家,似乎這『白雲觀』內,只有這位小真人一人?」
  公孫彤悲歎說道:「是的,關大俠,聽說這兒的幾位真人都被他們害了。」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老人家,小真人孑然一身,無依無靠……」
  公孫彤道:「關大俠的意思,莫非讓老朽帶走此子?」
  關山月道:「只不知老人家可願意?」
  公孫彤道:「老朽敢不遵命,再說老朽年過半百,至今還沒個伴兒……」
  關山月望著小道童道:「小真人可願跟這位老人家去?」
  小道童呆呆地點了點頭。
  關山月笑道:「看來他跟老人家有緣,此處不宜久留,二位請吧。」
  公孫彤沒再多說,舉手微拱,一聲:「關大俠,那麼老朽就告辭了。」
  走過去拉起那小道童出門而去。
  關山月如釋重負,望著那一老一小的背影,長長地吁了一口大氣,然後,他笑了。
  隨即,他也走了。
  這「白雲觀」內,陷入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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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1:30:46 |只看該作者
第卅七章 大功成
  樹從根上起,水從源頭來。
  去年的二月二十六,聖駕臨幸虎邱,三十,游鄧尉山。
  「鄧尉山」上有座「聖恩寺」,「聖恩寺」裡有位老和尚法名潔志,在當年康熙巡遊江南的時候,他接過駕,如今七十三了,白髯飄拂,跪在山門接駕。
  皇上很高興,當即就命太監賞老和尚人參兩斤,哈密瓜、頻婆果等賞了一大堆。
  皇上還伸手摸了摸潔志的白鬍子,說了這麼一句話:「和尚老了。」
  三月十二,到無錫惠山,駐蹕在寄暢園,園中有棵大樟樹,樹身粗得要三人合抱,皇上常在樹下散步,後來回京去,還常寫信去問:「樟樹無恙耶。」
  當時有一個富紳叫查慎行的,他做了一首詩寄呈皇上,報樹身平安,那首詩是這麼說的:
  合抱凌雲勢不孤,名材得並豫章無,平安上報天顏喜,此樹江南只一株。
  康熙自從在江南見了潔志老和尚後,回到京裡就常惦念著老和尚,於是便差內官前去江南把潔志老和尚接到了京裡來,舉行了「千叟宴」。
  所謂「千叟宴」,是邀集六十五歲以上的滿漢臣民,共是一千個,用暖轎抬進「弘德殿」去賞宴。
  一連三天都是潔志老和尚為主,另外還備了一桌素酒賞潔志和尚,康熙也坐在上面陪酒,一時歡笑暢飲,許多老頭兒都忘了君臣之位,三天席散,皇上又各賞了一幅字畫,這才把他們送回家去。
  潔志老和尚臨走的時候,對皇上說了幾句話,那幾句是什麼話,別人無從知曉,康熙餘興猶存,也沒放在心上。
  這一年,皇上十分高興,在正月到二月的時候,巡幸幾甸,四月到九月,巡幸「熱河」,十月幸「南菀」,行圍獵,皇上親身跑馬射鹿,十分勇武。
  而過不多久,皇上忽然害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於是他吩咐移駕到「暢春園」的雍宮裡去養病。
  這消息從隆科多的嘴裡傳到了雍郡王的耳朵裡,雍郡王忙了起來,連福晉也來不及叫就跑到了「暢春園」去叩請聖安。
  可是剛到離宮門口,太監擋了駕:
  「王爺,皇上病勢沉重,心裡煩躁,曾經有過旨諭,不見家人,您請回吧。」
  這兒不是雍郡王發威的地方,他皺了眉,沒奈何之下,只得在門外叩請聖安,然後退走了。
  走,他並不是回府了,而是到隔壁那間屋去了,他進門,正巧有個宮女往外走,那宮女手裡端碗銀耳湯,走得匆忙,結果撞了個滿懷,把一碗銀耳湯全都灑在了雍郡王身上。
  雍郡王心裡正煩,如今碰上這件不順心事兒。他眉一揚,眼一瞪,就要發作,而,他眼剛瞪便直了眼。
  這宮女,美得出奇,杏眼桃腮,份外動人,如今她乍驚還羞,蹲下身,手絹兒忙往雍郡王身上擦:「王爺,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您請……」
  雍郡王跟他的那位舅舅一樣,有寡人之疾,他定了定神,目光一轉,含笑把那宮女扶了起來,道:「沒關係,沒關係,你不是故意的,也是我自己魯莽,起來,起來,讓我看看。」
  那宮女一隻手被雍郡王握著,羞紅了耳根,低著頭站了起來,雍郡王目現異采,另一隻手又托上了那宮女的香腮,輕薄得近乎放肆:「抬起頭來,抬起頭來!」
  那美宮女抬起了頭,四目只一交投,她嬌靨一紅,又連忙低下頭去,低低說道:「王爺,您垂憐。」
  雍郡王神情震動,索性握住了美宮女的兩隻手,道:「你是……」
  美宮女道:「奴婢是貴佐領的女兒,進宮已有四年了。」
  雍郡王「哦!」地一聲道:「原來你是他的女兒,嗯,好,他好福氣,我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好女兒,今年多大了?」
  美宮女道:「回王爺,二十了。」
  雍郡王道:「你是十六歲進的宮?」
  美宮女點了點頭,道:「是的,王爺。」
  雍郡王點了點頭,道:「來,跟我進去說話。」
  他拉著美宮女進去了,隨手關上了門。
  這美宮女本是專在「暢春園」侍候皇上跟皇后的,天生聰明伶俐,外帶一雙慧眼,她心甘情願地被雍郡王「幸」了。
  雍郡王陰鷙,他明白這時候正是用人的時候,再加上他的好色天性,在纏綿之際,他親口答應,一旦他登上基,少不了她是一位貴妃。
  女兒家誰不愛這個?當然美宮女越發感激,格外忠心,半天之後,門開了,那美宮女低著頭溜了出去。
  雍郡王站在門口,唇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意。
  沒一會,隆科多步履匆匆地來了,一見面,他便問道:「老四,你什麼時間來的?」
  雍郡王含混地應了一應:「舅舅,我剛到。」
  隆科多道:「請過安了麼?」
  雍郡王搖頭說道:「去過了,被那些奴才擋在外頭,只好在門口請了個安。」
  隆科多搖頭說道:「皇上心裡煩,不願見家人,沒辦法。」
  雍郡王道:「我知道,都有誰在裡頭?」
  隆科多道:「只有我,張廷玉跟鄂爾泰,還有幾個御醫,你放心,都是自己人。」
  雍郡王點了點頭,道:「皇上的病怎麼樣?」
  隆科多搖搖頭,道:「難說,這要聽聽御醫的。」
  雍郡王沉吟了一下,道:「舅舅,我不能進,我也不希望別人進去。」
  於是,隆科多跟雍郡王一陣商量之後,假傳聖旨,說皇上病中怕煩,所有家人骨肉,一概不許進園。
  這一道假聖旨下過後,可憐那些妃嬪,郡王,公主,親貴,一起都被擋在了園外,便連皇后也只有在園外叩問聖安,這一來,「暢春園」就是雍郡王的天下了。
  皇上的病一天重似一天,那些御醫也縮手搖頭,只是天天灌人參下去苟延殘喘。
  這一天,皇上自知不行了,立即吩咐隆科多去把十四皇子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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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科多領旨而去,到了隔室卻把雍郡王叫了進去。
  隨後,他又在園門口大叫說道:「皇上有旨,諸皇子到園不必進內,單召四皇子見駕。」說罷,喚親隨備馬,他要找四皇子去。
  天知道他是幹什麼去了,他進宮改詔書去了。
  這時候,康熙幾度昏厥醒轉,睜眼一看,床前跪著個人,他病中眼模糊,只當是十四皇子到了,當即讓他近前預備說幾句話,這一近,他立即認出了眼前不是十四皇子,而是四皇子,康熙馬上明白了,氣得剛說了聲:「你……好……」
  雍郡王飛快地往康熙身上一爬,手往下一按,康熙立即沒聲了,他則縮身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皇上駕崩了,這消息由太監傳了出去,於是,園門外的那些位一起擁了進來,趕在御床前,爬在地下放聲舉哀。
  胤扔病著,胤提、胤袼被監禁著,胤顯出征在外,在這兒的只有胤祉、胤祜,胤搪、胤禳,胤掏、胤祥、胤祺、胤磁、胤耦、胤祿、胤禮、胤禧、胤偉、胤祜,胤祁、胤秘,共有十六個皇子,和三宮六院的妃嬪。
  這時候隆科多又開了口:「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大行皇帝龍馭上賓,本大臣受先帝寄托之重,請諸位郡王快到『正大光明殿』去聽本大臣宣讀遺詔。」
  諸皇子一聽這話,一窩蜂般走了,齊到「正大光明殿」侯旨去了,內中以胤搪、胤禳最是著急。
  沒一會兒,滿朝文武到齊,階下三千名御林軍,排得是密密層層,「正大光明殿」裡人雖多,但卻鴉雀無聲。
  轉眼間,隆科多、張廷玉、鄂爾泰三大臣也到了,殿上設了香案,三大臣望空禮拜,一殿跟著皆拜下。
  隆科多從匾額後請出遺詔,站在殿上高聲宣讀:
  「胤扔染有狂疾,早經廢黜,難承大寶,騰晏駕後,傳位『於』四皇子……」
  這一句才讀出,階下頓時起了一片喧鬧,值殿大臣慌忙上前喝住,隆科多暗暗得意地又念了下去:「爾隆科多身為元舅,鄂爾泰,張廷玉受朕特達之心,合心輔助嗣皇帝,以臻上理,匆得辜恩溺職,有負朕意,欽此。」
  遺詔讀完,全班侍衛下來,立即把雍郡王迎上殿去,把皇帝的冠服全副披掛起來,擁上了寶座。
  在這一剎那,胤禎的心定了,定了……殿下御林軍三呼萬歲,文武百官上前朝見,禮畢,新皇帝率領諸位郡主、親王、貝子貝勒大臣等,再回到了「暢春園」,設靈叩奠,遵製成服。
  第二天,把先皇帝遺體奉定在大內「白虎殿」,棺殮供靈。
  然後,新皇帝下了聖旨,改年號稱雍正元年。
  隨後,他廢去胤搪、胤禳的爵位。
  胤掏打入了「宗人府」監獄裡,胤禳仗著一身好武藝卻跑了,飛上「宗人府」屋面,去得無影無蹤。
  接著,聖旨又下,通緝胤禳。
  當然,這一連串的事已經天下皆知了。
  這時候,關山月正坐在那家他常去的小酒肆裡,「巨闕劍」放在桌上,對面是樂寶林,兩人碰杯大笑,聲震屋宇。
  過不一會兒,關山月的臉色漸漸地陰沉了,良久良久不舉一次杯。
  樂寶林心裡明白,他遲疑著道:「兄弟,有些事……」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大哥,不用安慰我,我明白。」
  樂寶林道:「兄弟,怎麼說咱們都該高興。」
  關山月道:「大哥,我心裡又何只是高興?」
  樂寶林道:「那就把不可避免的撇開……」
  關山月滿面愁苦地搖頭說道:「大哥,你知道,那不容易。」
  樂寶林沉默了一下,道:「兄弟,我不多說,我只要你小心。」
  關山月道:「謝謝大哥,我知道,待會兒我走後,大哥你……」
  樂寶林搖了搖頭,道:「兄弟,我在這兒生了根兒。」
  關山月道:「那也好,只是胤禎此人……」
  樂寶林道:「兄弟,你放心,從你嘴裡,我對他知道的已經夠多了,我自會謹慎的!」
  關山月道:「那就好,別讓我跟綃紅擔心掛念。」
  樂寶林忽然笑了,他凝目說道:「兄弟,喜酒我是喝不上了,我只希望到時候能給我送幾個紅蛋來。」
  關山月臉一紅,道:「大哥,那一定絕對少不了你的。」
  樂寶林道:「咱們講求的是人丁興旺,能生嘛最好多生幾個。」
  關山月笑了:「大哥想要幹什麼?」
  樂寶林道:「你們都沾一個『奇』字,子孫後代自該比人強上一籌,咱們漢族裡需要這種人,明白麼,兄弟?」
  關山月道:「我明白,大哥,只是我可不敢擔保個個都是好的。」
  樂寶林笑了,笑了笑之後,道:「兄弟,想想,我也真想跟你走,可是我又不能,兄弟,事完了,今後你們打算住哪兒?」
  關山月道:「住,我打算長住北天山侍候公主去,至於事,大哥,要知道,現在還談不上一個完字。」
  樂寶林點頭說道:「兄弟,我明白,咱們大漢民族子子孫孫後繼有人,還怕什麼?又愁什麼?你說是不,兄弟?」
  關山月道:「這話不錯,大哥,只要愛新覺羅氏一天不回到關外去,咱們這事就一天不能算了。」
  樂寶林道:「以後還有無數個關山月……」
  關山月道:「以後也有無數個樂寶林。」
  樂寶林一搖頭,道:「我,兄弟,不是正梁的材料……」
  關山月搖頭說道:「大哥這話我不敢苟同……」
  樂寶林一拍手,道:「行了,兄弟,只剩下最後這一刻下,咱們別抬槓,好不,說真的,兄弟,別時容易見時難,此間一別,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了。」
  關山月一點頭,道:「大哥,一定有。」
  樂寶林吁了一口氣,道:「那就好,兄弟,說了你可別笑話,我也算鐵錚錚的一條,可是在這時候卻難免有點娘兒們的……」
  關山月一推酒杯,道:「大哥,我該走了。」
  樂寶林眼抬強笑,道:「兄弟,你是怕我說軟了你的心?」
  關山月道:「我不否認,大哥,正是這樣。」
  樂寶林道:「我也怕,兄弟,我不再多說了,你走吧。」
  關山月一聲:「大哥保重。」霍地站了起來,就要去探腰。
  樂寶林跟著站起,一抬手,道:「兄弟,這一回讓我付帳,行不?」
  關山月垂下了手,笑道:「大哥,我敬領了。」抓起「巨闕」往外便走。
  樂寶林忙道:「兄弟,你也保重,記住帶話給綃紅。」
  關山月應了一聲:「大哥,我記住了。」話聲方落,他人已出了酒肆。
  樂寶林轉過身來舉袖抹上了眼。
  關山月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可是他沒抬手。
  片刻之後,他到了「神力侯府」之前,大白天裡,「神力侯府」大門緊閉,靜悄悄的,這情形不尋常。
  當然,人家不能沒有準備。
  關山月雙眉揚起,邁大步直逼大門,舉手叩了門環,砰砰然幾陣響動之後,「神力侯府」裡竟然沒有動靜。
  關山月咬牙橫心,揚聲一句:「威侯,請再次恕我逾越。」
  他騰身而起,一閃射進了那廣大、深沉的「神力侯府」內。
  落地不見人影,也沒有動靜,只見偌大一座「神力侯府」裡空蕩、寂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莫非傅侯率內眷避走了?
  不,傅威侯不是那種人,關山月很快地否定了這念頭,提著「巨闕劍」大步往後院闖去。
  剛進後院沒幾步,關山月突然停住了身,後院裡有動靜了,有了,他聽見了,而且很清晰。
  那是一縷斷斷續續的哭聲,那麼悲淒,那麼哀痛。
  關山月略一辨別方向,閃身往後廳撲去。
  他沒有找錯方向,哭聲越來越近,越來越真切。
  最後,他停身在後廳外,那悲淒哀痛的女子哭聲,就是從後廳傳出來的。
  關山月只停了一下,然後邁步登階,一步一步地,緩慢而沉重,他進了大廳,可是突然之間他心神猛震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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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裡,是這麼一付景象……
  兩張太師椅並排著,太師椅上,傅威侯跟傅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臉上掛著笑意,很安詳。
  他二位腳下,爬著一個白衣少女正在那兒哭,看她的背影,只一眼,關山月就認出她是美郡主傅玉霜。
  這情形是……
  良久,良久,關山月定過了神,閃身撲到了近前,顫聲叫道:「郡主。」
  傅玉霜哭聲立住,霍地轉過了身,關山月看見了,她,烏雲蓬散,嬌靨煞白,一雙美目赤紅赤紅的。
  關山月緊接著又一句:「郡主,這是……」
  傅玉霜悲呼一聲,站起撲了過來,一頭埋在關山月懷裡又哭了起來,而且是痛哭失聲。
  看情形,她仍不知道關山月的來意,也就是說,傅侯夫婦仍瞞著她。
  關山月沒動,讓她伏在自己懷裡哭了一會兒,然後,他才開口問道:「郡主,請告訴我,這是……」
  傅玉霜突然抬起了頭,哭著道:「你……你來晚了……」
  關山月道:「郡主,究竟是怎麼回事?」
  傅玉霜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哥哥從京裡回來後,就把下人們遣散了,然後跟嫂子在這兒坐著談天,一直到今早我才發覺不對,叫人沒人,等我自己進來一看,他二位已經,已經……」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關山月心神震動,道:「郡主,他二位是怎麼死……」
  傅玉霜道:「我也不知道,像是服了毒……」
  關山月道:「郡主,你請站好,讓我過去看看。」
  傅玉霜聽話地挪離了嬌軀,關山月邁步走了過去,站在近處仔細一看,的確,傅威侯跟夫人神態一如平常,可就是沒那口氣了。
  關山月雖然不知道他二位是怎麼死的,可是他明白他二位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明顯地,他二位明知不敵,又不願死於別人之手,所以瞞著傅玉霜自絕了,這樣後果就不會那麼悲慘了。
  關山月跟望著傅侯伉儷,心裡百念齊湧,緩緩低下了頭……
  傅玉霜的話聲由背後響起:「你看出來了麼?」
  關山月搖了搖頭。
  傅玉霜又問:「你知道哥嫂為什麼要……要……」
  關山月又搖了搖頭。
  傅玉霜再問:「你看哥嫂會不會是因為四阿哥登了基……」
  關山月開了口,可是在他話聲還沒有出口之前,一個帶著顫抖的冰冷話聲由廳門口傳了過來:「我知道,你該問我。」
  關山月與傅玉霜同時轉身,傅玉霜脫口驚呼:「玉珠,是你……」
  可不是麼?廳門口站著的正是胡玉珠,他一張臉鐵青,神色怕人,只聽他道:「是的,是我,我來得不是時候麼?」
  傅玉霜沒心情理會那麼多,道:「玉珠,你知道哥嫂是怎麼……」
  胡玉珠道:「我當然知道……」
  一抬手,指著關山月咬牙說道:「是他,是他這狗東西害了姐夫跟姐姐,我早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本來嘛,他原是胤禎的人……」
  傅玉霜忙道:「別胡說,玉珠,不是他,我知道哥嫂是自……」
  胡玉珠慘笑說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護著他,難道你真要嫁給他麼?玉霜,你閃開,讓我替姐夫跟姐姐報仇,為我自己雪恨。」
  邁步逼了過來。
  傅玉霜忙往關山月身前一攔,道:「玉珠,不行,我不許……」
  胡玉珠嘿嘿笑道:「玉霜,你真那麼愛他麼?」
  傅玉霜道:「玉珠,不許……那是我自己的事……」
  「玉霜,我沒想到你原來是個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人,你愛他不是麼?我非殺他不可。」
  「玉珠,你敢!」
  「敢?哈,我又有什麼不敢的?你哥哥已經死了,再也沒人能管得了我了,玉霜,你閃開。」
  「我不,你好大的膽,你想傷他就得先殺我。」
  胡玉珠倏然停在數尺外,道:「玉霜,你以為我不敢麼?逼急了我我照樣……」
  傅玉霜道:「玉珠,你……」
  胡玉珠沉聲喝道:「少廢話,叫你閃開,你聽見了沒有?」
  傅玉霜顫聲說道:「玉珠,你,你敢對我……」
  關山月突然說道:「郡主,一個發了瘋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胡玉珠厲喝說道:「關山月,閉上你那張……」
  關山月道:「郡主,請讓開……」
  「不!」傅玉霜叫道:「我就是不許他傷你,看他敢把我……」
  胡玉珠慘笑說道:「那好,那就讓你兩個在我掌下做對同命鴛鴦吧。」單掌一翻當真地擊了過來。
  關山月剛要去拉傅玉霜,傅玉霜一聲:「玉珠,你好……」
  閃身撲了過去,她快,胡玉珠來不及收勢,砰然一聲,那一掌正擊在她心口上,她一聲驚叫,鮮血噴出,噴了胡玉珠一頭一臉,嬌軀一晃便倒。
  胡玉珠怔住了,關山月大驚,彎腰下去便去探視。
  而胡玉珠突然仰天悲笑:「關山月,都是你。」左掌一翻,胡家絕學「翻天印」當頭擊下。
  關山月陡揚雙眉,道:「胡玉珠,你死有餘辜。」
  左掌一抬,出中指點了出去。
  只這麼一點,胡玉珠一聲大叫,蹌踉而退,一張臉剎時無半點血色,瞪目張口,失聲說道:「你,你會『降魔杵』……」
  關山月道:「你如今該明白傅侯為什麼一再攔你了吧?」
  胡玉珠喃喃說道:「我明白,我明白了,只是他該早對我說,我……」
  一股鮮血由嘴裡冒出,他身形一晃,砰然倒地。
  關山月沒理他,低頭再看傅玉霜,傅玉霜已然唇角流血,香消玉殞了,關山月心神猛震,緩緩垂下頭去。良久,良久,他方始搖頭一句:
  「胡姑娘,請恕我……」身形騰起,電一般地射了出去。
  他走了,這「神力侯府」剎時已恢復了寂靜……
  入夜,一條纖小人影射入了這黝黑一片的「神力侯府」中,隨即「神力侯府」裡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響。
  那聲響,有人語,有哭聲,也有……
  在城外另一地方,一條頎長人影拖著沉重的步履遠去,遠去
  他留給了「北京城」很多很多的東西。
  這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但能讓人感覺出。
  他也替這塊地上播下了一顆種子,這種子,且待他日破土、萌芽、茁壯、開花、結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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