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3-29
- 最後登錄
- 2021-9-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39693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969
- 相冊
- 16
- 日誌
- 19
   
狀態︰
離線
|
老者對面,是一個二十六八的麗人,一身黑緞衣裙,繡白色牡丹,頸上掛著一串寶
光閃爍的珍珠項練,秀髮堆鴉,斜簪一支碧玉鳳釵,蛾眉淡掃,櫻唇輕點,生得膚白勝
雪,嬌艷如花。
桌邊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小鬟,也生得眉目清秀,在身側伺候,不時的替兩人
斟酒。
他們敢情是自己帶來的食盒,四五碟萊餚,望去件件精美,連杯筷碗碟,也全是細
磁精品,相當考究。
楚湘雲暗暗尋思,這老者如非當地縉紳,當是攜眷過境的顯貴,不然哪有這等氣派。
心中想著,一面低聲說道:「大哥。我們方才也應帶個食盒來,在這裡邊吃邊瞧,該是
多好?」
陸翰飛堪堪回頭瞧去!
只聽那老者呵呵笑道「賢兄妹乘興登臨,飽覽清幽,當非俗客,如不嫌棄,請過來
喝杯水酒如何?」
那老者隨口說來,聲若洪鐘,陸翰飛聽得一驚,此刻樓上,除了自己兩人,別無游
客,他分明是對自己說話!
啊!自己和對方相距少說也有三丈來遠,湘雲妹子剛才又說得極輕,居然被他聽到
了!這就慌忙站起身來,拱手道:「小可兄妹,路過此地,順道一覽名勝,有擾老丈清
興,萍水相逢,怎敢再事打擾。」
說話之時,略一抬頭,和老者目光無意一接,陡覺老者雙目如電,使人不可逼視,
心下不由一驚!
老者臉上,也同時微微一怔,接著手持長鬚,大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相
逢何必曾相識,老夫也是路過此地;停舟一遊,賢兄妹何用過謙。」
處此情景,陸翰飛自是推辭不得,只好低頭對楚湘雲低聲道:「湘雲妹子,老丈既
然這般說法,我們就過去吧!」
說著,等楚湘雲站起身子,一同走了過去。
小鬟已迅速替兩人擺好杯筷,搬過兩條凳子,老者和麗人,也同時站起身來。
陸翰飛趨前一步,長揖道:「小可兄妹初次出門,不懂規矩,承蒙寵邀,幸何如之,
敢問老丈上姓尊稱,以便請教。」
老者持須笑道:「老夫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上走動,賤號也不用久矣,近來忽動游
興,才攜小妾一覽中原之勝,來來,賢兄妹快請坐下好談。』』
陸翰飛聽他口氣,知是武林前輩,不願以姓名示人,也就不客氣,告罪落坐。
小鬟替兩人斟上了酒,老老舉杯一飲而盡,笑道:「殘餚水酒,不成敬意,賢兄妹
珠樹琪葩,清雅脫俗,不嫌老夫慢客才好。」
陸翰飛忙道:「小可得瞻風儀,已感榮幸。」
說著也舉杯子一口飲乾,只覺酒香清冽,喝下喉頭,另有一縷清芬,留在齒頰之間!
黑衣麗人也舉杯向楚湘雲勸酒。
楚湘雲搖搖頭道:「我和大哥都不會喝酒的咯!」
黑衣麗人貝齒微露,纖纖玉手,捏著小杯,嫣然笑道:「小妹子,這酒是用梅萼冰
雪釀製的,聞起來清香醇厚,喝了不會醉人!」
楚湘雲只好山喝了一盅。
小鬟又替大家斟上了酒,老者和陸翰飛對飲了幾杯,含笑問道:「賢兄妹身佩長劍,
想必也是武林中人,不知尊師是誰?」
陸翰飛不好隱瞞,只好把兩人來歷,照實說了。
老者手持長鬚,呵呵大笑道:「名師出高徒,老夫先前瞧到兩位,就知必有來歷,
尤其陸小兄弟精氣內斂,內功深厚。乃是南北雙岳的門人這就難怪了!哈哈,老夫二十
年前,和兩位尊師,曾有一面之雅,算來世不是外人。」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回頭道:「三娘,可惜餾兒不在。不然,讓他們年輕人,
交個朋友,倒是好事。」
陸翰飛聽老者口氣,和自己師傅還是舊識,慌忙與楚湘雲一同起身施禮道:「晚輩
不知老前輩還是先師故人,失禮之處。還望前輩多多恕罪!」
老者搖手退:「兩位不可客氣,老夫和尊師也只見過一面,並無深交,今晚登臨勝
地,只管喝酒,兩位千萬不可拘束。」說著連乾了兩杯。
陸翰飛,楚湘雲都不會吃酒,喝了幾盅,便停杯不吃,老者也不強勸,自己一邊喝
酒,一邊和陸翰飛說些江湖奇聞。
黑衣麗人也和楚湘雲談得有說有笑,十分投機。
正當此時,忽聽茶博士的聲音大聲吆喝:「喂,老鄉,喂,喂,你別再往裡亂闖,
啊……你你快出去……」
陸翰飛回頭瞧去,只見茶博士好像瞧到什麼可怕東西,腳下不迭後退,他對面卻有
一個人施施然往裡走來,口中嘿道:「老子愛來就來,你管得著?」
說話聲中,業已逐漸走近!
原來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乞丐,肋上挾著一卷草蓆,下身穿了一條犢鼻褲,上身完
全赤裸,只披著一條布帶!
不,他身上是一條五色斑斕的大蛇,從左肩盤到手腕,一顆三角形的蛇頭,紅信吞
吐,形狀極為可怖,頭頂上也盤著一條翠綠小蛇,昂著蛇頭。
人還沒有走近,一股刺鼻的腥膻之氣,業已沖人欲嘔!
那乞丐生相獰惡,黃眉毛,三角眼,滿臉胡,兩條膀臂上斑斑點點,全是傷疤!他
冷冷的瞥了大家一眼,一聲不作的取下草蓆,在地上攤開,蹲身坐下。
破席攤開之後,更有一股穢臭氣味,直衝大家鼻孔!
他身子坐下,盤在身上的那條斑斕大蛇,早已緩緩沿身而下,在席上盤成一堆,昂
起蛇頭,一雙閃著凶光的眼睛,卻盯著桌上幾人直瞧,血紅的舌頭,一伸一縮,不住的
舔動,大有擇人而噬的神氣!
楚湘雲瞧得心頭直是作嘔,趕緊別過頭去,不敢再看!
陸翰飛細瞧這乞丐太陽穴高高隆起,分明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決非普通討飯的化子,
那麼他突然不懷好意而來,敢情是向老者尋仇來的?心中想著,防他突起傷人,連忙暗
中提神戒備。
那老者卻好像絲毫勿覺,依然和沒事人一樣,持須笑道:「小兄弟,咱們萍水相逢,
以後難得見面,兩位行址何處,老夫舟楫現成,停泊樓下,奉送一程,既可避免俗客擾
興,又可長夜清談.不知尊意如何?」
陸翰飛起身道:「晚輩兄妹已在客店落腳,老前輩盛意心領,時光不早,晚輩……」
老者不待陸翰飛說完,攔著話頭,笑道:「小兄弟酒興未盡,別急著要走,再喝上
兩杯,回去不遲!」
他方才並沒強勸兩人喝酒,這會卻硬要陸翰飛喝起酒來!
那乞丐因老者口中說出「俗客擾興」的話,不由打鼻孔裡冷嘿一聲!
黑衣麗人瞧到楚湘雲臉有怯意,因當著自己面前,不好用手帕掩口,不由黛眉微微
一蹙,回頭向小鬟嬌聲吩咐道:「小翠,你送他一錠銀子,叫他到別處去吧!」
小鬟應了一聲,取出一錠二兩來重的銀子,丟到乞丐身邊,說道:「喂,咱們三姨
娘最是心慈,瞧著你可憐,這是二兩銀子,快拿著走吧!」
乞丐隨手取過銀子,往樓板上一按,毫不費力的把銀子嵌了進去,翻著凶睛,嘿嘿
冷笑道:「老子又不短少銀子,要誰可憐?有酒請兩個小輩喝,難道老子不是朋友?」
陸翰飛見他出口傷人,正要發作!
黑衣麗人柳眉一挑,口中「唷」了一聲冷笑道:「這就難怪,原來你還是衝著咱們
來的,不是咱們老爺子難得出遊,酒興正濃,今兒個就叫你腦袋留下!」
她說到最後一句,粉臉倏沉,吩咐道:「小翠,那錠銀子,弄骯髒了,就賞給茶博
士吧,還有這瞎了眼睛的東西,敗人清興,也替我轟他出去。」
小翠因那乞丐十分無禮,早已繃著雙腮,沒有好氣,只是主人沒有開口,不敢出手
罷了!這時聽到吩咐,立即答應一聲,蓮足輕輕朝地板上一頓,口中喊道:「茶博士,
咱們三姨娘吩咐,這錠銀子,賞給你啦!」
喊聲未落,被乞丐嵌入樓板內的那錠銀子,經她蓮足輕頓,噗的跳將起來,說時遲,
那時快,腳尖一頓,銀子果然朝茶博士身前飛去!
茶博士先前被乞丐手上一條大蛇,嚇得不敢過來,只是愣愣的站在老遠,此時更被
小姑娘這一手瞧得目瞪口呆!明知飛過來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哪敢用手去接,「啊」的
一聲,身子慌慌張張的後退不迭,等銀子落到地上,還忘了去拾。
小翠這一手,直瞧得陸翰飛和楚湘雲兩人大是驚詫,想不到一個小小年紀的使女,
居然會有這般身手!
當然,那乞丐更是驚凜!
但就在這一瞬之間,小翠緊繃著臉,轉身朝乞丐喝道:「你聽到沒有,還不夾著尾
巴快滾,真要姑娘動手?」
乞丐目射凶光,獰笑一聲,頸子微微一低,那條盤在他頭上的翠綠小蛇,突然躍起,
比箭還快,向小翠咽喉咬至!
雙方距離極近,乞丐坐在地上,原要比小翠低了一個頭,小蛇本來就是對著她的咽
喉,這一突起發難,即使早已準備,也極難躲閃!
楚湘雲忍不住驚啊出聲!
小翠卻身子動也沒動一下,不知她怎麼一來,纖纖玉手快如閃電,已捏住翠綠小蛇
七寸子上,口中冷哼道:「一條小青兒,也值得賣狂?」
口中說著,手上絲毫沒停,只見她左手捉住小蛇,右手一坤,從頭上拔下一支藍汪
汪的發針,一下從翠綠小蛇頭上刺下、隨手往乞丐身邊丟去!
她捉蛇,拔針,到刺人蛇頭,手法輕快熟練,那條劇毒無比的翠綠小蛇,根本沒有
掙扎的餘地!
不!等小蛇落到乞丐身邊,早已軟綿綿的變成一條死蛇了!
乞丐雙眼噴火,一張狩惡的臉上,頓成士色,倏地站起,把大蛇盤到身上,搶著蛇
屍,挾起破席惡狠狠的盯了小翠一眼,正待開口!
小翠雙手叉腰,一臉不屑的道:「要命的快滾!」
那乞丐絡她一喝,欲言又止,望了陸翰飛和楚湘雲一眼,悻悻的掉頭就走。
楚湘雲喜得拍手道:「小翠姐姐這一手快捷俐落,叫人大開眼界,要是換了我,非
被它咬住不可!」
小翠臉上一紅,道:「姑娘誇獎,小婢怎敢當得。」
黑衣麗人皺皺眉道:「這人好像是嶺南五毒門中的,陸少俠和小妹子給他照了面去,
今後行走江湖可得小心!」
老者撚鬚笑道:「嶺南五毒門,除了豢養幾條毒蛇,武功也只是平平,小兄弟,咱
們萍水相逢,無以為贈,老夫送你們一人一粒『避毒珠』,就可不怕毒蟲毒蛇為患了。」
說著從袖中摸出兩顆算珠大小,烏黑有光的丸子,遞到陸翰飛手上;又退:「這
『避毒珠』乃是老夫採取百種解毒藥物,精煉而成,平日可以用繩串起,佩在身上,諸
毒不侵,如被毒物咬中,也只須水磨少許,塗搽患處,即可無事。
陸翰飛雙手接過,感激的道:「老前輩厚賜,晚輩拜領了。」
老者微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陸翰飛取過一顆、放人懷中,把另一顆遞給楚湘雲收起。兩人又談了一會,才起身
告辭。
路上,陸翰飛只覺懷中那顆『避毒珠』給身上熱氣一薰,散出一種極其難聞的味道,
直刺鼻孔,幾乎使人難以忍耐。問起楚湘雲,她竟然絲毫不覺異樣,心中不禁大感奇怪。
楚湘雲從懷中取出『避毒珠』扣他對換了一顆,楚姑娘依然絲毫聞不到氣息,陸翰
飛卻還是皺著雙眉,直是搖頭。
楚湘雲眨著眼睛,忽然哦道:「大哥,我知道啦,你喝了大量蛇血,和『避毒珠』
的藥性相反,所以才聞出氣味來了。」
陸翰飛怔得一怔,點頭道:「不錯,這麼說來,我身上真有蛇毒。」
楚湘雲嗤的笑道:「你喝下的蛇血,已和真氣結為一體,這不過是性道相反罷了,
哪是什麼蛇毒?倒是這顆『避毒珠』,確實不宜佩在身邊。」
陸翰飛覺得她說得有理,點頭稱是。兩人回到客店,因為時間已晚,便各自回房休
息。
陸翰飛把「避毒珠」包在包裹之中,也就上床就寢,但心中卻兀自想著那老者和黑
衣麗人不知究竟是誰?
瞧他不肯透露姓氏,除行跡顯得有點詭秘之外,但為人卻又如此爽朗,談吐也極文
雅,對自己兩人,似乎大有嘉許之意!尤其他們一個使女已有這等身手。主人武功之高,
自可想見。
他默想著自己師傅以前說過的武林人物,也想不出老者來歷,一會工夫,便自入睡!
第二天清晨,盥洗完畢,還不見楚湘雲開門出來,心想也許昨晚入睡較晚,就讓她
多睡一會也好,當下不敢驚動,只吩咐店伙,替自己單獨送來早餐。
哪知吃好早點,又休息了一會,依然不見楚湘雲起來,不由心下大疑,暗想:湘雲
妹於是個急性的人,和自己一路同行,從沒有一天起得這般遲法!他急匆匆走近房門口,
伸手輕輕叩了兩下,口中喊道:「湘雲妹子,你還不起來?」
「妹子,妹子!」
裡面還是沒入答應!
陸翰飛心頭一急,左手略一用勁,房門「喀」的一聲,木閂折斷,房門應手而啟,
只見房中空蕩蕩地,那有楚湘雲的俏影?
陸翰飛這一急,當真非同小可,好端端的一個大人,怎會憑空丟了?哦,莫非被人
劫走了?他一念及此,趕緊掠到窗前,伸手一推,果然兩扇板窗,只是虛虛掩著,湘雲
妹子臨睡之前,不會不關上窗門,這分明是被人弄開的?
自己就住在隔壁,怎會連一點聲息也沒有聽到?
他仔細察看了一遍,只覺床上被褥凌亂,連湘雲的一個隨身包裹,也已不見,顯見
這是她昨晚入睡之後,才發生的事情!
賊人連她隨身包裹都一併取去,可見還注意到她一路上需要更換衣衫!那麼,顯示
她目前尚無危險!
哦!賊人劫持湘雲妹子的目的,自然是為了白衣劍侶金玉雙奇的藏寶!那麼賊人一
定會逼著她前往石鼓山去!
自己還是動身逕奔石鼓山呢,還是先把湘雲妹子截回來?
這當然毫無疑問,救人如救火,何況她又是一個姑娘家?但問題是劫持她的是什麼
人?劫待了她後是走水道?還是走陸路?
他覺得這是師傅遇害以來的第二件重大變故,他感到自己有點手足無揩!
須刻之間,他腦中轉過許多可能的線索,黔幫的獨角龍王沙無忌嫌疑最大,就是昨
晚那個弄蛇的乞丐,嶺南五毒門的人,也有可能!
不錯,他們不論是誰,劫持了一個大姑娘,大白天在官道上飛馳,當然不如一葉扁
舟順江而下來的不易引人注意,何況從這裡趕往衡山,水道比陸路要近得多!
一念及此,哪還耽擱,匆匆出房,取起包裹,會了店賬,一路往江邊趕去!何消片
刻,走近碼頭,但見帆牆如林,大小船隻,數以千計,此去彼來,往還如梭。
尤其這一帶到處都是茶棚飯館,和叫賣食物來往的人,急匆匆。亂哄哄,自己先前
還以為到了碼頭上不難打聽到一點眉目,但照這情形看來,哪有什麼希望?
他一時在碼頭上怔怔出神,許多船家,瞧到陸翰飛手上報著包裹,像要僱船模樣,
便有兩三個人迎著上來,問道:「公子爺可要僱船,我們艙位乾淨,又穩又快,坐我們
的船吧!」
陸翰飛遲疑的道:「船我是要坐,只是我先要向諸位打聽一件事兒。」
幾個船家齊聲道:「公子爺請說。」
陸翰飛道:「今天早晨,可有一個身穿青衣裙,年約十六八歲的大姑娘,被人扛著
上船,朝南開的?」
他自己也知道這話問得太以籠統,試想這亂糟糟的碼頭上,誰會注意這些?
哪知話才出口,只見其中一個老大忽然哦了一聲,排眾而出,哈腰道:「公子爺,
你老說的可是一位生了重病的大姑娘?哦,穿什麼衣裙,小的倒沒瞧清,那姑娘好像生
得極美,最多也只有十六七歲,一張吹彈得破的臉孔,又白又嫩,不大像生了重病,只
是閉著眼睛……」
陸翰飛心頭咚的一跳,那不是湘雲妹於是誰?她準是被人點了穴道!不由急急的道:
「不錯,他們往哪裡走的?」
船老大道:「他們是富貴幫的人,一共有四五個人,說姑娘生了急病,立即就要開
船,那時天還沒亮,小老兒剛剛起來,是鄰船張阿六開去的。」
「富貴幫?」陸翰飛張目道:「你認識他們是富貴幫的?」
船老大笑道:「公子爺,富貴幫就是要飯的丐幫。」
「哦!」陸翰飛暗叫一聲不錯,果然是昨晚那個弄蛇的乞丐,嶺南五毒門的人劫持
去的!心念電閃,一面急急說道:「船老大,還追得上嗎?你替我快追上去,船金多少
不計。」
船老大聽到船金不計,抬頭瞧瞧天色,連連笑道:「張阿六的船,開了快一個多時
辰了,不過他們人多船重,來是還來礙及。」
陸翰飛迫不及待的道:「只要你追上了,我另有重賞,你船在哪裡,我們越快越
好!」
船老大知道這趟油水十足,連聲答應,領著他走到泊船埠頭,陸翰飛顧不得許多,
縱身一躍,輕飄飄落到船頭,口中不迭催促。
那船老大想不到一個公子模樣,居然會飛,離岸還有兩三丈遠,一下就跳了下來,
連船身都沒晃動一下!心知遇上了有大本領的人,哪還敢怠慢,立時動手解纜,一面高
聲喊著:「小毛子,咱們開船啦!」
後艙有人答應一聲,鑽出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幫著啟錨揚帆,船身緩緩駛出江口!
水天一色,輕風徐來,但陸翰飛此時哪裡還有心情,去憑欄欣賞景色?
不多一會,小船業已駛出十來里路,陸翰飛忽然想起一事,急忙探出頭去問道:
「船老大,那張阿六的船,你可認得?」
船老大一手把柁,輕鬆的笑道:「公子爺,只管放心,小老兒和張阿六從小一塊長
大,他的船,就是燒了灰,老遠的我就可以一眼認出來!這時候還早著哩,少說,他也
比我們先上三四十里,這時候差不多已到捨口附近了,你老只管在船艙裡息憩,我叫小
毛兒替你沏上壺茶,明天這個時候,小老兒保你趕上他們!」
這一路江面開闊,順流張帆,舟行相當迅速,傍晚時分,趕到大嘴,差不多已走了
一百多里路程。船家穿進江邊一個港灣,落篷下錨,準備做飯。
陸翰飛忍不住何道:「船老大,你怎麼停下來了?」
船老大陪笑道:「公子爺,你老沒走過這段水路,再過去是一個大轉彎,水勢極急,
從鄧家口,牌洲,一直要過了新灘口,少說也有三十來里,咱們下行船隻,通常都在這
裡停泊。」
陸翰飛急道:「那怎麼成,我妹子被強盜劫走,今晚要連夜追上去才行,你多少船
金,我加倍給你就是!」
那船老大一聽追趕的是一夥強盜,不禁嚇得臉無人色,結結巴巴的道:「公子爺,
你老是追強盜,你怎不去向官府報案?小老兒瞧你單身一人,追上了也不管用,小…小
老兒父子兩人
陸翰飛深知一時失言,知他心中害怕,當下朗笑一聲,道:「船老大,你不必害怕,
只要追上他們自有重賞,一切都有我呢!」說到這裡,右手凝足功力,猛的向江面上劈
去!
他此時功力,足可躋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這一下凝足力道發出的「無形掌」,威
力何等強勁?只聽三丈外水面上。「蓬」的一聲,好像投下一塊干斤巨石,水柱激起一
丈來高的嘩啦啦浪花四濺!
陸翰飛早已負手而立,回頭笑道:「船老大,你瞧我單身一人管不管用?」
船老大父子,幾曾見過這般功力,嚇得爬在船上連連叩頭道:「公子爺,你老神人,
小……小老兒失言,小老兒實在是好意,咱們這就生火做飯,吃飽了就開船。」
陸翰飛道:「我答應你船金加倍,決不食言!」
船老大連連應是,放下跳板,小毛子捧著炭爐,到沙灘上揀了些木柴,正待升火!
忽然滿臉驚惶,三腳兩步奔上船來。低聲說道:「爹,張六叔的船,就停在蘆葦裡!」
船老大也著了慌,急急問道:「你瞧清楚了?」
小毛子喘著氣道:「孩兒哪會瞧錯?」
陸翰飛一聽賊船就在這裡,早已一下掠出船艙,急急問道:「他們在哪裡?」
小毛兒用手朝左側蘆葦一指,道:「就在那裡面!」
陸翰飛來不及多說,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綻五兩來重的銀子,塞到船老大的手中,匆
匆說道:「船老大,你們等到天亮,如果我不回來,就不用等了。」
船老大接過銀子,低聲道:「公子爺且慢,小老兒的船。停在對面港灣裡,你老回
來,招呼一聲就是。」
陸翰飛知他怕事,略一點頭,便縱身往岸上躍去,一連幾個起落,便己掠近蘆葦,
果然蘆葦深處,正有一條船擱在淺灘上,似有藉蘆葦掩蔽之章!
陸翰飛藝高膽大,一下掠上船頭,艙中空無一人,只有艙尾柁旁,蟋伏著一人,似
是船老大打扮,急忙飛近過去,俯身一瞧,那人臉色發黑,分明業已身中劇毒,死去多
時!
再向四周略一打量,發現蘆葦中也有一個船夫打扮的人。倒臥泥水之中,敢情也已
中毒身死。
陸翰飛瞧得暗暗切齒,五毒門的匪徒,好毒辣的手段!心頭又急又怒,尋思這些匪
徒既在這裡捨舟登陸,想必離他們巢穴,不會太遠,當下掠出蘆葦,向四處一陣張望!
沿江一帶地勢荒僻,此時天色昏黑,遠處景物,極準辨認。
陸翰飛哪還思索,展開「八步追風」輕功,向前疾奔,兩隻眼睛,卻不住的向四周
搜索,正在飛掠之間,摹見前面不遠,依稀有一絲燈光,閃爍了一下!
要知黑暗之中,即使是一點煙火,也可老遠瞧見,陸翰飛估計那燈光閃鐵之處,最
多也不過裡把光景,不由精神一振,腳下加緊,一個身子,直若電閃風飄,急起直掠。
瞬息工夫,便已奔到臨近,住足一瞧,原來前面已是一座士崗,那一絲燈光,是從
崗右一處疏林中透出!
他救人心切,正待向林中穿去,哪知他自從服了大量蝮蛇寶血之後,目能夜視,一
瞥之間,發現林邊人影閃動,正有兩個人踞坐在路側一珠大樹之下,似在低聲說話!不
由心中一動,急忙閃入林中,悄悄掩近身後,果然,這兩人一身花子裝束,正是五毒門
的匪徒!
只聽右邊一個說道:「郭大叔怎麼這時候,還不回來,不要出了岔子?」
左邊一個冷笑道:「郭大叔外號調龍手,在咱們教裡,也算得上一把好手,還會有
什麼岔子?洪大叔是走水路來的.當然先到一步!」
右邊一個又道:「洪大叔帶來的這個妞兒,到底是誰,值得咱們這般勞師動眾,連
教主都要親自趕來?」
陸翰飛聽得心中一寬,湘雲妹子果然落在這裡!左邊一個嘿道:「這妞兒來頭可大
哩,聽說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想劫持她,不是咱們下手得快,還不容易子到擒來,
就是這樣,還怕沿途出事,咱們教主才要親自趕來。」右邊一個道:「這到底為了什
麼?」
左邊一個道:「聽說是兩件什麼寶物。」
陸翰飛覺得這兩人只是五毒門的爪牙,知道得有限,自己還是救人要緊,正待轉身,
瞥見一條黑影,一路如飛奔來,遠遠望去,身手甚是不弱,這就依然站著不動。
一會工夫,那條黑影逐漸奔近,兩丐一齊站起身來,高聲問道:「來的可是郭大叔
嗎?」
陸翰飛舉目瞧去,只見來人正是昨晚黃鶴樓上的那個乞丐!他奔近兩人身前,問道:
「教主到了沒有?」
左邊一個躬身道「教主要在明晨才能趕到。」
那乞丐哦了一聲,又道:「洪老大回來了沒有?」
左邊一個道:「洪大叔從水道來的,現在正在屋中。」
那乞丐不再作聲逕自朝裡走去。陸翰飛急忙跟在他身後。穿林而入。
那是圍著土垣的三間茅屋,中間一間,點著燈火,那乞丐剛一走近,只聽裡面一個
粗大喉嚨問道:「是郭老三嗎?」
郭老三推門而入,應道:「洪老大,你回來得好快。」
洪老大笑道:「你也不慢!」
陸翰飛等他走入屋內,立即施展「八步追風」身法,悄無聲息的落到窗前,朝裡張
去。
只見那叫作洪老大的人,生得身材魁梧,臉色黝黑,此時坐在一張板凳上,面孔朝
外。
郭老三坐在他對面,伸手倒了碗茶,一口氣喝完,四下一瞧,道:「噫,姥姥呢?」
洪老大道:「姥姥已經睡了。」
郭老三左手往桌角上輕輕一拍,「唉」了一聲,道:「說來慚愧,小弟這趟真是栽
到家了!」
洪老大驚道:「你碰上了什麼棘手人物?」
郭老三道:「先前小弟也不知道,後來才想起他可能就是毒神!」毒神!陸翰飛聽
得驟地一怔,昨晚黃鶴樓上的那個老者是毒神逢巨川?
洪老大吃驚道:「你怎會遇上逢巨川?」
郭老三正在述說昨晚經過,陸翰飛陡覺身後一陣金刀劈風之聲急疾逼來,同時有人
大聲叫道:「有奸細!」
陸翰飛心頭一驚,一掌向後拍出!「砰」那襲到身後的人,被他一掌震飛,摔出老
遠!
陸翰飛動作如電,右掌才出,身子業已閃到門口,左手推開板門,一腳跨了進去,
冷笑道:「兩位想不到區區會連夜趕來吧?」
這時已有十多個人手提兵刃,從右邊一間屋中湧出!
洪老大敢情在五毒門中,地位不低,他臉上微微一怔,立即鎮定下來,望著陸翰飛
抱拳道:「兄弟洪長勝,平日少在江湖走動,不知尊駕連夜光臨,有何指教?」
陸翰飛氣定神閒,朗郎一笑,兩道目光,掃過眾人,道:「不錯,在下和各位素不
相識,既無宿怨,也無新仇,你們五毒門何以勞師動眾,遠去江夏,將在下妹子擄來,
我是向諸位請教來的。」
洪長勝被他說得一怔,勉強笑道:「尊駕就是南嶽門下了。洪某奉教主之命行
事。」。
陸翰飛俊目如電,冷冷的道:「在下正是南嶽門下陸翰飛。我妹子就是你擄來的?」
郭老三獰笑道:「小子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是最好不過!」
話聲出口,右手一探,就朝陸翰飛抓到!
陸翰飛心想他們人多勢眾,自己只有單身一人,可不能客氣!心念轉動,沒等對方
近身,左手「無形掌」,業己搶先發出!。
郭老三身形才動,忽覺右肩如中巨檸,口中「啊」了一聲,身形晃動,向後連退了
四五步!
這一下,直把五毒門的人全部驚得目瞪口呆,誰也沒瞧到陸翰飛出手,郭老三怎會
負了傷?
陸翰飛冷笑一聲,倏地向洪長勝逼去,口中說道,「洪朋友把在下妹子藏在哪裡?」
洪長勝早已瞧出對方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嘿然笑道:「尊駕身手不凡,洪某就叨
教幾招!」
他雙手一揚,露出黑黝黝的手掌,蓄勢待發!
陸翰飛暮然想起自己師傅說過嶺南五毒門,擅長「毒砂掌」,看來此人練的正是這
類功夫,自己倒要小心,一面依然冷笑道:「好,在下就領教領教你的『毒砂掌』也
好!」
說話聲中,身形倏退,雙掌驟揚,對準洪長勝劈去!
洪長勝見他身向後退,還當對方瞧到自己「毒砂掌」,心生怯意,雙掌作勢,只是
虛招,心待跟蹤發掌!
哪知「毒砂掌」還未發出,陡覺兩股無形潛力,業已撞到身前,再想還擊,已是不
及,一個身子,直被推得往後連退!
「哈哈,毒砂掌也不過如此,在下領教了!」陸翰飛敞笑一聲,施展「八步追風」
輕功,身形一閃,往左邊房中衝入!
原來地方才見到十多個五毒門的人,從右邊房中湧出,推想湘雲妹子,可能就被囚
在左邊一間,他一衝入內,向四下一瞧,只見房中並無一人,靠壁一張床上,卻布帳低
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