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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狹路逢仇
晨曦初升,草上還結著一層層薄薄的輕霜。
起伏群峰,在朝陽之中,青翠如滴!
只有正北一座高峰,危巖峭壁,石呈赫紅,光禿禿的沒有叢草,沒有樹木,突出雲
山,聳然獨峙!
東風吹綠了江南,也永遠吹不綠它,這就是赤焰山!
此時從西邊一條山徑上,出現了兩個人,正沿著山腳走來!
迎面朝陽照著兩人,老遠就可以看清楚面貌,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黑衣老嫗,臉如鴆
形,目光榮綠,走路之時,垂著雙手,一動不動,活似一具殭屍!跟在她身後的,卻是
一名弱冠少年,劍眉朗目,玉面朱唇,生得甚是英俊,藍衫古劍,飄逸有致!
這兩人一路行來,並設施展輕功,但腳下絲毫不慢,瞬息工夫,已盤過兩座山腳,
走近赤焰山前。
藍衫少年仰頭望去,只覺赤焰山主峰,猶在白雲飄渺之間,卻不見火燒觀影子,不
由問道:「老前輩,火燒觀可在這座山峰之上?」
黑衣老嫗回頭笑道:「還早哩,從這裡到火燒觀,少說也得走上半個時辰。」
話聲剛落,路邊松林中,忽然轉出來兩個紅衣道人,一起擋在路口,向兩人一陣打
量,左邊一個稽首道:「兩位上鎮離觀有何責干?
黑衣老娘知道火燒觀的道土,一律穿著紅衣,但在質料上分著尊卑等級,眼前這兩
個道士只是一身土布道袍,顯系巡山弟子,當下點點頭道:「老婆子厲山柯靈,有事拜
訪大觀主來的。」
左邊那個道人倒臉瞧了右邊那個一眼,向藍衫少年一指,冷冷問道:「這位是誰?」
陰風煞柯靈以為自己報出名號,對方兩個巡山道士定然以禮相見,哪知他們聽若無
聞,無禮已極。她性若烈火,瞧得不禁有氣,冷哼道:「這位是南嶽門下陸翰飛陸少俠,
和我老婆子同來,你們還不上山通報?」
兩個道人身子絲毫不動,左邊的只是冷冷說道:「對不起,師祖早已不問塵事,不
見外客。」
明風煞鴆臉一沉,道:「你們可是傅元通門下?老婆子二十年沒來火燒觀,你們沒
見過我,聽總也聽到過?這是傅元通叫你們這般的?」
左邊那個道人依然毫不動容,冷冷說道:「不錯,貧道師兄弟司職巡山,師傅有命,
從今日起,閒雜人等,一律不准上山……
陰風煞不待他說完,驀地目射凶光,桀桀尖笑道:「小輩,老婆子要不是看在你們
師祖份上,此刻早就叫你們橫屍山下,尾火虎主持了幾年火燒觀,連老婆子都不准上山
去?我倒要問問他去。」
話聲一落,舉步朝前跨去!
兩個紅衣道人臉色同時一變,疾退兩步,從肩頭掣出長劍,橫胸擋路,左邊一個道:
「貧道師兄弟,只知奉命行事,兩位如想硬闖,莫怪……」
陰風煞黃發飄動,一步欺了過去,雙袖朝前一丟,厲聲喝道:「滾開,老婆子要上
去,就是尾火虎也休想攔得住我。」
兩個紅衣道人話聲入耳,但覺一陣透骨陰風,迎面拂到,哪有躲閃的時間,呼吸突
然一窒,連人帶劍,登時被丟出老遠,長劍脫手飛出,嗆嗆兩聲,落到山石之上。」
「陸少俠,咱們走!」
陰風煞連瞧也沒瞧一下,從容朝山徑走去!
但聽身後「嗤」的一聲,一道紅色火花,沖天射起,直向山腰投去!
陰風煞冷笑一聲,腳下突然加緊,輕蹬急掠,盤徑疾行,陸翰飛不敢怠慢,緊緊跟
在她身後,朝峰上走去。
赤焰山山勢陡削,上山路徑,迂通盤曲,盡在懸崖之間,愈上愈險,登高百立之後,
上下絕壁如削,小徑沿壁而行,僅堪容足,非有絕好輕功,無法走得。
這是赤焰山出名峻險之處——飛雲渡!自從火德星君冉無天主持火燒觀之後,以火
藥炸毀上山通道,尋常人無法再上一步。
陰風煞走慣峭壁懸崖,陸翰飛目前功力大進,仍然舉步輕逸,並不費力。
一會工夫,便已盤過山腰險地,但見景物一變,山崗上怪石磷峋,石筍如林,四周
峻嶺懷抱,盡收眼底。
當前一座排天高峰,巍然屹立,正是赤焰山主峰,一線鳥道,斜斜而上,沒入白雲
深處!
兩人剛到此處,只見怪石堆中,閃出五個紅衣道士,手執長劍,一字排開,攔住去
路。中間一個年約四旬以上,生得身形瘦小,火紅道袍前胸,一圈金線之中,繡著一雙
火眼金睛的猿猴。
陰風煞黃發飄動,突然跨前一步,尖聲喝道:「侯方,你還認得老婆子吧?」
原來火德星君冉無天門下共有四大弟子,首徒尾火虎傅元通,次徒室火豬鍺大山,
三徒嘴火猴侯方,四徒翼火蛇瞿羽,不僅武功已得冉無天真傳,而且獨門火器,各有絕
招。
卻說嘴火猴侯方瞧到陰風煞,臉色不禁微變,打了個稽首,勉強笑道:「原來來的
果然是柯老師!」
陰風煞江湖經驗老到,聽出對方口氣,大是不善,心頭不禁有氣,雙目綠光森森,
注著嘴火猴尖笑道:「你們消息倒靈通得緊,老婆子今天才來,你們已知道了。」
嘴火猴冷冷說道:「柯老師廣約高手,上赤焰山來,火燒觀如果事前一無所知,那
還能在江湖上立足?」
陰風煞鴆臉倏沉,怒道:「侯方,你們這是聽誰說的?老婆子上火燒觀來,何須廣
約高手!」
嘴火猴道:「那麼柯老師到赤焰山來,為了何事?」
陰風煞黃發飛揚,厲笑道:「老婆子所為何來,見了冉星君自會當面說出。」
嘴火猴似乎對陰風煞深懷戒心,聞言陪笑道:「柯老師來得不巧,家師尚在封關期
中,不見外客。」
陰風煞道:「那麼老婆子找常天君也是一樣!」
嘴火猴道:「敞師叔也在丹房,已有幾日不出。」
陰風煞臉色鐵青,眼中綠光暴熾,厲笑道:「好哇,這是冉星君交待不見我老婆子?
還是你們想攔阻我上山?」
嘴火猴也不敢得罪她,連忙躬身道:「家師和師叔兩位老人家,確在丹室之中,已
有多日未出,何老師遠道而來,小道豈敢阻攔,只是……」
他說到這裡,忽然住口。
陰風煞道:「只是什麼?」
嘴火猴陰笑道:「小道奉大師兄之命,巡視前山,閒雜人等,一律不准上山,柯老
師不是外人,只管請上,大師兄自會接待,至於這位小施主,就請留在這裡吧。」
陰風煞桀桀笑道:「這是南嶽簡大先生門下……」
話未說完,嘴火猴突然臉色大變,朝陸翰飛厲聲道:「你就是南嶽門下?」
陸翰飛點頭道:「在下正是南嶽門下,不知道長有何見教?」
嘴火猴在這一瞬之間,臉上換了一付陰沉鬱怒神情,重重濃哼一聲,道:「鎮離觀
正要找你,沒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陰風煞見他侃侃而言,十分沉著,不禁暗暗點頭。
嘴火猴侯方雖是滿臉激憤,指揮四個紅衣人採取包圍之勢,但因有陰風煞在旁,心
中不無顧忌,是以並未立即出手,濃哼一聲,問道:「你師傅去世很久了?」
陸翰飛點頭道:「先師去世已有一年。」
嘴火猴又道:「南嶽門下有幾位傳人?」
陸翰飛道:「就是在下。」
嘴火猴突然狂笑道:「那就是你了。」
一振腕,劍光若虹,直向陸翰飛面門奔去!
陸翰飛這下聽出對方此言,好像這場過節,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心頭不期一愕,
藍衫飄動,讓過嘴火猴劍勢,喝道:「道長請住手。」
嘴火猴出手一劍,被他閃開,哪肯甘休,濃哼一聲,第二劍快若輪轉,相繼攻到!
陸翰飛劍眉陡剔,大喝道:「道長即使要和陸某動手,也該說說清楚!」
說話聲中,身形斜退半步,右手一探,朝嘴火猴執劍右腕推出!
嘴火猴這一劍去勢極快,哪知就在劍尖將及未及之際,陡覺一股潛力,從側撞到,
把自己長劍,推開尋尺,心中一驚,立時收住劍勢,目光瞧去,陸翰飛依然好好站在原
地!
一時不禁大感錯愕,暗想:瞧不出這小子,年紀不大,居然身懷上乘武學,難怪四
師弟會折在他手下!心念轉動,不由厲聲喝道:「好小子,果然有點門道,今天要讓你
活著下山,我就不叫嘴火猴侯方了!」
明風煞經驗老到,這一會工夫,業已瞧出其中定有蹊蹺,這就皺皺眉,搖手道:
「侯道友且慢,陸少俠跟著老婆子同來,總究遠來是客,有什麼誤會,不妨說說清楚。」
嘴火猴雙目冒火,狠狠的瞧著陸翰飛,盛氣道:「柯老師既然和這小子同來,自然
知道這小子二天之前,殺害了鎮離現什麼人?」
陰風煞微微一震,回頭道:「陸少俠幾時遇上火燒觀的人?」
陸翰飛一臉茫然,搖頭道:「晚輩並無此事,侯道長只怕認錯了人!」
嘴火猴大笑道:「小子,你抵賴得了嗎?」
陸翰飛勃然作色道:「南嶽門下作事光明磊落,何用抵賴?在下到底殺害了貴觀何
人?侯道長還是親眼目睹?還是聽的傳聞?」
嘴火猴一對凶光畢露的怪限,狂亂的瞪視著陸翰飛,陰惻惻怪笑道:「兩天之前,
你殺害我四師弟,棄屍北峽山下,難道還是傳聞失實?」
陰風煞聽得大凜,尖聲道:「你說翼火蛇瞿羽?」
陸輸飛見他一口咬定自己殺害他四師弟之言,不由氣往上衝,沒聽到陰風煞說的什
麼,星目放光,朗笑道:「你有何憑證,說是陸某所為?」
嘴火猴冷嘿道:「可借你小子沒有毀屍滅跡,你用的什麼暗器,自己心裡明白!」
陸翰飛大怒道:「在下用的什麼暗器?」
嘴火猴嘴角噙著一絲獰笑,咬牙道:「你南嶽門下用的什麼暗器,還要問人不成?」
「亮銀袖劍!」陸翰飛心頭狂震,目視嘴火猴,驚詫的道:「會是亮銀袖劍?」
陰風煞咯咯千笑數聲,不屑的道:「會是假的?」
陸翰飛突然想起自己前天晚上,曾被白衣教主接了三支「亮銀袖劍」,難道是白衣
教主嫁禍之計?
心念閃電一轉,立即左腕一擄,從手臂上褪下一雙麟皮劍套,裡面裝著一排十支閃
閃發光的亮銀袖劍,抬目道:「在下師門,雖以亮銀袖劍為防身暗器,但在下行走江湖
以來,還沒輕易用過,不錯,兩天之前,在下在廬江北峽山附近,遇上殺師仇人夏侯律,
曾打出三支袖裡劍,悉數被白衣教主接去,貴師弟身上,發現在下暗器,許是……」
嘴火猴仰天厲笑,道:「小子,你說被別人接去,道爺也許會信,白衣教主,哈哈,
白衣教主早在三天之前,就到了鎮離現,如今還在觀中,你還有什麼話說的?」
陸翰飛又是一怔,照明風煞老前輩推測,白婧婧就是白衣教主本人,那麼昨天早晨,
自己離開廬江之時,至少她還在客店之中,何以火嘴猴說她三天之前,已經到了火燒觀?
明風煞也同時一怔,急急問道:「侯道友,你說白衣教主已在觀中?」
嘴火猴給她一問,突覺自己失言,但話已出口,無法更改,只好點點頭道:「不錯,
白衣教主三日前求見家師,因家師尚未啟關,是以下榻敝觀。何老師請到現中奉茶,這
小子實在放他不得!」
陰風煞皺眉道:「侯道友且慢,此事其中可能另有蹊蹺,陸少俠既和老婆子同來,
一切有我老婆子承擔,大家不如到現中再說,是非曲直,也總有個水落石出。」
嘴火猴憤然道:「柯老師總該知道殺人償命,這小子仗著南嶽門下幾手三腳貓,偷
放冷劍,殺害四師弟,事實俱在,小道非把他拿下,押解上山,聽候師尊發落不可。柯
老師和敝觀淵源不淺,何苦為這小子傷了兩家和氣,柯老師只管先請上山,小道不傷他
就是。」
陸翰飛一再忍讓,但到了此時,再也忍耐不住,劍眉一剔,朗笑道:「南嶽門下幾
手三腳貓,火燒觀門下,何嘗不是幾手三腳貓,在真相末明之前,侯道長最好說話有個
分寸,須知陸某並非怕事之人。」
嘴火猴長劍一指,狂吼道:「好小子,你到了赤焰山,還敢賣狂,道爺要不是柯老
師一力承擔,早叫你化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陸翰飛冷笑道:「道長好大的口氣,你就覺得定能勝得過在下麼?」
嘴火猴大聲喝道:「勝不過你,道爺就讓你隨柯老師上山!」
陸翰飛同時不假思索的道:「陸某要是落敗,就束手就縛,聽憑處置。」
嘴火猴濃哼一聲,回頭朝陰風煞道:「柯老師聽清楚了,這小子自己找死,可怨不
得侯方!」
陰風煞自然知道陸翰飛的武功,心想讓他挫挫嘴火猴的氣焰也好,是以並沒出聲攔
阻。
嘴火猴話聲出口,左手一揮,身後四個紅衣道人,忽然長劍一收,一齊往後退出兩
三丈遠。
嘴火猴目射煞氣,慕地跨前一步,喝道:「小子,亮劍吧!」
舉手一劍,直刺過去!
他武功本已極高,先前兩次出手,都被陸翰飛閃開,心知對方大非易與,這一劍刺
出,更是強勁,劍風帶起輕嘯之聲!
陸翰飛看他口中叫自己亮劍,卻不待自己亮劍,就舉劍刺來,心中大感氣憤,同時
也因嘴火猴這一劍上威勢極盛,暗暗驚駭,無怪他這等狂妄,看來劍上造詣,確實不可
輕估!心念轉動,左手一拂,身軀登時飄退了五六尺遠。
哪知嘴火猴早就算準他長劍未撤,必會朝後飄退,口中濃嘿一聲,如影隨形而上,
右腕揮舞之間,手中長劍倏幻三朵火焰,分向陸翰飛三處大穴刺出!
陸翰飛左手一記「流雲飛掌」,暗藏「無形神掌」,無聲無息的迎著嘴火猴撞去,
右手「嗆」的一聲,同時撤出玄龜劍。
嘴火猴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他一身武學,出自火德星君嫡傳,耳目靈異,先
前盛氣出手,吃過陸翰飛的暗虧,早已留上了心!此時一見對方揮出左掌,也立即左掌
一揮,迎著劈出一股強勁的掌風。
陸翰飛服過蝮蛇寶血,又練成了公孫喬遺留的「先天真氣」,這一記「流雲飛掌」,
雖然只用出六七成功力,暗勁如山,力道已足驚人。
嘴火猴不明底蘊,一時求勝心切,出掌相接,但覺自己劈出一股強猛掌風,和人家
無聲無息撞來的潛力一接之下,宛如碰在一團輕絮之上,力道無法用實!
不,身軀一震,竟然不由自主的被震得腳下浮動,後退了兩步。
他雖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學成武功之後,從沒下過赤焰山一步,也從沒和人動過
手,在他的心目中,認為師傅火德星君已是武林中第一,平日難免夜郎自大。
此刻才一出手,便被陸翰飛無形無聲的震退了兩步,心不期大凜,他終究練武數十
年,對武學一道,已深窺堂奧。
這一發覺對面這位南嶽的門人武功之高,不但不在自己之下,只怕還凌駕自己之上,
心頭驕矜之氣,立時消減了不少,長嘯一聲,長身抖脫,劍光如閃,直向陸翰飛刺去。
他輕敵之念一去,出手立見沉穩,劍挾破風,爆出滿天劍花,當真像舉火燒天,氣勢駭
人!
陸翰飛朗朗一笑,玄電劍臨空一旋,嘯如龍吟,同時展開師門七十二式「丙靈劍
法」!但見一片黯然無光的劍影,和嘴火猴流動銀芒,互相交織一處,嘶嘶劍風,登時
大盛!
二十招過後,嘴火猴心頭不由漸感焦急,暗自忖道:「我如連一個南嶽門下,都無
法取勝,傳出江湖,豈不損了火燒觀的威名?」
濃眉一挑,猛的抽身後退兩步,厲笑一聲,道:「小子,看你還能接我幾招?」
劍招一變,二次挺身再上,原來輕靈迅疾的劍勢,突然變得凝重無比,一劍接一劍,
連綿而上!
陸翰飛經過一陣拚鬥,覺得赤焰山火燒現在江湖上威名遠播,門下弟子,也不過如
此!
心念方動,嘴火猴劍招驟變,已一劍接一劍綿綿攻到,劍影滾滾,隱挾動人心魄的
轟轟雷音!但從劍勢外表看來,不但並無出奇之處,而且不甚剛猛,心頭不由感到奇怪,
暗忖:對方中途變把,這套劍法,可能另有威力!他近來屢經大敵,閱歷經驗,增進了
不少,心中想著,便自留上了心。
這一下,果然給他料中,嘴火猴先前使的,只是火燒觀門人全都會使的「離火劍
法」,他中途變招,才使出火德星君冉無天窮數十年心血,精研出來的一套精奧拓式
「雷音天火劍法」。
再配合他們獨門玄功「火氣」,功透劍尖,劍發雷音,武功較差之人,別說被劍尖
刺中,一二丈之內,只要劍尖指處,就會被射出的火氣灼傷,端的厲害無比!
雙方劍勢,愈打愈快,又是二十招過去,嘴火猴一劍接一劍連綿而上,劍上雷音,
也漸漸凌厲!
陸翰飛只覺對方每出一劍,都有一團炙熱如火的劍氣,光劍而至!
這炙熱劍氣,愈聚愈多,宛如波濤洶湧,在身外激盪成風,和對方人劍,連成一體,
劍勢也因之愈來愈重!
心頭不禁大生駭異,差幸自己得到白衣劍侶公孫氏的武學,練成「先天氣功」,護
住全身,還不覺得如何炙熱,要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已無法忍受得住!
饒是如此,陸翰飛已漸漸感到對方劍招,看似平淡,其實卻變幻詭異,愈出愈辣,
師門七十二招「丙靈劍法」,雖然也取法乎火,但和對方相比,卻大為遜色。
自己此時猶能支持,已不是憑仗劍法和對方互攻,而是完全藉「先天真氣」,密佈
全身,對方無法乘虛攻入而已,要是這般打法,自己一旦真氣耗損,勢必傷在他劍下不
可!
嘴火猴侯方也同樣心頭焦灼,他施展出火燒觀認為天下無人能擋的「雷音天火劍
法」,不但仍然無法取勝,而且自己每次運功發劍,透劍而出的火氣,射到對方身前數
寸光景,便似被一層氣體所阻,再也攻不進去。
自己曾聽師傅說過,「雷音天火劍」所發「火氣」,只有練成玄門罡氣功夫的人,
可以無害,這小子總共也只有二十來歲,會練成玄門罡氣功夫,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兩人心中,各自轉動,手底招式,也同時轉趨凌厲!
陸翰飛暗運真力,振腕一掄,玄龜劍幻出一圈如輪劍影,震開嘴火猴綿密劍光,借
勢反擊而出!劍招出手,其氣暴漲,一下就把嘴火猴「雷音天火劍法」所布成的炙熱火
氣,掃盪開去。
他這一把其實並不是劍法,因一時無法勝得過對方,一時情急,以劍代斧,使的是
十九式「日輪金斧」中一式「魯陽揮戈」,用將出來,威勢自然非同小可!
嘴火猴但覺眼前儘是嘶嘶金風,和一片如輪劍影,根本就無從封架,被迫得向後疾
退了三步!
這一下真把他激怒得七竅生煙,怪笑一聲,一退之後,立時揮劍強攻,一招「雷火
劈木」,長劍劃起一片銀虹,猛向陸輸飛一輪劍影中衝去!
兩劍相觸,但聽「嗤」的一聲細響,劍影金風,頓時齊消!
「擋」嘴火猴但覺手上一輕,一柄百煉精鋼的長劍、已被對方齊中削斷,半截劍身,
落到山石之上!」
這一下,當真把平日自空一切的嘴火猴驚出一身冷汗,厲哼一聲,左手袍袖一揮,
雙腳頓處,身軀墓地向後倒縱出去!隨著他飽袖,從袖中飛出三粒彈丸,破空朝陸翰飛
身前射去!
陰風煞目睹嘴火猴長劍被削,方自暗暗皺了皺眉,但瞥見他突然後躍,心知他必是
施放火器,正待出聲警告,嘴火猴三顆「霹靂子」已是出手,急忙以「傳音入密」叫道:
「陸少俠速退出三丈外去。」
已經遲了!陸翰飛和嘴火猴人影乍分,便見三顆像流星般直向自己奔來,一時不加
思索,手上玄龜劍一振,朝三顆彈丸上削去!
陰風煞自然知道嘴火猴侯方的「霹靂子」專為對付較近距離的敵人之用,是以威力
不弱瞿羽的「輿火蛇」之強。
但一經出手,只要碰上任何東西,都會立時爆炸,一二丈內,還是玉石同焚,無物
不燃,哪能拿劍去磕?
她瞧得一陣心驚肉跳,暗叫一聲「要糟!」
這當真說時遲,那時快,陸翰飛長劍撩過,但聽半空中接連響起「嗤」「嗤」三聲
細響!
這聲音極似燒紅了的鐵器,投入水中一般,三顆「霹靂子」同時被劍鋒削過,劈作
兩半,墮落地上!
這一下,不但陰風煞瞧得大感驚奇,嘴火猴侯方更是臉色慘變,驚駭得手足無措!
「霹靂子」遇物即爆,無物不燃,何以此刻被人家舉劍劈開,竟會效用全失,無聲
無息的形同頑鐵!
但他哪會知道陸翰飛手上的這柄玄龜劍,看去絲毫不帶光芒,不知底蘊的人,只把
它當作一柄凡鐵,其實乃是漢代王莽取北方癸水精鐵所鑄,本身具有以水克火之功,正
是一切火器的剋星。
嘴火猴眼看「霹靂子」無功,凜駭之餘,正待伸手朝懷掏去!
明風煞早已一閃而出,搖手道:「侯道友且慢,令師弟之死,老婆子認為其中顯然
另有兇手,如說僅以亮銀袖劍為憑,那麼陸少俠的令師南嶽簡大先生和北嶽司空大俠就
是死在亮銀袖劍之下。你總聽說過『移禍江東』這句話吧,陸少俠和老婆子同來,一切
有我老婆子承擔,還不夠嗎?」
嘴火猴因霹靂子失效,正好藉機下台,聞言連忙稽首道:「柯老師言重,既然柯老
師這般說法,就請隨小道上山吧!」
說完,轉身就朝山徑上走去。
陰風煞見他還是如此傲慢無禮,心頭極感憤怒,冷笑一聲,回頭道:「陸少俠隨老
婆子來。」
跟著嘴火猴就走,陸翰飛緊隨明風煞身後,一同朝峰上走去。
這一段山路,愈向上走,愈覺奇險,鳥道曲折,漸漸深入雲際,四周都是白皚皚積
雪,寒風凜烈,滲人肌膚。
約莫走了兩百多丈高,但覺豁然開朗,鎮離現碧瓦黃牆,已在眼前!
陸翰飛打量峰頂形勢,似乎愈向後地勢愈高,殿脊連綿,是依峰勢建成,看去一層
高過一層。
觀前一片空地上,站著八個手仗長劍的紅衣道人,看到喘火猴領著兩人上來,立即
閃到兩側,分兩邊讓開,執禮甚恭。
這時觀中清磐響處,從大門裡面走出一個瞼長加驢的紅袍道人,一眼瞧到陰風煞,
慌忙搶前幾步,稽首道:「小道不知柯老師遠蒞,迎近來遲,望勿見責才好。」
陰風煞點點頭,冷笑道:「二十多年不見,傅道友住持火燒觀,總算還認識我老婆
子,倒是難得。」
那尾火虎傅元通聽得微微一楞,陪笑道:「柯老師和本觀淵源極深,小道怎會不認
識?」
陰風煞冷冷的道:「傅道友也許不會,但目空一切,沒把老婆子放在眼裡的也大有
人在。」
嘴火猴站在一旁,臉上顯得極為尷尬。
陰風煞並沒理會,回頭朝陸翰飛道:「陸少俠,這位就是火燒觀住持傅元通傅道
友。」
尾火虎已稽首道:「這位小施主……」
陰風煞道:「他是南嶽簡大先生的唯一傳人陸翰飛陸少俠。」
尾火虎傅元通聽得臉色不由一變,兩道目光,射出炫炫之色,朝陸翰飛一陣打量,
怎麼也看不出四師弟翼火蛇瞿羽,會喪在眼前這個弱冠少年手下,心中雖覺懷疑,但他
身為火燒現住持,倒也不肯失禮,口中啊了一聲,勉強道:「小施主原來是南嶽門下,
貧道久仰的很!」
陰風煞道:「傅道友毋須驚訝,老婆子聽說令師弟瞿道友遭人暗算,凶器是南嶽簡
大先生的獨門袖劍,不知可是真的?」
尾火虎道:「四師弟雖喪在南嶽獨門袖劍之下,但陸小施主既和柯老師同來,就是
火燒觀客人,有什麼過節,也容小道略盡地主之誼再說。」
陰風煞尖笑道:「老婆子早已說過,這是一場誤會,一切由我老婆子擔保。」
尾火虎口中連應了幾個「是」,一面抬頭朝嘴火猴吩咐道:「三師弟,目前據說江
湖上有少數不自量力之徒,居然妄想覬覦本觀朱果,你仍回前山去吧,如果真有人敢闖
上山來,只管格殺不論。」
嘴火猴答應一聲,立即回下峰去。
尾火虎這才轉過身子,欠身肅客。
陰風煞聽他話中有因,鴆臉微噙冷笑,點點頭,昂首朝觀中走去。
穿過兩重殿宇,尾火虎把兩人請進一間客廳落坐,早有一名紅衣道人,獻上香茗。
陰風煞格目道:「傅道友,老婆子和陸少俠遠上寶山,原為求見星君而來,請道友
代向尊師先容。」
尾火虎面有難色,躬身道:「家師閉關百日,煉製一爐丹藥,日來正值緊要關頭,
連師叔都留到丹房之中,已有數日不出,並曾交待小道,不准驚擾,柯老師要見家師,
不知有什貴事?小道能否效勞?」
陰風煞見他說得不像有假,這就問道:「星君還要多少日子,才能啟關?」
尾火虎道:「再有四五日也就差不多了。」
他見明風煞不肯說出來意,也就沒有再問。
明風煞略一沉吟,問道:「傅道友,半月前,咱們老不死,可曾見過?」
尾火虎躬身道:「木老師確曾來過敝觀,那時家師已在封關期中,是由師叔延見的,
木老師在敝觀耽擱一宵,第二天就走了。」
陰風煞聽得一怔,道:「這就奇了,老不死迄今未見下落,又去了哪裡?」
尾火虎並未作答,只是含笑道:「柯老師、陸小施生想必尚未進餐,請稍坐小患,
容小道叫他們準備素齋。」
說罷,擊了一下手掌,吩咐門外伺候的道人,擺設素齋。
一會工夫,菜餚齊上,雖是全素,卻也件件精美,尾火虎請兩人入席,自己在下首
作陪。
陰風煞和陸翰飛都覺得飢餓,也就不再客氣,各自吃喝起來。
正當此時,忽見一名紅衣道人匆匆進來,走近尾火虎傅元通身邊,附耳低低說了兩
句。
尾火虎聽得臉色微微一變,立即放下筷子,起身稽首道:「柯老師,陸小施主請隨
意食用,小道去去就來。」
陰風煞雖不知紅衣道人說些什麼,一時只當和自己上山有關,不禁臉色微沉,冷冷
的道:「道友請便。」
尾火虎已刻不容緩的隨著紅衣道人,走出廳去。
陸翰飛一見廳上無人,便低聲道:「老前輩,白衣教主果然已在這裡。」
陰風煞目露奇光,道:「你如何知道的?」
陸翰飛道:「晚輩是聽那個紅衣道人說的,他好像說據奉命伺候貴賓精舍的人來報,
方才送素齋進去。發現早晨送去的兩份早餐,仍舊放在桌上,原盤未動,他因白衣教主
是本觀賞賓,不敢進去察看,特來請示。」
陰風煞聽得心頭大奇,方纔那個紅衣道人雖然是附著尾火虎耳邊說話,但他說的分
明是「蟻語之術」,並非普通附耳細語。
要知「蟻語之術」,乃是「傳音入密」的初步功夫,「傳音入密」必須本身內功相
當精湛,才能練音成絲,出我之口,入彼之耳,不虞他人竊聽。
這「蟻語之術」,就是沒練到那種火候,故必須附耳而言,但旁人也決不可能聽到,
除非遇上練成「天耳通」一類功夫的人,才能清晰如聞。
她兩道綠陰陰的目光,瞧著陸翰飛,心中真還不敢相信,這少年人縱使得到公孫喬
夫婦留傳的武學,也不過只有短短十幾天工夫,怎會有此成就?但她此刻無暇研究陸翰
飛怎會聽到紅衣道人的說話,心中只是盤算著另一問題。
那是因為假定白婧婧就是白衣教主,那麼三天之前,陸翰飛還和她一路同車,決不
可能已在現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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