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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子良低喝一聲:「沙兄、左師弟,快跟我來!」
說完話,不待兩人回答,忽然一挺身,飛起了三丈多高。夜色中,直向五丈開外的
一棵大樹上射去,一起一落,衣不飄風,人已掠入濃密樹枝之中!
獨眼龍王沙無忌暗暗讚歎東門子良果然不愧一派掌門,單是這份輕功,就足以震駭
武林……
心中想著,腳下也並不怠慢,施展八步趕蟬輕功,緊接著凌空掠起,和仙人掌左浩,
同時躍上樹。
只聽東門子良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低聲說道:「沙兄,左師弟,快隱任身形。」
仙人掌左浩目光向四下略一掃射,疑惑的道:「師兄可是發現了什麼嗎?」
東門子良道:「楊開源為人狡詐,極工心機,他自告奮勇另抄小徑,可能己有發現,
不然就是要咱們去打頭陣,他好坐收漁人之利。咱們在這裡等上一會,他如果回頭趕來,
咱們正好跟在他身後,相機行事,萬一他並不回頭朝這裡追來,咱們就跟著抄小路趕去。
獨用龍王沙無忌聽得暗暗警惕,心想:這雜毛果然心思縝密,自己武力機智,都不
如他遠甚,看來和他合作,也得步步留神才好,心中想著,一面壓低聲音道:「道兄知
己知彼,顧慮周到,兄弟望塵莫及!」
東門子良道:「沙兄好說,這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楊開源不重
信諾,咱們不得不防他一著。」
正說之間,果然發現白衣崆峒等三人行去的那條路上,正有三團人影,疾馳而來!
夜色朦朧,雖然瞧不真切,但楊開源號稱白衣崆峒,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極為顯著,
那不是他們去而復回,還有是誰?
仙人掌左浩怒道:「這廝當真狡詐,要不是師兄識破他奸計,咱們豈不上了他大
當?」
獨角龍王搖頭道:「道兄果然料事如神,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總以信諾為先,想
不到堂堂崆峒掌門,竟是這般奸詐小人!」
東門子良凝目道:「他正往此地而來,咱們不可出聲!」
話聲未落,突見白衣崆峒三人條影,閃了幾閃,忽然隱去不見!
仙人掌左浩抬頭道:「師兄……?」
東門子良冷笑一聲,低聲道:「快別作聲,楊開源為人機警,此舉是怕咱們回頭跟
蹤,只要不見咱們動靜,他自會出來。」
大家對耗著過了一會,白衣崆峒不見東門子良等人回頭,果然又從暗處飄然走出,
但他並沒朝這條路上走來,卻返身朝通往那所茅屋的山徑上奔去。
東門子良心頭感到十分狐疑,一時哪肯怠慢,立即飄落地面,打了個手式,悄悄隨
後跟去。
白衣崆峒楊開源敢情沒想到東門子良一行,會跟在自己身後,是以雖然走得極快,
但一路上不再掩蔽行藏,白衣飄忽,大模大樣的走在前面。
東門子良不知他重返茅屋,用意何在?邊走邊瞧,只是遠遠跟蹤,哪知正走之間,
瞥見白衣崆峒等三人,還沒走近茅屋,三條人影突然奇快無比向左側林中,一閃而逝!
東門子良怔得一怔,還當地發現了自己,不然,說不定前面另有情況,也趕緊身形
一偏,往右側林中掠入。
藉著樹身掩蔽身形,揉頭瞧去,原來前面不遠,正有一條高大黑影,在山徑上徐徐
移動,每一舉步,腳下就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仔細一瞧,那黑影經過之處,竟是山石爆裂作響,心頭不禁大驚,此人這是什麼功
夫?會有如此厲害?
這時白衣崆峒楊開源又在前面林邊出現,他似乎極其小心,起落無聲,貼著樹林而
行!
東門子良也立即提氣凝神,悄悄跟了過去!
白衣崆峒不敢過份逼近!
東門子良也不敢過份逼近!
白衣崆峒和前面高大黑影保持了五丈距離。
東門子良落後一步,在右邊也保持了七八丈距離。
但這七八丈距離,憑東門子良的目力,已可看清前面那高大黑影,原來是一個身披
大紅袈裟的老和尚。
旋風煞木通走後,陸地神龍程元規因大家勞累了一晚,此時天色大亮,奪命飛環邢
長林已要方廣寺下院,騰出幾間靜室,便請大家回房休息。
楚湘雲、冷秋霜兩位姑娘,不放心陸翰飛傷勢,還待入內探視,卻被陰風煞勸止,
說陸少俠此時正好由程幫主打通奇經八脈,不宜驚動,堅要兩人隨自己回房休息,兩位
姑娘不敢違拗,只好跟隨著她一起往靜室中走去。」
只留下奪命飛環邢長林和幾名幫中弟兄,在院中照顧。
杜志遠看大家都已入房休息,他惦記者陸兄弟傷勢,腳下不由自主的往陸翰飛房中
走去。
此時天己亮了一會,前殿的鐘鈸梵音,遠遠傳來,寺中僧侶,早課未畢,但後院卻
顯得甚是清幽,枝頭啼鳥,啁瞅不絕。
晨曝照在窗欞上,使人有冬日可親之感!
杜志遠悄悄推開房門正待閃身入內,哪知目光一瞥,心頭不禁驀地一怔!
原來榻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陸翰飛的蹤影?連方才蓋在陸翰飛身上的一條棉被,
也已不見!
這一下,當真把杜志遠驚得目瞪口呆!
他哪還遲疑,心頭一怔之際,身子早已一掠而入,縱四目顧,房中什物,絲毫沒動,
只是後窗已被人撬開!
窗外是寺後的一片萊園,圍著一圈高牆,牆外已是靠近山腳,地勢極為隱僻,平日
極少有人走動。
這情形,顯然陸兄弟已然遭人從後園劫走無疑。心頭一急,不由大聲嚷道:「程老
前輩,史老前輩,不好了,陸兄弟被人劫走了!」
奪命飛環邢長林首先掠入房中,接著陸地神龍程元規、干手儒俠史南溪、陰風煞、
靈巖大師、楚湘雲、冷秋霜,黑娘子倪采珍紛紛走進。
楚湘雲一眼瞧到後窗敞開,嬌軀一扭,往窗外縱去,口中喊道:「我們快追!」
陰風煞眼快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低聲喝道:「乾女兒別忙,有程幫主在此,一
切還是聽候程幫主調度為宜。」
陸地神龍程元規面色鐵青,雙目如電,向房中一轉,便自率同千手儒俠掠出後窗,
大家也紛紛跟著縱出。
冷秋霜低低的問道:「師傅,你看是什麼人把陸大哥劫走了?」
陰風煞悄悄拉了她一把,要她不可多問。
陸地神龍程元規向四周略一打量,手捻長鬚,朝千手儒俠道,「來人劫走陸老弟,
除了窗外留有兩個腳尖,菜園絲毫不見痕跡,足見輕功大是不弱,據老夫推想,只怕來
人決不止一個,邢堂主你到牆外那幾棵大樹上瞧瞧,可有什麼痕跡?」
奪命飛環邢長林答應一聲,立即縱身朝牆頭上升去,杜志遠也自告奮勇,相繼竄上
牆頭。
兩人分頭在附近幾棵大樹上勘察了-會,果然同時發見兩棵樹上,有人匿身潛伏的
痕跡,當下就說了出來。
陸地神龍微微頷首,道:「你們下來。」
邢長林、杜志遠兩人跳落圍牆。
陸地神龍接著說道:「照這情形看來,來人最少也有四人以上,除了兩個隱匿樹上
之外,一個潛入房中,抱起陸老弟,一個在窗下接替,接替之人,因身形不高,才留下
兩個腳尖,除此以外,園中雖有晨霜,就找不到半點痕跡,可見這兩人身手全非尋常。
大家見他說得有如親眼目睹,心頭暗暗折服。
奪命飛環邢長林道:「屬下要不要上屋瞧瞧?
陸地神龍微微搖頭道:「咱們這些人全在院中,有誰敢上屋去?」
楚湘雲愁眉不展的道:「老前輩,那可怎麼辦呢?」
陸地神龍捋鬚笑道:「你們不必焦急,從來人用棉被裹著陸老弟而去,可知決不會
傷害陸老弟性命,尤其在大白天裡,抱著一個用棉被聚著的負傷之人,即使輕功再高,
不但終是累贅,也極易引人注意,不可能走得太快,從老夫替陸老弟打通經脈,前後還
不到一個時辰。」
楚湘雲道:「陸大哥重傷末愈,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打通一次經脈,現在被人劫走
了,這可怎麼好?」
陸地神龍點點頭道:「事不遲疑,咱們分頭追趕,還來得及。」
說到這裡,抬頭朝千手儒俠和陰風煞道:「老夫想請木老嫂子和總護法兩位,此刻
立即以最快速度,分從山後兩條小徑,朝北追緝,越快越好,以兩位的腳程,賊人固然
先走了半個時辰,也不難在一個時辰之後,把他們追上,但不論追上與否,正午以前,
務必趕回此地。」
干手儒俠,陰風煞同時答應一聲。
冷秋霜道:「師傅,我也去!」
陰風煞道:「你替我留在這裡、為師去去就來。」
說話聲中,已和千手儒俠,縱身往牆外飛去!
陸地神龍瞧了冷秋霜。楚湘雲一眼,點頭道:「兩位姑娘,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接著又朝奪命飛環吩咐道:「邢堂主和杜老弟可帶同幫中弟兄,分頭在附近三十里內,
查詢有無可疑人物,及可疑船隻,也要在午前回話。」
奪命飛環邢長林、杜志遠躬身領命,匆匆而去。
靈巖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老檀樾調兵遣將,指揮若定,貧衲和敝寺十八羅漢,
也願聽差遣。」
陸地神龍呵呵大笑道:「大師好說,以老夫推想,來人人手雖多,但山後兩條小徑,
有木老嫂和史總護法分頭追蹤,已足可勝任。至於山前水陸兩途,料想他們插翅也逃不
出龍門幫的手去,咱們還是坐著聽候消息,真要遇上扎手敵人,也好隨時馳援。」
說著擺了擺手,魚貫返回屋中,大家在客廳坐走。
陸地神龍朝黑娘子道:「倪堂主,你替老夫放出信鴿,要總柁立時通令各處分柁,
注意水陸兩途可疑人物船隻,如有發現,不准驚動對方,隨時報告。
黑娘子領命走出,立即放起信鴿。
靈巖大師口誦一聲怫號,低笑道:「幫主張下天羅地網,難怪貧衲無用武之地了。」
陸地神龍掀須狂笑道:「百里之內,真要讓他們逃出手去,老夫這個龍門幫,還能
在江湖上立足?」
楚湘雲、冷秋霜聽陸地神龍這麼說法,心頭也寬慰了不少。
時間過得很慢,太陽好像烏龜賽跑,慢慢的爬著,好不容易,快到中午時分了,兩
位姑娘、早已望穿秋水,焦灼不已!
千手儒俠史南溪和陰風煞柯靈,終於回來了,但使人失望的,他們分頭追蹤,趕出
百里、兩條小徑上,連人影也沒瞧到半個,接著,奪命飛環邢長林和杜志遠,也相繼回
轉,奪命飛環的報告:華山派的人,還住在衡陽偏西的關帝廟,黔幫獨角龍王沙無忌也
在那裡,兩伙人似乎已合在一起,但並無什麼可疑行動。
只有老狼神狼奇裡師徒業已先走,另外高黎共山的神鉤真人郝公玄,也早已走得不
見蹤影。
白衣崆峒楊開源師兄弟;昨晚還住在衡陽西大街興隆客棧,直到清晨才離去,此外
並無岔眼的人,也沒有負傷或裝作急病僱車趕路的人。
杜志遠負責調查水路,他的報告:石鼓山東北,停著一艘遊艇,那是毒神逢巨川的,
他和寵姬黑鳳仙虞三娘,在昨晚天黑以後,就啟碇北去。
另外,是陸翰飛乘來的那條小船,在天亮時分,被一個老嫗和一個穿白衣的書生包
去,這兩個人是母子相稱,帶著一件大行李,啟碇往南,此外還有兩撥,都是帶著許多
箱籠,僱船南行的,幾乎沒有可疑船隻。
陸地神龍聽完報告,臉色漸漸凝重,只是捋鬚不語。
楚湘雲望望陸地神龍,又望望干手儒俠,忍不住道:「史老前輩,陸大哥會不會被
老狼神劫去?」
冷秋霜一下跳了起來,道:「楚姐姐說得不錯,準是老狼神把陸大哥擄走了,他們
前天還在陸大哥船上,畫了狼頭,師傅,我們快追咯廣
千手儒俠史南溪還沒說話,陸地神龍忽然抬頭道:「狼奇裡為人十分自負,劫走陸
兄弟的,決不是他,而且昨晚來人,如論武功,比狼奇裡還差得遠!」
說到這裡,回頭朝黑娘子倪采珍沉聲道:「倪堂主速放飛鴿,要束陽、柱陽、邢陽、
永川四處分掄,注意陸兄弟那條原船,隨時以飛鴿報告行蹤。」
黑娘子答應一聲,立即退出身去。
干手儒俠遲疑的道:「幫主認為那白衣書生就是昨晚放過夏侯律,和幫主對了一掌
之人?」
陸地神龍沉吟道:「那也未必,昨晚和老夫對掌之人,功力之高,恐怕不在老夫和
狼奇裡之下,只是老夫認為他們僱用陸老弟乘來原船,使人不易啟疑,在時間上也有巧
合。再說從窗外接應的人,留下鞋尖,分明身材不高,可能就是老嫗,尤其他們母子兩
人,怎會僅帶一大件行李,也頗堪尋思……
正說之間,黑娘子倪采珍手上拿著一封信柬,匆匆進來,朝陸地神龍躬身道:「屬
下遵諭通令沿上江四處分柁,密切注意陸少俠那條原船,隨時報告行蹤,同時總柁也有
一封加急函件,請幫主過目。
說著把手上那封信柬遞上。
陸地神龍拆開信柬,才看了幾行,臉色登時大變,隨手把信箋送到千手儒俠手上,
沉聲道:「總護法可曾聽到過江湖上還有一個白衣教嗎?」
「白衣教?」
千手儒俠楞得一楞,接過信箋一瞧,只見上面寫著:
「書奉龍門幫模幫主偉鑒:
本教創立之主旨,為聯合武林同道,統一江湖門派,素仰貴幫主領袖群倫,聲譽卓
著,茲敦聘台端為本教最高護法,其他位與教主相等,貴幫也同時並歸本教,希於文到
十日內遵行。」
「白衣教主?」千手儒俠瞧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歎息一聲,道:「看來平靜
了許久的江湖,又要從此多事!」
陸地神龍大笑道:「南北雙岳,相繼遭害,只是一個起端,其實江湖上早已多事
了!」
靈巖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兩位說的白衣教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陸地神龍道:「聯合武林同道,統一江湖門派,少林寺自然不能例外,大師瞧瞧這
封信就知道了。」
靈巖大師隨手接過信箋,一面凝目道:「劫持陸老弟的,說不定也是白衣教所為?」
陸地神龍點頭道:「老夫也有這樣想法。」
靈巖大師看完信箋,皺皺眉道:「不知幫主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何?」
陸地神龍挎須道:「依老夫看來,白衣教出現江湖,決非偶然,信中口氣固然稍嫌
狂妄,但來者不善,也不可等閒視之,而且他們既然敢向龍門幫下書,江湖上各門各派,
自然也會同樣收到類似信件。即以昨晚那個白衣人來說,功力極深。從他放過夏侯律一
事推測,那麼從殺害南北雙岳,和貴派掌門人靈峰大師的被廢去武功,以及散播流言,
使武林高手群集石鼓山,其中可能就是一項極大陰謀。但中途似乎因某種原因而改變,
至於陸老弟被他們劫持而去,也可能從此一推測,尋到脈絡。」
靈巖大師合掌道:「幫主卓見,明若觀火,貧袖欽佩之至!」
說話之時,簾前突然撲撲兩聲,飛下一隻信鴿。
黑娘子趕忙伸手接住,取下一個竹筒,從筒中取出一卷白紙,瞧了一瞧,朝陸地神
龍躬身道:「啟稟幫主,榮陽分柁緊急報告,陸少俠那條原船,已在白沙附近發現,船
上母子二人,均已不知去向,目前正在搜索之中。」
陸地神龍雙目乍睜,沉聲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總護法,此事只怕束陽分陀,
無法擔當得起,還是你和木老嫂子辛苦一趟,老夫此刻,必須回轉君山,親自料理。」
陰風煞尖聲道:「幫主只管請回,我老婆子不信白衣教會猖獗到這個地步。」
靈巖大師也起身道:「貧衲大師兄武功已失,寺中也亟需料理,幫主如無差遣,貧
袖也要回寺一行。」
陸地神龍點頭道:「大師請便。」
大家各有心事,立時動身,陸地神龍程元規率著奪命飛環邢長林和幫中弟兄,回轉
龍門幫總柁。
靈巖大師和十八羅漢,也趕返少林。
千手儒俠史南溪,陰風煞柯靈、杜志遠、楚湘雲、冷秋霜、黑娘子倪采珍等人,同
乘一船,匆匆往來陽趕去!
彌勒鋪,原是春水邊上的一個小鎮,這天中午時分,有一輛黑篷馬車,從這裡出發,
往南而去!
這輛馬車,垂著很厚的黑油布車簾,不知裡面坐的是誰?但趕車的車把式,卻是一
個身材魁梧,臉色黝黑的大漢,手控馬韁,輪聲轆轆,馳得極快!
馬車經過煙竹寺、永桂廳,在未申之交,已趕到楓木鋪,剛出小鎮,忽然從路旁一
所茅屋中蜇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只見他目光四轉,很快奔近車前,朝車把式低
低的道:「啟稟洪大爺,方才郭三爺派人通知,說咱們行蹤已露,恐怕跟蹤的人,今晚
就會趕來,特命小的在此等候。」
那車把式敢情就是他口中的「洪大爺」,聞言怔得一怔,問道:「郭三爺可曾說,
跟蹤咱們的是些什麼人物?」
那中年漢子對車把式執禮甚恭,躬身道:「小的只聽郭三爺說,好像還不只龍門幫
一路……」
他話聲未路,車簾掀處,探出一個滿頭白髮,右眼已瞎的老嫗面孔,尖聲問道:
「郭老三呢?」
中年漢子瞧到獨目老嫗,似乎有著深深的畏懼,急忙躬下身子,連頭也不敢再抬,
接著說道:「郭三爺已在前面等候,他交待小的準備馬匹,請姥姥、教主、和洪大爺騎
馬先行,這馬車交由小的朝新田、桂陽方向馳去,好把所有追蹤的人引開。
獨自老嫗點點頭,道:「好,就這佯辦吧!」
她話聲一落,依然放下車簾。中年漢子又躬身行了一禮。退後數步,回身朝路邊那
所茅屋,揮了揮手。茅屋後面,轉出兩個大漢,手上牽著三匹健馬,走近車前伺候。
那姓洪的車把式,立即從車上跳下,打起車簾,獨自老嫗首先從車中跨下。
中年漢子和二個牽著馬匹的大漢,同時垂手肅立,狀極恭謹。
車上接著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書生,地下車之後,回身從車上抱下一個大棉包出手
托著,生似極為小心。
車把式見狀,慌忙趕前幾步,低聲道:「教主還是讓屬下帶著上路吧。」
白衣書生搖搖頭道:「不用了,放在我馬上也是一樣。」
說著,雙手托著大棉包,輕輕一縱,飛身上馬,然後把大棉包橫置身前。
獨自老嫗滿佈皺紋的臉上隱現不橡,鼻孔中嘿了一聲,山縱身上馬,別瞧她老態龍
鐘,光這上馬的身手,就可看出輕功著實不弱!
車把式見兩人上馬,也立時從伺立著的大漢手上,接過韁繩,躍上馬背。
這一瞬工夫,從茅屋中很快閃出一個龍鐘老嫗,和一個身穿白衣的人,相繼鑽進篷
車。
那中年漢子回身從茅屋中取出一捆大行李,放進車廂,然後放下簾子,一腳跨上坐
位,引韁待發。
獨自老姬面露嘉許,朝馬上姓洪的車把式裂嘴笑道:「洪老大,瞧不出郭老三現在
辦事也精明起來了。」
洪老大聳聳肩,笑道:「姥姥強將手下無弱兵,郭老三跟姥姥這麼多年,學出學糟
明瞭。」
獨目老嫗微露得意之色,忽然沉聲道:「洪老大,你總該知道,這個江湖,咱們論
聲勢,論武功都不及人家,如果再不精明強幹一點,還想立得住腳嗎?」
說話之間,陰沉目光,有意無意的瞧了白衣書生一眼。
洪老大口中連應了兩聲「是」,接著說道:「姥姥,他們這輛篷車要等咱們上路之
後,才好動身,以免引人注意,咱們快趕路吧!」
獨目老嫗「唔」了一聲,道:「如玉,咱們走!」
手上韁繩一抖,當先朝一條小徑上馳去,白衣書生和洪老大山跟著動身,三匹馬蹄
聲得得一,霎時轉過這片樹林,跑出老匹。
中年漢子一見他們教主去遠,也立即催動馬韁,車輪轆轆,朝著大路往東,朝新田,
桂陽方向馳去。
遠山起伏,峰巒連綿!
一抹絢爛晚霞,正在逐漸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層沉沉暮色,籠罩四野,三匹健馬,
循著崎嶇山道而行。
馬上三人,正是從楓木鋪由篷車改為乘馬的獨目老嫗、白衣書生、和洪老大。原來
他們就是五毒教的獨眼乞婆區姥姥、蛇蠍教主溫如玉、毒砂掌洪長勝。
自從五毒教的人,把冷秋霜當作了北嶽門下楚湘雲擄去,被陸翰飛陰差陽錯的救走,
後來溫如玉乘船趕到,自知不是陸翰飛對手,匆匆退去,其實五毒教的人,並沒死心,
依然一路跟了下來。
石鼓山群雄畢集,先後出現的老狼神、神鉤真人、厲山雙煞,西毒逢巨川、白衣崆
峒、和隨後趕到的龍門幫主陸地神龍!
這些人,就是二十年前五毒教在全盛時期,也一個都招惹不起,何況二+年後的今
日,他們還在羽毛未豐之際?是以只潛伏遠處,不敢露面。
直等陸翰飛負傷,大家在方廣寺下院歇腳之時,才由溫如玉、區姥姥潛入寺後菜園,
趁機把陸翰飛劫出。
他們自然清楚,龍門幫在江湖上聲勢浩大,耳目靈通,是以沿路一再改變方式,由
水路南行,到了白沙,立即棄船改乘篷車,再由篷車改為騎馬、用以混淆龍門幫的追蹤。
此時.他們已進入五嶺山脈,距離他們的老巢,逐漸接近!
忽然,一陣鴿羽劃空之聲,兩隻白色健鴿,從頭頂樹林上疾飛而過。
獨眼乞婆區姥姥仰望了兩隻掠空而過的健鴿一眼,陰森的臉上,泛起一陣獰厲之色,
回頭朝毒砂掌洪長勝道:「洪老大,你瞧到了沒有,這信鴿,已經兩次從咱們頭上掠過,
只怕咱們行蹤,已被龍門幫的人發現。」
洪長勝道:「他們有靈鴿搜蹤,使人防不勝防,如此看來,只怕篷車上的三人,都
已落人他們手中了。」
獨眼乞婆陰笑道:「五毒教門下隨身帶有自了毒丸,老身倒不怕他們洩露什麼,只
是咱們尚有一夜路程,只要能過了今夜,他們縱有靈鴿搜蹤,趕到地頭,管教他們有來
無去。」
溫如玉道:「姥姥,這樣一來,咱們此後,豈不是就難以安枕了。」
獨眼乞婆滿臉厲色、冷笑道:「咱們已經隱忍了二十年,真要有人找到咱們頭上,
那也顧不得許多了。」
天色業已全黑,峰嶺起伏,不遠處一叢松林中,露出一間茅屋,從屋中迎出七八個
人。
當前一個正是調龍手郭老三,他此時已換了一身藍布衫褲,不似岳陽樓上的那付臭
叫化模樣。一眼瞧到三人,立時迎前幾步,躬下身去,口中說道:「姥姥,教主,一路
辛苦了。」
獨自乞婆一帶馬頭,飄身落地,點點頭道:「郭老三,你倒來得好快,他們都撤回
來了?」
郭老三依然十分恭敬的道:「兄弟也剛到了一會,龍門幫眼下已出動各地分柁,水
上陸地,全力搜索……」
獨眼乞婆不待他說完,陰哼道:「這個老身已經知道,下午還有幾批靈鴿,兩次追
蹤咱們,不過天黑了,鴿子無法追蹤。你先把這三匹馬,要他們繞道去馳上一陣,多留
點馬蹄腳跡,讓追蹤的人,奔波上一晚,明天中午,咱們到了地頭,就不怕了。」
她說話之間,蛇蠍教主溫如玉和洪長勝,世已一起下馬。溫如玉手上依然鄭重其事
的托著陸翰飛,不肯交給手下之人。
調龍手郭老三請示道:「姥姥,咱們沿路放出毒物,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豈不是
好?」
獨眼乞婆桀桀尖笑道:「這樣豈不打草驚蛇,告訴了他們,是咱們五毒教做的手腳?
老身自有計較,你只管照我吩咐行事就是。」
郭老三連連應「是」,伸手一擺,立時有三個漢子,縱身上馬,潑刺刺的往林外馳
去!
獨眼乞婆、溫如玉、洪長勝,郭老三,相繼走進茅屋,其餘的人,立即分散,在茅
屋前後林中,布了暗樁。
三楹茅屋,進門一間客堂上,早已擺好幾付碗筷,等著開飯。
獨眼乞婆回頭橫了溫如玉一眼,冷冷的道:「如玉,你把他放到地室去,咱們一天
一晚沒休息了,吃了飯,好好休息上一晚再說。」
溫如玉答應一聲,托起裹著陸翰飛的大棉包,往左邊那間廂房中走去,那廂房中只
有靠壁處一張土坑,別無傢具。
郭老三很快走在前面,手中執著燭台,替她照路,走近士坑,伸手揭起木板,露出
一個暗門,下面約有十幾級石階,正是地下密室的入口。
原來五毒教盤踞五嶺山脈,蟄伏己久,這座茅屋,正是他們人山第一個關卡,所以
設有密室。
兩人走下地道,郭老三放下燭台,便先行退出。
溫如玉把手上棉包,輕輕放到靠壁之處,然後解開四周捆著的繩索,又把棉被輕輕
揭開!
被窩中登時露出一張她熟悉的面龐,這是多少天來,一直在她腦海中縈迴不去的影
子!但他這時候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失去了幾日前那種出世拔俗的颯颯英風!
她心中感到一陣歉然,同時升起無限憐惜,怔怔的瞧著他,半晌,兀自拿不定主意,
她不知道姥姥何以會對南北雙岳門下有這般仇恨?
不錯,五毒教在二十年前,是被江湖上幾大門派,聯手逐出中原的,但也不見得是
毀在南北雙岳兩人之手。
聽姥姥的口氣,她也並沒一定想覬覦金玉雙奇白衣劍侶藏寶,雖然她是以此為藉口
的。
溫如玉貴為一教之主,但她自小由姥姥一手扶養長大,她平日任性、使氣,姥姥總
是百依百順,從沒拂拗過她,可是今日她發覺姥姥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點和往常大不
相同!
她心念電般轉動,目光只是盯著陸翰飛臉上,一眨不眨!
漸漸,她發覺他傷得很重,此時既像熟睡,又像昏迷!
她突然想起自己身邊的一個白玉小瓶,那是兩粒五毒教的保命金丹——「寶蛇丹」。
據說「寶蛇丹」還是上代師祖傳下來的,其中有一百種舉世罕見的毒蛇膽,和許多
珍貴藥物配製而成,專治各種重傷,只要還有三分氣在,無不藥到回春。
因為這藥丸有許多靈藥,不易尋覓,炮製尤難,藥丸用一粒,就少一粒,所以後來
就成為教中傳世之寶,只有教主身邊,才能攜帶,也只准教主一人保命之用。
自己身邊從小就帶著這個玉瓶,瓶中已只剩了兩顆藥九,玉瓶是用絲囊佩在自己貼
身之處,十多年來,坐臥不離。
溫如玉想到「寶蛇丹」,心頭一喜,毫不猶豫的背過身去,從貼身之處,取出絲囊,
抽開活結,很快從瓶中傾出一顆金箔為衣,只有黃豆大小的藥丸,俯身撥開陸翰飛牙關,
塞入他口中。
她動作極快,但好像做了一件虧心事似的,心頭小鹿,禁不住砰砰狂跳,臉上也感
到一陣熱辣辣的,難以平息。收起絲囊,纖纖玉掌,在發燙的臉頰上輕輕按了一按,才
沿著石級,舉步朝上走去。
只見客堂中間一張方桌上,早已擺滿了菜餚,連飯也裝好,敢情就是等著自己。
溫如玉在上首坐下,獨眼乞婆區姥姥瞧了她一眼,臉上略有不豫之色,欲說又止,
但終於捧起飯碗,吃了起來。
溫如玉怕她出口相詢,也不敢多說,只是自顧自吃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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