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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差點失聲叫出,那不是衡山派掌門人神猿劍客和巢湖姥山的黑煞掌商震天是誰?這兩人應獨眼龍劉成霸之約而來,自己還認為在西峰坳有一場好戲可瞧,那知卻已變成了赤衣教座上之賓,和妖人們杯酒言歡起來!再看右邊坐著的四人,自己卻全都見過;第一個是風騷入骨,被稱為藍堂主的紅衣道姑,第二個是身穿織錦袍的中年道姑,第三個是棗紅長袍的獨眼漢,獨眼龍劉成霸,第四個是落魄文士裝束的弔客星彭失意。在他們身後,站著四個紅色宮裝少女,其中兩人,一個手捧白玉桿,一個捧著一柄古劍,另外兩個,卻垂手侍立。
春梅心切救人,對花廳上的人,在談些什麼,也無心傾聽。心想這座死沉沉的怪屋之中,敢情除了廳中坐著的幾人之外,再無其他的人了。那麼此時趁他們全在廳上,自己正好前去救人,只不知小姐和龐小龍,被他們關在那裡?
她猶疑了一下,決定逐屋搜去,總可發現。這就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悄悄往來時那扇小門退去,舉手一堆,不由使她大吃一驚!原來這扇通往走廊的小門,不知何時,業已關上,敢情門上還有暗鎖,推也推不動!
春梅這一急,當真非同小可,急忙舉目打量,只見右首牆邊,還有一道紅色小門。
她此時無暇考慮,立即伸手拉去,小門居然應手而啟,閃出門外,那又是一個院落,通往另一個花廳!但正當自己跨出紅色小門,身後忽地砰然輕響,那扇小門卻無風自閉。
春梅心中一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今日已是有進無退了!她從身邊掣出長劍,輕靈無比的竄入廳去。這間花廳,一入眼簾,卻顯得十分古怪,偌大一座房子,竟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四面白色牆壁,和離地三丈來高的天花板上,一色的畫滿了白骨骷髏!
花廳正中高懸著一盞琉璃燈,吐出綠陰陰的光焰。陰森、恐怖、兼而有之,這種詭秘景象,更加使春梅提高警覺,目光往四面一陣打量!
糟糕!這間花廳,四面竟然沒有門戶?有!那是被壁上畫滿了的白骨骷髏,掩蔽住了,不經細瞧,決難找出門的痕跡,她瞬息之間,業已發現兩道門戶!一道是自己進來關上的那扇小門,另一道是在對面,和小門遙遙相對。
她用手一堆,不但絲毫不動,而且入手冰涼,敢情這門還是鐵板製成。再用劍往牆上一敲,「錚」的一聲,連牆也是鐵板的,他們故意偽裝,髹著白漆,還畫上白骨骷髏,使人不易察覺。自己連小姐被關在何處,都沒查出,就糊里糊塗失陷此地!
她突然抬頭瞧去,心想:難不成屋頂都是鐵板蓋的?驀地足尖一點,提氣蹤身,宛如大鳥凌空,上升到三丈左右,左手抓住椽子,身子橫貼,右手手掌,迅速按到天花板上,用力往上推去!
那不是鐵板,還是什麼?完啦!她心下一沉,身形跟著下墮!
「篤」!「篤」!天花板忽然傳出聲音,好像有人用手指敲了兩下!
春梅抬頭瞧去,只聽天花板上畫著的無數骷髏中,有一個居然說起話來!
聲音極輕,卻在叫著自己:「喂!喂!女娃兒……」
春梅聽得毛髮直豎,這當真是怪事,畫著的骷髏,居然會說起話來!一時驚駭得身不由己,往後連退!
「女娃兒別怕,是我老人家!」
春梅一手握劍,定了定神,只覺這聲音極熟。
「唉!告訴你茅大戶家裡有鬼你偏不信,別說是你,就是商老頭和猴子老道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紀,也一樣鬼迷心竅……」
春梅這一下恍然大悟,這發話之人,就是自己在前山碰上的矮小老頭,方才梯梯他他引著自己來的,也就是他!難道他真是風塵奇士,有大本領的人,方才故意戲耍自己,實有深意?
想到這裡,不由脫口叫道:「老前輩……」
「別叫我老前輩老前輩的,你還嫌我不夠老?啊!啊!你身邊不是有老尼姑的『清神丹』嗎,還不含上一粒?待會有鬼來了,你要難得糊塗,有問必答。」
春梅心中又是猛然一楞,自己身邊有師傅的『清神丹』他如何得知?聽口氣他好像深知自己來歷!
不!他敢情和師傅還是同輩素識?自己師傅心如大師,一代神尼,江湖上輩份極尊,和他同輩的已寥寥可數,怎麼這矮小老頭,自己沒聽師傅說起過?心念疾轉,口中又叫了聲:「老前輩……」
矮小老頭沒等她喊出口,又細聲的道:「別嚷了,我老人家一晚沒睡,難得有這麼一個好地方,也得痛痛快快睡上一覺,」話聲出口,就寂然不語。
就在這一瞬之間,春梅只覺四面牆上的骷髏口中,竟然冒出縷縷白煙,整座花廳在剎時之間,已被霏霏茫茫的煙氣所籠罩。她陡然驚覺,連忙探手入懷掏出一個玉瓶,傾了一粒「清神丹」,納入口中。
裊裊白煙,愈來愈濃,瀰漫全廳,鼻上聞到一股濃重香味!但他口中含了一粒心如大師採擷名山靈藥,配製而成的「清神丹」自然毫無感覺。
身在白煙之中,視線糢糊,她更是全神戒備!這樣過了一陣,只聽大廳正中,突然響起一陣軋軋之聲,中間一堵牆壁,慢慢向兩邊自動移開!
耳際間,響起一個女子嬌喝之聲:「赤衣教赤身堂藍堂主臨壇,小女子,你還不放下武器,更待何時?」
春梅心中一怔,只見煙霧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那正是身穿紅色道袍的冶蕩道姑藍堂主!她身後隨著兩個宮妝少女,走到大廳正中,便爾停步。
春梅心中一動,迅快想起矮小老頭的話來,他說什麼「碰上了鬼,要難得糊塗」,敢情這一陣白煙,是一種使人迷失心神的毒煙,自己因含了「清神丹」才得安然無恙,其他武功再高之士,也全會失去抵抗。對了!矮小老頭還說商震天和神猿劍客,也全被鬼迷了心竅麼!
那麼紅衣女侍叫自己放下武器豈不是完全束手就縛?但繼而一想,矮小老頭此舉或系另有深意,自己身入虎穴,何不冒險一試?她念頭閃電般掠過,右手慢慢下沉,「嗆啷」一聲,長劍墮地。她這下其實暗使手法,劍柄堪堪落到自己腳尖之上,只要稍一發現形勢不對,腳尖往上一挑,長劍依然可以立時入手。
紅衣道姑似乎並未注意及此,一雙冶蕩的眼神,望著春梅,微微點頭,妖聲妖氣的道:「你小小年紀,居然能闖入西峰坳骷髏宮來,想來有點來歷,你姓甚名誰,到此何事?」
春梅瞧著她妖裡妖氣的形狀,心中已是有氣,真想驟然發難,給她個措手不及,但一想到矮小老頭叮囑的話,只好強行忍住,答道:「小婢春梅,因我家小姐,被你們擄來此地,才冒險尋來。」
紅衣道姑目射奇光,似乎暗暗驚楞,西峰坳髏骷宮,戒備森嚴,居然被一個丫頭闖了進來,豈非奇跡?
她一面唔了一聲,問道:「你小姐叫什麼名字?」
春梅答道:「我家小姐,叫做上官錦雲。」
「上官錦雲!唔!」紅衣道姑「唔」了一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小姐倒確實在此,你要見她,也並非難事,不過本宮規定,凡是入宮之入先得喝下『聖水』。」
說到這裡,突然左手一抬,她身邊一個宮裝侍女,早已一手托著一個紅漆木盤,裊裊婷婷的往自己身邊走來。
紅漆木盤中間,放著一盞青磁茶杯,中間盛的當然是赤衣教迷惑人心的「聖水」!一杯水!只要喝下這一杯水,就是武功再高也會落入他們魔掌,像少林方丈一心大師,武當掌門玉清真人等一派宗主,也都俯首稱臣,甘作傀儡。
自己果真聽著矮小老頭的話,喝了下去,那麼豈不和小姐、龐小龍一同失陷,連送信給岳少爺的人也沒有了!
她心頭大凜,驀地功運玉指,正待暗使「一指彈」,同時腳尖準備往上挑起,迅速取回長劍!就在這一瞬之間,耳邊突然響起矮小老頭的聲音:「女娃兒,魯莽不得,你不親入虎穴,那得救人?還不快喝?」
春梅聽得驀然一怔,這真是為難之事,在這片刻之間,她要作最後抉擇,矮小老頭的話,是否可信?她略一踟躇,忽然伸手向木盤之中,取過那杯「聖水」,往口中喝去!
那知就在此時,春梅眼前忽然發現了奇跡!
第53章 聖水如煙隻身探虎穴 明珠委地雙劍闖魔宮
就在此時,自己手中那杯倒得約有八分滿的「聖水」,忽然化作五縷晶瑩白絲,奇快無比的往上飛去,眨眠之間,杯底翻天,只剩了一隻空杯!
當真是奇跡出現!春梅微微一怔,立時明白這是矮小老頭躲在天花板上,以內家無上神通「真氣吸物」,把杯中「聖水」吸了上去。
他老人家分明要自己假裝喝下「聖水」,隨著她們入內,以便隨機救人!心中不由大喜過望,偷眼一瞧,那個被稱做藍衣堂主的紅衣姑,正裝模作樣的站在中間,一雙眼神,望著自己還微微露出得意之色。趕情他站的較遠,加上廳上白煙繚繞,並沒有瞧道「聖水」業已飛走,心下一定,這就假戲真做,舉起右手,把清磁茶杯,接著嘴唇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又將茶杯送還托盤之上。
這一下,紅衣道姑果然毫不起疑,微微頷首道:「春梅,你喝下『聖水』,即是本教中人,茅教主手創赤衣教,目的在於萬派歸一,四海同赤,消敉門戶之見,『解救』派系之爭,員正為武林造福,他是武林的『大救星』,你知道嗎?」
春梅原是絕頂聰明之人,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喝下「聖水」之人。這種迷失心神的毒藥,發散雖快,總也有些昏迷狀態才對,如果裝作得不對,只怕要被她們瞧出破綻,自己可不能大意。心中想著,這就臉上裝出茫然之色,一面又隨著紅衣道姑話聲,把頭點了幾點。紅衣道姑似乎十分滿意,妖冶一笑,回頭向身邊的宮裝侍女,吩咐道:「此人服下『聖水』,因本身功力尚淺,神志難免昏迷,你們帶她去休息一會,就安置在上官錦雲一起,讓她們好先『學習』『學習』!」話聲才落,不見她起步,紅影一閃,人已倏然隱去。
春梅瞧得心頭微微一震,暗想此人好快的身法!
兩個宮裝侍女躬身領命,其中一個,裊裊走近春梅身邊,替她拾起長劍,還入鞘中,然後輕聲笑道:「小妹子,你蒙藍堂主垂青,可真福緣不淺,現在我們都是自己人啦,快隨我先去休息一陣再說。」
春梅見她並沒把自己長劍收去,心中暗喜,一面又裝出茫然無措的樣子,目光滯鈍,瞧著她點了點頭,仍不說話。
另一個宮裝侍女嗤的笑道:「方纔藍堂主還說,夜探骷髏宮的人,居然瞞過各道樁卡,一定是武功極高之人,後來萬妙堂主發現隱在議事廳後面的是一個女子,也還當是西崆峒門下的什麼萬小琪,才鄭重其事的先把她引到白骨堂來,再由籃堂主親自出馬。咱們教中的『聖水』,越是內功精深的人,服下之後,越沒有反應,瞧她這般神智不清,武功也高不到那裡!」
春梅忖道:「原來他們的『聖水』,竟然內功越深,越沒有反應,那麼反之功力越淺,反應也越強,自己這一下,倒真是無意巧合,雖怪她們毫不為意,連長劍也不收去。只聽先前發話的侍女接口道:「你沒聽藍堂主方才說,她功力尚淺嗎?還得先去休息一會呢,不信你問問她,瞧她清醒了沒有?」
另一個人果然偏過頭來,笑著問道:「喂!小妹子,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春梅依然裝出一片茫然不解之色,抬頭望了她一眼,仍不言語。
先前發話的那個笑道:「如何?方才因為當她是大有來頭的人,所以『聖水』的藥量也放多了些,咱們快帶她去休息罷!」
說著,輕揚玉掌,輕輕在春梅肩膀上一拍,微笑道,「小妹子,快跟我們進去!」
春梅仍不言語,只是面露茫然,默默隨在兩人身後,往大廳中央那兩扇暗門中央那兩扇暗門中走去!
正走之間,忽熱似乎覺得有一極小的東西,一下塞入自己垂首的左手掌心!
春梅微微一楞,本能的回眼瞧去,大廳兩邊,空蕩蕩的那有什麼人影,根本連風都沒有一絲!但手中卻確確實實有了東西,暗暗一捏,敢情還是一個小紙包。這難道是赤衣教的人,故意試探自己?
不!決不可能!這塞給自己紙包的人,連影子也沒見半點,此人武功之高,簡直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赤衣數幾個堂主武功雖高,絕不可能到此境界,那麼……她突然心中一動,這準是躲在天花板上方才用「真氣吸物」,替自己吸去杯中「聖水」的矮小老頭!
春梅一念及此,立即迅速的把小紙包放入衣袋之中,腳步散漫的跟著兩個侍女,往廳後走去!在她想來,這花廳後面如果不是通往那一間密室的甬道,就是拾級而下的地道入口,但當她雙腳跨入之後,發覺原來這廳後只是一間寬廣不及一丈,而又空無一物的小房子,身入其中,除了由花廳進來之處,有兩房鐵門,敞開之外,其餘三面並無通路!再瞧兩個宮裝侍女,此時已立停身子,不再走動,心中正感困惑!忽然聽到一陣軋軋之聲,從身後響起,兩扇鐵門,此時徐徐的從左右向中間闔攏,同時覺得腳下一沉,整間小房,十分平穩地往下沉去!鐵鏈轆轆,軋軋盈耳!一會工夫,便自停了下來,春梅心中暗自估計,少說也下沉了二三十丈光景!下沉小房,一經停住,又是一陣軋軋之聲,身後兩扇鐵門,又自動移開!兩個宮裝侍女頷首微笑,引著春梅往外走去。那是一條甬道,每逢轉角之處,都掛著琉璃燈,照得並不黑暗。
春梅暗暗留神,只覺甬道之中,岔道極多,彎彎曲曲,密如蛛網,走了一陣,已認不准方向途徑。
她心中不覺十分憂慮,要是找不到出路,縱然能把小姐和龐小龍救出,但在這種形勢之下,也無法走出地道,何況出了地道,上面還有那幢沒有天井,廳房毗連的怪屋,和重重守衛的高牆,看來要逃離這骷髏宮,當真難於登天!
又走了一陣,她們已到達一條支線的岔道中間,這裡一排有著五六個門戶。兩個宮裝侍女,走向第一個房間,用手一堆,房門應手而啟。
其中一個含笑道:「小妹子,你休息一會,回頭我再來叫你!」
春梅依然一語不發,緩緩走入房中,略一打量,原來這間房子,並不寬敞,除了一床、一幾之外,別無他物,但床上卻被褥俱全,想系經常有人在此住宿。這時宮裝侍女已替自己掩上房門,步履細碎,漸漸遠去!
春梅心中暗暗尋思,敢情武功較弱之人,因「聖水」藥力霸道,無法抵抗,才會發生昏然欲睡的現象。不然那藍堂主不會要她們先帶自己到這裡來休息了,自己裝作服下迷藥,自然要裝得像一點才對,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兩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何不養好精神,再作計較?她輕移蓮步,往床沿上坐下,一面從衣袋中取出那個小小紙包,低頭一瞧,只見小紙包上,赫然寫著「烏風散」三個蠅頭小字!
「烏風散」!春梅當然聽岳少爺說過「烏風散」的功效,不但善解百毒,而且還是「聖水」的唯一剋星。不由心中一喜,自己正在為難,萬一小姐和龐小龍,都喝過赤衣教的「聖水」,迷失心智,自己本領再大,也難以把兩人救出,如今有了解藥,這一問題,就可不必耽心!想到這裡,趕緊把「烏風散」貼身藏好,然後和衣躺下。這一睡很快的就酣然入夢,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只聽一陣細碎之聲,往自己身邊走來!練武之人,雖在睡夢之中,誰都特別警覺,何況身在虎穴之中,春梅驀然醒轉,睜目一瞧,自己床前,笑吟吟的站著一個紅色宮妝少女。
她,正在昨晚和自己說話較多的那個侍女!
「小妹子,你醒過來啦?」宮裝侍女亭亭而立,含笑說著。
春梅覺得此人年齡比自己大上一二歲,人卻生得極為和氣,當下連忙翻身坐起,笑道:「小妹怎生好睡,姐姐你別見笑!」
宮裝侍女因春梅嘴甜,心中一喜,嫣然笑道:「本來服下『聖水』之人,只要功力稍差,就會昏然思睡,何況昨晚,先前還把你當作扎手人物,又加多了些份量,不過你醒來得還算快哩!哦!小妹子,你這時還覺得頭腦昏脹嗎?」
春梅暗想:原來服下「聖水」,醒來還有反應,這就點頭道:「有一點,還好!」
宮裝侍女,伸手在春梅額前,摸了一摸,溫和的道:「小妹子,你吃虧在內功差一點,但昨晚的藥量也太多了些,唔!時間還早,你再睡一下好啦!」說著嬌軀移動,側身在床沿上坐下。
春梅搖頭道:「我不累呢,不想再睡了,姐姐你真好,小妹還沒請教你貴姓,以後要你多多照顧呢!」
宮妝侍女微微一笑道:「咳!小妹子,我們今後都是一家人了,你幹嗎還說客氣話?我叫絳珠,昨晚和我在一起的,叫絳雪,我們是侍候藍堂主的。」
春梅裝作不懂的道:「姐姐,藍堂主又是誰呀?」
絳珠格的笑出聲來,接著又點頭道:「這也難怪,昨晚的事兒,你也許不容易記得起,藍堂主,就是咱們赤衣教五赤堂的首席堂主,是個女的!」
春梅啊道:「好姐姐,你說的可就是那位穿紅衣的道姑?」
絳珠點頭笑道:「誰說不是??唔!我還得從頭告訴你呢!咱們教中,除了茅教主之外,還有三位副教主,第一位是朱副教主土行孫朱缺,第二位是尤副教主哮天犬尤少異,第三位是仇副教主笑面狼仇天來。下面就是五赤堂的五位堂主了,那是赤身堂藍堂主(掃帚星藍飄波),赤化堂劉堂主(獨眼龍劉成霸)。赤流堂彭堂主(弔客星彭失意),赤焰堂葉堂主(南霸天葉見陰),赤煞堂諶堂主(花太歲諶不宜)。」
春梅聽得暗暗驚心,聽絳珠如此說來,這骷髏宮中,竟然齊集了赤衣教不少高級人士!不是嗎?像身穿紅衣的赤身堂堂主藍飄波,瞎了一隻眼的赤化堂堂主劉成霸,失意文士裝束的赤流堂堂主彭失意,五赤堂,竟然到了三位!那末坐在中間皮笑肉不笑的那個,又是誰呢?啊!對了,日前自己不是曾聽獨眼龍劉成霸向彭失意說過,什麼「彭堂主,仇副座有要事相請,咱們快走!」原來他竟然還是赤衣教的副教主笑面狼仇天來!
那就對了,現在只有一個穿錦衣的道姑,又不知是誰?心中想著,不由問道:「姐姐,小妹還看到一個穿錦衣的道姑,她又是誰呀?」
絳珠鼻子一軒,不屑的道:「她是靠攏份子,以前的玄陰教副教主萬妙仙姑。」
春梅聽得十分奇怪,問道:「她是不是堂主?」
絳珠披嘴道:「她是額外堂主,掛個名義罷了,不過她仗著和咱們藍堂主有點交情,就作威作福瞧不起人,咱們堂主還特地分出絳月絳英兩人,去伺候她呢!」她說到這裡,接著又道:「小妹妹,你還不知道哩,就是拿你家小姐上官錦雲來說,本來咱們教中,只要你服下『聖水』即是教中同志,不問以前有什深仇大怨,也得一筆勾銷,可是她,卻說上官姑娘是她叛教逆徒,要交她處置……」
春梅聽得驀然一驚,心下大急,方待問話,只聽絳珠又道:「咱們堂主,對她真是言聽計從,還在仇副教面前,替她說話呢?」
春梅恨不得她快些說出,這就急著問道:「後來呢?」
絳珠嬌笑道:「小妹子,你別急呀,本來依著萬妙仙姑,當天就要處置,後來彭堂主說,咱們目前集中力量,先得把崑崙一少解決了再說……」
崑崙一少解決了再說!春梅聽得全身又是一震,崑崙一少,他們說的是說岳少爺!岳少爺不是上九華山崑崙下院去了的?他們怎會……
她不敢在絳珠面前,稍露形色,連忙問道:「好姐姐,那末我家小姐現在怎樣了呢?」
絳珠道:「她和一個姓龐的小孩關在地下室裡面,不然咱們堂主,也不用吩咐我來陪你去了。」
小姐被關在地牢之內,這原是春梅意料中的事,是以並不感驚奇。
她只是猜想地牢外面,一定還有機關消息,並且派人監守,如果沒有絳珠陪著同去,外人休想妄越雷池!
心中想著,連忙抬頭笑道:「那麼姐姐,我們這時候就去,好嗎?萬一藍堂主有事,小妹不敢多耽擱你的時間。」
絳珠眨著眼睛,望了春梅一眼,懷疑的道:「小妹子,你服下『聖水』,對你家小姐,還如此關心,倒真是少有之事……」
春梅聽得驀然一驚,照她口氣,分明服下「聖水」之人,心志被迷,除了效忠他們茅教主之外,全都滅絕人性,絳珠這等說法,莫非對自己已起了懷疑?
「好!小妹子,咱們這就走咯!」絳珠望著春梅笑了一笑,又道:「不過你倒周不著替我耽心,藍堂主他們一早都走啦!這裡就剩了今天才趕回來的諶堂主坐守,我和絳瑛妹子,也留了下來呢。」說著,站起身來,掠了掠鬢髮,裊裊婷婷的往房外走去!
春梅心中更是一動,藍堂主他們全都走了,難道另外有什麼重大之事?會不會就是去對付岳少爺?
哼!憑他們這一批東西,也想贏得岳少爺?
絳珠口中的諶堂主,不知可是在石臼湖鎩羽而歸的花太歲諶不宜?要是是他的話,那點斤量自己也足可應付,那末今天這個機會,倒真是最好不過!
春梅跟在她身後,走出房門,在狹長的甬道上,轉彎抹角,走了一陣,已轉入另外一條甬道。只見迎面丈許開外,就是一遭黑黝黝的鐵門,門上還栓著一根鐵門,中間鎖了一把大鎖。絳珠跨前幾步,伸手向門邊一個銅環上輕輕拉了幾下!
「克嗒!」鐵門中間,忽然打開一個方洞,從裡面射出燈光,一個大漢探頭望了絳珠一眼,方想問話。
絳珠卻已搶先說道:「赤身堂下絳珠,奉堂主之命前來。」說著從身邊掏出一塊銅版,向大漢面前晃了一晃。
大漢連連點頭,拍的一聲,關上小孔。
絳珠微微一笑,從身邊取出鑰匙,打開鐵鎖,拔出鋼閂。
接著只聽鐵門之內,也響起一陣拔閂開鎖之聲,鐵門呀然開啟。裡面靠左是一間小室,燈火較亮,敢情是守衛人員住的。正面三丈以外,還有一道鐵門!不!那是大鐵柵,每根鐵桿,都粗如兒臂!鐵柵裡面,燈光黯淡,但仍可看到那是一條甬道,兩邊各有一排三間小室,每間門前,還有一道鐵柵,正是禁錮囚人的地牢了!開啟鐵門的,是一個紅衣大漢,他瞧到絳珠,立即躬身為禮,讓兩人入內,關上鐵門,一面又過去迅速比把大鐵柵上的鐵鎖開啟。
春梅跟著絳珠,相繼入內,一直走到左邊第三間上。
絳珠用手一指,要紅衣大漢開了鐵鎖,推門而入!
春梅心頭一陣猛跳,她幾乎就想出手,先將紅衣大漢制住,她摸著劍柄的右手,掌心不期微微沁出汗來!她想到密如蛛網的地道,和那自動升降的機關,如果沒人引路,休想闖得出去,是以又不敢貿然而動。她念頭疾轉,人已隨著絳珠,走入地牢,身後鐵門,也因兩人已經入內,而砰然關上。
這間地牢,卻有兩丈來寬,一燈如豆,十分幽暗!
「上官姑娘,有人來瞧你來了!」絳珠嬌聲喊著!
「是誰?」那正是上官錦雲的聲音,黑暗中她身子迅疾地擋在龐小龍前面,望著絳珠,顫聲問道:「姐姐是師傅叫你而來,不知又有什麼吩咐?」
春梅一眼瞧到小姐,她雲鬢凌亂,臉色蒼白的憔悴樣兒,心中不期一酸。
但她卻強自裝出歡忭之色,笑著叫道:「小姐,是婢子春梅,瞧你來了。」
上官錦雲啊了一聲,喜道:「春梅姐是你!你來了!」
「啊!春梅姐姐,我一直在想,要是你來了,這該多好!」
龐小龍驀地一個虎跳,往春梅身上撲來!一雙眼睛,卻打量著春梅身後,失望的道:「春梅姐姐,岳哥哥呢,他為什麼沒來?」
春梅早在走入地牢之時,已暗暗取出那一小包「烏風散」,捏到手中,此時趁龐小龍向自己撲來的剎那之間,右手小指甲一挑,趁勢一側身,擋著絳珠視線,向小姐和龐小龍鼻孔中,屈指連彈!
「烏風散」乃是秉天地靈氣而生的解毒靈藥,春梅手指堪堪彈出,上官錦雲,龐小龍兩人,立即打了兩個噴嚏!
此時春梅早已一手把龐小龍抱住,口中叫道:「龍官,你當心著了涼!」說著,用手輕輕一堆,讓龐小龍站好,一面回頭笑道:「絳珠姐姐,這裡有點涼呢!」
絳珠還當春梅昨晚服多了藥量,身子尚未復原,是以微感涼意,正待開口。驀見春梅笑容未斂,她纖纖玉手,在自己眼前一晃,一縷指風,業已當面襲到!
心中一驚,只覺一股辛辣無比的氣味,已直往鼻孔中鑽入,身不由已地接連打田兩個噴嚏,心頭陡然一清!一個淪身匪窟,喝過「聖水」的人,思想受了赤衣教的控制,靈魂麻木,終日渾渾噩噩的歌頌著茅教主,就殺人如麻,骷髏遍地,也視若無睹,不以為異!一旦「聖水」之毒,完全解除,那麼人之初,性本善,自會立時像大夢如醒,感到今是昨非。
絳珠神志驟清,她身為赤衣教內五堂之首,赤身堂堂主藍飄波的貼身侍女,對嚴峻教規,自然知之甚諗。別說叛教,就是平日稍犯過失,或言語失慎,那份活罪,已夠你受了。
絳珠一念及此,不禁臉色慘白,全身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顫聲問道:「你……」
她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只見春梅噗的一聲,往自己身前跪倒,淚流滿面的道:「絳珠姐姐,我家老爺太太過世,只留下小姐一點骨肉,你就可憐可憐咱們!何況,赤衣教為害武林,倒行逆施,自取滅亡,各大門派正在君山集會,掃蕩妖氛,為期不遠,姐姐就是不為自身著想,也應為正義奮鬥,棄暗投明……」
她話沒說完,已聽得絳珠臉色大變,猛的伸手掩住春梅嘴巴,慌張的道:「小妹子,你……你不用再說,不用再說……」
春梅喜道:「絳珠姐姐,你答應了?」
春梅神色黯然的道:「小妹子,我……」
她突然從眼角中,滾出兩行淚珠,輕聲說道:「我從小侍候藍堂主,二十年來,身在匪窟,不知其非,今天才如夢初醒,但藍堂主待我不薄,怎忍背她而去?古人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赤衣教危害生靈,孽由自作,我惟有以身殉教而已,小妹子,你快起來,和上官姑娘一起走罷!」
上官錦雲想不到赤衣匪教之中,居然也有好人,連忙勸道:「絳珠姐姐,你這又何苦……」
絳珠突然揚手制止,一面細聲說道:「他已聽到我們聲音,走近來竊探動靜啦……」
一面故意揚聲道:「小妹子,藍堂主就是怕你走岔了路,才要我陪著同來,嗯!我還有事呢,咱們走罷!」
她邊說邊打了個手勢,附著春梅耳朵道:「咱們進來,為時已久,看守人的,怕已起了疑心,你快跟我先走,一路上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出手,這裡機關消息,極為靈通,只要有一處露出破綻,就難以脫身了。」
春梅一面連連點頭,一面也故意大聲說道:「小姐,那麼我也走了,隔上一天,稟過藍堂主,再來瞧你們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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