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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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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楊小邪發威][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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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0:15 |只看該作者
他已窩得更深,不再理祁鈺。
    祁鈺實在拿他沒辦法,看看夜色,雪早已停,下弦門顯得特別亮,亦十分清冷。脫下斗
篷,道:「涼鞋你就蓋上,別真的著涼了!」
    小邪並沒轉頭,說聲「謝啦」,反手抓住斗篷往身上放,連身軀都沒扭動。
    祁鈺輕經一笑,對小邪坦直態度頗為欣賞,拱手道:「你好好睡,明天見」
    小邪淡然「嗯」了一聲,祁鈺方自含笑離去。
    兩天兩夜的胡鬧,也著實讓小邪心神彼憊,只躺上兩分鐘,就已呼呼入睡。身在大內險
地,依然睡得四平八隱,一點也不心裡。
    月七如冰,亮而冷。湖面如鏡,平而靜,像能吞盡天空所有東西般倒映山河。
    冷風吹過,畫舫隨漣漪輕蕩,往湖心漸漸飄去。
    第一道朝陽撤向湖面時,燦爛金光跳動的水波已將畫舫吹向一頭倚湖而立的紅樓,偌大
的樓前花園已傳出嬉笑聲,幾位宮女裝扮的少女在此追逐嬉戲。
    一位綠衣貌美女子已發現擱在禿柳樹的畫舫,「咦」了一聲,道:「王爺怎麼那麼早就
冶遊湖面了?莫非──」她似乎想到什麼,朝紅樓輕叫:「公主王爺來了──」
    她以為王爺想找公主,登時高呼,她一喊,其他三名宮女也不敢再嬉鬧,忙退向花園另
一頭。
    不多時,從樓閣走出一位紅衣系有雙綹的清靈而帶點刁鑽的小姑娘。若小邪見著,一定
會張口結舌,此人不是在路上被他「雕塑」的女子,是誰?她竟會是公主?難保和她說話就
是冒犯了。
    她正往熟睡的小邪走去。
    「哥哥你這麼早就來找我?有事麼?」
    小邪熟睡方酣,他想也沒想過畫舫會隨著曲湖飄到此地?更沒想到會在此碰上被自己捉
弄的小公主。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嘛!」紅衣姑娘得不到回話,已不甚高興。
    綠衣女子道:「難道王爺不在船上?」
    小公主瞪目插腰,不服又叫嚷:「哥哥──」
    這聲音尖銳得似乎可以掃動水波,畫舫亦彷彿晃得更厲害,小邪也被她吵醒,甚為不
悅,叫道:「那個死丫頭,鬼叫鬼叫的?不知本王在此長眠嗎?」
    小公主見已有反應,霎時笑出聲音,叫道:「哥哥你怎麼可以罵人?」
    「罵人?我還想揍人呢?」小邪坐起,甩著頭,似乎還沒完全醒過來。
    小公主嗔叫道:「哥哥你再罵人,我就不理你了!」
    「哥哥?」小邪迷糊道,「我哪來的妹妹?」心神為之一顫,醒了不少,忙往窗口瞧
去,一片淡青湖面,瞧錯方向,轉向後方,撥開窗簾,光看那人一身紅衣,兩條髮束,也知
道那人是誰,不禁咋舌苦笑,直叫:「乖乖恰查某怎會在這裡?還認起我當哥哥?好吧要當
就來當!」
    他馬上披上斗篷,整好衣冠,想想又往左邊置有文房四寶的桌面抓起毛筆蘸上墨汁,往
嘴邊畫兩撇八字鬍,想隱去本來面目。鬍子長於嫩面,不協調而不倫不類。
    「妹妹!」他頓著聲音道,「哥哥罵你,是你的福──」
    他已背向著小公主,慢步地走出船外。
    小公主兄他如此模樣,覺得他有點反常,尤其頭上還戴著宦官帽,道:「哥哥你怎麼了
一大早的就──嘻嘻──」禁不住她和綠衣姑娘已笑出聲音。
    「不准笑!」小邪喝叫,登時將兩人震住,憋冷聲音,道,「哥哥沒笑,你笑什麼?」
    小公主從來沒見過哥哥如此凶,一時也害怕起來。默默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哥─
─是您來找我的──」
    「誰來找你?」小邪叫道,「我怎麼知道會跑到這裡來?」
    宮女已起疑,道:「王爺怎會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呢?」
    「大膽!」小邪怒喝,「本王喝醉了酒,哪裡知道身在何方?由得你來責問,還不跪
下?」又大喝,「兩個都跪!」
    暴如雷霆的聲音,早就將兩人嚇軟了腳,雙雙下跪,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小邪此時方轉過身軀,笑歪了嘴,仍冷冰冰叫道:「簡直無法無天,本王是怎麼教你們
的?」
    小公主禁不住已哭起來:「哥──你──你欺負人!」伏在宮女肩上,哭得更傷心。
    小邪叫道:「我不欺負你,要欺負誰?」
    「哇──我不管我要告訴大哥你欺負我嗚──」
    小邪突然一改口吻,歎道:「唉哥哥豈想欺負你,只是萬不得已,老毛病又犯了!」說
到後來,竟也笑了眼,走下畫舫,不停撫著小公主秀髮。
    小公主突地放聲大哭,轉伏小邪雙腿,似想將一切委屈,哭得一乾二淨。
    小邪安慰道:「盡量哭,儘管哭不過小心點,別把我褲管弄濕了!」
    這話逗得宮女也竊笑不已,頭雖不敢抬起來,眼眸已瞄向小邪雙腿。再往下看,那雙專
門為水中設計的平底蛟皮軟鞋,再穿幾個夏就真的可當涼鞋了。王 爺根本不可能穿這裡江
湖草芥的鞋子。宮女愕,已扯向公主衣服,一連扯了數次,方將在慟哭的公主給扯抬頭,宮
女忙示意公主瞧向小邪那雙鞋子。
    小邪正感意外,哭聲怎麼沒了?輕聲道:「哭夠了是不是?哭夠了就該節哀順變。」
    小公主沒回答,瞄向鞋子,霎時叫道:「二哥你──」抬頭已和小邪照面,猝地大叫
「啊──」地往後退,「你不是二哥?!」
    小邪裝迷糊道:「你明明叫我哥哥?怎麼突然就不是了?」
    公主和宮女愕站起。公主怒道:「你是誰?」
    「你哥哥啊怎麼我長了鬍子,你就不認得了?」小邪擠眉弄眼,想擺出印象中祁鈺模樣。
    公主被他一逗,已破涕為笑,又笑又罵道:「你的鬍子怎會長到脖子了?」
    「會嗎?」小邪往脖子摸去,霎時滿手墨黑,乾笑不已,「怎麼長得那麼快?」
    公主逗笑後,又想及此人太可惡,敢戲弄自己,立時又瞪目嗔罵道,「你敢戲弄本宮?
我要殺了你你是誰?」一巴掌已摑向小邪,想洩心頭之恨。
    小邪嘲惹笑道:「我是鬍子的人!」避開公主巴掌,忙劃出右手,准地塗在公主及宮女
嘴邊,登時哈哈大笑。「你又是誰?鬍子長得比我還快!」
    公主和宮女來不及閃開,「呀」然叫,兩撇鬍子已長在嘴邊。急忙掩口,叫罵不已,驚
惶往後退去。「你──你──」
    小邪作勢欲撲,兩人叫,又往後退。小邪嘿嘿笑道:「洗鬍子吧再長,就變成張飛
了!」得意地走向湖邊,洗滌墨汁。
    公主和宮女可是女兒身,哪能忍受臉上長鬚而變成醜八怪?暫時休兵,也往湖面洗去黑
墨。
    小邪趁此已想開溜,公主早就注意他,來不及擦乾嬌顏,就已喝道:「站住
    你再走一步,我就叫侍衛抓你?」
    小邪叫道:「幹嘛叫那麼急?我又不是你哥哥,你要我留下來有何用處?」
    公主傲然冷笑:「你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挺瀟灑的嘛!」
    小邪裝傻道:「有事嗎?鬍子不都沒了?」
    公主瞅眼冷笑:「你冒充我哥哥,又戲弄本宮,已是殺頭之罪還會沒事?」
    公主和宮女已捉狎般走向小邪,企圖報一箭之仇。
    小邪乾脆住足,道:「哥呀,可是你自個叫的我娘生了十八個妹妹,有的我可認不清,
你叫得那麼痛苦,我這個作哥哥的,怎能不認你呢?」
    「放肆!」公主喝叫,臉頰已紅起來,叱叫道,「若非你在王爺船上,本宮怎會叫錯?
你是那一房的小太監?那麼可惡!」
    小邪笑道:「說真的,雖然我們有很深的仇,不過,你還是別問我比較好。」
    「我就不信這個邪氣給我轉過頭來否則處你死罪!」公主被小邪逗得快把持不住笑意,
非得瞧瞧是何許人也。
    小邪歎道:「公主,何必呢?你沒聽過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好吧既然你非要眼紅不
可,注意嘍──」他擺出想轉身之沉重姿態。
    公主和宮女似乎受氣氛影響,也擺出戒備神色,擺就擺,公主竟然冒出一句:「準備好
了。」彷彿如臨大敵,早已忘記自己是公主尊貴的身份。
    小邪大方地轉身,招手輕笑,正想說話之際
    公主和宮女已「啊」地尖叫,顫抽地往後退去,嚇瞪雙眼如吊死鬼,暴出雞叫般聲音:
「哈羅先生?」
    小邪笑道:「這次你總算猜對了三寶太監下西洋,『哈羅先生』代表太監,準錯不了呵
呵──」
    兩人作夢也沒想到在路上被捉弄的小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是個太監。公主驚愕之餘,
問的卻是不甚重要的話:「你當真是太監?」
    「是也?」
    她認為這才是最重要的,因為自上次被戲弄以後,她已無法抹去小邪那股怪而充滿邪氣
的臉容,終日念念不忘,總希望能再見到他。少女情早已被敲開,但他若是太監,美夢也甭
想再織了。
    小邪笑道:「客家人說『哈羅都沒了』不是太監是什麼?」
    公主臉色頓變,厲通:「小太監你不要命了來人──將他拿下──」
    霎時有七八名錦衣衛從花園另一頭掠入,長劍盡出,已攻向小邪。
    小邪叫道:「媽的說翻臉就翻臉?來呀!」
    他登時又轉向花園,八名錦衣衛急追,不到半分鐘,花草樹木,盆景已亂成一團。
    公主怒得七竅生煙,厲道:「還不快拿下──我的花園完了!」淚都已急出來,又厲
叫,「來人啊──快來人啊──人都死到哪裡去了?王峰──還不快點派人來──」
    牆外又掠入數名錦衣衛,加入追逐。
    小邪轉得起興,得意叫道:「混蛋妹妹啊──敢陷害你哥哥?我拆了你的房子裡」
    興之所至,他已轉向紅樓,那股勁兒,當真如天龍戲水,穿窗掠牆破瓦,想得到的,他
都做得出來。不到幾分鐘,可以說所有的窗欞、門窗,都已殘破不堪。公主哭得更傷心。
    此時王峰也領大批人馬嘗到,見狀厲道:「上格殺勿論!」
    人馬少說也有三十名,全加入戰圈,一身污泥已不見,仍是淡施粉香的王峰
    忙奔向公主,拱手道:「恕王蜂救駕來遲,公主受了。」
    公主啜泣道:「快抓住他他就是欺負你那個小鬼也是太監!」
    「會是他?!」王峰瞄向穿窗亂竄正向自己打招呼的小邪,不禁怒火三千丈,厲道,
「臭小子,你死定了!」拱手道,「公主放心,他逃不悼!」長劍一出,人已追上。
    「啊──」小邪突然從三樓往下掉,慘叫不已,一個翻身,恰巧擋住王峰去路,吃醉酒
般揮著身軀,啪然右掌已摑向王峰嘴巴,五隻指痕立現,小邪笑聲乍起:「如何?比上次夠
味吧?」
    王蜂終於明白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但兩次受辱,尤其又在公主面前,老臉已不知往
哪兒擺?不禁怒意更甚,厲吼:「雜──我剮了你!」長劍再砍,雖已盡全力,仍無法沾到
小邪衣角半毫。
    小邪戲謔道:「你是王瘋?就是瘋子頭,瘋子的衣服不該如此整齊,來我替你整容整
容!」
    伸手挾住王峰長劍,往左一帶,輕而易舉奪下長劍,再抓劍柄已揮出孤星劍法中之「萬
點寒星」直削王峰衣衫。霎時劍光點點,衣屑紛飛,王峰一件白抱連帶綁在頭上的雲巾至少
被挖出大小數百個洞。
    小邪氣勢未盡,長劍往左掃去,只聽一聲龍吟般碰幢,八把精鋼長劍全被硬生生斬斷。
    王峰大駭,急叫道:「快去叫我爹,派炊──T」
    霎時有人奔向花園另一頭,去請高手了。
    小邪大笑不已,長劍又要刺向王峰。
    玉蜂駭然往後退去,叫道,「原來你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我走眼了?」
    小邪登時醒悟,暗道:「完了,耍什麼威風?到頭來連刺客罪名都無法洗去,罪上加
罪,永遠也別想安穩作生意媽的──手癢!」
    他已想到此行之目的,若再鬧下去,結果自非良好,為了生意,也行啦。突然劍身一
偏,刺不準日標,整個人也故意絆倒,摔得──身泥,唉唷直叫,劍也脫手。
    王峰見狀,登時又起了疑心,忙抓起長劍,霎時刺向小邪肩頭,唰然輕響,劍已飲血,
小邪又是一聲唉叫,滾向花園,肩頭已被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
    接連又有三把長劍刺向小邪背部,都奏了效。王峰不由信心大增,冷笑道:「我看你是
外強中乾,不堪久戰哈哈──」
    狂笑聲,他再次猛攻。
    小邪有意隱去自身武功,以及削下王峰身小衣服之跡象,不停以身涉險,盡量讓錦衣衛
靠近身軀,不但削去自己衣服,偶也相互刺穿衣衫。幾分鐘下來,小邪全身要比先前的王蜂
還慘,血痕少說也有幾十道,衣衫已染紅,怪嚇人。
    公主見狀,心生不忍,急叫道:「好啦好啪快住手。別再傷他了!」
    王蜂陰狠笑道:「公主,此人不除,如何能洗刷您的委屈?饒他不得!」
    公主仍想開口,已被大批湧進人馬打斷,錦衣衛統領王山磔已領著眾人飛奔而至。
    王峰狡黠一笑,迎過去,道:「爹,那小太監已被孩幾制住了!」
    即是制住小邪,他也不願將前天受辱之事說出來,以免臉上無光。
    王山磔乍見兒子衣衫破碎,甚為緊張,道:「他傷著你了?」
    「沒有,只是劃了衣衫,不礙事!」
    王山磔巴掌大的臉龐已轉笑意,道:「沒有就好,你搏敵有功,爹自會報請皇上獎賞!」
    「謝爹的捉撥!」
    小邪唉叫聲又傳出,王山磔抽動嘴邊八字短髭,冷笑道:「讓開!」
    一聲下令,錦衣衛已閃至一旁,半圓形圍著皮開肉綻、衣衫破碎的小邪。
    王山磔頻頻奸笑,和王振一樣掛著一副三角鼠眼,不屑地盯向小邪,冷森道:「你膽子
也未免太大了,敢憂公主?」
    小邪裝出一副痛苦樣,連開口都懶得說,跌坐於地,低頭喘息不已。
    「你是哪一房的?叫什麼名字?」
    「御──御膳房──」小邪有無力道,「叫──涼鞋──」
    王山磔沉吟,突轉向左邊,輕道:「任師父!」頭一甩,要他上陣。
    一旁錦衣,四旬中年人,張開較厚雙唇,低沉聲音道聲,「是」,魁梧身軀已移向小
邪,一堆灰白平頭理得像刷子,十分突出。
    小邪聽他腳步聲,心知遇上了高手,不敢怠慢,快運功護住胸口。慢慢爬起,搖晃如醉
酒。
    任師父輕喝一聲,已飛身而起,如一座小山般罩向小邪。身雖龐大,使起功夫卻靈巧無
比,右手結實張開,稍帶紅色掌勁已印向小邪胸口。
    砰然巨響,小邪倒飛出去,噴高丈餘,撞向紅樓硬石壁。「哇」地猛吐鮮血,已倒地奄
奄一息,看得公主直掩面。
    王山磔陰笑道:「驗他身份!」
    任師父拱手應,「是」,馬上走向小邪,伸手摸他下嚥,隨即轉身,拱手道:「是太
監。」
    「武功呢?」
    「不如想像中高。」任師父不屑道,「稀鬆得很!」
    王山磔疑道:「那他怎會──」瞄向四周殘亂不堪的花園,樓閣,以及受傷的部下。
    任師父道:「也許他在作困獸之鬥。」
    王山磔頷首道:「押下去,擇期再審!」
    「是!」四名錦衣衛已扛起小邪,走往花園左側。
    王山磔此時方轉向公主,拱手揖身道:「公主受嚥了口狂徒已逮,屬下想告退;一切損
壞,屬下會很快派人修──」
    公主道:「你下去吧!」她又問,「他真的是太監?」
    「任師父所驗,自是錯不了!」
    公主不再言,心頭衝起的,不知是怒意,還是懊悔帳然?瞥向那艘畫舫,小邪怪而奇特
笑容如排山倒海湧向心頭,沒有半絲甜美的相遇,被作弄得恨怒交加,如今都已化成淡淡的
愁。
    王山磔很快領著手下離去,王峰也因衣衫不整,不願再留此出醜態,一下子走得空空,
偌大而凌亂的花園,突然間彷彿都充滿了小邪的影子,連宮女也失落了什麼,走往湖邊,那
道黑黑的鬍子,怎麼不見了?以後他還會再來畫嗎?
    公主開始啜泣,開始後悔自已如此殘忍,害得小邪被剮得血淋淋,簡直如凌遲分身,一
個可愛的人就此從她手中完結,只因為自己一時任性,生命就如此不值?還是因為他是太
監?自己從此得不到他?
    小邪當真是太監?否則任師父怎會驗不出?
    朝陽已升,亮麗陽光卻如利刀,還帶了血,刺穿湖面,更是血淋淋閃騎……
    冷森地牢,濕重地板,滲出那裡日積月累濺流滿處,一味未盡又加一味的腐餿氣息,隱
隱衝鼻。
    呈長方形尾端轉為梅花形的牢房,全是臂粗鐵柵封隔著,寬不及五尺,愈裡邊它寬亦愈
乾淨,想必是大人物犯罪所囚地方。
    小邪運並不好,囚在第二號牢房,陰暗又潮濕。
    傷,是他故意挨的,自不能要他的命。方被送入牢房,他已坐起,審視自身一番,嘖嘖
叫道:「那傢伙掌力滿烈的?打得我胸口火熱熱──」不再胡思亂想,馬上服下隨身攜帶療
傷丹藥,開始運功調息。
    因他血液經過歐陽不空十數年之淬練,早已能自行凝結,是以那些小外傷,對他影響根
本不大,從受傷到抬入地牢,傷口早已收縮,只留下一些條殷紅血疤,雖嚇人,卻不礙事。
    他並沒運功太久,只催動丹藥,讓它發揮藥力,已然站起,因為他知曉出不了多久,一
位位大人物都會來「觀見」。一想至此,心神也為之蹦起嘲惹而欣悅。他馬上尋向四周,三
面硬石砌成的石牆只在上頭留著尺大窗口,傳出陣陣腐味。
    「什麼話嘛?最差的牢房裡」他抱怨兩句,伸手推開石塊,但覺並不厚,自己一掌,大
概可以震碎,無後顧之後,已朝對面來回巡邏的獄卒叫道:「喂換個地方如何?這是人住的
地方嗎?髒死了!」
    獄卒喝道:「少給我亂叫小心割下你舌頭,不把你關在水牢已算你走運,鬼叫什麼?」
    小邪叫道:「本王馬上要召見大人物,這成什麼樣子?有失身份!」
    獄卒訕笑道:「冒允王爺的人,通常都會幻想自己是皇上,你幻想自己住在大雄殿不就
成了?」
    被他這麼一說,小邪也覺得好笑,道:「好吧你會相信什麼叫做『幻想成真』?到時你
就會學我了,看朕乃當今新任皇上!」
    他脫下破碎不堪的太監服,九龍袍已露,可惜仍然破爛且沾滿血斑。獄卒冷冷一笑,不
再理會這個瘋子。
    小邪瞧向龍袍,無奈一笑,道:「也罷只有龍就行了!」
    他開始學著皇上步伐,在牢中來回踱著,開始沉思,想到達了那位長了鬍子的小公主。
以及還在等自己,或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小順子,還有王蜂被挨了數個巴掌,想必腫得如發包
了吧?
    他也想到第一個來「觀見」的是何人
    「一定是七層這個小傢伙!」小邪喃喃叫道,「這小子極大臉盆也不綁好?害得我搖到
恰查某那裡還睡得不省人事?哼想學習功夫?呵呵──」他已想到了一百多報的方法,呵呵
直笑。隨即轉向獄卒,叫道:「喂離去看看王爺那小子來了沒有?」
    獄卒正想嘲笑,突地牢外已有人喊出
    「王爺駕到──」
    小邪登時戲謔道:「看這是我的第一項幻想成真,你要小心腦袋了,以免我幻想它落
地,又成真了!」
    獄卒這一種非同小可,一個小小太監竟會有王爺探監?其身份、地位或交情自是相當深
厚,嘴臉已從囂張而轉為懼。不容他再思考,門口獄卒已傳出「王爺千歲」,四人馬上分兩
邊靠牆拱手揖身,頭部不敢抬高,再一聲「王爺千歲」,祁鈺已驚惶的走下石梯。
    「免禮方纔那位小太監關在何處?」
    獄卒道:「二號房。」
    小邪裝出威嚴樣,悠哉自得,道:「本王在此!」
    祁鈺見他全身血跡斑斑,卻又怡然自在,實搞不懂他到底是痛苦,還是裝出來的?急步
向前,道:「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小邪官味十足,道:「你是在和本王說話嗎?」
    祁鈺啼笑皆非,道:「你──」他怕自己失態,轉向獄卒,「到外面去沒有命令,不准
進來。」
    「是!」獄卒紛紛奔出牢外。
    祁鈺苦笑道:「涼鞋你到底又惹了何事?」對小邪的惹事人成就,他感刊十分無奈。
    小邪瞄向他,叫道:「我還沒怪你,你反而先教訓起我了?」
    「你──」祁鈺苦笑,「我使你變成如此?」
    小邪叫道:「難道是我自己找麻煩不成?」他瞪眼,「若不是你家大臉盆亂來,趁我熟
睡時晃到瘋女院,那瘋子硬要認我做哥哥,我也不會落難!」
    祁鈺倏然明白是畫舫飄錯地方,不是他所劃走。早上一起身,看不見畫舫,就知道又要
出事,沒想到小邪速度如此人,馬上就已傳出被關入大牢的消息。錯誤出自畫舫,祁鈺一陣
愧疚,道:「對不起,都怪我沒拴好,我妹妹她──」
    「長了鬍子裡抱著我慟哭!」小邪得意道,「外加樓欄全毀,花園也平了,夠她哭上三
個月!」
    祁鈺哭笑不得,道:「你當真──世上怎會有你這裡人?」
    他想不透一向任性的妹妹,為問會抱著他的腳慟哭?這秘密恐怕除了他們三者,任誰也
想不通。
    小邪更形得意,道:「若再拆了紅樓,就更出色了!」他有點後悔沒如此做,得不到最
佳破壞效果。
    祁鈺歎道:「既然弄成那樣,你又何必再留下?而且被傷成這個樣子?」
    小邪斬釘截鐵,道:「目的未完成,誓死達成任務!」
    祁鈺苦笑道:「你惹了這裡事,王振恐怕不會放過你,而皇上又叫他百般相信,你又能
如何完成?」
    小邪神秘道:「我終於想出一個好辦法,對別人可能無效,對王振?嘿嘿比他娘的什麼
寶貝都有效!」
    祁鈺被他天花亂墜的語氣,說得有些相信,道:「你能告訴我,是何方法?」
    「不行!」小邪神秘而狡黠,「天氣不可洩露洩露了就不靈了,反正對付那
    奸臣要用非常的手法哼他奸?我比他還詐呢!」
    祁鈺心知小邪一肚子鬼主意,問不出,只好拭日以待。轉開話題,道:「你的傷──你
不是說跑功天下第一,怎會被逮了?」
    小邪曖昧一笑道:「這叫兵不厭詐,懂嗎?我的傷?嘿嘿!」小邪耍兩掌,得意道,
「再別一百刀也不礙事想殺我呵呵葡萄成熟──還早得很哪裡」
    「我──我──」
    「怎麼?」小邪狡黠笑道,「你又想學了是不是?」
    祁鈺俊臉微紅。
    「我看你還是打屁不響──放(棄)吧!」小邪得意道,「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學,要煮
上十幾年哪裡你有這個能耐?不過──」他笑得很邪,「王振就有這個能耐。」
    「王振?!」祁鈺愕道,「他真的能?」
    小邪狡黠笑道:「不久你就會明白了!」
    祁鈺正想再問,牢外又已傳出呼聲
    「王公公駕到──」
    祁鈺愕然:「他怎麼也來了?」
    小邪道:「這點我倒可以告訴你,他看上我了!」
    話未說完,王振傴僂身軀已出現石梯,突見祁鈺,老臉微抽,拱手道:「奴才拜見祁王
千歲!」語氣中,仍十分托大。
    祁鈺對他這裡態度也已十分習慣,道:「王公公免禮!」
    「謝王爺!」王振走下石梯,冷道,「王爺來此,可是為了涼鞋這位小奴才?」
    「正是!」祁鈺道,「他因本王而被捕,本王自當來此明瞭一切。」「王爺和他有瓜
葛?」王振之狡黠口吻,早已出了尊卑之分。
    祁鈺不怕他搬弄是非,道:「善愛臣子,理所當然。」小邪拍手道:「好光憑你這句
話,本王就交定你這位朋友了。」
    王振狡詐瞄向小邪,冷笑一聲,轉向祁鈺,道:「王爺可知此人可能是叛徒!」
    祁鈺冷冷道:「本王只知他是御膳房小太監。」
    王振冷冷一笑,道:「王爺若不信,可否讓奴才審問他?」
    祁鈺凝目望向小邪,心巾忐忑不安,他素知王振之陰狡毒辣,受他之害者不計其數,現
在又開口要審問小邪,想必早就有備而來,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小邪笑道:「王公公有話快問,本王是有問必答,決不讓你失望。」
    他如此說,祁鈺也無奈道:「公公你問吧!」
    「謝王爺!」王振再次拱手,已走向小邪,冷笑道,「涼鞋你騙得我好苦終究仍逃不出
我的手掌心裡」
    小邪輕笑道:「有呆子可以騙,不騙的才叫呆子。」
    王振黠笑道:「你還是老實說,混進宮中的目的為何?」他冷笑,「小小年紀,可做太
監也要混入宮,你的目的一定不小吧?」
    小邪反問:「你怎知我沒卵蛋?是太監?」
    王振奸笑:「一切王統領都說了,我也問過常周,你剛進宮不到幾天,還在路上戲弄過
公主,和我孫侄王峰,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小邪聽其所言,知道常公公為了保命,不得不硬撐到底,而自己被驗過身子也得到王振
相信,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笑得甚為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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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0:35 |只看該作者
「我有什麼目的?王公公不也是太監?作太監又有什麼不好?」小邪純真道,「還可以
當皇上的『先生』,我好羨慕!」
    他的話本是尖酸刻薄,語氣卻如小孩在幻想一般認真,讓人好生發作不了。
    縱是如此,王振老臉仍顯不自在,冷道:「恐怕你另有目的吧?既然羨慕,又何來胡作
非為?」
    小邪悵然道:「公公只知我犯下大錯,卻不問事從何處起?他媽的要不是他們先惹我,
我又怎會找他們出──」
    「這麼說,皇上惹了你,你也要找他出?」王振以為此話可以套牢小邪,奸狡直笑。
    小邪應付自如道:「可惜皇上永遠不會惹我。」他曖昧笑道,「皇上是很有修養的!」
他又補了一句,「這都是公公教導有方!」
    他反而以此話反套王振,套得更緊,王振想反駁都無法自貶自己。冷笑幾聲,道:「皇
上,你也惹不起你還是老老實實說出目的,沒有任何事情能瞞過我,你最好識相點,免受皮
肉之痛!」
    小邪瞄向他:「真沒任何事能瞞你?」
    王振冷笑:「不錯!」
    「牛皮別吹得太大機會破的!」小邪戲謔道,「連我是誰,你都搞不清楚,還吹得有聲
有色?」
    王振老臉一紅,冷叱:「你明明是涼鞋──」
    「涼你的頭!」小邪截斷他的話,叫道,「大冷天裡,還穿涼鞋?聽著!」一聲大喝,
王振已被嚇住,小邪滿意笑道,「本王外號『通吃小霸王』,姓楊,法號小邪大先生,比你
那個『小先生』要大得多了!」
    王振冷笑道:「不管你是誰,終究難逃一死屍」
    小邪嘿嘿笑道:「王公公你記性忘得真快,可知我就是劫走張克正張大人的欽犯?」
    「你──」
    「想到了沒有,在兩三年前的開封城──」
    王振驀然想通,厲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小鬼?哈哈──」狂笑一陣,狡黠道,「你死
定了,大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祁鈺聞言,臉色已大變,此罪萬萬無法赦免,他已為小邪擔心起來。
    然而小邪卻胸有成竹,輕笑不已,道:「王公公現在該知道我進宮的目的了吧?」
    「你想脫罪?」
    「對呀!」小邪道,「張大人是好官,殺不得,我救他,也罪不足死,所以才混進宮
來,想向王公公說明原因!」
    「為此事,你可當太監?」
    「總比在外面被官兵追殺要好得多。」
    王振冷笑不已:「恐怕難了你我勢同水火,而且你又犯下滔天罪行,死了倒也乾脆。」
    「凡事都有例外的嘛!」
    「此事沒有例外洩」
    小邪邪笑道:「王公公話別說得太早,你又不是皇上,怎知沒有例外?」
    王振厲道:「畜生,你三番兩次侮辱本官及皇上,早該誅九族,如今又口出狂言,本官
必定奏明皇上,明日午時三刻把你問斬以正法,看你如何再作怪。」
    祁鈺光著急,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邪更是捉狎,脖子伸得長長,戲謔道:「脖子在這裡,要斬快來呀來呀!」
    王振得七竅生煙,厲道:「死到臨頭,還不知覺悟,本官馬上稟明皇上,斬立決!」
    「快去快去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小邪像在鴨子般催促他,端的是不要命了。
    王振怒而笑:「好只有──本官──」
    小邪截口道:「當然有,誰像你?連『振』都振不起來,還叫『王振』」
    王振突如發癲般抽搐而抖,呼吸混濁而急促,整張臉已扭了樣,皺如赭黑牛胃,十分駭
人。他一生最大自卑,莫過於百人揭發此事,縱他自己已承認太監之身,卻也不能接受此事
實,尤其他幾乎可以完全取代了皇上若能生兒育女,變為正常人,那王位不就能手到奪來?
    小邪似有點要挖若他:「別抖了啦再抖也『振』不起來,認命吧這對你有好處!」
    「你──你──」王振已快瘋狂,幾乎將失去理智。
    小邪笑聲更狂,一個奸臣在他面前卻如此不濟?他有點失望。
    驀地
    「皇上駕到──」
    牢外巳傳出聲音,王振掉了魂的心肝也被喚醒,抹去額上冷汗,忙奔向石梯,準備迎接。
    祁鈺瞧向小邪,感傷歎道:「你的禍惹得太大了!」
    小邪笑道:「再大的禍,我都闖了,後悔也來不及啦快去迎接皇上老大,萬事詩口口,
錯不了──」
    祁鈺無奈,也出牢門迎接。
    「恭迎皇上大駕,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聲禮數宣辭,皇上已步入地牢,祁鈺和王振緊跟其後,另兩名貼身侍衛也已跟入。
    小邪仍足瀟灑地向皇上打招呼:「嗨皇上老大,我們又見面了不幸得很,你輸給我的龍
袍不到兩天就被人給鑿了洞!」
    「大膽!」王振跨前,厲道,「見到皇上,還不下跪?」
    小邪捉狎道:「好好好,跪就跪!」裝模作樣想跪下,又道,「你擋在皇上前面,我怎
麼跪?」
    王振這才發現自己冒犯了皇上,快回身拱手:「奴才該死屍請皇上恕罪」說著就要下跪。
    皇上憂心忡忡,沒心情去機會小邪的捉狎,揮手道:「先生請起,何罪之有?」
    「謝皇上!」王振三叩頭,方自默立一旁。
    小邪為了大赦令,就勉強跪他一下又有何妨?皇上卻道:「你也不必下跪,起來回話!」
    「謝皇上!」小邪頓得相當有力,似如吧戲般,已起身,含笑的默立該處。
    皇上問道:「涼鞋你為何連連犯錯?枉費朕對你的苦心?」
    聽他語氣,已有責備意味。事實小邪所鬧之事,若換了別人,早就死上百次了,難怪祁
鈺會頭大,想替他說句好話都不得。
    王振拱手道:「稟皇上,此人不姓涼,乃姓楊,名小邪,為一欽犯!」
    皇上聞言,憂心更重,他本以為王振尚未知曉此事,現在更是無法赦免小邪死罪了。
    他冷森道:「可有此事?」
    小邪認真頷首笑道:「全對,可以得分屍」他又笑,「答案還是我告訴他的!」
    王振陰狡眼神閃爍,道:「稟皇上,此人混入宮中,不但欺君犯上,還盜竊龍袍,早存
叛亂之心──」他說了一大堆,足足可斬死小邪百次的罪行。
    皇上和祁鈺已完全絕望,長歎不已。
    小邪笑道:「還差一樣!」
    王振冷笑道:「那些罪已夠誅你九族,這一樣你自己保留吧!」
    小邪曖昧道:「這一樣對你很重要!」
    王振登時又緊張,小邪的難纏,他可記憶猶新,冷道,「你再胡言亂語,將會自食惡
果。」喝道,「還差那一樣?」
    小邪輕笑道:「那些銀子,是公公賞給他們的足足兩大箱吧?」
    王振霎時又抽了筋,全身繃緊而發抖。
    小邪笑得更開心,道:「我還有個秘密,不知王公公要不要聽?」
    王振快瘋狂喝道:「你說全說出來!」
    小邪悠哉道:「說是可以,但這是你的私事,還是別讓別人聽到比較好!」
    王振厲道:「天子腳下無秘密可言,你敢侮辱皇上?」
    小邪道:「這不算侮辱若是說些不好聽的話而被皇上聽見,那才叫侮辱」
    「大膽!」王振厲叱。
    皇上歎道:「先生你過去吧朕不想知道你們的私事。」
    「謝皇上!」王振事實仍不願讓皇上知曉,因為小邪──,夠讓人擔心,弄個不好,說
不定有某些把柄落在他手中,若當眾說出,事情就不好辦了。他已往小邪走去,一雙眼晴射
出惡毒眼神,足以絞死小邪。
    「過來一點嘛!」小邪已變得真快,已如發嗲的小孩在撒嬌,要他爹耳朵湊近些。
    王振竟也十分合作,湊上耳朵。兩人就在皇上面前說起悄悄話。
    小邪細聲說得笑容不斷,王振則從憤怒,轉為冷森,轉為平靜而喜悅又疑惑。嘗到底小
邪說了些什麼?竟然能讓奸狡如毒狐欲置小邪於死地的王振有了喜悅神色?
    這到底是什麼法寶?
    祁鈺早就想知道,只是小邪沒告訴他,現在他更想知道。
    皇上對他那股古怪邪氣,以及那身能耐,早就愛煞心頭,突如其來的轉變,他已露出笑
意,他在想,只要公公態度不太堅硬,如此奇特的朋友,怎好活生生的處死他呢?尤其他又
和自己年齡相仿。偏袒之心人皆有之,況且此事之對錯仍有衡量之必要。
    靜靜而露笑意地看著事情發展,皇上也在揣測小邪到底和王振說了些什麼?
    「當真?」王振半信半疑的問。
    「當然!」小邪邪笑道,「不信,我可以證明給公公看!」
    「怎麼證明?」
    「多的是機會!」小邪低聲道,「公公可知我的武功怎會忽高忽低?」
    王振早已懷疑,就是找不出合理答案。
    小邪拿出一顆丹丸,神情認真道:「秘密全在這裡這是『太上老老君』的回生丸,服下
去後,二十四個時辰,功力自可通神,您要不要試試?」
    王振接過丹藥,嗅聞結果,只覺一陳香味撲鼻,不由得更信一分。
    小邪裝出受盡委屈模樣,道:「其實奴才都是萬不得已,才會如此,公公您一定要替奴
才雪冤。」
    王振稍帶喜悅的臉容已然恢復冷森:「如果你所言屬實,我一定稟公處理」
    小邪急忙下跪,啜泣道:「公公救命奴才說的句句實言!」
    王振再次瞄向他,想做最後決定,終於他還是禁不起小邪那項「秘密」的誘惑,歎道:
「看你年幼無知,本官就為你查明此事。」
    皇上道:「先生,莫非楊小邪也是受害者?」
    王振回身拱手道:「稟皇上,方纔他同奴才言及內臣有人欺瞞事實,以致於張克正遭受
其害,而淪為叛國之賊,涼鞋他為此事,甘受去勢之苦,想入宮查明真象,沒想到遇不佳,
碰上刺客行刺,因而發生──是非,皇上英明,涼鞋可能蒙上不白之冤!」
    皇上和祁鈺心中暗喜,瞄向一副可同樣的小邪,眼神都有了笑意。
    「或許張克正受冤,但他如此大鬧宮廷──」皇上看小邪如此神奇,有意為難。
    小邪則篤定如泰山,一切有「泰山老頭」──王振代勞,他根本無須擔心,睨眼瞧人,
更形惹人。
    果然王振馬上替他解說,道:「涼鞋他並無此意,只是迫不得已,他說冒充王爺之事,
乃是王爺要他上船飲酒,結果他不酒力而倒睡畫舫,誰知畫舫卻飄向公主殿下紅樓,因而引
起一連串誤會。」
    祁鈺拱手道:「皇上,公公所言,一切屬實。涼鞋斗篷還是微臣親手交予他的!」
    皇上稍加點頭,瞧同小邪身上龍袍,有心捉弄,道:「可是朕的衣服怎會在他身上?」
    「這──」王振一時也答不上口,誰穿了龍袍,都可扣上造反罪名,自己方才也以此來
威脅小邪,此事不可謂不重。
    皇上露出刁鑽一笑,倒要看看小邪如何解釋,如若說是賭博所獲,他將不予承認,讓小
邪困上幾天,想殺殺他的銳。
    然而他碰上的是天下獨無偶有,不小心生出來的楊小邪,什麼疑難雜症,只要他想治,
總會想出一些歪理,以讓人口服心服。
    很簡單,他站起身軀,服裝表演般轉一圈,道:「不曉得歷代皇帝有誰以此為龍袍?」
雙手拳頭不停鑽向破爛不堪的衣袍,老毛病又犯了,「媽的這像龍袍嗎?怎麼見不到龍
頭?」找了一陣,瞧向皇上,「奴才實不敢相信皇上會覺得這件是您的衣服?」曖昧一笑,
「皇上乃一國之君,怎會穿這裡服裝?這會被敵人拿去作宣傳的啊!」
    皇上聞言,真想大笑,臉龐已憋紅,他不得不佩服小邪的智。沾了血,穿了洞的龍袍,
再也不是龍袍,何況龍頭已不見了?而那句「會被敵人拿去作宣傳」尤其惹人──皇上穿
此,不就等於乞丐頭?
    「此袍雖損,但完好時,一定是龍袍!」皇上仍不死心,又刁難。
    小邪道:「奴才只穿破袍,不穿新抱;皇上雖棄舊袍,但奴才覺得可惜,總想留著,奴
才只是小太監,並不富有。」
    撿舊袍穿的大監並非沒有,皇上一時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只好放棄再為難小邪,輕笑
道:「你如此節儉,將來必定會富有;不過,千萬別賭博,那不好!」他暗中開小邪玩笑,
能得一兩句妙語也好。
    小邪回答得很恰當,「皇上不賭,奴才哪敢賭?」
    皇上一時耍起性子:「朕就只跟你賭朕也想蠃你銀兩!」
    小邪正想說,「先找好賭本再來」,王振已然開口,諫言:「皇上乃一國之君,行為將
是人民表率,自不能染上惡習,否則國將沉淪萬劫之中。」
    皇上淡然道:「朕只是說說而已。」
    「君無戲言。」
    皇上不敢再輕言,嚴肅道:「先生所言只是涼鞋一事就由你負責查清,務必做到勿枉勿
縱。」
    「遵旨!」王振拱手回答。
    皇上轉向小邪,道:「朕希望你是無辜的這幾天你就委屈些,有何需要朕幫忙嗎?」
    小邪道:「能不能換間牢房?這裡──好臭──」
    皇上此時亦聞到一股酸腐味,眉頭一皺,道:「傳旨下去,派人洗刷牢房,不准再有怪
味,同時替涼鞋換乾淨牢房,寢食不得馬虎嚥」
    侍衛馬上應「是」,一名已奔出牢外,大嚷旨。
    皇上轉向祁鈺,道:「二弟,你還有事?」
    祈鈺拱手道:「皇兄,小弟亦為涼鞋而來,如今誤會已解,也無他事了。」
    「那,我們一起回宮如何?」
    「恭送皇上大駕!」祁鈺和王振已施大禮。
    皇上再次瞥向小邪,已含笑離去。
    祁鈺道:「涼鞋本王的船,下次不會再飄了你敢不敢再坐?」
    小邪有無力道:「你自己坐吧飄不動,說不定就沉了奴才還要命吶」
    祁鈺輕輕一笑,道:「本王哪會要你的命?」
    「你不會,你妹妹──小公主她會。」小邪無奈道,「前生結了仇,今世還都還不了!」
    祁鈺輕笑,不敢讓皇上等久,道聲「好自為之」也已離去。
    剩下王振,口氣就托大了,他冷笑:「楊小邪,我能救你,就能殺你,你說的話,最好
是真的否則一樣難逃一死屍」
    小邪笑道:「我有自知之明,只要你三天內準備好藥物,我就親自做給你看?」
    「當真在沸水中浸?」
    「當真!」小邪曖昧笑道,「治療非常之傷,當然要非常之法。」
    王振冷笑道:「若你敢耍詐,我會煮熟你!」
    「試試就知道了!」小邪道,「快去準備藥材吧聽著!」他念道:「千年蟒蛇血,南海
狀元香一尾,千葉白靈芝,龍涎紅果,玉線熊貓,千腿黑蜈蚣──」
    他連續念了數十藥材,正是他用來洗滌傷口的秘方,王振聽得眉頭直皺,有些藥味,他
聽都沒聽過。
    小邪只是想騙騙他,根本不想以此療傷,遂道:「能找多少就找多少,愈多效果愈好你
看著辦吧!」
    王振冷通:「我會盡量想辦法,這幾天你好好呆在此,若再亂搞,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小邪道:「你以為我想出去?公主不剝了我的皮才怪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王振不再嚕嗦,匆忙離去。
    獄卒前後腳之差,已走入牢內,見了小邪,有如見鬼般,立時替他換牢房。不久,什麼
山珍海味都送上來,皇上旨意,他們豈敢不遵?
    有好的享受,小邪已樂不恩蜀,甘心呆在牢裡保平安,想起王振的行徑,也會笑得閃了
腰。
    看王振如此緊張,不用說,這方法必定相當有效。
    王振已坐於錦衣衛統領府的森嚴大廳,最裡邊牆上懸有幾乎將牆壁罩滿題著「功不可
沒」皇上御賜金匾,其下方紅檜雕龍神案般長桌,置擺不少令旗,令牌和紅布包裹之金印,
簡直可操天下生殺大權者,就是從此處發出。
    王山磔招待大伯坐於右牆專為迎賓用之豪華桌椅前,兩人平坐,啜飲前方長條桌上之香
茗,瓷杯碰撞聲傳起回音,宛若一條條重鉛,壓得心頭沉甸甸。
    王山磔道:「大伯,我不贊成,楊小邪本就是欽犯,而且還侮辱了峰兒,說什麼也要將
他殺了,您怎麼又突然要放他一條生路。」
    王振似有難言之隱,張張口,又啜香茗,不久道:「我自有主張,日後你就會明白,我
來告訴你,是希望你有個心埋準備!」
    王山磔道:「大怕,楊小邪定非易之輩,他不但受盡劍傷,而且還挨了任師父一掌,照
理來說,他該重傷不治,而他現在卻能談笑風生,好像任何事都沒發生過,顯然武功比尋
常。」
    王振道:「這個我瞭解他武功乃忽高忽低──」
    王山磔搶口道:「不可能以前他膽敢眾目睽睽劫走人犯,可見他所恃甚高,而且又將禁
宮視若無睹,這裡人,天下可找不出幾個!」
    王振輕輕一笑,道:「山磔你不必大過於擔心,我早問明此事!」拿出小邪給他之丹
丸,狡黠一笑,道,「他之所以會如此,全靠此丹。」
    王山磔迷惑接過丹藥,仔細審瞧,除了藥色較紅,清香撲鼻外,並無其他獨特之處,
道:「那小子服下它,功力就能大進?」
    「不錯!」王振黠笑道,「此藥得自一位神人,服下之後,功力將無敵天下,但藥性一
退,就恢復常人,所以楊小邪武功才安忽高忽低。」
    「大伯試過了?」
    「沒有但我相信它絕對有效!」
    王山磔殘黠而笑:「我認為試試較好省得上了當還不自知。」
    王振並沒多大反應:「那你就試吧最好是叫峰兒,免得那人趁對你我不利!」
    王山磔稍加考慮,點頭道:「好!」轉向廳門,「傳令下去,傳副統領上堂!」
    廳外有人應「是」。不到幾分鐘,王峰一身白衣已奔入廳堂,昨日狼狽樣已一掃而空,
拱手道:「峰兒拜見伯公,父親大人。」
    王振笑道:「免禮、免禮,峰兒你過來!」
    王峰走前,不解道:「不知伯公招見峰兒,有何重要事情?」
    王振笑道:「你爹會告訴你!」
    王山磔含笑道:「峰兒,爹得到了一夥神丹妙藥,功可起死回生,你可要服用!」
    王峰迷惑往他爹手中看去,問道:「這搖─爹您得自何處?」
    「就是楊小邪之手裡」
    「楊小邪?!」王峰不懂。
    王山磔笑道:「楊小邪也就是涼鞋,你沒見過他功夫忽高忽低?全是此藥之作用,若你
願意嘗試,不妨將它服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他也不願逼迫兒子,終究此藥藥性還未知,要是有個意外,
    後果就不堪設想。但是見王振如此有把握,不試它一試,心又有不甘,只好冒險,若有
意外,楊小邪還在牢裡,威脅迫害之下,還怕他不從?
    王峰乍聞此事,已冷笑不已:「原來那小子的武功是這麼回事,他終於明白其中原因,
對自己兩次吃虧,大呼冤枉。好奇心驅使下,他也想服此搖─爹總不會害兒子吧?
    「爹孩兒願意試試!」
    「很好!」王山磔起身,交予他丹藥,道,「服下後,若有不正常反應,快告訴爹,以
防萬一。」
    王振笑道:「峰兒放心,楊小邪並不是英雄烈士,他還想活命,決不敢使詐!」
    「峰兒明白!」
    王峰甚瀟灑地服下此丹藥,只覺一陣清香潤喉,舒服已,入腹後,升起淡淡熱,一切和
正常養神助功藥物反應相同。
    王山磔急問:「感覺如何?」
    王峰催功運化藥性,含笑道:「還好!」
    王振道:「用勁是否已較充沛?」
    王峰笑道:「有一點,但感覺不大!」他開始帶動藥性運行全身。
    王振及王山磔雖對藥物稍具信心,但總難免提心吊膽,畢竟作實驗者,是自己親人。
    藥性運流至丹田,忽然轉為強烈,有若火藥般炸開,王峰悶「呃」臉色已顯急促,突然
間藥力再擴大,已非王峰內力所能控制,霎時如山崩地裂,千刀萬剮般衝向其五臟六腑。王
峰「啊──」慘叫哀嚎,整個人抽搐摔於地面,癲瘋狗般掙扎抽搐。
    「峰兒──峰兒──來人啊快來人啊──任師父──你快點來啊」
    王山磔亦如瘋子般欺身向前,想急救王峰,父見子傷,淚也奪眶而出。
    王振臉色急變灰黑,肅立而起,咬牙切齒,厲道:「楊小邪,本官饒不了你!」
    王峰依然滾地掙扎,中了毒的小狗,就如他此般模樣。
    王山磔哀慟心碎,方罩過去,想戳王峰穴通,豈知指勁方出,已被一股力量振得食指大
痛,人也往後倒退,整個人煞身不及已倒坐於地,心中那股駭然,攪碎心肝,他都不信。
    突地一道勁風掠至,任豹龐大身軀已罩向王峰,雙掌就想封住他。然而掌勁過處,王峰
身軀不可抗拒的將他反震,任豹措手不及,也已倒撞,右牆那排兵刃架,嗶啦啦,架倒刃
折,摔得他餘悸猶存。
    王峰卻在接他兩掌之後,情況較為好轉,唾沫已不再嘔吐,人立而起,一掌就已攻向任
豹,出招之快,實非任豹所能相信。
    眼見王峰掌勢已臨,任豹不得不運功抵抗,雙掌猛抖,已泛出淡紅掌影,避無可避的封
向王峰,希望能一擊奏效。
    「任豹不可──」王山磔見任豹使出獨門功夫,心中大駭,急忙喝止,人已衝前,想攔
下兩人接觸。
    然而王峰此時身形實非常人所及,王山磔根本攔阻不了。就在一喝之際,他雙掌已結實
劈向任豹,「轟」地巨響,出人意料,平時過王峰甚多的任豹,此時卻如摔蛤蟆般撞退右
牆,砸碎腕粗窗欞,倒摔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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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1:58 |只看該作者
王峰瘋狂般吼叫,「啊──」人已衝上,雙掌再吐,硬生生將窗口再開大一半,震碎尺
厚石塊,嗶然巨響,碎石紛飛,人也竄出。霎時之間,唉叫連天,至少有十數名錦衣衛遭了
殃。
    王山磔老淚縱橫,以為兒子發瘋了,急追而出,「峰兒──」聲音都變為沙啞了。
    若小邪在場一定笑不絕口──「峰」不就是「瘋」?必大呼王山磔叫的並沒錯。
    王振此時已露出得意笑容,先前怒一掃而盡,他擔心的只是小邪有無騙他,而對於孫侄
之結果,他並無多大心情想知道。
    「涼鞋果然沒騙我,那藥果真能增加功力──」
    心頭泛起那陣笑意,連被震得亂七八糟之窗口,看起來都十分完美而漂亮。
    幾聲唉叫過後,王峰瘋狂叫聲也已停頓,傳出的已改為歡呼聲:「我成功了
    我的功力竟會如此之高?」他不信地看著雙手──將任豹擊得無以還手的雙手。抽搐的
喜悅,讓他爹又為之緊張。
    王山磔急道:「峰兒你現在覺得如何?」
    王峰欣喜若狂,道:「爹孩兒簡直不敢相信」見著一片桂花園凌亂不堪,躺了不少傷
兵,尤其是任豹已嘴角掛血,臉色蒼白的立於花園末端那排漆紅雕欄邊。這些都是他的傑
作,更形得意道:「孩兒曾幻想數年,沒想到花幾分鐘之內就應驗了!」
    王山磔見他雖衣襟沾了不少唾沫,但終究恢復正常,一顆懸在口中心肝也放寬不少:
「沒事就好方才實在把爹給嚇壞了!」
    王峰又劈出一道掌風,震碎在前方腿粗桂花,心喜道:「爹這丹藥十分有效,若能多
些,那孩兒再也不怕別人了!」
    他指的是小邪,卻不想此藥就是小邪所有,服他的藥,還能制住他?
    王山磔含笑道:「一切你伯公會替你設法,我們進去吧!」
    任豹此時也走前,愕道:「統領,這是怎麼回事?副統領他──」
    王山磔笑道:「他服了藥,沒想到卻有如此有效。」
    任豹道:「不僅如此,副統領竟連屬下掌毒都不怕──」
    王峰得意道:「任師父,此丹可以解百毒,你的獨門掌法已奈何不了我了」
    任豹苦笑一聲,道:「難怪那人(小邪)中了我的掌勁,仍能不死?」
    說話之間,他們已從廳門走回大廳。
    「如何?山磔你該相信了吧?」
    王山磔拱手道:「大伯,雖然藥物證實有此功效,但如此一來,更證明楊小邪非易之
輩,小弟認為仍留他不得!」
    任豹愕然道:「統領所說──那小太監名叫楊小邪?!」
    王山磔點頭:「任師父你知道他的來歷?」
    任豹點頭道:「頗知一二,其人在江湖中甚為有名,曾經鬧過江湖翻了天,武功更是高
強!」
    王山磔滿意道:「大伯您可聽到了?」
    王振道:「我不以為然,一來,他還不是將宮廷鬧得亂七八糟,那只是他童心過重,胡
來罷了。再則他武功之高強,現在已證明他是服用藥物所致,若不讓他服藥,就如清在,他
又能耍出何花招?和普通小孩差不多並不足慮。」
    「大伯──」王山磔仍然反對。
    王振道:「不必多說,暫時留下他,我認為有些必要。」
    王峰道:「伯公說的甚有道理,侄孫以為不妨先將他所擁有的丹藥或秘方弄到手,再處
置他不遲!」
    他仍想謀得丹藥,以能脾睨大下。
    王振道:「他已將秘方告訴伯公,峰兒不必擔心裡至於處置他,伯公另有打算。」
    王峰霎時又變了樣:「伯公,既然秘方已到手,就留他不得了!」
    王山磔道:「大伯,養虎為患!」
    王振森森冷笑:「可惜他是虎,我就是武松,你們不必再說,有些事,比放不放他更重
要,只是不便對你們說而已。山磔你去計算一下,找個替死鬼,準備替他開罪。」
    對於王振的一反常態,王山磔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在於他一味堅持之下,自己也無
法改變其心意,只有暫時順從,日後再另想辦法。
    他道:「以兵部侍郎于謙代罪如何?這眼中釘不撥,對我們十分不利。」
    王振搖頭:「不行,于謙常我們作對,如今若拿他下監,莫說將引起騷動,可能楊小邪
也不肯接受。」他提醒道,「別忘了他曾經劫走張克正。」
    王山磔道:「為何要對他如此顧慮?」
    王振心頭所擔心者,也是如此而已,要是小邪一個不高興,自己願望可能就落空,然他
卻有難言之處。道:「既是要替他脫罪,就該做得漂亮些,省得後患無窮。」
    王山無奈道:「悉聽大伯您的發落。」
    王振冷笑半晌,道:「只要不是對立者即可,事情不能做得太明顯,最好能在三天之內
完成。」
    王山磔拱手應「是」,內心已有了盤算。
    王峰道:「伯公──對於那秘方──」
    「不急!」王振笑道,「伯公正想要你去搜集,也是在三天內最好能找著,愈多愈好!」
    王峰一陣欣喜,當真想要制此丹,以後永遠可以獨霸天下。
    一陣詳言後,他們已各自離去,而王山磔對此事,仍然耿耿於,總覺得就這樣放了小
邪,實在太便宜他了,然而王振心意如此堅定,總想從中找出原委,以能瞭解真像,也只有
暫時便宜小邪了。
    不必三天,王振已拉了一位老太監墊底,奏明皇上,得以「洗清」小邪罪狀,還待別招
告文武百官說明此事,清官得知張克正已無罪開釋,自是欣喜。而倒向王振者,都知此是王
振一手造成,更是百依百順而落了個皆大歡喜。
    三天內、王振最擔心藥物是否找齊?在王峰千方百計中,也找了七成多,小邪一句,
「勉強可以」已然安了王振不少心。
    丹陽宮後面,王振住處左前方一座花園,派了不少衛兵,交互巡邏。
    花園呈長方形,左邊為丹陽宮背牆,直對面是一座兩樓高之小山,怪石嶙峋,青松挺
撥,宛若廬山縮形,煞是高峻孤雅。順著長有青苔石縫中,滲出少許泛白泉水,潺流向湖
面,延伸婉繞過右邊王振居住樓閣,隱隱襯出山林深居之風味。衛兵就繞著假山前清湖四周
巡邏,像在守著囚犯一般,不敢絲毫鬆懈,就連樓閣正對面和另一座宅院分隔的白壁青瓦,
植有不少青竹之高牆,也派守十餘名弓箭手鎮守,全然如臨大敵樣。
    假山裡,是座挖空青石砌成之方形秘室,雙邊牆上燈火閃閃,直往裡擺,每隔八尺一
盞,至少有二十餘盞,不可謂不大。
    靠近裡邊三分之一處,置有大矮腳銅鼎,鼎上大如圓桌之鐵桶,火焰暗紅如蛇信不停從
鼎中竄燒桶底,一陣陣嚇嚇聲沉悶傳出,不知是桶中物被燒,還是燃料被燃而發出的聲音?
    空氣中夾帶陣陣藥香味,混合了令人昏沉之油煙味,匯流成煉丹房應有之混濁氣息。
    室中只有小邪高大身形和王振一副欣喜的模樣。兩人站立鼎邊,各鬼胎。
    王振道:「藥已備妥,你開始練吧?」
    小邪笑眼簾向他,心中不停笑道:「老不死?你其他媽的造孽?活該是要洗一趟熱水澡
想生什麼卵蛋?來生吧?」
    他頻頻點頭,笑道:「公公可要小心了屍首先要注意時辰,午時三刻,陽最盛時,再進
行練功我的功力較高,可以熬到開水,是以三天之後就能接生卵蛋,您可能要數月,不過有
志則死立成(事竟成),終有那麼一天,你會如願以償的!」
    王振喜悅道:「最好如此,只要有那麼一天,本官一定不會虧待你!」
    小邪千謝萬謝後,又道:「公公是要再驗明正身?我是真的沒卵蛋!」
    王振猶豫半晌,仍走向小邪,仔細地檢查,然後笑道:「你沒有!」
    小邪暗笑不已,一個練功之人,只要到達一個火候,很容易練成「陰」這門功夫,小邪
早就以這門功夫而躲過任豹驗身,以冒充太監,王振不明就理,活該要吃虧上當。
    他笑道:「只要點上三天,卵蛋立時長出來嘗到時公公就會相信,太上老老君乃是神仙
下凡無所不能了!」
    王振急道:「你快試試本官想早點見識此功夫!」
    看他一副著急喜悅模樣,可猜出他是何等對此寄予厚望。
    是了,又有何事能使太監如此緊張而欣喜若狂?尤其像王振這位幾乎可操天下大權的
人。若他恢復正常人,再有生殖能力,無於再世為人,雄風頓生,所有的恥辱都可一拋殆
盡,甚至可以廢去皇上,自立為王坐擁所有後宮佳麗三千人,那足何等風光?
    而這些馬上就要實現了。
    他本不甚相信世上還會有此方法,但以前許許多多仙人般的傳言,似有似無,自己也曾
經祈求過,然而總是不得其門而入。如今楊小邪來到,如此神奇之說,排山倒海般湧至,又
以親身作為實驗,若為真實,那這一切的一切,又就足以收回代?
    又有任何事情能比此更重要?又有任何實物能比得過此之珍貴?
    赦免小邪,保他無罪,這又算得了什麼?被他偷去幾箱金銀財寶,又算什麼?沒有任何
事情、實物能再有如此吸引力的打動他。這期待已久,感傷的,而又不敢想的事情馬上就要
應驗了。在那一堆火,一桶藥中,他將獲得重生。
    小邪心頭笑出血來。他早有準備,沒有任何太監可以接受此事實,所以他事先敢大吼大
罵以激怒王振,然後又輕言一語,就將一切給改觀,這也是他想過,唯一能「和平」解決的
方法。
    他笑道:「公公請看清,算準時間,但若是練久了,仍無效果,還叫以引用另一種方
法!」
    王振立時追問:「還有何方法?你快說!」
    小邪吹牛道:「用手術,將動物的卵蛋移植你身上,然後再浸此藥一星期,就能見效,
到時候──呵呵「他神秘笑道,「你要虎卵就虎卵,要龍蛋就龍蛋,包準錯不了,生的又是
龍──可以做皇帝吶!」
    王振此時不想強迫自己相信都不行,這方法比「無中生有」更要讓人得以相信,心頭不
禁希望更濃,只差點想抱住小邪,以發洩激動情緒。
    他有些後悔:「要是早些碰上你,也不必受此無謂的煎熬了!」
    小邪睨眼而笑:「真是相見恨晚了對不對?」
    王振哈哈小笑:「沒錯要是你能留在我身邊,本官必定不會虧待你。」他問,「你可願
意?」
    「當然願意,不過──」小邪笑道,「要是能來個裡應外合,不就更好?公公別忘了我
可是江湖人,生意作得很大的!」
    「隨你你愛如何就如何!」王振高興笑道,「只要你有困難就來找我,保證萬事迎刃而
解;這是本官對你的一份補償!」
    「謝公公!」小邪神秘笑道,「以後就不能叫您『公公』了!」
    「哈哈──」王振笑得更是狂妄。
    小邪暗罵:「『公公』當不成,當『母母』也是差不多?笑?你以為我是你媽?可以改
造你?」
    陪笑一陣,他道:「公公,我可要開始嘍!」
    說著已褪去淡青衣衫,帶有傷口之肌肉已一條條清楚結實呈現眼前,一條短黑水靠永遠
不屍身,摟得他修長身材更形出色。
    王振猶豫道:「你當真要跳下滾燙的藥水?」
    小邪頷首道:「不下去,怎能『再生』,我走啦小心火勢,別熄了,那我可就前功盡棄
了!」
    王振頻頻點頭:「我自會小心,此爐引用煤油,不易熄滅,你放心吧不會有差錯!」
    小邪邪笑一聲,雙手一合,已然躍入水中,只聽嚇隆隆一聲,人已沒入滾燙開水中。
    王振不敢相信的趨前,只見水泡咕嚕嚕直冒,小邪當真沉入藥水中?前所未見,傻愣了
眼,又怎能不相信此事屬實妮?
    醒過來,他已情不自禁,想抓、想捶、想咬、想吞,想找出任何發洩心情
    悅的情緒。
    「他媽的!」他已學小邪罵出口,登時如小孩般蹦起,「我成了!」
    幾十歲老頭已如此失態,可想而知壓抑其心靈年年歲歲之恥辱,是何等痛苦?
    發洩過後,他已熱淚盈眶,期待之一刻,竟讓人如此無法接受和相信。
    這三天
    小邪寸步未此秘室,王振則除了覲見皇上祁鎮以外,也都呆在秘室,一天天看著小邪身
上傷口逐漸密合,已快痊癒。
    這三天
    祁鈺不知找了小邪多少次,總是不得其門而入,失望而返,他甚至以為小邪已經遇害,
若再找不著,他準備和王振翻臉,以尋小邪下落。
    小公主祁倩也聽著小邪開釋之消息,千方百計想偷瞧小邪現在模樣又已變成如何?結果
一樣甚為失望,躲在紅樓,也不知該如何發洩情緒,作啥都沒興趣,和宮女綠柳光發呆。
    不但是她,連皇太后都想見見小邪。如此一來可就急壞了皇上,已下令要找出小邪,然
而王振一手遮天,想找他,談何容易?
    這三天
    王山磔和子王峰也四處打探小邪下落,一方面想竊取更多秘密,另一方面則想知道王振
如何處置小邪,尤其是玉峰,更對丹藥之追求,不擇手段,然仍不能從王振身上探知一絲半
縷,只有空著急。
    三天很快就過去。
    小邪已從藥桶中掠出,全身毛細孔張得針頭寬,熱白直冒,紅潤肌膚找不出一絲疤痕,
彷彿一塊透明紅水晶,閃閃照人。他仍雙手合十,馬步橫跨,閉目調息,作最後之散功工作。
    王振精神大振,急叫:「涼鞋啊你可出來了,成功了沒?」
    情不自禁,已趨前去檢查小邪是否「長出東西」來?因小邪仍在散功,並未注意他會使
出此著,被摸個正著,而且空空如也。
    王振大駭:「涼鞋你──你──」急得說不出話來。
    被他一攪,小邪也醒,愕然道:「公公你想幹什麼?」
    王振駭然直往小邪下腹比去:「你──你──沒有──」
    小邪登時明白,輕輕一笑,道:「這不是來了嗎?喃嘸喃嘸嘿!」一聲大喝,腹部一用
力,笑道:「成了就像母雞下蛋一樣。」
    王振急忙又驗身,這才放心裡激動直叫:「果然有效果然有效!」
    「當然有效,我還敢拿公公來開玩笑?要掉頭的啊!」,小邪輕笑,「該換你啦愈早
煮,愈快亨受成果!」
    「不行了皇上已找了三天氣先見見他再說!」王振抓起掛在壁上一套太監服裝,道,
「快穿上!」
    小邪皺眉:「幹嘛還要穿這衣服?我已不是太監了!」
    王振道:「見過皇上、皇太后再說這裡事,一時也和他們扯不清,你就將就些,幾小時
就成了。」
    小邪無奈道:「好吧當一天太監,娘的一輩子都脫不了衣服。」
    勉強穿上衣服,兩人已步向出口,王振心事已定,早將小邪視為心腹,對他更如對親生
兒般親切,此著倒使小邪大感吃不消。
    假山劍般嶙峋古石已裂出兩人寬縫隙、王振和小邪已步出。冬陽艷麗灑向小邪眼中,自
有一陣醒眼,景色感到特別清晰。
    王振道:「傳令下去,說已找著涼鞋!」
    衛兵馬上傳下命令。
    王振邊走向右前方樓閣,邊道:「我已替你想好藉口,就說你出宮找神秘大夫療傷,切
此一來,則可阻止所有人的追問。」
    小邪裝傻道:「神秘大夫又是誰?」
    王振黠笑道:「隨便說一個,反正他們也不知江湖事,而且你又有神奇丹藥,皇上必定
不會懷疑。」他奸笑,「懷疑也沒關係我當替你解說。」
    小邪心想此行已達到目的,不須再在此鬼混,太原城弟兄可急得很,也不囉嗦,找機會
脫身方為上策。已隨著王振走往東方「仁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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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3: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仁壽宮早就坐滿不少人。
    皇上及太后同坐於宮中正中決鋪有軟紅狐皮,背雕龍鳳圖之古檀木巨椅上。
    太后頭條金質綴王鳳釵,襯著芙蓉般臉眸,配上淡藍絲袍,自有一般雍容息談淡泛出。
神態甚為祥和,只是舉手笑顰之間,較
    五名妙齡而頗具姿色宮女,默然立於左右兩側。
    祁鈺則坐於左側太師椅,目光全然擺向門外。
    眾人臉上皆浮現一絲期待神情,希望小邪快些到來。但除了軟羅帳幔輕拂外,何來人影?
    廳中一片靜肅,落葉可聞。
    終於聲音傳來:「司禮監王振、御膳監涼鞋晉見──」
    皇上已露喜色,含笑道:「宣洩」
    一陣宣聲揚起,王振和小邪已拱手揖身,從廳外踩著紅底繡編金黃鳳凰地毯直往內走。
    不安份的小邪,總想瞥起眼角竊瞄皇太后。那模樣真有如做錯事之小孩在愉瞄他娘般,
甚為逗人。
    也只有小邪此流裡流之人,才敢瞥眼「瞄」皇太后。
    此舉本是大不敬皇太后,但他那驚動作,任何人見著皆會發出會心一笑,心頭再如何想
他瞥眼含意,也不會或不願想及小邪是在蔑視皇太后。
    祁鎮和祁鈺見著小邪如此模樣,已暗笑的憋紅了臉。
    皇太后則已笑得彎下了柳月眉梢。
    小邪見她眉毛不停撇動,已幻想成老鼠尾巴在沾油般蠕動,禁不住已「呵呵」暴出笑
聲。然後聲音方出口,他已知又出了毛病,忙以手掩口,如此一來,動作就更明顯了。
    誰敢觀見皇上、太后而亂擺手勢?
    沒人指責他,只是笑意更濃。
    王振走前,已下跪,小邪也跟著下跪。
    「奴才王振即見皇上、太后、王爺──」
    小邪也照喊不誤。心頭已嘀咕小太監不好幹,才不到幾天,光下跪就讓人吃不消。
    皇上含笑:「平身!」
    再次謝過,王振和小邪已站起。
    王振道:「稟太后,涼鞋已帶到。」
    「嗯──」皇太后含笑頻頻點頭,審寶物般盯著小邪怪而又討人喜愛的臉:「你就是涼
鞋?」
    小邪對其如此「緊迫盯人」,心頭甚為彆扭而帶點迷惑:「皇太后您找我,就是為了要
這樣子看我?」
    他那句「這樣子」吊得特別高,似在奇怪皇太后小題大作。語調已惹得祁鎮和祁鈺兩人
禁不住而憋笑出聲。
    皇太后頓覺已失態,嫩白柔細臉膚已泛起淡淡紅雲。
    不等太后回答。小邪已輕輕一笑,道:「皇太后您如果想看,那天我送張大畫像讓你
看,省得我跑來跑去!」
    皇上忍不住,哂笑一聲:「涼鞋不得無禮。」
    皇太后淺顰一笑:「皇上,由他去吧他這模樣甚為真誠。」
    皇上微微輕笑,也不再開口,且看小邪能耍出何等人之事?
    小邪見太后笑得如此專注,似對自己現狀甚滿意,已皺起眉頭:「太后你不能太容易滿
足,我的畫像要比現在的我好看最少十倍以上。」
    他仍嫌自己一身太監服飾,瀟灑不到那兒去,而力推薦自己畫像。
    而那句「太容易滿足」說的如此認真,倒有些似要太后「小心別受騙」之意,又逗得在
場諸人輕笑不已。
    皇太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望著小邪,稍帶困窘笑著,內心早已疼煞小邪。笑
了半晌,她才道:「好,哪天你可要送張畫像到宮中,可別黃牛了。」
    「黃牛是不會啦!」小邪輕輕笑道,「不過我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可能沒那麼多閒時
間,久一點可好?我盡量挪時間給你就是。」
    皇太后眼中的小邪,和七歲小孩並無兩樣,也搞不清他有何生意要做?問道:「你不留
在宮中?」
    小邪道:「不行啦我是老闆,如果不回去,他們就沒薪水了,會流落街頭,我於心不
忍!」
    祁鎮道:「太后,涼鞋他在太原城開有式館,此次前來宮中,全是為了洗刷罪名,如今
事情已澄清,他可能必須再回太原。」
    皇太后若有所失道:「回去也好在宮中當奴僕,一輩子就這樣定了──」
    祁鈺道:「涼鞋還不快謝太后!」
    他之所以要小邪離開,無非是想幫他脫王振和祁鎮掌握,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微服出
宮,到太原去學武功。
    「謝太后──」小邪正想拱手下跪之際,已發現公主躲在椅後面帳幔裡,正向廳中偷
竊。突然大叫:「不好啦只有刺客──」
    眾人皆驚惶失色,祁鈺急往皇太后衝去,急叫:「刺客在何處?」
    小邪往椅後比去:「在那裡──」人已縱身而起,掠過幾名婢女頭頂,罩向真以為有刺
客而躲得更小心的公主。右手扯下帳幔,一個旋轉,如裹粽子般包住公主。又大喊:「在這
裡,快來人啊──」
    公主驚惶掙扎,急叫,可惜聲音已被廳外衝入侍衛此喝聲給壓過去,注定要倒霉。
    小邪趁踢她幾腳屁股以洩恨,方自笑嘻嘻退向祁鈺,笑道:「這刺客,好像是女的!」
    祁鈺聞言,霎時明自這是怎麼回事,急問道,「是公主!」
    小邪道:「不曉得,不過聽聲音,倒有點像。」
    侍衛已將公主抓至中央,皇太后以及見到刺客已被逮宮女方噓口氣,大呼」好險」。紛
紛走回原位,餘悸猶存地盯著這「包」刺客。
    公主全身被裹,連叫聲都吱吱晤晤,只分得出是女音。
    王振怒道:「大膽刺客,也敢行刺皇太后?將她押入地牢等候問斬!」
    「是!」侍衛扛著人就要離去。
    祁鈺喝道:「等等!」
    衛兵聞言止步,公主更百般掙扎,狡蛇般扭著。
    皇上道:「王,你這是──」
    祁鈺拱手道:「皇上,她可能是公主!」
    皇太后聞言驚惶道:「是倩兒?真的是你──」
    祁倩悲慟而泣,叫聲「太后」已撲向皇太后個中,哭得傷心欲絕。老太后已去逝多年,
皇太后在她心目中,無疑已取代了親娘之地位。
    王振瞄向小邪,眉頭一皺,道:「怎會是公主?」
    小邪裝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公主出廳,是這裡比法?這很容易引起誤會──像
老鼠──」
    「你才像老鼠!」祁倩淚流滿面轉向小邪,嗔叱道,「你故意的你明明有見著我你還當
我是刺客氣鳴──太后您一定要替倩兒報仇他欺負人──」
    皇太后安慰道:「倩兒別哭別哭待太后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邪輕輕一笑,道:「如果屁股是紅色的就算是公主,那我是瞧見了?!」
    皇上化道:「涼鞋不准胡言!」
    小邪雖閉了嘴,臉容卻更諧謔。
    祁倩泣道:「他不是看到我屁股,是看到我的臉,他亂說亂說他欺負人!」
    小邪迷惑道:「奇怪啦在我的印象中,你的兩個部位怎麼都一樣?否則我怎會分不清?」
    王振道:「稟太后,這可能是個誤會。」
    祁倩淚流不止道:「不他故意要整我他明明是見著我我──」
    「哭什麼?」小邪突然火冒三丈,大吼起來,不但嚇住祁倩,連在場所有人都被嚇著,
愕然望著小邪,腦際已被抽成空自。小邪見效果良好,眼角已笑起,表情卻仍道,「對不
起,皇太后我娘說,若小孩哭不停,這個方法很有效!」他道,「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喊;因
為公主若哭不停,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你們想想,身為公主,怎會縮頭縮腦的躲躲藏
藏?我想都沒想過,當時情況又緊急,不錯殺公主已算她走運,何況只是用布條包著?你們
要是認為公主對,就處罰我了!」
    他一副正凜然,從容就義之狀,立時又將眾人懾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事實上,
小邪早已算好王振一定會幫自己說話,所以才敢如此吼叫。
    果然王振已開口:「稟太后,奴才不得不言,公主尊貴身份,自無須如此躲藏,尤其又
在太后及皇上起居室,更能引起誤會,輕則如方纔,重則殺無赦,國有國法,自不可輕易犯
涼鞋忠心耿耿,雖不能說救駕有功,個也不可因此事為公主所引起責罪;至於方纔他忍不住
而吼聲,完全是他一介平民,純真無邪,不懂宮中禮數。而他的吼聲全對公主而發,並非有
意辱瀆皇室,太后、皇上英明!」
    被他這麼一說,連公主都開始擔心,若弄個不好,今天她闖的禍可就大了。
    皇上歎道:「也罷祁倩!」
    「臣在!」祁倩不敢再哭泣,立時下跪。無助眼神已瞧向皇帝哥哥,希望他從輕發落。
    皇上森然道:「你無故潛入仁壽宮,又躲於暗處,以致讓人誤為刺客,驚動太后,亂宮
中秩序,姑念你年幼無知,責付西席梁昆,三月不得出宮一步以省過失!」
    「謝皇上!」祁倩不敢多言,默立太后身旁,心中早已罵得小邪百孔千瘡。
    「涼鞋!」皇上冷道。
    「奴才在!」小邪也學樣下跪,為了大赦令,他跪得心甘情願。
    皇上道:「你武功過人,靈巧非常,得以即時發現刺客,雖刺客乃為公主所引起之誤
會,但論功,你仍緝捕有功,本該重賞,然而你卻江湖氣息過重,當庭吆喝,驚動太后,罪
不可恕,功過相抵,朕責你二十大板,以能警惕交由刑部執行,你可心服?」
    莫說二十大板,就是打上千百板,小邪也無關痛癢,已顯得意道:「謝皇──上!」一
字字鏗鏘有力,真的不知死活,又道,「奴才不服!」
    皇上以為他又有歪理解釋,自己也可趁饒過他。他心知小邪歪理總令人難以反駁,已目
露喜色,但語氣仍冷冰冰道:「有何不服?」
    可惜他這次又猜錯了。小邪沉重道:「奴才以為當場執行,打給公主看,她會好過些。」
    眾人為之吃驚,尤其是公主,睜大眼睛直往小邪瞪來,心頭雜亂如絞絲,一股根意又添
了喜味,所想的是──他真的在想讓我好過麼?
    皇上愕然之餘,實在亦想整整小邪,道:「好朕就依你來人!」
    侍衛馬上應「在」,一排七名,列於皇上面前。
    皇上道,「以長矛代刑二十大板!」
    「是!」侍衛已退向小邪,左四、右三,長矛倒提,準備行刑。
    小邪也十分合作,扒在地上,雙手撐額,目露笑容瞄向前方公主,見她臉色變得蒼白,
更形得意。
    皇上和祁鈺都已回座,一顆心也懸在口裡,不知小邪挨了二十板子,結果會如何?該不
會皮開肉裂吧
    那群俏宮女都已閉上眼睛,不忍見著如此讓人喜歡的小邪遭此重罰。皇太后亦臉容沉
重,總想出言阻止,又礙於皇上尊嚴,遲遲未敢開口。而王振心頭則直叫:「若是他有服下
丹藥就不怕了!」
    每個人緊張合合。只有小邪瞄瞥眾人表情之際,心靈更加開心──這也是一
    捉弄人之把戲。
    侍衛不敢放水,因為說不定放了水,挨打的可能就變成自己了。第一名長矛已舉高,眾
人氣息為之一緊,長矛突如猛龍擺尾般砸向小邪臀部。
    暴響立起,長矛己斷。小邪慘叫聲更是扣人心弦,把眾人心靈都嚇痛,已感覺到長矛乃
落在他們身上似的。
    小邪逼出汗水,咬牙掙扎,那副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他很痛苦。然而他卻有意大
吼,間接地發洩方才吼得不過癮之憋心處──誰說不能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
    只不過他叫的是「慘叫」而已。
    縱是如此,也真不容易。
    連叫三聲,連斷三根長矛,眾人臉色蒼白,心跳加速,雙拳捏緊,多麼希望挨打的是他
們而非小邪。
    小公主已哆嗦地落下淚珠,已甚後悔又給小邪帶來災難。她甚至於討厭自己是位公主,
若非公主之身,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長矛再落。「啊──」小邪拚命吼叫。
    「不不要再打了我不要看不要──」公主已哭出聲音,「太后您救救他都是我的錯太后
──」她不敢嚎陶只能吸泣,以免又像方才攪了堂而受罰,但哭聲仍清晰可聞。
    皇太后亦著實不敢再看下去。幽然轉向祁鎮:「皇上您就饒了他吧他只是小孩而已,受
不了二十板的。」
    祁鎮巴不得有人出言阻止,否則真不知日後要如何面對小邪?
    輕輕一歎,他已經擺左手:「夠了退下吧。」
    一聲「是」,七名侍衛馬上撿起已斷長矛,紛紛退出廳外。
    小邪逼出一身冷汗,裝得楚楚可,連說話都結結巴巴:「謝謝──皇上──」
    祁鎮道:「你該謝的是太后。」
    皇太后甚為感傷道:「不必謝了,若非本宮召見你,也不會發生此事,唉本是一件好
事,卻演變成如此──」
    轉向祁鎮,她幽幽道:「皇上,妾身覺得甚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祁鎮道:「太后就此安歇,朕也該走了,身軀不,好好靜養,朕會交待御醫替你看看,
不必多送!」
    幾聲告別,王振攙扶小邪,已隨著祁鎮和祁鈺退出仁壽宮。
    公主哭聲更甚:「他一定恨死我了──」
    方步出宮,祁鈺已接扶小邪,說是給他找好大夫治傷。王振亦急著想練功,交過小邪,
告退皇上,先行離去。
    祁鎮隨祁鈺回「靜心宮」。
    湖面依舊綠水──,花香陣陣,畫舫隨風輕飄,一片靜。
    祁鈺走入花園白石小徑,方道:「涼鞋你也真是,挨板子也想開玩笑?」
    小邪摸摸臀部,笑道:「我就不相信在皇上面前不能亂叫!」
    祁鎮白他一眼道:「你要叫,找個時間叫也就罷了,何須自找苦吃?」
    小邪得意道:「我可是一計數得最起碼,公主以後不會再找我麻煩了!」
    祁鎮道:「除了這項,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有何用意?」
    「多啦光是讓你們心裡肉跳,我就很高興。」小邪睨眼邪笑,「最重要一點──我實在
不願意讓你們猜中我的心思!」
    「就因為我想你叫不服時,會找出好理由?」
    小邪道:「你不是如此想嗎?」
    祁鎮實在拿他沒辦法道:「你就盡量如此吧反正受皮肉之痛的人可是你,不是我。」
    小邪反問:「你認為我很痛?」
    祁鎮道:「肉長在人身上,那有被打而不痛者?°
    祁鈺道:「本來我也認為你不怕,可是你的叫聲──真的嚇人!」
    小邪哧哧一笑道:「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叫聲,也可以算天下第一啦很少人不會不被我
嚇著的!」
    三人慢步已走向畫舫。
    祁鈺道:「若你不疼,為何又要我扶?」
    小邪道:「是你要扶我,還是我要你扶?」
    祁鎮納悶:「你真的不痛?」
    「不痛!」小邪不再倚附祁鈺肩部,大方拍拍臀部,道,「那幾下就想打傷我,天下還
有我混的地方嗎?」
    祁鎮此時甫放了心道:「你就是喜歡出餿主意,遲早會吃虧!」
    小邪睨眼瞄向他:「你也不差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套龍袍!」
    祁鎮登時想起在獄中辯龍袍之事,不禁呵呵笑起。
    祁鈺道:「咱們登上畫舫如何?那裡已有酒菜。」
    小邪叫道:「你自己去吧嘗到時再飄到奈何撟,我的命都沒了!」往左邊枯柳旁那座八
角紅亭比去,「那邊吧我就不相信它會飄走?」
    祁鈺輕笑,吩咐侍衛將酒菜移向紅亭,三人已分坐三角,開始啜飲。
    小邪道:「我得走了前前後後,也呆了七八天,再加上路程,半個月就報銷了!」
    祁鎮悵然道,「這麼快?你還沒教會──」
    小邪輕笑道:「學骰子,多的是時間,自己先練,不會再到太原來找我,保證你有意想
不到的收穫。」
    祁鎮也沒辦法,道:「看來此項功夫又要荒廢了!」
    小邪道:「反正你也沒賭本了,將就點吧!」
    祁鈺道:「你這些天,和王公公在一起,在幹啥?」
    小邪輕輕一笑道:「在煉一種醫太監的藥。」
    祁鎮不懂。祁鈺也不懂,他問:「王公公有病?」
    小邪神秘道:「他有沒有病,我並不知道,不過我煉的藥一定是治太監的病。至於治何
病,你們自己去想,太監最嚴重的病是什麼?若想到了,答案也就出來啦!」他又道,「時
間不多,我可不願意再浪費在此問題上;皇上老大,別忘了開張大赦令,我好拿回去鎮壓邪
氣,免得老是牛鬼蛇神緊纏不放!」
    祁鎮輕笑道:「早已寫好,不但如此,朕還詔告天下,你再也沒有煩惱了吧?」
    小邪斜睨他道:「若你能避開王公公,我就知道從此沒煩惱了。」
    祁鎮道:「你不是和王公公處得很好?怎麼又說起他呢?」
    小邪道:「像他那裡被我罵得狗血淋頭,而一句話又改變行為的人,您不怕他善變嗎?」
    「朕不以為然!」祁鎮道,「若非公公,你那能脫罪?」
    小邪無奈道:「我本來就沒罪,所以才能脫罪好吧你那麼信任他,我也不多說,將來出
了問題,你可要自行負責,別人想教都救不成!」
    祁鎮仍是輕笑:「朕相信不會有問題發生,王公公深明大義,足智多謀──」
    「好很好!」小邪拿起酒杯道,「皇上說的最有道理,王公公是好人,來
    為好人乾杯乾了這杯酒,我就要走啦此去一別將是──美景什麼見面的?」
    祁鈺笑道:「將是良辰美景虛設,至於什麼『面』,也只有你自己明自了」
    小邪尷尬一笑:「奶奶的秘書讀得多,連句子都會跑隨他去啦干!」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是數杯,再數杯,終有散筵之時刻。
    已是黃昏,晚霞一片濃化出沉紅,將樹影、屋影拉得長長的,就要脫本而淡化成無形,
刮起冷風,更冷。
    杯仍在,酒可斟,人都走了。獨留一抹深烙心坎新痕,無法揮去。
    一匹快馬,飛蹄騰掠,疾風般奔馳通往太原城泥黃路面。冬雪初溶,泥濺瀾,飛馬掠
處,濺起水花如快船截浪般哧哧噴得甚高、甚遠。
    小邪威風八面馭馬而馳,右手掌著那支通吃幫特有之三角橙黃「骰子」旗,飛魚剪水似
地拍拍閃掠嘶吼,如衝鋒陷陣的戰士般,殺向太原城。
    方至太原東門不到五十丈,小邪大吼:「旨到──」
    音落馬走,全然不把守門衛兵放在眼裡。
    衛兵瞄向小邪,見是太監橙黃服裝,也不敢阻攔,馬上拱手退至兩旁,恭迎
    旨大駕。
    小邪深恐眾人不知,又喊:「旨到──」存心讓太原城都知曉此事。快馬加鞭衝過東
門,不直接馳向總督府,卻繞著街道四處亂竄,惹得百姓為之側目。足足有十天,太原城沒
如此熱鬧過了,瞄向小邪,也因烈馬奔馳過快,瞧不清是何人,但見著那支印象已深的旗
子,已然發出會心微笑──通吃幫主又回來了。
    「旨到李甫山、王堅、邱梅快快接旨──」
    小邪轉遍全太原城,也瀏過了總督府,隨後又在大街告示牌上,掛著自己精美畫像下,
得意地向過往人潮揮手,不時叫著:「這個畫像就是我!」
    群眾利時引起騷動,遠遠地圍在對街,準備看戲。
    不多時李都督和王堅以及邱梅和數名錦衣衛已匆忙來,他們弄不清,旨為何會在街上亂
跑?
    小邪見他們來到,存心開玩笑,又策馬而奔,叫道:「李甫山快接旨快    」
    馬已往街後竄去,李甫山等人,不得不追──旨,深怕接不到,落個辱君之罪。然而人
腳豈有馬腿快?尤其是邱梅,老臉已蒼白,上接不了下嚥,再不停,非得累死不可
    小邪偶爾也放慢速度,以免對方追丟了。馳上幾條街過後眼見他們也差不多累了,方自
催馬返回畫像下邊,威風凜凜地等著李甫山他們到來。
    不多時,李甫山已奔迸。小邪輕輕一笑,道:「李甫山,你很喘吧?」
    「小臣不敢!」
    「不敢就好快跪下接旨!」
    「萬歲萬歲,萬萬歲!」李甫山和王堅、邱梅以及錦衣衛已全部雙膝落地,不敢抬頭,
準備接旨。
    小邪得意一笑,將手中旨揣入裡,笑得更開心,道:「李甫山你跪標準點好不好?」
    「是──」李甫山不敢多言,馬上雙膝靠攏,跪得甚為標準。
    小邪頷首一笑道:「很好為何不敢抬頭?」
    「小臣不敢冒瀆旨!」
    「抬頭看看我是誰?」小邪擺好姿勢,等他鑒賞。
    「謝謝龍恩!」李甫山這才抬頭望向小邪,自有一種似曾相似之感覺。
    「怎麼?不認得了?」小邪指向背後畫像,道,「他是不是很像我?」
    「你──」
    小邪脫下帽子,露出那墜斜髮束。
    「你──你是楊小邪氣」
    不但是李甫山、王堅和邱梅,以及在場所有百姓都起一陣騷動。
    小邪聳聳肩,得意道:「除了我,還有誰敢叫你們下跪!」
    「你──」李甫山怒填膺:「你敢假藉旨戲弄本官?來人拿下他!」
    「大膽!」小邪喝住正想爬起之李甫山和王堅,怒道,「你敢侮辱本官?不要命了是不
是?」
    李甫山被他一喝,登時醒,要是他身上只有旨,這可是死罪一條,他不敢冒這險,口氣
仍冷森道:「楊小邪你是朝廷欽犯,何來官職?休想胡言,否則必將你碎屍萬段,以張王
法!」
    小邪得意道:「本官乃宮中御膳房司膳太監!」
    邱梅聞言已笑出聲音:「原來是端菜的?本官比你不知要高出幾級?你敢對本官無禮王
公公那裡,你恐怕無法消受吧!」
    小邪輕笑:「少囉嗦,小心我摘你人頭!」
    王堅喝道:「小鬼你別得意,最好快拿出旨,否則幾分鐘過後,本官仍以朝廷欽犯逮你
歸案。」
    小邪得意道:「那你就等吧!」
    他不再理三人,轉身朝畫像瞧去,一張完美無缺畫像已被寫上不少字跡,也劃破了不少
裂痕。
    「媽的你們敢破壞我的形象?」小邪不悅地轉身,拿出旨,叫道,」旨在此,三人準備
接旨!」
    三人馬上又跪正伏身:「萬歲萬歲,萬萬歲!」不僅是他們,連在場百姓都下跪,深怕
不跪,會惹來殺身之禍。
    小邪推開旨,冷森念道:「皇上有旨,大官楊小邪乃朕之好朋友,不是欽犯,而張克正
一事,朕已令王公公查明,為叛賊──小毛所為,凡本朝文武百官,今後不得對楊小邪大官
施以逮捕,否則斬無赦另,楊小邪教駕有功,朕御賜金旗乙面,凡見此旗,文官下轎,武官
下馬,以對楊大官之尊敬欽此!」
    這算那門簾旨?
    原來小邪根本就看不懂旨裡邊所寫字跡,只是聽皇上口述,然後照真意加油添醋,說得
天花亂墜。
    李甫山、王堅和邱梅甚至懷疑旨是假的。
    小邪叫道:「李甫山還不快快接旨?」
    「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甫山抬頭,仁見小邪連旨都拿顛倒,冷道:「公公連旨都拿顛倒,又如何能讀?」
    小邪倒翻旨,猛然尷尬咋舌一笑,又叫道:「你懂什麼?這是皇上特別交待的,沒知
識!」
    李甫山不再多言,他想接走旨,先辨真偽再說。接過手,攤開一看,除了一些誇張言詞
──「是朕好友」、「楊大官」以及「叛賊小毛」等有誤外,其他仍不失原意,當下已哭笑
不得,想不透他到底如何混到京城?還弄了旨回來?
    王堅站起,道:「都督,真有此事?」
    「嗯!」
    王堅不甘瞄向小邪,朝廷欽犯一霎間又變成皇上好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小邪大叫:「王堅你認命吧膽敢騷通吃館,還將本官大像糟蹋了?一共有三十七個字,
十五個洞,還不快掌嘴?」
    王堅哈哈大笑:「楊小邪你別得意忘形,一個小太監也敢叫本官掌嘴?」
    邱梅也起了身笑道,「皇上赦你罪行,已是你的造化妝憑你一個小太監,公公我不懲罰
你,已是萬幸,你還敢挾天子以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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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5:24 |只看該作者
小邪道:「你們有沒有搞錯?我是皇上的好朋友唷敢對我如此無禮?呆會兒你就知道什
麼叫倒霉。」
    李甫山粗眉一橫,冷道:「楊小邪你休想歪曲旨,皇上只詔赦罪行和御賜金旗兩事,其
他全是你自己一派胡謅。」
    小邪叫道:「既有御贖金旗,你們敢不遵?」
    李甫山冷笑:「金旗在此,本官已下馬,有何不遵?就是看在金旗份上,否則早拿你辱
罵本官之罪!」
    小邪瞄向左馬鐙插著金旗:「這麼說此旗沒什麼用了?」
    王堅冷笑道:「這要看你如何用,皇上御賜,在朝廷也不算少,就沒有那一樣可以用來
命令百官,你以為這是軍令旗,還是走馬符?」
    邱梅冷笑道:「乖乖地抬著畫像走吧皇上金旗只能保你平安,不能拿來當令箭,衝著金
旗,只要你在太原城安份守己,本官保證無人會再騷你!」
    小邪抿嘴道:「這麼說,我的像就白損了?」
    王堅冷笑道:「除了你官拜尚書令、大將軍,只要高過我們,再來發威也不遲,別以為
皇上大赦你,就以為自己是皇上了!」
    小邪驀地目閃邪光,左手往腰部抓去,已呵呵邪笑起來:「好小子裡得了便宜還賣乖?
什麼玩二嘛今天要是擊不倒你,我就讓你們抬著走!」
    邱梅冷笑道:「怎麼?想來硬的?」
    「不錯!」小邪冷笑,「恐怕你們吃不下嚥」
    李甫山叫道:「楊小邪你再蠻橫,本官可要拿人,再請奏上,收回御賜金旗了!」
    小邪嗤嗤而笑:「難道御賜東西,一點都管不到你們?」
    邱梅冷笑:「除非龍頭金杖,尚方寶劍,皇上親旨令和天龍玉珮。你還是帶著金旗回家
吧省得惹火上身!」
    小邪輕輕一笑,道:「你猜對了!」
    「那你就快滾!」邱梅冷笑,「火已燒掉你半身衣服了!」
    小邪仍輕笑:「你猜得很對,不過不是帶金旗回家,而是惹火上身了!」
    邱梅厲道:「你還敢發狠?我教訓──」
    突然小邪拿出碧綠玉珮,其中刻有天龍騰雲,栩栩如生,橢圓形之下方刻有「如朕親
臨」四字,正是皇上要小邪躲在御膳房所賜的「天龍佩」,皇上竟會賜予他人?他們實不敢
相信小邪氣皇上關係到底已到何程度,忙雙雙下跪,急叫:「皇上萬歲萬萬歲!」
    「萬歲!」小邪冷笑,「再發嗲哆啊?別以為王振有多大用處?告訴你們,如果找王振
來,吃虧的還是一樣,永遠不會落在我身上說我是皇上的好朋友,你聽都不聽?簡直無法無
天,一樣三十七個字,十五個洞,還不快掌嘴?難道要我出手?」
    王堅裂了眼,就是吭不出聲,一巴掌一巴掌摑向臉頰,心頭恨意足以毒死千百個人。
    小邪冷笑:「邱梅你也一樣,惹了你又如何?少拿雞毛當令箭來硬的又如何?畫是你們
弄壞的不管你們怎麼弄,就是要給我弄好,送回通吃館別妄想妥協,我們是卯定了離去你
的!」
    小邪一掌擊落其方帽,已策馬衝前,飛掠三人頭頂,天馬行空般竄出丈餘遠,方自落
地,馬匹人立昂嘶,圍觀百姓一陣掌聲,小邪連忙告謝,已馳掠城西。
    李甫山、王堅和邱梅這才起身,一臉怒火足以焚化千斤材。
    邱梅厲道:「楊小邪,不扳倒你,誓不為人!」
    大眾圍觀下,他們也丟足了臉,拆下畫像,悻悻然返往總督府。
    他們死也想不到小邪在短短十天之內,會弄出這些令人咋舌而難以相信的東西?又是
旨,又是金旗,還加個天龍佩
    通吃館紅門兩張交叉大封條仍在,紅瓦白牆依然清新照人,一切如故。連那高聳入天之
招牌都毫無損傷。
    「旨到──」
    小邪一馬當先,不管紅門閉鎖,策馬而縱,唏聿聿,馬蹄飛掠,直向紅門。轟然巨響,
門離開,人馬齊往裡邊飛。
    「旨到啦──」
    小邪還想縱馬竄向大廳。
    突然有人吼叫:「停──停──」
    叫聲聲未落,阿三已從左牆院掠出,忙揪住馬尾巴,以防止馬匹再亂衝。再進去,大廳
可就要面目全非了。
    阿四和小七此時也擋在廳門白階前,急叫:「接旨接旨請下馬請下馬!」
    馬匹足足將阿三拖了丈餘遠,地面已出現兩道長而黑鞋底磨出之痕跡。阿三已哇哇大
叫:「什麼旨?還我鞋子來!」
    一個開打,他已衝上小邪,想搗他背心。阿四和小七見狀也一湧而上,霎時將小邪團團
圍住。
    小邪被拖下馬,急切叫道:「喂你們懂不懂什麼叫接觸旨?哇喲快放手啊──」
    阿三已不是打人,而是在扯他衣服,叫道:「媽的幾天不見,就當起太監,成何統?我
扯扯──」
    阿四叫道:「什麼玩二?送旨有此送法?有誰接得了?」
    四人扭扯一堆,彷彿瘋狗搶食,不到三分鐘,小邪衣衫早已撕去不少,狼狽地避開三人
糾纏。「停手裡停手裡沒剩紙(旨)了再不停,連衣服都沒了」
    四人一陣吃喝,都已懶洋洋,大病初癒般躺在地上,面對天空一片碧青,似如可食之透
明冰糖,不但悅目,而且口饞。
    小邪懶洋洋道:「可惡那有人如此接觸旨?再接幾次,我的命遲早會斷送在你們手中!」
    阿三叫道:「媽的咽那有人如此送旨?像這裡送法,不用第二次,現在我們能保住命已
算不錯簡直是謀殺嘛!」
    小邪道:「誰謀殺了?我是想試試你們接過旨沒有,結果很讓人失望,草包!」
    小七笑道:「要是接你的旨?我們可當草包!」
    阿四道:「對啊何必冒生命危險呢?」
    阿三呵呵一笑道:「不過這次接的不錯,希望以後仍有此成就,可惜少了小丁,否則─
─呵──」
    阿四道:「小丁一定會揪住小邪幫主的頭髮,像你揪馬尾一樣!」
    小邪問:「小下去了哪裡?」
    阿二道:「她最怕死,恐怕還在磨菜刀吧?」
    驀地
    小丁捧出一手冰水向阿三撒去,嗔叫道:「阿三你才在磨菜刀可惡!」
    不僅阿三中獎,連小邪、阿四和小七都受波及,叫出口,都已蹦起,冰水涼澈心腑,眾
人猛抖起衣服,大冷天澆冰水,滋味並不好受。
    阿四罵道:「都是你誰叫你亂說話?」
    一拳已打向阿三,想報被連累之仇。
    阿三猛跳開,急叫道:「不能怪我只是小丁偷襲我們要打,打小丁好了」
    二話不說,他已竄往小丁,伸手就想拉住她。然而小丁早有防備,身形一閃,飄然溜入
大廳,方想回頭奚落之際,小邪那頂太監高帽已罩向她頭部,「哇喲」一聲叫,已天昏地
暗,緊接著是數人一湧而上之聲音,捲得她全身扭癢,笑不絕口,眼淚直流。
    過了癮,小邪方始放手,自得道:「啥玩意兒?敢暗算本幫主?實在是膽大包天氣」
    阿三呵呵一笑道:「原來你不怕死,是怕癢啦?」
    小丁脫下帽子,羞紅的臉仍掛著淚痕,嗔叫道:「你們四個欺負我一個,算什麼英雄
嘛?」
    小邪狡黠笑道:「英雄就讓你當好了,我們不稀罕。」
    阿四叫道:「小丁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是我們先惹你?還是你先惹我們?那些冰水難道
是天上掉下來的?」
    小丁瞪向阿三:「都是他罵我,否則我也不會潑他冷水!」
    小邪叫道:「你潑他也就罷了,為什麼偷襲我?」
    小丁紅著臉,懼意頓生道:「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已濕了一半,要是故意,我不就變成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小丁吶吶道:「我──我──我給你拿件干衣服──」
    阿二道,「我的也順便!」
    小丁瞄向他,嗔道:「都是你以後衣服自己洗差透了!」
    小邪道:「好吧你就多拿幾件,大冷天,會生病的!」
    小丁如獲重釋,馬上溜向後院,逃開小邪視線。
    小邪走向擺在大廳中央特別大之雕花太師椅,歎道:「奶奶的花了好幾十兩銀子弄來,
連屁股都沒坐熱過!」他不信地坐上椅子,轉向阿三、小七和阿四道:「你們也坐,我們現
在進行商討大事!」
    本是一排椅子,三人已搬動而成半圓,坐定後,已開始商討。
    阿三道:「小邪幫主,結果如何?」
    「萬事詩口口氣」小邪得意道,「皇上這小子也是賭徒──」
    緊接著他將在宮中發生之事情大略說一遍,霎時引起三人暴笑不已。
    小七道:「如此一來,我們就再也不怕官府前來亂了!」
    阿四道:「那股子旗,該插在哪裡才好?」
    小邪道:「當然是大門頂端。」他笑道,「屋瓦上再弄間小樓,也可以避雨遮霜。」
    阿四用力擊掌道:「好這事就交給我來辦!」
    小邪沉思半晌問:「你們進行如何?」
    阿四霎時得意吹噓道:「黑皮奶奶的我照你的指示去做,一天揍了幾家護院武師和那什
麼的公子?幾天下來差不多揍遍太原城啦阿四著發名片,包準一開張,馬上大擺長龍!」
    小七道:「還有幾位似乎是武林人物,他們也想進式館,已和我接過頭,等小邪幫主決
定後,就可回答他們,收或不收。」
    「收屍收屍當然收屍」小邪急叫道,「唉呀怎麼要問我呢?有人要來報名,定金就先
拿,省得他反悔了以後就不必問啦多此一舉。」
    小七經笑道:「我是不知要收多少銀子才算恰當,所以──」
    小邪截口道:「唉呀當然是愈多愈好啦最少一兩,最多──沒有『最多』兩個字,他愛
給,我們全收。」
    小七道:「我知道了。」頓了一下又問:「收了他們,要教他們什麼?全部教?」
    小邪點頭:「當然,以前就是有偷藏絕招之秘密,許多功夫才會失傳,本館大公無私,
誰要學多少就教多少,相對的,你們自己也要練習,否則被他們追過頭,多沒出息?不必三
年,本館就得關門了!」
    阿三抱怨道:「我不幹這麼累誰受得了?有幫主一人武功天下無敵就可以了,當屬下的
武功差些,又有何妨?」
    小邪抿嘴無奈道:「好吧你們要練就練,不練就煮狗肉去,本幫主還罩得過去,再不行
──呵呵──就和小丁一起去當乞丐頭好了!」
    阿三得意道:「這還差不多總不能為了錢而拼掉性命吧!」
    阿四道:「就明天開張如何?鞭炮還是由我來放!」
    「好!」小邪大拍手掌。
    通吃幫已第二次開業,鞭炮響徹雲霄,一時也將太原城給熱鬧。
    尤其是通吃巷已擺滿人潮,都準備想報名。
    有百姓、有武林中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的住在館裡,有的則隨居太原城。
    而李甫山也將小邪畫像連夜要人畫,此時也奉回通吃館。
    從早到晚,一共有兩千三百餘人報名,光收現銀就已超過三萬兩,樂得通吃幫弟兄合不
了口。
    大部份都領取一冊秘笈帶回家去,其中有「觀音掌法」、「菩提劍法」、」大悲掌」、
「孤星劍法」,這皆是武林一流之絕學,其他如小丁之丐幫獨門功夫和阿三、阿四之少林功
夫,則因派系關係,不便公開。雖是如此,只那四樣,已惹得江湖人物趨之若,大呼不虛此
行。
    被小邪這麼一種,看來武林將會有革命性的武學改進。
    有四十餘人住館,分別安排在前廳左右廂房,這些人都得經過「看得順眼」才行,是以
並無那裡青面獠牙者。
    因為小邪認為那是不吉,乾脆不收於館內,免得見面了礙眼。
    四十餘人大都是武林中人,而有七位武功較高,懶得叫名字,小邪把那些人都給編號,
如此則簡單明瞭。
    除了大廳以外,這些人全不准進入後院,否則立時開除,收回武功。這是小邪為防止這
些人有所企圖,再則可以保住該守的秘密。
    如此弄了一天,通吃五英雄高興之餘,也夠累了,晚間戌時,才收攤,已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仍陸續有人報名,但卻限於住在外面、領秘笈那裡。
    阿四負責收帳,在門口擺張大長桌,一本記帳簿,劃滿看不懂字數字。左邊堆了不少秘
笈,左下方則是大木箱,專收銀子。今天人較少,只由他一人負責。
    阿三和小七則負責在前院督導學生。大冷天,全然光著上身,一個個肌肉結實,不畏寒
冷。
    小邪則不停負手而立,悠哉的巡視前廳、後院、前門,儼然一副大老闆姿態。他不停動
腦筋,如何安排所收銀子,安排學生如何練功、以及吃住,他也想到不如叫故鄉的小胖、大
牛和二愣子來此,以便幫忙。最後他考慮到前些日子救他們脫困的黑衣蒙面人會是誰?
    會是黑巾殺手?還是拉薩和尚?
    難道他們已死灰燃?但為何要救人?
    他還是想不通,也不想繼續思考,已走向前廳台階,仔細端詳每一張不同的臉孔。
    此時門外已有一位錦衣五旬較胖,但不高的老人往阿四走去。
    阿四瞧向他,一副生意人模樣,深藍錦衣十分筆挺,頭戴方帽,山羊鬍長於胸,已有點
灰自,一對細眼嵌在肥肉中,更顯得他身材之豬肥。
    阿四眉頭微抽,道:「老頭,你也來報名的?」
    老人笑道:「在下姓張,單名一個平您好!」
    「哦!」阿四裝模作樣抓起毛筆沾墨於簿上亂畫幾宇,道,「五兩。」
    隨即丟一本秘笈給他。兩眼如看猴子般盯著張平,心頭在想,這麼老了還想學功夫?
    張平又裂嘴乾笑,上排金牙亮閃照人,道:「我──我不是來報名的!」
    「那你來幹什麼?」
    張平偷偷摸摸瞄向四處,覺得無人窺探,才交予阿四一張紙條,態度曖昧已    。
    阿四接過字條,斗大的字識不了幾個,又瞄向他:「用講的不行嗎?」
    「這──很重要!」張平誠懇一笑,又往四處瞧去,「你看過就明白了。」
    阿四瞄向他:「我知道很重要,但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張平愕道:「這不是通吃館?」
    「地方是絕對錯不了。」
    「那──你不想按這筆生意?」
    阿四叫道:「你難道不明白我不懂這裡邊寫些什麼嗎?用說的又會如何?也不打聽打聽
通吃帶的底細?碰上我們幫主,這字條就是你的午餐賣什麼學問?」
    張平那曉得誤會出自此?忙接過字條,歉然道:「對不起,大師──」
    「我不是大師!」阿四叫道,「我穿袈裟,理光頭,全憑所好說話小心些,本人外號
『撥毛剃刀』不白阿四,叫我四幫主就可以。」
    張平拱手道:「對不起,四幫主,因為──」他又瞄向四周,想定有無他人。
    阿四叫道:「看你如此模樣,不必聽你說話,也知道你是作賊的!」白眼瞪視,「一副
賊頭賊腦!」
    「我不是賊──」張平肥眼睛不停抽動,大嘴一張,聲音更小,「我是來找您來談生意
的!」
    阿四往天空比去道:「本幫所做的生意都寫在上面,你自己看,合乎那一樣?」
    張平抬頭睨眼而瞧,登時笑道:「有只有他們沒說錯!」
    阿四不耐煩道:「有就快說,有什麼好怕的?再不說,我代表幫主回絕你,不作你這門
生意!」
    「不不不!」張平急叫,馬上欺身於阿四耳朵旁道,「我想請貴幫主保鏢。」
    阿四瞪向他,叫道:「直說不就沒事了?保鏢有什麼大小怪?」
    張平急道:「四幫主請小聲點,我要保暗鏢!」
    「看你!」阿四叫道,「要保暗鏢,就要早點說,都已喊出來,你才說?好吧本四幫主
替你引見老闆!」
    他拿起笛子猛吹,破聲音尖銳刺耳,刺向空中,讓人好不舒服。
    「小邪幫主──生意上門啦──」
    聲音甫落,小邪已撞出門,他正愁悶的發慌,不知該如何排遣時間,乍聞笛音,已興奮
奔了過來。
    「什麼生意!」
    「噓──」阿四石手食指摀住嘴唇,細聲道,「有人要保暗鏢。」
    小邪會意,瞄向張平,一看就知是肥羊,道:「就是你要保?」
    張平拱手笑道:「大幫主,是我──」
    乾乾直笑,對於小邪如此年幼,他並不擔心,因為短短幾天,太原城不知」楊小邪」三
字者,可以說沒有。小邪這身能耐,早已讓太原百姓歎為觀止。
    小邪道:「你是幹啥的?開賭場的?」
    張平乾笑道:「不是──小民在城南開古董店舖」
    小邪滿意一笑道:「跟我來!」
    張平隨即跟他進入通吃館。
    阿四提高嗓子道:「小邪幫主別忘了我的紅利啊!」
    小邪聲音傳來了:「要是做不成,扣你半月薪水如何?」
    阿四咋舌,不敢再言──還是收報名費穩些。
    繞過大廳,小邪已領張平抵達後院左廂房,一處小客廳。
    四張靠牆太師椅黑得發亮,中間夾著黑茶几,中間置著茶具,左邊則為黃菊盆景,右為
蘭花,正綻放著。
    兩人坐於中間椅子,張平習慣地又往四處張望。除了門是四片方形紙窗外,三面牆上都
掛有山水畫,居中還有張八仙桌,如是而已。
    小邪道:「很隱密,你大聲叫也沒人會聽到!」
    張平乾笑,仍不放心道:「幫主,還是小心些好!」
    小邪道:「夠小心啦周圍十丈之內,誰都無法逃過我的耳朵,你有什麼大不了的生意?
要是我看不上眼,小心我拆散你骨頭!」他瞪眼道,「你可知本幫喊的口號是什麼!」他自
己回答,「是專保別家不敢保的鏢,你考慮清楚沒有?」
    張平頷首道:「就是天威局不敢保,我才來找您,您一定要幫忙」
    「哦!」小邪瞄向他道,「看不出你也有別人不敢保的鏢?」他又道,「別忘了──保
非常之鏢,錢相當的高。」
    張平道:「十五萬兩白銀,先付十萬兩,交貨之後再付五萬兩。」
    小邪眼睛都直了:「這可是趟大鏢──十五萬兩──天下有幾個人接得起?」他問,
「能不能讓我知道,保什麼?」
    照規矩,顧主可以不說被保之物,也無須告知為何要保這趟鏢,是以小邪才如此發問。
    張平道:「是一對價值連城的玉獅子。」
    「哦──」小邪聞言,覺得不是武林人人所想要的東西,也不放在心上道,「玉獅值多
少錢?要是掉了,我好照單付。」
    「它是無」張平緊張道,「這鏢千萬不能丟!」
    小邪倒也乾脆,道:「好無就無──要送到哪裡交予何人?」
    張平道:「送往居庸關外寶石山──」
    「怎麼?已到了藩邦瓦刺國了?」
    張平苦笑:「所以才沒人敢保。」
    小邪不禁豪情萬丈,他就是做些別人不敢做的事,不計後果,馬上道:「保啦不保的是
龜孫!」他問,「要交給誰?」
    張平道:「實不瞞您,這玉獅已被一名商人買去,他要我出面僱人保它至寶石山,到了
地頭,他自會出面向你接洽。」
    「要是他不出面,或者我認錯人,那還搞啥?」
    張平道:「人是不會認錯,他給了我半塊銅幣,只要合對了,就可交貨,他也說過最遲
一個月要將貨送到,否則將罰錢。而貨送到後,超過此期限,沒人來領,玉獅則歸還予我所
以幫主只要等一段時間,若無人來領,則可自行返回。」
    小邪道:「這才合乎道理我接啦!」他問,「一個月期限還有多久?」
    「二十五天。」
    「足足有餘!」小邪道。「你何時將貨送來?還是我去拿?還有銀子裡」
    「我──」張平馬上喜悅而笑,掏出一張銀票道,「這是『聚豐錢莊』十萬兩銀票,您
先收下。」交予小邪又道,「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由你來拿比較妥善,我隨時都在家等你,
是城南『翠葉古董店』。」
    「恨好(很好)!」小邪攤著銀票,生意就這麼說定,銀子就這麼順利到手,稍帶激動
道,「好我會找最有利的時間去拿貨。」
    「那老朽告辭了!」張平起身拱手拜別。
    「我送你出去嘿嘿財神爺!」
    小邪仍掩不住內心喜悅,雖想裝出一副莊嚴模樣,但憋出來的就像戲台上的小丑,十分
逗人而不自在。
    兩人走出大門。
    阿四急問:「如何?成了?」
    小邪得意道:「哪裡?」
    張平拱手道:「我走了,希望幫主能保密,以免發生意外。」
    小邪也學樣拱手:「我會的再見不送!」
    張平這才如獲重釋地離去。
    阿四道:「成了就該分點紅給找吧!」
    「你要多少?「小邪斜眼百笑。
    阿四道:「十兩如何?」他怕說多了,反而引起副作用,說少些比較穩。
    「這麼──」小邪拉長聲音,阿四他跟著拉長脖子,開始擔心說得太多了。突然小邪喝
聲,「少!」
    阿四笑容己現:「我很容易心滿意足的。」
    「滿你的頭!」小邪伸手打向他腦袋,雀躍蹦起,「呀嗚──收攤吧那堆銀子就賞給你
好啦哈哈──」
    發了瘋般,小邪己疾奔入內。
    阿四迷惘而愣,真以為聽錯了,但見著小邪如此興奮雀躍而竄,自己不學樣,成何統?
當下毛筆一丟,捧起半箱銀子,急追而上:
    「哈哈今天到此為止,大吉利市滿載而歸呀!」
    丟下一堆爛攤子,他也衝入門內。
    兩人一前一後通過四十餘人赤身練功場所,已引起不少人注意,猜不透「師父」又有何
人之舉。
    阿三乍見阿四抱口箱子追著小邪迸入後院,心知必定有所變故,馬上走向立於廳前的小
七,笑道:「小七,暫時交給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小七含笑點頭:「好只有那個──」他神秘而笑,「要分一點來!」他已暗示「那個」
就是「紅利」。
    阿三拍他粗壯肩頭:「當然還少得了你嗎?我不像阿四那樣『見利忘友』!」
    不等小七回答,他已竄往後院。
    小七仍較老實,認真指導門徒。
    小邪奔回小客廳,一個蹬足,整個人已倒向八仙桌,翹起二郎腿,雙手抓緊銀票,像在
鑒賞古董般玩著:「很容易嘛出了名,賺什麼錢都易如反掌呵呵    」
    阿四已抱著木箱奔至,稍帶喘,仍喜上眉梢道:「小邪幫主你不後悔將銀子全部送我?」
    小邪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道:「不後悔!」
    「好我收啦嘗到時你反悔也沒用了。」阿四掂掂箱子,黠笑道,「少說也有三百兩嘿嘿
──白賺了?」
    阿三突然也衝至道:「什麼白賺了?」
    阿四緊張,抱著銀子,閃向前邊椅子坐定,冷道:「沒你的事,誰叫你想出風頭,要教
學生?」
    阿三瞄向箱子,已走向小邪問道:「小邪幫主將那箱銀子全送給了阿四?」
    「嗯!」小邪淡然回答。
    「那我呢?」
    「你沒有!」
    阿三霎時呶嘴叫道:「不行你不能那麼偏心,大家都是一鼻孔出,你怎麼可以特別待阿
四?」
    阿四得意而笑:「這都是你咎由自取,又說什麼不願拋頭露面,要教好門徒?可以得到
學生紅包?你去包吧呵呵袋子倒是很紅──銀子,我就不知道有無了!」
    阿三急得滿臉通紅,突地已衝向阿四,罵道:「好小子,有了銀子就獨吞,我搶!」
    「你敢!」
    阿四話未說一半,阿三已撲至,兩人登時扭成一團,連茶几上的菊花盆景都被弄倒。
    「我不敢你今天不分我一半,我決不妥協!」
    「你休想這是小邪幫主賞我的紅利,你敢搶?你就犯了幫規矩」
    「我可犯幫規,也要教訓你自私自利,忘恩負義不顧朋友道義,見利忘義唯利是圖──」
    小邪已坐起桌面,輕瞄淡然的在看野狗搶食般,臉無表情。
    突然阿三想舉掌劈開木箱,以讓銀子掉落地面,自己也可趁
    撈一點。
    阿四大急喝道:「阿三你敢!」右手抓住花盆就想砸向阿三,以防止他劈掌攻向木箱。
    小邪淡然道:「搶歸搶,砸壞了箱子裡花盆,你們賠得起嗎?」
    阿三、阿四忙收手,憑經驗,他倆已知道小邪「不高興」了。
    阿三叫道:「小邪幫主,你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只發銀子給阿四,而不發銀子給我和小
七?」
    小邪瞄向他,人如木頭,一點表情也沒有。
    阿四置好花盆,慶幸沒魯莽拋吐花盆,否則後果必不堪設想。得意而笑:「小邪幫主才
不偏心,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你認命吧!」
    阿三叫道:「不算那是報名費,有的學生還得由我來教,怎能讓他一人獨吞,這很不公
平!」
    小邪道:「那是紅利不勞就可以獲的紅利。」
    阿四更形得意:「聽到沒有?這是我接了一筆生意,小邪幫主賞我的紅利,你該死了心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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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6:10 |只看該作者
阿三哭喪著臉:「小邪幫主還是偏心裡故意讓阿四接,而不讓我接觸我若接了,定可賺
雙倍錢!」
    阿四不屑道:「少吹啦若你去接,生意非跑光不可,客人聽你這麼一吹,早就對你起了
懷疑!」
    阿三盯向阿四,咬牙切齒厲道:「臭阿四光拍馬屁,有一天你會白馬屎壓死屍」轉向小
邪哭喪著臉,「小邪幫主,這是我二十幾年來,對你最失望的一次,你根本沒有給我公平競
爭的機會這不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嗎?」
    小邪輕輕一笑:「你認為我很殘忍?」
    阿三叫道:「很殘忍本來銀子該是我的,現在卻變成阿四的,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阿四得意而笑:「你最好接受,太陽永遠從東邊出來的,這箱銀子也永遠是我的,這是
不變的事實!」
    阿三搗碎肺腑,真想吞了阿四,罵道:「你太可惡了,我決定跟你反目成仇
    永不妥協!」
    阿四笑道:「也好,既是仇人,這銀子就穩得多了,再也不會被你騙去,什麼發傳單賺
大錢?全是一派胡言連我的薪水都泡了湯現在你永遠沒機會了」
    「你──」
    阿三舉掌又想打人。小邪已喝道:「吵完了沒有?吵完了就面對面站著生意才開張第二
天,你們就起哄?將來怎麼辦?」
    阿三、阿四不敢多言,相對而立。阿三叫道:「這都是小邪幫主你偏心,而且一下就數
百兩。我可要賺上數個月,誰也無法接受這事實。」
    小邪向他叫道:「你有沒有聽清楚我的話?阿四那只是紅利!」
    阿三苦皺眉頭:「紅利也是銀子,你連機會都不給我,這算什麼嘛!」
    「誰說我不給你!」小邪叫道,「兩人抬箱子裡」
    霎時阿四已緊張道:「小邪幫主,你說過銀子要賞我的──」
    小邪叫道,「我又沒說要收回,我只是要你倆人抬箱子裡」
    兩人依言面對面,扛起木箱。不知小邪在耍何把戲。
    小邪道:「依你們經驗,箱裡有多少銀子?」
    阿三道:「至少有三百兩,若有金元寶,可能有五萬兩的價值。」
    阿四沒說話,默認了。
    小邪道:「阿四你認為這是你接這筆生意的紅利?」
    阿四斬金截鐵道:「這是不爭的事實!」
    小邪輕輕一笑,拿起銀票道:「看這是此筆生意的銀子,多少錢,我不說,現在我要將
它的百分之一紅利拿來和你換,你願不願意?」
    這是一種賭博,凡有賭博,都能使人心裡肉跳。阿四暴豆子,不停蹦跳,也許只有一萬
兩?還是十萬兩?然而手中已有五百兩價值的銀子,也就是五萬兩的百分之一,那老頭有如
此之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五萬兩?看他賊頭賊腦,十足吝嗇樣,不可能吧何況已擁有的,總
比還握在他人手中要好得多。
    「我還是保有現有的比較好!」他回答。
    「想定了?」
    阿四堅決道:「決不更改!」
    小邪輕輕一笑道:「好那這百分之一,我就送給阿三!」
    阿三已目露喜色,道:「對嘛不管多少,每個人都該有一份總不能偏袒
    。」
    「誰偏袒了?」小邪叫道,「都是你一進門就搶著要銀子,你問過我沒有?」
    「有──啊──我不是問你──那箱銀子──」
    「那箱銀子本就是阿四的,你當然沒份!」小邪白眼道,「死要錢!」
    阿三尷尬一笑道:「我錯了,敬請原諒另外紅利可以給了吧?有多少?」
    小邪哧哧一笑,反問:「你猜?」
    阿三貪婪道:「一萬兩吧?」
    「媽的死要錢!」小邪瞪眼道,「你有看過一百萬兩的銀票?還想分紅一萬兩?哪裡」
小邪掏出一塊碎銀拋給他,戲謔道,「一兩!」
    「一兩!」阿三霎時哭笑不得,不敢置信地接過銀子,苦喪道,「我不要──」
    阿四呵呵笑道:「收下吧那也是一份紅利──」
    阿三苦笑道:「小邪幫主我還是對你很失望這紅利之少,也是二十幾年來我最失望的一
次!」
    小邪輕笑:「你今天失望太多次了,將來就會習慣啦!」
    阿三哭喪道:「我永遠不願意習慣這裡事!」
    「好啦好啦!」小邪道,「只要你跟我保這趟鏢,我就多給你紅利如何?」
    阿三意興闌珊:「給多少?」
    「你要不要?不要就放棄,我另外找小七!」小邪叫道,「到時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阿四急道:「我去好了我最近運特別好!」
    阿三見他如此礙眼像,又抱著如此多銀子,心裡老是不舒服,瞪眼道:「會是我的,輪
不到你就是虧本,我也不讓給你!」
    阿四也不饒口舌:「不去也沒關係反正這些銀子,夠你賺上幾個月,呵呵
    不工作也能賺錢,我──」
    小邪叫道:「好啦阿四你也別太得意忘形,阿三隨找去保鏢,館裡要是出差錯,看我如
何撥光你鬍子裡」
    阿四得意道:「你放心去吧館裡保證萬事詩口口,錯不了的啦!」
    阿三白眼道:「我看是哇佳佳問題一大堆!」
    小邪輕笑道:「結果如何,保鏢回來就明白了離去把小丁找來,我有事想問她。」
    阿三如鬥敗公雞,提起千斤重腿,每走一步,似敲悶鼓般噗噗然走向廳外。
    阿四抱著箱子瞄向阿三背影,似奚落又像同情:「阿三好像很憔悴!」
    小邪反問:「你好像很高興?精神很好?」
    阿四情不自禁,咯咯直笑。以五百兩和一兩銀子相比,任何人都會像他一樣樂不可支。
    小邪睨眼黠笑,拿起銀票,輕輕晃著,捉押道:「你可知這張銀票有多少兩銀子?」
    「你不是說過?一百兩,阿三隻分到一兩?」
    「你也真笨一百兩的銀票,本幫主會慷慨地將五百兩送給你?」小邪道,「那麼不起眼
的錢,本幫主會接下這筆生意?」
    阿四聽出苗頭,心頭一緊急問:「它──多少兩?」
    「不多,不少剛好六個圈圈。」小邪得意道,「一百兩加九萬九千九百兩,後頭還有五
萬兩你自個兒算吧!」
    乍聞之下,阿四再也不起來,張大著嘴,愣愣道,「十五萬兩阿三可分到一千五百兩!」
    小邪捉狎道:「好像是這樣吧?」
    阿四霎時又呶起嘴巴,眉頭直皺:「不行你不公平分阿三那麼多銀子」
    小邪笑道:「銀子可是你自己選的怪不了別人,而且這趟工作也甚辛苦,你只好將就些
啦!」
    阿四此時甚想甩掉手中箱子,方才自得之興奮已一掃而空,真恨自己為什麼不抱滿黃
金?如今足足差上三倍,可得幹上一年才能賺夠這些錢。然而此一切全是自己所選,怪不了
別人,想如阿三那樣鬧哄都找不出理由。事情之轉變,實為出其意料之外。
    「我能不能──跟你去?」
    小邪搖頭:「館裡還要人,只能去一個唉呀你也別那麼小心眼簾多收幾個門徒不就得
了?反正我也看不到!」
    阿四霎時又恍然澈悟,笑顏又展:「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說不定──呵呵
    」他已想至有昨日如此盛況,一天就夠了
    小邪似猜出他心意,睨眼而笑:「收歸收,你要讓我看不到銀子,全吞了,小心我剝了
你的皮。」
    阿四忙搖手,道:「不會的我是很有分寸的人!」
    「分寸?」小邪調侃道,「聽見千把兩,五百兩就不要的人,你會有分寸?」
    阿四尷尬一笑,道:「最後我還是有分寸地保留了五百兩銀子,不對嗎?」
    小邪白眼而笑,想不透他倆到底是在爭銀子?還是在爭面子?
    說話間,阿三已領小丁進入雅廳。
    解下紫青圍兜,微拭額前汗珠,小丁露出含情一笑道:「什麼事?如此急?我還在做菜
呢?」
    小邪看向她,邪邪笑道:「小丁實在愈來愈漂亮了真讓人看了還想再看」
    「少貧嘴裡」小丁嬌嗔道,「你老是不正經,快說一鍋香魚正熱著呢」眼眸已笑得甚
甜,小邪的恭維仍受用無窮。
    小邪也不再耍嘴皮,攤了銀票:「你看這是否寫著十萬兩銀子?」
    小丁接過手瞧瞧,點頭:「沒錯只是你接的新生意?」
    阿三苦喪道:「不接還好,一接就引起兄弟殘殺!」他冷道,「罪惡的根源!」
    阿四一改口吻:「阿三你別生氣嘛若你領不到銀子,我分你一半就是!」
    阿三那曉得阿四已知他可以分紅千餘兩?心頭霎時又將阿四視為患難兄弟,愕然道:
「真的!」
    阿四含笑點頭:「你安心去吧不過──要是你賞的了,也該分找一些喲」
    阿三登時笑口不絕:「那當然!誰叫我們是二十年好友!」走過去就抓阿四肩頭,「一
言為定!」瞄向箱子,「現在能借我五十兩銀子。」
    「可以!」阿四立時放下箱子,掀開箱蓋,抓出銀錠交予阿三道,「你總該相信了吧?」
    「哈哈果真兄弟一場!」阿三激動地轉身,「小邪幫主阿四永遠不會出賣我的你看五十
兩呀!」
    小邪訕道:「賣是不會賣,騙,到是很正常!」
    「不會的我相信阿四是純樸的!」
    阿四呵呵而笑,不停同小邪拋媚眼,自認聰明絕頂。
    小邪懶得理他們,道:「你們兩個的心,就像女人的心一樣善變不可捉摸!」
    「小邪你說什麼?」小丁嗔目叫道,「你罵我們女人?」
    小邪霎時乾笑道:「不不不只是『有的女人』當然不包括你啦你剛才替我驗銀票,現在
還是一樣嘛!」斬金截鐵道,「你是永遠不會變的!」心裡又暗道一句,「才怪!」
    難得小邪肯讓步,縱使明知他是為了有求於自己,小丁仍覺得充滿愉悅之情,嬌柔一笑
道:「你的嘴,能聽才怪?」
    「好好好反正都是『才怪』?」小邪道,「怪歸怪,有些問題還是非說不可!」他問,
「你可知道天下有何寶物,是一對玉獅?」
    「玉獅!」小丁沉吟起來。搜思所具、所聞之記憶,仍無法想出結果,只好苦笑搖頭,
「我不知道!」
    阿三興致沖沖道:「小邪幫主你也真是小丁是才女,問她孔子、孟子,什麼風花雪月,
她還行這些江湖典故,珠光寶衣,怎麼不來問我?何必大費周章把小丁從廚房拉來?簡百浪
費人才!」
    小邪見他說得口味橫飛,問:「你知道?」
    阿三回答更乾脆:「不知道!」
    「去你的!」小邪給他一個響頭,「不知道還鬼叫什麼勁?」
    阿三哭喪著臉,右手直搓後腦勺:「小邪幫主怎麼可以亂否定我的寶貴意見?」他道,
「我說『不知道』就表示天下沒有這對名不經傳的寶貝你也可以不必再問別人,問也是自
問。」
    小丁嬌笑道:「這也算是一種答案,小邪,我不能幫你了!」
    小邪沉思:「奇怪?若說它不是寶物,怎麼會出那麼多的銀子保它?」
    他想不出,阿三、阿四和小丁也想不出,只能推於──世上寶物何其之多,若想全獲
知,談何容易
    小邪不再想此問題,反正自己只負責保鏢,他笑道:「我找你來,不是為了玉獅,而是
想問你瓦刺國有什麼厲害人物?」
    阿三搶口道:「這問我不就得了?瓦刺第一勇士叫『也先』,年輕盛,驍勇善戰自稱小
王子,藩邦就是他最囂張了。」
    小邪白眼瞪他:「我又沒問你,你鬼叫什麼?」
    阿三閃了舌,無奈聳肩:「良才不中用,就是現在的我!」
    小丁嬌笑道:「阿三說的設錯,也先本是『韃靼太師』,但他承父親之勇猛,已統領各
部落,最近又常舉兵東來遺患邊疆不少。」
    小邪問:「除了他,還有誰?」
    小丁搖頭:「真實情況,恐怕只有親自走一趟──」突地她愕,「你就是要保玉獅到瓦
刺國!」
    小邪安詳笑道:「別那麼急我只是到寶石山,瓦刺國還有段距──」
    小丁心中稍安,但仍擔心:「寶石山已在關外,不比在中原安全。」
    小邪得意一笑:「你忘了,天下可沒人殺得了我?」
    「我是怕你惹事!」
    「不會啦純生意天下都太平了,有啥好擔心?」
    「在中原太平,在塞外就不一定了!」
    阿三道:「我有話不知准不准說?」
    小邪瞄向他:「你什麼時候學會客氣了?」
    阿三正經道:「剛才不說沒關係,我將保有我的秘密!」
    他那副賣弄神情,可以登天。
    小邪捉狎道:「你好好保密沒人會想知道。」
    阿三聞言已不起來,如洩了之皮球,道:「既然你如此說,我拚死命也要將它說出來這
實在是太重要了!」故意不看小邪,轉向茶几,斟茶而飲,道,「瓦刺國雖然時有騷,但他
們還是每年有進貢,可是他並不明目張膽造反此行大可不必擔心裡」他對茶杯吼叫,「聽到
了沒?笨茶杯!」
    阿四故意襲擊他一個響頭,馬上轉身,若無其事地瞄向對牆山水畫,許作悠哉狀。
    阿三腦袋猛往前傾,差點將黑褐色胖圓茶壺給砸破,忙回首,望著小邪,乾笑不已。苦
笑道:「這茶杯──會打人啦?」他以為是小邪所賜,但又五尺餘。
    小邪、小丁和阿四被逗得呵呵直笑。
    阿四奚落道:「話說多了,何只打人?咬都會把你咬死屍」
    小邪不再理會兩人,轉向小丁,走下圓桌,道:「阿三說的也是有理,你也不必太擔
心,不會有事的!」
    小丁悵然道:「還是小心點較好!」
    小邪含笑點道:「要你來,最重要是想問你至寶石山,如何走比較快,而且安全?那人
要我從居庸關,你以為呢?」
    小丁道:「不必如此居庸關通道狹窄,直如巫山三峽,兩邊峭壁如劍,飛鳥難渡,若有
人在此設下埋伏,千軍萬馬也攻不過去。」
    阿三插嘴道:「而且守將羅通,武功蓋世,調軍神奇,如果發生衝突,有得戰的!」
    小邪道:「這我倒不擔心,我只是想照自己的路線走,省得那位玉獅買主搞鬼!」
    小丁凝思半晌道:「其實往寶石山,從此地經熊耳山,越過煙筒山從宣府出關,再往西
北走向,不但地形較平緩,而且路程也較近。」
    不加思考,小邪馬上道:「好就從此路呵呵!」
    他只不過想找出第二條不一樣的路線,如今小丁一說,他馬上接受,至於有啥危險,他
一概不放在眼裡。
    路程已說定,小丁又問:「何時啟程?」
    「可能近三天──」小邪拿出皇上所贈玉珮交予小丁,道,「我不在,也許王堅那群人
趁騷,天龍佩你留著,以防萬一。」
    「可是你要出關──」
    阿二道:「沒關係啦宣府守將楊洪,和小邪是同姓,包準一家是親戚,不會有多大困
的!」
    小邪得意道:「沒想到姓楊的還有在當官者?這下可好辦了小丁你該放心吧?」
    小丁拗不過他,只好收下天龍佩,道:「你放心,若館裡有事,丐幫弟子一定會全力以
赴!」
    一切都覺得已妥善。小邪道:「就如此辦了生意總得做下去,累著你們啦!」
    眾人為之會心一笑,隨即各自回去辦自己該辦之事。小丁仍在魚,為小邪做幾頓可口膳
食,阿四重回大門收帳,存心想賺千百兩紅利,阿二則較為洩地回到庭院廣場,陪著小七教
導學生。
    小邪留在廳旁,稍對事情加以思考,已有了安排,淡然而笑,也步向前廳,瀏覽眾門徒。
    明月初升,瑞雪如銀霄,撒向大地,清又冷。
    黑影掠出通吃館高牆,飄浮如飛雪般直往城南瀉去。
    遠處傳出犬吠聲,嗷嗷涼。
    城南,翠綠長招牌嵌於左門,寫著「翠葉古董店」。襯在原黃棕木色外牆,格外突出,
招牌似新制,門牆亦似重新翻修過,仍有一股木材特有氣息滲出。
    黑影從積厚雪片之瓦簷倒掛而下,雙眼不停溜著,一扇門緊閉,毫無動靜,他方始翻身
而下,欺向門扉,輕輕扣門。
    「張老闆,我來啦!」小邪特有聲音已響起。
    似乎張平也在等候,敲門不久,他已啟開門扉,一襲錦袍依舊。見著小邪急道:「楊幫
主快請進!」
    小邪一閃身已溜入門內,張平馬上將門鎖上。轉身輕笑:「請隨老朽來!」
    帶著小邪已往內院走去。雖是黑黝黝,店面各古董仍瞞不過小邪眼晴,尤其有些似是
金、銀、水晶、夜明珠之類的寶物,更是閃閃生光。深讓小邪氣信這些都是價值連城之寶
物,也更相信張平那對玉獅是無之寶。
    繞過店面,燭光已傳射而出,為一正方形石屋,四周牆上置有不少如藥房之箱子,靠裡
邊則為長形黑木櫃桌,置有不少帳冊和文房四寶,毛筆正卡在金質算盤上,張平方才可能在
算帳。
    「滿隱密的嘛!」小邪瞄向四周,輕笑而說。
    張平淡然陪笑:「做這行,總得小心些楊幫主見笑了!」
    小邪不多言,道:「玉獅呢?」
    張平聞言,含笑道:「楊幫主來得好快呵呵!」輕輕一笑,已走向左牆,往許多箱口扣
環中的兩個拉去,立時左牆再已凸出石塊,原來那些箱子只不過是
    關的開啟鈕。
    張平走向石塊,從其裡邊抓出一半尺寬,一尺長之木盒,含笑走向小邪,道:「玉獅在
此。」
    「能瞧瞧?」
    「隨你!」張平已打開盒子,交予小邪。
    小邪拿著它,走向桌面燭台,想藉燭光看仔細些。拳頭大碧玉雄獅,透明如冰,兩眼嵌
鑽,光芒四射,但小邪感到失望。此玉獅所用碧玉雖為上貨,鑽眼亦十分昂貴,但以其本身
雕塑看來,似乎是新完成不久,和「古董」兩字比起,要差了些。
    張平似也看出小邪心思,遂解釋道:「此獅貴在眼睛那兩顆『火龍鑽』,此鑽能隨光線
和溫度而變顏色,現在黃棕燭光,它變的是深藍,若在陽光下,它將變成紫藍,而且閃光更
強,實是不可多得。」
    「哦──」小邪似懂非懂道,「我收下了,還有那銅幣!」
    「都為您準備好了!」張平馬上從桌櫃抽屜拿出半塊眼般大銅幣,笑道:「另一半在那
人手中,只要合對了就可交貨。」
    「我省得!」小邪接過銅幣,審視雙面,也覺得無奇特之處,道,「貨已拿到,要給你
什麼證明?」
    張平立時拿出一張寫有字跡之宣紙,道:「你在此劃押就可以了!」
    小邪看不懂寫些什麼,道:「我看不懂,不能亂劃來!」他拿起宣紙,撕下字跡,隨後
抓起毛筆在紙上畫出一隻四不像,只見四隻腳長大毛的「獅子」,再押個「邪」字,得意笑
道:「有了它就可以啦!」
    張平也陪笑道:「隨你,最主要是不要失落,否則可就慘了!」
    「放心裡通吃幫的招牌決對砸不掉!」小邪正凜然道,「你好好在此等候佳音本幫主去
了!」
    丟下毛筆,他已準備進行保鏢任務。
    「老朽送你出去」張平馬上跟出店面,道,「楊幫主,一切都看你了!」
    小邪拍拍他肩頭:「你的選擇是對的交給我,比交給皇上還安全,以後有生意,要多捧
場啊!」
    「一定一定要此次不出錯老朽以後一定找您再說,也沒別人可找了」
    小邪更形得意而笑。
    說話間,張平已開啟大門,送走小邪,直到其背影消失黑夜,這才反視那塊青綠招牌,
似乎已覺了卻一樁心願,露出生意人應有的精明而狡黠笑容。
    「希望他能平安送到才好!」
    卡地脆響,門扉已閉,簷瓦積雪稍被震落,卡卡往下三數而落。
    落聲已竭,雪夜更形靜,靜得能壓炸血管。
    煙筒山,直如煙筒,險峻陡峭,臨江而立,邊疆之重地,素有重兵駐守城城。於其東南
則連著宣府,雖無居庸關之險阻,卻也相差無幾。
    冬陽艷麗,映向山頭積如冰針雪峰,山下則為一片黃澄沙土連向天際,除了幾束枯黃茅
草堆外,一無他物,塞外荒涼景象盡浮無疑。
    小邪和阿三一身百姓裝束,布衣泛洗痕跡依舊,若非一個大光頭,一個扎斜馬尾髮束,
和各有一個特殊臉孔以外,誰也認不出他倆會是江湖中人。
    阿二指著左邊雪白山峰,道:「那就是煙筒山,我們快到宣府城了!」
    返往塞外風光,兩人卻有一種興奮,似乎心情豁然開朗,似如脫疆之馬,可以任意奔放。
    尤其是小邪,早已習慣十餘年之塞外生活,雖然此地未盡屬塞外,但景像已逐漸轉變,
十成像了七成。
    他笑道:「可惜這裡靠北方,莫塔湖在老君廟,相隔了幾個大沙漠,否則也可以藉此回
老家一趟。」
    阿三笑道:「生意忙,以後再說啦小邪幫主,我們是準備闖關呢?還是照規矩來?」
    「到了再說!」小邪了望無限黃土平原,興致又起,「我們策馬狂奔如何?」
    「哪來的馬?」
    小邪踢出雙腿,笑道:「馬在此!」
    阿三抿嘴道:「這麼一跑,不就洩露行蹤了?」
    小邪道:「怕什麼都已三天,一點風聲都沒有而且玉獅那麼小,誰又知道我們身藏寶
物?只要一過煙筒山,任務就算完成一大半啦!」
    見兩人裝束,除了一身青色布衣外,連包袱都沒有。卻不知其玉獅塞向何處?
    阿三道:「話是不錯,但若因策馬狂奔而掉了玉獅,這麼大荒地,怎麼找?」
    小邪瞄問他凸出的肚子,笑道:「按著它不就得了?」
    敢情玉獅是綁在阿三本就微凸的肚子上。
    阿三叫道:「不行我這麼一按肚子,一定比不過你這不公平!」
    小邪白眼道:「那我也按著肚子跑,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阿三聞言方始露出笑容:「這還差不多!」擺好姿勢,「來吧誰又怕了誰?」
    「喝,喝!」小邪耍弄手腳,耀武揚威一陣,方瞪向阿三,如鬥牛般,頭頂頭,喝道:
「輸的是烏龜!」
    兩人突然「啊──」的吶喊。聲如霹靂,似能將硬地鏟開,搗碎人耳、人心。撞得遠山
倒出回音。
    在此同時,兩人已手按腹部,急往前奔竄,直如兩縷勁風往前疾吹。
    阿三自始至終都想找機會蠃過小邪,無論任何比賽,其必定全力以赴。此拚老命去嘶吼
狂奔,比起千軍吶喊亦相差無幾。
    而小邪興之所至,任何花樣都得盡興方始甘休,現在奔馳又如童年故鄉和好友嬉戲般,
逼得他更發狠勁,狂奔狂闖,盡情發洩童年應有之幻想大將軍概。
    兩人就此嘶殺狂奔,誰也不讓誰,那聲音更如萬馬奔騰,十里開外都可聞知。
    阿三眼看就要輸了,忙一手把住小邪腰際,冷笑道:「看你多會跑?」
    如此一絆,小邪也往地上栽,霎時吼叫:「阿三你少耍賴你輸了!」
    「誰說我輸了?沒到地頭,誰也別想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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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6:47 |只看該作者
「好!」小邪霎時動用牙齒,咬向阿三左手臂。阿三一時不察,被咬個正著,尖叫出口
小邪己藉此掙脫,又往前奔。
    阿三痛叫歸痛叫,仍然爬起猛追,但只一耽擱,小邪身形已剩下黑點,直罵道:「可惡
臭小邪幫主,你知不知道,君子動口──呀不對你知不知道只有四隻腳的畜牲才會咬人?」
    罵聲不斷,小邪卻越跑越遠,簡直就快抵出的另一頭。無奈之餘,他也放慢腳步,擦著
額頭汗珠,喘息不已,苦笑道:「媽的這怎麼能蠃?這麼厲害的狗牙──呵呵也罷烏龜就烏
龜,烏龜走路是慢慢的來!」
    乾脆他已學起烏龜走路,腳底貼地的走,笑聲不斷。
    而小邪嘶嚎猛叫,衝往煙筒山方向,正在得意甩脫阿三,奔得更加起勁時。
    突地
    一陣紅雲帶著轟轟聲音,從前方滾滾而來。
    小邪乍覺,已停下腳步,往前望去,登時跳而起:「我的媽呀什麼時候又戰爭了?」
    不敢再想,忙甩頭就往回跑,速度比剛才更快上許多。
    「阿三──快溜──我們誤入戰場啦──」
    他在大喊,希望阿三能及時回頭。
    可惜在此時,又有一路人馬從左邊荒原橫切而出,快馬如電,封住了小邪退路。
    小邪不得已,只好改道往右側奔去,一心想逃開戰圈。他一直認為是:有雙方兵馬選擇
此地為決戰場地,自己不小心而誤闖。
    果然他往右奔馳三里,左邊兵馬已切向先前追自己之紅雲般部隊。小邪馬上又轉身,想
看熱鬧,張大眼睛拍手吹喝:「好殺這不關我的事,殺戰場已讓你們,你們可要好好表現!」
    萬馬奔騰,蹄聲隆隆,響徹四面八方,兩軍兩直排就要交鋒而成為一直排,霎時又如倒
剝香蕉皮般撕撕開,再成兩橫排,然而這已不是兩軍交鋒,而是來個更讓人想不及之包抄,
如雙手般抱向小邪。
    小邪又愣眼了:「媽呀──怎麼是我──」來不及再想,他已往後撥腿就奔。
    然而奔不足五十丈,他已駐足,苦笑不已。
    不知何時,他背面早已圍上第三組軍隊,現正已雷霆萬鈞之勢,奔騰而至。和另二組軍
隊配合,恰如酒罈封蓋般,將小邪封入壇中。
    阿三在遠處,也已聞及小邪喝聲,又見紅雲般騎兵切出,心急如焚,不顧一切也衝向前。
    誰知突然間,已有數位黑衣人幽靈般飄至,一老者喝道:「速戰速決!」
    七個人,七不同身法,從七個方向撲向阿三,個個身手矯捷,武功高強。
    阿三厲喝:「擋我者死屍」右手一翻「大悲掌」化作千百條狂龍,罩劈左方三位,掌勁
過處,登時逼退三人。而另外四人四掌已攻至阿三背面四處要害,出手毒辣無情。
    阿三不得已,千斤墜之功夫已展開,硬將身形逼向地面,滾落石側,避過掌勁,一個
「橫掃千軍」掛向四人腿部,右掌再舉,已砍劈攻向左側的黑衣人手腕。
    驀然一聲唉呀,阿三已打斷對方左手腕,同時已將四人掃跌地面,然而左肩卻吃了對方
一掌,悶哼一聲,已往右滾去,口角已掛血。
    黑衣人並未因此而住手,相反地出手更快,四前、三後,全然罩向阿三,存心置他於死
地而後甘心。
    阿三拼狠了心,厲吼:「來吧!」竟然以手代劍,使出「孤星劍法」中之最具威力一招
「月毀星沉」,霎時狂風嘯起,黃沙飛滾,身形一閃,撲向前方四名敵手。
    雙手一種,轟然巨響,四聲慘叫,四個人已倒撞而去,噴出一片血幕,腥風撲鼻。
    阿三心知後邊仍有三名敵人,擊退四人之際,馬上扭身回風掃葉般又罩向三人頭顱。歐
陽不空之絕學果然不同凡響,逼得三人無法從容得手,忙撤招以自保。
    啪然數響,三人雖避開頭顱,以免開花,但肩頭也吃了一記火辣辣的掌勁,滾落地面。
    阿三沒佔多大便宜,左腰也被其中一人旋腿掃中,痛得他冷汗直流,跌於地面。他不敢
停手,猛咬牙,又是絕頂掌法劈向敵人。
    忽然有人喝道:「用迷藥!」
    四人圍攻,三人撤出一幕淡紅藥粉,罩住阿三,人也為之倒滾而退。
    阿三自認服過大蟒蛇內丹,普通毒藥根本傷不了他,是以他不閃不避厲罵道:「迷你媽
的頭無恥之徒!」掌勁不退,仍如電閃,撲向敵人。
    驟然間,飛掠空中的他,卻如摔死狗般往地上跌,啪噠一聲,已不省人事。
    看來這迷藥定非普通藥物所製成,竟能迷倒阿三?
    為首一名黑衣人見他倒地,甫自噓口氣,不敢怠慢,猛揮手道:「扛他走」
    立時另有一名黑衣人負起阿三,已隨著眾人掠往西方,眨眼消失無蹤。
    打鬥雖激烈,喝聲卻無法穿破騰騰馬蹄聲,阿三的被擄,根本無人知曉。
    這些人為何要擄阿三?是和此騎兵一夥?還是江湖人物?見其黑衣裝束,雖未裡面,但
個個面孔生得很,他們來自何處?
    他們難道是為「玉獅」而來了否則怎會只擄阿三?
    若說為的是此物,他們又如何知道此消息?
    馬蹄聲不絕於耳,齊往小邪縮去。
    小邪弄不清這些人為何要圍堵他,似乎早已準備好在等他入殼,這太不可能了。
    見著全是中原人,他也噓口氣,若要讓藩邦捉去,那可真的是「有理說不清」,啞巴虧
吃定了。
    蹄聲已竭,圍著小邪者,至少有上萬兵馬。就算小邪能殺出一條血路,也得累個半死。
    一名將軍裝束,威武概泛然逼人,手持青龍偃月刀,若再掛紅臉,長長鬚,就更像關公
了。
    小邪瞄向他,中年稍白的鬍鬚不多,但卻長得十分恰當,威凌眼神逼人,給人有孔武有
力之感覺。
    「喂關公你幹啥?沒事發神經啦?」小邪叫道,「窮追著我?有何企圖?」
    將軍身旁較年輕戰士叱道:「小鬼對大將軍不得無禮!」
    小邪瞪向將軍,冷道:「你既然是大將軍,幹嘛找我這小老百姓麻煩?沒事尋我開心
啦?」
    將軍長眉一豎,威凌更甚:「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我是我我高興到哪裡,你管不著!」小邪見他語氣逼人,心生不服,也不買他的帳。
    「大膽!」年輕人手中長矛就想往小邪刺去。
    「梁副將不能如此!」將軍喝住他道,「先查明此事再說!」
    小邪見他喝阻手下不傷害自己,對他又生好感,冷道:「是嘛只有話好好說,仗勢欺
人,我可不怕你們,楊將軍──軍!」
    此地靠近宣府,除了楊洪之外,還有誰會領兵出戰?小邪已大膽如此猜測。
    楊洪臉色微變道:「你竟知本將軍姓楊!」
    小邪叫道:「這有什麼大小怪?住在宣府城,誰不知你姓名?」
    楊洪恍然,但仍對小邪存疑道:「此為軍事要塞,你一個小孩,怎會在此?見你口舌伶
俐,定非易之輩,你來此有何目的?」
    「出關!」小邪回答很乾脆。
    「憑你一人?」
    「兩人還有一名在後頭。」
    「你關外有親戚?」
    「沒有!」
    楊洪更加疑心,登時抬頭往四處瞧去,似想找出某種心裡所想之結果。但仍感失望,轉
視小邪問:「此地當真只有你們兩人?」
    「沒錯!」
    梁副將道:「不可能方才明明一陣陣狂吼,至少有千人以上!」
    小邪聞言,驟然笑起,原來是自己大喉嚨惹的禍,雖然心中感到後悔,但那份得意,更
是充斥心靈,過悔意的多。
    他白眼道:「恐怕你們聽錯了吧!」
    「不會!」楊洪道,「本官也有所聞,是以才兵分三路,準備圍剿!」
    「聽錯聽錯!」小邪猛甩手搖頭,大有在教訓小孩般,「不可能有千人吶喊!」
    梁副將堅決道:「全軍都聽見此聲音,你還說沒有?」
    「我不是說沒『聲音』而是說,那聲音不是千人所吶喊!」小邪瞪眼、神色更得意,
「你搞清了沒有?」
    梁副將冷道:「我不信,天下不可能有人喊出這裡聲音!」
    小邪冷道:「好吧就算有,現在一千個人跑到哪裡去了?」
    梁副將道:「這正是我們想查明的原因。」
    小邪指向下面,戲謔道:「人在地下,你們忙挖吧!」
    梁副將叱道:「休得胡言亂語」
    「什麼叫胡言亂語氣」小邪叫道,「我說沒有那一千人,你偏不信?不信就挖,挖久
了,閻羅王就會放人出來你再好好地數!」
    梁副將臉已發紅,一時也不知如何斥責小邪。
    楊洪問:「難道那聲音是你喊的?」
    小邪霎時得意笑道:「還是姓楊的聰明,呃我是說我也姓楊,我們同一祖先,當然有良
的血統你果然一猜就中了!」
    眾人已往小邪瞧去,共同升起的是:「不可能一個小鬼──」
    楊洪對他被困於萬軍之中,仍處之泰然,這份膽識並非普通人所能擁有,疑、信半之下
道:「你既然有此本領,能不能再喊一遍,以解本官心中疑慮?」
    「當然可以!」小邪二話不說,張大嘴巴「啊──」地已吼叫起來。
    音如江河裂堤,澎湃奔騰,足可竄破天空,震得千軍血翻騰,萬馬狂,悲嘶人立而起,
四處亂竄,霎時人仰馬翻,亂成一片。
    小邪突然發現自己聲音如此好用,不但可以嚇人,還可嚇馬,更是變本加厲,再吼,脖
子已逼得快比臉粗。
    眾人終於相信小邪有此能力了。
    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此時已如戰敗軍旅,四處散亂奔逃。
    楊洪也白馬匹帶走甚遠,心中大駭,急叫:「小兄弟請住『喉』──」可惜他的聲音根
本抵不過小邪尖叫聲,不得已棄馬而奔,衝向小邪急道,「小兄弟不能再吼了!」
    小邪得意煞住喉音,呵呵直笑:「我這段『英雄叫』還說得過去吧!」
    楊洪苦笑不已,他哪知,如此不可能之事情,會在小邪身上出現?見著潰散不堪之軍
旅,心頭說不出哭笑不得之滋味?自己領兵數十年,從來也沒有像此不堪一擊,少說也殺得
士尺高昂、血淋淋、火辣辣,那裡從容赴義,百戰沙場的魄。頭斷血流,嚼斷舌根也要噴灑
敵人滿臉血,那裡將軍殺疆場可泣場面。
    如今,被人一叫?
    這算什麼戰爭?
    還好楊洪手下軍隊不愧訓練有素,不到幾分鐘,全部已再跨上馬,策馬整軍,已然恢復
原狀。只是一身黃泥溶和了那臉不信和訝之神情,千萬雙眼睛全盯向這位奇小孩。
    小邪裝出迷惑模樣:「是不是叫得不夠響?比不上千人吶喊?」一張口,又想再叫。
    「楊兄弟不可!」楊洪立時衝前,右手已封向他嘴巴急道,「夠了夠了太夠了!」
    「噢──」小邪避開他粗手,想再裝蒜,卻禁不住心頭戲弄他人之喜悅,已咯咯笑起。
    楊洪苦笑道:「楊兄弟,本官已相信先前之吶喊,是出你所發出!」他拱手,「得罪之
處,還請見諒!」
    小邪亦拱手:「哪裡哪裡楊將軍這手伏兵,還真讓我吃驚哩!」
    方才奇兵所演包抄之計巧,小邪乃由衷佩服,心頭暗自決定,哪天也帶兵遣將,耍它一
耍。
    楊洪道:「更讓本官吃驚的,是楊兄弟的腳程,本官快馬竟追不上你!」
    小邪自得而笑,這些都是他看家本領,愈能表現,他愈感得意,口中謙虛地「哪裡,哪
裡!」直叫著。任何人也看得出,他一點也不謙虛。
    楊洪道:「若非本官隨時將軍旅分潛各處,今天就無法楊兄弟相遇了!」
    小邪捉狎道:「如此見面,相見不如不見!」
    楊洪乾乾一笑道:「見了也好楊兄弟不是想出關麼?本官特准你自由出入關卡,唯一的
條件是──」他又乾笑,「請楊兄弟別再四處亂叫!」
    對於小邪叫聲,他真的是怕了,若多叫幾次,他不瘋,馬兒可就會發瘋了。
    小邪聞及如此奇怪條件,已然呵呵直笑:「意外洩全是意外,我那曉得『英雄叫』如此
厲害,以後不再對你叫就是了!」
    楊洪拱手道:「如此本官先向你謝過了!」他問:「不知楊兄弟出關為了何事?」
    「是去做生意,對了還有一個和尚──」小邪隨即往他認為是後方之方向叫出狼嚎聲。
聲音雖高,卻不再刺耳,馬兒亦安不再騷動。
    楊洪對於小邪如此怪舉動──全以叫聲辦事,感到甚為訝,想不透世上怎會有此人?
    小邪以暗號向阿三聯絡,得不到回音,霎時緊張地抓過楊洪手中的青龍寶刀,插於地
面,人已爬向刀尖,往遠方瞧去,空曠一片枯草隨風吹晃,哪有人影?
    「大將軍,你另有派人抓我同伴?」
    楊洪似知情況不妙,急忙道:「沒有令朋友──」
    「糟了!」
    小邪不再多言,暴喝出口,人如流星,咻然飛涼群雄上空,又如強弩竄出,快而猛急,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小邪已竄過百丈雄兵,成一黑點再竄而去。
    楊洪猝見小邪身手,先是愕,後是感慨:「要是有他,何患藩邦作亂!」
    軍旅仍須調度,不能由他長歎,他馬上指揮下令,三路人馬已備份三個方向馳散。霎時
平原又已空空蕩蕩,一股荒涼再次捲向黃土、枯草,一整片寂冷世界。
    小邪很快找著阿三打鬥之現場,一片凌亂,還有血,目心的血滴在黃土上,滲出鑽人心
肝的沉紅。
    「阿三──」
    失心般的撲在地面,無法控制情緒地抓扣血紅泥土,一股嗆鼻腥味直貫腦際,炸裂血
脈,搗碎心肺的小邪已瘋狂般咆哮:
    「阿三──」
    揪人魂魄的聲音響起,小邪衝向西方,那裡鱗傷猛虎,拼一死命的嘶吼,誰見了他,誰
就會被他撕爛。
    追過一座山頭,見不著人跡,又追向熊耳山北麓。
    突已有間土牆茅屋藏於山腹一角,若非小邪眼厲如鷹。恐怕無法發現。
    轟地巨響,一片丈二寬,尺餘厚的土牆,已被小邪硬生生給砸碎,茅草已下垂成弓型,
小邪已趁此竄入屋內。
    小七教他的追逐功夫果然沒錯。七個黑衣人,有六個在此,突見門牆被毀,不一而同從
木板床、方桌凳前蹦立而起。
    還由不得他們反應這是怎麼回事,小邪如猛獸般撲前「啊──」厲聲暴起,化做一道閃
電,雙掌盡吐。
    又是一陣暴撞聲,六人無一倖免,全然被擊中胸口,倒噴七尺餘,撞毀桌倚,碰上土
牆,差點又將土牆給撞倒,六道狂血噴灑空中,奄奄一息堆成一團。
    小邪煞逼人,久已不用的匕首已從右腿肚抽出,冷森走前,兩眼揪紅血絲,就如一頭瘋
虎。
    「說,捉的人在哪裡?」一字字像鋼刀般戳向黑衣人。
    這模樣和以前在蘭州吉祥賭坊找尋鳳姑時相同。誰傷了他朋友,就算皇帝老爺子,恐怕
也難逃他的索仇。
    黑衣人不知煞星已臨,仍然表現不屑回答神情。但其眼神方露此意,小邪匕首已揮去。
    「啊──」一聲慘叫,第一名黑衣人左臉已被切下,叫聲未竭,腦漿腥紅混白汁已暴染
滿胸衣,早已死亡。
    五名黑衣人哪曾見過如此殘酷手法?嚇得兩眼發直,連尿屎皆滲出。
    「說人在哪裡?」小邪冷冰冰又瞪向另一人。
    「我──我──啊──」
    一樣,回答過慢,小邪已刺下他胸前一大片肌肉,連心臟皆可見在殷紅的蠕動著。他兩
眼凸出,手抓活生生心臟,已倒地昏死過去。
    「我說我說在錦衣衛統領王山磔手中!」
    剩下四人已抽搐發抖,爭先恐後搶說。
    「他在哪裡?」
    「永定河上游?」
    「我朋友如何?」
    「只受點輕傷」
    「啊──」小邪匕首猛揮,已戳向四人心窩,再戳,不停猛戳,瘋狂般厲吼:「媽的復
雜碎,敢暗算阿三?有膽就找我找我──王山磔你敢──」
    暴喝聲起,小邪又已撞牆而出,往東北方問疾奔而去,非得救回阿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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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38: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座落永定河上游一處古四合院,臨河而立,搭滿不少籐蘿,因臨冬而綠葉全落,棕褐花
籐蟠錯如古榕長鬚,再罩竹林,自有股陰森森氣息。
    王山磔坐於合院正廳奉有觀音菩薩神位之下方,奸狡眼神不停瞅向被反綁雙手的阿三。
    任豹則立於阿三身後,目無表情地伸手扣住阿三左手臂,以防止他脫逃。
    王山磔冷笑道:「一個小小江湖混混,也敢本官為敵?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真以為沒
人能制得了你們?」
    阿三呸吐唾沫:「你是誰?該不會又是太監吧?沒卵蛋的人,還那麼威風?」
    他並不認識王山磔,是以有此一言。
    王山磔哈哈一笑:「罵得好罵得好本官今天就叫你威風不起來!」
    阿三冷笑:「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有、沒有?你馬上會明白!」王山磔短鬚一翹,「任師父把他身上東西拿出來!」
    「是!」任豹馬上轉過阿三,瞄其全身,只見阿三肚度過於膨脹,冷冷一笑,雙手抓向
阿三肚皮,猛一用力,連帶衣衫已扯下一包東西。
    阿三碎罵道:「你們敢搶本幫財物?這筆帳,將來有得算了!」
    任豹不理阿三,攤開白布包,一雙玉獅已露。狡黠而笑:「統領,東西在此!」
    他已呈給王山磔。
    王山磔接過玉獅,霎時狂笑:「哈哈──王堅果然沒說錯,你們連夜出城,一定身寶物
哈哈──」
    敢情他的消息得自王堅,卻不知王堅又得自何處?
    阿三冷笑道:「你最好先換點冥紙,多燒點,將來陰間再去享用吧!」
    「住嘴裡」王山磔厲道,「死到臨頭,也敢口出狂言?惹火本官,馬上做了你!」
    「來呀我求之不得!」阿三訕笑道,「你以為所作所為,天衣無縫?告訴你,早就有人
埋伏這四周,你走不悼了!」
    王山磔冷笑:「少在搬弄玄虛本官若信了你,那才跟你一樣笨!」
    「媽的你不信是不是?只要我一吼──」阿三作勢叫道,「來人啊──」
    突地
    不可恩議地,竟有四名裡面人竄窗而入,手持東洋刀,揮閃就往王山磔和任豹斬去。
    任豹大失色,猛然撲往王山磔,反身一帶,滾落地面,此時四把利刀已將木椅切成四
塊。四名裡面人再扭身。兩人砍向王山磔,兩人已罩向任豹,著著殺招,狠猛無比。
    阿三愣在當場,他只不過想耍耍王山磔,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會有裡面人來救他?漫不
經心的一叫,卻叫來四名似乎是黑巾殺手的救兵,此舉實在讓他無法相信和接受,一時也忘
了趁逃開。
    黑衣人一把長刀已切向王山磔手中玉獅,另一把卻砍向其腰部。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
視。
    王山磔不得不丟下手中玉獅,往腰中一探,抽出長劍,順勢滾向左邊,躲過腰間一刀,
長劍已封往斜劈而來之長刀。叮然脆響,王山磔虎口一麻,心知自己功力差人一節,不敢再
戰,一連全力劈出七劍,逼退前面這名黑衣人,人已竄往窗口,厲喝:「任豹,退!」已然
溜出窗外,先行逃開。
    兩名裡面人疾追而上,全然不肯放鬆。
    任豹武功較高,和兩名裡面人較量,似在伯仲之間,但他見王山磔已溜,自己更無拚命
必要,怒喝一聲,右掌擊向左邊裡面人,人也往前帶去,存心擊退此人,以能衝出重圍。
    裡面人似已識破其伎倆,故意不敵,往後倒退,任豹見不可失,馬上奪窗而出,根本未
防腳下黑衣人乃為使詐。
    果然,當黑衣人見著任豹奪窗而出時,長刀再往上截,甚至已脫手射出,噬向其心窩,
端的是非置其死地而後始甘心不可
    任豹突遭變故,心中大駭,但他不愧為老手,對敵經驗老到,霎時使出「千斤墜」貫往
窗外地面。照理來說,他不竄高,反往地面,正迎合了竄上的鋒利長刀,不死也得重傷,但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又使出「鐵板撟」功夫,將身軀硬生生頭下腳上的逼直,如此一
來,則如寶劍墜地,速度若夠快,則可避免斜射而至的長刀。
    然而長刀速度畢竟不慢,而且又是在任豹驚惶時發出,其位置捏得十分扣人,任豹避過
了上身,但左小腿仍無法安然避開。唰然一響,連布帶肉被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
    任豹不敢停留,強忍腳傷,藉此已竄向屋頂,逃之夭夭。
    兩名黑衣人相互視目,似在做決定,隨即持刀那名黑衣人已揮刀削下阿三反綁雙手之繩
索,兩人竄出窗口,追掠而去。
    一出危險而令人費解的戲,此時方始落幕。
    阿三揉搓雙腕,苦笑不已:「什麼嘛?這麼玄?說救兵,救兵就到?」瞄向地面玉獅,
「而且還不是為了奪寶而來?好像專程來救我似地──」
    他抬起玉獅,但覺並無損傷,心頭也放寬不少,不禁呵呵笑起,因為他已想著此時小邪
一定會瘋狂般在尋找自己。
    「能讓小邪幫主著急,也是一件得意的事!」
    阿三自得而笑,甚至於已想到躲他幾天,以報先前被他咬中手臂之仇。
    可惜來不及讓他有太多思考,小邪急切叫聲已暴傳而至
    「阿三──你在哪裡──」
    聲音依然悲切而憤怒。
    阿三正想回話,小邪整個人已破瓦而入,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向阿三身前六尺
處。直覺地劈出掌勁,厲吼:「還我阿三來──」
    阿三哪曉得小邪發瘋如此強烈,避無可避,嚇得閉起眼睛急叫:「是我啊!」
    小邪聞聲,硬梆梆地將掌勁給撤回,這才瞧清這不是阿三,是誰?人已呵呵笑起,洩了
的皮球般,坐往地面直叫:「呵呵──是你──呵呵──」
    突見阿三被擄,他霎時無法忍受而瘋狂,如今見著阿三已完好如初,那股莫名的力量也
隨之散盡,不再想到報仇,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個信念──阿三已安全。那些本是仇家者,
現在皆不算是仇家了。
    鬆懈激昂情緒後,特別容易感覺累。他只能坐於地面傻笑不已。
    阿三也坐下,陪他一起笑。含有一絲得意成份,道:「找我?很喘吧?」
    「媽的!」小邪瞪眼道,「你這個人真不衛生,到處招蜂引蝶這次又引了一大堆黑蒼
蠅,搞什麼嘛!」
    阿三乾笑道:「我也不清楚怎會被看中?」
    小邪喘口氣,平息起伏心靈,等神情較清醒時,方瞧向阿三手中玉獅,問道:「他們為
玉獅而來了」
    阿三從胃口,反問:「你的『他們』是指誰?」
    小邪疑惑:「難道還有別路人馬?」
    阿三點頭道:「多得我也搞不清,看來天下又要大亂了!」
    「怎麼說?」
    「黑巾殺手又出現了!」阿三很快將一切事情說得詳詳細細。
    小邪聞言已起身走向那張柏劈壞的木椅,仔細比對刀痕,不久道:「不錯,這正是黑巾
殺手專用的東洋刀。」
    阿三乾笑道:「可恨的是,他們卻在救我想讓我欠他一份情。哼我才不領這份情,因為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找,他們是多此一舉!」
    小邪沒馬上回答,沉思半晌,道:「你可猜得出,他們是屬於中原?還是西域的拉薩和
尚?」
    阿三道:「看不出,他們全了面,不過我可以看出他們武功十分高強極大概是拉薩和尚
吧?」
    小邪滿意點頭:「我也這麼想,那些和尚全是拿錢辦事,咱們和他們不但無交情而且有
瓜葛,他會出手相救?很明顯,是另有目的,而銀子可能就是他們最佳目的否則他們何須三
番兩次救我們?」
    阿三道:「不一樣,這次的黑衣人和上次擋架王堅的不同,至少他們沒拿東洋刀還有,
你說他們是為錢,那他們為何不奪走玉獅?」
    小邪也弄得滿頭霧水,道:「黑皮奶奶的搞什麼謎,讓我猜?」稍加考慮,「他們不奪
玉獅,我倒有個好解釋他們是殺手,收了人家銀兩,基於職業道德,他們會拿錢辦事,這可
從江振武利用玉觀音騙他們為其所用,來證明他們很守信用。」
    阿三道:「那僱用他們的人又是誰?」
    小邪苦笑:「我知道就好了!」
    「你猜一個?」
    「我猜?猜──」小邪盯向牆上觀音慈祥笑容,福來心至,自嘲道,「是觀音大姊呵呵
很多次,她都解我困難,該錯不了!」
    阿三白眼道:「你怎麼不猜王母娘娘?」
    小邪瞧著觀音畫像笑道:「王母娘娘不在嘛否則她也有份!」轉身面對阿三,「好啦搞
不清,就別瞎猜,只要你沒事,鏢貨又沒丟,這一趟還算順利,其它的以後再說,而王山磔
的事,回去再找他們算賬。」
    阿三問:「王堅又怎知我們身玉獅?」
    小邪道:「這很好解釋,張平去過通吃館,而我們馬上就離開大原城,王堅無時無刻想
報仇,一定派有眼線在監視,我本不防他,因為他知道了也追不上我們,就算追上,也拿我
們沒辦法,誰知他卻通知王山磔,從京城岔過此地,路程要短一倍以上,所以你才會中了
伏!」
    阿三自眼道:「都是你玩什麼『策馬狂奔』?差點奔東奔西,愈奔愈遠」
    「好啦你也有份武功不如人,嘴巴老是吹!」小邪叫道,「若非你犯規,摟抱我腰部,
哪會發生此事?走吧只有黑巾殺手保護,包管萬無一事!」
    兩人不再逗留,走出正廳,阿三綁好玉獅於小腹,雖然腹衫已裂,他扯下兩條長袖捆
纏,倒也將就些用。隨即往宣府方向掠去。
    事情透著懸疑,小邪並沒有完全放棄揣測,尤其是黑巾殺手的重現,冥冥中又醞釀了某
種危?
    他感覺得出,卻不積追查,也許是他天生「人不犯我,我不惹人」的心態所指使其如此。
    不管如何,他卻已再度涉入此間,將有一番紛爭,聰明的他,想必早有警覺。
    方過午時,臨山而築的宣府城已在望,其右側則為聳撥險峻黑石山,隱隱現出點點紅黃
旗幟飄飛,想必早已佈滿守關衛兵。
    城門擋住出關通路,彷彿雄獅雌伏,隨時有吼醒之可能。
    阿三望向高聳城牆,問:「闖?」
    小邪得意道:「不必啦只要我一吼,馬上有人會大開中門迎接觸你幫主的官,現在大得
很!」
    阿三疑惑道:「這麼行?光叫就成了?」
    「看我的!」小邪馬上昂頭「喔嗚」吼叫,得意神情,讓人側目。
    音揚蒼穹,傳射府城。
    驀然域頭螞蟻大守衛已騷動,喝聲隱隱傳來。
    小邪瞄向阿三,得意道:「你相信了吧?喔鳴──」他更形囂張而吼。嚎聲不斷,震耳
欲聾。
    阿三不甘示弱:「我也來!」話未完,也加入行列。
    倏然一聲暴響,似如炸彈開花,轟然阻斷小邪兩人叫聲。震得煙筒山回音不絕。
    小邪得意道:「聽到沒?他們放禮炮歡迎了!」
    阿三亦感受一份得意道:「沒想到只要吼聲,就能待為上賓,我們快出頭了
    小邪幫主真是吼功蓋世!」
    小邪指著天空直飛而來之黑球,笑道:「豈只放禮炮?還拋繡球可惜沒我的大──」
    阿三望向黑球:「這繡球,怎麼那麼像炮彈?這麼圓?」
    霎時小邪如了電,那怎會是繡球?分明是城頭打出之炮彈什麼放禮炮歡迎?全是自己在
作白日夢,想天開。禮炮是放了不過是──要他們吃下去。
    「好呀阿三快躲──」
    兩人忙逃死命地跑給炮彈追,那裡狼狽,可能是他倆被追得最慘的一次。
    終究火藥力量無倫比,任兩人速度如許之快,仍然逃不出炮彈追逐,轟然巨響,炮彈地
已炸開,威力末端掃中兩人,將其噴帶天空丈餘高,趴噠噠,跌往地面。仍有不少碎石噴砸
兩人,一片黃塵弭漫,似進入迷霧中,黃茫茫一片。
    小邪抹去滿臉灰塵,扭動身形,還好,只是皮肉之痛,尷尬而笑,已爬向阿三:「嗨這
禮炮放得太過火了──」
    阿三也爬起,仍是皮肉傷,但衣衫爛得更糟,兩人對眼,互見對方狼狽樣,已咯咯謔笑
不已。
    他笑罵:「什麼玩二嘛小邪幫主,這就是你的禮炮?不但過火,而且火太大了差點把我
烤成燒乳豬我看這裡禮炮不要也罷我吃不消!」
    小邪尷尬笑道:「吃了這顆,下顆就容易得多了!」
    阿三叫道:「我不吃驚要吃,你自己吃驚還吹?什麼開中門迎接?我看是用扛的吧!」
    迷眩黃塵已散去,留下五丈餘長之彈坑,兩人噓啼不已,大喊好險。
    小邪切牙道:「楊洪這老傢伙也太不夠意思,早上明明說好任我自由通過,現在又反悔
了?黑皮奶奶的不上道!」
    阿三不禁豪極大發,指著城牆道:「媽的炸狗也要看主人?竟敢動到我們頭上來,小邪
幫主,來硬的!」
    「恨號(很好)!」
    小邪豎起大拇指,馬上爬起,憋起喉嚨不再學狼嗥,而是尖銳如利箭般的吼聲,存心裡
亂楊洪軍隊之馬匹靜心靈。
    阿三加入行列,存心叫垮城牆而後始甘心。
    震音過處,城頭已顯混亂,遠處不停傳出馬匹嘶吼聲,可見小邪吼聲已達到干效果。
    驀然炮彈又響。小邪、阿三從容不迫,只輕往後退數丈。避開炮彈最高射程,依然狂
叫,吼得不亦樂乎。
    炮彈雖強,但皆飛不了兩百丈,紛紛落於兩人前方。從飛掠到撞地和爆裂,以致於煙塵
弭漫,都落在小邪兩人眼中,似如煙火,此起彼落,震聲連天。
    小邪得意道:「我說嘛吃過一顆,其他的就不足為奇了,多悅耳的禮炮啊!」
    喊至後來,兩人則有秩序地在數炮彈,每轟一響,兩人則尖叫一聲,然後報出號碼。再
傳出咯咯笑聲,全然不將炮彈當一回事。
    足足數了兩百多顆,城牆右側方吹起號角「鳴──」沉沉浪水般壓過天際。
    炮彈聲方竭,城頭也已響出另一種號角,似乎在回先前號角之信號。
    突然城門已開,幾名騎士已策馬疾往小邪馳來。
    小邪、阿三這才停止吼叫,咯咯直笑。小邪惹嘲道:「我就不相信你能憋多久?」
    阿三道:「來一個捉一個,管捉不管扛!」他擺妥姿勢,準備迎敵。
    小邪道:「何必呢?叫他幾聲不就得了?」
    「對喔──」阿三馬上改口,「來一個叫一個管叫不管摔!」
    他想叫,卻被小邪阻止:「算啦我們還得借路而過,不得太過份,否則只好爬山了!」
    「對喔!」阿三又恍然大悟狀,呵呵笑起,「來一個看一個,管看不管叫這下總該可以
了吧?」
    小邪輕笑,沒回答。
    七八騎奔向小邪百丈左右已停下,似在等待什麼。突然右側又衝出三騎,雙方會合,方
自策馬奔向小邪,眨眼已快抵達小邪前頭。
    小邪這才看清原來右側來的是楊洪,敢情他方才不在城中,而其左側則為黑金盔甲,身
材雖不及楊洪高大,仍威武不凡,尤其一臉方正,橫條肌肉看得清清楚楚,看似中年,卻比
年輕人更來勁,渾厚胸脯掛上張比臉粗的脖子,像座難以推倒的山,此人乃是宣府雙將之一
的羅享信。
    楊洪策馬奔至,跨下馬鐙,拱手歉然道:「楊兄弟,我們又有誤會了。」
    他一下馬,其他人也跟著下馬,羅享信疑惑地往小邪和阿三瞧去,搞不清全身衣衫碎爛
兩人,是何來頭?為何將軍對他如此謙恭?
    小邪回答:「我知道你有誤會,否則禮炮怎會放過頭了?」
    楊洪乾笑:「實因羅將不知此事,所以才會使楊兄弟身沾炮灰,本官在此向你道歉。還
有這位小師父!」他分別拱手向兩人道歉。
    阿三想辯自己不是和尚,小邪卻撞他腰際,阻止他多言。
    小邪笑道:「馬馬虎虎啦看在楊家祖宗份上,啥事不能解決?你還是肯讓我倆通過關卡
吧?」
    楊洪道:「當然,本將軍令出如山!」
    羅享信:「將軍──此人──」
    楊洪笑道:「羅將,楊兄弟乃武林高人,而且行事光明磊落,最重要,他的嗓子足可亂
軍馬,我可不願馬匹亂成一團。」
    一方大將軍有此輕率言語,本是十分要不得。但羅享信乍聞馬匹受──之事,亦深知此
事之重要性,為此而讓小邪自由出入關卡自有其必要。當然以小邪目前人品,年齡看來,自
是屬於頑童心性較重,當不會帶來太大困,將軍之決定自有其道理存在。聞言之下,拱手應
「是」已不再多言,眼睛凌厲光芒又已掃向小邪和阿三,想多從兩人外表舉止,揣測更名其
心性和目的。
    小邪輕笑道:「如此甚好我現在可就要過關卡嘍!」
    楊洪愕然:「這麼急?」
    小邪道:「生意做得大嘛慢則七天,我就回來,到時你可要交代──波菜醬(羅將)別
又放禮炮了我的官沒做得那麼大嘛!」
    阿三接口道:「一放就是兩百三十七發。」
    羅享信黝黑皮膚也已出現紅雲,炮轟不著人家,還被其當禮炮看,對於一個百戰沙場的
老將來說,實在甚無面子。
    楊洪也吃過虧,朝羅享信乾乾一笑,暗示他別放在心上,隨即轉現小邪,道:「以後不
會再有此事發生,楊兄弟安心去吧!」
    「那──我走啦拜拜!」
    搖搖手,小邪也想不出什麼告別的話,揪住阿三左手,如頑童嬉戲般奔向兩岸峭壁──
一線蜿小徑般的關卡。
    羅享信示意在旁騎士吹起號角,以通知所有關卡守衛讓兩人安全離去。
    號角已竭。小邪、阿三身形也已消失遠處山區。
    楊洪長歎,隨即遣回部隊。
    冷風刮起,塵沙飛揚,黃土一片涼。
    寶石山光禿如巨石,黃澄澄堆在此,儼似金塊,也許是因此而得名吧?
    已在塞外,除了少數部落,一片沙海,說不盡多遠、多廣,遊牧民族散落各處,策馬狂
馳,憑添幾許豪放氣息。
    寶石山下附近有座完整部落,小邪將半塊銅幣掛於胸前,逛著部落,想引起那所謂的接
貨人注意。
    一身中原裝束,挾在披毛帶裘的塞外民族裡,特別顯眼,尤其兩人又是一身怪裡怪,早
已引人注意而指指點點,說些小邪無法瞭解之蕃話。
    越是有人注意,兩人越顯高興,也摻在人群中,呱呱亂叫些連自己也聽不懂的話。反正
亂搞些窮開心之事,他倆永遠樂此不疲。
    混混騙騙,肉也混足,酒也喝夠,不花一紋錢就有如此成績,小邪當真想在此做起生意
──太好賺了
    直到夕陽西下,兩人甫自往寶石山方向掠去。
    冬夜,寒風颼然,大漠溫差大,此時已冷如冰霜覆身。冷月西斜,青光更如冰針,讓人
好生覺得寒意竄心。
    狼嗥不斷,陣陣涼哀戚湧向天地間。
    小邪和阿三坐於禿石上,遠遠可見部落燈火,兩人雖不覺冷,卻覺得十分寂寥。
    「光等?要等多久?」阿三問。
    小邪乾笑:「我也不知道!算算,還有十七天就一個月。」
    「就這樣光等十七天?」
    「是啊!等一天,一萬兩,有何不好?」
    阿三叫道:「想點辦法嘛你不是一向很有辦法?」
    小邪瞪他一眼:「辦法多的是,你只要大叫玉獅在你身上,保證馬上有人來領!」
    阿三無奈,還想發發牢騷,突地小邪急道:「有人來了!」
    山腳右側此時已有兩條黑影輕巧掠往此方向。
    阿三霎時開道:「不必叫生意自動會上門簾」
    兩人站起,已往對方望去,準備進行辨認工作。
    來人幾個起落已飄掠小邪對面七尺餘一塊凸石,天雖暗,仍能看出兩人一高一矮,年齡
不大,一身黑衣,還光著頭。
    阿三見著兩人頭頂禿亮,已呵呵笑起:「原來是同行哪?」
    小邪問:「領貨的?」
    較高黑衣人道:「不錯!」
    小邪伸手:「拿來!」
    黑衣人道:「主人要你跟我去!」
    小邪瞄兩人一眼,道:「這麼說,你們兩個沒帶信物來了?」
    較矮黑衣人道:「去了地頭,自有主人交予你信物。」
    小邪裝蒜道:「奇怪?不是明明說好在此交貨的?怎又換了地方?」
    阿三道:「回去吧照規矩來,該在此地交貨,就在此地,否則免談!」
    高壯黑衣人冷笑:「你們怕了!」
    「怕你媽的頭?」小邪叱叫出口,右手一揚,兩顆石子已打向兩人鼻尖。
    黑衣人大駭,馬上倒掠而退,墜往地面,想避開石子,然而石子似乎通了靈,能轉彎、
迴旋,如毒蜂般追掠兩人。
    只聽兩聲悶哼,黑衣人再次爬起身軀時,已是撫著鼻頭,鮮血滲出指縫,駭然地盯著小
邪,不敢再掠上方纔那塊凸石。
    阿三冷笑道:「看清楚些通吃幫沒有『害怕』這兩個字,送貨就送貨,耍什麼花招?
滾!」他也打出石塊,「否則砸爛你腦袋!」
    兩人不敢多停留,閃開石塊。已往回處掠去,眨眼已消失黑夜中。
    阿三拍拍手,不屑道:「十足狗仗人勢最要不律!」轉向小邪,「小邪幫主,你認為他
們為何要帶我們去另一個地頭?」
    小邪道:「也許他不想拋頭露面吧?」
    「那你為何不去?」
    「沒為什麼!」小邪聳聳肩頭,「看不順眼而已!」
    阿三霎時鼓掌:「對理由很好什麼玩二嘛理了光頭就想當和尚?」他訕笑,「還差得遠
呢!」
    小邪望向天際,弦月都快隱入墨漆地平線,心知已近四更,道:「睡吧他們今晚可能不
會來了!」
    兩人掠下禿石,找一處避風石穴,開始窩身,以渡過寒冷冬夜。
    已是第二天中午。
    太陽艷麗,天空一望無雲,靛藍如海。
    小邪和阿三仍在等。
    突地又有一位身著中原服飾的中年人,喘息不已慢慢地爬向此山。見其一身肥胖贅肉,
和藍底金黃色而相當華貴之衣料,相必是富豪人家。
    小邪見狀已輕笑:「原來是只肥豬,難怪不敢上山?走!」
    一聲輕喝,兩人飛掠而起,身輕如燕飄向肥胖老頭。
    胖老頭乍見兩人,這才喘口氣,擦去額頭汗珠,道:「你們也真是我說在寶石山,只是
怕你們找不著地頭,沒想到你們卻賴著不走──」
    阿三道:「不是賴著不走,而是盡忠職守,誰知道昨晚那兩人是幹什麼的?」
    胖老頭滿險仍是熱,喘得難以立時回話。
    小邪問:「你是中原人?」
    「差不多!」胖老頭乾乾一笑,道,「我專做塞外生意,已有三十年之久,可說是半個
瓦刺人了!」
    小邪不再多問,道:「銅幣呢?」
    胖老頭抖著肥胖如藕節之雙手,從腰際翻出一紅色錦囊,拿出半塊銅幣,道:「在這
裡!」
    小邪接過手,和自身銅幣合對,十分吻合,這才滿意笑道:「阿三,交貨成啦!」
    阿三輕輕敲向胖老頭腦袋:「算你好狗運,找了像我們這裡專保別人不敢保的鏢否則你
永遠也別想得到玉獅記著以後要多多照顧啊!」
    胖老頭不停頷首:「是、是多謝三位大俠只要能安全送到,每次也會去找您!」
    「很好這才像話!」阿三仍沒忘記拉生意。很快地,他已從腹中抓出那隻玉獅,道:
「鏢貨在此,請點收吧!」
    胖老頭接過手,仔細審視,目光已露欣喜:「不錯就是它就是它謝謝
    謝謝!」
    「不謝不謝生意嘛!」阿三得意直笑。
    小邪道:「貨也交了,我們該走了!」
    胖老頭道:「兩位遠至關外,不到舍下坐坐?」
    「以後吧!」阿三笑道,「下一批生意時,再去我們很忙,告辭了──」
    一聲吊高嗓音,小邪和阿三已掠向山下,準備返往中原。胖老頭抱著玉獅也欣喜若狂,
慢慢爬往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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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40:11 |只看該作者
山下部落仍聚集不少攤位及人潮,湧現一股熱鬧氣息。攤位大都擺著獸皮、獸肉之類東
西。腥沖味挾羼牛馬糞便或曬乾或濕堆路面牆角,交溶成市場應有之沉腐味。
    生意作成,心情最是開朗,喝上兩壇更夠味。小邪已走向收集市場較中央擺著不少封蓋
獸皮之酒罈,饞像已露,道:「喝酒在今朝,不醉不歸阿三,上」
    兩人登時衝前,各搶一罈酒,拆撕封泥,已往口中灌,紅如血汁般葡萄酒不時從其嘴角
滲出。
    見其如此狂妄舉止,賣酒糟瘦老頭已被嚇呆,還以為是強盜光臨了。
    兩人拚命灌酒。阿三非得蠃過小邪不可,只曉得猛往嘴中倒,溢出嘴角的,差不多比喝
入肚中要多一倍,所以他蠃了。丟下空壇,又往另一壇抓去,得意道:「喝了一壇,再一
壇!」抓起酒罈又想痛飲,忽然瞥見傻愣老頭,叫道,「別急多的是銀子裡」霎時從身上抓
出向阿四揩油的銀子全丟給糟老頭,得意道,「夠了吧?小說也有四五十兩!」
    糟老頭仍是呆愣著,不知所措。
    小邪也喝完一壇,嫩臉已紅,朝糟老頭直叫著:「啊呀哇啦哇佳佳──」亂扯一頓,然
後哈哈直笑。因為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糟老頭見他如此「純真」表情,最後又笑得如此開心,似能會意,霎時亦呀呀嗚嗚嘻叫
不已,抓著銀子,如獲至寶般,兩眼笑成一條細縫。這些銀子,足足可以讓他買十幾匹健
馬,當然能讓他笑不絕口。
    小邪和阿三此時已若瘋子般,猛灌猛喝,誰也不認輸,一時引起群眾側目。
    十三壇斗大葡萄酒,不到半刻鐘,全部到了兩人肚子,紅透的臉,沒有七分醉意也有三
分迷糊。
    小邪少喝一罈,心裡有,喝道:「阿三你亂喝倒得整身整地!」
    阿三得意丟下最後酒罈,呵呵直笑:「不如此,怎能蠃你?」
    「媽的無賴、癟十還我酒來──」
    大喝出口,小邪已追向阿三,存心將他撲倒在地,痛打一頓。
    「來不及啦酒已入肚皮,就變成黃湯了呵呵──」阿三微醺身形已往人群擠。
    小邪也飄飄然猛追,大群人潮為之騷動。
    倏然阿三掰開幾名大漢,正竄身而過之際,突地「啊──」叫而起,一把利刀已刺向他
胸口,還好他閃得快,只被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
    「不好小邪,有埋伏──」
    霎時人群中已有數名高壯漢子砍出長刀,分別截向小邪及阿三。個個身手矯捷,動作一
致,讓人防不防。
    突來變故,小邪乍然醒,不滾落地面,反而旋轉身形,宛若陀螺嘯出鬼泣般陰冷強風,
整個人已倒竄天空,似如出弦之箭,快捷無比避開長刀。再聲大喝,寒光如幽冥中之霹靂,
電閃,帶出一條長而直的青光,長眼睛般噬向劈往阿三背面兩把長刀,人也衝了過去。
    寒光一閃而沒,兩聲慘叫已停出,兩尊龐大身形已往地面摔,阿三藉此劈出一道厲風,
牆頭般壓向另三名大漢,所罩範圍之廣,足以壓死三人綽綽有餘。
    轟然般如天空整個掉落地面,壓得大地沉晃而暴烈,三名持刀者已挨不住掌勁而倒撞人
群。霎時又是一片哀嚎、跌撞聲響起。
    「阿三,走!」
    小邪身形如鬼魅般掠到,抓起阿三肩頭,再次騰空,如蒼鷹展翅掠出美而快捷姿勢,飛
過兩個蒙古包,旋身落地,已往中原回路狂奔。
    如此折騰之下,兩人醉意全醒,相視苦笑,還是逃命去吧
    數名持刀大漢仍不放過,騰掠而起,紛紛追向後頭,口中不時叫出他們自己才聽得懂的
話,但從其恚忿表情,不難猜出,一定是些要置小邪於死地之言詞。
    阿三摸著胸口,涼冰冰而帶著點酸抽疼痛直搗心坎,苦笑道:「怎麼搞的?最近好像走
霉運?一連被暗算了好幾回?早知道也該讓阿四來!」
    小邪方才迴旋衝向空中,雖能脫身,但畢竟長刀過多而又出奇不意,左大臂也被劃出一
道細紅傷口,還好傷得不重,只是一肚子黃湯,跑起來夠他受了。
    他自嘲道:「難得出一趟塞外,不被追殺,多沒意思?我看不如停下來,讓他們多砍幾
刀,回去也好向小丁哭訴!」
    阿三瞪他一眼:「你去吧我和尚可還想回去領銀子。誰若想跟你如此胡幹,誰就是瘋子
裡」
    兩人直往前奔,已將追兵拋得遠遠。突地小邪已笑起:「呵呵救星又來啦
    咱們不必跑了!」
    阿三迷惑:「在哪裡?」
    小邪放慢腳步,指向一片黃沙起伏,其中掛著蜿亦就是往中原之小徑,此時已有幾名黑
衣裡面人持刀奔馳過來,淌在空中,似乎飄浮之黑羽毛。
    阿三見狀,軍心大定,停了下來,得意道:「現在留下,就讓他們多砍幾刀也無防!」
    小邪也準備看熱鬧,故意退出道路,負手而立,儼然一位鑒賞者在等待他人送上最佳之
寶物般掠著陣仗。
    兩邊追兵已相距不到百丈,雙方帶起黃龍般塵土,滾滾而來。
    挾在雙方中間的阿三已轉向黑巾殺手,手臂猛揮,如指揮官指向追兵,正經八百道:
「殺──殺一刀給十兩銀子裡」
    突然雙方大吼,咆哮聲音讓人甚為容易就能感覺出他們乃溶為一種者。
    小邪心神突然沉悶,覺得不妥,馬上瞧向黑巾殺手,對方竟然是衝著他倆而來。
    「不好阿三快迎敵現在真要留下來砍幾刀了!」
    說話間,小邪已抽出匕首,不再等待,易客為主,反身撲向黑巾殺手。
    阿三愕愣初醒,納悶道:「怎麼搞的?又救人,又殺人?」不敢怠慢,也出掌劈向先前
追來之漢子。
    匕首化作一條閃閃銀龍,似能絞碎天地間所有生物般地纏向七把長刀,一股吸鐵般力量
帶向黑巾殺手,使其如掉蛛之中,陷入膠著狀態。
    黑巾殺手見狀,霎時抽刀往下,想竄出小邪匕首之牽制。雖小邪功力甚高,但這七名黑
巾殺手卻也不同凡響,竟然有四人之多能逃出他的掌握?這份功力,恐怕當代少林掌門也無
法如此從容辦到。
    四把長刀逃過牽制,馬上分從四個不同方向截向小邪背面及雙脅要害。長刀劃破空氣的
急促咻聲,直貫耳際,像會刺破耳膜般讓人心裡。
    小邪深知四人功力了得,而自己又懸在空中,變幻身形實是不易,該採取速戰速決為
佳,當下怒喝出口,人往上翻,頭下腳上以閃避兩把砍向雙腿快刀,一招「烏龜狗」使出。
突然匕首幻作銀牆裹住小邪身形,嘯起一陣狂風,如狂濤駭浪襲捲三名黑巾殺手。銀芒過
處,又如潰堤暴發之山洪,摧枯拉朽,無可抵擋地吞向敵人。
    三名黑巾殺手如泥人擋洪水,被帶往後方,一無招架之力。叮叮叮連三響,三把長刀全
被砍斷宛若冰塊倒噴滿天,至少已被砍成十餘段。同時三聲唉叫方發自咽喉,已然被什麼東
西堵住,叫不出口。再則一陣血雨撒成紅霧般映向烈陽,沉淪於地獄血池之中,似詛咒著世
界末日即將來臨之殘酷血劫。
    三名殺手已支破碎,至少被切成七八十塊,紅的心、白的腦、青的膽、黑的肝、扭蠕亂
腸,一節節,零零碎碎如豬肉鋪腥血豬肉擺在地上。
    四名黑巾殺手並沒停手,趁小邪其勢方竭之際,全然砍向其背部之四處要害,任小邪如
何躲閃,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而有頭斷肢解之慮。
    小邪心知斬殺三人,勢必會受此四人之圍剿,而且自己舊力已竭,新力未生,情勢十分
不利,狠猛咬牙,身形逼往左側,反手揮出匕首,企圖封住右邊截來而直指自己背腰之
「沖」及「神堂」兩處穴道之快利長刀。
    叮叮兩響,長刀已被打偏三寸,小邪得已逃過此劫,但左側兩把利刀卻已戳入他「章
門」及「至陽」要穴,冷鋒直竄心頭。小邪疼痛之餘,忙轉身向上,企圖避開穴道被戳中而
真頓失,甚至於有喪生之可能。
    身形滾筒般倒轉,唰然兩響,長刀雖不能直貫穿穴道,卻順小邪身形打轉之勢,劃出兩
道五寸長血溝,自骨猝見,隱隱翻露出乳白帶血皮脂,錯交細雜之血管,甚為刺眼。
    趴然悶響,小邪已撞向沙質地面,陷入地裡三尺餘,火辣辣傷口受到擠壓更竄起刀刮痛
楚。還來不及讓他回味傷痛,四把長刀如鬼隨形,又刺斬而至。個個狠命而施,速度之快,
讓人無遐想。
    小邪暴喝出口,又是那浪子三招之殺招「烏龜狗」已展開,整個人不躲不閃,千百支冰
劍似地已從他身形外側凝聚成鍋蓋形,冰劍又炸開而截向衝前之四把長刀。
    雙方一種叮噹聲再次傳出,長刀依然節節斷落。突見冰劍噬向左側兩人,哇然兩聲慘叫
唳起,這兩名殺手已斜腰被斬劈兩半,倒地抽搐著,早已斃命。
    此時右側兩人持著半節利刀仍奮不顧身砍向小邪左肩、左手。而小邪身形方才為攻斬兩
名殺手而往左帶,此時想回手阻攔已是不及。只見利刀就要劈下小邪左臂
    突地寒光似有似無閃出,射向兩人凌空衝至的黑巾殺手。
    小邪衝勢已竭,反往地面落去,黑巾殺手亦按著利刀隨小邪追往地面。
    利刀仍按在小邪左臂以及左肩,只按著而未砍下。
    砰然小邪摔落地面,再兩聲砰響,黑巾殺手也跌往地面,利刀永遠也砍不下去了。
    從他們左眼滲出一滴細如露珠之血滴,映在晶瑩眼珠,如亮晶晶紅色星星。
    一生只能滴一顆的紅星星,沒人能夠滴兩顆,只准一顆。要命的一顆,要命的飛刀,小
邪的第二把飛刀,無堅不摧的飛刀,無人能躲的飛刀,它來自幽冥世界,閻王之索魂令,任
何人都無法抗拒它。如今它又出現了。
    小邪翻動疲憊身形,抓下兩名殺手面巾,赫然是光禿禿的拉薩和尚。他再審視兩人左
眼,滴出紅血仍殷紅鮮麗,方自露出滿足笑意,隨即往阿三瞧去。
    只見阿三不知何時已奪下一把長刀,使出孤星劍法,刀光閃如光輪,攻守之間雖吃力,
卻也不儘是挨打局面,這九人武功要比拉薩和尚低得多,否則後果實不可設想。
    小邪不想再混戰,蹣跚爬起,喝道:「阿三讓開!」
    話聲未落,幾道寒光已閃出,在此同時,他已飛掠而起,快箭般罩向九人,匕首再抖千
百朵銀花,山洪瀑發般噬向敵人。
    阿三得知信息,霎時迴旋掃出數刀,逼退眾人,人已竄往高空,一把長刀已射向一名大
鬍子心窩,想撈點本回來。
    飛掠銀芒已至,如長刺的風車疾速滾動在輾壓千百隻綿羊般,掃起刮透肌膚之寒風刺向
眾人,十丈方圓似乎已沉淪萬年冰洞之中,眾人還來不及嘶喊,長刀已如被吸鐵般吸走而砍
斷。只聽小邪再次咆哮,銀芒過處,衷嚎如殺千刀不死之豬叫立時響起,刺人心弦。
    九個人至少已有四各死於飛刀,三名被肢解,一名被長刀射穿心窩,剩下斷了右手的人
已滾地哀嚎。
    小邪如煞星般飄落地面,一把匕首仍亮如明月,反射陽光,更如通晶瑩的水晶,冰清
玉。他雙足如柱,木訥如天神站立,好似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阿三也已落地,一身衣衫已爛,最少也被劃了十餘道傷痕。但大致來說,並不及小邪背
面那兩刀來得深且長。
    噓口氣,他自嘲道:「這些天殺的怎會如比不要命?」
    小邪定定神,目光移向阿三道:「傷得如何?」
    「還好!」阿三反問,「你呢?」
    「死不掉!」小邪指向那名斷臂中年人,「問他是誰指使的?」
    阿三頷首,已走向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高大漢子,一手翻開他臉部,冷道:「說實話誰
要你來暗算我老人家?」
    大漢怒目而瞪,不說半句話。
    「不說,哼離去打聽打聽通吃幫什麼時候問不出話的?」阿三冷笑不已,轉頭道,「小
邪幫主,匕首借用一下,這小子不上道!」
    小邪拋過匕首,也已慢步走向他。
    阿三接過匕首,冷笑已變為黠笑:「小子,現在說話還來得及。」
    大漢仍然怒容滿面,不吭一聲。
    「很好!」阿三猛揮匕首,劃向其大腿。
    「啊──」大漢一聲厲叫,左大腿已如被切豬肉般切下巴掌大肉片,痛得他冷汗直流,
雙腿抖動不已。
    「呵呵只有膽你就不說!」阿三冷笑道,「下一刀可就是右大腿了!」他喝道,「快說
──是誰!」
    大漢目露懼意,見阿三此確切豬肉手法,似乎不是在開玩笑,嘴角已抽搐起來。
    小邪知道他已受不了痛苦,必定有問必答,遂蹲下身軀,問道:「誰指使你如此做?」
    大漢咬咬嘴唇,回答仍是非常生硬:「多斗──」
    「漏斗?」小邪不懂瓦刺話,望向阿三,「什麼叫漏斗?該不會是漏酒的『漏斗』吧?」
    阿三搖頭而笑:「你還是問他好了!」
    小邪也覺得想笑,盯向此人,道:「看你是聽得懂我的話吧?」
    大漢遲疑半晌,仍點頭。
    「聽得懂就好辦了!」小邪很有信心道,「漏斗代表一個人對不對?」
    那人點頭。
    「他是誰?」
    「多斗──」
    「我當然知道他叫『漏斗』!」小邪叫道,「我是問你,他在瓦刺國是幹什麼的?」
    大漢道:「阿刺猥」
    「阿刺又是什麼意思?」
    大漢想解釋都不知如何說起,畏懼地瞄向小邪。
    「媽的話到用時方根少!」小邪自嘲而笑,道,「好吧要拉就去拉鏈我懶得跟你亂拉
鏈」他問,「漏斗代表人,還有其他意思嗎?」
    大漢立時點頭,想了想,左手猛往上下拍打。他想做出老鷹飛翔姿勢。
    小邪背道:「皮球?」
    大漢想笑,左手放緩,仍上下擺動。
    小邪眉頭一皺,又猜:「翹翹板?」
    阿三笑罵道:「小邪幫主你發什麼神經?又皮球、又翹翹板,長大一點好不好?」
    小邪尷尬一笑,道:「他的手──很像嘛多猜幾次,一定會猜中的!」
    阿三笑罵道:「等你猜中,天都會搖了!」
    大漢憋住笑意,更形認真地搖著左手。
    「這會是什麼意思──」
    大漢立時又叫出呃呃之聲音。
    小邪突然恍然叫道:「我知道了足狗尾巴『呃呃』是小狗叫聲。」
    大漢已忍不住笑出聲音,但隨即煞住。
    「去你的!」阿三右手推他肩頭,笑罵,「小邪幫主你實在很沒營養,狗尾巴你也要?」
    小邪感到得意,能猜出一些讓人發笑之東西,終非他人所能企及,左手學樣搖擺,嘴巴
輕學小狗「噢噢」直叫,乾笑道:「不像嗎?」
    「像你的頭!」阿三白眼瞪他,道,「要是我猜,我就會猜老鷹在飛──」
    霎時大漢已叫出聲音,猛指阿三,又猛點頭。
    阿三喜道:「你說的就是老鷹?」
    大漢如獲重釋般,笑了起來。被小邪這麼一問,他已暫時拋棄敵我對峙,甚至想討好兩
人以乞命,已無必要擺出那裡視死如歸、永不屈服之神態。
    小邪無奈自嘲道:「老鷹都是兩隻翅膀,難怪會變成狗尾巴。」
    阿三笑道:「你沒看到他只有一隻手?什麼時候你變得那麼沒想像力?」
    「這是沒想像力?」小邪叫道,「我能想出翹翹板、狗尾巴,你能嗎?一隻翅膀就想
飛?不怕摔死?」
    阿三不敢再說下去,惹翻了小邪,吃虧的永遠是自己,道:「好嘛你有想像力,就快想
想看『老鷹』代表著什麼?」
    「還能代表什麼?一隻翅膀的老鷹代表著馬上就有烤肉可以吃驚」小邪白他兩眼,不再
理他,瞄向大漢,道:「你是他部下?還是受雇於他?還是他部下來找你,你就幫忙?」
    問至此,大漢方點頭表示是受「老鷹」之部下的邀請。
    小邪問:「這麼說,你也不知為何要殺我們兩人了?」
    大漢搖頭。
    小邪指向黑巾殺手,問:「那些黑衣和尚和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大漢猶豫。
    小邪又道:「你不是主謀,所以不知和黑衣和尚有無關係?」
    大漢忙點頭。
    「誰是主謀?」
    大漢指向一名倒臥地面,長刀穿胸,正是被阿三射中的長胡滿臉漢子。
    小邪走向他,搜過他身子,一無所獲,又走回來。
    阿三道:「沒搞頭了?」
    小邪點頭:「搞不起來只好由它了反正那些若有目的,一定會再來,碰上了再說,叫他
走吧!」
    阿三轉向大漢,道:「你受傷是活該誰叫你吃飽沒事幹,想來殺我們?滾吧以後少幹這
裡事,活得會長久些!」
    大漢長長而呶,正如阿三所說,他不該多管閒事,如今付出代不可謂不小。一拐拐,如
風燭殘年的老人往回路走去。
    小邪瞧向他漸漸失去背影,也道:「我們走吧若再被圍上,想脫身就難了!」
    兩人隨即邁開步伐,往中原方向行去。
    足足走了數十里,方發現較近似中原風貌的蒼翠積雪山峰,靜默雌伏霞光四射的夕陽中。
    小邪指向山峰道:「晚上就在那裡過夜,今晚不路傷口還辣辣地,可能有毒!」
    阿三著急欺向他背部,瞧及兩道五寸餘長深陷肉骨傷口全是混滿泥沙的烏血疤,急道:
「我們快走!」
    兩人加快腳步奔往山頭。盞茶功夫一過,已然抵達此山。兩人往林中尋向一座避風山
谷,河水已結成冰,一片亮光如銀阿。
    阿三敲碎冰塊,立時敷往小邪傷口,準備替他洗去淤沙。
    小邪撥出匕首,交予阿三。道:「將傷口兩邊爛肉刮掉,讓它流出紅血!」
    阿三素知小邪全身經過十數年之藥水洗煉,混身不怕毒藥,是以傷口毒性不能致其性
命,但毒性留在爛肉裡,卻能阻礙傷口密合,只有用利刀剮掉它,以能加速痊癒。
    雖然明知該如此治療,但要阿三親自出手,他反而有些不忍下手。畢竟人肉長在身上,
要一片片剮下它,是何等目心之事?
    不過阿三仍沒怯手,等冰塊溶化洗去污血淤沙之後,傷口爛肉已泛白而灰,如死老鼠肉
不見一絲血,皮層、肌肉、血管已交織一堆如牛胃般皺皺的、膩膩的、黏黏的更有一股讓人
翻胃的氣息,也許胃中翻出穢物就是此味道。
    阿三抓緊匕首,冷道:「你準備好了?」
    「嗯!」小邪沒多大反應,自然地坐著。這裡剮肉、剮骨療傷,他已不是第一次。
    阿三猛咬牙,匕首已切向背心那道傷口,真如初豬肉般削下爛肉。只劃幾刀,他已汗流
滿額。有時,看的人反而比受痛之人更來得緊張,阿三現在就是如此。
    小邪仍冷靜表情如一,似乎這些肉是切在他人身上似的。他兩眼簾靜注視平滑如鏡的河
面,他在想從此地一直往下滑,會溜往何處?如此溜滑,一定相當好玩吧?
    阿三已將第一道傷口清理乾淨,本是深陷如溝之傷口,因削去兩旁爛肉而變成較平坦而
寬的淺溝,鮮血已湧出。但立時又慢慢凝結成晶瑩略帶透明之紅疤。
    小邪額前也出現汗水,說不痛,那是騙人,他只不過盡量不去想痛楚罷了。
    阿三右手有點抖顫,但他仍繼續完成第二道傷痕清理工作。大小汗珠已滾下腮邊,擦不
擦。
    終於手術全部完成,他才噓而笑:「要命以後這裡事,千萬別叫找干手麻啊!」
    小邪輕輕一笑,道:「那有這麼容易?你以為我隨便就會受傷?」
    阿三道:「說真的要砍你兩刀那麼深,還真不容易那些拉薩和尚功夫實在沒話可說,一
對一,我還可以,若來個一對二或一對三,我就吃力了!」
    小邪道:「這七個武功比以前所遇到的還要高出半籌,黑皮奶奶的嘗到底這些人有多
少?怎麼好像到處都有?」
    「這有得查!」阿三道,「咱們吃飽了,再來個春秋大評論如何?」
    小邪興趣甚濃,道:「好啊反正也沒事幹!」
    兩人就地取材。小邪敲破冰塊,運動往冰底猛吸,霎時抓出數條鮮魚。阿三架起枯枝,
燃起火花,已烤起魚乾。火苗映得兩人臉紅如雲霞。
    不多時,兩人邊啃熱騰騰烤魚,邊聊著。
    阿三問:「小邪幫主,你認為黑巾殺手──我是說拉薩和尚,他們是否已死灰燃?」
    小邪叫道:「你真差什麼叫『死灰燃』?拉薩和尚根本就沒死光,以前死的那十名,只
是全拉薩和尚中的一小部份,怎麼可說他們死灰燃?」
    阿三聞言乾笑不已,自己一直認為殺了那十名拉薩和尚,好像一切都已結果,才會有此
想法。乾笑半晌,他又問:「那他們找上我們,是為了報仇?」
    「有這可能!」
    阿三攤手道:「如此一來,我們就慘了,恐怕要無安之日了!」
    小邪得意而笑,道:「你想那麼多幹嘛?拉薩和尚再大膽,也不敢明目張膽侵犯中原而
且飛龍堡現在又如日中天,以前雖是假堡主和他們有過節,但仍是以整個『飛龍堡』的名
譽,若有事,韋亦玄也不會袖手不管,我們只要往他身上一丟。」他笑得甚開心,「啥事也
沒有了!」
    阿三對他解釋永遠感到十分滿意,遂轉開話題,道:「那『漏斗』又是何人?他為何要
殺我們?」
    小邪慢慢啃食魚肉,又撥弄火花,炭星點點升起,隨即消失,一連撥了三次,他才道:
「如果漏斗和拉薩和尚是一夥的,這問題就很好解決。」他解釋,「可能這一切都是『漏
斗』一個人所指揮。」
    阿三道:「若他們不是一夥呢?」
    小邪攤手苦笑:「這就麻煩啦嘗到現在我們只知道他還是只『老鷹』『而已。」他又
道,「這可能還是個組織!」
    阿三問:「他們是否為玉獅而來?」
    「不可能!」小邪道,「玉獅在那胖老頭手中,若為玉獅,他們該向他下手才對,這比
對付我們要容易得太多了!」
    阿三也猜不透這些玄事,尤其是黑巾殺手救他,卻又想殺他一事,讓他困厄非常。他已
如此向小邪詢問。
    小邪道:「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他們是殺手,有人拿錢,要他們保護你,也許只是那一
次,後來又另外有人要他們殺掉我們,這個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阿三沉思半晌道:「若是能找到『漏斗』,可能事情就可迎刃而解了!」
    「我不信!」小邪言詞堅決地說。
    阿三愕然:「為什麼?明明『漏斗』他──」
    小邪突然輕笑道:「漏斗在酒鋪多的是,我就不相信你找到它,會有效果?」
    阿三霎時明白己被捉弄,揮掌就想擊向小邪,罵道:「去你的以後你就別叫我找!」
    小邪架開他右掌,訕笑道:「呆子才會去找漏斗我要的是酒罈吶!」
    兩人仰頭暢笑,很有默契地將這些搞不透,猜不著事情拋向九天之外。凡事得著了再
說,生意還得作下去,管他什麼黑巾殺手?此刻那有時間去我其晦?除非又接了這麼一筆生
意。
    啃完最後一條烤魚。月光映向冰清平滑冰河,直如通往天際仙道,閃閃幽幽神秘莫測。
    小邪心靈又有新念頭,他問:「阿三你的傷產不嚴重?」
    阿三回答:「笑話?這裡皮肉之傷,再幹上千刀,也搔不到痛處?要是搔著了,呵呵我
也懶得和你說話啦早就擺平了!」
    小邪目露邪光瞄向他,道:「好小子裡上次比賽你不認輸,這次來真的看你服不服?」
    阿三已知小邪又出鬼點子,縱使冒生命危險,他也心甘情願去嘗試。畢竟每次境遇皆不
同凡響,事後又且回味無窮。
    「有膽放馬過來!」阿三擺出架勢,「我阿三最近運特別好遲早會打得你落荒而逃比什
麼?玩命如何?」
    「好啊!」小邪得意道,「這年頭除了玩命,很難再有吸引人家的遊戲了」
    阿三興致盎然:「怎麼玩?你可不能佔功力的便宜否則不公平?」
    小邪輕輕一笑,他也不願以功力高強來取,否則就沒意思了。他指著冰河,手指溜滑蛇
般劃著,興奮道:「我們坐木板,一直往下滑,誰先到盡頭,誰就蠃!」
    河流蜿,甚至有高崖斷層瀑布,以及直角式的轉彎,而且該是無盡頭小河流向大河,再
流向江、海,何其之長?
    然而他倆考慮的不是河流盡頭在何處,而是此項比賽夠不夠玩命,刺激?前不久,他們
拜訪飄花宮時,曾在長白山冰雪中比賽逃給崩雪追,結果弄得滿身是瘤,此著更讓他們覺得
象萬千,得意非凡,大呼這才是夠味的玩命遊戲。如今又要滑冰道──
    阿三似乎沒像上次奔給滾雪追時那般興奮,畢竟只是溜滑,不比被追來得刺激。
    小邪似乎看穿他心意,叫道:「別得意,好戲還在後頭包準你玩過一次,下次還想再
玩!」
    阿三道:「就這樣溜滑?就是九十度轉彎,用手一推也容易得很嘛!」
    小邪目露邪光:「那有這麼容易?」他道,「手是不能用,要綁在背後,腳也不能用,
要綁在木板上,整個人隨著木板往下撞,全靠腰力去操作木板方向,你以為如何?」
    如此一來,任誰都感覺出那裡玩命之刺激性。河流本就往下流,而且蜿亂轉,若有東西
往下滑,勢必速度愈滑越快,就像滾石隨山洪往下滾,到達下游,能見完好如初者,可說沒
有,何況他倆以血肉之軀去嘗試?
    阿三咋咋舌頭,瞄向冷森森冰河,卻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我干了!」他大喝,「誰又怕了誰?」
    兩人當真賭起命來小邪更形得意:「好非撞得你滿頭包不可!」
    興奮之餘,他倆已砍下一棵腰身粗巨柏,製成半身高半尺厚木塊,然後又找些山籐,不
要命的先綁上雙腿於木板預先挖好小洞上,以保持底板之平滑。固定後,又自綁纏自己雙手
於背後,兩人以嘴巴相互將對方山籐絞死,如此已形成完美之「送死」準備。
    兩人並排,相互視目奸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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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42:07 |只看該作者
小邪狡黠道:「你蠃了,我就給你紅利一千五百兩輸了就勒緊肚子吧!」
    阿三怒目道:「豈有此理,我身材較重,一定滑得比你快,你輸定了!」
    兩人再次冷笑。小邪叫道:「我數到三,就往下滑!」
    「三」
    阿三突然大喝,已抖動木板急往下滑,得意地「奇襲」成功。
    小邪見狀,急叫:「可惡阿三你作弊!」當下不再停頓,忙搖動木板,急追而下。
    木板溜於平滑冰河,從開始之初速,直到現在之快速,如乘雲霄飛車在空中翱遊,整個
心肺五臟和血液,禁不住衝力過大,都似乎壓向背面一角,像要被吊拉破身而出似地。
    咻滑聲如流星磨擦地面刮咧咧揪得雞皮疙瘩猛縮,似要壓碎肉身般揪緊。
    臉上腮肉、額肉、鼻肉、甚至耳肉,彷彿著了強膠,猛往後撕拉,扯得整個臉色扁平,
像要脫落般,壓得五官變了形。颼然破空裂風聲,轟向耳膜,天地間再也聽不見其他響聲。
    木板刮過噴起冰花,直如破浪狂濤倒竄十餘丈高,巨龍掃尾般直往前拖帶。
    「小邪──你輸啦──」
    享受此前所未有之速度快感,阿三叫聲淡淡傳來,流洩七百餘丈他們仍未碰到過大之阻
礙,豪竄天,真以為在海上騎飛龍了。
    小邪在後面急起直追,一方面要避開阿三木板所刮起之冰屑,另一方面又因自己斜綁馬
尾在高速下不停倒捲拍打後頸,不甚舒服不說,也減慢了速度,為此小邪懊惱不已,第一次
後悔自己頭髮留得如許之長。
    兩道白光直洩而下,已如飛掠流星,只有再加快速,無法減慢了。
    驀然,河道前方已是巨岩擋道,河流呈九十餘度轉彎。阿三見著第一道障礙在自己轉出
之際,已距離不及百丈,以現在速度,不到兩秒就得撞上。突然懼大吼,整個人像要被撕裂
般往後仰,急速往左偏,木板霎時翹起,只剩左邊兩寸著於冰面。已稍往左偏,速度仍然不
變。
    「啊──」
    阿三拉長而恐懼聲音急如鬼嚎似見巨高無頂山峰崩塌,摧枯拉朽般罩往而至。還來不及
過多反應,木板前頭已轟砰撞向崖面,也因並非直角碰撞,如子彈擊石般噴向左側。再砰,
其左肩已撞個正著,痛得他叫不出聲音,已然後悔加此次比賽。
    事情尚未擺平。木板連人撞向左側,已飛彈而起,如騎天馬在半空中打轉,奈何左側十
餘丈遠處,又有山壁擋道,冰河再次改道。阿三雙眼就快突出,掙扎想掙斷山籐以脫逃。然
而他倆事先已說好要玩命,綁得比什麼都緊,根本無法掙脫。
    來不及再讓他反應,叫方至喉嚨,砰然又是一記飛人撞山,岩石已被撞出碎片紛飛,人
車已旋轉般噴向右側,直如進入兩邊峭壁之山澗,扭撞、飛墜、早已將阿三弄得不成人形。
速度卻一點也慢不下來。
    小邪當時聞到阿三叫,聰明的他,已知道大障礙已臨,立時運滿全身功力護身。一閃
轉,峭壁已現,他得意一笑,忙逼身左側,和阿三相同,以左木板單邊滑行,眨眼就將撞上
峭壁。他乃有備而來,突然猛鬥腰勁,霎時將木板連人帶身抖向空中,千鈞一髮之際,以木
板前頭呈斜角碰撞。如此一來,人在木板上,又是斜撞,立時滑往左側,竟安然地逃過此劫。
    「哈哈笨阿三──」
    小邪正感慶幸自己避過此劫,想奚落阿三,那知前面還有峭壁擋道,而且又近在咫尺,
笑聲方張大嘴,驟然變成叫「啊──」人已往峭壁撞。後果和阿三一樣,肉餅壓牆,霹需啪
啦一陣,整個人倒旋而噴,緊跟阿三後面撞入兩岸峭壁之絕澗。
    轟隆隆幾聲碰撞,兩人一前一後已衝過絕澗。阿三雖在前頭,卻是側著左身在冰上滑。
小邪則較幸運,最後撞出之際,乃以左木板著冰。滿頭青腫的他,興趣仍未減,忙一個右
傾,木板已扶正,剎那已追過阿三。
    鼻子都已紅腫,他還得意忘形轉頭直叫:「阿三你輸啦──」
    木板速度更為激烈,已超出視覺暫留性,劃出一道白影直往下洩。
    阿三悸方醒,突見小邪超前,一股不能輸心理支恃著,鼻青眼腫又算什麼?何況現在神
經可能已麻,感覺不出痛楚。怒罵一句「黑皮奶奶」,扭身猛往石甩,扶正木板,再次往前
衝刺,急吼著:「混蛋哪裡別跑──」
    此處寬擴而平坦,小邪扭頭不停扮鬼臉,奚落道:「阿三你輸啦──紅利沒了──哈哈
──」
    「可惡!」阿三咬牙猛扭腰,希望能加快速度。
    「阿三你還是認命吧──我──」
    話聲喊至一半,突然小邪已發現木板磨擦冰面刮暴聲已沒了,而且眼睛餘光映著的亦非
自冰河,似乎已懸空。他忙轉頭一看,霎時凸大眼睛叫「啊」,前面一片黑暗,宛若幽冥鬼
域。冰河卻在千丈深淵下方。
    這是一座斷層,若河水不結冰,則是千丈大瀑布。
    小邪此時正往下墜,他驚惶直叫,全身肌肉繃緊,準備迎擊流星墜地的一撞,腦際一片
空白,似乎天地間一切形象都已完全幻滅成一幕混白。那裡懸空壓吊心臟,直叫血管暴脹,
軟胃收縮,好似已全拋出,只剩一副空零零軀殼。
    阿三乍見,心頭駭然已,唳出口,猛頓腰力,木板已隨之飛掠高空,拋物線般墜往深
淵,他已閉上眼晴,幻出的是十八層地獄邯些牛鬼蛇神在向他歡迎招手。他已後悔選擇如此
玩命的遊戲,如今可就真的魂喪千丈崖了
    兩顆流星樣的人堆急往下掉,若不砸扁,也得支破碎,不知何處找四肢了。
    叫聲已竭,只聞呼呼破空聲刷向兩人耳際,似如死亡一刻,鬼神的啜泣,漸急、漸快。
    驀地
    砰然巨響,緊而起之是萬馬奔騰嘶聿叫聲。
    噴起的銀光點點,爆如煙火花,涵蓋十數丈,煞是壯觀。
    這不是冰屑,而是水花。
    兩人果然命大,不掉在冰河上,而掉在瀑布沖積之大深潭。
    咕嚕嚕全沉入水中,也因此削弱了衝力,以免於壓成肉餅。
    深潭寬百丈,四處長滿青蔥蔥碧草,不僅如此,卻圍集了數以千萬計的馬匹。也許是寒
冬,馬匹只有躲在此處既溫暖而又有長草的隱潭。突見屍變。馬匹已四處騷動亂竄。
    阿三方才飛掠下墜時不像小邪是懸了空就往下悼,他還噴高了數丈,如此一來,現在掉
落潭中,也比小邪超前少許。
    兩人同時浮出水面,相互找尋對方,但覺雙方無恙之後,已想到輸蠃問題。
    阿三登時嗶然大叫:「我蠃啦──」一個騷動,木板支持不住又往水中沉。
    小邪不是味道地抿嘴苦笑:「媽的前功盡棄早知道也不回頭!」
    河水已不結冰,也不能再滑木板,阿三無意間掉向較遠處,也蠃了這場福利。
    好不容易,他才轉起身軀,喜不自,急叫:「小邪幫主你輸了哈哈──一千五百兩!」
    小邪瞄向他一個大光頭少說也長了十幾個腫瘤,眼眶更黑紫脹大,比自己還慘──最少
頭上有發,看不出腫瘤。
    他捉狎道:「別太高興,是我故意輸給你的!」
    阿三叫道:「豈有此理輸了就輸了,還分什麼故意不故意?你想賴?還是
    」他已呵呵笑起,「還是因為自己輸了,不好意思,想找藉口?呵呵──我接受你的藉
口氣看你摔成那個樣子裡?」
    兩人相互嘲笑對方,摔得不成人樣,隨即擺動腰力,漸漸讓木板飄向岸邊。
    小邪彎前咬斷大腿山籐,站立而起。一陣疼痛傳遍全身,他仍興致高昂走向阿三,要他
咬出自己在靴之匕首,割斷手腕山籐,方自替阿三鬆綁。
    噓口氣,阿三檢查身軀,差不多從頭到腳,無一處不是腫紫黑脹,他苦笑:「真是玩
命,要是掉在硬冰塊,我看這是最後一次遊戲了!」
    小邪也差不了多少,尤其背面傷口也繃裂不少,還好他血液是倒流,而且又容易凝結,
並未釀成多大傷勢。
    「好吧我輸就輸,決不賴賬,快些運療傷,至少要知道何處受傷最重?」
    兩人不再多說,馬上坐下運氣療傷。功行三周天,小邪已睜開眼睛,滿意而 笑,自覺
內傷並不重,只是背部那兩道傷口較麻煩而已。
    阿三也睜開眼睛,他曾經被王山磔手下擊傷,在回程又遭暗算,現在再遭撞擊,內傷也
頗重。然而他只要蠃了小邪,其他還有問可在乎的?
    他輕笑:「小意思只有膽再來一次!」
    方才怕得顏臉變色,如今危險已過,他倆馬後炮放個不停。
    小邪輕輕一笑,道:「放心裡多的是機會今天到此為止!」掏出紅色丹丸,交予阿三,
「服下吧臉部發白了,還吹!」
    牛皮破了,阿三仍面不改色:「一次白、兩次也白,差不了多少我絕不妥協!」罵歸
罵,他還是接過丹丸,送入口中,咀嚼有聲。
    小邪戲謔道:「一次白還有救,兩次白就得送你一具上好木板,反正都是『送』,差不
了多少。」
    阿三尷尬一笑,吞下丹丸:「你聽過『視死如歸』這句話沒有?」他道:「我現在就是
如飽。」
    「要死還不簡單?」小邪調侃道,「前面這潭水很乾淨,跳下去,不起來就成了!」
    阿三白眼道:「你真不夠意思讓我好好表現一下都不成?」
    他所說「表現」乃是指吹牛而言。
    小邪輕笑:「以行動來『表現』,最恰當不過了!」
    阿三乾笑,不再多說,這才往四處尋去,登時又愕愣:「這麼多馬?」
    小邪道:「光聞馬騷味也知通此處是馬窩極大小怪!」
    阿三日露貪婪:「要是一匹馬幾兩銀子,這裡少說也有──差不多萬來匹吧
    錢不錯呀!」
    小邪奚落:「你去捉吧一天的飼料,就夠你累上半年,光馬屁,你就可以賣上千萬兩,
發財啦──」
    阿三不敢再奢想,目光溜向馬群,道:「聽說野馬群,一定有四首領,跑得也最快──
說不定是寶馬──」
    小邪躺在那塊扁乾而平淨巨石上,懶洋洋道:「睡吧我夢中的馬,誰也追不著!」
    扭動身形,他不再理會阿三,獨自闔目而眠。夠他累的了。
    阿三無奈抽動臉上肌肉,扮了幾次鬼臉也沒人看,只好攤手,也爬上巨石,躺在小邪左
側,瞪著天空懸日,不知不覺中已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道曙光射向小邪眼皮,──地已將他喚醒。
    晴天裡,深潭碧如鏡,肥馬怡然食野草,好一副世外桃源。
    「喂!阿三!天亮啦!」
    阿三被他一吼,也醒過來,揉揉眼睛,映入眼簾,仍是馬匹。「小邪幫主──早餐──
吃馬肉?」
    小邪摑他一個響頭,叫道:「饞什麼嘴?將軍最後殺的才是戰馬好生生的亂殺馬匹?虧
你還當過和尚!」
    阿三被打得莫名其妙,他本也是想開開玩笑,沒想到報應如此之快?摸著後腦勺,苦笑
道:「我只是──只是說著玩的!」
    小邪自眼叫道:「我也是打著玩的你覺得如何?」
    阿三不敢多言,白挨了這響頭,眉頭直皺,苦笑不已。
    小邪起身,伸個懶腰,興之所至,突然大吼「啊──」音如霹靂,存心想發洩悶和騷馬
群。
    果然馬匹突被嚇,已四處亂竄。但奔馳之餘,仍可見有秩序之閃躲。
    阿三突然瞪住群馬前頭那匹棕黑駿馬,急往它指去:「那匹就是寶馬我去捉它──」
    話聲方落,他已騰空而起,飛掠十餘丈,足尖再點向馬首,已然翻飛掠向棕黑駿馬。
    小邪來不及阻止他,心有不服,只好以叫聲來亂馬匹,以讓阿三不能得逞。「啊──」
聲音不斷,馬匹如遭電閃雷劈時之大自然不可抗拒之恐懼,四處亂竄。
    雖然馬匹受騷,但阿三身手裡也不弱,幾次被甩脫之後,已准地罩向黑馬背部。雙手揪
住馬鬃不放,得意狂吼「哈哈──我逮到,哇喔!」
    豈知馬匹能領導群馬,自有其特色之處,阿三一時大意,已被甩下馬匹,跌得四腳朝
天,差點被亂蹄踐踏,否則不死也得前凹後凸三月不能起身。
    雄腰猛扭,阿三再度竄起,喝道:「媽的你敢擺我老人家道兒?」
    掠身而飛,准地又罩往黑馬,此次他不敢再大意,雙手扣緊馬鬃,雙腳不挾馬腹而改挾
馬頸,如此一來,任由黑馬有多神力,也難以甩脫阿三了。
    小邪更是不服,又自猛叫,存心要阿三跌下馬來。
    然而黑馬甩不脫之際,已竄往溪流下方,群馬追隨狂奔而下。
    小邪憋起咽喉,拼老命狂叫,馬匹全然嘶,亂成一團,甚至互相踐踏。
    突然間阿三和馬匹已消失草林中,隨著黑馬而去,是一排排五顏六色馬群。
    小邪知道那裡必定是隱密出口,也不在意阿三是否有危險。正得意自己將馬匹吼得亂之
際,猝然發現靠瀑布左邊停立一匹甚為特殊馬匹,全身血紅如火,肌肉雄健,尤其是四肢腿
肌更一塊塊,一條條暴凸精鋼般堅硬而修長,沉猛勁道逼得讓人呼吸困難就要窒息。
    小邪氣愕的不是它過長的腿,結實的肌肉,而是它竟不怕自己吼聲?
    他很不服,又吼:「啊──」太原城北門被其震垮,也就是此裂石聲。
    然而紅馬,只是昂起雄駿馬首,稍微用動豪蕩馬鬃,四蹄仍未移動。
    小邪不服,又叫了四五響,反應仍是一樣。
    「媽的邪門簾」
    他第一次信邪地走向馬匹,存心想看看它到底有何來頭?這麼囂張?
    馬匹見他來到,低低似在悲嘶,並沒離去。小邪走向前,見它眼含淚水,已然心生不
忍,先前那股嘔已一掃而空。
    摸著馬首,輕聲道:「小馬兒,你有傷心事嗎?說出來,我替你解決!」
    他的聲音,似如慈母般祥和而充滿感情。可見於其小小心靈世界,只有喜好、厭惡之
分,並無人獸之別。
    馬兒似已通靈,低嘶不已,淚已滾落。
    小邪替它摸去淚水,安慰道:「別哭我幫你忙就是你──」他想不出馬匹有何傷心事,
突然悴道,「你受傷了?」
    他忙替馬兒檢查身,馬兒不停甩首點向左腿部位。小邪會意往左腿望去,霎時昨舌:
「奶奶的誰那麼殘忍──」
    左馬腿靠近膝蓋骨,插著一隻已折斷之利箭,只留一寸餘在外面,腐肉已生蛆,足足有
巴掌大,難怪它不怕小邪叫聲,原來它根本就走不動。
    照腐蝕程度,小邪猜它至少受傷一個月以上。
    「媽的這麼可愛的馬匹,也有人下,此毒手?──」他不平而叫,再摸馬首,輕道,
「小馬兒別難過,我替你治傷,不過你可要忍住喔很痛的!」
    馬兒輕嘶,伸舌已輕舐小邪左手。
    「好我懂你的意思!」
    小邪想減少馬匹痛苦,抽出金針,想插其穴道。突然他已苦笑,不知馬匹穴道在何處?
只好作罷了。
    他馬上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刮去左腿腐肉。昨晚他才被刮,今早就替馬刮,已開出那
裡惺惺相惜之感。
    馬匹禁不起痛楚,肌肉猛抽,已輕嘶不已。
    小邪刮去腐肉,雙手緊捏箭柄,考慮要往前推,還是往後抽。因為箭有倒勾,往後抽可
能會增加傷勢,但往前送,也會戳穿另一邊皮膚。
    再三考慮過後,他決定往後抽,因為傷口已腐蝕過久,爛肉可能陷得十分深,雖往後
抽,傷勢可能相差不大。一想定,猛將箭柄抽往後。
    悲嘶一聲,馬匹抖動更厲害。還好,利箭已被抽出,晶亮箭頭已泛黑,隱隱透出腥臭味。
    小邪氣鼻而聞,愕然道:「有毒?」馬上往傷口望去,黑血泊泊而流,不禁罵道,「這
分明是要殺死馬兒嘛!」
    接著而來,他想到既是毒箭,馬匹為何沒死?想想,他已找出一個理由這是動物本能,
馬兒受傷,自己會去找藥草吃。只是毒箭不撥,永遠也沒辦法原。
    想通此理,小邪很快為它清洗傷口,直到紅澄澄血液滲出,方始放心。
    「好了再敷下藥草──」突然間,他想不出何處有藥草可采,乾脆用自己血液去凝結馬
腿傷口。一想定,他又往手腕劃去,鮮血往馬腿悼,足足劃了三刀,流出血液方夠凝結其傷
口。
    「這下真的好啦!」小邪高興地攬起馬腿,替它前後活動一陣,隨即站起,朝馬首摸
去,笑道:「不病了吧?不過將來你能不能跑得快,我可沒把握嘍!」
    馬兒長嘶,人立而起,感恩般又落淚,不停舔舐小邪右手。
    這一折騰,突又聽馬蹄奔馳聲傳出
    阿三已騎著那匹棕黑色駿馬馳騁而退。遠遠地,已喜悅叫道:「小邪幫主,成啦──本
將軍有馬騎啦──」
    敢情他已征服這匹高大駿馬。
    小邪拍拍紅馬,笑道:「我該走啦以後再見!」他已掠向阿三,準備離開此地,返回中
原。
    紅馬輕嘶,一拐拐地跟在小邪背後。
    阿三快騎而至,快抵達小邪身前,雙腿一挾,馬匹已人立而起,希聿聿一嘶,四平八穩
停了下來。
    他得意道:「如何快上馬兩人一樣奔騰如飛!」
    小邪翻身上馬,笑道:「你果然有撇現在該叫你『四敝老蛋』了!」
    阿三得意笑道:「哪裡哪裡馬上就會變五撇了!」
    「走吧我要利用你的快馬回中原!」
    「小意思!」
    阿三策起纏在馬頸之山籐,棕黑駿馬霎時飛蹄高揚,箭也似地追向出口。
    紅馬見狀,不顧左腿受傷,以三足而奔,那副高於其他馬匹尺長的健腿,往前猛跨,一
步最少多出其他馬匹兩尺以上,霎時已追向出口。
    出口乃是一隱密山洞。馳出山洞,則為一片枯草荒原,若非冬季,此處是最佳牛羊遊牧
區。
    棕黑馬已掠出洞口百丈,紅馬方自追出洞口,畢竟它只能用三支腿,根本無法追上,何
況棕黑馬又是群馬之首。
    紅馬見小邪已快消失,不禁人立長嘶,悲切聲音傳出甚遠。
    遠處小邪似有耳聞,已退身招手,隱隱傳來:「我走啦──」
    紅馬默默立於洞口,淚水又已流出,直到小邪身形完全消失,它才再輕嘶,似在對小邪
做最後告別。慢慢地點蹄,已返回深潭區。
    太原城依舊雌伏天地間,似如一座無法撼動山嶽。
    小邪和阿三下騎回城,已是第三天以後的一個下午。
    他們並沒再經過宣府城,而是從一處隱密山區越過大同城南而直抵太原城。
    「將軍回府羅──」
    阿三策著已裝好馬鐙之快馬,直衝太原街道,那叫聲,總會引起百姓側目。
    快馬飛奔,也已拐向城西通吃館。
    淡白清麗衣衫的小丁已含笑立於門前,足足等了半個月,總算有了著落。
    阿四的攤子還在擺,近幾天生意較淡,但仍斷斷續續有收入,他也立身鼓掌,歡迎幫主
大駕。
    不過他倆乍見掠下馬匹的小邪和阿三,不禁全然仰頭大笑。
    衣服是新的沒錯,但這兩張臉,像被千百個人揍過的青紫,仍十分顯眼地掛在兩人臉上。
    阿四捧腹而笑:「小邪幫主,你又破了什麼記錄?弄得皮膚變了色?」
    阿三得意道:「沒什麼,這是你一生也沒經歷過的冒險行動我們臉上代表的是光榮。無
法磨滅的歷史,就是這樣創造的!」
    小邪頻頻點頭,威風八面,道:「這項光榮足以印證一件事情。」
    小丁急問:「什麼事情?」
    小邪認真道:「如果撞上石壁,是會痛的?」
    眾人霎時暴笑。這是什麼印證?要花如此大的代?
    小丁又擔心又笑罵:「就是要撞,也不必撞得如此模樣?虧你還能活過來?」
    小邪摸摸臉上紫青瘀血,得意道:「這也可以證明一件事?」他賣關子地瞄向小丁,曖
昧直笑。
    小丁白眼瞪他,真不知如何說他才好。
    阿四憋不住,問道:「你的鹵蛋臉到底能證明什麼?」
    小邪得意道:「撞不死的,就會變成我這個樣子。」
    眾人霎時又大笑。阿四猛拍手:「對對我終於瞭解撞不死是何模樣了?」
    阿三得意道:「如果能從實際去驗,你會覺得,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小丁笑罵道:「天下除了你們這些神經病,誰會做這裡事?快進來吧我替你們治療!」
    笑聲中,兩人已隨小丁步入大門。門徒乍見「大師父」變成大花臉,不禁皆竊笑不已。
小邪和阿三並無尷尬意,威風八面地向眾門徒頷首,誠如他們所說
    這是光榮的。
    小邪甚至於想到,以後門徒要出師時,都得來這麼兩下子。
    小七見狀,憋住笑意,但光著上身之雄渾肌肉已不停抖動。
    小邪瞄向他:「哪有這裡師父?要笑就高高興興地笑,通吃館裡,沒有練功不能笑,這
條規──」
    小七忍不住已咯咯笑起,轉向門徒:「大師父有令,要笑就笑吧!」
    眾門徒霎時暴笑不已。
    小邪含笑回禮。道:「以後要記著,千萬別打腫臉充胖子裡不然,效果就會像我一樣!」
    眾人唯唯應諾,笑聲更甚。
    小邪見他們反應良好,再次含笑,已退往大廳。
    小七突然追上:「小邪幫主──」
    小邪止步,他知道通吃幫除了小丁,就是小七最為正常,他突然如此舉動,必定有事,
馬上道:「出事了?」
    「可能!」小七道,「小王爺來了好幾趟,聽說王爺入宮,到現在還沒回來!」
    「哦──」小邪皺眉,突然轉身大叫,「阿四──」
    門外阿四晴天霹靂,霎時蹦起,自然反應問題嚴重了,叫聲「有」已然竄門而入,緊張
兮兮:「小邪幫主──什麼事──」
    小邪道:「小王爺來過,你再去請他來,要快!」
    「得令!」
    阿四頓時安了心,本以為嚴重非凡的事,結果竟是此小事?簡單得很,雙手抱拳,人已
倒掠而起,凌空故意耍出三個觔斗,電也似地竄出牆頭,再一高7b身,已消失無蹤。
    小邪道:「不會有事,你繼續教吧,說真的,我也滿痛苦的!」
    小七輕輕一笑,道:「小邪幫主,我有一句話想問你,不知能不能說?」
    「什麼話?」小邪好奇問。
    「你的臉──曾經完好如初,不受一點傷嗎?」方說完,小七已哈哈笑起。
    「去你的!」小邪氣他一腳,也禁不住咯咯笑起。
    從小七和他在一起開始,似乎從來沒見過小邪全身完好無恙,不是臉上紫一塊、青一
塊,就是衣衫少一截、缺一塊,而這些十有八九都是他自己遭惹的,那
    頑性,實屬天下第一。
    小丁笑得哈了腰:「他呀──除了頭髮以外,無一是完整的!」
    阿三得意道:「我馬上會追上小邪的記錄!」
    「去你的!」小邪給他一個響頭,笑罵道,「每天帶一支鐵錘在身邊,你就能如願以償
了治傷去吧否則小丁又要發出女人最原始的魅力了!」
    兩人視目而笑,隨即同聲叫出:「發嗲呀!」
    「小邪──」小丁嫩臉已紅,直跺腳,果然在發嗲了。
    小邪見著反應良好,已咯咯直笑:「好好好我不說你不嗲不嗲只是跺跺腳,扭扭腰而
已!」
    「小邪氣」小丁嬌嗔,「死我了!」不再理會兩人,已溜向後院。
    小邪和阿三視目大笑,也大搖大擺步向後院,準備接受治療。
    小七則走出大廳,依然認真教授武學。
    小邪和阿三內傷並不重,而且又經過了三天調息,已然好得多,小丁只是不放心想再檢
查一遍,覺得並不如想像中嚴重,隨即利用金針逼出兩人身上瘀血。
    雖然方才受到揶揄,想狠狠刺痛小邪以報,但她就是下不了手,反而更有那裡甜蜜感覺
直湧心田,早已溶化那股嬌嗔。多少日子以來,那天不都要接受此
    困窘的處境?要是有一天小邪不再如此奚落她,她反而不敢想像自己心靈會處於何狀
態?是失望?失落?悵然?空虛?她不敢想,也不思想,因為她已默默接受劃──恣M不容
許故意反抗的心靈而去破壞它。
    瘀血逼出,青紫已無什明顯,小丁也鬆了一口氣,走向左牆椅間茶几,倒起兩杯茶,端
向中間圓桌,分別交予兩邊小邪和阿三,白眼道:「不要命的俠客,請治命吧?」她拿出兩
顆紅丹丸,送予兩人。
    小邪拈起丹九如吃花生米丟往嘴中,咕嚕一聲,不必飲茶,已催吞入腹。得意而笑:
「其實──我敢如此不要命,都是有小丁這位大神醫在,我還怕什麼?」
    阿三接口道:「對呀無病不治嘛看吃藥像吃糖!」他學小邪猛往嘴中丟,吞往腹中,哈
地一聲,「簡單容易嘛!」
    小丁瞪眼叫道:「終有一天,我會治不了你們的生意不做,老是玩這些要命的把戲,你
這個幫主是怎麼當的?」
    「喂喂喂小丁哪裡說話客氣點!」小邪叫道,「我那有不做生意?武館不是開了?鏢貨
不是送了?說話要憑良心的啊!」
    小丁想責備都找不到話來,輕歎道:「你每次辦事,那一次讓人放心過的?還不是讓人
提心吊膽,徹夜不能成眠?」
    小邪和阿三相互對眼,咋舌不已。小邪道:「好了啦這裡事,將來會逐漸趨於完善的所
有遊戲都玩過後,你就沒什麼好擔心啦!」
    他的安慰竟然是等嘗試過所有遊戲?而非現在就終止?小丁悵然心情,怎能得到一絲慰
藉?
    阿三道:「沒什麼好怕的小邪幫主是金剛豬,克不死屍我嘛──快要變成半條啦不久就
會追上小邪的!」
    小丁無法說動他倆,長歎道:「我以為開了武館,做了生意,你們就不會胡來,結果─
─唉還是一樣──」
    小邪不是滋味,猛灌熱茶,叫道:「你就是這樣酸再酸就把你開除省得我也跟你一起
酸!」
    小丁一肚子委曲,卻也不敢再多說,要她離開小邪,那不就更讓她難以放下心?
    阿三得意道:「對嘛整天擔心這、擔心那,乾脆就不出門算了小丁我知道你關心我們,
但我們有大事要幹,你還是看開點好!」
    「嗯──」小丁默然點頭,道,「以後你們自個兒要小心些受了傷要快點回來,或設法
通知我!」
    「一定一定!」小邪已笑起來,「對嘛這才像話,本來受傷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
如果再酸,我就──就──呃──」他已故作重傷翻躺於桌上裝死,隨即咯咯直笑,「我什
麼毒都不怕,就怕你的『酸毒』!」
    「哇好毒啊!」阿三也翻躺於桌,不停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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