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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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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楊小邪發威][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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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42:24 |只看該作者
小丁被兩人一逗,已然輕笑出口,那股悵然已去了大半,嬌嗔道:「最好毒死你少讓我
操心裡」
    說完她已咯咯笑起,回眸一甩,萬風情地步出小廳,去做她該作的工作
    弄晚膳。
    阿三爬起,學小丁動作甩手膘眼:「最好毒死你們哼少讓我操心裡」
    隨即往小邪看去,兩人已哈哈大笑起來。
    還來不及讓他倆笑夠,一襲便衫的小王爺蕭無痕已匆忙步入雅廳,急叫:「小邪幫主─
─」突見兩人全是學著女人樣,而且臉上又青紫一遍,愕然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乾笑不
已。
    小邪見他已來到,不再耍戲,笑道:「小王爺,坐只有事快說!」
    「多謝小邪幫主!」蕭無痕沒坐下,走前急道,「我爹可能被王振囚禁了」
    「王振?」小邪斜坐圓桌,道,「他又如何囚禁你爹?」
    阿三拿張圓木凳交予他:「坐著說站著容易激動,說不清的!」
    蕭無痕道聲謝謝,已然接過椅子坐下,道:「事情可能是因兵部侍郎于謙所引起:「他
解釋,「於侍郎素來和我爹交情不錯,掌管兵部,一直不肯王振同流合污,此次又被王振亂
加罪名,逮捕入獄,我爹得知捎息,想入京保釋,結果去了將近十天,一點消息也沒有,可
能也遭到了王振陷害!」
    小邪問:「於大人犯的又是何罪?」
    蕭無痕道:「聽我爹提及,似乎是御史大夫於宏忤逆王振,被陷下獄,王振以於宏和於
謙同姓,則以同宗相互勾結為名而逮捕於侍郎。」
    「這算什麼罪名嘛?」小邪聽得自覺好笑,「奶奶的要是『王八』犯了罪,我也能將
『王振』給逮起來,同宗嘛!」
    阿三手比切菜狀:「我是專門切王八的高手裡他兄弟王振也照切不誤確切切切確切得他
粉身碎骨!」
    蕭無痕長歎道:「自從太皇太后去世,而大學士楊士奇、楊榮和楊溥三位朝廷重臣也相
繼去世之後,王振就挾天子以攬大權,連太祖所立──諭令內臣不得干預政事之鐵碑都柏他
拿掉,從此他更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了!」
    其他的沒聽清,對於那麼多姓楊的當大官,小邪覺得十分得意,道:「那個楊什麼──
死雞(士奇)的──他們的官很大吧?」
    蕭無痕道:「學士不但官高,學問更讓人欽佩,輔政廉明,百官皆稱『三楊』,我爹時
常向我提及!」他見小邪如此得意樣,也奉承兩句,「再加上小邪幫主,就該稱『四楊』
了!」
    「呵呵──」小邪那裡得意而又想裝出謙虛樣,實夠惹人,「哪裡我怎能和楊大官比?
只是同姓楊,覺得很有出息而已!」
    阿三也欣喜道:「不該為『五楊』,我也叫楊阿三,呵呵──」
    「去你的!」小邪給他一個響頭,「你什麼時候跟我同姓了?我看你是吃草的『羊』,
不是楊柳的『楊』光會叫!」
    阿三乾笑道:「也罷反正都是『羊』,音對了,我就感到很高興!」
    小邪不再胡扯,沉思半晌,問:「於侍郎他一直和王振作對,那麼他一定是好官?」
    蕭無痕道:「若非是他,王振可能更無法無天了!」
    「嗯好官就該受到保護──」小邪頻頻點頭,心中已有了盤算,他道,」小王爺你也別
太擔心,你爹的將軍可是老皇帝封的,王振至少不敢知此明目張膽就扣你爹罪名。」
    蕭無痕急道:「小邪幫主你可能不瞭解官場,連皇室相爭都不顧親情,何況是前臣和新
臣?若新皇帝對前皇帝有芥蒂,恐怕就會連累到前臣了任況現在王振一手抓權,任何人都難
保不受其害!」
    小邪也知皇上祁鎮對王振之幾乎是父子的尊敬,想要殺掉王振都有所麻煩。
    他道:「你們為何不聯合力量,除去王振?」
    蕭無痕歎道:「談任容易,朝廷至少有一半以上仰在他鼻息之下,最重要還是對皇上無
法交代,可能會因此而激怒皇上而遭殺身之禍。」
    阿三道:「連皇上一起除去不就得了!」
    他正得意自己想出此好方法,小邪卻給了他一個響頭:「你胡說什麼?你想造反啦?」
    阿三霎時想通,殺了皇上不就等於造反?不禁尷尬直笑:「說著玩的別當真!」
    小邪鏢問他,捉狎道:「誰要把你的話當真,遲早會死在你手中!」不再理他,轉向蕭
無痕,道,「好吧為你、為我,我都得再走一趟京城!」
    蕭無痕霎時欣喜而激動,拱手直拜:「多謝小邪幫主除了你,我真想不出有誰能制得了
王振。」
    「哪裡哪裡呵呵──」被人奉承,小邪總免不了自得一番。不久,他問:「小王爺你可
知道王堅和王山磔有何干係?」
    他想此行也要找王山磔算賬,以報奪鏢之仇。
    蕭無痕道:「聽說是表叔侄吧?詳細關係我並不清楚,不過王堅一向是以王山磔的威風
胡作非為。」
    小邪冷笑道:「他媽的什麼玩二嘛胡作也罷,非為也罷,惹了我,我就叫他吃不完兜著
走!」
    阿三更切齒道:「來正的也沒關係,竟敢用迷藥?算什麼英雄好漢?哪天我會抽他的
皮!」
    蕭無痕愕然道:「王堅他們已向你們下手了?」
    小邪點頭:「前幾天我保了一趟暗鏢,中途被他們劫走這筆賬有得算了」
    「那暗鏢──」
    小邪得意道,「憑他們哪能劫走,否則通吃館再也別想混了!」
    蕭無痕聞言已放心而笑,隨即又問:「不知小邪幫主你何時要去京城?」
    「救人如救火,就明天吧!」
    阿三道:「我也去!」
    「不行!」小邪氣眼而笑,「你好好呆在家裡養傷,一千五百兩銀子夠你花的了!」
    阿三無奈道:「連報仇的機會你都不給我?」
    小邪捉狎道:「算了吧人家一點迷藥就放倒你,你能幹什麼?想再讓人五花大綁啊?」
    阿三摸著雙腕,乾笑不已:「如果能去,被綁也在所不惜!」
    「綁?我綁!」
    小邪霎時撲向前,扯下阿三腰帶,迅雷不及掩耳地將阿三捆在地上,還背了一張八仙桌。
    「你現在如願了吧?」不理阿三,轉向蕭無痕,「天也晚了,讓小丁請你一頓咱們走!」
    兩人已呵呵直笑,走出小廳。
    「小邪幫主──你不能走啊──你混蛋──」
    阿三撥起身子,然而雙足、雙手都柏反綁於桌腳,想出門還得帶張大桌子,情況十分狼
狽,罵得更是狗血淋頭。可惜再也沒人理他,晚餐餓定了。
    小邪再往京城,已是第三天以後的黃昏。
    他沒有馬上入宮,而是等到黑夜以後,潛入了御膳房找小順子,借了一套太監服飾穿在
身上,連夜摸往王振住所。他知道王振此時一定在煉藥桶裡,算算,也將近一個月了。
    走向花園假山附近那幾名衛兵,小邪拱手笑道:「我要見王公公」
    衛丘冷道:「王公公不在此,你到別處找吧!」
    小邪心知他在說假話,冷道:「我有事找公公,你該通報他,否則出了問題,你要負全
責。」
    衛兵叱道:「不在就不在你再不走,我就拿你問罪!」
    王振的命令,他們掉了命也不敢違抗──不論何人,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此秘密石室,否
則一律處死。是以小邪威脅並未對其發生效用。
    小邪並不死心,冷笑道:「王公公就在此假山裡面對不對?」
    「你──你怎會知道?」衛丘大失色,本來此項秘密王振曾經說過除了他們以外,無任
何人知道,如今小邪卻能一言指出,當然讓他們驚惶不已。
    小邪得意道:「這裡小事,你以為可以瞞過所有的人?你再不通報,我可要喊了!」
    「你敢?」衛丘被逼急,手中長刀一揮,喝道:「拿下他──」
    霎時五把長刀已砍向小邪,不是拿人,而是在殺人。
    小邪怒火沖心,罵道:「媽的不知死活的傢伙?」右手猛然往前摑去,全然不避不閃。
    啪地一聲脆響,那名衛兵已被摑中嘴巴悶呃一聲,倒撞假山,再往側滾,已然掉落水池
中。
    小邪並未停手,左手反抄,輕而易舉將四把長刀打住,運功反震,四人虎口暴痛,已然
鬆手,不自禁地往後退去。
    小邪丟下長刀,冷笑道:「不入流的傢伙,也敢擋住本大爺去路?什麼玩意兒?」
    衛兵驚惶,已想大叫,小邪見狀,霎時電射而至,連刮四個耳光,四人已然倒撞左側,
差點全部下水,變成落湯雞。
    驀地,已有聲音從小邪背面丹陽宮後牆傳來
    「打得好好功夫!」
    小邪轉頭,見是白衣長袍,手持玉劍,嘲訕一笑:「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個瘋子。」
    王峰眼神微縮,但仍笑容滿面,隨帶兩名錦衣衛,慢慢迎上來。
    他笑道:「好久不見,你更見光彩了!」
    「比起你,自是光彩得多!」小邪冷笑道,「怎麼?今天還想嘗嘗泥巴沾身的滋味?」
    「不涼兄弟你誤會了!」王峰一反常態的溫和,笑道,「小弟突地來向你道歉已往的不
是!」他抱拳揖身,一副謙卑樣。
    小邪見狀,心頭暗道:「哼作戲?這可是你自找的!」他也裝出愕模樣,「沒想到堂堂
錦衣衛副統領,也會向人家道歉?」
    王峰拱手而笑:「人難免有錯,還請涼弟兄諒!」
    小邪倒想看他有何目的,道:「好吧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回去了」
    王峰笑道:「如此道歉實在無法表達小弟心中萬分之一歉意,小弟想請涼兄弟臨府一
飲,不知涼兄弟是否肯賞臉?」
    小邪心中已閃過一百餘他可能用的手段,當下也決定先對王峰下手,以報王山磔劫鏢之
仇,他道:「也好我本想找王公公,結果他不在,現在有你作東,再好不過了!」
    王峰目露狡黠邪光,仍然笑道:「多謝涼兄弟賞臉,請隨小弟來。」
    小邪指著方才被自己刮嘴巴之衛兵,道:「他們的事──」
    「是他們活該,膽敢擋駕涼兄弟去路本官不懲罰他們,已算他們走運了」王峰含笑,
「涼兄弟請!」
    他伸手做出肅客動作,小邪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走在他前頭。
    雙方根本無可妥協的局面,小邪更不必買他的帳。隨時準備翻臉,又何須將他放在眼裡?
    王峰並沒帶他至統領府,而是帶他出宮,拐過西域方向。一座高聳入天,派宏偉之王侯
府已出現眼簾。八名帶刀錦衣衛相互交梭巡邏,兩盞缸大燈籠分別掛於大紅門左右凸出之巨
樑上。亮光映透數丈,照得門頂大黑匾金字閃閃如金龍騰掠,呼之欲出。「宣威府」三字鎮
門而凜非凡。
    「好大的派──」小邪帶有嘲訕意味地說。
    王峰只有得意道:「哪裡比起其他相爺府,要寒酸多了。」
    輕笑間,他揮手示意侍衛打開大門,一排白而高燈籠真如火龍般直透往裡邊,燈下白石
特別晶瑩,似如發了光的玉帶。
    小邪隨王峰走向石道,兩旁廂院各自站排不少衛兵,紅色綢衣服襯在青翠花園奇樹,顯
如坑在那裡之紅蘿蔔,不協調,但氣氛卻十分冷森,隱隱泛出血腥刀味。
    小邪藝高膽大,天下還沒有讓他怯步之地。依然含笑走著,倒要看王峰耍何花樣。
    穿過寶塔般樓閣,再折往左院,霎時一陣香膩膩脂粉味傳出,再濃些,就有些類似煙花
樓之特有氣息。
    小邪皺眉:「怎麼?開妓院哪?」
    「涼兄弟說笑了!」王峰笑道,「這是本府專門招待貴賓地方,難免有下女丫環,含些
脂粉,在所難免。」
    小邪有點明自王峰身上那股味道是從何處染來?學來?已然存心瞧個究竟,隨他跨門而
入。
    圓形式豪華而寬廣大宮殿繞在湖邊四周,通過湖面自玉九曲撟,在湖心連綴一白亮透明
般水晶小閣亭,叢叢蓮花綻放紅蕊瓣,燈火千變萬化,全罩了水樣透亮飾物,顆顆如星,倒
映水中,彷彿是座以星星砌成的神奇夢幻仙宮。
    許許多多紅羅綠裙鶯鶯燕燕穿梭悠遊,那裡含情放蕩和煙花院也差不多了。
    小邪捉狎道:「這是高級的服侍女郎!和煙花女是不能相比了!」
    王峰不知他話中有話,含笑道:「比起隋煬帝,不知又差多少?」話中之意,似乎有此
──隋煬帝也只不過爾爾之感覺。
    小邪嘲訕道:「你如何招待我?」
    「涼兄弟請隨小弟來!」王峰含笑領著小邪走向湖中玉亭。
    隨即有不少貌美而具性感,穿著較為暴露的女郎迎過來。數人見小邪如此邪樣,皆然一
愣,但仍含笑走向玉亭擺好之長形玉桌,陪侍小邪及王峰。
    酒菜早已送上來,全是山珍海味,十分可口。
    王峰笑道:「涼兄弟,請別客──」
    小邪不理他,轉向左邊女郎:「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太監吶!」
    陪坐女子全然咯咯笑起。方纔她們會愣住,除見著小邪一股邪氣以外,最重要還是看他
身著太監服,年紀又不大,就想招女陪侍了?
    女子嬌笑道:「只要是副統領的客人,小女子當然有責任服侍了,就是小公公也是一
樣!」
    女郎又是一笑,王峰更形得意,此時他才感到出了一口怨。
    小邪也著實不客氣:「好吧你們女人服侍,就是想勾引男人對不對?」
    女郎倚身小邪,盡淫蕩嬌笑:「不知公公有無興趣?」
    「有當然有!」小邪伸手摸摸兩邊女郎奶子,笑得十分邪,「嗯只是真材實料!」
    女郎嬌嗔欲就又推:「公公不老實不來了!」
    「不來了!」小邪邪笑,「多可惜呢?我脫我要脫!」
    女郎急叫:「公公您別那麼急嘛──」
    幾人嬌柔躲閃,但怎能抵得上小邪身手,三兩下就被剝個精光,看得王峰春心大動,也
想插入一手。
    「哇喔呵呵──公公你好色你行嗎?」
    「當然行!」
    驀然小邪一手抱著兩名女郎往水中丟,立時又攬住其他三名,照樣丟往湖中。
    突如其來變故,姑娘為之花容失色,叫聲起,已然全落於水中。澈骨冷冰湖水,凍得她
們直打哆嗦。
    「公公你──」
    「我怎麼了?我很好啊!」小邪呵呵直笑,走向欄邊、一腳踩上欄杆,訕笑道:「公公
我就是有心理變態,光摸光抱沒意思看裸女美人魚發抖──這是我嗜好我有虐待狂,一天要
虐待女人七八回才夠癮不要急,我們慢慢來!」
    女郎哪知道小邪如此狠法?早已嚇得面無人色,人眼光已瞧向王峰,希望他能解圍。
    王峰也和她們一樣,對小邪變化無常心態,猜不猜,方纔還好好的,霎時獻出此怪招,
真以為他有虐待狂,想盡情的招待他,都無從做起。而自己乃有目的請小邪來此,目的尚未
達成,說什麼也不便翻臉,否則前功盡棄也。
    比照之下,侍女要卑賤得多,以前什麼香惜玉,全是逢場作戲,何必認真。
    他輕笑道:「涼兄嗜好實在特殊,小弟今天開了眼界了!」
    小邪只是想擺脫她們「毛手毛腳」,並非存心虐待人家,見其凍得嘴唇發紫,也甚為不
忍。他笑道:「待會兒還有更夠味的足讓你眼睛脹裂!」
    「那小弟就拭目以待了!」
    小邪不理他,轉向女郎,招手笑道:「游上來吧本公公還捨不得你們呢」
    幾位女郎連連裝笑道謝,赤裸裸地游回玉亭,仍不停打顫。
    小邪道:「冷嗎?我以為你們衣服穿那麼少,比較耐冷──」目中又露出邪光,「冷不
冷?」
    女郎見著他那裡眼神,說有多怕,就有多怕想起他一天要虐待女人七八回,心頭就發
毛,急忙裝笑,強壓制身軀以不讓其發抖。「不冷艷不冷艷我們習慣了!」
    小邪皺眉道:「這麼快就習慣?」
    「不不不!」女郎急忙溫柔而笑,「好久以前就常下水了!」
    「該不會是夏天吧?」
    「不不不妾身是說許多年的冬天都如此!」
    小邪狡黠直笑:「好你們不怕冷,一定是怕熱了,穿上衣服熱死你們多穿一點,我就是
有虐待狂!」
    眾女郎忙從命,穿起衣衫。小邪為了「虐待」她們,連掛在玉亭四方的白紗也扯下,要
她們裹在身上。還差兩條,只好用柔軟的狐皮代替,女郎此時雖然不再妖冶,如裹棕子般笨
掘,卻也獲得溫暖,終於噓了一口氣,默然坐於小邪旁邊,不敢再作怪。
    先前那裡溫柔鄉之氣息已減少大半,就連脂粉味也淡得多。
    小邪瞄向眾女人,得意笑道:「我公公的專長就是在虐待女人,好好服待呵呵──我都
是以虐待行動來表示心中的高興!」
    女郎那敢再嘗試小邪的虐待,皆不敢表現太慇勤,省得小邪一高興,那不就慘了?
    小邪本也要她們別太慇勤,否則可真消受不了。如今已清靜多了,方自端起酒樽,笑
道,「來吧女人不行喝酒,我可從不輸人!」
    「好好!」王峰霎時舉酒暢笑,「涼兄果然豪邁,小弟敬你!」
    兩人霎時暢飲起來。
    愈喝,當然愈開心,過了十巡,小邪已快發酒瘋,反而先騷女郎,摟摟抱抱,真像那麼
回事。
    王峰臉頰微紅,然而眼神卻如蛇般尖銳,見著小邪如此模樣,已知時成熟了,也裝瘋賣
傻,道:「涼兄,你的武功實讓小弟心服來我敬你!」
    小邪迷糊抓起酒杯,唏哩嗶啦往嘴灌,一飲而盡,狂態畢露:「小意思更厲害的功夫,
你可沒見過我可以一掌推倒八丈高城門,你信不信?」
    「信信!」王峰奉承道,「自從上次和你動過手以後,小弟就已完全佩服涼兄武功蓋世
了!」
    小邪更形得意:「嘿嘿人家要練數十年,我只要一天就夠了哈哈──」
    王峰又替他斟酒,連灌七杯後,又問:「聽王公公說你的功力來自一種丹藥?」
    小邪霎時明白王峰為何突然對自己那麼謙卑,原來是想騙取那所謂服下以後會天下無敵
之丹藥,心頭暗自譏笑:「小子裡這可是你自找的!」
    打個酒嗝,他囂張道:「當然非常功力要用非常的方法,而且我也──」他突然眼曖昧
直笑,細聲在王峰耳際道,「我也將這秘方告訴了王公公你不能告訴別人喔!」
    「不會的我最守信用!」王峰目露狡光,細聲問,「可是──公公那秘方,似乎不大有
效──」
    敢情他服了小邪告訴王振用以洗煉身軀之秘方而不起作用,是以才會再找小邪騙取。
    小邪得意道:「哪有這麼簡單?要是如此,天下第一就沒我的份了!」他細聲道,「我
隱藏了幾樣秘方這才是最重要的藥引,沒有它,起不了多大效用的!」
    「那藥方──」
    「不能說不能說!」小邪醉態可鞠,直搖頭,「那是我的保命本錢,怎能可以亂說呢?
來不談這些我們喝酒!」
    「好喝酒!」王峰又陪他喝了數杯,用盡了所有方法引誘他露口風。
    小邪終於禁不起「引誘」,兩眼發脹,醉言醉語道:「好吧看在你如此順眼又──知錯
──認錯──份上我告訴你──」
    他迷糊中念了十數味稀奇古怪之藥名,聽得王峰目露喜色,還暗中以手沾酒寫在椅角上。
    小邪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暗道:「這些藥不讓你瀉個十天半日,也會讓你變成瘋狗般
亂吼亂叫這『天下第一瀉』非你莫屬了!」
    自認記熟後,王峰已狡黠笑起:「涼鞋我等你這些藥引可是煞費苦心啊」
    小邪醉言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想成為天下第一對不對?」
    「不錯!」王峰一改溫馴態度,冷殘道,「你說了,也就該醉死了你可聽過宴無好宴這
何話!」
    小邪迷糊中似醒不少:「你是說──你不好心眼──」
    王峰冷笑:「對你這裡絕子絕孫的人,本統領從來不屑一顧何況我們更仇深似海哩」
    小邪晃身道:「你──你不怕我──殺了你──」
    王峰不屑道:「你現在如此模樣,又能幹什麼?來呀!你殺啊!」他伸長脖子,「劈中
這個位置就成了!」
    「好!我就等你這句話!」
    驀然小邪不客氣快捷如電地摑出右手。啪然一響,王峰莫名其妙已被摑了一記火辣辣耳
光,倒撞椅後,差點摔撞下水。
    「你──」王峰大矢色,直瞪小邪。
    「我?我很好啊我!」小邪醉態盡失,得意直笑,已往他行去,「我是專門治你嘴巴的
人看掌!」
    話聲未落,人已再次衝上,相準准又是一個巴掌刮向王峰,摑得他東倒西歪。侍女亦驚
惶四處逃竄。
    王峰跌向左側,突向侍女急叫:「快啊──」
    小邪得意而故作迷糊道:「快?這麼快就被打上癮了?好快就快!」
    身形如電又已飛欺王峰,更是戲謔地摑出右掌,其勢果然快多了。
    侍女聞聲,不一而同撒出手中酒壺之白酒。酒花已從四面八方罩向小邪,如雨淋身,避
無可避。
    小邪不懼任何普通毒藥,不禁大笑:「小子裡你在替我洗澡──」突然他覺得腦際昏
沉,大失色急叫,「是『南海神仙』?」
    話方出喉,整個人已如木頭摔往地面。趴地壓壞兩張短倚,早已昏死過去。
    南海神仙,無色無味,乃為天下第一迷魂藥,昔日「美髯秀士」江振武曾以此藥迷倒小
邪,不知王峰從何處得到此藥?
    隨著酒滴散落,女郎也為之昏迷,先後倒地。
    此時王峰已魂初定的爬起,忙以預藏於椅下之繩索將小邪肉粽般捆妥。方自噓道:「此
藥果然有效早知如此,早該用了何須再挨他兩個巴掌?」
    原來他早已準備此酒,但太過於擔心小邪精靈古怪,會被他識破而功虧一簣,是以遲遲
未敢讓小邪服用,故而想灌醉他,再套出秘方後再下手。誰知小邪竟然千杯不醉,還賜了他
兩巴掌,情急之下,他不得不用此藥以救命。當酒滴撒向空中,馬上隨酒透向空中,而且又
由四面八方而來,小邪穴道口能呼吸,是以不經鼻子就已中了迷藥,只好往地上摔了。
    王峰不敢怠慢,馬上朝遠處衛兵喝道:「來人快將他押入地牢,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一聲整齊應聲,四名衛兵已將小邪扛起,急速奔向地牢。
    小邪此次栽得不輕,任他如何絕頂聰明,卻也想不到王峰會有自己唯一忌諱之迷藥?本
認為足以控制一切,還大搖大擺地赴宴,結果是被人扛著走。
    王峰哈哈大笑:「看來天下非我莫屬了!」霎時他又忙尋向方才暗中寫下酒跡之布巾。
酒跡仍在,笑得更狂「哈哈天下第一神藥輕而易舉就已落入我手中誰說我不是無所不能?哈
哈──」
    笑聲中,他餵服昏迷中女郎解藥,已揚長直笑,走往那神秘圓弧形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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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碰著冷硬地板,小邪已驚醒過來四下張望,甚熟悉的鐵柵和冷牆,以及遠處那盞淡淡燈
火。他苦笑不已:「媽的!天生就是坐牢的命!」
    雙手攔腰被困在後頭,還好雙足仍能活動,輕輕立起,走向鐵柵瞧瞧,足足有大手臂
粗,想掙脫,實不容易,再往背部石牆撞去,沉硬聲音響起,他知道最少有三尺厚,擊碎不
是不可能,但須一段時間。
    習慣性地瞭解四周環境以後,他已開始回想事情,不禁苦笑:「媽的!自以為聰明?明
明知道這小瘋子以強烈脂粉味作掩飾,必定是想用迷香之類的迷藥!我老人家故意將那幾名
美人魚趕下水中,也洗掉她們身上不少騷味,還裹得她們緊緊,誰知道王峰會搞到這味『南
海神仙』?!活注該栽觔斗!呵呵──」」
    難得栽一次觔斗,而又間接栽在那幾名本已貌美,後來卻被包起棕子般的糗態女郎手
中。而且還換了王峰兩個巴掌,倒也值得樂上一樂──總是自己的傑作。
    原來他逼那群女郎下水,乃在無聲無息中想化掉過濃的脂粉味,以及洗去女郎身上可能
攜帶之迷藥之類東西,甚而可以防止王峰暗中施放想以脂粉作為掩護之迷藥。縱使自己不怕
普通迷藥,但在耳智上自以為已高出王峰多多,誰知王峰會用「南海神仙」?他實在栽得沒
話說。
    「『南海神仙』……」小邪不解道,「此藥早已失蹤多年,上次除了黑巾使者……中原
三秀之一的『美髯秀士』江振武對我下過以外……可以說無處可見……而且此藥又如此珍
貴,配製不易……憑王峰這小子,怎可能會有呢?……」
    這是一個大問題,他開始沉思。
    雖然江振武已喪命摩天嶺,黑巾殺手已冰消瓦解,但事實上黑巾殺手似乎已死灰復燃,
至少西域拉薩和尚仍存在,而且已有意無意找到他頭上,現在又有」南海神仙」之出現。這
一切似分似合,總牽著冥冥中之某種關係,而仍不斷在進行演化。尤其連在江湖中如此沒沒
無名的王峰都擁有了「南海神仙」?問題不可謂不嚴重了。
    「難道王峰和江振武有所牽連?……至少王峰擁有了南海神仙……」
    「難道黑巾殺手死灰復燃?……還有可能是拉薩和尚取代了……如若是……這未免太可
怕了吧?」
    想至此,小邪心頭為之一凜:「不行,我得好好找王峰問問!」
    心意已定,隨即轉向站得遠處,遵循王峰指示不准和小邪交談的衛兵,笑道:「喂!老
兄!開開門,我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關不得的!」
    衛兵冷笑不已,仍沒行動和回話。心頭卻在想:「再紅也紅不過王公公,而王公公卻是
和王峰一家親!何須買你這小太監的帳?」
    小邪又道:「王公公對我百依百順,你們再不開門,將來可有你們罪受了!」
    衛兵忍不住叫道:「憑你說王公公對你百依百順,大爺我就可以一刀斬了你!少說廢
話!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小邪聞言,不禁毛了心,叫道:「你們到底開不開?」
    衛兵冷笑不己,一名道:「通常較自大的犯人,都會像你一樣學狗吠!嘿嘿!狗就是
狗!再叫一千年也不會變成人!哈哈……」
    「媽的!你們當真不信邪?」小邪沉聲邪笑,「你以為這破牢關得了我?」
    「哈哈……我看你的幻想症是天下無雙!如此地牢……」
    突然兩名衛兵楞傻了眼。因為小邪已不可思議的掙斷纏在身上數十條韌繩。雙手一揚,
甩掉斷繩,呵呵直笑:「對!我就是有幻想症!」
    話末說完,雙掌劈出,一股狂大氣流如無堅不摧之龍捲風捲向鐵窗,人也騰空而起,直
罩鐵門。
    「轟」然巨響,鐵門整片從石壁嵌接處,因禁不起強大推力而崩裂,巨網般倒壓兩名衛
兵。
    衛兵驚惶,兩眼都快掉出,已白鐵柵壓在地上,唉叫不已。
    小邪得意搓搓雙手,訕笑道:「不開門,我也能出來!不必將來,現在就夠你們罪受
了!」
    啪啪然,不知摑了兩人多少嘴巴,然後才利用斷繩塞住他們嘴巴,呵呵而笑,揚長地走
向出口。
    忽然有幾名被驚動的衛兵奔向地牢,急問:「出了什麼事?」
    小邪住足,笑道:「沒事!只不過鐵鏈被拆掉而!」
    衛兵一時也想不出是何處鐵鏈被拆,踏入門內,匆忙又道:「嚴不嚴重?」
    較為黝暗黑夜,對方並沒看清小邪,仍往前趨,小邪則有意讓他們靠近些再出手,以免
再驚動他人,含笑道:「剛才不嚴重,現在……」
    「現在呢?」
    「現在就嚴重了!」話未完,小邪己騰身撲前,雙掌十指猛張,霎時戳住五人要穴。只
一照面,就已將五人無聲無息放倒。
    拍拍手,他呵呵直笑:「剛才只壓兩人,當然不嚴重,現在多壓你們幾人,想不嚴重都
不行!」
    很快地,他已將五名衛兵拖往地牢,壓在沉湎湎之鐵柵下,輕巧地又往牢外潛去。
    他想找王峰,但宣威府並非小小几落宅院而已,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獨立古雅樓閣。四
處衛兵密密麻麻,明哨暗哨不知幾許。
    小邪潛伏花園葉叢中,心想如此多衛兵看守,想必裡邊必定住著重要人物,說不定就是
王山磔。一想至王山磔他已冷笑不已:「冤家的路一向是很窄的!」
    他決心闖入一探,考慮半晌,還是以本身太監服飾作為掩飾。馬上整理一下衣服,雖沾
了不少酒漬,卻也差不到那兒去,心神篤定,已放開步伐,走出花園,直往衛兵行去。
    立時有人喝住他:「站住!你要找誰?」
    小邪心念一轉:「王公公有秘旨,很重要,不得耽擱。」
    衛兵仍猶豫:「可有信物?」
    小邪道:「有!不過要到內廳才能拿出來,除了統領,誰也不能看!」他急道,「不要
再耽擱,你不信,就隨我一同進廳中,等統領來辨別,不就得了?」
    他想只要將衛兵引到較少人的地方,再將他放倒,也不致於驚動所有的人。
    衛兵猶豫半晌,也著實擔心誤了事,而且此人也說要在大廳等候,屋裡另有他人看守,
也不必自己操心,道:「隨我來!」
    有他帶領之下,小邪很快通過衛兵重圍,步入大廳。
    豪華而帶有古色古香廳中已迎來兩名中年錦衣衛,蓄有短髭者,冷道:「你們來此干什
麼?」
    衛兵道:「稟頭領,這位小公公懷有王公公秘旨。」
    錦衣衛瞧向小邪,突然冷笑:「你是誰?太監怎會沒拂塵?」
    小邪霎時暗自苦笑,自己情急之下,也忘了太監除了服裝,還得持帶馬尾巴的拂塵。如
今手無拂塵,一個照面就被人家識出破綻,只有先發制人了。
    「我是你祖宗,無毛太監!」
    話聲末落,右腳踢向衛兵左腰「齊門」穴,人已竄起,餓虎撲羊般撲向兩名錦衣衛。
    錦衣衛功夫似乎不弱,趕快倒掠而退,長劍已快拔出鞘,撂手就往小邪兩手斬去。同時
大喝:「來人!有……」
    話方出口,小邪突叫一聲不好,來不及再以掌功,右手一翻,寒光暗閃而逝,無堅不摧
之下刀已插在兩人咽喉,露出一節寒森森刀尾,人已往前倒傾,雙手長劍也已落地。
    小邪先抄住長劍,以防止它落地發出響聲而驚動他人,再欺身扶住兩人身軀,拖往牆角
暗處。隨後瞄向被自己點中穴道之衛兵,稍加考慮,將他活生生擺在靠近門口處,以便讓外
邊衛兵瞧見,以免起疑。
    一切就緒,他才往內廳潛去,繞過一條三尺寬暗道,已有一間燈光頗亮似書房之雅屋映
在眼簾。小邪不加思索,已推開紅雕花門扉,閃身而入。
    「是你!蕭王爺?!」
    蕭王爺白髯飄逸,英挺肅雅立身而起,亦驚愕道:「楊少俠?!」
    找不到王山磔,找到蕭時宣也一樣有所收穫。輕輕一笑,小邪走向書桌,一屁股坐在桌
面,輕輕笑道:「老王爺你怎麼躲在此?害你兒子急得快發瘋,還要我親自出馬!這個玩笑
開大了!」
    蕭時宜道:「你以為我喜歡躲嗎?而是不能不留在此。」
    小邪若有所悟:「是他們關了你?這叫……什麼禁的?」
    「軟禁!」蕭時宜道,「老朽尚未進宮,在半途就被王山磔給請到此,算算也有十來天
了吧!」
    「王山磔那麼大膽?敢軟禁您?」
    「沒辦法,他持有司禮監王振的旨令!」蕭時宣長歎,「王振的旨令,現在已和聖旨相
差無幾了!」
    「"就因為您和于謙有所牽連?」
    「嗯!」蕭時宜拂髯歎道,「伴君如伴虎,很多事,不須多大罪名,就可處斬滿門,十
分莫可奈何。」
    小邪聞此就有氣,罵道:「什麼嘛!祁鎮這個小混球,腦袋全是豆腐渣,連這種事也全
由王振亂搞?我看不出多久,我的江山一定會被他弄垮!」
    蕭時宜臉色微變,畢竟他是在朝為官,十分忌諱聽見皇上名諱,以及「我的江山」字
眼,這無異表現出是在造反。
    小邪看出他心思,得意一笑,道:「皇上早已把江山輸給我了,我現在是讓他代為保
管!」突地他想到什麼似的,意猶未盡地懊惱叫道,「唉呀!怎麼忘了將他的臣子也一起贏
過來?如此王爺你就不必受他的氣了!」
    蕭時宜知道他心靈雖聰明絕頂,但行事全憑所好,而且專做一些讓人無法想像之事。他
相信此事,但也只能苦笑,畢竟此事離事實情況尚有一段距離。
    幻想歸幻想,小邪也知現在之處境,立時道:「走吧!我帶你出去!」
    蕭時宜面有難色,道:「也許不行,因為王振有令逮捕我,如若我脫逃,不就罪上加
罪?對情勢可能就更不利了!」
    「唉呀!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小邪信心十足道,「你走就是,我包準你沒事,再不
走,于謙就沒人可以替他講話了!」
    「楊兄弟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於侍郎!」蕭時宜含有祈求地說。
    小邪瞄眼道:「連你我都救不走,其他的還談什麼?」
    蕭時宜老臉微紅,猛然點頭道:「好!我跟你走!」
    「對嘛!」小邪得意道,「這叫四四五(識時務),不是五四三,我們走!」
    「就這樣出去……」
    小邪道:「走了再說!」
    兩人步出書房,不敢停留,直到大廳,小邪才脫下錦衣衛衣服,要王爺穿上以喬裝,然
後點醒方才立門而站的衛兵。
    「要命的話,就乖乖帶我們出去!」
    老命重要,衛兵不敢違抗,已然帶頭領路,走向門外。小邪還不停向其他衛兵招手技以
淺顰捏笑容。
    由於有衛兵領路,他們已順利通過芒戒線,閃入一處庭園暗角。小邪再次放倒衛兵,
道:「老王爺你的武功行不行?」
    蕭時宜淡然一笑:「老了,不過爬爬牆頭,還過得去。」
    「爬得過就好啦!」小邪道,「你爬吧!我還得找王峰算帳!」
    「不一起走?」
    「不了!」小邪道,「這事情很重要;對了,老王爺你可知道這府中有一處是圓形的宮
殿?」
    蕭時宜沉思道:「宣威府新居時,曾邀百官來此,老朽也來過,照你所說那棟圓形宮
殿……好像在較西邊吧?詳細位置,老朽也不知了。」
    「有個目標就好!」小邪道,「你要逃的路線就從左側。」他道,「方纔我來此時,也
探過了,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蕭時宜頷首:「好!多謝楊少俠援手,我們宮裡見!」
    「你自己小心!別再被王振碰上了!」
    「老朽自會小心!告辭了!」
    說話間,蕭時宜己潛向左側迴廊,一個掠身,已飛上屋頂。再騰身,已消逝暗處。身手
雖不見得多快速,卻也乾淨利落。
    呆了幾分鐘,小邪覺得蕭時宜可能已安全離去,方自喃喃叫道:「西邊……嘿嘿!我就
送你上西天!」
    邪邪一笑,小邪已潛向屋頂,慢慢摸向西府。
    王峰果然還在圓形宮殿,不過此時已無先前鶯燕群集那種煙花院情景。
    柔和燈光映出淡青色如魔鬼的利牙。冷風刮颼,偌大宮殿宛若地獄森羅殿。持矛護衛,
一個個似長了角、長了臉的牛頭馬面,在把守鬼門關似的。宮裡不知鎖了多少孤魂野鬼,在
吸泣、哀豪。
    尤其是在內宮中之一間粉紅色迷眩燈光下透著淫邪軟羅紗房。
    「放開我!求求你!王統領……我求求你……」
    衣衫凌碎,躲在床邊一角的漂亮少女,滿險淚水,無助而畏懼地哭泣著。
    王峰紅著酒氣的臉,淫猥臉龐似已長出兩根獸牙,獠長如狼,光著上身的肌肉直縮抖,
看在少女眼中又如千百張魔鬼的裂口正在舌噬自己肌膚。
    「呵呵……」王峰淫笑慢慢走前,「小美人兒,你就看開點,宮中那麼多女人,以前還
不是和你一樣哭得死去活來?現在她們不愁穿不愁吃,那個不是笑嘻嘻?來!好好侍候大
爺,本大爺一定會叫你欲死欲仙的!哈哈……」
    王峰走前就想掀開女孩身上少得可憐的衣服。
    少女掙扎,但已退無可退,懼意更甚,不停抓緊衣衫:「不!不要!王統領!我求求
你……鳴……」
    「怕什麼嘛!來呀!你不會,大爺教你!」
    一欺身,王峰己撲向她,色狼般淫邪大笑,雙手利爪直扯少女衣衫,張口就想擁吻。
    「不──哇──大爺──放手!放手──救命啊──」少女弱拳亂捶,悲叫不已,眼看
就要受辱,卻無以逃避,嘴唇都已咬破,仍無法掙出魔掌,失去理智般地已咬向王峰左臂。
    「啊──」王峰尖叫,趕忙伸手扯住少女長髮,甩著被咬出血痕左手,厲道,「賤女
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右手猛揮,猛刮少女嫩臉,「我操你娘!干干!」
    少女似乎禁不住王峰摧殘,已昏死過去,眼角滲出如許無助之淚痕。
    「你再叫啊!叫啊!賤是不是?大爺就不信你叫翻天,會有人來救你!哈哈……」
    王峰正想擺佈少女。突地轟然巨響,偌大門窗如遭火藥般暴裂,震得整座宮殿隆隆抖動
不已。
    小邪如天神般立於門端。沒有笑容,連平常常掛在嘴角的笑容都已消失,眼神沒有怒
光、邪光,出奇平靜地看著王峰。從他身上卻泛出任何妖魔厲鬼都比不上的殺氣,令人窒息
的殺氣。
    王峰從床上蹦起,瞧向小邪,也被此種殺氣逼得懼意橫生,空自的腦袋讓他無法揣測小
邪為何會脫因而在此出現?從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懼意,已然使他無法支配自己思緒,呆呆
地楞那裡。
    如若他知道小邪一生中,最痛恨的就是姦淫之徒,他就會後悔做出這種事。
    每當小邪想及一個可愛的少女受此摧殘以後,他就再也露不出笑容,小邪就不能自制,
整個人就似著了魔、發了瘋。
    「淫賊──啊──」
    霹靂般的聲音暴起,小邪已衝向前,一手揪住王峰頭髮,右掌已如敲猛鼓般猛擊、猛
打。似乎天地間所有力量都己聚集在這拳頭上,暴裂山洪般湧向了王峰四肢百骸!
    「淫賊──為什麼──為什麼要幹這種壞事──你不是人!是禽獸──啊--禽獸──」
    小邪已瘋狂地在懲罰王峰,本是想對他打探「南海神仙」的下落,如今已全拋在腦後,
存在心頭的,只是想毀去不該活在世上的禽獸。
    拳如驟雨而落,吊高頭髮的王峰已如吊死鬼般掛在牆上。翻白的眼、掛血的嘴角、紅腫
而崩裂的胸口鮮血直流。
    「你就是淫!就是淫!就是有淫根!我閹了你──淫──淫──」抖動嘴角的小邪,己
然砸碎王峰卵蛋。
    「為什麼不早閹了你!為什麼讓你遺害人間?你比王振更壞十倍、千倍、萬倍──我打
死你!打死你──」
    王峰已不能回答,甚至連痛苦都感覺不出來。從方才到現在,還不到一分鐘,小邪不知
給了他多少拳,不知吼了多少聲。王峰沒醒,少女卻已被他吼醒,呻吟地扭動身軀。
    小邪突聞其聲。丟下王峰,蹲身急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少女驚魂初醒,突見小邪瘋樣臉孔,又已驚叫:「別過來……」
    啪地,小邪給了她一巴掌,把她給打醒。「別叫!我是來救你的!」他馬上扯下床邊紅
布,丟給少女「包好它,快點!」
    因為小邪已聽到急促腳步聲和吆喝聲逼得甚近,來不及替少女找套衣服,只好將就。
    少女驚魂初定,感激地望著小邪,淚水更流。雖在裹身,卻也十分緩和。
    「快!副統領可能已出事了!」門外已有人大喝。
    小邪急道:「來不及了!」不再等少女裹妥身軀,換他替她包紮,揪起少女身軀,裸態
畢露,少女正尖叫之餘,小邪抓著長布,滾春卷般纏住少女,反扛於肩,急往門口撞去。
    大批官兵已湧出,小邪冷不防撞退十數人,已掠上屋頂,逃出官兵包圍。
    「別逃──快放箭──」
    大喝聲響起,數批利箭已射向小邪,然而皆力道不夠,半途就已掉落屋頂。
    小邪一個閃身已消失屋頂暗處。
    「快追──別讓他逃了!快救副統領──」
    兵分數路,急追而去。
    卻不知被小邪打得骨折肉裂的王峰,他們要如何去救治?
    不多時,宣威府數處已升起滔天火花,呼救聲不停傳出。
    這也是小邪預定計謀之一──烈火燒掉了宣威府、或燒了囚禁蕭王爺的樓閣,蕭王爺就
有藉口說是逃避烈火焚身而逃開宣威府。
    宣威府烈火已驚動北京城,霎時大批人馬已趕到此地,或防護或救災,亂成一片。
    而小邪卻潛向城南丐幫分舵,找到了分舵主,七袋長老鄧雙魚,要他設法安排這位少
女。自己還得趕回宮中,以避開放火之嫌。
    交代妥善,他已順利潛往宮中,找到了小順子,利用時機也賭他幾局。
    等天亮了再說吧!
    天終於亮了。
    宣威府火也熄了,只剩下淡淡白煙冉冉而升,那股柔弱,宛若和風中田莊的炊煙。
    何時的宣威府也曾經如此寧靜過?
    這一把火,饒得大快人心,終於給了王山磔一記下馬威。
    大快人心之時,眾人也擔心王山磔大肆報復,深怕一個不小心,而遭到了池魚之殃。
    王振雖然震怒,但另一件事卻讓他更關心──小邪的回宮。
    一大早,方從皇上處請安回來,就趕忙要喜寧小太監去請小邪到他府中。
    小邪在半推半就之下,方和喜寧一起晉見王振。
    方跨入豪華大廳.王振如遇至寶般起身而笑:「涼鞋!好久不見了!可好吧?」
    小邪唱此種瞎掰的戲,從不輸人,趕忙拱手道:「托公公的福,還好!」
    王振遣退喜寧,頭額黑紋如蚯蚓般扭動。如慈祥父親般:「坐!我們坐著聊!」
    兩人坐於象牙雕成而只有紅貂毛之太師椅,往前門望去,一拂紅地毯在中央,左石各擺
幾張太師椅。若坐滿人,則和君臨天下氣勢毫不遜色。
    王振倒杯茶,交予小邪:「喝了它,『雲霧茶』,黃山蓮花峰妙品,淡香留齒,十分珍
貴。」
    小邪那管得什麼珍品,喝這茶,倒不如喝杯冰涼糖水來得實際。敷衍兩句,一口就將此
茶給喝光。不是茶好喝,而是不想忍受慢慢喝的痛苦,
    王振淡然一笑:「你喝得好快……」
    小邪輕笑:「喝完了,好說話嘛!」
    「對!對!」王振含笑道,「你還是一樣聰明伶俐。」
    小邪表面誠懇而暗含譏諷:「比起公公就遜色多了。」
    王振輕笑不已,短少白眉毛蝶翅般動了動:「你很會說話!好!好!」不久才問道,
「昨晚你來找過找?」
    「嗯!」小邪不否認,「我還摑了衛兵幾掌,他們一直說公公不在裡邊,我就有氣!」
    「呵呵!我忘了交代他們,所以才會知此。」王振笑道,「他們也受了懲罰,你也出了
這口氣吧?」
    小邪道:「還好啦!下次就不饒他們!」他道,「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只想看看公公練
得如何而已!」他關心,「公公,結果如何?」
    王振有點洩氣:「都一個月,尚無起色,我正想問你,是否出了差錯呢!」
    小邪吃重道:「若照規矩來,該會成功才對……好!我再替公公看看,毛病出在哪裡。」
    他心頭已笑得快岔了氣。毛病還會出在哪裡?出在他那張嘴巴而已。
    王振直叫好,隨後又問:「昨晚聽衛兵說,後來副統領帶你走了。」
    小邪故作惡意:「不瞞公公說,他事先想要向我道歉,後來卻想騙我秘方,就因此又鬧
翻了,我就走啦!」
    如此一說,王振想不相信都不行。這也是小邪高明之處,有人見著的全說實話,而且也
承認相王峰發生衝突,又未說出回宮賭博,以免落個欲蓋彌彰。
    王振沉思半晌,道:「你知不知通副統領被人打成重傷?」
    小邪道:「我以為他死了呢!」
    他確是奶此以為,如今突聞王峰沒死,心頭已大為吃驚,若他說出種種,自己不就在睜
眼說瞎話?然而狡黠的他,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上當,沒到確實地步。他照裝不誤。
    「你也知道宣威府燒燬的消息?」
    小邪似有點怪王振:「不知道的才是大呆子!」有些得意,「三更半夜我就已知道,只
是不想宣揚!能燒死王峰最好!」他又洩氣,「結果老天真無眼!只是重傷?!」
    王振眼裡,小邪只不過是個較頑皮之小孩,談不上什麼奸狡巨滑,否則自己也不會如此
相信他──小孩就是小孩,心機總比不上大人。對於他和王峰之間隙,然後說出此種話,他
感到很滿意。也很正常。
    輕輕一笑,他道:「副統領雖沒死,卻重傷而昏迷,可能無法醫治了!」
    小邪冷笑道:「死了最好!誰叫他出二反三(出爾反爾)!現在求我,我也不救他!」
    王振聞言,心頭一亮,問:「你有辦法救他?!」
    小邪突地已知曉說溜了嘴,急忙否認:「不不不!我只是說著玩的!」
    王振帶有黠意,道:「涼鞋!你連被閹割的人部能治,何況只是治傷呢?」
    小邪聞言暗自苦笑不已,他那想到吹牛,吹得那麼大,如今會引起反效果?心頭直罵自
己吹到牛屁股──惹了一身騷味。
    但事實上,他確有這個法子。他無奈笑道:「公公好快的嘴,我不治他都不行。」
    王振心頭稍寬:「涼鞋你就看在公公的面子,救他一次吧!」
    再怎麼樣,王峰還是他的侄孫,對一個太監來說,何其珍惜下一代和他有血緣關係之人
呢?
    小邪避不了了,直呼王峰好狗運,為了更大的牛皮,他得讓王振更相信王峰不是他所
傷,那把火不是他所放。至於王峰若救活,也和王振三個月期限差不了多少,自己早就不知
溜到那裡去,還管他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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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47:00 |只看該作者
「其實……」小邪淡然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公公你想想,那桶藥水……」
    王振霎時恍然而笑:「我懂了!唉!我該想得到藥水的好用!哈哈……」
    此藥水雖不及小邪在莫塔湖練功的藥水來得有效,但也溶合了數十種珍貴藥材,小邪也
曾用它洗滌傷口,用來治療內外傷,自該有神奇效用。
    小邪甚而還想用它來治療背部那兩道刀疤呢!
    王振道:「不過如此一來,不就被他們發現我的秘密了!」
    小邪靈機一動,計上心頭,黠笑道:「公公可以先治他一部份,等到您練成了,再弄醒
他也不遲!」
    「好辦法!」王振含笑道,「有時候我真想收你為義子!看你如此聰明伶俐!」
    小邪捉狎笑道:「奴才不敢站位,公公自己下蛋不就得了?」細聲而暖昧,「是純種
的!」
    「哈哈……」王振迷心大悅,笑得快岔了氣,他還在做小邪賜給他的春秋大夢。
    小邪也著實笑得甚開心,畢竟捉弄王振,對他來說,實在是件光榮而得意之事。
    笑聲之餘,他也想到要如何說服王振開赦于謙。
    他道:「公公,反正現在也沒事,我替你檢查一下藥水是否走了味如何?」
    「好好!快跟我來!」
    世上再也無他事,要比此事還來得讓王振關心了。二話不說,趕忙領著小邪走過庭院假
山,神秘地啟開通道,摸向了秘室。
    依樣冷森,鐵桶已結尾棕黑藥疤,滲出濃香特有之味道。火勢仍在竄然,水面淡淡自氣
裊裊往上卷舒。
    小邪故意東摸西摸,敲敲打打,又聞又嘗,煞有其事地檢查著。
    他知道藥性並沒走昧,倒不如用它來治傷,也好顯示藥力仍在,這比用解釋還要來得讓
人容易相信。
    「公公,我還是浸入水中好了!」他認真道,「我以事實來證明藥性仍在!而且我也有
傷!」
    臉上仍有淡淡瘀紅,但仍拉開衣衫,讓王振看看他背面疤痕。
    王振愕然:「你也受傷了?那你快泡入水中,我替你引火!」
    「多謝公公!」
    小邪很快褪下衣衫,穿著短水靠,已躍往桶中。藥水浸身,一陣舒暢透肌而過,小邪自
在地深深吸氣,已潛入水中,等待王振將水加熱,以便治傷。
    以王振現時一代梟雄身份,卻心甘情願替小邪看火燒水,實在讓人難以相信。見他如臨
深淵地注視火苗,那股勁兒,恐怕連最精心的巧匠也要自歎弗如了。
    傷口本已凝疤,而瘀血也被小丁逼出不少,小邪只用兩刻鐘時間,已然將血疤給溶化,
只剩兩道淡紅似嬰兒般之嫩肉,而瘀血經過藥水從穴道口竄入溶合後再排出體外,已然消失
於無形。
    再過半刻鐘,小邪已躍出水面,一身熱氣騰騰,身上刀疤早已不見,王振乍見只剩兩道
紅痕,自是更深信藥水仍俱神奇藥性,如此一來,他更覺得擔心,深怕方法弄錯了。
    小邪等霧氣散盡後,穿上衣衫,方笑道:「公公你也看清了吧?藥效仍在。」
    王振頷首,面色吃重道:「可是……我一點效果都沒有?」
    小邪故做沉思:「這就奇怪了……」來回踱了數趟,問,「除了溫度不夠高以外,其他
時間,火候和姿勢你可弄對?」
    「該錯不了……」王振雙手落地,裝出母雞孵蛋姿勢,「就這樣,對嗎?」
    「沒錯啊!」小邪心中快笑斷了腸,外表卻一本正經,「這種母雞下蛋,是盤古開天以
來,最有效的下蛋姿勢,所以我們才有雞蛋吃,你只不過想下兩個,怎會如此困難呢?」
    王振本就鬼迷心竊,以為世上真有這門醫術,他哪知上次小邪全是在騙他(事實上小邪
耍此招亦是天衣無縫,由不得他不信),在求「卵」心切之下,更是深信小邪所言。
    他道:「有時候好像丹田快要凝結什麼似的,但心頭一高興,霎時又沒了!」
    小邪暗笑不已,他知道這是王振心靈上之一種幻覺。暗道:「若真的讓你練出蛋來,我
可要拜你為師了!」懷有責備:「你不高興行不行?明知如此,你還不專心練卵?」
    王振起身歎道:「先前是如此,但後來我不敢再分心,結果什麼都沒了,毛病不知出在
哪裡?」
    小邪哦了一聲,再度沉思,喃喃念著:「太上老君特別交代練此功的人要……男人……
要有藥物……還有心正……還要信心……還要積陰德……戒殺生……對了!」
    他突然大喝,將王振嚇著。然而王振一楞之後,霎時希望湧現:「你想到了?」
    小邪認真而深沉道:「公公你是知道的,作這種事,無異重生、再造。多少要信點邪,
最近你可有殺生?須知此事最忌殺生了!」
    王振雙手染滿血腥,聞言更是駭然:「涼鞋你該懂,當官的,有時候是避不了要殺生
的!」
    小邪道:「那也不一定,像包青天,他殺的全是該殺之人,問心無鬼(愧),一樣能成
為正神,你若錯殺了人,要是冤魂纏著你不放,那可就難了!老老君也交代要最忌殺生,還
要積陰德;我們當太監的,前生也沒什麼陰德,全靠今生,公公你可要仔細想想,老實告訴
我,我好給你想個法子!」
    王振怔仲不安,急道:「就算有好了!皇上年幼無知,朝中上下全是由我一手承擔,難
免會有差錯,涼鞋你看有何其他方法補救?」
    小邪搖頭直歎:「難嘍!殺了生……」
    王振更急:「涼鞋你一定要想出辦法!一定要想出來!公公須要你的幫忙!我……我向
你跪下……」
    他當真說跪就跪,為了此事,他可不惜一切代價。
    「公公不必亂跪!」小邪扶起他,心頭冷道,「像你這種人,再跪一千年也是該死!」
他急道,「有效就有效,沒效,你跪我也沒用!我盡力替你想法子就是!」











第七章
    王振感激地拱手:「公公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
    小邪瞥向他,奸臣竟也有淚?小邪知道時已成熟,認真道:「殺戒都開了,現在只有多
積陰德,尤其是這兩個月內,你可千萬要忍忍,否則我也沒法子了!」
    王振不假思索,馬上回答:「自該如此,只是──效果──」
    小邪道:「求不得就自己裝!」他道,「如若方法無效,只好以手術方式來換取,一樣
可以達到目的不過你還是要多積陰德對了!」他突然喜悅:「你可以大赦啊赦免不該殺、不
該囚的人,不也是積陰德呵呵──」他笑得甚開心,「公公您不必擔心啦極大權在你手上,
多赦免幾個,不就得了?」
    王振霎時也恍然而笑:「我怎麼沒想到此?涼鞋還是你有辦法!」
    小邪又道:「不過這個『陰德』就是偷偷摸摸的道德,你可不能做得太明顯,這樣容易
引起誤會,別人誤會沒關係,要是上天誤會公公太做作,反而不好」
    小邪不願他突然來個大赦而引來其他無謂的阻礙。
    王振頻頻點頭:
    「這個公公自會小心裡絕不會出差錯!」
    小邪安慰道:「公公也別太患得患失,三個月練不成,大不了從頭再來,終有一天你積
夠了陰德,自會成功的!」
    王振認真道:「我會在很短時間內完成此事!」
    他已想過要如何進行此事,甚至於以手術完成,當然,他更不會忘記小邪要他在短期間
內要戒殺生,積陰德之事。
    小邪含笑:「這樣我就放心了也不虛我此次回宮的目的!」
    王振笑道:「你就留在宮中如何?我──」
    小邪截口道:「公公好意奴才心領了您該知道王統領一定會找我算帳,我不敢待在宮
中,省得被他陷害了!」
    「他敢?」王振怒目道:「我廢了他!」
    「公公不必如此!」小邪道:「這樣又壞了你們之間的親情,王統領為子報仇也沒錯。
在未找到兇手之前,我還是避開好反正我就住在太原,公公可以隨時通知我,不就得了?」
    王振想想,也覺得如此為最好結果,遂道:「也好,你要多保重,一有事情,就告知公
公,公公替你出頭!」
    「多謝公公抬愛!」小邪施了個大禮,心頭訕笑不已,暗道:「自己都快變成燒酒雞了
還想替我出頭?」
    「不過──」小邪道:「公公,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何事?但說無妨!」王振十分欣喜,終於能替小邪辦一件事了。
    小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他道:「是因為蕭王爺,他也住在太原所以──」
    「他欺負你了?」
    「不是!」小邪曖昧一笑,道:「他是我的財源,公公可不能斷了我的路,將來有收入
時,我會送個大紅包給你!」
    「哈哈──好很好!」王振大笑道:「有你一句話,何事不能成?你放心的去吧公公一
定不讓你失望!」
    「多謝公公恩賜奴才這就告辭了!」
    「公公送你出去!」
    兩人如同父子般親密,已然走出秘室,往西宮門行去。
    有王振帶路,小邪已順利出宮,他相信王振必定會放人,如此一來,也不虛此行了。
    每想至王振浸在藥桶而做火雞想生蛋,他就無法自制的笑個不停。
    脫下太監服裝,難得輕鬆,想找家酒鋪灌他幾杯。走在街頭東張西望,酒鋪沒找著,卻
被一名年輕叫化給攔住。
    叫化道:「楊少俠,敝幫分舵主有請!」
    小邪道:「他找我有事?」突然又笑道:「該不會是喝酒吧?」
    叫化含笑道:「丐幫所至,酒肉不分家,必定不會讓楊少俠失望才是!」
    小邪道:「也好我還想找他問問那小女孩怎麼了?走吧!」
    叫化拱手,已領著小邪繞過熱鬧街道,走入窄而黑之小巷。來到一處,外問早已斑剝失
修的古宅。
    跨入門口,一片荒蕪,雜草四處生長,若非中間小道鋪著方形石塊,只少許綠草矮矮滲
出石縫以外,整座宅院非得長草如林不可。
    小邪剛入門,對頭腐舊廳前已出現一位五旬清癟,一雙眼睛特別深陷眉頭,炯炯有神,
胸前背負七隻小麻袋的老人。他正向小邪拱手而笑:「楊少俠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
罪!」
    小邪輕笑道:「哪裡乞弓頭也那麼認真?找我有事?還是喝酒?」
    鄧雙魚笑道:「若楊少俠有興趣,老夫陪你喝上兩杯又有何妨?」
    「好啊!」小邪輕笑回答。
    鄧雙魚含笑轉向方纔那名青衣乞丐:「田石去弄酒菜愈快愈好!」
    田石拱手馬上離去。
    小邪笑道:「現在才去準備?丐幫缺酒了?」
    鄧雙魚拱手道:「不缺,只是怕楊少俠喝不起興而見笑了小酒小菜早已準備妥善,咱們
喝著來,如何?」
    小邪豪放一笑:「這才像話!」
    兩人步入大廳,四處倒椅墜窗,灰塵盈寸,蛛絲四布,至少數年無人居住過。
    而廳中地面卻弄得乾乾淨淨,擺有幾盤滷味,兩壇醇酒。兩人坐下,已不客
    飲起。
    暢飲中,鄧雙魚笑道:「楊少俠兩次進京,都未能招待,若傳回丐幫總壇,老小子可就
罪無可遁了!」
    小邪啃著雞腿,一副饞樣:「現在不是請著了嗎?呵呵我不知道現在自己那麼吃得開!」
    鄧雙魚道:「楊少俠是丐幫大恩人,若以『吃得開』三字來形容,丐幫可要羞煞了!」
    「不不不!」小邪急搖起左手,「我所說的『吃得開』是指雞腿!」右手送上雞腿,猛
扯,刷然一大塊肉片已被他撕開,咀嚼有聲,笑道:「吃雞腿很容易就『撕得開』嘛!」
    鄧雙魚恍然,笑道:「既是如此,楊少俠就盡量吃,田石馬上還會送來!」
    「吃驚我吃驚有得吃,不吃的是呆頭鵝!」
    小邪那副吃勁,叫人不敢恭維,嘴唇,雙手全沾滿了油漬,他仍不減凶相。鄧雙魚並未
側目,因為丐幫多的是這裡人,全然露出純真本性,實是難得赤子之心,吃相難看些,又有
啥關係?
    小邪邊吃邊問:「你今天找我,純吃酒?」
    「不錯!」鄧雙魚道:「略盡地主之誼對了!」他似想到什麼,道:「你昨日送來的姑
娘,是城東一位雜貨店東的女兒,天一亮,她就自已回去了。」
    「也好省得麻煩!」小邪想想,問:「巧幫近來好嗎?」
    鄧雙魚苦笑:「實不相瞞,近半年,丐幫財務已入困境,不怎麼好過!」
    「會有這裡事?!」小邪不信,「丐幫弟子遍天下,各行各業都有人跑,怎麼如此不
濟?」
    鄧雙魚歎道:「楊少俠有所不知,丐幫遇上了勁敵,每況愈下。」
    小邪不服道:「誰敢惹巧幫?我剁了他!」
    鄧雙魚苦笑:「他們並沒惹本幫,而是壟斷了生意路線,所以丐幫才會束手無策。」
    「這倒是新招──」小邪道,「他們是誰?飛龍堡?」
    鄧雙魚苦笑:「正是飛龍堡,自從神武門滅了以後,飛龍堡勢力就不斷擴大,如今大江
南北,以至於全國各主要生意地盤,都被飛龍堡所佔,更可怕的是他們人馬還在不斷增加,
簡直要多過丐幫,時下恐怕已沒有任何幫派可以獨立和飛龍堡對峙了!」
    小邪右手作切劈狀,叫道:「照剁不誤奶奶的極大家都是一起混的,他憑什麼要斷了人
家財路,這分明是逼人上吊嘛!」
    鄧雙魚苦笑道:「者生存,這是一個甚為現實的問題!」
    小邪瞄眼問道:「你們就這麼屈服了?」
    「不是屈服,而是應對無門。」鄧雙魚歎道,「這半年,少幫主實在絞盡腦汁,仍無其
他合應對之策!」
    「就因為飛龍堡是正派?所以你們光吃啞巴癟?」
    「唉不如此又能如何?」鄧雙魚道:「若是和他們動上手,正派人士誰也不會諒解弓
幫!」
    「這不對嘛!」小邪甚為不服,「哪有這裡事?正派歸正派,正派就該考慮到他人的處
境豈有把人逼得走頭無路之理?身在江湖中,又不是老百姓?有錢大家賺,他們憑什麼不留
一點後路?太可惡了豈有此理媽的混蛋」
    愈說愈激動,一手雞肉已不停被他啃光。
    江湖幫派眾多,各有其經營管道,若被謀奪,無置他們於絕地,像飛龍堡如此不斷擴大
而占各派謀生之道,似已過分了些。
    「不行不能讓他們亂搞!」小邪甩掉手中雞骨頭,嗔叫:「人多了就會作怪以前韋亦玄
也想用這招,以正派擴大,立足江湖之後再亂搞,好讓你們想藉口對抗都不成再這樣下去,
所有的幫派都快被他們控制了!」
    鄧雙魚歎道:「誰又想到飛龍堡會如此有計劃地並迸併吞小幫派?時下除了九大門派和
丐幫、慕容世家和四川唐門以外,似乎都已歸順飛龍堡,這也是他們能在短期間席捲武林的
原因。」
    小邪叫道:「大蕃薯(寒竹)這小子光會悶憋,也不通知我一聲?干啦!」
    風發叫著:「他坐大,我不管;丐幫幫可是我的好朋友,怎能讓他們欺負?斷了後路?
呵呵,我就扯他們後腿!」
    他已想了不知有多少方法來址飛龍堡後腿,樂得咯咯直笑。
    鄧雙魚雙日也露出喜悅,誰願意見著自家幫派陷入困境?都希望小邪能弄個好方法來。
    說話之際,田石已捧著數罈酒及佳餚奔而入:「舵主,酒菜弄來了!」
    鄧雙魚接過酒菜,攤於地面,笑道:「楊少俠現在可以喝個過隱了!」
    小邪哈哈一笑,抓起酒罐,伸指戳破封皮,仰頭而灌,咕嚕吞了數口,哈聲而笑:「好
酒只是什麼女兒紅的吧?」
    鄧雙魚含笑道:「大概,我還沒喝呢!」
    小邪又是一笑,朝田石道:「一起來只有酒不喝是傻瓜!」
    在鄧雙魚示意下,田石也湊前飲兩杯,隨即在鄧雙魚耳際說了幾句。
    小邪察覺:「有事?」
    鄧雙魚淡然一笑:「有一些。」他道:「田石說飛龍堡的人早上被人撂倒三個。」
    小邪皺眉:「現在還有人敢找飛龍堡麻煩?」
    鄧雙魚道:「偶爾也會有此事情發生,並不是什麼大事。」
    田石道:「稟舵主,此事可能較為嚴重。」
    小邪和鄧雙魚瞧向他,以目光代替詢問。
    田石馬上回答:「聽他們說那三人好像是死在『硃砂掌』!」
    「硃砂掌?!」小邪和鄧雙魚為之愕楞不已。
    不久前,小邪被困飛龍堡,發現假韋亦玄死於硃砂掌。原來是江振武以玉觀音騙取西域
拉薩和尚之硃砂掌,結果雙方反目成仇,後來拉薩和尚全部死於小邪手中,硃砂掌也為之消
跡。而小邪到瓦刺國境時柏拉薩和尚狙殺,也許是他出手太快,也沒見著對方使用硃砂掌,
如今中原又再度出現硃砂掌,莫非意味著,拉薩和尚也捲土重來?而他們第一個找的對象就
是和他有仇的飛龍堡?
    「走我們去看看!」
    小邪顧不得再飲酒,已起身,準備看個究竟。
    田石也不敢怠慢,領著兩人已奔出巷道。
    城外東山區,一片茂密竹林,冷森森,鴉雀無聲。綠葉從中幾許紅點翻動,飛龍堡紅旗
壇旗幟遠遠的插在林區,告訴他人,不許擅自入內。
    幾名紅色勁裝年輕漢子不停來回巡邏林區,個個面目森嚴,如臨大敵。
    小邪他們走近。守衛很快攔路:「對不起,飛龍堡弟咒在此出事,還請閣下繞道。」
    鄧雙魚拱手道:「老朽丐幫北京分舵主,專程為此事而來,還請通報貴壇主。」
    守衛瞄了三人一眼,較為托大道:「等等!」交代另兩名守衛,他已掠向林中。
    還好他走得快,而且去通報,否則小邪的巴掌就飛過去了。對於摑飛龍堡手下巴掌,小
邪似乎有特別之偏好,因為自他出江湖第一次摑得大呼過癮的巴掌,就是在飛龍堡。
    摑不著,搓搓手掌乾過癮也好。轉向鄧雙魚乾笑道:「看樣子,他們還滿正派的?」
    鄧雙魚苦笑:「難就難在此處,雖然油水路道被他們控制不少,但還不致於反目相向的
地步。」
    小邪輕輕一笑,想再接口,也已被方才離去通報而返回的守衛打斷。
    遠遠地,守衛已招手:「壇主有請!」
    距離稍遠,就已揮手,氣勢上丐幫就差了一節,而小邪並沒感覺這是失禮之處,仍向鄧
雙魚道:「走吧管他架子大,我們只是來看掌傷!」
    他只是感到壇主不來迎接,架子大了些。但在他眼裡,誰都差不多,早已不把任何有架
子之人看作身份的不同。更無須在意誰擺架子了。
    鄧雙魚亦有同感,不是大場面,若不直接損及丐幫面子,何必斤斤計較,當下也隨小邪
掠往杯中。
    紅旗壇主孫魯一襲紅衣,左胸繡活的五爪青龍騰騰欲飛,文士型的外貌仍有一股冷森眼
神,過高的一對細眉,似乎將他臉蛋拉長不少。負起雙手,等待著小邪他們之來臨。
    小邪先掠至,不看孫魯,倒先看起地上三名胸口敞開,印有一隻朱紅掌印的屍體。
    孫魯並未見過小邪,也未露出半絲表情,目光已轉向鄧雙魚。
    鄧雙魚走前拱手道:「孫壇主,久仰了!」
    孫魯微微拱手還禮,道:「鄧舵主老遠來,想瞭解事情?」
    鄧雙魚含笑點頭:「硃砂掌乃為西域密宗武學,小老頭也想一開眼界不知孫壇主可否賞
臉?」
    孫魯眼神瞄向小邪:「他不是在看了?」
    小邪瞄向他,叫道:「說話就說話,裝什麼派頭?還憋成冷冰冰?看個屍有什麼了不
起?」
    霎時有兩名勁裝漢子喝道:「大膽!」左右開弓,就想懲治小邪。
    啪啪兩響,小邪終於如願給了他們兩個耳光,冷笑道:「別人怕你飛龍堡,我可不含糊
耍什麼威風?」
    孫魯目露凶光:「小子你口出狂言,本座不教訓你,恐怕無法向飛龍堡交代
    看你年幼無知,本座就讓你三掌以免將來武林中人說我以大欺小。」
    小邪瞄向他:「你當真要讓我三掌?」
    「本座言出如山。」
    「要是我還沒打完,你就出手呢?」
    孫魯冷笑:「三掌未擊完,本座絕不出手裡」
    「好我就暫且相信你!」小邪呵呵直笑,不再理他,像小孩吵架般,說不理就不理,已
蹲下身,檢視死者傷勢。
    孫魯突見如此,怔了怔,立時冷道:「你為何不出手?」
    小邪回答得很絕:「我沒那個閒工夫!」
    「你──」孫魯怒意橫生,舉掌想劈。
    「好好好不打你還真不行──」小邪受盡委屈,立身而起:「你為什麼要逼我?難道你
欠人揍嗎?」
    孫魯哪想得到自己有意讓三掌,結果卻變成自己在逼他:冷森道:「不錯我就是欠
揍!」勢成騎虎,他只好硬撐。
    小邪直搖頭:「年頭變了,什麼人都有?唉也罷!」伸出左手,輕輕拍向孫魯胸口,啪
啪兩聲,無奈道:「打完了,你高興了吧?」
    他若重重打,倒也說得過去,如此輕拍?無在藐視人家,孫魯不禁厲道,「小子你找死
屍」一掌旋風似地就劈向小邪胸口。
    鄧雙魚見狀大,急叫:「楊少俠快躲!」也出手想攔下孫魯掌力。
    小邪卻談笑風生:「打啊!」胸口往前推,「一個大男人竟欺負小孩?你算什麼正派人
物?」
    孫魯右手停在空中,厲道:「本座已讓你三掌,你卻故意放棄,是你活該」
    「三掌?什麼三掌?」小邪叫道,「我才打了兩掌,你就想還手?」
    孫魯老臉一紅,硬是撤回掌力,挺出胸部,厲道,「快出手裡」
    小邪愛理不理道:「你是誰?想命令我?哼我就有不信邪的脾氣,你要我打,我就偏不
打你又能怎麼樣?」抬高下巴,比孫魯更神秘多多。
    孫魯厲道:「你不打,就等於放棄,本座饒不了你!」出掌又想劈。
    小邪悠哉道:「哼什麼言出如山?你的山全是畫在皮球上,是吹出來的,三掌?笑死人
了!」
    孫魯這才發現,一開始就中了小邪詭計,如若出了手。就等於言而無信,若不出手,一
口怨樸實在難嚥下喉。平常自以為精明過人,現在卻變得腦袋一片混亂,找不出一樣應對之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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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8:54:24 |只看該作者
小邪幸災樂禍道:「你還是守信用的好,這樣才能保有你的『山』,要是你一出手,山
就垮了,一輩子你也蓋不起來,至於找我算帳嘛──呵呵只有時候我心血來潮,說不定會叫
你來讓我揍幾拳,到時你就逮到機會而置我於死地了,你以為如何呢?」
    孫魯臉色連變數變,如今想找人算帳,還得看他是否心血來潮而不小心揍自己幾拳,才
能再從「逮到機會」?然而為了字諾言,他只好吃這啞巴虧。
    他咬牙冷森道:「遲早你會遭到惡果來人將屍體抬回分壇!」
    命令方一下,頭也不回的掠向左邊林區,眨眼已消失。
    紅旗壇弟子也扛起三具屍體,全部撤出竹林。
    小邪咯咯直笑,這一仗,他大獲全。
    鄧雙魚噓了口氣,道:「楊少俠,老朽真為你捏了一把冷汗。」
    小邪得意道:「那是他自找的沒事擺什麼架子,我老人家一看就不順眼,還好只打他兩
掌,要是第三掌?非得叫他飛到西天不可!」
    鄧雙魚道:「如此一來,楊少俠行動可能就會受到阻礙了!」
    「遲早的事嘛!」小邪道:「我們不是說好要扯他們後腿?先扯一下,又有何關係?」
    鄧雙色苦笑,隨即問道:「楊少俠看到傷勢了?」他道,「硃砂掌也著實利害,中人無
救。」
    「那不是硃砂掌!」小邪得意道。
    「它不是?!」鄧雙魚和田石皆詫灑脫口而出。
    小邪得意點頭:「不錯我在飛龍堡蛇坑中看過假韋亦玄身上的硃砂掌,所以我知道它是
假的!」他解釋:「真的硃砂掌印,完全血紅色,但這個掌印除了血紅之外,還攙有紫凝血
斑,倒如中了其他掌印之後再加工製造而成。」
    鄧雙魚自知小邪精明過人,也相信他所言,他問:「若此掌不是硃砂掌,那又會是誰殺
了他們呢?那人又為何要如此做呢?」
    小邪道:「是誰下毒手,我也不知道,至於他為何要如此做,我倒認為他有意嫁禍拉薩
和尚。」
    鄧雙魚又問:「他們有意嫁禍,其目的又何在?」
    小邪輕笑道:「那只有問他自己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正愁找不到替罪羔羊,這黑鍋獻出拉
薩和尚背吧!」
    鄧雙魚不懂:「楊少俠所指的黑鍋──」
    小邪得意笑道:「我們不是要扯飛龍堡後退?依樣畫葫蘆,全背在拉薩和尚身上,也好
讓飛龍堡不敢太囂張!」
    鄧雙魚只有乾笑。他雖懂小邪所言何意,卻不如他會用何方法?他道:「丐幫一定配合
楊少俠的行動。」
    小邪稍微點頭,沉思半晌,道:「我看還是走一趟江南,問問大蕃薯(寒竹)然後再做
打算,另一方面也可以查探一下『南海神仙』的下落!」
    鄧雙魚問:「楊少俠見著了南海神仙?」
    小邪得意道:「否則宣威府怎會被我一把火燒光了?是在王峰那小子身上發現,我得探
個清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對了!」他又道:「最近幾天你替我注意太原蕭王爺和什麼新郎
新娘的(兵部侍郎)于謙,是否已被釋放?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救他們!」
    「老朽自會小心裡」鄧雙魚道:「楊少俠不多呆幾天?」
    「不了!」小邪笑道:「我準備家出走──」突然細聲向鄧雙魚耳際道:「你要替我保
密喔!」
    鄧雙色見他童真又起,含笑道:「一定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兩人相視大笑,隨即走出竹林。小邪已告別,往江南方向行去。鄧雙魚也領著田石返回
京城。
    小邪本是想查察「南海神仙」之事,但想及家出走,必定會讓小丁他們惶失措,興致就
此大起,決心嘗試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當小邪離開京城兩天,已傳出于謙被釋,遷為大理寺少卿。而蕭時宣也已平安回歸太原。
    七天後。
    杭州西湖月下,一片水晶湖面閃爍,垂柳圓荷隨風輕蕩,永遠如此靜安詳。
    畫舫穿梭其中,如秋空中之螢火蟲,眨閃而亮麗,悠遊自得。
    琴音鏘然輕蕩,一股哀直透心扉,悠遠纏綿,久久不去。
    白色畫舫透出輕紗柔淡燈光,那琴音正隨著燈光傳透而出,隱隱泛出朦朧紗中人影,好
一副神仙伴侶圖。
    突然水花濺起,小邪已鑽出水面,喃喃而笑:「大概這艘,不會錯了!」
    他拋上一包東西於甲板,立時驚動一位正在煮茶的老翁。
    「咦──」老翁起身走前,想拾起東西。
    驀地,小邪猛然竄出水面,扮鬼臉想嚇老翁,「啊」然大叫。
    老翁禁不起嚇,一個瞪眼,昏了過去,跌於板上。整條畫舫為之晃動,琴音也已中斷。
    「哇──這麼無路用?翹了?」
    小邪甚為失望地爬上船面。一身結實肌肉泛出隱隱淡光。水晶般水珠不停從頭髮滾落。
    「噢噢這次不會成為落湯雞啦!」
    他拾起小包袱,扯開外面一層油布,已然拿出青色便衣。開始穿著。
    突地背後傳來一聲女人叫。「啊」地已雙手掩面。呆立於該處。
    「小青你怎麼了?」
    秀閣內已傳出男士驚惶聲,緊接著急促腳步聲響起。
    小邪仍從容自在穿上衣衫,咯咯直笑:「女人有這些反應是正常的。」
    小青聞言,愕地鬆去雙手,雙眸直往小邪背部盯去:「你是──你是──是楊小邪─
─」話聲方落,她已淚水盈眶,嘴角已抽搐起來。
    小邪猛然轉身:「嘿嘿只是我──」笑容往下一拉,瞪向前方,甚為掃興模樣。
    原來從小閣奔出之男士,早已擋在小青前面,正舉指而罵:「那來的野──」他再也罵
不下去,一張口可吞下一顆鵝卵,兩眼瞪得快掉出來。
    小邪嗔目叫道:「媽的又是你洛可?嘿嘿──」
    洛可哪想到兩三年未見面,一碰面就是楊小邪這位小煞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邪懶得跟他說話,道:「你走吧照舊奶奶的你家僕人會吃人,你也差不多!」他指的
是太原城的太湘軒負責人朱元。
    洛可猶豫地望著小青,似在乞她說情。
    「還不快走!」小邪大喝。
    洛可蹦跳而起,忙奔向船邊,縱身入湖,再次游水回岸。
    倪小青仍一襲輕白羅裙,愣茫茫地注視日思月念的小邪,心靈一片空白,不敢相信這是
真實的。
    「嗨小青我來啦!」小邪含笑的向她招手。
    「你──你真是小邪──」倪小青淚已滾落腮邊,楚楚人,突然往前奔,「小邪──」
伏在小邪肩頭已慟哭失聲。
    一等就是三年,那──切,那裡難熬,在這一剎那,全都隨淚水湧了出來。
    小邪也不懂安慰,默默立在那理,心頭在想:「若哭了會高興,那你就哭吧
    不過,千萬別把我的衣服弄濕,剛花錢買的,得來不易──」
    然而已經太慢,在肩頭已濕漬一片,害他疼了心,直叫這裡見面方式不好。
   還好,小青似較其她女人有自制力,情緒過後,已泛起笑容,嬌羞地退開小邪胸脯。
    小邪道:「哭夠了是不是?」
    小青嫩臉腮已紅透耳根,羞澀道:「哭夠了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小邪笑道:「哭了就沒事,多哭幾下也無妨呵呵──女人跟男人的差別就在這裡!」
    小青窘笑:「小邪你好壞一來就嚇著康伯了還走洛可,還──」
    「讓你哭對不對?」小邪道:「好啦壞事都作了,康伯也睡著,你也哭夠了,喝兩杯
吧!」他得意道:「我現在是自由之身啦!」
    倪小青嫣然一笑:「誰又能鎖著你?你永遠都那麼自由不對嗎?」
    說話間,她已領小邪進入小閣。一切都沒變,透明屏窗,輕柔白紗,古箏晶亮擺在裡邊
琴桌,燈光正發自桌上蓮花燈座,柔光摟罩四周,如許靜。
    小邪見著小閣中央方形原色木桌擺著酒菜,登時哈哈大笑:「我果然永遠都是自由的喝
啦!」
    擎起酒壺,他已湊嘴猛灌。
    小青先坐於桌前,等小邪灌夠了,才悵然道:「你說要來看我,一去就是兩年多,我好
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邪道:「怎麼會呢?只要你活著,我就有辦法把你找出來就像現在我不就找到你了呵
呵我家出走啦!」
    那表情似乎覺得家出走是件光榮之事。笑得合不了口。
    小青嬌笑道:「你為何家?吵了架?」
    「什麼吵架?這麼俗?」小邪得意道:「這叫沒事找事幹,我故意躲起來,他們會很著
急,然後會哭機會像瘋狗亂轉,然後吃不下飯;哇太多想不到的事情!」如作夢般起眼睛,
「讓他們嘗嘗失去幫主的痛苦。」
    小青看他如此表情,也覺得想笑,道:「你好殘忍!」
    小邪更得意,卻裝出唉聲歎氣:「有什麼辦法?世上本來就是充滿生氣死別,既然如
此,還不如早點接受它吧唉──別最苦了我們借酒消愁吧「仰首就飲,楚楚悲人。
    小青本已嘗盡愁苦,然而被他一攪,什麼愁滋味也上不了心頭,笑了明眸,還想笑。
    她問:「小邪你自個兒就來到江南了?」
    小邪苦喪著臉,道:「你看到我的愁容也該知道我是獨行俠;唉他們再也無法找到我了
只有借酒消愁,愁更愁愁來愁去還是愁!」
    小青實在無法見著他那裡怪模樣而忍住不笑。已咯咯笑起:「那你告訴他們,你在這兒
不就得了!」
    「不行千萬不能說!」
    「為什麼?」
    「因為說了以後──我就真的會死在杭州了!」小邪愁容滿面,「要是大軍
    來,我的愁酒就沒得喝了。」
    小青無奈一笑:「看來你只好當獨行俠啦!」
    小邪得意道:「所以我才躲在你船上,這地方最隱秘,他們一定找不著!」
    話未說完,已有聲音傳來
    「小邪幫主──你快出來吧──你逃家的希望幻滅啦──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實──出
來吧──」
    音如洪鐘,掠過夜空,震得鳥紛飛,水波鱗紋似乎多漲了幾分,閃閃擴寬而去。
    小邪霎時如被抽了一鞭,愣眼直瞪小青,抓斜的酒壺漏著不少醇酒,濺得滿桌。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認為很隱秘的地方,屁股還沒坐熱,那個死阿三的聲音已經傳來?還
說得那麼殘酷。
    阿三怎會知小邪在船上?
    「小邪幫主別躲啦──誰不知道大冷天裡,只有你下水,或是別人被你推下水──我看
到一隻落湯雞爬上岸,就知道是你的傑作,錯不了啦你就認命吧!」
    倪小青聞言已呵呵直笑,猜不透小邪這群寶樣的人物是從何處誕生的?世上實在很難再
找到類似的了。
    小邪愣醒過來,苦笑直罵:「什麼玩二嘛沒事叫人跳下水?惹來一身麻煩?」
    小青輕笑:「洛可他──」
    「他爬錯方向了!」小邪罵道,「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小青咯咯而笑:「他怎會知你朋友會在那裡?」
    「這就是他不長眼睛的地方!」小邪叫道,「阿三一個大光頭兩個亮,就是再黑的夜
晚,他也從不失色媽的樸實在有眼無珠!」
    阿三聲音又傳來:「小邪幫主你想好了沒?快接受事實吧──勇敢一點!」
    小邪無奈地喝起「愁」酒,苦笑:「我逃家失敗了!」
    小青捺住笑意道:「你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小邪有無力道:「所有逃家的幫主被捉回去,只有一個結果
    」他裝出楚楚──模樣,只差沒掉出眼淚。
    小青安慰道:「你別難過了他們不會太難為你的!」
    小邪突然瞪她一眼:「你別瞎猜?別看我楚楚可──這和結果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青真拿他沒辦法,淡笑道:「他們又會如何待你?」
    小邪突然破涕為笑:「哈哈他們會對我更好天天替我倒酒捶背,以防止我再逃傢具懂
嗎?這就是幫主逃家的好處!」
    小青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你喔天下怎會有你這裡幫主?還逃家的?」
    小邪更形得意:「遲早有一天會被我逃成功的!」
    阿三聲音再傳出:「小邪幫主你放心裡只有我一個人來,到目前為止,小丁他們還不知
道你逃傢具我是騙他們的你讓我晉見嘛贊同是鄉淪落人!」
    小青道:「小邪你不招他上船?」
    小邪歎道:「你不曉得阿三他最會吃,要是一上船,我哪有美酒好喝?不理他我們喝我
們的酒!」
    小青無奈,淡然一笑已替小邪斟酒:「我彈琴給你聽可好?」
    小邪道:「不行現在一彈,阿三馬上會追來喝酒,你也喝。」
    小青拗不過小邪,只好陪他喝酒。
    足足喝了三壺陳年花彫,一盤切片雞,一大碗鱒魚湯,還有幾小碟滷味都已差不多精光。
    小邪摸摸肚子,滿意道:「夠啦就是他來,也只有吃骨頭的份!」
    小青道:「他會來?」
    小邪黠笑道:「你沒聽見聲音?」
    小青凝神傾聽,不久道:「沒有啊根本沒聲音!」
    小邪得意道:「沒聲音,才表示他會來若不來,他會在岸邊大吼大叫。」
    小青恍然,嬌笑道:「他怎會找到這理?」
    「你沒聽見,他遇上了洛可?」小邪道:「他聽不到我的回話,一定會去把洛可抓來或
者問他,我們在何處。」
    話方說完,已有輕淡聲音傳出
    「嘿嘿小邪幫主你再躲?我一樣能找到你!」
    小青細聲道:「他來了?我們走?」她有心和阿三玩捉迷藏。
    小邪興致也起:「好啊我來劃!」
    他想奔出小閣,以接替方才被嚇昏,已醒過來而在輕泛長櫓的康伯。
    驀地一聲大喝暴傳空中
    「康伯!」
    康伯怔愣,自然反應急叫:「老奴在!」忙往小邪望去,已然心裡膽顫。
    小邪苦笑不已,步伐也為之停頓。
    「小少爺,您叫我──」
    小邪指著黑漆帶點墨綠夜空:「叫你的人在外面!」
    一陣笑聲傳來,阿三咯咯笑道:「小邪幫主你悶聲不響,別人會替你響阿三來也──」
    衣服劃破空中之咧咧聲傳出,一道黃影幻化彩虹般,天馬行空的掠向畫舫,一個翻身,
阿三已四平八穩立於船頭。轉向小邪,咯咯直笑:「小邪幫主,我『三撇老蛋』現在有五撇
啦還是讓我找著了!」
    小邪指著康伯傴僂身形:「你要找的人在此!」
    阿三朝愕的康伯拱手笑道:「老伯,你的回答很標準,世上需要有你這人!」
    康伯裝笑道:「老奴老了,留在世上也不久,大師若再多叫幾聲,恐怕老奴就見不著明
日陽光了!」
    阿三乾笑道:「不會的聽久了你就會習慣!」
    小邪促狹道:「他的聲音可以延年益壽保平安,還可以治百病!」
    阿三乾乾直笑。康伯裝笑:「老奴耳都快聾了,恐怕無福消受。」
    「那只有小邪幫主有這個福嚥了口」阿三得意而笑。
    小邪斜睨道:「你不怕下水洗澡,你就叫吧!」
    阿三瞄向水波,一陣寒意上心頭,立時改口:「這福還是留給我自己好」
    小青已走出小閣,含笑道:「這位一定是阿三和尚了?」
    阿三見著小青美似芙蓉出水的容顏,已然憋緊雙眼,似乎中了邪般:「哇佳佳什麼玩二
嘛?天下怎麼還會有這裡人?我──我──」
    他的表情和小邪初見小青時一樣愕。
    小邪瞟眼道:「少色──,別忘了和尚是不能亂看的!」
    阿三咋舌噓道:「以前聽過杭州第一才女貌美似仙,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不差不差
相小丁比起──怎麼比──」
    小邪得意道:「想不出來了吧?」他道:「小丁是葡萄,小青是櫻桃,一個酸的,一個
甜的,各有風味!」
    「對對,我就是這裡感覺!」阿三直豎大拇指,「你是人間絕櫻桃,光看,就已甜到心
裡了,何況咬上一口?」他曖昧盯向小邪:「噢呵小邪幫主你完了,金船藏嬌?看你如何塞
住我的嘴巴?」
    「塞?好你跟我來!」小邪招沼手,已步入小閣。
    阿三嘻嘻直笑,朝小青瀟灑一笑:「你的用處可大得多嘍謝啦等一下來分紅!」
    高興之餘,老鼠般快速溜入充滿朦朧輕紗之閣廳。
    驀地一聲尖叫傳出。小青急叫一聲「糟了」,忙往回奔。
    阿三已被小邪騎馬般按在紅地毯上,雙手被反捉,一顆頭顱抬得高高,嘴中咬著一節魚
骨頭,連著尾巴甩蕩如扇,拚命掙扎曲扭,仍然逃不過小邪強大內勁,嗚嗚呀呀,翻身不得。
    「呵呵──你要我塞你嘴巴?魚骨頭你還滿意吧?」小邪戲謔道:「什麼金船藏嬌?我
看你是金嘴藏魚!」
    阿三嗚嗚直叫,已不再掙扎,似乎已認錯了。
    小邪這才將魚頭拉出,得意道:「如何?塞緊了沒?」
    阿三不敢張口,仍然嗚嗚直叫,一張臉已皺成烤熟的雞皮。
    小青輕笑之餘,仍不忍心,道:「小邪你放開他如何?看他如許苦樣──」
    小邪得意道:「你又誤會了,吃魚骨頭,快樂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他問阿三:「對
不對?」
    阿一吱吱嗚嗚猛點頭,果然有了笑意。小邪見他笑了,才鬆開他。得意走向左側兩張太
師椅之其中一張,瀟灑地躺坐咯咯直笑。
    小青嬌嗔道:「你們真是這樣玩玩,也這麼高興?」
    阿三急忙猛搖手甩頭,表示這不是「玩玩」。
    小青不懂:「你怎麼不說話呢?」
    阿三指指點點,苦笑不已。
    小邪得意笑道:「幫主所賜魚頭,他還沒吞下去呢!」右手不停揮圓圈,嘿地一聲,指
向阿三,正經八面,「吞用力點!」
    阿三裝模作樣,憋紅著臉,好不容易才「咕嘟」一聲嚥下口水,哈地喘口。抓抓喉朧:
「好大的魚骨頭終於被我怔服了!」
    跌跌碰碰。也賴在右側太師椅,累得如軟泥似地癱瘓無骨。
    小青見狀,嬌柔道:「你們累了,先休總一會兒,我弄點淡食,讓你們嘗嘗。」
    不等小邪向答,她收拾桌麵碗磔。已輕巧步出小閣。
    月已西斜,寒風輕吹窗邊白紗,寒意更是襲人。
    小邪、阿三已倒臥桌底,是累,也是醉,睡得如此純真、安詳。
    小青望著小邪這張永遠都愛笑而充滿邪氣的臉,禁不住已蹲身輕伸柔指撫向他。一陣電
竄向心頭,不由得心跳怦怦加急,柔柔的、燙燙的、祈盼的、悸的、還帶著一絲絲喜悅,這
是一張多麼扣人心弦的臉蛋兒?不是他的美,而是他的韻
    小青不敢再看下去,忙起身,關上了繡勾栩栩如生紅色花草的透明窗扉,再從後廳閨房
中,拿出兩件毛毯,輕輕蓋在兩人身上。
    回頭注視窗外弦月,竟也蒙上一層薄薄迷霧。
    注視良久,突被一聲哀夜鶯醒,再次注視小邪,輕聲歎息,已回房休息。
    天已亮。
    艷陽高照,湖面一片碧青,閃爍銀光如鱗,楊柳更青,蓮花更紅。
    吃過可口早餐,眾人聚集船頭賞西湖。
    阿三已問:「小邪幫主你怎能不告而別?」
    小邪瞪眼:「我還想問你如何知道我逃家的消息?」
    阿三得意直笑:「很簡單嘛蕭王爺一回府,小丁就緊張了,結果鄧雙魚回了信,說你到
了江南,我就奉命逮你歸案啦!」
    小邪抿嘴叫道:「鄧老頭真不守信用,明明答應人家還反悔?」
    阿三道:「你也不能這麼說,小丁要是一酸起來,丐幫那個人不心疼?呵呵
    你這次失算了!」
    「所以才會被你找著?真衰(倒楣)?」小邪捏起餵魚之飼料往遠處甩。通地濺起少許
水花,幾條錦鯉已聚游而去,甚而跳出水面以爭食。
    阿三得意坐上船邊,自得道:「我是最忠心的一位,不像阿四,整天只顧收報名費一點
出息都沒有。」
    小邪白眼道:「他替通吃館賺錢,你還敢罵他?扣你三個月薪金水!」
    阿三急道:「不不不不罵我是來為您效命的小邪幫主,您這次任務重大啊!」
    小邪想想,道:「好吧不過你再亂來,小心我塞你大螃蟹!」
    「你放心裡屬下一定盡心盡力!」阿三認真拱手,「現在就開始如何?」
    一直默默立於小邪身旁的小青,此時才悵然開口:「你們又要走了?」
    小邪笑道:「沒有只是辦事我看十天半月是走不了的!」
    小青心中稍安,但仍然:「希望你別走得太久,我──我怕一別又是三年    」
    阿三道:「唉呀不會啦你要是怕,就找到太原去和尚廟永遠是跑不了的!」
    小青悵然一笑:「現在呢?多不容易才見著──」
    小邪看她如此酸溜溜,心頭又已不是滋味。叫道:「不走啦你再酸,就和小丁差不多,
變成葡萄,我不走都不行!」
    小青忙吸,拋開悵,嫣然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有意無意都不重要,不酸就行啦!」小邪滿意瞄向她,邪邪一笑,這才轉向阿三,
道:「我看先去一趟江振武以前住的地方好了!」
    阿三擺出莊嚴姿態:「本通吃幫第五幫主,唯命是從,絕不推辭。」
    小邪威風八面,揚手往遠處蔥翠楊柳岸揮去:「恨號(很好),卡馬拉死狗(我們
走)!」
    「得令!」阿三裝模作樣,雙手一擺,已然繞船而行。
    小青納悶:「小邪你那話──什麼卡馬──什麼狗的──是什麼意思?」
    「卡馬拉死狗!」小邪得意道,「洋番話!」他問,「你懂不懂三寶太監游洋番?」
    「聽過──好像是成祖老皇上派他去的──」
    「對啦成祖就是祁鎮的爹!」小邪得意道:「三寶太監多少帶點洋番話回來,這句就是
祁鎮教我的,『我們走』的意思!」
    阿三奉承道:「小邪幫主,你學問愈來愈高,連洋番話都懂了?真是天下第一才子裡」
    「哪裡哪裡呵呵──」小邪一副得意樣。
    小青嫣然一笑,對小邪這裡旁門左道之術,實在無以揣測,不知他肚子裡裝了多少怪學
問?若掏掏出來,自己恐怕再也不敢以才女自居了。不禁多瞄他幾眼,看他那裡純真而又自
得神情,心頭也跟他為之一悅。
    微波輕蕩,逐光掠影,畫舫已漸漸靠岸。
    小邪、阿三已登岸,往太湖江府。
    兩隻千斤銅獅仍凜凜不畏寒風雄踞江府偌大紅門兩側。獅身仍質沉而生光,並未被風雨
所腐蝕而變棕灰纏綠。
    自江振武走後,此處似乎仍未被荒置。門扉、牆瓦都清如新,門前白階更是一塵不染。
    小邪和阿三潛向大門左側一排百年古槭,往前扉瞧去,皆感意外。
    阿三疑道:「好像有人住──」
    小邪目光移向大門右前方高聳長桿,懸掛之黃旗。皺眉道:「難道已被飛龍堡占?你看
那面黃色飛龍旗?」
    阿三瞧去,道:「沒錯,飛龍堡黃旗壇的標幟,最近他們不斷擴大,買下此地也不是什
麼稀奇事。」
    小邪無奈道:「要是有人住,要查點蛛絲馬跡就難了,這趟白走了!」
    阿三道:「說不定江振武還有秘密暗室,還未被他們發現──」
    小邪沉吟半晌:「算了啦進行第二項計劃,扯飛龍堡後腿!」
    阿三興趣十足:「怎麼址?扯大一點如何?」
    小邪黠笑不已:「當然要扯大他們逼得丐幫快翹了,不扯大,還真說不過去。」他道,
「我們先挑了他們幾處分舵,然後嫁禍黑巾殺手──也就是拉薩和尚,再燒他幾艘船,好讓
丐幫趁此再攬住長江水運。呵呵看他們還敢不敢作怪?」
    阿三道:「可是飛龍堡實力過大,要是扯了他們,丐幫雖暫時獨攬生意,日後還是會被
奪走,又和現在差不多了?」
    小邪道:「不會我們扯重些,讓他們有所忌諱,最主要是要扣緊黑巾殺手的黑鍋,他們
有了勁敵,再也不會那麼囂張了。」
    阿三隻不過想多瞭解事情結果,現在有了答案,自是更加興致:「走啊現在就去?」
    小邪道:「不急,我們還得黑衣裡面,最好再弄把東洋刀,就更像了!」
    「沒問題看我的!」
    阿三大拍胸脯,似乎早已知道何處可尋得此物。兩人再次端詳宅院之後,已相偕離去,
準備夜晚再來。
    是夜。無月,一片滄黑,濃霧過大,水珠兒拂向衣衫,仍會覺得濕潤潤。
    江府已掌燈,透過濃霧,燈光變得迷濛而神秘。
    偶爾仍有喧笑聲傳來。
    小邪、阿三已扮成黑巾殺手模樣,輕巧地掠上牆頭,一個騰身,如飛狐般捺向前院左廂
房,俯視庭院,方塊形花園修得整齊,不少衛兵穿梭其中,戒奮十分森嚴。
    阿三低聲問:「全部放倒?」
    小邪道:「嗯小嘍囉也無冤無仇,敲昏也就罷了,然後把首腦吊在大門瓦簷!」
    阿三呵呵直笑,拿出短木棒:「我早有備而來,你也來一支吧?」
    「好小子裡」小邪輕笑接過木棒。尺二長,頭端還是凸圓,十分屍合敲擊,「讓他們來
個『瘤』生大吉!」
    阿三奸笑不已:「我的瘤一定比你長得快!」
    「試試看就知道!」
    話聲未落,小邪已倒掠而起,一個美妙觔斗,化做一道閃電,咻然落於庭院數名衛兵處。
    「誰?」
    「長瘤的!」
    衛乒喉音只憋出一半,一陣暈眩,似見棍影如牆,直壓頭頂,已然倒地不起。
    阿三不甘示弱,也飄身突襲另一頭廂房護衛,情況仍是一樣,棒出人倒,乾淨俐落。
    小邪並未停手,一擊成功,馬上又罩向靠廳前之七名衛乒。
    七把長劍快捷無比分七個方向刺向小邪正面七處要害,劍勢凌厲,並非庸手。
    然而小邪更一籌,身形只一個扭轉,蓮花三步神奇步法已展出。腳踏五行方位,閃身如
醉酒,嘿然猛揮木棒,啪然七響,七顆腫瘤長在護衛頭頂,七聲悶響,全然昏倒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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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0-6-28 08:54:48 |只看該作者
小邪揮著手中木棒,咯咯而笑:「果然有用!」
    阿三也放倒十數名衛兵,掠向小邪,得意道:「我敲了十七個,比你多三個?我蠃啦!」
    小邪瞪眼:「蠃什麼?裡面還多的是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會知道結果的!」
    阿三自得而笑:「最近我的聲望漸漸凌駕你的頭上了,不久你就會黯然失色!」
    小邪促狹道:「那當然啦我怎能跟你比?你的臉皮顏色永遠比我多,我當然『失色』多
了!」
    阿三嗆了咽喉,再也笑不出來,想吹幾句,都吹到牛角尖。乾笑道:「遲早我會蠃過你
的!」
    「不必遲早,你現在不就蠃了?」小邪揶揄道:「往臉上抹顏色,我永遠都蠃不了你的
這是你的光榮。」
    阿三叫道:「我是說敲人頭你不是已輸我三個了?」
    小邪得意道:「還早你蠃不了!」
    「哼我誓死達成任務!」阿三咬牙切齒一陣。又道:「一個個找他們,太慢了不如叫他
們出來,排成兩排,咱們再來比賽。」
    小邪點頭:「好啊!」馬上吊高嗓子,「喂──刺客來啦──還不快點出來    」
    一聲吼叫方起,緊跟著一片凌亂吵雜聲傳出,燈火為之加亮不少。
    小邪和阿三退向庭院中央,準備讓來人「排」好隊伍,以便施以敲打。
    不多時,一大群人馬已湧出大廳和廂房,緊緊將兩人圍在中央。
    為首一名紅衣中年漢子,瞪大狡如狼之眼珠,冷森道:「何方狂徒,也敢跑到飛龍堡黃
旗太湖分舵來撒野?」
    阿三不理他,揮著手:「排好,成兩排聽到沒有?」
    對方擠成一堆,他煞是不滿意,煞有其事地在糾正敵人。
    然而效果並不好,沒人移動寸步。
    小邪道:「將就啦一排也是敲,一堆也是敲,不要太在意。」
    紅衣漢子見兩人不理他的話,甚為憤怒,厲道:「本舵主問你們話,聽見沒有?」
    阿三糾不了眾人成排,心頭已不甚高興,叫道:「你給我閉嘴裡還不快命令你部下排
好,準備生瘤!」
    紅衣漢子怒火攻心,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別怪飛龍堡無情了上!」
    手一揮,已有數名手下罩往兩人。
    阿三霎時哈哈大笑,搶先攻上。木棒如雨點,劈啪,數響,一個照面就將六人敲昏。此
屍身手,已嚇得不少敵方手下心裡肉跳,愕然不敢再攻前。
    「嘿嘿六加三就是九!」阿三瞄向小邪,得意道:「已經蠃你九個了,小邪幫主你好好
努力吧!」
    小邪不屑而笑:「小意思只要我輕輕那麼一揮手裡再叫個──」突然揮手做勢喝道:
「上!」已然呵呵直笑:「然後他們就全栽了!」
    阿三眼道:「小邪幫主你太會吹了吧?」
    「你不信?」小邪明知在吹牛,卻做出煞有其事之表情。
    阿三唱戲般:「我不信!」
    「不信?好!」小邪眉頭一縮,威風八面地揮手,喝道:「上!」
    「呵呵上個鳥蛋!」
    突然小邪和阿三似都被人捅了一劍,呆愣當場,兩眼瞪大、無比愕的瞧向前方,
    就在小邪揮手下令之際,本是開玩笑之言語,猝然卻變為真實。
    數道幽靈般黑影已快如電向般竄掠而至,全是雙掌猛張,迅起不及掩耳的撲向所有飛龍
堡手下。
    紅衣漢子大駭:「快迎敵──」長劍掩出,已反攻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武功似乎出奇之高,騰掠之間,連阿三都覺得不易作到。如山洪暴發般,一
面倒地襲向無招架之力的飛龍堡手下。
    小邪、阿三哪曉得假語成真?這些黑衣人來自向處?又為何要幫他們?兩人都來不及思
考,被紅衣漢子叫喝,也已醒起來
    小邪傻愣愣叫道:「是怎麼回事?」
    阿三見著敵手就快被黑衣人撂光,急忙騰身飛掠,罩向所剩無多人群,得意而笑:「管
他什麼回事我只要敲蠃你就行了!」
    說話間,已有三名被他敲昏。小邪見狀急叫「媽的」,也不甘認輸,猝然騰身也加入戰
圈,出棒如驟雨,存心敲蠃阿三。
    眨眼之間,飛龍堡手下百餘人全部已被擊倒。
    阿三得意歡呼:「哈哈二十七個我蠃啦恰恰好我故意蠃一個!」
    小邪並沒理他,暴喝聲起,人已罩向即將撒退之黑衣人,想撕下對方面罩,看看到底是
何人。
    數名黑衣人不知小邪會有此舉動,愕之餘,已全然倒掠,似想逃竄。
    小邪冷笑不已,出手更是快捷,化出層層掌影如巨般罩向掠退的黑衣人,心想就是逮不
著全部,一兩個絕對沒問題。
    誰知黑衣人似乎早已知曉小邪武功過高,突然之間不退反進,數人十數掌,疾如流星追
月倒劈小邪,帶起勁風刮得瓦片抽落不少而撞碎牆邊。
    數人合力,勁道霎時增加數倍,小邪一時不察,已無法撤身,硬咬牙關,內力再提三
成。不閃不避硬封向十數隻手掌。
    轟然巨響,小邪終於力遜半籌而被擊退,倒撞花園,唏哩嗶啦壓碎不少花叢,想再次騰
身追擊,數名黑衣人已趁掠往高牆,閃眼間已消逝無蹤。
    雙方交手何其之快,阿三還愣在當地,正想出手,人已不見,只得苦哈哈直笑。
    小邪拍拍沾滿泥巴之臀部,煞是不信地站起,他想不出天底下怎會有這群人?武功如此
之高?而其行徑似友似敵,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他四周。
    該不會是拉薩和尚吧?
    他也想過有此可能,拉薩和尚可能淪為殺手,若是殺手,敵我之間也就難以分別,全是
受酬勞所控制。那僱用他們的人又是誰呢?
    若他們不是拉薩和尚,為何又要黑衣裡面?還不停幫助小邪?
    說他們是黑巾殺手死灰燃,那更不可能。因為小邪就是消滅他們的人,想殺小邪都不得
其門而入,怎會再幫他的忙?
    這其中必定隱藏著什麼秘密,小邪猜不透,只有苦笑。
    阿三更不用說了,摸摸笨大腦袋,裝出一副憨樣,深怕小邪責怪他沒出手攔劫黑衣人。
    他吶吶問道:「小邪幫主,他們的武功很高?」
    小邪有無力道:「逮不著,當然高了!」
    「他們──好像在幫我們──他們並沒殺死飛龍堡手下,只是擊昏。」阿三道:「我看
過那些人身法,不像是西域拉薩和尚的。」
    小邪急問:「那是屬於哪一門派?」
    「都有亂七八糟!」阿三道:「可能中原任何一派的武功都複雜其中,猜不出來啦!」
    小邪苦笑:「還好他不是來要命的否則又得硬拚了!」
    阿三見他笑了,心情也為之一鬆,知道他已不責怪自已忘了出手攔人,事實上小邪都攔
不住,阿三出手也是枉然。
    輕輕一笑,阿三已改口吻:「人都逃了,想也沒用,快面對現實吧你輸了一個呵呵只是
我故意如此的啦!」
    小邪也不再多想那些人是何來路?只有等碰上了再說。童心又起,已瞄向阿三,狡黠而
笑:「你故意蠃我一個,我也是故意輸你一個!」
    阿三得意道:「所以這次你輸定啦!」
    「未必見得!」小邪狡黠笑:「你沒聽到?我是故意輸的?」
    阿三訕笑道:「我看你是不得不故意輸的吧?放心裡你認輸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啦!」
    小邪黠笑道:「歡迎你說因為我根本就沒輸!」
    「怎麼,你想賴啊?明明大局已定輸蠃已分,你還說沒輸?」
    阿三見著小邪如此促狹笑容,深知小邪怪花招特別多,自己雖蠃了一人,但被小邪這麼
一說,信心不自覺地已動搖。他在想著小邪有任何方法可轉敗為?忐忑不安地思考一陣,
道:「你想再等另外敵人來了不行我們早已說好以在場的人為準你別忘了!」
    小邪仍然黠笑不已:「我沒忘只是在場所有的人!」
    阿三不解道:「他們都已倒了,你不輸?不就耍賴了?」
    小邪得意抓起木棒,揮耍著:「在場的人都倒了,我卻故意輸一個,那個人就是留給
你,我敲了你就平手,再敲了我,就反敗為嚥了口」
    誰又想到小邪會出此奇招?阿三愕怔:「你──」
    突然他想通而想逃竄。小邪已咯咯直笑:「來不及了!」
    木棒如流星般敲向阿三腦袋。卡地脆響,阿三已如泥糖般心不甘情不願的傾倒於地。
    小邪得意道:「現在已平手了再來就換我蠃!」
    卡然又是一響,他竟敢當真地往自己頭上敲去,昏昏沉沉也往地上倒去?也不怕飛龍堡
弟兄及時嘗到?
    世上就有此人,為了輸蠃,全然不把性命當作一回事?
    兩人昏昏沉沉,隨著偌大人群倒臥庭院。黑衣堆在黃衫裡,甚為顯眼。
    濃霧罩得更緊,燈光似已無更尖銳的穿透力而顯得黯淡。
    冷風刮向門前高聳旗幟,不時傳出沉悶冽冽聲。
    終於
    有人醒來,還好,是阿三。他迷糊甩頭,口中呃呃直叫,右手往頭頂摸去,霎時嘖嘖叫
痛:「死小邪,敲得我好痛!」爬起身軀,見著小邪已倒在地上,不禁又好,又好笑。者乃
是自己明明蠃了,卻又輸得無話可說,想笑者,小邪竟然敲昏自己?如此為爭福利而不顧生
死,阿三實在佩服得沒話說。
    「媽的還故意留一個?不留兩個?」他直叫自作孽不可活。已給了小邪一腳,「起來吧
算你蠃了!」
    小邪已被踢醒,笑得更是得意:「阿三你就認命吧這一輩子,你要蠃我的機會不多!」
    「誰說的上次滑冰河,不是我蠃了?」
    小邪瞪眼而笑:「少在那裡得意,嚴格說起來還是我蠃!」他解釋,「你別忘了我們滑
的是冰,那條冰河的盡頭就是瀑布頂,因為瀑布下方已是水潭不算是冰河,我先衝過瀑布
頂,是你蠃,還是我蠃?」
    阿三霎時結了舌,高興了快一個月,被小邪一句話就全然變了樣,猛然咬牙切齒。「有
一天你會敗得很慘永遠不得如比賽呵呵嘗到時我就是最後的利者!」
    他已決心只要蠃小邪一次比賽後,再也不比了,以享受最後成果。
    小邪懶得再跟他胡扯,當下尋視飛龍堡手下,道:「他們也快醒了,綁了紅衣那什麼舵
主我們就走!」
    兩人加速動作,將舵主捆綁妥當,吊在大門前。已揚長而去。
    杭州城南,金玉賭坊。
    十數張大桌擠滿蟻般人群,吆喝喧嗶,煙弭燈渾,像灌了濃霧,挾雜了汗臭、臭、銅
臭、煙臭──像漿在陰溝過久而腐蝕的木板味混成一種。
    這就是賭場特有的氣息。
    然而這些人似乎已習慣成自然,那般狠勁,永遠不輸人。
    已至三更,人潮正旺。
    驀然,燈火全黑,如掉深淵般不見五指,霎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突地燈光再亮,靠門口那張桌面已站著兩名黑衣裡面人
    小邪和阿三。
    昨夜挑了太湖分舵,今夜他們已找到此地。
    群眾見著兩人已驚惶往後退去,嚇得面無血色。飛龍堡開的賭場,何時被人找過碴?
    小邪冷道:「踩地盤的沒事給找滾!」
    話已撂明,賭客為了免惹事上身,已一窩蜂的擁出門外。有的甚至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此時飛龍堡手下巴抄出傢伙,圍了上來。
    一名錦衣白髯老者已走出後院,似乎上過脂粉的臉頰顯得特別紅潤。小邪見過他,以前
還在他手中蠃了二十兩銀子,他是此處負責人。
    老者冷道:「你是何人?敢來踩地盤?」
    小邪冷笑道:「幾年前的恩怨也該算算!」
    老者冷道:「飛龍堡自信很少人結冤,你少信口雌黃!」
    小邪冷笑「去問你們當傢具關外人也沒那麼好欺負!」
    他故意說出「關外」是想嫁禍拉薩和尚,因不能說得太明顯,只好如此表明較為怡當。
    老者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只怕憑你兩人還不行!」
    小邪和阿三對望一眼已哈哈大笑,小邪冷笑:「兩人不行,還有七八人在後頭!」
    他倆想試試今晚是否能像昨晚一樣,有另七名黑衣人出手幫忙?但抱的希望並不大,因
為小邪昨晚已向他們出手,似乎已形成對峙局面。
    此語一出,老者及手下已驚惶往四周看去。門外一片黝黑,四處牆壁泛出黃原木色,兩
邊小窗罩著竹編簾,並無任何跡象,連那裡寒森氣息都不存在。
    老者心神稍安:「就是再多十人,飛龍堡也不含糊!」
    「很好!」小邪擺出昨晚威風凜凜架勢,右手猛往前劃去,冷喝:「上!」
    驀地一陣轟然巨響,看似堅固的壁牆,此時已被劈撞數個桌大洞穴,數條黑衣人一擁而
上,快捷無比罩向飛龍堡手下。
    小邪和阿三並沒動手,得意直笑,心頭皆想著黑衣人果然還是來了。
    他倆不動手,乃是小邪經過思考,決定假這些人之手,挑去飛龍堡多處分舵後,於最後
一次再出手扯下他們面罩。省得自己大費力,弄個不好還可能和他們刀刃見面,十分划不來。
    他們得意之際,突地百燈齊滅,一片鬼域般黑漆。數聲悶哼已傳出,再聞咻然破空聲似
乎往層外射去。一切已靜沉寂。
    小邪仍在笑,一指彈向認為燈燭處。火燭已燃,雖淡,卻仍能看清飛龍堡弟子已全數倒
地。黑衣人則走得無影無蹤。
    阿三得意道:「不出手也能完工,愈來愈像大人物了。」他問:「黑衣人武功高強,何
必弄熄燈火?」
    小邪聳肩而笑:「他們是在防我,在黑暗中較好逃走。」
    看來黑衣人也對小邪頗為忌諱,今夜之事也想好應對之策。
    阿三得意道:「有了他們,飛龍堡只有吃癟的份啦!」
    小邪頷首而笑:「好好利用他們,飛龍堡遲早會找上拉薩和尚算帳,我們倒省事多了。
看人去吧!」
    兩人不再說風涼話,馬上躍向人群,探察結果,全是被擊昏,符合了小邪對付飛龍堡之
心意。
    很快地,兩人將老者捆綁,吊於門口。還將賭具骰子塞滿他嘴中,已然揚長而去。
    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
    就這樣,在幾名黑衣人協助之下,只七天時間,小邪已挑了他們七處分舵。
    除了太湖及杭州兩處外。
    第三天
    挑去以前神武門地門壇雁蕩山分舵,現已被飛龍堡為分舵。
    第四天
    挑去鄱陽湖分舵。
    第五天
    火燒洞庭湖附近長江水運船隻百餘艘,丐幫弟子也趁再予擁攬水運生意,也舒了一口悶。
    第六天
    挑去九華山分舵。
    第七天
    攪散錢塘江口鹽運路線,丐幫又趁此接管,時下丐幫已大發利市,若不被奪回,該無後
顧之憂了。
    小邪如此勢如破竹之舉動,已震整個飛龍堡上下,個個心裡膽顫,不知何時,煞星會落
在他們身上?也因為如此,飛龍堡首腦人物都已離開總壇,準備應付任何可能之變化。
    他們雖揣測可能是西域殺手所為,但他們卻認為敵人此舉在於示威。因為所有被挑分
舵,除了長江船隻被燒外,損失皆不嚴重。
    幾天下來,小邪也挑上了癮,決心挑大的,下次目標則為飛龍堡位於廬山附近的黃旗壇。
    他和阿三已在廬山方向行去。
    幾天後,他們已至廬山不到二十里路的溪石小鎮。
    兩人尋家小酒鋪以打尖。
    喝不上三杯,已有一名乞丐步入酒鋪,往他們走去。年輕力壯,健步如飛,很快走到小
邪前面,拱手含笑:「小兄弟可是姓楊?通吃幫幫主?」
    小邪見著他,立時明白有何事情,哈哈一笑,道:「是不是你家少幫主找我?」
    乞丐含笑點頭:「正是少幫主在鎮外。」
    阿三笑──道:「他是不是想找我們吃蕃薯?」(蕃薯意味著寒竹之綽號)
    乞丐不解。含笑拱手:「兩位是丐幫佳賓,丐幫絕不會以蕃薯招待,那是大不敬!」
    小邪笑道:「看看蕃薯也好走吧!」
    丟下銀子,小邪和阿三抓起剩酒剩菜,走出簡陋酒鋪,跟乞丐步向鎮外。
    這裡一棟坐落山谷茂密森林的小竹屋,除了綠杉,還有白竹及蕨類,十分清幽。
    寒竹高碩身軀隱隱泛著英,所穿補丁衣服洗得發白,那裡淡漠和豪邁氣息,舉手投足之
間,全然展露無遺。
    他此時卻焦切而帶喜悅地來回踱著不到九尺寬的方形竹屋,不時仰頭眺向遠方小徑,等
待小邪來到。
    終於
    乞丐已領著小邪和阿三步向竹屋。
    寒竹見狀,笑容頓展,急忙揮手:「楊小邪、阿三你們終於來了!」來不及再等候,已
奔出竹屋。
    小邪和阿三咯咯直笑,因為寒竹已長胖,雖不及「肥」,但也讓人感覺出他不是瘦者,
和「大蕃薯」這個外號更相近了。
    寒暄過後,四人已走回竹屋。中間一張竹片編成小方桌,配上四張小竹椅,三人已坐
下,而年輕乞丐則在四周警戒。
    小邪有先見之明,手中還抓了半隻雞,推給寒竹:「來一點吧?」
    寒竹婉謝道:「不用了,我已吃過對不起,情勢過急,所以未備酒菜招待你們。」
    阿三笑道:「馬馬虎虎啦只有什麼事快說吧?是不是想感謝我們挑了飛龍堡分舵?」
    寒竹拱手笑道:「多謝小邪幫主和阿三,你們幫了丐幫不少忙否則我還真拿飛龍堡沒辦
法!」
    阿三得意笑道:「哪裡哪裡這裡事太簡單了,我們有秘密武器(黑巾殺手)呵呵要謝我
們也不必那麼急嘛!」
    小邪從嘴中抽出骨頭丟向阿三:「你少吹行不行?你真以為大蕃薯大老遠跑來,就是為
了向我們道謝?」
    阿三被丟個正著,頭上那個瘤疤雖消失,但仍淡淡泛紅,被骨頭砸中,仍有痛意,撫著
紅疤,乾笑道:「最少有這麼一點點嘛!」
    小邪瞪眼道:「先聽重要的,不行?誤了事,小心我讓你變成釋迦老佛,滿頭瘤。」
    阿三乾乾再笑,轉向寒竹:「你快說重要的!」
    寒竹哦了一聲,從胸口抽出白紙條,想交予小邪,突又覺得小邪不識字,已和小邪視眼
而笑。攤開白紙。
    他道:「這是我妹妹傳來的!」
    「小丁?」小邪翻白眼:「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寒竹笑道:「也沒那麼嚴重,她是說要你們快回去,小七可能要隨蕭無痕出征,剩下阿
四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小邪愕道:「小王爺他要去打仗?」
    寒竹道:「信上是這樣說,可能不差。」
    「打仗?跟誰打?」小邪問:「番邦造反了?」
    寒竹頷首:「丐幫消息傳來,瓦刺國韃靼太師也先已領軍出征,不時邊防守兵有了沖
突。」
    阿三叫道:「媽的番就是番說打就打!」
    寒竹道:「也不是全為瓦刺國的錯,而是太監王振捅出的紕漏!」
    對王振這老混蛋,小邪可興趣多多,他急問:「王振他搞了什麼鬼?搞到瓦刺國去了?」
    寒竹道:「傳言好像是也先派二千人進馬,而謊報較多人,冒領了糧晌,王振毛了火,
就殺他馬,還要他們警告也先,結果也先為之大怒,所以才舉軍來犯。」
    阿三笑罵道:「王振當太監當出了威風,說殺就殺,還殺到也先頭上?」
    寒竹道:「也先本就蠢蠢欲動,如今已找到了藉口,這場仗可有得打了!」
    小邪磨拳搓掌,已想學學那極大將軍之滋味。贊言道:「打得好打得好我的理想終於快
實現了!」
    阿三慷慨激昂道:「男兒志在沙場,我們干了!」
    見兩人如此興奮神情,簡直就把戰場當成遊樂場似的。若讓小邪氣戰,不知局勢將變成
如何?想必大出人們之預料吧?
    阿三激昂道:「現在就走從軍不落人後!」
    「走是該走不過──」小邪道:「我們還差一件事沒辦完──」稍加沉思,轉向寒竹,
「小丁還交代些什麼?」
    寒竹瞥向白紙,道:「她還說王堅已不時覷覦通吃館,好像是在監視。恐怕會對通吃館
不利。」
    小邪心想王振浸藥水也快兩個月,而王山磔為了王峰必定會找自己算帳,如若王振曉得
自己在瞞他,不必說,一定會大發雷霆之怒,如此一來,通吃館可就岌岌可危了,看來還非
得回去一趟不可。
    算算還有一個月時間,也不必急在現在。小邪道:「大蕃薯你回小丁,再兩三天我們就
回去,叫小七多留幾天,不礙事的!」
    寒竹知道小邪一定有所安排,聞言已頷首:「好,我一定通知!」他問:「你們現在准
備往何處?」
    小邪得意道:「挑了飛龍堡黃旗總壇。」
    寒竹愕然:「黃旗壇今非昔比,高手不在少數,小邪幫主你──」他道:「我跟你們
去!」
    小邪搖頭笑道:「這事,丐幫千萬不能涉入,你去了,不就等於丐幫全出動?放心裡我
有秘密武器只要輕輕一揮手,保證萬事順利準錯不了!」
    阿三得意道:「你沒看到我們挑了飛龍堡六七處分舵,還是安然無恙?這全是有秘招
的!」
    「但是黃旗總壇高手多──」寒竹仍不放心。
    小邪拍拍他肩頭,一副老成持重:「放心裡我們要是挑不了,逃走總是沒問題,何況飛
龍堡也不算什麼邪惡幫派,他不敢太難為我們!」
    寒竹無奈:「我還是希望你們小心些。」
    「這當然!」小邪笑道:「我一向行事小心,就是敲昏自己,也是很小心的!」
    他和阿三已咯咯笑起。這裡光榮事,除了他們,恐怕也無人做得出來了。
    寒竹聽不懂他們所言,也陪笑著,他道:「過了這趟事,若有空,還請光臨洞庭君山,
丐幫上下都甚為歡迎通吃幫弟兄光臨!」
    「一定一定只有空一定去!」小邪曖昧道:「再來一次摸馬捉元兇。」
    三人一陣大笑。對於小邪引馬逼出邵子喬,他們仍回味無窮。
    再談些瑣碎事,寒竹已送走小邪和阿三,也和先前那名警戒乞丐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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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9:03: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廬山山腳,一處偌大莊院,依山而築,通往山下道路,還得跨過百階長梯。
    莊院四處植滿翠綠高聳杉柏,溶於密葉之中,自有一股神秘氣息。
    衝向天際的長桿,掛上那面桌大黃旗,隨風舞動之青龍似要破旗而出,張牙舞爪好不生
動。
    黑暗中之莊院透出如紅炭般的淡光,從後院連到前院,似乎是盞透明之屋形燈籠,無一
處暗。
    燈光也顯示了此處聚集不少人。他們似在等待,靜悄悄的等待。
    同樣地
    小邪和阿三黑衣裡面,背插東洋刀,大搖大擺地晃向宅院前天井。哈哈大笑,叫的仍是
那句話:「刺客上門啦。」
    霎時黃旗壇上下少說兩三百名已圍向前院。個個劍撥弩張,蓄勢待發。
    為首著,一襲黃色勁裝,中等身材,卻出奇沉猛,一把長槍握得筆直,年方三十壯年,
就已當上飛龍堡黃旗壇主,功夫自不在話下。
    小邪一見即如他是壇主夏首開,又瞄向群眾,覺得似乎少了什麼,問:「只有你們這
些?」
    夏首開冷森道:「夠你受了!」
    小邪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為來了烏龜巢的大人物?差多差多!」
    夏首開冷道:「你三番兩次本堡作對,本堡到底你有何瓜葛?」
    小邪輕笑:「多啦多得數不清光看你們亂擺威風,我就很不順眼簾」
    夏首開冷笑:「看來你是存心找碴,飛龍堡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將會付出代──」
    阿三得意而笑:「我們撒了七個地方,怎麼覺得舒服得很?你有沒有搞錯?」
    夏首開冷森直笑:「憑你們兩個,也敢和本堡作對?實在該去換兩顆眼珠了?」
    小邪叫道:「廢話少說準備迎敵吧!」
    夏首開不敢托大,抖起長槍,刷然劃出一道銀虹,已筆直指向小邪,以靜制動。
    小邪輕輕一笑,拿出短木棒,轉向阿三,細聲道:「今天人多,那七名黑衣人一時也擺
不了他們,我們就再露一手。」
    阿三也興致沖沖,拿出木棒,細聲道:「再來比賽如何?」
    小邪道:「好等黑衣人一出手,我們就開始!」
    阿三含笑點頭,木棒抓得緊緊,已相準要向哪邊捶去,方能獲得最大功效。已然露出邪
意笑聲。
    小邪依樣劃葫蘆,右手瀟灑地往前一揮,喝道:「上!」
    話聲方落,飛龍堡眾人已微往後閃去,以為有所突破,更加聚神戒備,可惜此次黑衣人
卻半尊人影也見不著。
    阿三瞄向小邪,有點怪他怎麼不靈了?
    小邪「咦」了一聲,像照槍管般看看右手食、中指,隨即又往四周看去。一片黝黑,哪
有人跡?心頭暗自叫苦,暗道:「這些黑衣鬼該不會在節骨眼理擺我一道吧?」
    右手又往前一揮,吊高嗓子:「上!」
    仍然沒動靜。阿三瞪向他:「快用刀啊怎麼還不見人影!」
    又「上」了幾次,飛龍堡上下已不再緊張,似在看猴戲般,甚而暗自想笑。
    夏首開冷笑道:「若是怕了,就跪地求饒,飛龍堡從不做盡殺絕之事!」
    小邪不理他,朝向阿三,苦笑道:「看來今晚只有自己上了媽的那些人靠不住!」
    阿三似更起勁:「也好我們可以大展身手裡多敲幾個。」
    小邪突然急速往前揮,大喝:「上!」人已如電門般罩向人群,一支短棒如下驟雨般敲
向人頭。氣勢如虹,銳不可擋。
    阿三也不甘落後,身化游龍,騰浪翻江般捲向人群,棒花如雨,猛敲猛打,喝聲中更帶
笑意。
    夏首開愣住了,照理來說,兩軍交鋒,主將該對主將,絕不會找那些小角色出手,而現
在兩人卻猛往自己手下敲去。他有點明自,為何七處分舵被挑,會全部遭擊昏的原因了。
    然而只一愣眼,已由不得他多想,因為暗空中此時已竄出七條黑影,分別罩向七個不同
角落,大打出手。
    怒喝一聲,長槍抖出六朵銀花,已刺向最近一名黑衣人而攪入了戰局。
    小邪突見黑衣人來到,心頭就有,叫道:「搞什麼嘛扯我後腿?一點信用都沒有!」
    他真以為一揮手,黑衣人就得出現,好像黑衣人已答應他似的?還怪起人家?
    除了一名黑衣人稍微瞧向他,目光淡淡露出笑意以外,其他六名並沒露出任何反應。
    阿三趁小邪發牢騷之下,又多敲了四名,樂得呵呵而笑。
    小邪聽見笑聲,立時定神過來,瞪向黑衣人:「以後再找你們算帳!」木棒又揮,認真
而快速的再敲飛龍堡手下。
    驀地
    廳內已竄出兩條身手矯捷人影。一名錦衣儒衫,狀似八仙中呂洞賓,一把長劍使得如靈
蛇般噬向黑農人。另一名身著短衫,露出兩條粗壯手臂,一雙手要大乎常人許多,雖然頭髮
斑白,那股猛勁卻不輸年輕人,他是飛龍堡總護法劍平關。雙手張大,全然不畏劍鋒地罩向
一名黑衣人。
    兩位絕頂高手出現,一時似乎已挽回頹勢,黑衣人出手也較為緩慢。
    小邪見總管洪英和劍平關都已出現,自己方才揣測必有援手在此,果然沒猜錯,不禁得
意直叫好,準備奚落夏首開幾句。
    誰知他方轉身想要找尋夏首開之際,七條黑影已掛劈封退對手,向他倒掠而來。速度並
不快速,似想靠向小邪身邊以應敵。
    小邪見他們如此窩囊而禁不起打,瞪眼叫道:「怕什麼?有我在──你你們?啊──」
他突然叫。原來七名黑衣人慢度退靠小邪,乃在想騙得小邪以為他們想靠肩作戰,豈知他話
未說到一半,七名黑衣人已電也似地閃抓而至,七人十四隻手,全往十四個不同方位角度抓
向小邪面罩。大意之餘,小邪面罩已被其中一名給扯下。
    還搞不清怎麼回事,七條人影已倒掠而退,剎那全部消失牆頭。
    這是一個計謀,讓人猜不透,而又摸不著的計謀,小邪老早就已入殼而不自知。他利用
黑衣人,何嘗黑衣人不是在利用他?如今面罩被揭,身份已露,什麼栽插贓黑巾殺手拉薩和
尚?這下全完了
    小邪本想在最後一次摘下他們面巾以查探他們是何人?那到對方卻以同樣的方法戲耍小
邪,一切計劃都如此完整隱秘,連聰明絕頂甚至從不上當的小邪,現在都吃了啞巴虧。
    這群人好高超之智慧他們會是誰呢?對付小邪之真正目的是為了什麼?
    小邪猜不透,也沒時間猜,因為敵人已有了反應。
    「楊小邪?只是你?!」
    這是洪英的聲音。突見小邪臉容,愕之心已讓他呆立當場,不知所措。幾年前小邪大鬧
飛龍堡之──事情,又已浮現他腦中,如此清新而深刻。
    小邪苦笑不已,當下也不能再當縮頭烏龜,挺起胸脯,故作瀟灑地揮著小木棒。促狹而
笑:「本帶主的臉又變回來了,你還滿意吧!」
    「是你?果然是你?我早該想到是你!」洪英突然下令:「住手──退開!」
    所有飛龍堡弟子已如言退至一旁,對洪英此舉皆感到不解。
    阿三奔回小邪身邊,得意道:「五十八個,比你多五個,這下你可蠃不了了!」
    小邪瞪向他,一手扯下他面罩:「不必再罩了!」
    方才阿三一直認真敲人,對小邪氣叫雖有耳聞,卻不當那麼一回事,如今面罩被扯,才
想到身份已露,愕然而低聲:「怎麼?被抓著了?」突已轉為笑意,「沒想到小邪幫主也有
吃癟的一天?」
    小邪苦笑道:「有時候吃點癟,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洪英聲音已傳來:「楊少俠不知你為何三番兩次本堡作對?」
    小邪瞄向他,輕輕揮著木棒,瀟灑道:「作對,談不上,只是敲敲人頭而已!」
    阿三也揮起木棒:「對最近武林流行這項運動,我得早些練習,才會出人頭地。」
    劍平關早年曾吃過小邪的虧,對他難免恨在心,冷森道:「楊小邪你無故傷害我飛龍堡
手下,恐怕非得留下點東西!」
    「留什麼?一隻手臂如何?」小邪揮揮手臂:「有本事你來折呀!」
    「你──」劍平關見不得小邪奚落,揚掌就想衝前。
    「劍護法且慢!」洪英喚住他,道:「事情總得弄清再說!」
    劍平關怒目瞪向小邪,沉沉地「哼」聲,怒意仍沖人地退向洪英左側,宛似一頭瘋牛。
他也不想想三年前,小邪武功不濟時,就能耍得他團團轉,三年後的今天,他又怎能是人家
敵手?
    洪英能以一己才能輔佐韋人龍、韋人虎兩兄弟執掌飛龍堡,除了武功以外,還得要有精
明老練之心思,以及能曲能伸之心性,否則偌大飛龍堡,早就支破碎了。
    他問:「本堡自認沒做出任何違背武林同道之事,楊少俠此舉實在令老夫難以瞭解。」
    小邪訕笑道:「就是因為如此,你們才能平平安安,否則早給人挑嘍!」
    洪英眉頭微皺,又問:「楊少俠七天之內連續攪亂本堡黃旗壇七處分舵,而又全然打昏
本堡人手,可見是在警告本堡,不知楊少俠為何事而如此做?」
    小邪得意而笑:「這件事,我早已告訴夏首開了,你問他吧!」
    洪英目光移向夏首開,希望獲得答案。
    夏首開拱手道:「稟總管,楊小邪所言之意,似乎指本堡弟子過於威風而礙眼。」
    劍平關怒意又起:「飛龍堡耍威風又關你屁事?」
    小邪聳聳肩頭,甩甩木棒,戲謔道:「本幫主要耍木棒又關你屁事?」
    劍平關厲道:「你傷了本堡手下嚥當然有事!」
    小邪淡然回答:「你們礙著我眼睛當然有事!」
    「你──」劍平關想衝前,卻又礙於洪英方纔之命令,硬是逼紅臉地捺下怒
    ,「呆會兒,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小邪冷笑:「要出手,恐怕也輪不到你吧!」
    洪英不願兩人鬧僵,插口道:「楊少俠所言,似乎是本堡做事過分了些,然而老夫自認
約束手下甚嚴,不可能做出讓武林側目之事,楊少俠能否告知一二,也好讓飛龍堡知錯能
改。」
    從他如道挑釁者是楊小邪以後,一切言語都似乎不願開罪小邪,不知是懼於小邪一身邪
功夫和聰明心思?還是另有原因?
    「喲?嘴巴還真軟吶?」小邪睨眼直笑,促狹道,「我搞不清你怎麼對我那麼客氣?比
起你旁邊那兩位差得太多了你有什麼目的?」
    小邪挑明此話,連洪英一改口吻,可能只有某種企圖都無法偽裝,非得說出一個原因不
可。
    洪英老臉微微一熱,但他不傀一代豪傑,談笑一聲,已掩飾困窘局面,含笑道:「不只
是對煬少俠,飛龍堡上下對任何人都一樣,若過失在本堡,本堡絕無推諉之理楊少俠誤會老
夫意思了。」
    小邪笑得十分嘲惹:「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明白,是我故意找你們的碴,你卻擺出一
副認錯的樣子?我很不甘心裡」
    劍平關和夏首開容顏為之再變。幾年來,誰又敢當面指斥飛龍堡?小邪不但故意找碴,
還名正言順興師問罪?兩人四眼全盯向洪英,怪他太忍讓得幾乎變軟弱了。
    洪英老臉也著實難以掛住,然而似有無形力量制止他小邪起爭執。嘴角稍抽動,還是忍
了下來,語氣已較冷漠:「老夫深怕錯而不知,是以才百般忍讓,若楊少俠故意找碴,恐怕
我飛龍堡也得向你討回公道!」
    阿三戲謔道:「你還是低聲下嚥,我也很不甘心裡」
    洪英搞不過兩人捉摸不定之心思,冷道:「你們要如何才甘心?」
    小邪呵呵直笑:「快差不多啦!」他道:「就是要如此先吱吱喳喳痛罵一頓,然後大打
出手,這樣我才甘心裡」他指著夏首開和劍平關,得意道,「這兩個表現還算正常不過後力
不繼就是!」
    堂堂飛龍堡總護法壇主,卻讓人品頭論足?而小邪的評斷又如此聞所未聞,兩人不由得
又好又好笑,恨不得啃小邪幾口而後始甘心。
    洪英稍微撫動鬚髯以掩飾因小邪之怪論調而逗起之笑意,稍頃才道:「是
    非,一說即知,老夫言拙,自是要讓楊少俠失望了!」
    小邪聳聳肩,無奈地轉向阿三:「看來是真的要不甘心到底了!」
    阿三曖昧而笑:「我比較甘心,我多敲了五個人,軍心已大定!」
    「去你的!」小邪瞪眼,給了他一個響頭:「這麼沒出息五個就擺平了?」
    阿三搔頭直笑:「得來不易啊!」揮著木棒,「此戰負已分,我決定封棒了!」
    「你去封吧封了以後,永遠也蠃不了!」
    小邪不再理阿三,光胡扯也不是辦法,雖然身份已露,但丐幫之事總得解決,能了則
了,不能了,敲他們一頓再溜也不了。不過,看洪英如此忍讓,今晚收穫可能差不到哪兒去。
    他含有教訓口吻道:「好吧你一直想認錯,我就弄個錯讓你認認,也不虛你苦苦的哀
求。」
    說完他已忍不住咯咯笑起。
    洪英知道小邪言詞之間,時常讓人唏笑皆非。乾乾一笑,知曉事情有了轉。淡然道:
「楊少俠但說無妨,只要有錯,飛龍堡自當接受。」
    小邪頻頻點頭:「豬子(孺子)可教也!」他道,「你們飛龍堡愛怎麼囂張,只要不惹
我,不惹我朋友,我也懶得管你們幹不幹壞事,我更不想知道,可是你們卻逼人太甚一想及
此,我就冒火了不找你們,找誰去?」
    洪英自始至終都知曉小邪脾氣,不惹他和他朋友,他絕不會無緣無故挑釁,惹了他,除
非他報足了仇,否則永遠沒完沒了。小公主韋瑤琴就是一個例子,如今小邪已說明找碴之原
因,心中也噓口氣。慎重道:「楊少俠所言──本堡有人得罪了你朋友?」
    「不錯!」小邪叫道:「你們差點逼死人家。」
    「敢問貴朋友──」
    「丐幫弟子裡」小邪叫道:「丐幫小公主寒玲是本通吃幫二幫主,丐幫小幫主大蕃薯也
是我的朋友,你們卻想害死他們,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洪英不懂,飛龍堡上下也不懂。這問題本就不是那麼容易懂。間接陷入於無形,很少人
會去注意。
    洪英詫然道:「我所知,本堡從未丐幫起衝突──」
    「有衝突就好了!」小邪嗔叫道:「你也不想想我為何燒了你們長江渡船,為何挑了你
們錢塘鹽運路線?你懂嗎?這就是你們逼人太甚的原因!」
    洪英一時也想不透,吃重地問:「這裡丐幫生死有何關係──」
    阿三叫道:「好老頭犯了嚴重錯誤還不自知?實在該敲幾下尺長了瘤你就會明白了!」
    小邪叫道:「沒關係?你懂什麼?你們霸佔了長江水運,壟斷了鹽運,你叫丐幫吃什
麼?只顧自己賺錢也不想想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逼死人家,對你有什麼好處?是生意愈作愈
大?還是想逼迫丐幫走頭無路,去上吊?去歸順你飛龍堡?」
    阿三更嚴厲指責:「生意歸生意,你做得再大,也該考慮其他人怎麼活?就算你是正當
手法,也該想想人家沒了生意門路,會鬧饑荒鬧人命你賺那麼多錢幹嘛?分點別人賺不行
嗎?好只有──要賺錢,要正當,嘿嘿只要通吃幫每天上你們賭場,我就不相信飛龍堡有多
少錢可輸除非你們把賭場給讓出來!」他瞪眼又叫:「我們為何不如此作?理由很簡單,都
是出來混的不要逼人太甚,留點後路,對你們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喝道,「知道錯在哪
裡了沒有?」
    小邪嗔叫:「要不是你們手段還算正當,早就被人給挑了然而正當也該有個情理,你斷
人後路,人家還在忍讓,都快到達走投無路的地步了我就是見不得朋友吃啞巴虧你讓是不
讓?不讓,通吃幫也未必含糊你,管你什麼正派反派?我就是要扯你後腿!」
    阿三幫腔大叫:「對什麼正派反派?這後腿扯定了不止扯定,而且已經扯了!」
    兩人嘴巴如關槍,暴出言語一顆顆鑽向飛龍堡上下,鑽的他們為之愣愕,一時也不知如
何應付。
    如此一來,反倒變成小邪在興師問罪,還名正言順了。
    洪英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雖然飛龍堡日益坐大,但除非有心併吞其他幫派,否則就
得為他人留些後路。否則必會逼人跳牆。然而若想存心併吞,恐怕又會引起其他幫派之共同
抵禦,這並非他所願意。
    他歉然拱手道:「老夫實在愚昧,犯了如此嚴重錯誤而不自知,若非楊少俠及時提醒,
飛龍堡恐將淪於萬動不之地步了!」
    小邪瞥眼:「這麼說,你是承認錯誤了?」
    「錯的如此之大,老夫豈有不承認之理?」
    阿三道:「這麼說,你不是有意思逼迫丐幫弟子了?」
    洪英苦笑:「飛龍堡再大,也不敢武林為敵,這全是老夫之疏忽,才會造成今日此局
面,日後老夫保證不會再有此局面了!」
    劍平關急道:「總管,本堡做買賣從不欺壓他人,丐幫罩不住,那是他們經營方式不及
我們,怎麼如此隨便就讓出去?」
    洪英道:「劍護法你有所不知,我以前何嘗不是如此想法,但事情又想回來,再怎麼
說,丐幫也是武林同道,他們雖然資本不及本堡,生意營運日益萎縮,我們也不能斷其生
路;讓出一些地盤,這樣,生意也不至於差到哪裡去,又可維持良好關係,此法方為正途!」
    小邪得意而笑:「難得你們財大勢大的飛龍堡也想通了?」
    劍平關毗目冷叱:「就算本堡做得不恰當,你任意挑去本堡分舵,也難辭其疚!」
    小邪瞪眼冷笑:「喲──看你凶巴巴的樣子,好像要幹架似的?誰說我不吃雞酒?只要
你煮出來,我照吃不誤!」
    他將「辭其疚」誤為「吃雞酒」。
    阿三接口笑道:「對雞酒照吃,若有狗肉更棒!」他揮著手中木棒,呵呵笑道:「我說
的『捧』另一個意思就是這支『棒』,也分你吃一點呵呵──」
    「你們──」劍平關又憋不住,雙手肌肉猛抖,又想衝前。
    「劍總護法!」洪英口氣較冷森:「不得太衝動!」
    劍平關怒意未平:「可是他們──太欺人太甚了!」
    洪英冷道:「楊少俠雖言詞較為尖銳,但所言之意不無道理,何況楊少俠方為弱年,童
心自是難免,劍總護法何必當真!」
    「對對對!」小邪得意直笑:「這叫『童言無忌』,比如說:我罵你『龜孫子』、『大
棵呆』,你都不要放在心上,童言無忌嘛對不對?大棵呆!」
    說完已和阿三笑得合不了口,提及「童言無忌」,小邪的話可就全是「忌言」了。
    劍平關想發作都有所不妥,小邪已說明自己所說的全足童言,若去理會,何
    欺負幼童?但不去教訓兩人,心頭這股,實在難以抹平,得直瞪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洪英淡然道:「劍總護法你也不必太過於難以忍受,畢竟楊少俠曾經替飛龍堡解過危,
而且救過老堡主,這份恩情無再造飛龍堡,就算他要飛龍堡一半財產,我想老堡主在世,絕
對義不容辭何況只是區區言語之嫌?」
    一聞到老堡主,劍平關和夏首開怒意也為之壓抑,他們終非忘恩負義之徒,今夜這等
帳,恐怕是要不回來了,雙雙默然而立,不再多言。
    洪英有意說給眾屬下聽,拱手而稍大聲:「楊少俠你曾仗義援手飛龍堡,本堡自該知恩
圖報,今夜之事本就錯在本堡,少俠雖挑去本堡多處分舵,也已手下留情,並無過分之處,
本堡只有感激之情,日後必約束手下,不再犯同樣錯誤,還望少俠將此事就此了結,本堡將
感恩不盡。」開頭就說明小邪對飛龍堡有恩,然後再讓步,如此一來手下自有台階可下,也
不會對上級信心有所動搖。
    小邪和阿三相互對望一眼,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
    阿三無奈道:「就此完了──」忽又轉為高興,「完了也好我多五個這場比賽,我蠃走
了!」
    小邪瞪他一眼,邪笑道:「蠃了就封棒吧不封就表示你孬──」
    「笑話極大勢已定我有什麼不敢!」阿三得意聳肩說聲「看」手一甩,木棒劃出一道
弧,消逝於莊院牆外,奸笑不已,不孬了吧你那支就留著當紀念好啦讓你充滿痛苦的回憶。
    「也好!」小邪愛不釋手地揮著短棒,轉向洪英嗤嗤笑道:「說來說去,搞來搞去,搞
到後來,我變成你們的恩人了?也罷我最怕變成恩人,想翻臉都不成戲也沒得唱了隨你啦反
正也不要再搶丐幫地盤就成了!」
    洪英拱手含笑:「楊少俠請放心,飛龍堡日後再有此事發生,楊少俠儘管找老夫問罪就
是!」
    小邪推推手:「早知飛龍堡那麼講恩情,我也不用來這麼幾下子裡也好總算事情已了我
該走啦!」
    阿三急扯小邪的手:「走啊不必再留此多看他們一眼,多感冒一分屍」他想快點扯走小
邪,這場比賽也算塵埃落定了。
    小邪瞄向他,哧哧直笑:「你急什麼我還要洪英送你一樣禮物你要不要?」
    阿三一心想拉走小邪,只要能蠃,什麼禮物都值得了。急道:「唉呀你看他瞪眉瞪眼,
還有什麼好禮物?走了再說,說不定黑巾殺手再來,攪砸了是常有之事!」
    洪英乍聞黑巾殺手,已開口:「敢問楊少俠要老夫贈予阿三少俠何禮物?只要老夫能力
所及,必定辦到另外──」他問:「楊少俠可否告知先前那幾位黑衣人,是否隨著楊少俠一
同前來?」
    小邪聞及黑衣人,心頭就有,自己已暴露身份,背了黑鍋,現在正好推回黑衣人身上,
輕笑道:「他們啊全是孬──前七處都是我監督,他們動的手,結果今晚碰上辣手貨,那些
小子武功就不管用了,竟然背叛我而去你們儘管找他們報仇就是,不關我的事他們武功很
差!」
    他一直強調黑衣人武功差,乃想慫恿飛龍堡去找黑衣人算帳。
    洪英問:「這批人少俠的關係是──」
    「沒有關係!」小邪道:「他們只是我找來充場面的沒想到,不管用不說,還扯我後腿
雞心可煮(真心可誅),你們儘管抓來煮就是!」
    洪英聞言,心中稍安:「他日若遇見那些人,定當替楊少俠訓斥責其臨陣而退之罪!」
含笑又問,「不知楊少俠所要之禮物──」
    「這個嘛很簡單!」小邪瞄向阿三,狡黠直笑,又轉視洪英,道:「阿三從來就以
『輸』為榮,現在他不幸蠃了,你就送個『輸』給他好了!」
    洪英捺住笑意:「不知此『輸'』如何送法?」
    小邪黯笑不已:「不難不難借你六人用用,讓我敲昏即可!」
    阿三突然如被敲了一紀要害,吐狂血般急叫,「不行不行比賽已經結束
    你已經輸了你還想耍賴!」
    小邪黠笑道:「怎麼結束了?人還在場,我們也說好誰敲飛龍堡的人多,誰就蠃了你只
蠃我五個,我再敲六個,我想不出你到底如何『蠃』了?」
    阿三急紅了臉光顧著高興,想拖人離開亦尚未辦到,現在若讓小邪敲上六人,他又得輸
了。急歸急,他突又想出妙計對付,已咯咯奸笑,「好你敲我也敲,大不了重新開始,我就
不相信你蠃得了!」
    聳聳肩頭,一副福利在望表情。
    小邪瞄向他,輕輕甩揮木棒:「訕笑道別忘了敲人是要木棒的!」
    「我的木棒──」阿三急忙往身上搜去。
    「木棒?」小邪促狹直笑:「你不是很『有』,把木棒不瞧一眼的就丟出牆外了?留了
它回憶多麼痛苦吶!」
    阿三哪曉得早就被小邪所計算,丟了木棒還賣乖,如今想敲人都缺「貨」急得直叫「我
的木棒」,人已掠出牆外,找棒去了。
    小邪得意自己傑作,笑個不停,轉向洪英,笑道:「借你六人用用!」
    不等洪英回答,他已電門般掠向左邊一排護衛,木棒如鼓錘往下落,笑嘻嘻道:「自願
昏倒也可以!」
    護衛本就嚇得目瞪口呆,乍聞之下,已然往地上倒去,還伸舌吊眼,比真昏倒還嚴重多
了。小邪趁此也輕輕敲上六人腦袋,以免「沒敲」而被阿三耍賴。
    木棒方落,人已如風吹輕葉般飄起,朝洪英笑道:「如果你不想讓手下再遭殃,就快把
人撤走告辭了!」
    空中身形突如電弩,裂出一道強風,已消逝牆邊。
    洪英此時方噓口氣,轉向眾手下,道:「楊少俠乃為本堡恩人。而其行為也只是示警本
堡,並未有傷亡出現,於情、於理,本堡都該放棄此恩怨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各位馬上各自
回守崗位,必要時可將此事轉告本堡所有弟子,以能平息怔仲不安氣氛!」
    一聲「是」,眾飛龍堡弟子已各自帶開。連那六名裝昏弟子也醒來,一同去──他們要
比先前被敲昏的要幸運多了。
    霎時數百人已走得空空蕩蕩。洪英歎息,轉向劍平關及夏首開,道:「以前堡主特別交
代,對楊小邪的恩情不論任何代,都得回報,難為你們了!」
    劍平關和夏首開當時雖忿難忍,但事情過了以後,也知洪英之苦心,那股不平氣息也消
失殆盡。
    「總管處理十分妥當,屬下還是如此莽撞!」劍平關歉然拱手。
    「唉屍身在江湖,有時難免身不由己!」洪英苦笑道:「還好,事情總算解決我們也回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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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9:04:18 |只看該作者
話聲中,三人也走向後院。
    莊院燈火,突然間暗得多了,似要沉沉入睡。
    在牆外
    阿三如狗尋骨頭般,撥著齊膝長草,急如瘋狗。不但手爪猛抓,嘴巴也直叫:「媽的什
麼孬?現在真的孬不起來了早知道也多準備幾支早知道也不發給小邪氣臭小邪氣不知又多敲
了幾個人?棒子啊你在哪裡?快出來啊──」
    「在這裡!」小邪一腳踩在凸出草面膝高灰石,一手插腰,一手揮著棒子,呵呵直笑:
「你要的棒子,不就在這兒嗎?」
    阿三挺身而起,疾搶過棒子:「媽的早拾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夠意思!」說著就
往莊院奔,嘿嘿而笑:「我再敲幾個就蠃你了!」
    小邪連動都沒動,瞄向他背影,促狹笑道:「多敲幾個,敲完後,別忘了將我的名字給
刮掉喔!」
    阿三突然如碰壁般頓在那裡,拿起木棒瞧瞧,赫然發現棒頭,刻了一個「小」再匡個圓
圈,正是小邪的獨門標記,不禁苦笑不已。
    小邪立身而起,得意走向他:「阿三你就認命吧──會多的是!」他訕笑:「以後要記
住千萬別把甩棒子當作一件很有的事情!」
    阿三狠狠甩掉棒子,叫道:「什麼有沒?我只不過是甩錯棒子而已?」已然咯咯直笑:
「誰說我沒?天下又有誰敢甩通吃小霸王的棒子?」
    小邪輕笑走向他,突地給他一個響頭,打得他往前傾,笑道:「你的『』,全是以光頭
換來,倒也值得啦!」
    阿三搔著頭,苦笑不已,輸給小邪也不是件多丟人的事情,反而讓他更崇拜而以小邪為
榮。
    兩人嬉笑中,已離開廬山,返往太原方向行去。
    攪和飛龍堡以解困丐幫之事到此方告一個段落。
    然而一些問題仍困厄著小邪。「南海神仙」也因江振武故居為飛龍堡所購買占而無從查
起。最主要的是那群黑衣人,行蹤飄忽,武功高強,似敵似友。此次他們故意扯下小邪面
罩,分明是在嫁禍,他們又有何目的呢?
    小邪始終想不透,冥冥之中,他已覺得自己好像無形中受人控制著,而那群人又神出鬼
沒,猜不猜?
    一想及自己栽過不少觔斗,小邪已決定不再受人擺佈,決心幹自己的事認真做生意,偶
爾也帶帶兵,打打仗。
    如此,總不會再涉入武林吧?
    卻不知他的如意算盤能否打得稱心如意?但無可否認,他心中想必早有準備和計劃了。
    初春已至,然太原城仍罩著白雪,不大,卻陰霾而潮濕,漿得滿街小巷泥泥,再好的心
情也好不起來。
    小丁花容消瘦,臉眸間那股愁悵,要比門前一灘灘落雪溶於牆角一堆堆積黑污水中還要
來得化不開。淺白掛紗斗篷罩在柔弱無骨修長身軀,飄雪落於肩滾向地面,厚厚堆在稍帶青
紫掛金邊的小包鞋。都已快堆滿足踝了,她仍沒動過一寸,深深地印著陷入的足跡。
    她秀髮披肩,染落白雪,那股落寞神情緊緊地鎖著兩道長得黑漆漆的雙眉。晶亮的眼珠
兒飛向遠方,也顯得空空洞洞,一點昔日光彩也沒了。
    信都傳出去,再接回來。都已過了十天,小邪說過要馬上回來,但是為何那麼久,還沒
見到人影?就算路途遙遠,從江南到太原,最慢七天也該嘗到
    從第七天開始,小丁就已天天倚門而望,那顆心不知酸得有多難受,只差未淌下淚來。
    小邪呢?
    他和阿三並沒有任何花招,也是規規──往太原出發。
    只不過是他們騎的驢子耍了幾次脾氣以後,遲到三天,那是小事。
    他倆還在城外,聲音已傳來
    「幫主回府羅──」
    一匹驢子慢步閒逛,兩人興高采烈坐在驢背上,終於快回通吃館了。
    聲音遠遠傳來,小丁乍聞,整個人已叫,如中了邪般抖顫身軀:「是小邪?他們回來
了?!」忙奔往門內,但只跨一步石階,已然止步,激動而叫:「阿四──小七──他們回
來了──」
    不及再等阿四和小七,已蓮步疾移,奔往東門方向。眨眼已轉出巷道,留下一對如蟻群
的足跡。
    館內也傳來一陣騷動,阿四和小七霎時亦奔出門外。
    往四處一瞧,空空如也,連小丁的影子都沒有,哪來的小邪?」
    阿四眉頭一皺:「跑了?這麼神奇?」
    小七笑道:「也許還在城外,小丁了過去,我們多等一會兒看看!」
    阿四望著黑沉天空,白雪點點飄下,歎笑道:「小邪幫主也真是走了一個月,回來也不
選個吉日,好讓我們慶祝一番?算啦由他去吧!」
    小七笑道:「回來就好,就怕他閒來無事,又弄出新花樣,到時想安靜都不成了!」
    兩人說歸說,仍返往屋內,替小邪準備一些熱菜之類的驅寒東西。
    驢子走得甚慢,只短短十餘丈,已然耗去半刻鐘,仔細一看,驢子兩眼發紅,步伐如踩
高蹺,更像在跳舞。
    再看小邪手中酒葫蘆不停灌向驢子。看樣子驢子是喝醉了
    這也是小邪「研究」,出來,唯一能叫驢子改脾氣的方法。
    醉了的驢子,想不走都不行。
    兩人興致盎然,嘻嘻哈哈直往東門晃去。
    突地一聲「圍過來」。十數名士兵,手持長槍已堵住門口。王堅一身錦衣衛特有之掛龍
長袍已現在城門中央,負手而立,過薄的嘴唇迸出低沉冷笑。
    小邪和阿三已知有變,身形仍隨著驢子輕晃。突遭王堅阻攔,小邪心中明白,王堅必定
有所依恃,說不定王振之事已穿幫,或者王山磔已找到此地,要為兒子報仇來了。當下已決
定先下手為強。
    小邪瞪眼邪笑:「王老奸(堅)你無故攔住本幫主去路,是否膝蓋癢了,想找我跪跪?
以搔癢處?」
    王堅冷笑:「楊小邪,你也該明白本官今天敢攔下你,就該有把握制住你」
    「我不明白!」小邪不屑道,「皇上是我朋友,你敢惹我?不要命了?」
    王堅笑得更陰:「現在恐伯皇上都想拿你問罪,至於你犯了何罪,自己心裡明自。」
    「我不明白!」小邪仍笑道,「通常犯罪的人,很容易會將自己所犯的罪忘記,我一向
記億不大好你說清楚些吧!」
    王堅冷笑:「要我說也無妨,你傷害副統領在先,又放火焚燒『宣威』府於後,論罪足
以滿門抄斬。」
    「這麼嚴重?」小邪淡然一笑,道,「你也差不多,燒了皇上東宮,還姦殺女婢,論罪
也是滿門抄斬!」
    王堅冷笑:「你憑什麼指責本官犯下此罪?」
    小邪輕笑:「很簡單啊一張嘴,要說什麼就說什麼!」他又道:「你的衣服太像龍袍,
我看你想造反了!」
    王堅冷笑:「任由你說我信口雌黃,可惜副統領福大命大,沒遭到你的毒手,他已說明
一切,看你此次如何狡賴!」
    小邪此時才明白,果然是王峰已醒來。如此事情可就絕無可退之地步了。輕輕一笑,
道:「王蜂這小子色眼──,而且和我有過節,他陷害我,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可以亂
講,他當然也可以亂講了,口說五餅(無憑),不打出來,你想詐胡是不是?」
    王堅冷笑:「只怕全錦衣衛的人都不會相信你的狡辯了統領已下令逮捕你,你最好束手
就縛,省得受皮肉之苦!」
    「喲──來硬的啦?」小邪戲謔道。
    王堅冷笑:「對付歹徒,本官一向如此。」
    小邪促狹道:「你當真以為我怕了你?」
    王堅不屑:「很少人能在本官手下走過十招!」
    小邪訕笑:「你以為我震垮城門,全是假的?」
    「可惜我不是城門簾」
    「好!」
    話聲方落,小邪突然暴身而起,如一道劈雷罩向王堅,其勢之快,簡直駭人聽聞。
    王堅哪曉得小邪說動手就動手,眼晴所見還來不及傳向大腦,已覺無邊巨浪滾滾而至,
自己似已掉入深淵,不論使出何力量都無法抗拒,只得任人擺佈。
    閃影過處,一聲哀嚎乍響,噴血如雨,豁向空中雪花,如白絹點紅梅,目
    心。王堅整個人已如彈丸般丟向空中,撞上門頂倒捧而下,趴然連滾四滾,口角冒血,
不省人事。
    小邪趁此又已掠回驢背上,拍拍手,不屑笑道:「十招?哼天下不能接你十招的人,恐
伯只有王峰那個王八蛋了!」
    阿三意猶末盡:「小邪幫主,這個小場面,我出手就可以了何必勞動你老人家大駕?」
    小邪輕輕一笑:「好吧剩下幾名就出你打發洩」
    「得令!」
    阿三也不甘落後,騰身暴起「大悲掌」化出無盡騰龍,帶起山崩地裂之勢,餓虎撲羊般
罩向剩餘十數名錦衣衛裝扮之長槍士兵。
    這些士兵唬唬老百姓還可以,但若想對付阿三這裡絕頂高手──江湖自稱第十一名的大
俠,那可就真如綿羊了,長槍還沒抖直,已然攔腰被折斷,眼睛一花,劈劈叭叭不曉得身在
何方,已被阿三凌厲掌風掃向牆石,摔死狗般擠成一堆,連大都來不及喘就已解決了。
    阿三也學小邪拍拍手,不屑道:「哼十招?半招不到,就已變成烤乳豬,任人宰割了還
神秘?」
    他向小邪招手:「卡馬(過來)進城吧通吃幫絕無妥協!」
    小邪呵呵而笑,抓起葫蘆又往驢子灌去,想催它再走路。
    驀地
    一聲「逮住他們」,數十名甚至數百名士兵已刀劍盡出,衝向城門。為首者正是那位江
頭領。方纔他在城門內角,突見王堅被放倒,已回城門右邊之守衛室調兵前來支援。
    阿三一點懼意也沒有,瞄向眾人,揉拳擦掌,咯咯直笑:「「你們見過什麼叫做『切蘿
卜』嗎?馬上你們就會實現這個願望了!」
    雙手猛然一揮,擺出架勢,準備大打出手,還叫著「喝喝」響聲,以顯威風。
    小邪那頭驢子早已被百餘人潮嚇住,又見阿三狂耍威風,再醉的腦袋也醒了過來,四腳
硬釘地上,不動就是不動。
    小邪不禁有:「阿三你搞什麼?切蘿蔔就切明明是『卡卡』的聲音,叫什麼『喝喝』?
喝得本帶主寶驢子不肯走?」
    阿三回頭尷尬一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叫就是!」
    一躬身,已做出肅客動作,氣勢早已不見。
    本是畏於阿三武功高強而遲遲未敢出手,突見阿三架勢已失,而又不加以防備,江頭領
見不可失,疾喝:「上──」
    他已帶領往前衝去,霎時守衛蜂擁而上。
    突地,又是一聲「住手」。
    小丁仙女般從天而降,飄柔若絲,輕盈幽雅落於地面,已擋住江頭領去路。
    乍見如此絕色姑娘從天而降,眾嘍囉為之一傻,真不知天下怎會有此美女?甚而以為她
是仙女下凡基於突然難以置信,眾人已愣在當場,未再越雷池一步。
    江頭領定定神,見是通吃館的姑娘,故態又已萌,冷笑道:「小姑娘,不關你的事你再
干涉,本官將以同罪論處!」
    小丁嬌靨仍冷漠,拿出「天龍佩」,冷道,「如果你們識得此物,就快滾」
    江頭領猝見此玉珮,膽子已快嚇破,忙下跪,他一跪,眾守衛也跟著下跪,直呼「萬歲
萬歲,萬萬歲」。頭都不敢抬起。
    小丁這才露出笑容,小邪給他的「天龍佩」果然有此神效,瞄向小邪,見他如哄親兒子
般在哄驢子,那副樣子,實在叫人愛煞。她笑得更甜,轉向江頭領,道:「走吧以後不許再
亂來!」
    「是!」
    江頭領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冒犯「天龍佩」,爬起身軀仍不敢抬頭,拱著手往後退去。
    阿三叫喝:「走那麼快幹什麼?地上那幾個扛回去醫以後叫他們練好武功再來!」
    江頭領猶豫在瞥向小丁,想徵得她意思。
    小丁淡然道:「抬走吧!」
    再一聲「是」,江頭領已走向王堅,一手攬起他,又叫數名手下抬走其他幾名,朝著總
督府方向奔去。
    小丁此時才噓,愕不已的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阿三調侃道:「少來剛才你還威風得很怎麼一下子就變膽小了?」
    小丁習慣地輕拭額前,瀏海稍濕,不知是溶雪,還是汗珠兒染濕的?婿然一笑:「阿三
你最壞我不跟你說嚇得我汗都流出來了,你還奚落我?」
    「好好好!」阿三攤手道:「你不跟我說,去跟小邪說,我就不相信結果會比我好?」
    小丁腆然瞥向小邪,只見小邪雙手插腰,擺出一副甚為生氣模樣,小丁心知又要糟了,
笑容霎時已飄飛不見,換起一副懼而楚楚人姿容,吶吶道:「小邪──我──」
    小邪瞪眼道:「很緊張是不是?」
    「我──我──」小丁已然手足無措。
    小邪嗔叫道:「人就人,還鬼叫鬼叫什麼?害得我驢子不敢動這還沒關係你走他們,叫
誰抬驢子?就由你抬槓」
    原來小邪仍為驢子之事而大發牢騷,不禁將原因全推在阿三和小丁身上。
    此語一出,小丁嚇得花容失色,實怕小邪把此事當真了。一個千金小姐牽驢子就已十分
讓人難以接受,何況是扛驢子?然而小邪從不懂得「香惜玉」,興之所在,男女都差不了多
少。小丁碰上這裡事不在少數,雖然事後想起總是甜蜜蜜,但身臨其境時,那裡嬌羞和困
窘,讓她想起,心頭就怕。
    本已憔悴的臉,現已白百,栗道:「我──不要──」
    阿三幸災樂禍而笑:「沒關係嘛只有短短幾條街很快就會走完的!」
    小邪瞪眼:「你也一樣一個人扛前頭,一個扛後頭誰也不想佔便宜!」
    阿三笑嘴張至一半已僵住,苦喪著臉:「小邪幫主──這──這太沒面子了
    能不能──」
    「不能!」小邪叫道:「除非你能叫驢子走路!」
    瞪向那頭不算老的棕色驢子,前腿如頂牆的支柱,頂得筆直,身形往後縮,似倒拉沉重
東西般,若想推動他,還得費一番力。
    阿三無奈走前,用盡心思,拐、哄、騙、罵──樣樣都來,驢子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不
禁有,抓著驢耳朵往前拉,叫道:「走啊什麼玩意兒?騙吃騙喝還不夠?難道還要我背你不
成?」
    驢子被他拉得嘶嘶直叫,地上已刮出兩道深蹄痕,它仍不肯走一步。
    阿三突然想天開,得意笑道:「你不走?我拉你走也是一樣?呵呵──」
    他當真想拉回通吃館,就不必扛了。
    小邪立時叫道:「你再拉它,驢子你是扛定了!」
    阿三聞言馬上鬆手,不敢再存奢想,要是搞火了小邪,可真吃不完兜著走,乾乾一笑:
「不拉鏈不拉鏈我只是提醒它,被拉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再乾笑幾聲,已轉向小丁,攤手
道:「換你啦我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就是沒用過美人計,它再看不上你,只好扛著走啦!」
    小丁懼意地望向小邪,見著的仍是一副瞪眼抿嘴的責怪樣,心知他仍在發嗔。無奈輕
歎,走向驢子,心中不知念了多少遍「老天保佑」。
    手撫驢子鼻樑軟乎乎,一陣溫暖傳向心田,小丁柔情似水,祈求道:「小驢兒,跟我
走,好嘛?」
    不知小丁柔夷充滿愛心,還是她的容貌對上了驢眼,亦或是身軀淡淡蘭花香
    合對了驢子?只聽她說這麼一句話,驢兒竟然伸舌舔向她柔弱無骨的美手,輕嘶一聲,
赫然蹄動了,往小丁行去。
    小丁霎時喜出望外,禁不住心頭雀躍,拍起手掌:「哇!它走了!」立時瞄向目瞪口呆
的小邪,翹高鼻樑,高傲而嬌嗔地「哼」了一聲,已領著驢子揚長而去。
    「哇卡!」阿三瞪大眼珠,瞄向驢屁股那撮尾巴,搖得甚起勁,「可真騷呵呵!」瞥向
小邪,學著小丁模樣「哼」了一聲,也甩頭而去,笑聲更不斷傳來。
    小邪傻愣了眼,看驢子和小丁親暱樣,心頭甚不是滋味。自己拐哄了老半天,還不如小
丁這麼一摸?一哄?簡直有失他通吃小霸王的尊嚴。
    瞪了幾眼,他們都快走遠,方自苦笑道:「媽的這年頭,連驢子都那麼色?真讓人受不
了?」
    甩甩頭,無奈而垂頭喪不停苦笑地跟向他們
    小丁瞥見他跟上來,更形得意,許多年了,也只有這次讓她揚眉吐,擺了小邪一道。縱
然是拐跑驢子,卻也總是讓小邪吃了癟,何其不容易啊
    阿三不停扯著驢尾巴戲謔直叫:「真騷騷得讓人受不了尤其是對小邪呵呵──」
    「媽的王八好當難受!」小邪不是滋味地走前,兩手已攬起比他還大幾倍的驢子不吭一
聲地往左斜方一落古厝間隔的水潭,猛然將驢子拋向水中。嗶啦啦驢子已叫,往岸上掙扎游
去。
    「哼騷?這就是你橫刀奪愛的結果!」
    小邪細聲罵了幾句,返回正在呵呵直笑的小丁和阿三。搓搓手尖,淡然而不在乎,道:
「這裡見色起欲的驢子,將來一定狂蜂引蝶,早點走它,是正的!」
    乾癟一笑,如鬥敗的公雞,已往城西行去。
    阿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朝小丁,細聲而捉狎道:「小邪在吃你的醋啊」
    小丁笑得更甜,沒想到能讓小邪「吃醋」的事,也會落在她身上?而事實竟是如此明
顯,心花為之怒放,這可謂「因禍得福」啊
    她紅著臉,更形嬌柔動人:「阿三你別亂說,要是讓小邪聽見了,多不好意思?」
    阿三更細聲,更狡黠:「放心裡不會的啦我看他這輩子一定恨死驢子了哈哈──」
    兩人對目相視,笑得更開心,也跟著小邪背後行去。
    那驢子已爬上岸,甩著濕全身,再抖起頭鼻,好不威風?
    回至通吃館,一陣唏噓胡鬧過後,小邪心情也為之開朗,誠如阿三所說,小邪這輩子再
也不想跟驢子打交道了。
    五人已圍在後院那間不大而清雅的小廳。沏一壺熱茶,兩壺烈酒,沒有小菜,圓桌上只
有幾組茶具和酒杯。
    小邪道:「小王爺去了多久?」
    小七道:「快二十天了在你離開京城不久後,皇上就下旨徵召老王爺,但王爺已年邁,
實不宜再出征,所以小王爺才代為應徵。」
    小邪拿起青銅高腳杯,啜口酒,似在深思。
    小七稍微抿抿嘴唇,雄渾的肌肉似乎在他臉頰跳動著。那股沉猛如山的勁道,舉手投足
之間皆隱隱泛露無遺。他又道:「瓦刺軍隊似乎不弱,小王爺已兩次傳回消息,並不樂觀,
王爺也十分擔心。他說小王爺武功雖過得去,但作戰經驗並不老道,多少會吃點虧。」
    小邪道:「我知道王爺也希望你能戰對不對?」
    小七淡然一笑:「王爺最主要還是希望小邪幫主你能出征。」
    阿三、阿四聞言已咯咯笑起,他們已幻想小邪出征作戰時,那裡胡亂戰術想必讓人拍案
叫絕呢?
    「笑什麼?」小邪給了兩人各一個響頭,禁不住心中得意,也咯咯笑起,畢竟他也想嘗
試一番帶兵遣將之滋味。
    小丁嬌嗔道:「看你們?還沒出征就樂成這個樣子?真把戰爭當成兒戲了?你們可要想
想跟你們出征的士兵,他們可禁不起玩笑,正經點,行不行?」
    小邪憋起笑意,抿嘴抱怨道:「真是我只不過笑笑而已你幹嘛如此緊張?老實說,要請
我出馬,非得大戰,那些小城,我才懶得打管家婆!」
    小丁嫩臉微紅,不敢再多說,否則倒楣的又是自己,困窘一笑:「因為我──我好怕打
仗所以才會緊張──」
    阿三也白眼:「又輪不到你打仗,你怕什麼?沒事少插嘴──現在是男人討論國家大事
最光榮的一刻,不容有婦人之見存在!」
    阿四端起彩土棕黑低嘴壺,放在小丁桌前:「你負責喝茶就可以了極其他不必多言。」
    「好嘛!」小丁雖不大願意,卻也畏懼眾人之指責,只好閉嘴,省得自找麻煩。
    小七此時才問:「小邪幫主你不去?」
    「怎麼去?」小邪道:「事業做那麼大,沒有我怎麼行?何況小小戰爭,有你去就足夠
啦!」
    阿三接口道:「不錯光看你壯得像一頭牛,番兵番將保證嚇得屁滾尿流,跑回去抱他娘
的大腿了!」
    拍拍小七肩頭,阿三更形得意。
    小七輕輕一笑:「這麼說,小邪幫主你同意我去了?」
    「當然同意!」小邪得意道:「我早說過通吃幫有人要當大將軍,你狀元來不及考,打
仗也一樣能立功,再說你不去,我也放心不下小王爺!」
    小七含笑道:「我會盡力而為。」
    小邪認真道:「別忘了作戰時要先報出你是楊小七,尤其是個『楊』,字,很重要的!」
    阿四奉承道:「最好也報上小邪幫主的大名,將來小邪幫主上場,光報名號,也會嚇得
他們棄甲而逃確切記確切記!」
    小邪頻頻點頭:「這也是很重要的!」
    眾人為之一笑。
    小七含笑道:「這個當然小邪幫主的光榮,也就是我們的光榮我一定先報你再報我,想
必殺騰騰,更一籌!」
    小邪笑得合不了口。還沒開戰,就已嘗到了威風。
    阿三響往道:「我們何時才能和小七一樣,叱吒沙場?」
    阿四訕笑道:「爭一個伙頭軍,有什麼好急的?」
    阿三瞪眼嘲訕:「我是伙頭軍,你就是掃馬廄的保證三天過後,變成天下第一
『味』!」
    阿四不甘示弱:「我若掃馬廄,每天都喂巴豆給你的馬吃驚讓你一瀉到底」
    小邪叫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再吵,將來出了征,就將你們綁在一起,同騎一匹
馬,同睡一張床鋪好壞兩個一起分屍」
    阿三、阿四相互瞄眼,咋舌而乾笑,不再說話。
    小邪這才道:「其實我也想去,可是事情一直無法辦妥只好改期了!」
    小丁問:「是為了方才王堅的事!」
    「嗯!」小邪頷首,「他既然敢正面攔阻我,可見事情並不簡單。」
    小丁幽幽道:「聽說你將王山磔的兒子打成重傷──好像是殘廢了?」
    小邪想及王峰淫惡行為,心頭就有。恨道:「這小淫賊奶奶的專幹壞事
    沒打死他已算他萬幸,殘廢又算得了什麼?」
    阿三拍手叫好:「對要是我早就閹了他讓他永遠幹不了這檔壞事!」
    阿四促狹道:「不必你代勞小邪早就完成手術工作了!」
    「這麼快?!」阿三愕中帶著喜悅,「小邪幫主你當真解決了他?」
    小邪道:「大概吧?當時我也搞不清一拳拳的直往他身上打去,只見著他滿身是血,再
也感覺不出什麼了。」
    小丁聞及此事,也甚為困窘,不願他們繼續談此,岔開話題:「王山磔為了他兒子,一
定不會放過你,要是他前來,恐怕皇上的『天龍佩』也擋不了他,你得快想個法子應付才
是。」
    小邪頻頻頷首,不久,道:「王峰已經醒來,想必王振也知道此事,但王堅所說,下命
令的是王山磔,可見王振對我還存有一絲希望,近幾天之內他必定想找我問個明白,也就是
說這些天若是出事了,還可借王振擋一擋。不過,再過幾天,三個月期限一到,恐怕就麻煩
了!」
    阿三道:「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撂了他們算了省得麻煩!」
    「不行!」小邪道,「殺王山磔,倒也沒什麼,但若殺了王振,祁鎮這個混蛋皇上可就
會發瘋了否則我早將他給作了。」
    小丁急道:「既是不行,不如你先避開一段日子,將來等──」
    「不行!」小邪瞪她一眼,叫道:「你的話怎麼那麼沒營養?你是叫我躲?我可是堂堂
通吃幫幫主,你聽過自己躲起來而叫手下去應付的幫主?真差!」
    小丁委屈滿臉:「人家是關心你嘛!」
    「婦人之見!」阿三又說出此話,「在討論護幫大計,不宜婦人之見加入小丁你只顧喝
茶就可以了!」
    「哼我再也不理你們了!」小丁受盡委屈般,猛喝著茶,不言不語。
    小七心生不忍,道:「小丁你別為小邪幫主擔心,他已想到此事,想必已有了決定,你
若做不必要的擔心,我們都會替你難過的!」
    小丁心中稍安,仍悵然道:「我只是說說而已──不一定要小邪如此嘛──」
    小邪瞄向她,哧哧笑個不停,瞧得小丁都覺得不好意思,嫩臉已紅熱起來。小邪這才促
狹而笑:「原來小丁那麼關心我啊?」
    小丁紅通通的臉眸已掩不住困窘,嬌叱道:「誰關心你?最好讓王振給捉去算了省得讓
人擔──」
    「擔受怕是不是?!」小邪、阿三、阿四口同聲回答,已然咯咯直笑起來。
    「你們──你們欺負人!」小丁嬌窘得無地自容,已起身想往門外走:「我不理你們
了!」
    小邪一手拉住她,叫道:「坐下!省得我將來又要再說一遍。」
    小丁甩不脫,只好回坐於圓椅,更形嬌羞動人了。
    小邪思考半晌,道:「王山磔很可能已到了太原城!」
    眾人乍,阿四問:「這麼快?我怎麼沒有消息?」
    小丁亦道:「丐幫也沒有他的消息傳來怎麼會!」她一向相信丐幫消息最為靈通,若有
此事,很少不被傳出者,突聞小邪此言,她才會如此愕。
    小邪問:「你叫丐幫辦過沒?」
    「──沒有。」
    「這就是了!」小邪道,「王山磔並未得到皇上旨意,另一方面又怕我聞風逃逸,所以
他若前來,行蹤也一定甚為隱秘,丐幫沒得到特別指示,不可能隨便注意任何人,是以不知
此事,並無多大稀奇。」
    被小邪這麼一說,小丁也覺得甚有道理。阿三已急問:「小邪幫主你怎麼猜知王山磔已
到了太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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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9:04:47 |只看該作者
小邪道:「第一,通吃幫的窩在太原,他在別地方得不到消息,必定會守株待兔,從王
堅擋在城門口來看,足以證明他有此趨向。第二,上次我以『天龍佩』制住了李甫山他們,
此消息一定傳到了王山磔耳中,否則王山磔也不會在半途中劫走我們的暗鏢,有了『天龍
佩』,除了王山磔以外,誰也不敢違抗。這就是我認為他已來到太原城的原因。」
    小丁不解道:「王山磔既然不買『天龍佩』的悵,那他為何不直接抄了通吃館?也可以
此要挾你!」
    小邪得意而笑:「他敢?別忘了我也是有兩把刷子裡王山磔逮我不著,未必敢打草蛇,
最重要的,我想該是王振還是對我存有幻想,不思鬧得太過激烈,以至於無法收拾,所以他
們才沒對通吃館下手裡」
    眾人對他猜測,皆認為甚有道理,已然露出佩服神情。
    阿三帶有黠意,想考考小邪,問:「若說王山磔在太原城,何時會找上門來?」
    小邪不假思索道:「快了!」
    「多快?」阿三問。
    「可能現在!」
    「現在?!」眾人齊叫,目露愕然神色。
    小邪甚有把握的含笑點頭,得意道:「他不在太原城則罷若他在此,必定會馬上來!」
瞄向眾人,又解釋,「因為我不客氣地放倒王堅,這無給了他一個巴掌。而王山磔的修養,
就比洪英差多了算算也過了將近一小時,他也該來了!」
    阿三奇道:「怎麼還沒有動靜?」
    小邪道:「說不定外面已圍滿士兵了!」
    「我出去看看!」阿三不加考慮,一個箭步,已奔向前廳。
    小邪朝向小七,道:「呆會兒若動上手,你就和小丁守住全館,別讓徒子徒孫插手裡因
為你還得出征打仗,當了官,對王振的爪牙,多少要先防著點,省得日後麻煩一大堆。」
    小七懂得小邪意思,頷首道:「我省得。」
    小丁急道:「小邪你當真要和王山磔動手?」
    小邪得意道:「客氣?不給他們一點下馬威,他還以為我怕了他呢?」
    「可是──你跟官府作對──」
    「這不是什麼官府的問題!」小邪道:「這是純私人恩怨,官府代表著老王爺啦張大人
啦還有那什麼于謙啦他們才是官府,像王振和王山磔這兩隻大烏龜,他憑什麼代表官府,宰
了他,說不定天下還放鞭炮,多過一次年呢?」
    在他眼中的官家,只有忠奸之分,其他的可想不了那麼多,也不願去想。
    小丁知道說不過他,急道:「我跟你一起迎敵──」
    「你看?又來了!」小邪叫道,「你明明知道我關心你,如果你在場,我就不能安心作
戰,你留下來不就幫了我的忙?講了那麼多遍,每次都要再重複?老實跟你說,我對這事已
經很煩了,你知道嗎?」
    小丁何嘗不知?只是心頭老是放不下,就是遭遇強敵,也希望能跟他在一起並肩作戰,
然而卻又怕自己拖累了人家,矛盾心靈永遠困厄她。恨不得根本沒事情發生,也免得如此難
以抉擇。
    小邪見她猶豫不決,再加強意識地叫著:「就留在館內好了等我擋不住時,你再來幫忙
也還來得及,有什麼不能決定的?」
    小丁默然點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答應了,心頭那股爭執仍然兩頭揪繩忽左、忽
右,不能落定。
    此時阿三已從容走入小廳,見他表情,似乎並無事情發生似的。
    小丁忙急問:「有人嗎?」
    「沒有──」阿三淡然回答。
    「哇喔!」小丁直拍手,雀躍跳起,愁容一掃而盡,轉向小邪,嬌笑道:「小邪你猜錯
了他們根本就沒來!」
    小邪仍然淡然笑道:「猜錯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吧?」目光瞄向阿三,淺淺一笑,拿起酒
杯,一飲而盡,丟下杯子彈向桌面,匡──地碰向中間茶盤。
    小丁喜悅神情已為之怔凍,愕然地轉向小邪,半晌說不出活來。
    小邪輕笑道:「不急不急你忘了阿三最會吹牛了?」
    他並不想讓小丁太過於高興而突然間又遭變,如此將會使她心靈更難以忍受,倒不如先
較弱地將小丁扳回現實情況方為妥當。
    他如此做,因為他自始至終都認為一定會有人找上門。
    然而阿三卻說沒有?難道他在吹牛?
    「阿三你在撒謊?」小丁殷切他回答不是,卻又悵意已生,畢竟小邪在她心目中,已佔
有不可磨滅的地位,她也相信小邪的話。
    阿三經笑道:「我沒有撒謊!」
    「真的沒人?」小丁又露喜色。
    「沒有──」阿三目光瞄向小邪,笑得更諧謔,「小邪幫主你輸了吧?」
    小邪睨眼笑道:「是你要說,還是我替你說?」
    阿三盯得緊,突然歎息道:「媽的小邪幫主你到底是不是人?」
    小丁又愕然:「阿三你剛才說沒撒謊!」
    「我是沒澈謊。」阿三得意道:「牆內樸實沒人,奸外就不曉得了!」
    「哈哈──」阿四已瘋狂般抖起雙手,「我就知道小邪幫主絕不會猜錯嘿嘿牆外圍滿了
人吧!」
    小丁悵然地瞧著小邪,充滿多少柔情。
    小邪故做豪邁狀,想衝散她愁悵,笑道:「你守著館內,王山磔這小角色,不到幾分
鐘,我就擺平給你看!」手猛揮前,「走!」
    一聲令下,他已大搖大擺,威風八面的走向門外。
    「走!」阿三、阿四有樣學樣,已然凜凜威風,跟著小邪行去。
    小七含笑道:「小丁你別難過,他們不會有事我們也走吧!」
    小丁微微頷首,默默地跟著小七步出廳門。庭院映來銀針般枯枝,靜默中帶著冷清,似
不覺紛爭即將湧至。長長一歎,繞過迴廊,步向了大廳。
    小七很快交代所有門徒,沒有必要,不准出手,一切靜觀變化。
    而小邪和阿三、阿四早已大搖大擺地扛著一張雕龍高背紫檀木椅,跨在紅門中央。小邪
威風凜凜坐定,阿三、阿四擺好姿勢,大叫:「威武──」已將兩扇紅門啟開。
    門外大堆人馬繞成一圈圈。披著橘色斗篷,巴掌大的臉,一股陰狡殘厲氣息的王山磔已
立於中。其左邊一位年輕侍從撐著油傘,張得像小亭般,替他遮掩飛雪。
    小邪對他並沒多大興趣,目光已瞄向他左後方那位平頭如刷,一身魁梧如山的任豹。以
及擺在後方一排五名,中年灰衣漢子。他們不但身材差不多,連長像、神態,都似乎經過挑
選,尤其那對招子更是冷森碧芒閃閃,想必皆身尺高深武功。
    督都李甫山則另在一處左斜方,抿著大刀,領兵鎮壓其後。不撐傘、不披篷,仍是一副
威武將軍概。
    雙方視目,皆是一陣勾鬥心裡之冷笑。
    阿三故做正經,威嚴道:「列位拜本幫幫主,冒著雪天默立當街,精神實在可嘉,然而
本幫除了幫主,其他全無坐椅,你們只好一站到底了。」
    王山磔冷笑不已:「楊小邪你再擺架子也沒用,還是乖乖跟本官回去吧!」
    小邪訕笑道:「本幫素來不跟官家打交道,你想請我,還得看我願不願意」
    王山磔冷笑:「恐怕由不得你,一個小小幫派也敢官府作對?」
    阿三戲謔道:「像你這極大奸臣也敢代表官府?真他媽跌下茅坑又拉屎?臭到底!」
    王山磔臉色微變,厲道:「臭和尚也敢侮辱本官?今天也饒你不得──」
    「笑話!」阿四截口道:「誰要你饒?你以為你是誰?閻羅王啊?哼告訴你我佛和尚就
是專克閻羅王眼睛放亮一點,看看這是誰的地頭再說大話也不遲!」
    王山磔眼角直跳動,冷殘道:「能不能克住,馬上就知道了!」猛揮手叱道:「上!」
    他身後五名灰衣人已往前衝。
    「站住!」小邪大喝,震住在場諸人,已輕輕笑起:「王山賊(磔),你別忘了皇上的
『天龍佩』,還在我手上,你如此做,已是犯了辱君大罪;斬你人頭,可是易如反掌!」
    王山磔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就算皇上『天龍佩』護身,本官
也要先斬後奏,楊小邪你認命吧!」
    「這麼說──我犯了重罪?」
    「你自己心裡有數!」
    小邪嗤嗤笑道:「心中所想的,怎能當真呢?就像我想你是臭王八,我不說出來,誰又
知道呢?」
    王山磔厲道:「你殺人放火,無所不為,還欺君罔上,罪可五馬分屍體容你狡賴不得。」
    「嘖嘖──好重的罪名吶?」小邪苦喪道:「我只不過把你想成『王八』,你竟然把我
想成那麼壞的壞蛋?」
    「放屁事實擺在眼前豈是本官所捏造?」王山磔厲吼。
    「說你真會幻想,你還真不承認?」小邪哧哧笑道:「事實擺在你眼前的就是我那來的
殺人放火?」
    阿三戲謔道:「你該不會幻想自己是皇帝吧?」
    王山磔怒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正要發作。小邪又已一改口吻,冷森道:「王山磔你
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好欺負?」
    「哼跳樑小丑,還敢托大?」王山磔冷笑:「只要本官一下令,你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好很好!」小邪頻頻點頭,「別人不惹,你敢來惹我?那你就下令試試看!」
    王山磔不知霉運已至,仍不信邪地冷笑著,突已喝道:「拿下他!」
    話聲未落,小邪已然搶先發難,身形快如暴光,炸開無數強光般讓人雙目為之迷惘,剎
那之間他已罩向王山磔,雙手宛若搗海猛龍般貫向他胸口。
    掌影方閃出,王山磔哇然狂吐鮮血已如蝦駝倒撞而退。
    五名灰衣人見狀大駭,登時揚掌全然劈向小邪背部,刮起一陣狂風,如厲鬼磨牙,冽得
耳根疼痛,可想而知其出手之快捷沉猛。
    阿三、阿四也不甘落後,怒喝出口,身如天馬,電也似地疾竄五名灰衣人,想來個螳螂
捕蟬黃雀在後,以逼迫灰衣人放棄攻擊小邪而轉身自救。
    任豹驟見屍變,心神愕怔,但隨即醒,咆哮一聲,人已疾速罩彈阿三。雙手暴脹少許,
稍泛淡紅地劈向阿三左腰「齊門」穴部位。
    屍變猝起,李甫山見情勢大亂,也不得以強弩罩射,只得下令嚴加戒備,不得讓敵人走
脫。
    小邪擊中王山磔之後,並沒因此放過他,疾催內勁,身形加倍快速,再撞王山磔,右手
抓住其斗篷,快捷無比地揮轉,霎時將王山磔身軀如滾春卷般捲起。暴喝聲再起,身不變,
臉不轉,左掌往後擊去,一道勁排山倒海吞湧追而至之灰衣人,啪然數響,灰衣人但覺對方
勁力大得人,全然反掌自救,身形也為之一頓。
    在此空隙,小邪已抓起王山磔倒竄而起,如鷂鷹一飛沖天,劃出一道美弧線,射向高聳
雲天,懸掛招牌的旗桿。只見他一手攬住招牌,一手將王山磔攔腰掛向招牌,再扯破斗篷,
猛往招牌纏去,王山磔已變成一塊活生生之捆豬肉招牌。
    小邪得意一笑,左腿他一記屁股,哧哧笑道:「憑你這塊料子,只有掛豬肉的份兒!」
又踢一腳,「說不定半還沒人買呢!」
    凌空的他,還能隨心所欲踢瑞王山磔,此等輕身術,若王山磔深懂武學,早該知難而
退。而他卻不知死活,啐血而罵:「楊小邪,本官有生之日,必將報此深仇凌遲刮你肉啃─
─」
    「啃什麼?」小邪抓下他長靴,揉成一團塞在他嘴巴,又給他兩個巴掌,咯咯笑道:
「啃你的臭鞋,最能顯出你的特色啦!」
    左腳輕點旗桿,已倒掠地面。獨留王山磔吊在半空中吱吱嗚嗚叫著,也不敢太過於掙
扎,以免斗篷布條被址斷而摔往地面。他作夢也沒想到,堂堂一個錦衣衛大統領會被人掛於
長桿上。
    阿三一手劈向灰衣人,騰出另一手罩向任豹封至左腰之掌勁。啪地巨響,右掌結實拍向
前方灰衣人左肋,打得他倒撞七八步還未穩住身子。而阿三也被任豹掌力震往右側,差點撞
上阿四。滾向地面,一個翻身又已彈起,喝道:「好小子
    偷襲?」雙手再揮,兩股流一剛一柔已湧向任豹,存心報一掌之仇。
    任豹但覺對方掌勁詭譎怪,自己見所未見,而且勁風又逼得自己如罩泰山般沉悶,霎時
閃過念頭──硬接不得。忙虛晃兩掌往阿三左前方拍去,人已傾往右後方,想藉此引開阿三
正鋒掌力。
    阿三冷笑不已,此彫蟲小技,他十幾歲就會了,當下暗自好笑,故作不知,右掌硬是劈
向左方,勁風也為之左傾,好似全部力道都攻向任豹上身頭手要害。
    任豹見詭計得逞,不禁奸笑聲起。霎時撤去掌力,人如跳蝦般倒射右後方,全然避開阿
三掌勁,得意而笑:「笨和──」
    「尚」字還來不及出口,阿三已暴起身形,左腳如巨輪般倒砸任豹背心,配合了任豹掠
退之勢,威力何只增加一倍?
    腳影掃過,任豹哀叫暴起,整個人已撞向牆頭,如摔蛤摸般啪塔掉落地面,胸頭一熱,
鮮血已噴出,老臉為之發白。
    阿三並未停留,反掠阿四那群灰衣人,以能分擔阿四過重之壓力。
    五名灰衣人功人十分獨特,幾次都快被阿四擊中,卻都被其逃過,惹得他哇哇直叫,已
存心拚命。右掌分別拍向右側兩名灰衣人頭顱,左手捏成拳頭,搗向灰衣人背心,想來個
「抱元寶」攻擊以能奏功,但其胸前空門盡露,全然在比一個快字。誰快?誰就蠃了這場賭
賽。
    另三名灰衣人卻趁此掛出掌勁,全劈向阿四背面,其勢之快,似若隕星,若阿四不躲而
被擊中,不死也得重傷。
    阿三見狀大駭,急叫:「阿四快躲!」人如天神伏魔般已撲向靠近自己的兩名灰衣人,
一式「佛法無邊」如江河潰堤般暴了過去。
    可惜阿三隻攔住兩名,另一名速度仍不減。甚而有增加之趨勢,雙掌如鋼鑽,截向阿四
背心「命門」要穴。
    阿四顧不了背部,若他撒招,勢必引起前方兩名灰衣人之襲擊,後果可能更加嚴重。因
為灰衣人也已功力盡展,截向了阿四咽喉及心窩,存心賭命。
    然而情勢如此不利,阿四卻一點緊張也沒有,仍是左右開拳,欲置灰衣人於死地而後始
甘心。
    他難道不怕死了?
    來不及思考,雙方已接觸,砰然如撞石般幾個人已擠在一堆。阿四一掌一拳已著實不客
氣地砸碎灰衣人雙掌及背骨,哇然慘叫,兩人已摔滾於地。
    而阿四背面那名灰衣人手掌也截向了阿四背心,兩人也往前倒摔。
    阿三志在救命,出掌之霸道,自非同小可,光看掌影已將其身形裹得無影無蹤,已知其
速度之快捷。冷咧勁風逼得飛雪倒竄,一剎那,七掌十三腿全落在兩名灰衣人身上,打得兩
人骨折肉裂,滾摔於地,連哼聲都來不及叫,就已昏迷不省人事了。
    阿三急得心慌,忙衝向阿四,眼眶已紅,悲切而叫「阿四──」,此情境,任誰都會認
為阿四已著了毒手。
    小邪在空中身形現在也飄落地面,得意地拍拍手,似有意猶未盡之感覺。
    「阿四──」阿三急如喪子般撥開壓在阿四身上的灰衣人,想見見他,情況到底有多嚴
重。
    豈知阿四卻扭轉頭顱,如老烏龜般抖縮著,促狹而笑:「急什麼?我還沒死,你就哭?
感情豐富也不是如此表現法?」
    阿三霎時被他舉動愕住,但隨即明白他並無受傷,登時一掌拍向他頭顱,呵呵笑起:
「媽的只有膽你再耍一次,我非打死你不可!」
    阿四也呵呵直笑,推開灰衣人,爬了起來,得意道:「好事只作一遍,第二遍都是留給
較呆的人做的!」
    阿三明明見他被截中背心,怎麼還好好無損,心頭疑惑,又不便問他,只好往灰衣人軀
瞧去。突見其後頸插著一把只剩下半寸在外的飛刀,這才明白是小邪救了他。不禁訕笑:
「算你好狗運!」
    阿四得意道:「這叫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有小邪幫主在場,任何危險也就變成不
是危險了!」
    原來他早就將背後那名灰衣人留給小邪,難怪他能臨危不亂
    小邪瞄向阿四,笑得甚邪:「你算得很淮是不是?」
    阿四稍帶得意:「事實可以證明──」突然已覺得小邪眼神不對,馬上改口乾笑:「可
以證明小邪幫主的飛刀百發百中呵呵──」
    「媽的下次你再拿自己開玩笑,小心我剃掉你眉毛!」
    情勢仍十分緊迫,小邪沒時間找他算賬,只有等事情過了再說。
    阿四也不敢胡言,乾笑不已,目光已瞄向阿三,仍有一絲得意存在。
    只一個照面,王山磔及其手下死的死,傷的傷,已敗得一塌塗地。李南山怔楞半晌,方
始醒,霎時喝令:「弓箭手侍候!」
    數百隻強弓已上箭,張得滿滿,全瞄向小邪、阿三和阿四。
    此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小邪他們並不覺得懼。三人相互視目,甚有默契一笑,突然暴喝
出口,音如霹靂,震住所有眾士兵。就此一楞,三條人影再次竄射士兵群,那股衝勁,真如
利刀割嫩草,一排排地往後倒。
    弓箭只合遠距離,現在突被小邪、阿三、阿四衝近,一點也起不了作用,已亂成一團,
如攪和泥巴似地滾沾雪花,哀叫遍處。
    李南山大,霎時又喝道:「弓箭手退──快刀隊上──」
    命令雖急,但在不到丈二的窄巷,撤換何其容易?不下命令還好,現在兩隊人馬已相互
碰撞,再加上小邪三人從中大打出手,一堆人更形混亂了。
    小邪正鬧得起勁,卻忘了王山磔還在半空中。
    只見一條黑影如蒼鷹翱遊天空般飄向王山磔,那裡不疾不徐之幽雅姿態,絕非普通高手
所能辦到。
    輕輕伸手劉向王山磔腰身破斗篷布條,已然解下他。右手再抄,挾著王山磔,飄落大門
頂瓦上。
    黑衣人放開他,只輕輕說了一句:「撤退今夜三更再說!」
    不等王山磔回話,人已再度飄起,看似緩慢卻是奇快。一眨眼已消失巷道之另一座屋
頂。來如風,去如霧,無聲無息,如同幽冥鬼城之幽靈,不可捉摸。
    他是誰?為何要救王山磔?聽他所言,似乎早就和王山磔有所認識?他和王山磔又是何
關係?聽他語氣,感覺上好像在「命令」王山磔。
    又有誰能讓眼高於頂的王山磔臣服呢?還是另有關係?
    最令人擔心的仍是他的武功,縱使小邪是在豁那群士兵,但能瞞過他眼睛及耳朵,甚至
那──生俱來的感覺,實不是件容易之事。只有一個可能──他的武功已和小邪相差無幾。
    天下除了「武癡」,又有誰具有小邪相抗衡之功力?
    似乎是沒有,但此人卻──實實的存在。
    王山磔撥出嘴中長靴,穿回左腳,摘下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破斗篷,擦拭嘴臉,想抹去
烏血以免一副狼狽樣。稍加喘氣,胸口登時疼痛難挨,他知道已受傷不輕,若不再治療,恐
怕會傷及內腑,心中不禁更恨透了小邪。然而黑衣人的話,他仍沒忘記,狠狠地拋下碎布,
想往下跳,但見門高數丈,自己又受傷在身,若往下跳,難保不摔個大元寶。猶豫一陣,只
好走向左側,瞧瞧牆頭瓦,還好只有丈餘深,平衡一番身軀已往下躍,笨重地掉於牆頭,逼
得他雙手疾扶牆瓦,方穩住身子。稍喘氣,又往地面躍下,趴然左膝已落地,差點跌個狗吃
屎。就只這麼兩躍,傷勢又已被牽動而滲掛血絲於嘴角。
    他咬牙抹去血絲,蒼白的臉更形塗上一層陰漆漆寒霜,挺直了身,喝道:「住手──」
    因忌諱再牽動傷勢,聲音並非過高,但仍足以喝住眾人齊往他瞧來。
    小邪乍見,愕然道:「噢?你怎麼下來了?奇怪──」裝出一副產不透神情,「烤熟的
豬,怎麼還會跑?」
    阿三丟下抓著衣領的兩名士兵,咯咯笑道:「不是跑,而是摔,被摔的死豬可就不少
了!」
    阿四也接口嘲訕:「烤熟的豬還會叫,那就更稀奇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專說些風涼嘲諷言語,咯咯笑個不停。
    和王山磔相差不到二十丈,這之間卻倒滿了不省人事之士兵,彷彿人肉鋪成之道路般,
不見泥面只見擠沙丁魚之肉堆。
    王山磔不敢再回話,深怕言語過重而帶動傷勢,或而激怒小邪,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強
忍著小邪三人之奚落,轉向李甫山,冷道:「撤軍!」
    李甫山亦知大勢已去,走為上策,以能捲土重來,聞言,馬上下令:「撤
    傷亡者也帶走!」
    士兵似已如獲重釋,甚而有的已露笑意,收起武器,扛著傷患,漸漸撤去。
    小邪得意直笑:「喲?堂堂錦衣衛大統領也有挾尾巴逃命的一天?真讓我大吃三筋
()。」
    王山磔兩眼脹紅,怒瞪小邪,恨不得啃他肉,剝他皮,然卻連開口說話之力
    都沒了。默然而慢步地走向小邪左側,想離開此要命地頭。
    阿三戲謔道:「黑皮奶奶的受傷就受傷,還裝什麼雄?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快叫人扶
吧真是死要面子裡」
    王山磔不理阿三,仍慢步走過擋在巷口中央的小邪和阿三、阿四,身形不知是忿怒過
頭,亦是傷勢過重,已抖動起來。
    任豹雖受傷,但他內力修為較深,也較能挨,在後頭,準備想扶著王山磔。
    阿四卻喝道:「你行嗎?一堆肉像肥豬,要是不小心壓著你的大統領,到時他變成肉
餅,你也差不多要變成肉醬了!」
    阿三瞄向一名落後士兵,突地喝道:「還不快去扶你們大統領!」
    士兵猛顫,嚇破膽般急往前奔,顧不得王山磔身份之尊貴,攬起其左手,搭在肩頭,已
然扶著他慢步離去。
    王山磔並沒拒絕,尊嚴早已掃地,傷勢也瞞不了別人,再裝又有何用?只希望快離開此
地,再派精兵前來,必要時連火器大炮都可運來,非得雪此仇恨不可。
    終於敵軍已退。小邪、阿三、阿四瘋狂般拍手叫好,得意洋洋地返回通吃館。
    留下幾攤烏血,碎攪爛泥滿地的巷道,漸漸地已被瑞白飛雪所掩覆。
    一切又已恢復原狀,彷彿此事未曾發生過似的。
    夜已深,雪仍飄飛,甚冷。
    總督府後院一座古色古香之小閣樓,朦紗般地窗牖,透著淡淡燈光,映在黑夜中,十分
顯眼。
    王山磔坐在呈稍長方形的臥椅正中央,閉目打坐,臉色依然蒼白而泛青。連著臥椅左側
的茶几上的燈塔式銅燭台,小臂粗紅燭已燃毀一半余,燭淚掛滿燭台,想必已流過三更天。
    忽然一陣輕風似地拂動雅房右側掛在窗欞兩旁之淡白色帳幔,窗牖一翻即合,不露一絲
聲響,一尊黑影已落於紅色地毯,修長而稍魁梧的身材,襯出其不同於他人之格調。
    他慢步走前,直到王山磔不到三步,才故意發出一絲較重之腳步聲以醒他。
    「你來了?」王山磔乍醒,見著是他,已然露出笑容。
    「嗯!」輕輕一聲若有若無之回答,右手彈出指勁,燭火已熄。霎時一片黑暗湧入,映
著皚皚雪光,只能稍見兩人輪廓。
    王山磔伸手往右側一張墊有紅紹皮之高背籐椅,淡然道:「坐!」
    「嗯!」黑衣人似習慣於如此表達自己,他並沒走向椅子,而是走向王山磔,淡然道:
「受傷很重?」
    「──大概──」
    「我看看!」
    王山磔並沒拒絕或者防範,任由黑衣人在身上索穴。突見黑衣人猛然截指點向其「天
突」「紫宮」、「中庭」之胸前要穴,再往背面「命門」穴拍去,掌勁屍身,王山磔霎時再
吐污血。
    黑衣人輕輕一笑,右手真不斷貫入王山磔內,盞茶功夫一邊,才收手。他問:「覺得如
何?」
    王山磔深吸真,再運內力,倒也去了不少疼痛,微微頷首道:「好多了」
    黑衣人此時才含笑走往籐椅,雍容而坐。黠淡中可見其發挽單髻,長髯及胸,雙目如
電,甚有威儀。
    王山磔此時已走下臥椅,疏通一下筋骨,傷勢去了大半,心火不由又燃,厲狠道:「楊
小邪氣本官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黑衣人冷目盯向他,沒有表情,只是微微拂髯。派頭上,王山磔要差他一節。
    依兩人談話及動作看來,雙方似乎並非主從關係,而是主客關係。
    王山磔咬牙切齒一陣,轉向黑衣人,道:「你派十名高手,明天一大早就宰了楊小邪氣
他媽的這小雜,竟敢當眾侮辱本官?」
    黑衣人仍沒回話,只是淡雅微微哂笑,右手拂得更派,宛若三國中之關雲祥。
    王山磔以為他認為自己在說話,稍加重語氣道:「我沒開玩笑,你快找十名頂尖高手給
我,我必須做了那小子,或者你親自出手。」
    黑衣人淡然一笑,已開口,是中年而高雅的聲音:「統領今日吃的虧,還不夠?」
    「就是吃得太過,我才要你的幫忙。」
    黑衣人輕輕一笑,反問:「統領以為楊小邪這個人如何?」
    「哼只不過是跳樑小丑武功高了些而已!」王山磔冷笑,「他的武功,還是服了一種靈
藥得來的,若藥性一過,我就一掌劈了他!」
    黑衣人問:「統領怎知他的武功是服藥所致?」
    「三月前,他大鬧官廷,本官就曾親手逮他下獄!」王山磔狂傲道:「這點我敢保證據」
    黑衣人不禁想笑,他笑了:「統領你當真以為楊小邪如此不濟?」
    王山磔疑惑:「難道你有更好的看法?」
    「不是『看法』,而是『事實』!」黑衣人淡然一笑:「統領恐怕錯估了楊小邪那一身
能耐了。」
    王山磔坐回臥椅,不信眼神乍閃:「我倒想聽你如何解釋?」
    黑衣人道:「你該明白王公公他現在是怎麼回事吧?」
    王山磔聞言又起恨意,怒道:「全是楊小邪不知說了什麼花言巧語,弄得公公差點我翻
臉!」
    黑衣人輕輕一笑:「你也該相信楊小邪所說的絕對十分重要──至少對王公公來說是如
此,但我們卻猜不透他講了些什麼?這一點,他就比我們強多了。」
    王山磔恨道:「早知這小雜如此可惡?本官早就殺了他,何須留到現在,惹了一大堆麻
煩?」
    「若能殺,我想我也不會留他到今天。」黑衣人有感而發。
    王山磔道:「以你身手,再找妥他設服藥之時,還不是易如反掌?莫說是你,我都能辦
到!」
    黑衣人反問:「到現在你還相信他是服了藥?」
    「事實可以證明一切。」王山磔仍肯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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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9:05:17 |只看該作者
黑衣人拂髯而笑:「說給你聽,就和你說給王公公聽一樣,你不會信的!」他道:「楊
小邪服藥那檔事,全是騙人的把戲,你且莫再相信!」
    王山磔愕楞,誠如黑衣人所言,他不願相信。
    黑衣人解釋道:「他連王公公都能騙得如此如癡如醉,騙你們相信他是以服藥而增加武
功,那太簡單了!」他又道:「你想想看,以他如此小小年紀,就敢劫走朝廷欽犯,敢闖大
內皇宮,還在宮廷唱歌,連皇上的『天龍佩』他都能弄到手,這樣的人,你說麻不麻煩?」
    王山磔怔住,一時也答不上口。一個小孩能幹下這些事,
    實令人難以相信。就算事實已擺在眼前,他還想找任何理由來排拒它,不肯讓心靈接受。
    黑衣人又道:「你再想想,他不但自行開張通吃館,還敢和總督府對立,一聲震垮偌大
城下,屢次整得總督府難以下台,今天又打得你差點斷了,你說他沒有兩下子行嗎?」
    依黑衣人說話態度,言情並茂,似十分欣賞小邪這麼一大堆人之舉,說完後,仍淡然淺
笑不已。
    別的事,王山磔可以矇騙自己,但自身挨掌,那股疼痛,他可刻骨銘心,再怎麼難以相
信,他都得相信了。
    揉著胸口,恨道:「這小雜,不知哪邊冒出來的?好端端就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目一
陣,道:「他既然如此麻煩,那就非得立時除去他不可這趟事還得由你出手才行!」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你太高估我了。」
    「怎麼?連你也不是他對手?」王山磔更是吃驚。
    「也許!」黑衣人說出這句話,並無半點嫉妒,平靜如初:「對他,我並沒有把握,尤
其是他的第二把飛刀,從來沒人見過他發自何處,也從來沒人躲得掉。」
    王山磔不禁有所失望:「要真如此,他若阻攔本官,那還談什麼計劃?──對了!」他
似想到什麼,目露喜色:「我們可以用毒藥!」
    黑衣人搖頭而笑:「也不行天下除了『黑血針』以外,他不怕任何毒藥。」
    王山磔實在想不出天下怎會有這麼一個人?長歎口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許久才
道:「事情就這樣完了不成?」
    黑衣人輕輕一笑,已起身,負手而踱,他身材要比王山磔高出半個頭,舉足間,幽雅泛
生。
    「你也不必灰心,我自有安排!」他道:「楊小邪雖然棘手,但他有個毛病,你不惹
他,他也懂得去惹你。說實在我倒願意讓出太原城,讓他道道遙遙在此打混如此也礙不著我
的事。」
    王山磔已沒了主見,問:「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此事?」
    「還是老樣子裡」黑衣人道:「放開楊小邪,等事情辦成之後,再全心全力來對付他。」
    「可是──我已經受辱──」
    黑衣人盯向他,冷森道:「為著將來大計,什麼事不能先忍?」
    王山磔仍猶豫,畢竟小邪對他的侮辱夠徹底也夠損人,想嚥下這口氣,還得一番掙扎。
    黑衣人道:「現在瓦刺王子也先已出兵攻打邊疆,事情十分緊迫,在這節骨眼裡,你千
萬不能再旁生枝節,尤其是像楊小邪這裡胡攪的人!」
    王山磔狠一咬牙,叫道:「他媽的就先饒他幾天氣等事成之後,再找他算帳!」
    兩人所談又為了何事?見王山磔為此「計劃」而甘心將受小邪如此侮辱之怨
    給捺下,可見此事必定十分重要。
    黑衣人見他心意已轉,笑意已生:「統領果然有過人之才,能分辨事情之輕重複如此一
來,何患大事不可成呢?」
    王山磔狡黠一笑:「一切還須要你的幫忙。」
    黑衣人頷首而笑:「我不幫統領,又要幫誰?」
    王山磔笑得更奸。
    「對了還有一件事!」黑衣人道:「你還得阻止王公公索仇才行。」他補充:「我是說
公公對楊小邪的事,你暫時要阻止。」
    事情演變,實讓王山磔有點措手不及,今夜以前,自己還千方百計要公公相信小邪在編
他,以便將小邪除去,如今反而要為了他,而去阻止公公可能的報,連自己兒子受害之仇,
都得想法子瞞過公公。此屍變化實在太快了然而為了「大事」有何不可忍?
    他道:「我盡量試試,公公說三個月期滿要找楊小邪算帳,如今已剩十來天
    」有點悵然,「不知要瞞多久?」
    黑衣人終於露出較為狡黠笑聲:「不會太久了以前如此久,都挨過了,何在乎現在幾個
月?」
    「希望如此!」王山磔漠然一笑,不久道:「我看我還是早點回京,免得公公已經發怒
了,還不自知!」
    聽其所言,似乎此項「計劃」,王振是局外人。不知王山磔又為何要瞞著一手提撥他的
王振?恐怕除了他和黑衣人外,無人能知曉了
    「統領自該如此公公本是多疑之人!」
    王山磔沉思半晌,道:「我如此就回京,對李都督及總督府上下,恐怕無法交代。」
    黑夜人似早已想好對策,立時回答:「統領可以裝病重而被抬回京城,如此,任誰也怪
不了你了。然後統領再交代──等你傷勢原,請示上收回『天龍佩』之後,再一舉逮捕楊小
邪;如此不但可以藉安撫總督府上下,也可以將此事推向皇上身上,統領以為如何?」
    王山磔頻頻點頭:「就依你所言行事。」
    黑衣人笑道:「不過,統領可別裝得太嚴重,回到京城,無法向公公交代,而引來不必
要之麻煩。」
    王山磔黠笑:「我自會小心裡」
    「那──我們以後再聯絡!」
    輕輕一陣笑聲傳出,黑衣人如被無形之雙手托往窗口,柔水滲指縫般,已悠然吹出窗
外,連窗牖掀開,閉口之聲都輕如谷中流泉,如此從容而自在。
    王山磔注視黑衣人消失方向,嘴角也傳出一陣狡黠笑意,笑得令人頭皮發麻。
    窗外飛雪仍不停。
    初春,仍有雪飄,並不多見,也許是最後念冬寒,再次洗滌染塵的瓦屋、林樹、街道或
人心吧?
    雪仍飄,夜仍冷,但掩不住通吃館後院那間精緻小廳傳出之歡笑,拼酒吆喝聲。
    左廂房一片燈亮,但挾在中間的小廳卻更亮,如黃金項鏈中嵌著的一顆鑽石。廳內四處
牆角、牆頭,最少點了百盞以上臂粗燭火。
    今夜是為擊退王山磔而暢飲,也是為小七將從軍而狂歡。
    有酒、有肉,小邪這伙除了小丁以外,從不落人後。
    「通吃」由來,自有其充分必要之理由。
    從傍晚喝至三更,四人仍興致未減,斯殺酒公,拼得臉紅脖子粗,汗流挾背,鬥志之高
昂,比起白天那一戰簡直天壤之別。
    「來為小七明日從軍,開炮!」
    阿三抓起圓桌上一碟空盤子,猛往地上砸去,嗶啦啦碎散滿地,湊了熱鬧氣氛。
    眾人一陣鼓掌叫好,連小丁也不例外。她可有先見之明,若不湊著熱鬧,要是讓小邪給
「注意」上了,准吃不完兜著走
    果然阿三此舉,引來個邪豪興,大喝:「來為小七明日從軍,開打!」
    話未說完,已衝向對制阿三,一手攬其脖子,身形倒翻,美掠過桌面,翻向阿三背後,
醉醺醺地再往前栽,帶著阿三撞向牆角一排夾有茶几的太師椅。卡啦啦,己壓壞一張太師
椅,終於穩住身形。右手已不停打向阿三腦袋,笑得更是狂謔。
    阿三掙扎直叫:「放手啊今天和尚頭克過閻王爺(和王山磔對罵時所言),非常神秘不
可侵犯打不得啊──」
    小邪諧誰直笑:「和尚頭有十幾,克閻王爺的是最差的一種,不修理你,永遠也亮不起
來。」
    他打得更起勁,阿三哇哇叫得更慘。
    阿四慶幸未遭殃,乾笑道:「我的就亮多了。」
    小七也湊著興致,訕笑:「亮有什麼用?要長瘤才有效就像如來佛我幫你!」
    「哇」然阿四也遭伏擊,已被小七按在地上,揍得哇哇直叫。
    小丁在一旁,哧哧笑著,幾年來,她對他們早已存有深厚感情,她也知道他們如此行
徑,無非是想發洩那股水乳交融之感情。
    笑聲漸弱,桌子倒了,盤也破了,屋內一片凌亂,四個人交又纏雜如絞線般窩成一堆,
分不清誰的手,誰的腳?混然成為一種。
    靜默中,他們仍露出滿足笑容。
    小丁永遠不能睡,她必須留下來照顧他們。雖累,但卻如此心甘情願。
    她開始整理凌亂小廳,輕巧而熟練,似乎對這裡事已相當具有經驗。
    酒漸漸轉淡。
    雪漸漸停歇。
    天也漸漸透開紅霞。
    人也醒了。
    一大早。
    蕭王爺已領著兩名驍勇戰士,騎著快馬奔向通吃館。
    小丁出門迎接,隨即招待大廳,已然返回後院,不得不叫醒小邪他們。
    小七乍醒,苦笑道:「我這一身酒,怎好見王爺?」
    小邪道:「去洗啊三分鐘當軍人,很流行三分鐘的!」
    「得令!」
    小七也湊趣拱手,莊嚴地擺出架勢,身形一旋,面對驕陽,忙一溜煙衝去洗澡了。
    小邪轉向阿三,道:「你將那匹『烏龍馬』讓給小七寶馬不用,實在可惜。」
    阿三面有難色:「烏龍馬和我感情深厚,而且我也想用它在戰場上發威──」
    「威你的頭!」小邪給他一個響頭,叫道:「等你上戰場,烏龍馬早就退化成驢子了只
有深厚的感情就該送它先到戰場習慣習慣,嚇嚇炮聲,那才管用!」
    阿三無奈:「好嘛我暫時借小七一『嚇』,將來就管用多了!」
    其實他也只不過想要耍嘴皮子,小七要用,那也是他的光榮(比起阿四來說),他怎會
拒絕?不禁得意地瞄向阿四,已揚長而去。
    阿四瞪眼,不屑道:「神秘?將來變成驢子,看你如何向我交代?」
    小丁嫣然一笑:「你們不洗洗澡嗎?」
    小邪白眼道:「洗什麼?這是男性的味道,得來不易轉為諧謔,」聽說很有魅力,我試
試看!」
    說著就往小丁抱去,一副豬哥樣,笑得又奸又邪。
    「哇鳴小邪不要過來──」小丁驚惶失色,掩起鼻口,已奪門而出。
    阿四咯咚直笑:「小邪幫主,你的魅力果然十足,十分有勁。」
    小邪無奈攤攤手:「足是足了,只不過這魅力,不是每個人都能瞭解的!」
    自嘲地一笑,已和阿四步出門外,朝前廳走去。
    在前廳
    小丁早將熱茶端上來,侍奉王爺於幫主那張特別大之龍椅右側本是小丁位置的太師椅。
    王爺也不敢坐那張「囂張」的大椅。天下除了小邪,恐怕所有人坐上去,都會感到不自
在。
    他和兩名戰士,偶而皆會瞥向大椅後那幅偌大的小邪畫像而莞爾一笑,這張像,也該屬
於天下第一而不為過。
    半身人像嵌在兩人高的畫框,兩顆眼珠比人頭還大,實屬少見。
    尤其那神韻,簡直和活生生的小邪一無兩樣──否則小邪也不會掛上它了。
    笑聲之餘,小邪和阿四已走入後門。
    小丁神情欣然,喜悅道:「他來了。
    小邪仍對她方才不識魅力而逃開一事,有所記心。見她高興模樣,促狹心性又起,白眼
道:「現在才感覺出來,未免太慢了!」
    小丁先是不懂,隨即明白,嬌嗔而笑:「感覺出來,還是一樣很難聞!」
    她想揶揄一下小邪。豈知小邪回答得更絕:「你有沒有搞錯?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女人?」
    「小邪──」小丁窘紅了臉,微跺足,嗔叫道:「老王爺在此,你正經點行不行?」
    小邪自眼道:「王爺在此,總不會走味吧?」
    聞著身上酒味,他已哧哧笑起來。
    王爺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打趣道:「對對任何味道會走,唯獨酒香萬古存不知怎麼?
女人總感覺不出?」
    小丁困窘地低下頭,羞死她了。
    小邪哈哈而笑:「老王爺果然英雄『本味』略同哪像她們女人?反應遲鈍不說,還硬說
難聞?我看是口是心非!」
    小丁窘紅著臉,嗔道:「就算我遲鈍,你談些正事行不行?」
    「這就是正事!」小邪得意道:「你沒聽過:『佛爭一爐香,人等一口氣』?那個『』
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那是『酒』呵呵──」
    小丁又好又好笑,嗔道:「你乾脆說佛爭的是『酒香』,不就更有味道了?」
    「唉呀──」小邪氣愕道:「你連佛爭的酒香都感覺得出來?它真的更有味道嗎?」
    眾人一陣輕笑,逼得小丁不敢再開口,狠狠地瞪了小邪一眼,忙溜向後院,離開這「是
非」之地。
    阿四笑道:「走了也好省得我的,被佛給爭去了。」
    小邪笑夠了癮,才轉向王爺,笑道:「老王爺你等等,小七馬上就出來。」
    王爺含笑道:「你不去?」
    「唉呀俗事太多,惹得我兩頭忙以後再說啦!」
    王爺輕輕一笑,道:「昨天你又整了王山磔一記,他可和你勢不兩立了!」
    小邪不客氣地坐上大椅,靠向王爺,得意道:「他再不知悔改,遲早會被我宰了,呵呵
──」
    阿四也坐在小邪右側,稍微拉出椅子,擺擺姿勢,得意道:「王爺放心裡我們已做好準
備,他近幾天若敢再來,我就拆了他的骨頭。」
    王爺道:「他可能不會來了!」拂著微白的長鬚,又道:「他今晨一大早已躺在馬車,
返往京城了!」
    小邪愕然:「有這裡事?」
    王爺道:「該不會錯,老夫手下該不會撒謊。」
    小邪當然相信此項事實,只不過甚感意外,已起身走著:「奇怪?照他傷勢,根本就沒
必要回盡─」
    王爺問:「你認為王山磔回京不正常?」
    「嗯!」小邪頷首,「王峰被我打成重傷,宣威府也被我燒了,而他也一再受我侮辱,
若他嚥得下這口氣,也不會來了,既然來了,也不可能在這裡一敗塗地之下離去。」
    阿四附和道:「對他突然走了,必定有原因!」
    王爺問:「他的傷,真的沒那麼嚴重?」
    小邪道:「傷是我打的,我最瞭解,他離去時,還走得動,再惡化,今天也不可能抬著
走,除非──」驀然所覺,「難道他又再受傷?」
    王爺淡然一笑:「這恐怕非得再查不可了!」
    小邪稍加沉思,突然笑道:「管他的走了更好省得弄得我通吃館風風雨雨。」
    阿四接口道:「算他好狗運,逃得快,否則他可不是躺著回京,而是裝了箱!」
    說話間,小七和小丁已步入前廳。一身青衣勁裝,更顯出其英挺沉猛氣息,像座小山般
走了過來。
    小邪指著小七,瞄向王爺,笑道:「還可以吧?品質保證,童叟不欺。」
    王爺起身,呵呵直笑:「好很好!」
    小七拱手:「王爺讓你久等了。」
    「哪裡!」王爺笑道:「你能去,我也放心多了!」
    小邪笑道:「有話快扯吧省得什麼『臨別兩依依』!」
    小七拱手而帶感激道:「屬下一定替通吃幫立下汗馬功勞。不讓小邪幫主你失望!」
    從一開始碰上小邪,他就心存感激,三年以來他的一切,全是小邪所給予,如今他已成
長,更珍惜看似成長,卻又童心未抿的小邪之感情。
    小邪何嘗不是一樣?他笑道:「你去了以後,若有危險,可要馬上通知我們,知道
嗎?」他又道:「千萬要小心拉薩和尚,他們武功不但高,而且都是一堆人,很難對付的!」
    小七含笑點頭:「我會小心裡」
    驀地
    「來啦──烏龍寶馬來啦──」
    阿三大喝聲傳來,馬蹄聲急速暴起,一朵黑雲電也似地衝向大廳。阿三得意扯拉鏈繩,
黑馬人立而起,啼聿聿一聲脆嘶,已然四平八穩停於筋中央。
    王爺見此馬駿逸非凡,肌膚健壯,愕然道:「這莫非是傳說中之『烏龍駒』?」
    「不是不是!」小邪道:「『烏龍駒』在飛龍堡,這是阿三逮到的『烏龍馬』,顏色較
棕些,但品嚐差不多!」
    阿三得意跨下馬鞍:「對差不多烏龍駒和烏龍馬,只差一個字,『馬』跟『駒』,效果
是相同的!」
    小邪叫道:「不對哪裡只差一個字?」
    阿三愕然,眾人也愣住,「駒」跟「馬「明明只差一個字,為何小邪會說不對?
    小邪難道有何歪理?
    得意直笑,道:「還好韋瑤琴有教我這麼一個字,否則就被你們唬過去了」
    小丁嬌笑,含情望著小邪,怕他不懂此字或韋瑤琴騙了他。嬌柔道:「小邪你可能記錯
了,烏龍駒和烏龍馬,實在只差一個宇,你──」
    「你還想唬我?」小邪瞪眼而狡黠道:「想騙我不識字?『駒』跟『馬』明明只差半個
『句』字,你怎麼說差一個字?」
    「這──」小丁已忍不住笑起來,這兩字樸實只差半個字,,但她又怎知小邪斗大的字
不識幾個,卻偏偏識得這兩字?而且說得讓人無法反駁,一時也答不上口,「我」個沒完。
    王爺也報以會心一笑,畢竟小邪──,哪次不是惹得人啼笑皆非?
    小邪得意瞟向小丁:「哼想騙我這個內行人?沒那麼簡單的。」
    見他說話態度,似乎當真對文字很內行?──只是銀票,要讓小丁辨別罷了。
    阿三、阿四比小邪更差,連這兩字都不懂,只有「裝懂」地乾笑著。
    阿四奉承道:「小邪幫主的學問愈來愈好了樸實是不可多得。」
    阿三乾笑道:「我的馬少了半個字,輕多了,一定比黑龍駒跑得快!」
    小邪得意揮揮手:「好啦好啦此事沒什麼好爭的三歲小孩也知道這兩個字只差一半阿三
把馬交給小七準備出征啦!」
    阿三珍惜萬分地摸摸馬首,感傷道:「乖馬兒,今天你將遠渡沙場,我心不忍,將來我
會再好好補償你的離去吧!」
    把韁繩交予小七,豈知烏龍馬更形熱絡地舔著小七右手。
    其實阿三離開通吃館時,馬匹全由小七照顧,日久,當然情更深。
    小邪見狀,呵呵直笑,瞄向阿三:「看來你的馬,跟我的驢差不了多少!」
    阿三級著眉頭,想把馬拉回來,卻又不忍小七爭,乾乾一笑,轉向小邪,道:「至少它
找的是男的也為我留了一點面子裡」
    小邪笑容微僵,瞄向小丁那裡得意嬌情,心頭就不是滋味。轉向小七,道:「走啦兵貴
神速早到一天,多一天好處。」
    王爺笑道:「我本各有馬匹,但小七你現在已有烏龍馬,再好不過了!」指向左側兩名
戰士,道:「這兩位是楊將軍的手下,劉千尺沈傑,他會帶你到無痕那裡。」
    劉千、沈傑拱手揖身:「楊戰士。」
    小七也還禮:「你們好以後請多多指教!」
    小邪道:「走吧我送你出門簾」
    阿四興沖沖道:「小邪幫主,再放鞭炮如何?」
    「好啊!」小邪湊興回答。
    眾人走出大廳,小丁將預備好之衣服包裹交予小七。
    阿三、阿四已帶著鞭炮,也跨上王爺坐騎和另一匹準備給小七之駿馬,已揚蹄走向大門。
    小七和劉千和沈傑也上馬,慢步行向大門。
    天空一片蔚藍,陽光已經撒,初春特有之溫暖氣息已湧向眾人。
    走至大門,小七眼眶微紅,拱手:「我走了再見!」
    小邪不願此滋味太過於酸,笑嘻嘻道:「自己保重啦!」
    手一揚,已拍向馬背,悲嘶聲起,黑馬如雲直往前竄。劉千及沈傑也相繼追上。
    阿三、阿四鞭炮已響,帶著小七背影漸漸離去。
    小丁已落淚,王爺輕歎不已。小邪雖不覺得難過,卻也不好意思再大聲嘻笑。
    直到阿三、阿四回來,送走王爺,惆悵才揮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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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8 09: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小七走後,教武功就落在阿三頭上,阿四則仍擺擺攤子,偶爾也跑跑龍套。
    兩天以來,還算平靜。
    這已是第三天中午,四人聚集庭院那棵大槐樹下之石桌,共進午餐。石桌方正,四人正
好各據一方,清湯小菜,吃得津津有味。
    阿四道:「小邪幫主,總督府好像換了不少人!什麼王堅和邱梅太監都調走了,不知要
換誰來接管?」
    小邪放下碗筷:「有這種事?這些小角色,怎會有人找他麻煩?」
    阿三道:「該不會是王山磔怪他們辦事不力而處罰他們吧?」
    「不可能!」小邪道:「王山磔若要辦人,還沒走以前就會下手,而他又和王堅有親戚
關係,沒有必要再打他這條落水狗!」
    阿三不解道:「那又會是什麼原因?」
    小邪問:「阿四你知道他們調去哪裡?」
    阿四道:「我看八成被宰了。」他道:「李甫山好像有意隱瞞此事,告誡手下不准談論
王堅和邱梅的事,若有上級問及,就以秘密調職搪塞;這裡邊一定有原因!」
    小丁突然道:「會不會是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小邪問:「哪個黑衣人?」
    小丁道:「就是把王山磔救下旗桿那個黑衣人啊!」
    小邪突如被冷針紮了一記,愕道,「王山磔是被人救下的?」
    他一直以為是王山磔自己掙脫斗篷布條而脫困,根本就沒想到有人會去救他。
    小丁似也覺得事態較嚴重,急道:「對呀!是一名黑衣人,當時我和小七躲在大廳,看
得清清楚楚,我以為你也知道此事,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鬼鬼崇崇,也沒有掩藏自己,你很容
易就見著的!」
    小邪和阿三、阿四對望一眼,乾笑不已:「當時我們正殺得過癮,哪有時間去看王山
磔?」
    小丁歉然道:「對不起,我誤了事……」
    「唉呀!小意思!」小邪道:「現在說也還來得及!怪不得你!」
    小丁仍懷有歉意:「都是我不好!」她又道:「那人武功似乎很高。」
    「當然高!」小邪道,「能瞞過我的耳目,沒有兩下子,怎麼行?」
    阿三不服氣:「小邪幫主,把他抓來燉了!乘人之危,算什麼英雄?鼠輩一個!」
    小邪笑道:「燉是要燉,也得找好配料!乾燉的肉澀得很!」
    阿四道:「要什麼配料?我去抓!呵呵!最近剃刀不用,反而有點生氣了!」
    小邪沉思半晌後,若有所悟,道:「難怪王山磔會臨陣脫逃?原來是有高人在指點?」
    小丁道:「你是說王山磔的傷是裝的?」
    「很有可能!」小邪道:「被你一說,那黑衣人顯然和王山磔過從甚密,王山磔剛被救
下旗桿,就已下令撤退,連我的冷言冷語也裝作不知,可見黑衣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不
小。」他又道,「而黑衣人要他撤退,不可能在短暫時間內將理由說出來,事後必定還會去
找王山磔;以他高深的武功,要治療王山磔的傷勢,並不是難事,可見王山磔離開太原是受
黑衣人指使,他的傷也可能是裝的!」
    阿四總會補上一句:「我也這麼想!」在他心目中,小邪的推斷就和事實差不多,每每
中的,久而久之,他已認為小邪說的話,永遠是對的。
    阿三問:「黑衣人又為了什麼要王山磔滾回京城?」
    小邪得意道:「那當然是通吃幫讓他們頭大,也就是他們怕我們就對了啦!」
    阿三也分得一份光榮:「呵呵!既然怕了我們,還怕他們作怪不成?」
    小丁擔心道:「我怕他們明的不來,來暗的!這更不好對付!」
    小邪頻頻點頭:「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看來,我還得摸一趟總督府,找找看,有何其他
消息和線索了!」
    小丁道:「最好能找出黑衣人是誰?以及他有何目的。」
    阿三問:「小邪幫主你認為黑衣人是官府中人?還是武林中人?」
    小邪揶揄道:「你怎麼不去問小丁?是她看見黑衣人的!」
    小丁乾笑著,表示不知道。
    阿三也知曉她不明白,他只不過是要小邪運用絕頂智慧猜猜而已。只要小邪肯猜,他就
和阿四一樣,會深信不疑。他仍不死心,又道:「小邪幫主你就猜嘛!你是本帶棟樑!我們
全靠你了!」
    小邪瞧著三人希冀神情,也不忍讓他們失望,不假思索就說:「不用腦子想,也該知道
黑衣人是武林中人。」他解釋:「官府中,何人有此高深武功?而且他還對我的歷史那麼清
楚?不敢正面惹我,而叫王山磔滾回京城去?」
    阿三頻頻點頭:「嗯!我也這麼想!」
    「響(想)你的頭!」小邪給他一個響頭,笑罵道:「光會吹!剛才你為什麼不這麼
想?」
    阿三摸著後腦勺,哭喪著臉:「我只是想陶醉一下嘛!那麼吝薔!二手貨也不肯讓!」
    「讓你的頭!」阿四也趁機刮他更大響頭,打得他往桌面栽,差點栽進肉絲筍湯,他已
咯咯直笑:「你要響(想),我這三手貨,你還滿意吧?」
    「去你的!」阿三抓起清湯已潑向阿四。
    哇地驚叫,阿四閃避不及,已被潑成落湯雞,怒上心頭,已衝向阿三,兩人又已扭打於
地。
    對這種事,小邪和小丁早已司空見慣,輕輕笑著,只顧吃飯。
    打久了,兩人覺得奇怪──小邪怎麼沒出言喝止?
    阿三猛抬頭,這才發現飯菜都快被吃光,霎時丟下阿四,往石桌衝來。
    「小邪幫主,快住嘴──」
    「來不及啦!」小邪吃得更快。
    阿三、阿四衝前,只有喝湯的份了,一張臉拉得比馬還長。
    小邪輕輕抽出嘴中最後一支雞骨頭,平靜道:「以後要記著,沒吃飽,千萬別離開桌
子!」
    小丁已忍不住咯咯笑起。阿三、阿四的臉更苦了。
    是夜。
    弦月初升,一片墨青,較為陰冷。
    總督府沉靜依舊,衛兵提燈交互巡邏,戒備森嚴。
    三更方過,小邪和阿四已潛向總督府左側牆頭,輕巧地,已掠入府內。
    隔著花園對面是座紅瓦廂房,左邊則為高牆,其中透有圓形拱門,直穿向另一座閣樓。
    阿四道:「從哪裡開始找?」
    小邪瞄了一陣,覺得頗寬廣,當下指著閣樓,「從那裡開始。」
    「恨號(很好)!」
    阿四作勢一笑,已隨小邪潛向閣樓。
    兩層石造閣樓,四四方方,簷牙各掛了四盞風燈,映著紅色屋角,自有一股幽雅氣息。
八名衛兵交叉巡邏其間,腳步聲甚為清晰。
    兩人伏於右側假山岩石後方,阿四窺視著,道:「捉一個來問問如何?」
    小邪道:「呆會兒再說!這樓閣,有點像女人住的!你看二樓紅窗簾框著的白紗窗?就
有點粉紅色,還繡有花……我看錯不了!」
    阿四也見著窗口透出不少像似風鈴飾物之影像,道:「女人,也照搜?」
    小邪喘口氣,道:「不必了!每次碰碰上女人,總得出事!避開比較好!」
    阿四道:「那就逮人了?」眼神已瞄向衛兵。
    小邪想想,得意道:「也不必!看我的!」
    他已站起,威風凜凜地走向衛兵,像在自家裡一般,毫無忌憚。
    阿四雙眼一楞,隨即升起一絲興趣,也跟著有樣學樣,晃了過去。
    衛兵已發現兩人走來,長茅一抖,喝道:「誰?」
    小邪從容回答:「我!」
    「你是誰?」衛兵有些迷惑。
    小邪仍威嚴走前:「我是我!」
    「你……」衛兵突然警覺:「口令!」
    「哈羅!」
    衛兵愕然:「你這什麼口令?」
    小邪笑道:「全國通行的口令。」
    「你……」兩名衛兵立時想急叫。
    小邪再欺身,已掠在兩人面前,含笑道:「你們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楊小邪啊!」
    「楊小邪!?」衛兵對他可刻骨銘心,被他一提起,再瞧清楚,不是楊小邪是誰?霎時
丟了魂,楞在當場,身軀已微微抖顫,牙齒也不聽使喚地冷顫直打。
    小邪自得地轉向阿四,頻頻點頭,嘴巴抿得像哈巴狗似的:「人的名,樹的影!出了名
的人,做什麼事都很方便!可見我努力的方針沒有錯!」
    阿四露出羨慕神情:「這也是我努力的目標,將來也會像你一樣,一『臉』就嚇死人!」
    「嗯!通吃幫都該有此威力!」小邪欣然一笑,已轉回衛兵,笑道,「知道我是誰了
吧?」
    「我……這……」對於小邪這幾個月來,種種驚人事跡,衛兵恐怕進了棺材都還忘不
了,驚懼之餘,已手足無措。
    小邪自得笑道:「你們豬豬(都督)大人都拿我沒辦法,你們更不必說啦!總督府就等
於是我的家,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管不了!你知道我的意思沒有?」
    阿四黠笑道:「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們是皇上的密探!否則王山磔怎會拿我們沒法子?
光看『天龍佩』也該明白錯不了的!」
    就是兩人不是皇上密探,也差不到哪兒去!衛兵懼然道:「兩位……兩位……」
    小邪道:「不是要見豬豬(都督)!」三隻手指一比:「三個地方,第一:王堅住處。
第二:邱梅住處。第三:王山磔來此時住處!」
    衛兵想想,點頭:「好!我帶你們去!」
    阿四笑道:「這才上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隨著衛兵,繞過三處獨立院子,雖碰上不少巡邏者,但有衛兵帶路,也能一路通行無阻。
    折過一處數十丈長之廂房,白色石道已現,以前五步一哨的衛兵已不見,偌大石道此時
已變成空曠長形棋盤似的,冷冷清清,連掛在石道兩旁牆上十餘盞風燈都已全部幻熄,死氣
為之沉森。
    衛兵指著石道前方牌坊式的高聳門面,其中掛有紅匾金字「望天居」。吶吶道:「王僉
事以前就住這兒!」
    小邪道:「沒人了?」
    「沒有,前天他走了以後,此處就已空下,不再派衛兵。」
    小邪疑惑:「既然沒人,為何外頭警衛如此森嚴?」
    阿四頻頻點頭:「其中必有原因!老兄!你知不知道?」
    衛兵猶豫半晌:「我也不清楚!不過,本來此處衛兵就相當森嚴,也許是他們忘了撤
吧?」
    「胡扯!」小邪道:「要是忘了撤,裡邊更不會撤,分明是不讓人進入望天居!」
    衛兵訥訥然,不知所言。
    小邪盯向他,想請出他是真知?還是在裝蒜?很快他已認為小小士兵,不可能知道什麼
重要秘密。
    他道:「好吧!就算你不知道!你在此等著,或是去找李甫山來,我有話要問他!」
    「我……不敢……」再大的膽子,衛兵也不敢拿自己生命開玩笑。領人進入禁地,已在
玩命,還想找都督來此?十條命也不夠賠。
    小邪瞄向他懼然臉孔,也生不忍:「好吧!你回去!不說出來,誰也賴不了你!就是賴
著了,也無傷大雅!」
    衛兵如獲重釋,霎時拱手揖身,膜拜不已:「多謝楊……楊大人!小的這就告退了,您
多保重!」
    說完已退身往回奔,但奔不到七尺,又停下來,轉頭諂笑道:「都督在西垮院第三落書
房中。」說完方自疾速離去。
    阿四滿意而笑:「這小子果然很上道!一點就通!」
    小邪甩頭道:「走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兩人已往屋內行去。阿四興奮而不解:「小邪幫主你發現了什麼?」
    小邪得意而笑:「血腥味!」他道:「不是王堅先前被我打傷而留下的,就是被人在身
上鑿了窟窿。」
    阿四仔細嗅鼻,果然傳出淡淡似如兵器刃血而已腐之腥味。
    「王堅當真被宰了?」
    「不一定……」
    兩人已入大廳,沉暗之中,仍依稀可見四處桌椅依舊,連帳幔都掛得十分整齊。小邪已
走向左邊五柱一排的紅石柱,這也是掛帳幔之處。他開始仔細檢查四處。
    阿四疑惑:「有什麼不對?」
    小邪沒回答,直到從帳幔中找出一絲裂縫,才笑道:「果然有苗頭!」
    他又走向右邊同樣掛著白帳幔之石柱,檢查帳紗,一樣有道裂縫,已然自得笑起。
    阿四走前,摸著裂縫,迷惑道:「這是……」
    「劍痕!你再看清楚裂縫兩邊是否有血跡?」
    阿四再凝眼神仔細瞧著,果然裂痕兩旁沾有如剃刀刀鋒細小的血痕,愕然不已:「誰的
劍?他為何刺向白閉?他殺了人?」
    「不是劍,是刀。」
    「刀!?」阿四更吃驚:「刀!?刀哪有如此窄?」
    他再凝視只及兩指寬之裂痕,更迷惑。
    小邪得意笑道:「是刀,而且是東洋刀!」
    「這……這……」阿四苦笑不已,呆楞地抓著自閉,乾笑:「小邪幫主,我雖然相信你
的話,但我卻看不出這裂痕為何是東洋刀所戳?這裂痕……根本就和劍痕一模一樣嘛!」
    小邪得意黠笑不已,接過白紗,張緊裂痕:「看到沒有?這裂痕只有兩指寬,普通來說
是劍痕,但若以東洋刀刺出,也相差無幾!然而長劍是雙刃鋒利,而東洋刀則為單刀,另有
刀背,既然有刀背,刺出的裂痕,其上端必定較為粗糙!你再看仔細點!」
    誰會注意到裂痕之兩端那微細差別?若以網面來說,刃鋒所削下之紗線,斷口相當平
滑,若是以鈍鋒所截,就難免會有須須毛狀出現,而此紗之上端就是此種戳痕之毛須。
    阿四既佩服又感歎:「小邪幫主,有時候我其懷疑你是不是人?一雙賊眼比誰都厲害!
這種品質,已是不多見了!」
    小邪聳肩直笑,想謙虛,又掩不住童真般自得,咯咯笑個不停:「哪裡!哪裡!我是純
種的!天下無敵的賊眼!」
    眨眨眼晴,笑得更惹人。對於「賊眼」兩宇,在他倆心目中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只要說
出來不同於他人,兩人就可樂上半天。
    陶醉一陣,阿四才問:「這麼說,黑巾殺手來過此地了?」
    「很有可能!」小邪指著左右各五支大石柱,道:「廳中本是每根石柱都站有一名衛
兵,那個人……或者更多人潛入此地,一劍就刺向衛兵……」他將帳幔放下,比對身高,又
道:「刀痕正好在心臟位置,可見全是一刀斃命,而且持刀人功力相當高,所以在刺中衛兵
之後,還能戳穿輕紗,只留下一點細血痕!這恐怕只有上次咱們碰見的裡面殺手才有這份功
力了!」
    「你是說拉薩和尚?」
    「不盡然!」小邪道:「以前幫助我們,後來又扯我們後腿那七名黑衣人也有此種功
力。」
    到底是誰幹的?
    他們又為何要刺殺衛兵?其目的何在?
    阿四問了,小邪卻只是笑而不答。這種問題,也著實讓人難以回答,光是瞎猜,更可能
誤入歧途。
    「碰上了再說吧!」小邪道:「別忘了,我們是來找王堅的下落。」」
    阿四也不好意思再問,心想若找著王堅,或其臥房,說不定會有更大發現。
    兩人又往後院摸去。
    很快地,他們已找著王堅坐落內院東側一間雅屋臥房。
    房內一股藥味衝鼻,小邪他倆知道這是治療內傷之藥味。寬敞臥房並未凌亂,左側一排
四張白木椅嵌著的茶几上置放的臘梅盆景,仍未謝去,顯示此屋空著,只是一兩天以內之時
間。
    小邪走向橙黃色調之床鋪,棉被仍完好如初,置於內角,床單甚新,平滑如燙,枕頭亦
擺得甚為方正。
    阿四道:「很明顯,這床經過他人動過手腳,哪有一個病人躺在床上不蓋被的?」
    他自以為判斷不錯,已瞄向小邪,自得而笑。
    小邪亦瞥眼瞟著他:「床沒動,就表示他沒睡過,說不定是躺在別處,你怎知一定有人
動過手腳?」
    阿四霎時已從自得而轉為乾笑,他只覺得有人動手腳,卻又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我……我只是這麼想……難道王堅真的不躺在此?」
    小邪白眼道:「怎麼對自己那麼沒信心?你沒聞到全臥房都是藥味?他不在這裡治病,
會在哪裡?」
    阿四恍然乾笑:「我哪能跟你比?只要猜對一半,我就很高興了!」
    「沒出息!」小邪再白他一眼,已伸手扯向床單,掀出墊被,橙金色之間仍染有不少血
痕。
    阿四霎時又笑:「我果然沒猜錯,床鋪被動了手腳!」
    小邪審視血跡,不久道:「血跡較黑,是吐出來的,也就是他受傷時所染……照情況來
說,那人該再給他一刀才對……」
    阿四道:「說不定他們將王堅拉到別處再宰了他!」
    「可能不大,因為我們找這幾間房間,都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而且外面站立十名衛兵也
是在當場被殺,可見那些人有目的全在此宅院完成行兇計劃。」
    阿四問:「那屍體呢?他們不想驚動別人,事實上也沒露出任何痕跡,可見搬運屍體十
分隱秘。」他又道:「說不定就在某處密室裡!」
    小邪含笑點頭:「這次你猜對了!以王堅如此狡猾之徒,一定早有準備後路!以免除後
顧之憂。」
    阿四興趣甚濃:「那密室在哪裡?我們快去找!」
    說著興致沖沖就想往門口竄去。
    小邪訕笑道:「你走了,永遠都別想找到密室,連狡兔三窟,每一窟的通路都在身邊的
道理都不懂?密室入口一定在這裡!笨哪!」
    阿四回過頭,乾乾一笑:「我差點以為那個門就是密室入口?呵呵……」
    小邪不理他,走向床鋪左側那張黑色檀木書案,點燃桌上蠟燭,室內為之亮明,照向書
案前牆擺了不少籍冊,其右方則掛有一幅大山水畫,幾乎將半邊牆給佔去。
    阿四道:「入口開關在哪裡?」
    小邪自得一笑:「馬上就有消息!」
    他已用上偷怪梁空空教他的搜尋術。很快地,他已找出毛病出在書桌。雖然此桌擺有不
少古籍,但卻很少動用,顯然只是裝飾,而且書桌也十分新,連黑漆都未出現被刮傷之痕跡。
    阿四想搬動書桌,以為書桌一動,馬上就可引發機關而出現密室入口。
    小邪阻止他:「不能動!這桌子不大,搬動它並不困難,就是因為它太容易搬動,我們
更不能動。」
    阿四趕忙鬆手,噓氣苦笑:「好險!不管了!你自己找!」
    小邪抿嘴自得而笑,隨即再往桌角瞧去,瞧過四支腳後,黠笑不已:「看我的!」
    他馬上掠上書桌,雙足使力往下蹬。叭然一響,霎時背後書架已裂出縫隙。
    阿四欣喜若狂,嘩地一聲喧笑:「找到了!」
    小邪沒答腔,叫聲「走」,人已掠入三尺寬縫隙。
    阿四不敢落後,馬上竄身追掠而入。
    就只一剎那,書架已回復原狀,完好如初,不露一絲痕跡。
    秘道黑漆如墨,伸手不見五指,湧出濃厚腐和血腥味。
    「阿四,點火擂子!」
    小邪已順著石梯往下走,阿四聞言,馬上引燃火擂子,火花雖小,卻也能隱隱照亮密
室。為一狹長石造通道連著十餘階石梯。
    走完通道,石門擋前,小邪很容易找到開關,開啟石門,霎時一陣腥味撲鼻。
    阿四推進火擂子,火光照處,石室內角赫然躺著一堆屍體,腥臭味道就是從此處發出。
    「找到了!」阿四喜悅道。
    對屍體,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也無啥吃驚,輕步走了過去,審視屍首。
    十俱衛兵屍體都已從胸前傷口開始腐爛,滲出濃黑血水,味道十分難聞。
    小邪一一拉開衛兵屍體,最裡邊靠牆處,果然躺著王堅和邱梅屍首,兩人臉如厲鬼,但
膚色卻不變,宛若常人,連王堅身上所受傷口都末腐化。
    「咦……」小邪覺得奇怪,照理來說,兩人死了三天,就算不發臭潰爛,也會變色才
對?怎會完好如初。
    阿四道:「難道他倆中了毒?」
    兩人開始在王堅、邱梅身上找傷口,以及拿出金針檢驗,看是否中毒。
    盞茶功夫已過,仍無結果。
    小邪不解道:「奇怪……怎會連中何種毒藥都驗查不出來……難道會是……」臉色微
變,趕忙往邱梅頭顱抓去,摘下帽子,翻動蒼白頭髮。
    突然間,腦袋百會穴上出現針頭般紅點,映在白蒼蒼頭髮,十分明顯。
    「針孔?!」小邪如被抽了一鞭,從未有的失態已驚叫出口:「黑血神針!?」
    「黑血神針?!」阿四更是嚇破膽地丟下王堅屍體,就像「黑三神針」之毒已從屍體傳
至他身上似地,猛打冷顫而往後踉蹌退去。
    誰不害怕?
    「黑血神針」天下至毒,中人無救,也是小邪唯一剋星。雖然小邪已服有」血變」之血
液,但突然間又碰上差不多已從記憶中消退的要命東西,那股吃驚心情可想而知是何等激烈
和難以相信。
    「黑血神針」早已被小邪收回,也全部毀了,怎會又在此處出現?難道江振武撤了謊?
還是又有人從「飄花宮」偷得了此種要命的東西?亦或是另有其他讓人不明白之原因?
    他們又為何要用「黑血神針」殺害王堅和邱梅?為何不將兩人一樣地以利刀戳穿心窩?
如此不就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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