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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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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葉戀 ]-三國志之輔佐劉備《連載中》 [複製連結]

熾天使(九級)

凝望蒼穹悲千古,俯瞰神州傾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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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雪夜奪關

這場山雪出奇的大,城牆下僅存的餘火立刻熄滅了。
但被烈火整整焚燒了兩個多小時的城壁依然是滾燙無比,其上甚至依然可見斑斑的暗紅色,雪花一接觸到滾燙地城壁,立刻消失無蹤。

只聽見刺耳的”嗤嗤”聲不時響起。

同時,一股股輕煙於城牆上升騰而起,漸漸彌滿了整個城頭,將高大的城牆一淵籠到了那朦朧的迷霧中去了。

隨著不絕於耳的”嗤嗤”聲之後響起的,是”嗶嗶剝剝”如炒蠶豆般清脆地岩石碎裂的聲音,這聲音由小到大。很快便交織混同在一起,如同在斜谷關城頭奏起了一曲規模宏大的交響樂。

正當曹軍士兵驚恐萬分,不知這聲音從何而來的時候,劉備軍陣地上的投石充再次轟鳴起來,十數塊磨盤大的石頭騰空飛起,一同砸向斜谷關左側的一段城牆。

經過長時間烈火炙烤的城壁滾燙灼熱,表面的一些岩石上甚至有著幾百度地高溫。

這樣灼熱的城壁驟然被冰冷的大雪覆蓋,一冷一熱之間的突然轉換變化便使岩石原本致密堅硬的結構遭到了極為徹底的破壞。

構成城壁的塊塊岩石開始陸續發生不同程度的破碎和崩裂,斜谷關堅固異常、巍然屹立於風雨滄桑中數百年來未曾有絲毫魂搖地城牆似乎在頃刻之間就變得脆弱不堪了。

不過,僅僅經過火和雪洗禮,還不足以使規模龐大的厚實城壁自己倒塌崩毀,至少從表面上看去,主城牆依然是那麼的巍峨雄壯,但在劉備軍投石充反覆不停的打擊下,也開始搖搖欲墜了。

這時陸羽祭出了最後一擊,數千劉備軍士兵扛著巨大的圓木向斜谷關衝去,”轟隆!轟隆!轟隆!”由身強力壯地勇士們抬著巨大的圓木組成的”簡易衝車”開始不斷衝擊著斜谷關城牆的城壁,第三天夜晚的真正攻城戰到了此刻才算是鳴鑼開場了。

在一次次地衝撞著城壁之後。這座貌似強大實則已外強中干的宏傳堡壘終於被徹底擊垮了!”衝啊!”這時,沉默已久的劉備軍士兵中,爆發起了震徹天際的喊殺聲。

碎裂的嵩石在外力的連續猛烈衝擊下迅速崩塌脫離,原本完整的城牆上已有五、六處被破開了幾道能容數人並間通過的缺口。由陷陣營五千勇士組成的衝鋒隊在他們高順的率領下以迅猛激進的氣勢快速衝過了缺口,與城內的曹軍展開了殊死而慘烈的激烈拼博!

唯一能夠倚仗的堅固城垣被劉備軍妙想天開的奇計在傾刻間攻破。

這一事實給無論在人數還是其他方面實力上都遠遜於劉備軍的曹車土卒造成了無比巨大的衝擊和震撼。

更何況在大火燃燒的這一天一夜,大部分的劉備軍土兵都尊照命令在後方大營中安然休息,此時可謂是龍精虎猛。

反觀守關的曹軍,由於曹休不知道劉備軍有何詭計,所以即便是大火衝上城頭,他也依舊命士兵待在城牆上。

一方是養精蓄銳,一方是士氣大跌,戰鬥從一開始結果就注定了。

”殺!”躍上城頭的高順一揮他的那把厚背斬馬刀,全速奔跑向著前面的曹軍士兵衝了過去。

向高順衝過來的三個曹軍士卒自恃人多勢眾,有些傲慢和輕敵,並沒有把孤身一人的高順放在眼裡,認為眼前的些人一定不能”以一敵三”。

但高順強悍迅捷的反應顯然讓他們吃了一驚,其中一個人還未擺好架勢,高順的人和刀就已撞到了他的面前。

曹軍士兵倉促之下出手免強抵擋,卻根本格檔不住高順的猛擊,斬馬刀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傷痕,皮肉外翻,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喝!”高順暴喝一聲,斬馬刀倒轉,又使出了一記威猛絕倫的模掃,這雷霆一擊可謂是勢若千鈞,竟硬生生將這曹軍士兵連人帶槍劈下了城頭,只聽得一聲慘叫和身體墜地時體斷筋折的重擊聲,想來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高順神勇若斯,其他兩個曹軍士兵相頭駭然,不僅膽寒心生怯意,不約而同地選擇拔腿就跑,高順腳下提勁,幾個起落便趕上了兩人,從背後一人遞上致命的一刀,送欲兩個敵人歸西。

此時,在城頭,劉備軍與曹軍已戰作一團,由於手持火把在格鬥中施展不開十分吃虧,所以兩方都不約而同地選擇扔掉了手中的火把,情況很快演變成一場黑暗中慘烈無比的混戰。

曹休緊握住手中沾滿敵人鮮血的佩劍,拖著右腿,踉踉蹌蹌地向前方奔去,在剛才黑暗中的激戰裡,他斬殺了不下十個劉備軍士兵,其中還有一個劉備軍的校尉,但在戰鬥中,他的右腿也被敵人所傷,留下了一個一寸餘的深深傷口。

隨著曹休的移動,他發覺自己周圍兵器相交的金鐵交鳴聲或大聲呼喝的喊殺聲逐漸減弱了,而更多遠處的劉備軍士兵開始重新燃起了火把,向南關附近潮水般湧了過來。曹休心中自然明白,自己手下的士卒恐怕已經在激烈的夜戰中陣亡大半,劉備軍已開始完全控制住城牆上的局面了。

曹休又向南關另外那一邊望去,那裡的局勢比這邊更為明朗,多達百餘人的劉備軍士卒甚至已經點著火把開始清點雙方陣亡人數,收拾起殘局了。看來從那一側的守軍更早地放棄了抵抗。

曹休這時已完全能意識到,斜谷關失陷了,不僅如此,自己手下的士卒究竟能將多少活著逃出去存了極大的疑問。

”兄弟們!撤退!”曹休在這種極端危急的緊要關頭也只好選擇走為上策這迫不得之下的最後一招了,他一面向城牆邊退卻,一面高聲呼喊,他還存著一絲僥幸的希望,期望著能有更多的士卒能幸運地逃出,從斜卻關城牆上安然撤到城外。

”抓敵人哪!別放跑一個曹兵哪!”四下響起的捉拿曹軍士兵的吶喊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可謂是震耳卻聾,足以聲聞於十里之外。曹軍士兵亡命順著北關奔湧而出,向四面八方逃去,將傷痕累累的斜谷關拱手讓給了劉備軍。

原本堅不可破的雄關,在冰火兩重天的侵襲下,轟然倒塌,在陸羽看來,這不過是簡單熱脹冷縮原理,但這個在現代初中生也明白的道理,在一千八百年前的三國是如何的石破天驚,這熊熊大火和鵝毛大雪就如同神蹟一般,通過兩軍將士的口傳遍了神州,此時陸羽還不知道,自己這彈指一揮間想出的妙計造成了多大的影響,直到幾十年後,陸羽去世,曹軍都一直籠罩在這冰火兩重天的陰影裡。曹操在死的時候甚至囑咐道:”陸兒一日不死,爾等一日不得南向。”

而當聽到陸羽病逝的消息,魏英帝曹芳不禁痛哭流涕,甚至齋戒七七四十九日以感謝上蒼,可見陸羽的影響之深。

斜谷關建於斜谷的北出口,出了斜谷關的北關,就是一望無際,肥沃平坦的關中平原。

占領了斜谷關,就打開了關中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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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23:1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八四章 新野決戰(上)

在西北戰場的僵局被打破的同時,荊襄的局勢也到了分出端倪的時刻。
青州軍的地道戰最終以失敗告終,因為當他們挖到新野地下時,遇到的是一個更加錯綜複雜的地道,確切的說它們不應該稱作是地道,它們只是新野的排水排污管道。

新野的改造是陸羽一手完成的,與中國古代城市的建築風格不同,它在城市佈局和市民生活設施上更像另外一個古老的城市: 羅馬

如果是這樣,青州軍還不至於失敗,但新野書院中擺放的地動儀卻準確的告知劉備軍他們的地下來人了。

洶湧的洪水順著錯綜複雜的排水管道奔湧而下,地道中的兩千多青州軍士卒頓時變作了水鬼,張遼直接命令將護城河和排水管道連在了一起。

曹昂站在軍隊的正前方,一邊神采奕奕地看著這座城市,一邊聽著探子們最新傳回的情報。

聽著聽著,他皺起了眉頭,在探子說完之後,問道:『怎麼才三萬人?而且還是張文遠守城。還有三萬劉備軍和那趙雲呢?』

探子猶豫了一下,道:『最早時確是趙雲帶著劉備軍白龍軍團六萬人駐守新野城,但傳聞因為我左路四公子的黑山軍攻勢猛烈,已經隱隱有威脅襄陽的危險。趙雲被迫親自帶領三萬人馬前去阻攔。』

曹昂冷哼一聲,道:『他只有這六萬人,居然還敢分兵,我倒真希望他是這般愚蠢。』

說著讓那個探子下去休息,轉頭對眾人道:『你怎麼看?』

帳下謀士滿寵微一沉吟,道:『這個傳聞多半是假,搞不好就是劉備軍放出的。他選了我軍主力作為決戰對象的確令人驚訝,但既已如此則不可能再分兵,否則這場戰爭也差不多結束了。以屬下看來,只怕趙雲多半率領三萬劉備軍埋伏在附近,妄圖等我軍集中全力攻城時偷襲我軍,以此取勝。公子當不可不防。』

曹昂點頭微笑道:『你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只是....』他冷笑了一聲:『我豈會再次上這個大當。豎子居然小覷於我,我今日就來個攻城打援。我倒要看看,這座新野城,他趙雲救也不救?』

滿寵笑道:『若不救,則張遼三萬大軍被我圍困於此孤城之內,先不說糧草飲水。在我二十萬大軍威懾之下,誰有把握他能守多久?若救,則他全部實力暴露於我軍面前,來一場實力硬撼,嘿嘿……他卻又偏偏分兵兩路,實力大損。這一次劉備軍實在是作繭自縛。勝了這一仗,公子在丞相心中的地位就不可動搖了。』

曹昂大笑,笑聲極是響亮,以致於周圍的士兵都看了過來。

笑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收住笑容,指著新野城道:『待我攻下此城之日,就是劉備軍喪鐘敲響之時。』

滿寵肅容道:『願公子早日達成心願。』

曹昂點點頭,忽又想到一事,道:『剛才說到這城裏的糧草不夠,眼看現下已經是冬天了,我軍自己的糧草情況如何?聽說劉備軍不斷在偷襲我軍糧草。』

滿寵道:『公子放心,雖然一路上不斷有人偷襲我軍糧草,有些還有暴民的配合,但屬下已做了周密的部署,損失地只是一小部分。有荀彧先生在朝中一力統辦,公子儘管放心。』

曹昂點了點頭,以示欣慰,然後轉過頭看著新野城,『嘿嘿』冷笑了兩聲。

下午,陰暗的天空稍稍亮了些,但還是看不到陽光。

這是個陰霾的午後。

數十萬的軍隊在城牆上下對峙著,戰場上特有的肅殺氣氛,在這個天地間緩緩飄蕩。

馬匹不時發出了低沉的嘶鳴,彷彿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大戰前風雨欲來的味道,越來越濃,就算是久經沙場地戰士,卻依然有些呼吸急促。

滿寵從後邊隊伍中策馬走出,走到曹昂的身後,低聲道:『所有地探子、影哨和斥候都派了出去,在方圓百里之內詳細搜查,追蹤趙雲地三萬人馬。一有情況,即可回報公子。』

曹昂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然後望著面前的那座城市,道:『開始吧。』

滿寵在馬上一欠身,回身傳令下去。

彷彿無形的手在軍中傳遞,所到之處,起了一點點波動,但又刻又平靜下來。

每一個士兵,都抓緊了手中的兵器。

空氣越發緊張,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也不知過了多人,那一層波動在最後一處陣列中消失了。

『諍!』

那一聲清脆而帶著些瘋狂的拔刀聲。

鼓聲震天,號角長鳴,又一次血戰開始了。

剎那間,廣閣的荊襄大地之上,無垠的天穹之下,悲壯而略帶悲哀的塵世間,奴蟻群般密密麻麻的幾十萬士兵,高聲吶喊著,向著城牆衝去。

天色那麼的,亮了一下。

箭如雨下。

跑在前端的士兵用盾牌護住自己的身體,拼命地向前衝去。箭石尖銳呼嘯的聲音劃破了天地間,射向它渴望的人類的血肉。強勁的弓箭把士兵當胸穿透而餘勁未竭地把他整個人掀翻在地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在最前端的士兵都以近乎整齊的姿勢倒了下去。人類的戰爭,總是要有人先死去的。

他們是第一波。

紅色的鮮血快活地流淌著,開始染紅這個世界。後面的士兵咬著牙,握緊了刀刃,向前衝去,踩過了戰友的屍體,包括那些未曾死去只是受傷的人。

經過一個多月攻防,新野的城防已破壞了大半,護城河已經被填平了近兩里,城外的各種障礙也悉數被掃平。

曹軍士兵已經可以直接攻擊新野的城牆,當然,這些都是用曹軍的巨大傷亡換來的。

越來越多的曹軍士兵攻到了城牆之下。

站在城牆上地劉備軍士兵們不停地拉弓射箭。

他們幾乎已經用不著瞄準。城下蜂擁而來的曹軍士兵擁擠不堪,只要射出箭就會有鮮血迸出。

不停的有人倒下死去,然後他們的身體被同伴當成了墊腳石。

在兇猛的戰士奮力往上進攻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腳下的物體,發出沉悶的骨折聲。

鮮血甚至已經濺滿了新野城地城牆。

整座新野城像是洗了個血水的澡,全身上下變成了紅色。

只不過由於在冬天冰冷地風中,那血已成了暗紅色。

清晨,天空中有微弱地陽光。

新野城往襄陽方向一百五十里處的某個小小山頭,穿著毒龍甲的龐德騎在馬上,手裏輕輕撫摸著魔刀『噬魂』。

『噬魂』是後世傳說中十八樣地神器中最接近魔的存在。有人說如果不是『噬魂』輔佐的是聖主,它根本應該是一把魔兵器。

陽光下,它似乎噬了一切光芒。

他的馬嘶鳴了一聲。像是感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忽地竟在嘶鳴聲中人立而起。

龐德夾住了馬腹,坐穩了身子,在那半空之中,把『噬魂』高高舉起。

那時他就像上古傳說中的魔神,高傲,帶著狂野,眼裏是渴望鮮血與勝利的目光。

那一團漆黑靜寂的包圍中,有一分的自信,一分的驕傲,和八分的不可一世!

他回過頭,雕塑般的臉龐不帶任何感情,向身後望了一望,然後,他把『噬魂』在空中一揮,在那殘留空中猶未散去的銀色光芒中,他策馬衝下山坡。

踏破了大地的寧靜,驟然而起地呼喊聲此起彼伏,跟在龐德背後出現在山坡之上的,是整整兩萬身著灰色盔甲的剽悍騎兵,他們恐怖的身影,吞噬了冬天裏整個大地上的陽光。

這一瞬間,天地似乎為之一暗。

狂龍軍團跟隨著他們的領袖而去。

緊接著,無數的士兵從這個小山坡的山頂山下出現,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激動,望著前方那戰神般的男子,追隨而去。

沉重的馬蹄聲,讓大地都在戰抖。

新野城下。

戰爭總是很容易的使人疲倦,苦戰過後的士兵眼裏有隱隱的血絲。

那座城池,卻已是千瘡百孔,在這冬天寒冷的大地上,像一個傷兵,隨時就要倒下。

曹昂騎馬站在陣前,看著這座城市。

前方,曹軍士兵們又發起了一波新的攻勢。

他瞇上了眼,從眼縫裏看著,也不回頭,卻問道:『你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攻下這座城?』

站在他身後的滿寵微一沉吟,道:『不出兩日,此城必破。』

曹昂冷哼了一聲,道:『探子們還沒查到趙雲的消息嗎?』

『是,』滿寵低下頭道:『方圓一百里內,都查過了,沒找到。』

曹昂斷然道:『範圍擴大到兩百里,繼續找。』

『是。』

『現在我軍的傷亡情況怎麼樣了?』

『回稟公子,昨天一天的激戰,我軍戰死近五千人,傷者不計其數。』

曹昂一皺眉,道:『對方呢?』

滿寵立刻道:『這一次他們不會比我們好。』

曹昂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兒,他彷彿在沉思中或在看著戰場上激烈的攻防中醒來,竣聲道:『伯寧。』

『屬下在。』

『下令御林軍和禁衛軍參戰。』

滿寵抬起了頭,有些猶豫地道:『公子,如此一來,我軍投入攻城的兵力就達到了十五萬之眾,雖然在攻城上可以佔據更大的優勢,但後備力量就薄弱了。』

曹昂一搖頭,道:『我們有那麼多的探子分佈在周圍百里之內,有消息自然會提前知道,到時把他們撤回來的時間綽綽有餘。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張文遠最大的壓力,把這座頑固的城市攻下來。』

滿寵一點頭,道:『是。』

說著,回頭就去傳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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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新野決戰(中)


看著城池下跟發瘋似的往上進攻的曹軍士兵,張遼的臉也白上一白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的聲音早已嘶啞,竭盡全力地調援著士兵,把一隊隊的後備士兵往最危險的地方派去,然後再看著他們象是被送進戰爭屠宰機器的牲畜一樣不停死去。

無數人類的鮮血,把這個城市的裡裡外外,都染紅了。

可是城池還在他的手裡。

他踏前一步,卻覺得腳下一軟,不知道是誰的屍體,軟綿綿的。他忍不住去看,這樣的情況,在城牆上有無數個,城牆下則是數倍。

他向著城牆下望去,眼光餘處,曹軍本陣上的兩個完整軍團,緩緩向著城牆移動而來。

張遼忽然覺得有些眩暈,過度緊張的戰事讓人透支了體力。

他伸手扶在牆邊的岩石上,定了定神。

這座城市的四個大門都搖技欲墜,而在凌厲的攻勢下,就連守軍都陷入苦戰。

如果再加上兩個凶猛善戰的軍團,連他自己都沒把握能守多久了。

他苦笑了一下,眼光穿過了曹軍本陣,向著他們後面的地平線,眺望著。

那裡空無一物。

半個時辰過去了。

城池還在劉備軍手中,但他們已明顯的陷入頹勢,越來越多的曹軍士兵攻上的城牆,在城牆下邊,粗大的撞木向著木門發起了最後的攻擊。

喊殺聲震動著天際,無數的生命以死去的代價換來了這個局面。

他們在臨死前,可曾想過自己的一生呢?

曹昂沒有想過這個對他來說很無聊的問題,他盯著那座快要陷落的城市,忽的回頭笑道:”你看,不用兩日了。”

滿寵尷尬一笑,正要說話,卻聽得一聲急呼:”將軍……”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探子以最快速度騎馬奔來,在曹昂面前幾乎是滾下馬背,喘著粗氣,道:”將軍,西方八十里處發現劉備軍主力跡象。”

滿寵一驚,回頭看向曹昂,卻見曹昂絲毫沒有慌張之意,只傲然笑道:”哦,終於出現了嗎?”

曹軍右翼是攻城的重點,荀攸親自在這裡坐鎮。

荀攸騎在馬上立於陣前。凝望著前方緊張的戰事,緊鎖眉頭。

一陣馬蹄聲,夏侯淵從後策馬上前,在他身旁低聲道:”公達,剛剛從大營那兒接到報告,西方八十里處有劉備軍主力出現地跡象。”

荀攸一震,即道:”大公子他可有什麼對策?”

”他已下令各後備軍隊做好迎戰準備,後軍已開始轉向”

荀攸轉頭看了夏侯淵一眼,訝道:”他沒有下令停止攻城?”

夏侯淵搖頭道:”沒有。”

前方戰場上的喊殺聲在這時似乎像是配合什麼似的,忽然高漲。

荀攸緩緩把目光轉向那座戰火中的新野城,歷經風霜的臉上陰晴不定。

夏侯淵與他也是莫逆之交,自然知道這是他苦苦思考時的樣子,當下就問道:”公達,莫非你在擔心什麼?”

荀攸點點頭,低聲道:”你知道這座城里有多少劉備軍士兵?”

夏侯淵一愣,道:”應該在三萬左右。”

荀攸又道:”那你知道張遼他當年在守淮陰城時有多少人馬?”

夏侯淵又是一愣。

荀攸接著道:”張遼此人深諳守城之道,以一萬人再加一座淮陰城就可與十倍之敵相抗達十天之久。而如今他擁有三萬大軍。此城又遠比淮陰城堅固,但在如此短時間內,劉備軍就敗象頻露,實在很是奇怪。”

夏侯淵一驚,道:”軍師,難道你以為……”

荀攸搖了搖手,不讓夏侯淵繼續說下去。在這冬日裡的戰場上,他深邃的目光讓人看不出他在想著什麼?

新野城,

龔都口甘乾舌燥,一身盔甲染上了不少紅色。

他焦急地走到張遼身旁。看著一臉憔悴的上司,忍不住道:”將軍,再這樣我們就支持不住了。”

張遼回頭看了看龔都,看著他彷彿因戰火而被燒得脆弱的臉龐,嘴角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著龔都,半晌,只說了一句話,道:”相信我吧。”

龔都怔怔地看著他,終於恨恨地一跺腳,向著前方那密集地人群中跑去。

張遼把目光從他的背影上移開,望著城下數無以計數的敵人,淡淡地苦笑了一聲。

盡管沒有停止攻城,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曹軍的攻勢還是明顯有了變化。

給了張遼很大壓力的御林軍和禁衛兩個軍團都逐漸退出了戰場,他們從容的身影讓人決不會懷疑他們就是優勢者的身份。望著城下曹軍的新動向,張遼地眉頭緊緊鎖著。

整個曹軍戰戰線開始在無形的命令下收縮,有條不紊的軍隊在軍官的指揮下接著順序開始排列新的陣型,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新野城所受的壓力居然沒有明顯的減弱。

驍勇善戰的士兵們依舊在用自己健康地身體為這座城池塗抹顏色。

他在滿天的血腥味中,又一次的向著地平線遠方看去。

那裡,太陽的光輝彷彿消失了。

他的身子一震,彷復呼吸在剎那停止。

之後,他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的,叫過身旁的一個近衛士兵,道:”你把龔都將軍叫而我這裡來。”

吩咐完這句話後,他就再也不看那拼命奔跑的士兵,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曹軍地動態上。

戰爭,還在繼續著。

曹昂最後看了一眼新野城,拔過馬頭,向著軍隊後方而去,簇擁在他身旁的將領們緊緊跟隨。

空氣中的凜冽之氣益發沉重。

喊殺聲似乎遠了些,在走向另一個陣地的曹昂忽然這樣感覺到。

可是他沒有回頭,他一直,一直看著前方,那裡有更多的敵人。

他地眼中滿是光彩,前方就是劉備軍的主力了,只要戰勝了他們就可以擊潰劉備軍最後的抵抗,荊州就在自己手裡了。

想到這裡他的身體竟興奮得輕輕發抖。

曹昂用力策馬,向前,疾馳而去。

從地平線那端出現的劉備軍,沒有受到什麼抵抗,悄無聲息的向著這座城市,向著城池下頭的那個巨大戰陣移來。

所有的士兵都拔出了兵刃,在冬季無力的陽光中,倒映著微弱的光。

那一種莫名的殺意,在無聲中飄蕩。

從情形上看來是腹背受敵的曹昂有些慌張,還好滿寵望著前方迅速而來的敵軍,沉著地下達了命令。

也不知是過了多少時間,隨著兩軍越來越接近的時候,不知怎麼,背後新野城方向的喊殺聲突然高漲了起來。那裡,多是曹軍士兵歡喜而士氣高揚的聲音。

那座城池,終於支持不住了麼?

曹昂在心裡這麼地想。

新野城下

如滾滾的洪流,劉備軍奔騰而來。然而在他們面前的,卻是如銅牆鐵壁般的曹軍。

空曠的原野上,士兵們向著前方奔跑而去,近了,近了,甚至看清了敵人的臉。

”呀……”終於忍耐不住內心的緊張與激動,每一個人都大聲呼喊,在喊聲中,咬緊了牙關,揮舞著刀刃,向著前方的敵人,砍去!

空氣中彷彿聽見了一聲輕輕的撕裂聲,”啪”!

就象是巨浪打在了礁石,那在瞬間的,撕心裂腹的,呻吟聲!

新野城牆上,張遼雙拳緊握,指甲都已經陷進了肉里,原本就血絲密布的雙眼顯得更加殷紅。

”是誰讓他們去衝擊曹軍本鎮的”張遼用近乎咆哮的聲音怒吼道。

一旁的徐庶卻只是靜靜地道:”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寬度幾近達到一里的人群,如相互碰撞的星球,在這冬日的天空下,大地上,隱隱有燃燒的光。

無數砍入身體的悶響迸發出巨大的噪音,讓人鮮血沸騰而心臟收縮。前方是敵人,後方是友軍,屬於自己

的在這密集的戰場上竟只有那些許的小小空間。

目光中滿是飛舞的刀光劍影。

口鼻中滿是血腥的味道。

雙方在那一條參差不齊的戰線上浴血奮戰。

就在這個僵持的時刻,遠遠的,從後方傳來了歡呼聲。

那是新野城的方向。

曹軍士兵們攻上了城牆,劉備軍士兵們雖舍生忘死的阻檔,卻依舊在不停的後退,遙遙欲墮的城池,彷彿

在痛苦地呻吟。

一聲巨響,伴隨著無盡的歡呼雀躍,正對著曹軍隊城門終於在傷痕累累中倒下。

這一座脫去了盔甲的城市。就這樣展現在面前。

無數的士兵高呼著向著門內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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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新野決戰(下)

曹軍士兵衝進城門,在面前出現的是一條寬敞的大道,這是這座城市的主要幹道,在平日裏,這裏同時可以走上將近十輛豪華的馬車。然而,在這戰火風飛的時刻,在這座街道上的,彷彿遠離了喊殺聲,安靜地站立著一排排的劉備軍士兵。
那是精神煥發,全身毫髮無傷,騎著駿馬的白龍槍騎兵。曹軍四處找尋的三萬劉備軍其實哪也沒有去,他們在離開新野五十里後,就化整為零,在百姓的掩護下回到了城裏。

此時他們正酒足飯飽,等著給曹軍致命一擊。

在他們最前方的,是一個俊逸的年輕將軍,白龍亮銀盔,碧海連雲甲,一隻七尺長的龍膽槍斜背在身後。

他望著衝進城門的曹軍士兵,面如寒霜,然後龍膽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

『天祐大漢!』

震耳的咆哮聲響起,整整三萬精銳騎兵沿著街道衝向城門。在冰冷的槍桻下,那裏的曹軍士兵在剎那間就丟失了性命。

衝進城門時,頭上的城牆讓人有天空暗了一暗的感覺,可是很快的,那一片更加廣闊更加明亮的天地,就出現在面前。

面前是慌亂的敵人,在更遠的前方,是毫無防備的曹軍主陣。

他們,正背對著新野城。

在曹軍的外圍,另一場戰爭還在繼續,十幾萬人在這片流的大地上忘我的廝殺。

原本是被雪染成一片白色的戰場土地,已被鮮血變成了鮮紅色,然後在冬天寒冷的天氣下變得暗紅。之後,又在暗紅上增添鮮紅的,血如無盡罪惡地獄,一層層的重複著痛苦的故事。

天空中開始晴朗起來了,彷彿是在天上仙佛地眼中,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本就無所謂。

就連那陽光,也似乎亮了些。

白龍軍團地十一個營全部在新野城中。這三萬劉備軍又是從哪來的呢﹖

荊州北部是劉備軍起家的地方,這裏陸羽實行了歷史上唐朝實行的府兵制,家裏有應徵入伍地可以免除徭役和一定的賦稅。

這使得荊襄北部幾乎家家有兵,除了組建白龍銀槍騎兵團,挑剩下的幾萬人便成白龍軍團了的預備役部隊。

這三萬人就是白龍軍團的預備役部隊,與久經戰陣地曹軍士兵比,這些剛剛放下鋤頭的百姓可謂是稚嫩無比。

然而就是這三萬雜牌軍在十萬曹軍面前狂攻不止,甚至令曹軍兩翼的戰線在不斷的後退。

他們眼中噴著有如烈火般的仇恨,武技不如人就一刀換一刀,一命換一命。

一個劉備軍士兵被曹軍士兵一刀捅進了肚子,他一手抓住曹軍士兵想要抽出刀的手,反手給曹軍士兵的面門就是一刀。

曹軍士兵仰面倒了下去,臉上寫滿了驚駭。

這樣的一幕在戰場的各個角落不停地上演。

如果曹昂知道有這一天,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驅趕荊州百姓攻城地決定。

看到劉備軍猛攻不止,曹昂冷笑一聲,轉頭吩咐幾句,隨著傳令兵的來回奔馳,立刻有後軍兩個營支援上去,穩住了局勢。

但儘管如此,劉備軍在受到重大打擊後猶兀自不肯退後,死死守住那一條前壓的戰線,把曹軍兩翼戰線壓後了一段距離,隱隱將中軍突出。

當然代價也是巨大的,戰後當白龍軍團士兵把還有氣的人從屍堆裏刨出來時,三萬將士剩下地不到五千人,這便是後來劉備十大甲級戰營中的『鐵血』。

也就是憑著這一戰的赫赫威名,白龍軍團始終位於帝國九龍軍團之首,便是皇帝直屬的天龍軍團和後來縱橫西域,七日內連下十國的雷龍重騎兵團也排在白龍軍團之後。

趙雲依舊面沉如水,但白龍軍團的騎兵卻忍不住的熱血沸騰,有如下山的猛獸,衝向那渴望多時的獵物。

為了這一天,他們等了多少時光?

駿馬奔馳著,馬上的士兵呼喊著。

前方曹軍因為措不及防的抵抗被迅速擊潰,而他們這一部分的主力都還在新野城的城牆上。

趙雲甚至連看他們的空隙都懶得去找。

在他的眼中,只有那堅實陣勢的後背。

前方可以看見的後陣上的士兵已經開始警覺,紛紛回頭備戰,然而這個突襲太突然了,他們是絕不可能來得及反應的。

就在這決定了曹軍命運的一刻,忽地,一支曹軍騎兵部隊竟彷彿如地下冒出來一般,從斜刺裏衝出,擋在了這支突襲隊伍的前方。儘管只有兩萬人左右,但這支隊伍拚死抵抗著,爭取著寶貴的時間。

劉備軍士兵憤怒異常,捨生忘死地向猛攻,儘管給前方那支部隊造成了越來越大的傷亡,但他們仍在竭力抵抗,並不斷收縮陣型,以越來越厚實的陣型抵抗著劉備軍騎兵凌厲的攻勢。

趙雲握緊了拳頭,指甲也陷入了手掌之中,他不必回頭看也知道,新野城內的曹軍士兵正迅速分出兵力向著這隊突襲部隊而來。

只要在短時間內前方這支部隊能夠擋住趙雲,那麼這場戰爭的結果也許就要改變了。

但此時天下有誰能擋住趙雲?銀槍揮舞,猶如蛟龍出海,空中泛起點點銀光;銀光灑出,濺起朵朵血花。

在聽完迅速趕來的士兵報告後,曹昂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此番多虧了公達。』

他很快分辨出趙雲率領的才是劉備軍的主力,宛城城下趙雲給他的印像實在是太深刻了,看到趙雲又一次在曹軍陣中殺開一條血路,槍風直指他而來,曹昂不由透體冰寒,而宛城下落荒而逃的羞辱也再次湧上心頭,曹昂滿臉潮紅地道:『留下御林軍三萬人,其餘各部回轉,再命攻入新野城內的士卒從後合圍,務必與我取趙雲首級來見。』

傳令兵領命去了,龐大的曹軍戰陣也開始轉向。

那時,天空中很是明朗。藍天白雲,是個好天氣阿!

雖然,還是有些冷!

據說人們看見他的第一次印象就是黑色的。

就像是:在冬天裏地大地上,吞噬了所有的陽光。

雖然不是很耀眼,但卻很奪目!

像是得到了無形的命令,劉備軍全軍一聲呼喊,在曹軍剩餘外圍的士兵竭盡全力地向著曹軍兩翼攻去,彷彿是最後地反撲,鼓起了最後的餘勇,即使強如曹軍精銳,也在瞬間被再次攻退了一段距離。同時,把中路地曹軍又帶了一部分往兩翼。

這時,在這一刻,那一聲呼喊的盡頭,有個男子在劉備軍後方出現。

他高大雄偉的身子騎上剽悍的軍馬之上,暗金色地盔甲,手中是那把滅殺一切生靈的『噬魂』,聳立於這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在中路的戰線前方,空無一物,在他的後方,是凜冽寒風中驕傲肅立地『狂龍軍團』。

同樣是一片吞噬一切的灰色。

灰色的影子在空中劃過,站立在影子中的彪悍男子。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終於,那傳說中的兵刃指向了曹軍。

那是曹軍中路主軍的位置。

『哇……阿!』

那是殺意湧上戰士心頭時忍耐不住的呼喊,那是魔神般驕傲狂妄的笑聲,沒有人能忘卻他地模樣,就像吞噬太陽的天狼。

他躍馬向前,如離弓之箭,任冬季戰場凜冽的寒風打在臉上,冷臉上卻熱到了心裏。

『天祐大漢!』

他大呼著向前,裹在灰色的光影之中。

他身後的士兵追隨著他,那清一色暗金色盔甲地洪流,在這個冬天,勢不可擋地向著曹軍而去。彷彿就在那一眨眼的時光過去後,他們已來到了曹軍的陣前。

在他們面前的,是超過二十萬的曹軍。

龐德揮舞著『噬魂』,當先衝進了敵陣。

曹軍士兵紛紛湧上前來。在這個時刻,不會有人退縮。

他們大呼著衝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與這灰色洪流對抗。

『噬魂』吞噬著所有的光,從空中揮舞斬落。

『嗤……』,一聲輕響,當先的曹軍騎兵連人帶馬被斜刺裏砍成兩半,鮮血飛濺,打在龐德巍巍的大臉上,更增添了幾分猙獰。

他不回頭,不眨眼,寒著臉,咬住牙,向前攻去。無數的鮮血將暗金色的盔甲染得更深。只有『噬魂』依舊吞噬著光芒,沒有變化。

沒有任何一個曹軍士兵能夠擋住龐德,沒有任何人的血肉之軀能夠擋住『噬魂』,人們看到的永遠是勇猛的士兵衝上前去,然後在黑色的光影下爆出血霧,裂開身子,倒下死去。

而在他身後以龐德為箭頭的狂龍軍團,以尖銳瘦長的衝擊陣型衝進曹軍陣中,完全無視自己會被曹軍四面包圍,一直一直地往前衝去,,衝向那一個目標。

發現這一切的曹昂拚命讓身邊的士卒轉向,但一柱香內兩次改變陣勢,讓曹軍陣中一片大亂,大多數曹軍擠作一團動彈不得。

曹昂的親衛隊和狂龍軍團終於接戰上了。在他們中間的三萬曹軍竟然在短時間內已被擊潰,真正的最後一擊在這裏。

激烈交戰的雙方士兵的注意力都被這一場心動魄的突擊而吸引,然後立刻引起了不同反應。曹軍陣中各營幾乎都立刻分兵往中路支援,卻顯得更加混亂,而劉備軍則大舉進攻,竭力拖住對手的行動。

誰都知道,現在戰場的關鍵在那兒!

喊殺聲震耳欲聾。

那一片蒼茫大地,從天空俯覽看去,無數的人廝殺著。

就像是站在鮮紅血色的舞臺,人們在上邊揮舞著兵刃,揮灑著生命。

灰色的箭陷入了人海,曹昂的親衛隊拚命阻擋著敵人,讓迅速前進的狂龍軍團的速度慢了下來,變得要緩慢而前行。

然而,他們還是在前進!

每前進了一步,就離曹軍的帥旗進了一點,『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龐德紅了眼,廝吼一聲,染滿了別人鮮血的手臂用力一揮,『噬魂』在空中劃過妖異的黑光,霍然一聲竟一下把擋在前面的三個曹軍士兵砍成兩段。血霧中,即使是曹軍士兵也出了驚恐的目光。

他如浴血的狂魔,衝進漫天的血霧,然後淋著淋淋的血,衝向前方。在他身後的,是幾乎和他一樣的部下。

龐德笑了,大笑。

他一刀砍斷面前敵人的頭,在鮮紅的血霧中對著他的部下大呼道:『人生到此,為國殺敵,你我大好男兒,何不奮力而戰?』

『喝……!』

那聲音響徹了整個戰場!

狂龍軍團像是一支利箭,突入了曹軍陣中,陷入了人海。他們的後端已被其餘的曹軍追上,但前端正像插入心臟的利劍般不斷往曹軍的帥旗而去,而此時帥旗下的曹昂卻無處可退。

因為另一支銀色的利箭也直指他而來,兩支箭的箭尖等待著匯聚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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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棋過中盤


此時遠在千里外的祁山曹軍大營還沒有接到新野決戰的消息,曹操正和手下一眾謀士商量著劉備軍的去向。
劉備軍在祁山和曹軍對峙了兩月多後,竟然撤走了。

曹操看向手下眾謀士:“諸位先生有何高見,劉備此番棄祁山而去乃是何意?”

曹操身旁的許攸捏了捏頜下三縷短鬚道:“以我看來,劉備定是覺得祁山難以攻下,而又糧草用盡,不得以退回漢中。”

另一邊,程昱眼神充滿疑惑:“此時案定過早,昱似感劉備此去將于我軍不利,只是其中厲害昱至今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帳外報張郃回營,曹操聞報眼睛一亮,讓傳令兵速速傳張郃來見。

挑帳幕,一身金盔金甲的張郃大步走入帳中,只見他一臉的塵土,身上甲袍破了好幾處,手上甚至還有灼傷的痕跡。這時張郃手捧頭盔跪倒在地:“丞相,張郃有失軍威,中了劉備軍埋伏,還請丞相治罪。”

張郃乃曹操愛將,此時看張郃的樣子哪還忍心怪罪,于是親自上前攙起張郃道:“俊義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那諸葛亮、龐統號稱”臥龍鳳雛“豈是易與之輩。你此去可探知劉備去向?”

張郃站起身道:“劉備沒有自棧道回漢中,而是一路向東去了。”

“向東?”曹軍帳中眾人頓時生出許多疑惑,那是除了懸崖峭壁、惡谷深山,只有斜谷關和子午谷兩條出路,兩處都是天險,兩處都有曹軍重兵把守,除非劉備軍能向當年淮陰候韓信一樣再找出一條路。不過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四百年前的秦川和四百年後的秦川有很大的區別,四百年前或許還有人跡罕至的陳倉小道,四百年後,歷經數代的開發治理,秦川地理早已為人熟知,劉備軍另想辟蹊徑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那麼劉備軍只有走斜谷關和子午谷了,子午谷道路艱險不適合大軍通行,可以排除,那麼他們定是去了斜谷關。曹操此時不禁泛起了微笑,為自己料敵先機派出了李典、樂進支援斜谷關而得意。有了二人的一萬兵馬相助,憑借斜谷關天險足以阻檔劉備軍一月有餘,到時自己便可率大軍抄其後路,將劉備軍困死在斜谷關下。

正當曹操憧憬的時候,一個軍校抓著一隻信鴿走了進來,看他的軍服竟然與軍中其他將校不同,只有曹軍高層的人才知道他們隸屬于一支特殊的隊伍——影衛。

曹操以信鴿腳踝上綁著的信筒上取出一張小紙條,一看之下,曹操不由臉色大變。郭嘉從曹操手中接過紙條,看了也不由得暗吃一驚。陸子誠竟然只用了一天一夜功夫就攻陷了斜谷關,據說還是借來了大雪摧垮了城牆。這樣一來,以斜谷關到長安的道路上在沒有力量可以阻檔陸羽,劉備軍只要兩天時間就可以直抵長安城下,這等於把一隻猛虎放進了自家的家園裡一般。

當曹操將斜谷關失陷的消息告訴帳中眾人時,帳中頓時一片嘩然。“這不可能,”自己一向藐視的陸羽竟然在一日一夜間攻下了號稱天下險關的斜谷關,許攸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叫了出來。

程昱厭惡的看了一眼許攸,冷笑道:“莫要以己不能而度人不能。”意思不要以為自己無能就把別人想跟自己一樣無能。

許攸聽了差點沒有氣炸了。甩袖出帳去了。

且不說曹操這邊如何商量回漢中,斜谷關上的陸羽此時也處在生死一瞬之間。

話還要從曹休率軍敗走開始說起,曹休領著血戰餘生的數千曹軍從北關敗走,當下也顧不了什麼隊形,只是亡命朝北逃去。

陸羽在拿下斜谷關後,並沒有立刻派人去追,直到天快亮了,才讓士卒飽食一頓,由魏延、高順領軍向北追去。原本這沒什麼。只是為了全滅曹休軍,陸羽幾乎把斜谷關所有有士卒都調出去了,在陸羽的計劃中,能否拿下長安就靠這個曹休了。而斜谷關雖然空虛也不致於有什麼危險,按照他的推算。曹軍至少還要兩天才能到斜谷關,而接到消息的劉備軍,最近的離斜谷關只有半天路程。

然而最先到的不是劉備軍,而是李典、樂進率領的一萬飛熊軍,此時陸羽手中只有在斜谷關修整的五千傷兵。

當士卒把一萬曹軍朝斜谷關而來的消息報告陸羽時,陸羽的手不由一抖,此時高順、魏延已走了大半天,要把他們追回來已經不可能,而馬超率領的第一批劉備軍援軍此時還在百里之外,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看來只有自己救自己了,拖到劉備軍援兵到來便是勝利。

想來陸羽在傳令兵耳邊吩咐了一番。

所以當李典、樂進帶著一萬飛熊軍來到斜谷關下時,只見斜谷關城門大開,一隊穿著曹軍軍服的士卒已經迎了出來。

樂進看了便要領兵入關,旁邊李典一把拉住道:“此間有詐。”

樂進聞言一愣,看向李典:“曼成所言,莫非是說這斜谷關已被劉備軍攻下?”

李典點點頭:“恐怕是如此了,文謙可看那隊士卒中排尾二人,竟將我軍服穿反,素聞曹文烈治軍嚴謹,軍中豈能容此等人,分明是方才急匆匆才換了我軍軍服。”

於是樂進喚過來迎的士卒:“為何不見你家將軍?”

那士卒不慌不亂,先給李典、樂進施了個禮,然後答道:“二位將軍容稟,這些日劉備軍攻打甚急,我家將軍一直宿在南關。實在分不開身來接二位將軍,還請二位將軍早些進城,助我家將軍擊退劉備軍逆賊。”

樂進聽了不由看向李典,李典面無表情的揮揮手,向那士卒道:“你去回稟你家將軍,就說我家遠道而來,士卒疲之,尚須修整一番,關內狹小,我軍暫時在關外紮營。”

那士卒聞言似乎還有話要說。卻被李典喝退了。

樂進這時對李典的話也相信了幾分:“莫非這斜谷關真叫劉備軍攻下了?”

李典嘆了口氣道:“你看那關上士卒.三步一人。少說也有數千人,若是南關真在苦戰,曹文烈豈會讓數千人馬閑置於此,這分明是在防我等。唯今之計,只有先穩住劉備軍,守住這斜谷谷口,然後急報丞相,等丞相大軍前來。”

樂進點點頭,當即吩咐士卒安營紮寨,卻不知道他們喪失了這場戰爭最後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當夜,馬超率領三萬西涼鐵騎到達斜谷關。

在有如移動堡壘一般的重騎兵面前,李典、樂進剛立下的營寨根本無法阻檔,而兩人合力也不是馬超的對手,不到一個時辰,一萬曹軍便被擊潰。

第二天,將斜谷關交給隨後來的紀靈,陸羽帶著馬超和三萬西涼鐵騎北上會合高順、魏延,兵鋒直指長安。

當陸羽會合魏延和高順時,二人果然擒住了曹休。一直擔心有追兵的曹軍在亡命逃了一夜後。人困馬乏,而預料中的追兵沒有到也讓曹軍漸漸鬆弛下來,然而正當餓了一夜的曹軍準備做飯之際,魏延和高順的追兵到了。結果不言而喻,劉備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俘虜了這數千人馬。

不過由於李典、樂進的意外出現,長安定然已經做好了準備,曹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自己得另想辦法拿下長安。

建安十三年,荊州,曹軍右路軍大營。

在距離襄陽還有一天路程的地方,曹軍紮下了營。在中軍帳中,所有的將校都在場,曹丕更少見的鐵青著臉,聽著剛剛回來的那個探子說的話。

“……到了最後。那個龐德率領的劉備軍騎兵終於還是在我軍兩翼援軍到達前突破了防線,直取大公子……”

“那我大哥怎麼樣了?”

“大公子萬幸,尚無大礙,但當時情勢危急,我軍人心浮動,陣腳大亂。所有將士幾乎都在擔心大公子安危,再也無心作戰。那龐德在亂軍中左突右殺,如入無人之境,同時新野城趙雲所部和城內餘兵趁勢反擊,前方戰線劉備軍亦大舉掩殺而來,幾番苦戰之下,我軍……”

曹丕冷冷道:“怎樣?”

那探子身子一機警,下意識的一縮,低聲道:“我軍大敗。”

房間中一片死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丕才第一個打破沉默,道:“那現在我大哥那裡情況如何?”

那探子道:“在小人離開之前,只有夏侯淵大人和滿寵大人所部尚為完整,由夏侯淵大人竭力斷後,滿寵大人護著大公子向宛城方向而去。此外,左路三公子也已得到消息,開始撤兵往大公子處靠攏。”

曹丕一皺眉道:“也就是說,我大哥現在他身邊的軍力不到五萬人?”

“是。”

曹丕深深吸了口氣,又問道:“那劉備軍那裡是怎樣?”

“劉備軍賊子僥倖取勝後,由龐德和趙雲親自帶領大軍銜尾急追,有時一日之內前鋒要和夏侯淵大人交戰數次,情勢萬分危急。”

曹丕微微低下了頭,緊鎖眉頭道:“還有嗎?”

那探子道:“目前就這些,大公子他希望你能速發救兵!”

曹丕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探子應了一聲,下去了。

房間裡又是一片寂靜。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 本帖最後由 血妖 於 2010-7-24 23: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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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章 西都長安

建安十三年,三月十二日清晨,長安城。
大漢綿延四百年的歷史,其中有一半時間是在這裏決定的。

此時它又面臨著一次歷史的選擇。

站在城牆上的曹軍士兵張大了嘴,望著從前方清晨的濃霧中出現的劉備軍,很快的,有人通報了太守鍾繇。

鍾繇是出身士族,以辦事幹練可靠深受曹操信任。

正在府衙中看書的他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放下書籍,一邊下令全城戒嚴,一邊命令全軍備戰,然後才配上寶劍,與城中眾將來到城牆上觀察城外軍隊的動向。

在他仔細確認了劉備軍的動向之後,他也像那些普通士兵一樣張大了嘴。

在長安城上全副武裝的三萬守軍的注視下,劉備軍居然好像沒看到這座城市和這些曹軍一樣,非但沒有做出包圍攻城的樣子,反而一直保持著行行軍的陣型,一條長長的隊伍,蜿蜒而行,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他們走的速度極快。

逐漸的,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城牆之上傳播開來。

士兵們都在竊竊私語,談論著劉備軍到底想幹什麼?

而作為主將的鍾繇,更是陷入了苦苦的思考中。

而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了無數普通士兵的目光正向他看來,看著他這個主將如何決斷。

『他們為什麼不攻城?』鍾繇百思不得其解。

在這之前,他做了一切的準備,甚至做好了城破人亡的思想準備,絕不能讓劉備軍輕易得到西都長安。但就是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城外的劉備軍依舊前行著。

路很寬,他們在弓箭射程之外走著。前鋒軍隊已走過了長安城,一路向東而去。

那是往潼關的方向。

雖然是在冬天,鍾繇的汗還是一下子就下來了。

此事當如何處置?難道劉備軍不知道嗎?若他們在前方作戰,那麼長安城地這三萬軍隊就會成為他們的心腹之患,就是阻斷他們退路的一把利刃,到時他們再想退回關中就難了。

可是,鍾繇心裏還是很清楚,在長安以東,只怕是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力量了。

在他來之前,丞相大人已經把關中的兵力抽調一空;若非長安的重要,這三萬人馬恐怕也會派往前線。

本來是沒有問題的,劉備軍根本不可能突破曹軍重兵把守的秦川天險,但現在事實是……

清晨濃霧中的某處,雷龍軍團在長安守軍地視線之外潛伏著。

馬岱和他的兄長並排而立。

馬岱用『千里鏡』觀察著濃霧中長安城那模糊的樣子,忽然道:『兄長,你看軍師的計劃會成功嗎?』

馬超深深吸了一口冬天早晨冰冷但新鮮的空氣,淡淡道:『成不成功,其實都無所謂了。』

馬岱一驚,道:『這是為了什麼?』

馬超道:『我軍目前這種行軍陣型,表面上看來最易遭到突擊。若曹軍要出城突擊我們,則我們的伏兵就正好對付他們了。』

馬岱道:『曹軍將領怎麼會不知道其中關係?而且他們人數上還不少於我們。縱然我軍陣型容易突擊,但也不會輕易出城。』

馬超點頭道:『不錯,但你不要忘了,我軍前進的方向是潼關。探子回報,潼關上此時只有三千曹軍,根本形成不了什麼像樣的防禦力量。長安城地守軍是不是敢冒這個險,還是一個問題?』

馬岱沉默了一會兒,道:『但若我是對方,就絕不會出城冒險。只要守住此城,我軍就始終不能全心進攻,因為有它在一日,就等於切斷了我軍的糧道和歸路。』

『是啊,有它在一日,就切斷了我們地退路。』馬超淡淡地說道:『但若我們的軍師根本就不想從這裏退走,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空氣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微微發抖。

城外的劉備軍隊在行進著,遠遠地似乎還聽得到他們高聲的談笑聲,彷彿在他們的眼底,這座長安城是不存在一般。

鍾繇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在這種需要做出決斷的關頭,他心亂如麻。

清晨的霧如雪白的紗,輕輕飄浮。

在那遠處,是那劉備軍的數萬大軍;在東方更遠處,是天下第一雄關的潼關。

丟掉了潼關,就等於丟掉了通往關東的門戶,關中的數十萬曹軍將得不到關東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劉備軍甚至可以從容向東掠取城池。

要怎麼選擇才是正確的?鍾繇汗如雨下。

劉備軍中。

『文長,』陸羽對站在他身旁地魏延叫了一聲,道:『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出來呢?』

魏延看了陸羽一眼,笑了笑道:『我不知道。』

陸羽微笑著看著他,道:『哦?看來你倒是很輕鬆阿!』

『那倒是。』魏延伸了個懶腰,道:『他們出來,我們就攻擊;不出來,我們就前進。這麼簡單的事,我幹嘛還要多想?反正你想出了這個好主意,我照做就是了。』

陸羽向著濃霧中的那座城市望了一眼,沒有說話。

城牆之上所有的士兵都在偷偷看著鍾繇,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一個決定。

那麼沉重的負擔,要如何才能承擔?

鍾繇向東看去,那裏濃霧的背後,是山河表裏的潼關;而城牆下,是那一隊隊長長的毫無防備的敵人。

衝出去嗎?還是就這樣袖手旁觀?

他深深、深深地喘息著!

然後,握緊了配劍。

過了那麼一會,冬天的太陽似乎剛剛醒來,露出了一點點地頭;但它微弱的力量還沒有驅散濃濃的霧。

在這片霧中,長安的城門打開了。

『呀……』

三萬曹軍勢不可擋的衝向劉備軍那彷彿毫無防備的隊伍。

他們的嘶喊聲,劃破了冬季早晨的寧靜,像一支利箭,撕開了那片濃霧。

然而,然後,那片散開的濃霧又從後邊悄無聲息地圍上,把他們輕輕包圍。

劉備軍陣型大亂,士兵們丟盔棄甲,四散而逃。

城牆上的鍾繇大喜,配劍一揮,曹軍席捲而上,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痛打著落水狗。

一陣又一陣的衝殺,鍾繇品嚐著許久未見的勝利果實,卻沒有感到得意。

若是劉備軍只有這些手段,那他們也不可能跨越牢不可破的秦川防線。他總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向他慢慢伸來。

就在這時,他的心臟不知怎麼跳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一陣隱隱傳來的鼓聲,一下子抽緊了全身地血。

『咚!咚!咚!……』

那由遠到近的鼓聲漸漸清晰了,他臉上地神色也越來越難看。

隱約中,濃霧裏竟彷彿有猙獰的野獸在那裏嘶吼,淩亂的腳步竟似乎是踩在了心頭。

那一片晃動的巨大的恐怖地身影。

『喀……』他心頭一跳,聽到了那第一聲的尖叫,大地顫動,一場血之宴會,又開始了。

彷彿一下子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的重騎兵,截斷了曹軍往長安城的退路,包圍了驚惶中的士兵,然後,開始屠殺。

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戰爭就結束了。

鮮血灑遍了大地,空氣中滿是熟悉的卻依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鍾繇在拔劍自刎的一刻被城上士卒救下,於府衙中取了家小,在幾百軍士的護衛下向東逃去了。

鍾繇地僥倖逃脫,為未來的蜀國帶來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那就是以一己之力數度抵擋蜀國四英將的鍾會,這個鍾繇的二子幾度力挽狂瀾,將三國統一地時間推後了近二十年,官至魏國太尉,輔國大將軍,成就遠在其父之上。

陸羽也曾感歎若是當初長安之戰能生擒鍾繇,也許後來要少掉很多兵兇戰禍。

不過此時劉備軍的將士們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長安對於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一座城池,它還有很多意義。

太陽出來,照耀著這個歷經滄桑的百年古都。

如今它洗盡鉛華迎來了新的篇章。

關中,曹操行營。

曹操和郭嘉伏在案上看著地圖。

郭嘉手一指地圖,道:『丞相,據影衛傳回來的消息,劉備軍已從斜谷關一路北上,兵鋒直指長安。我們當務之急必須回援長安,若能保下長安,則尚可依托堅城再作一搏。』

曹操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卻聽著外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曹洪三步併作兩步衝了進來。曹操一皺眉,斥道:『子廉,你幹什麼?這麼慌慌張張的。』

曹洪急道:『大哥,出事了!』

曹操和郭嘉都是一驚!

曹操立道:『什麼事?』

曹洪道:『適才快馬回報,陸子誠率五萬劉備軍一日之內攻下了長安。』

『什麼?!一日之內攻下長安?』曹操驚愕不已,『劉備軍是如何做到的?』

『聽逃回來的士卒稱,那陸子誠佯裝要繞過長安攻打潼關,他拋棄了一切輜重,一路向東。鍾繇怕潼關有失,冒險出城突襲劉備軍,結果中了陸子誠的埋伏,三萬守軍不是戰死就是降了劉備軍。』

曹操倒吸了一口涼氣,和郭嘉對望了一眼,只見郭嘉那清秀的臉龐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從眼中依舊可以看出那複雜的光芒。

『陸子誠!』曹操低低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你是那大耳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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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狼子曹丕

荊州,離襄陽不到百里的曹軍右路軍大營。
商量完軍事的眾將肅立而起,向著主帥位子上的二公子行了一禮,依次走了出去。

司馬懿目光閃爍地向門外走去,走到一半時卻聽到了背後傳來曹丕的聲音,道:「仲達,你等一下,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司馬懿身子一頓,也不說話,回身看了看曹丕,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身旁的賈詡大有深意地看了兩人一眼,走出了營帳。

很快的,這個營帳中只剩下了兩個人。

曹丕緩緩走到司馬懿的對面坐下,面對著他,忽然直接地問道:「仲達,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司馬懿笑了笑,搖頭不語。

曹丕看著滿臉無何表情的司馬懿,臉色漸漸寒了下來。

「以你看來,這次大哥在新野大敗,究竟是何原因?」

司馬懿看著一臉陰鷙的男子,緩緩道:「只怕是大公子輕敵所致吧。」

曹丕猛一抬頭,看著司馬懿,但見到的卻是一雙平和的眼睛,那裡深邃而不見底。

曹丕深深地看著他,突然微笑了一下,整個表情放輕鬆了起來,臉色也恢復了平靜,淡淡道:「你我不在現場,當不好斷言。不過目前情況的確十分危急,仲達有以教我。」

司馬懿微笑搖了搖頭,道:「公子才智過人,想必心中早有對策,何必要我多嘴。」

曹丕道:「那以你之見,我軍是前進還是後退為好?」

司馬懿瞇起了眼,道:「哦,目前我軍還可以前進嗎?」

曹丕看了他一眼,卻不說話。司馬懿和曹丕的目光在空氣中對望著,彷彿是兩把無形的兵刃。

終於,兩個人都笑了笑。

曹丕立刻道:「好吧,廢話我們不多說了。現在有兩條路:一,撤軍馳援我大哥;二,進兵強攻襄陽,逼劉備軍回師相救。但我對如何選擇還是心中無數,還望仲達給我一點指教?」

司馬懿也收起笑容,肅容道:「那就要看公子心中是怎麼想的了?」

曹丕一愣,道:「我怎麼想?」

司馬懿緊緊地盯著他,道:「不錯。目前情況其實你我都很明白,我軍此次南征大勢已去,大敗已成。現在最為關鍵處是什麼,公子當不會不知道吧?」

曹丕立刻道:「是我大哥的安危。他若出事,只怕有一場大的風波,便是你我也脫不了關係!平白讓老四得了便宜。」

司馬懿點點頭,道:「不錯。但如何救他,公子如何行動,卻是大有講究的。」

曹丕看著司馬懿,一言不發。

司馬懿繼續道:「公子若回軍馳援,雖然兩軍相距遙遠,其效未必是好。但卻勝在光明正大,不會給人留下口實。更何況當我軍趕到時,以劉備軍現在的猛烈攻勢,大公子他是否還在人世也是一個問題。到時南征各部亂成一團,而公子正可統一收編各部,擴充在軍中的實力,將來幹上一番大事業!」

「大事業嗎?」曹丕淡淡重複了一遍,然後抬頭看了看司馬懿,像是什麼也沒聽懂似的,又道:「那不知另一條路是什麼呢?」

司馬懿看著對面那個黑袍男子從容而平和的神色,心底深處突然一寒,但臉上什麼也沒變化,只道:「以我看來,若單純只為救大公子,則我軍現在若繼續強攻襄陽只怕效果還要更好些。目前劉備軍在荊州的兵力盡皆集中於大公子那一處,後方極為虛弱。以我估計,我軍這條路上,只怕也沒有什麼重兵把守了。若我軍揮軍前攻,在短日內兵鋒直指襄陽,則趙雲、張遼等人必然被迫回軍,如此就可解大公子之危。」

曹丕盯著他,忽然微笑了一下,道:「不過如此一來,我們自身就危險了。」

司馬懿斷然道:「不錯。若用此法,我軍必然深陷荊州,四面招襲,一個不好就要全軍覆沒於此了。」

司馬懿停頓了一下,又深深看了曹丕一眼,道:「卻不知道公子地意思是怎麼樣呢?」

曹丕端坐在座位上,彷彿沒聽到司馬懿的問話,只緩緩道:「用十萬大軍地性命去救一個人,代價不知道會不會大了些呢?」

司馬懿神情不變,道:「那就要看那個要救的人是什麼人了?」

「哦?」曹丕看著他,道:「卻不知道仲達以為那個人是否值得呢?」

「是的,」司馬懿在曹丕的目光中緩緩地道:「他值得,大公子畢竟是長子……。」

曹丕沉默了半晌,然後看著司馬懿,道:「縱然我如此做了,但誰也不能保證,就一定能救得了他。而且我們都不知道就眼下這一刻,他到底還有沒有活著?」

司馬懿過了一會兒才道:「不錯。」

曹丕又道:「若我回軍馳援,如你所說,既安全又令人無話可說,老三的左路軍就是如此。我若選了這一條路,只怕也沒人會怪我吧?」

司馬懿道:「不錯。」

曹丕繼續道:「你剛才對我所說的大事業,他活著倒真是我最大的障礙了。」

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是。」

曹丕不說話了,司馬懿也沉默了下來。

大帳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彷彿在隱隱中,那一種微妙的、危險的、微弱的情緒在一點一點一點地戰抖。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丕的聲音才打破了那片平靜,他的聲音聽起來堅決而堅定:「好,我決定了。」

司馬懿站起身來,仔細看了看曹丕,點了點頭,居然也不問他的決定是什麼,只道:「如此我去喚眾將進來。」

就在他快走出門口時,他再一次聽到了曹丕的聲音:「仲達。」

司馬懿回身向那黑袍男子望去,他看到的是一雙平和的眼,聽到的卻是另一番的話。

「仲達,」曹丕重複著,道:「當初你們家在兗州時,大哥對你們很是關照阿!」

司馬懿不知怎麼,心中一凜,道:「不錯,大公子他對我們是不錯,不過如今仲達已經向二公子效忠了。」

曹丕看著他,淡淡道:「你不用緊張,司馬家效忠的是父親,我們兄弟都知道。大哥他畢竟是長子嘛,將來父親地一切都是要傳給他的。他若是出事,你也脫不了責任吧。」

「是的。」司馬懿心中的不安感覺越來越重了。

「不過我聽說大哥他對你們一族似乎還有私下許諾?」

司馬懿神色大變。

曹丕看著他,道:「本來這是你們與大哥之間的事,我不該多事的。不過我倒很有興趣知道,不知仲達你對大哥他可有什麼感恩之情呢?」

司馬懿竭力定住了心神,深深,深深地吸氣,然後迎上了曹丕那詢問的目光,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什麼怒氣,甚至在他的嘴角邊上,還有那麼一絲笑意。

雖然,看上去那麼冰冷。

曹丕拋棄所有輜重,急行軍向襄陽突進,凌厲的兵鋒所向,曹軍猙獰的陰影之下,襄陽城一日數驚,城中大小官員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城守孟公威一日內連發三道求援書,求趙雲、徐庶派兵回師襄陽,言襄陽及荊州首府,我蜀漢之根本,城中百姓幾達十萬戶,作坊、商鋪無數,若淪入敵手當為漢室之大不幸。

大軍之內,趙雲和徐庶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終於,趙雲試探著道:「軍師,你的意見是……」

徐庶看了他一眼,苦澀地一笑,道:「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把握襄陽能夠抵擋住曹軍的攻擊嗎?」

趙雲皺著眉頭,半晌,重重地搖了搖頭。

之後,他再不猶豫,下令全軍回師,並親自帶領飛騎營為前鋒,同時徐庶分兵三路,堵住曹丕北歸之路。

在送行趙雲的路上,趙雲突然問徐庶道:「其實我軍分一半兵力回軍即可,剩下一半繼續追擊曹軍大路大軍,為何軍師要全軍都去對付曹丕?」

徐庶輕搖羽扇,他目眺遠方,淡淡道:「經此一戰,曹軍雖敗,但實力仍不可動搖。曹操一代梟雄,雄才大略,此番敗北必然更加謹慎,若要復興漢室只怕還需徐徐圖之。幸而那曹昂才具平平;曹操一旦歸天,那曹昂必難擋我北伐義師。然我觀曹丕此子作戰極具膽識智慧,將來必是我軍的心腹大患。若讓他逃回北方,他日那曹昂定非曹丕對手,故庶方欲我軍捨曹昂而就曹丕。」

趙雲恍然,向徐庶躬身一禮,提了提手中的龍膽槍,一拍座下的盧,策馬而去。

冬天的陽光照在那銀色的身影上,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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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前塵往事

建業,吳侯府。

吳國太正坐在花園中,似在想著什麼事,一點沒有如孫策對孫尚香說的,因為思念她生病的模樣。再注意她身旁侍立的女子,極為端莊秀麗,赫然便是四美之一的喬煙。

忽然老僕婦孫大娘跑了進來,邊喘邊叫道:『老夫人!老夫人!你快看誰來了!』

國太眉頭一皺,正想喝叱,忽然一襲熟悉的紅裝映入眼簾,她有些激動的站起來,那道身影已撲入懷中,喊道:『娘親!香兒回來了!』

國太大喜,先緊緊摟著孫尚香,又不停的撫摸她的頭髮道:『寶貝女兒!你可回來了!你知道娘親有多想你!』

接著又好好打量了一番,愛憐的道:『還好,我的寶貝香兒沒瘦,氣色還不錯。』便拉著孫尚香坐下來,道:『快告訴娘親,你跑哪兒去了?怎麼這一陣子沒消息?你可知道娘親有多擔心!』

孫尚香正要說話,忽然看見一旁站著的喬煙,驚道:『煙姊姊!你怎麼會在這裏?』

喬煙向她微微一笑,向國太道:『娘親大喜,香兒可回來了。快中午了,讓煙兒去張羅一下,你就和香兒好好聚一聚。』

吳國太也沒多說,微笑的點頭道:『也好,就辛苦你了。』

孫尚香正想說什麼,卻被母親拉住道:『香兒別急,先跟娘親說說,你跑哪兒去了?聽你大哥說,你去找那個叫什麼陸成的,找到了嗎?他對你好不好?有沒有欺侮你?』

孫尚香不答,反問道:『娘親!你的身體還好嗎?大哥派人來通知我,說你因為思念香兒生了重病,香兒才急忙趕回來的。』

吳國太一聽,不禁有點生氣。東漢時代,纖緯之學十分風行,一般人相當避諱。現在聽到晚輩妄說自己生重病,自然很不高興,哼了一聲道:『娘親好得很,別聽你大哥亂說。對了,你快告訴娘……』

『娘親!』孫尚香笑著道:『您別急,香兒不就要告訴你嗎?』於是將自己如何跟孫策交換條件,終於取得自由。但因為怕孫權來攔,所以才沒告訴娘親,就孤身前往荊州,再到益州找陸羽的事,仔細交待清楚。

聽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差點找不到人,又在益州差點喪命,吳國太不住的拍自己的胸口,又撫摸孫尚香的頭髮,愛憐的直道:『可憐的孩子!』

當然吳國太最關心的,還是陸羽的為人,特別是當寶貝女兒終於找到他時,他是如何看待的。

此時孫尚香喝了一杯茶,抹了抹嘴道:『娘親,你放心啦,向來只有香兒欺侮人,還沒人欺侮得了香兒的。』

吳國太聽了,心情頓時輕鬆不少,但還是有點不放心的道:『聽說這個陸成已經有妻室,而且……』猶豫了一下,終於道:『他跟煙兒有婚約在先。他打算怎麼辦?你跟著他,他又給你什麼身份?』

孫尚香笑道:『娘親!這您就別擔心了。那個陸子誠,哦,就是陸問明,他對香兒可好得很。秀兒姊姊和貞姊姊也很照顧我,沒把香兒當外人;連瑛兒現在都跟香兒好得很呢。哦,香兒跟著那個陸問明,在劉大人那裏可是光明正大的,沒人敢看香兒不起,不然問明就會讓他好看。還有你放心,問明對我們四人只有聽話的份,哪敢對我們怎麼樣?只要娘親同意,香兒立刻差人去叫他來提親。』

吳國太聽了,總算完全放下心中梗石,老懷大慰道:『那就好。娘親本來以為讓你跟著他太委屈了……』

忽然孫尚香問道:『咦?大哥和二哥呢?怎麼香兒回來了,他們都不見了?』

吳國太淡淡道:『你二哥被曹丞相召入許都。你大哥聽說領軍出征去了。』

此時孫尚香心頭一跳,追問道:『是山越族又作亂了嗎?』

吳國太搖頭道:『不是,你大哥是去攻打荊州了。』

孫尚香霍地起身,大叫道:『不好了!』兩手搖著母親的膀臂道:『娘親!快差人去叫大哥回來,遲了就來不及了!』

吳國太瞪了她一眼,道:『早就來不及了!你大哥已出征快一月了。別擔心,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未來的夫婿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孫尚香猛搖頭道:『不是的,娘親!有危險的會是大哥和我江東軍的!』

吳國太聽了一愣,皺眉道:『怎麼可能?憑你大哥的本事,還有公瑾的幫助,聽說是和曹丞相兩路攻打,怎麼可能有危險?』

孫尚香搖了搖頭,略帶感慨的道:『娘親,您有所不知。香兒未離江東時,也和您的想法一樣,以為天下英雄豪傑盡都在此,大哥、二哥、加上公瑾大哥和諸位將軍,怎麼也不會輸給人。但是到了劉大人那裏,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說別人,光是你的未來女婿那個陸問明,一身本領連曹操都佩服不已,稱他是「四州之才」;還有本事不輸給他的什麼「鳳雛」、「臥龍」。有時香兒都感覺,好像老天爺和他們特別好似的。娘親想想看,不然從前香兒那麼喜歡公瑾大哥,怎麼後來會變成喜歡那個陸子誠,跑去跟了他?』

吳國太聞言,不禁心頭大驚,好一會兒才點頭道:『你這丫頭喜歡的人,本領應該不差,這娘親倒很相信。只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如果照你所說的,那個陸成對你那麼真心,多少應該會對你大哥和江東軍手下留情才是。唉,男人的事,我們女人家管不了,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我們只能祈求上蒼降福施恩了。』

孫尚香聽了仍不放心,想了一會兒道:『我這次回來有些匆忙,沒來得及親口告訴問明。不過貞姊姊把問明給她的陸家令牌交給了我。明天我就去設法把消息傳回去。』

吳國太喜道:『好極了。不然兩邊真的鬧僵了,你和陸成的事可麻煩了。』

母女倆又聊了一會兒,吳國太見香兒開如有一搭沒一搭的,知道她想什麼,微笑道:『乖女兒,你回來娘親就安心了。說了這一會兒話有點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你不是想找煙兒說話嗎?她應該在後院那裏。你這就去吧。』

孫尚香向吳國太撒了個嬌,笑嘻嘻道:『還是娘親最了解香兒了。』說著便跑向後院去了。

吳國太笑了笑,又喟然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時也,命也!』便起身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孫尚香跑進後院,一眼看見喬煙正坐在亭台前發呆,立即輕聲喊了聲:『煙姊姊!』

喬煙渾身一震,起身相迎。還未開口,孫尚香已道:『煙姊姊別擔心!陸子誠…噢,我是說那個陸問明,他好得很。瑛兒也很好。還有,還有,小陸函也很好……』

聽到『小陸函』三個字,喬煙猶如遭電殛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手也冰冷起來,兩行清淚便滴了下來。

孫尚香趕著扶著喬煙坐好,自己坐在旁邊輕聲勸道:『煙姊姊,你別難過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和他們團圓的。』

喬煙搖了搖頭道:『問明他……他會原諒我嗎?』說著,低下頭雙脣緊閉。

孫尚香道:『會的,煙姊姊,難道你還不了解他的個性嗎?其實不只我,還有秀兒姊姊、貞姊姊、瑛兒,都很羨慕你,因為我們都知道,子誠的心中一直留著你的位置,始終不曾忘情。沒有任何人能磨滅他心中的這份感情。我相信他一定在努力,設法把你接去團圓的……』

說著,孫尚香想了起來,問道:『對了,那天我攔住追兵,讓你趕快跑,你怎麼被抓回來的?你跟二哥成親了嗎?』

喬煙笑了笑,道:『你能成全我,難道我真的可以丟下你不管嗎?』

孫尚香感動得握住喬煙的手道:『煙姊姊!只是苦了你!』

喬煙搖了搖頭,如同發出樂音般的天籟之音,把那天發生的事娓娓道了個詳細……


吳侯府中。

孫尚香被幾名家丁護著(其實是抓著),走進了大廳。

孫尚香兩手用力一摜,把家丁的手甩開,便高聲對坐著的孫權道:『二哥!你幹嘛派人抓我!我一定要告訴大哥和娘親!』

孫權聞言兩眼一瞪,厲聲問道:『煙兒呢?你把她藏哪兒去了?』

孫尚香絲毫不讓地和他對視,就是不說。孫權恨不得給她一巴掌,卻想到吳國太,只得忍耐著換成緩和的口氣道:『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參加。要是新娘不見了,你要我們吳侯府的臉要往哪兒擺?要娘親怎麼跟這些客人交代?快說,煙兒到底在哪裏?』

說到吳國太,孫尚香倒不能不說話,卻兀自強辯道:『你又沒把人交給我看管,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問守在煙姊姊房門口的人,怎麼抓我來?我一定要告訴娘親你欺侮我。』說著便返身要走出門口。

孫權哼了一聲,手一揮道:『來人!立即把小姐請到東廂房去!沒我的命令,不准放她離開。』

幾名家丁立即應喏,動手抓住孫尚香,便往東廂房走去。孫尚香大怒,邊走邊喊叫。

孫權冷冷道:『什麼時候你說出煙兒的下落,什麼時候才放你出去。』

接著轉身向其餘人喝道:『還杵著幹什麼?立刻去找煙小姐!翻遍全城也要把她挖出來!不然你們都不用回來了!』

眾人慌忙出奔了出去。

孫權坐了下來,想著想著,右手用上力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忽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呀!』

孫權慌忙起身,恭聲問安道:『母親安好!』原來是吳國太。

吳國太揮了揮手,直走進來。一坐定便冷冷看著孫權,一字一字的寒著聲道:『陸家礙著你什麼了,你這麼心狠手辣,聯合其他四家把它給滅了?你難道不知道我跟陸家的關係嗎?你眼中還有我這個作母親的嗎?』

孫權忙道:『母親息怒,孩兒實有不得已苦衷。』

吳國太寒著臉道:『好阿,我姊姊生的好兒子。是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讓你這麼趕盡殺絕?你讓我黃泉之下有何面目見姊姊去?』

孫權連忙跪了下來,叩頭道:『母親呀,孩兒也是被逼的!誰讓陸家造反,投靠劉備,令我江東兒郎上次喪命二萬多人?四大家族知道了,都向大哥和孩兒問罪。孩兒只能痛下殺手,不然保了陸家,恐怕要反了四大家呀!』

吳國太聞言一驚,起身道:『什麼?陸家投靠劉備?不可能!公紀的為人我曉得,定是你們弄錯了。』

孫權道:『孩兒本也不信,但是偏偏最近出現一個叫陸成,陸問明的傢伙,不知用什麼方法,竟哄得陸家都投向劉備軍。孩兒疑心之下,派人仔細查探,才知道原來他竟是劉備手下的頭號謀臣陸羽,陸子誠。孩兒本想只要除掉他就好了,哪知其他四大家也都安插了探子在陸家,竟把這消息傳了出去,所以四大家才來興師問罪。孩兒一急之下,才會……』說著,孫權偷偷抬了抬頭,瞄了吳國太一眼。

吳國太皺眉道:『陸成?他是誰?跟陸家什麼關係?』

孫權忙道:『據說他是陸公紀的堂兄弟。』

吳國太默然半晌,道:『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好歹公紀也是我外甥,讓我去勸勸他,也許還有機會。』

孫權道:『孩兒知錯,母親責罰便是。』

吳國太正要說話,忽然孫策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著孫策全身戎裝,吳國太皺眉道:『你到哪兒去了?難道也是去追殺陸家嗎?』

孫策坐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去把他們給放了。』

吳國太一愣,問道:『既然追上,為什麼不把他們留下?以我跟陸家的關係,也許……』

『沒用的!』孫策打斷了吳國太的話:『母親可知陸家一個名叫陸成,陸問明的人?』

吳國太點頭道:『剛聽仲兒說,他是劉備那裏的人。』

孫策聞言一愣,看了一眼孫權道:『二弟有沒有告訴母親,那陸成與煙兒有婚約在身?』

吳國太大為吃驚道:『什麼?這怎麼可能?你們事先何以不查清楚?』

孫策黯然道:『是孩兒輕信喬公的話,以為陸成已死。沒想到他不但沒死,而且還是劉備的頭號謀臣。孩兒也是剛剛才查清楚的。』

吳國太道:『難怪公紀會那麼生氣……不過他總是陸家人,算起來也是我外甥,怎麼樣都有機會。你們怎麼不設法把他留下為我所用,卻用這麼血腥的方法?要是傳了出去,豈不以為你們兄弟容不下人才?其他四大家又怎麼會心服?』

孫策緩緩道:『上次在西山獵場,那陸成救了孩兒一命。之後發現他是個人才,又和香兒認識,本來希望撮合他們。剛剛在城外,孩兒甚至願意把煙兒送回去,換取他的投靠。但是……只能說命運是站在劉備那一邊。現在劉備已出動全軍屯兵江夏,以為呼應。孩兒雖然不怕,但怎麼也要為江東數萬兒郎著想。』

說到孫尚香,吳國太心頭一緊,皺眉輕聲道:『香兒呢?她跟那陸成怎麼認識的?她……是否就是被那陸成給壞了名節?』

孫策聞言大驚道:『什麼?』

這時孫權道:『恐怕是的。那可惡的陸成不知用什麼花言巧語,竟騙得香兒去拐跑了煙兒。我已經把她找回來,關在東廂房。現在正在尋找煙兒的下落……』

忽然孫喜的聲音傳了進來道:『二少爺,少夫人回來了!』

眾人望向門口,只見喬煙俏麗的身子立在門口,白衣勝雪,卻眼帶淚痕。

喬煙緩緩的走向吳國太,忽然跪下道:『夫人,一切都是煙兒的錯。你放了香兒,放了陸成吧!』

吳國太歎了一口氣,上前扶起喬煙道:『沒有的事!煙兒別哭,一切有老身作主……』

忽然吳國太瞥見喬煙胸前的一塊蝶形翡翠,心頭大震,抓著喬煙的手道:『煙兒,你,你胸前的那塊翡翠是……是哪來的?』

喬煙把翡翠取下,呈到吳國太手中,輕聲道:『這是成表哥送給煙兒的定親之物。』

吳國太捧著翡翠,手微微的發抖,好一會兒才道:『陸成……他的父親可是叫陸展,陸天元?』

喬煙有點訝異的點頭道:『是!他是我姑丈,娶了我的絹姑姑。成表哥是他們惟一的孩子。』

吳國太幾乎要暈了過去。太巧了,一切都是那麼巧合!難道命運真的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孫策和喬煙扶著吳國太坐下來。看著翡翠,久已深埋心頭,幾乎已褪去顏色,印象早就糢糊的塵封往事,竟又鮮活的一幕幕浮上心頭,掠過眼前……


十歲那一年,杏兒隨著母親到陸家,認識了陸展表哥。多才多藝的展表哥,教了自己許多事,包括作竹蜻蜓、玩七巧板、唱兒歌、識字寫字……

以後只要有機會,自己一定會纏著母親到陸家去,表面上是想念外祖母,實際上是希望看到展表哥。

到了十六歲,有一天展表哥拉著自己的手,鄭重的把一塊蝶形翡翠放在自己手裏,用最誠摯的聲音道:『杏兒,嫁給我吧,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杏兒知道那是展表哥的母親給他的,要他送給未來的媳婦。她緊握著那塊翡翠,笑得很開心,很燦爛。在那時,她真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說好了隔天要來提親後,兩人才依依不捨的分手。

回到家,父親把杏兒和姊姊喚來,道:『今天長沙太守孫文臺回鄉省親,路過此地,特來提親。爹爹已答允,讓你們姊妹跟著他。』

芳兒沒有反應,杏兒卻怎麼也不答應。父親大怒,道:『女兒婚事,向來由父母作主,豈由得你反對?立刻去準備,明天孫太守就要來迎親了!』

那一晚,杏兒一直呆呆的看著那塊蝶形翡翠。到了半夜,趁婢女打盹不注意,懸樑上吊。最後關頭,婢女還是把她救了下來。為了這件事,婢女幾乎被活活打死。

心如死灰的杏兒,出門上轎前把翡翠托給了婢女,哀求她無論如何,要把它還給展表哥,並帶上一句話:『今生無緣,來世再結。』

一開始孫堅待自己很不錯,但是杏兒總會想起展表哥,想起那塊蝶形翡翠,然後心頭一陣酸楚,暗忖不知誰會是展表哥幸福的新娘?

兩姊妹嫁給孫堅後,姊姊生了四個兒子,除了孫策和孫權,老三是孫翊,孫堅死後被推舉為孫家家主。杏兒生了一子一女,兒子名叫孫仁,女兒名叫孫安,便是孫尚香。香兒和自己年輕時的脾氣,簡直一個樣;不知不覺,杏兒全付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往事便如煙般的漸漸淡然了……


忽然覺得有人在搖自己,吳國太定了定神,映入眼簾的,是喬煙那如泣如訴的表情。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蝶形翡翠,忽然間同情之心大起,吳國太把翡翠塞回喬煙手裏,一字一字的問道:『煙兒,你,還喜歡你的成表哥嗎?』

孫策、孫權同時出聲道:『母親!』

吳國太揮了揮手制止他們,仍是一字一字的問:『回答老身的話,你還喜歡你的成表哥嗎?』

忽然間,清淚如同二串珠玉,從喬煙臉上晶瑩的滴落。

孫策、孫權再次出聲道:『母親!』

吳國太不知哪來的力量,厲聲道:『夠了!』

環顧在場眾人一眼,吳國太緩緩道:『煙兒,老身與你母親,情同姊妹。你母親早逝,老身常以為憾,現有意收你為女兒,你可願意?』

孫策、孫權急得第三次同時出聲道:『母親!』

吳國太寒著聲道:『怎麼?難道我姊姊臨終交代的話,你們全忘了?』

孫策一驚,連忙跪下道:『孩兒不敢。』在場除喬煙外,眾人都連忙跟著下跪。

吳國太擺擺手道:『都起來罷,誰要你們跪了?煙兒,怎麼你反而不跪?』

喬煙如大夢初醒,聞言連忙跪下,恭聲道:『母親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吳國太喜道:『好!好!乖女兒,娘親累了,你扶娘親回去休息。』

喬煙上前扶持道:『是,娘親走好。』

孫權正想說話,孫策手一擺,制止了他。

等到吳國太走遠,孫權咬牙切齒道:『大哥!為什麼?』

孫策看了二弟一眼道:『娘親把香兒交給我們了還不夠嗎?是我孫家的好男兒,就先把江東的情形穩住再說!』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剛走出門,便聽到孫權聲嘶力竭的吼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吩咐人要好好看守照顧孫尚香,就回去了。


聽完喬煙的話,孫尚香嘟著嘴道:『娘親最偏心啦,放著香兒被欺侮還不管,虧得香兒一直擔心。噢,煙姊姊,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

喬煙微微笑點頭,表示會意的道:『娘親說過,在那個情況下,她只能保住我們當中一個。她以為大哥應該不會為難你,所以才會保我的。真對不起,讓你為我受苦了。』

孫尚香倒很看得開的道:『沒關係啦,反正大哥也放我走了,我才有機會去找到那陸子誠呀。』

喬煙道:『那是香兒你好心有好報。』

孫尚香道:『煙姊姊也是,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報答你的。』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然,在喬煙的際遇裏,她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吳國太看到那塊翡翠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又為什麼突然間會決定收喬煙為義女,解決了所有的難題。

也許,正如吳國太所說的:這一切都是命運之神巧合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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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O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蜀中水軍

一名將領能成功為『名將』,無不有跡可尋。當然,撫恤士卒是其中條件。吳起有次替一背上長膿的士兵吸吮,那士兵流淚,其母也落淚。士兵流淚是出於感載,母親流淚卻是:『當年將軍亦為兒父吮出背上膿血,不久兒父即死戰而亡。老婦恐兒亦將步其父後塵。』

歷史上的名將,多少可以歸納出治軍帶兵的原則,與一貫作戰的習性。戰國四大名將,白起、王翦、廉頗、李牧,其實還得加上一個趙奢。白起可謂『狠將』,心狠手辣,每戰必不留降卒,務求消滅對方有生力量。王翦為『智將』,計謀百出,常出人意料,如利用入春大雨提醒兒子王賁掘水灌大梁。廉頗為『老將』,用兵老練而穩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李牧為『名將』,豁達大度,不拘一格,風範長存。趙奢是典型的『勇將』,敢於行險,無懼強弱,破敵瞬間;白起一生七十餘戰,惟有一敗,就是敗在趙奢的『勇』。但是趙奢勇卻有謀,非求僥倖,不同於其子趙括的『紙上談兵』。

這幾種典型多少在後世的名將身上都看得到影子。如龍城飛將李廣,就像李牧和趙奢;『國之長城』的檀道濟類似廉頗和王翦,陳慶之頗有趙奢遺風。至於三國名將如雲,自然也有其揚名後世的緣由。反過來說,就因為是名將,用兵也離不開一貫的習性,有時反倒成了一個弱點。以曹休為例:曹丕死時,以曹真、陳群、司馬懿、曹休為四大輔政,但是《三國志》卻少了一個曹休,據推測可能是曹丕死得太快,曹休來不及見到最後一面。不久曹真病逝,曹休被封為最高階的軍事將領。沒有親自見到先帝卻被托孤,現在又得到非常的榮耀,曹休不易為人知的性格弱點就表現出來-為了符合這一身份,最好的方式莫過於立下即時的戰功。此時周魴來詐降,曹休自恃知兵,即不顧眾將反對,為此近利不惜以身涉險,後來果然以慘敗收場,還因此生病而逝。

周瑜一步三計,指的應該是他謀算較多,所謂『多算勝,少算不勝』。周瑜是廬江人,出身士族,洛陽令周異子,於公元一九三年被袁術任為居巢長,之後投奔孫策,率不足三千人相繼攻破皖城、尋陽、豫章、廬陵等地,助孫策在江東建立穩固根基。赤壁戰後,周瑜攻南郡曹仁,終因殺傷眾多,迫曹仁棄南郡而走。曹操曾讚曹仁用兵如韓信,竟也敵不過周瑜的一再算計,可見周瑜之能。

不過陸羽的優勢是,他在『前世』便熟悉這些事,才能輕易推測出這些名將一貫的用兵模式。換作是別的二流將領,可能只是心血來潮,憑靈感作戰,反而不太容易有什麼規則,很可能就讓陸羽討不到什麼便宜了。

言歸正傳,話說劉備帳下諸軍師,在戰前即已交換過心得,自然在分工上也很有默契。諸葛亮負責在蜀中應付南方蠻族後,隨即北上,和龐統負責拖住祁山戰事,陸羽負責從斜谷撕開戰局,徐庶就專心對付荊襄戰場。當然出力最多的就是陸羽,憑著自己的『優勢』和對地理的掌握,還籌畫了幾件重要的事:王平是他往斜谷關前找到的;陳宮和陳登也不能當省油的燈,一個到南方接替諸葛亮,一個透過祕密管道趕往天水去,還有李恢這個看起來不怎麼樣,日後的鎮南大將軍,也在陸羽的安排下,兼差往交州去辦事。

以數字來看,徐庶的工作最不輕鬆,面對的曹操麾下五個軍團超過四十萬大軍,手中能用的只有四個兵團約十萬人,僅對方的四分之一;在謀略上又得和曹昂戰敗後,建議曹丕不退反攻襄陽的『毒士』賈詡和司馬懿,以及輔佐曹彰的沮授鬥智。幸好張遼、趙雲皆深諳兵法,有勇有謀之將;龐德在評價上亦不亞於曹軍的『五子良將』,所以荊襄戰局才能在逆轉後,逐步恢復寸土,履行了徐庶之前所說,『決不失去寸土』的承諾。

龐統和諸葛亮也不輕鬆,面對祁山曹營中以第一謀士郭嘉為首的眾多謀士,和三倍於己的軍力,同時還得把後勤作好,工作相當吃重;不過幸好陸羽不負眾望的攻取斜谷,拿下長安,讓他們少費了點苦心。

『帝國統一過程的三戰大場中,以第一場最為慘烈。帝國最後獲勝的原因,在於四位軍師通力無間的合作,還有蜀漢將領有勇有謀的彼此信賴。反觀曹、孫二軍,不僅步伐相異,連曹營中亦是如此,三子領軍彼此不合,謀士各懷暗算,導致後來戰局逆轉,坐失逐鹿良機,拱手將勝利相讓。』

《帝國簡史》


江陵城內,臧霸正忙著安頓好一切,準備明天就按徐庶的安排,率軍北上協防襄陽。此時親兵來報,長江上游有近百艘戰艦接近。

臧霸立即登上城頭觀望,只見戰艦上旗幟大書『劉』。臧霸喜道:『是蜀中水軍!快點準備迎接!』

戰艦停靠好,為首二人登岸,向臧霸作揖為禮,報上姓名,一為黃權,一為龐林。臧霸笑迎道:『同在主公帳下,今日方得相識,黃大人不必多禮了。』

龐林,臧霸識得,乃龐統族弟,龐德公之子,世居襄陽,娶荊州大姓之一的習氏女為妻,恩愛異常。劉備入蜀後,陸羽用了三罈『石上清泉』要龐統把這個與蔡瑁齊名、擅長水戰的族弟給請來。不必說龐統有酒品沒人品,何況又不是親弟弟,出賣了又如何。

黃權原是刑部尚書,但是陸羽早就知道他領兵作戰的能力。按『前世』的說法,劉備率軍伐吳,沿長江直趨而下,每戰必勝,靠的就是黃權、龐林帶領的水師。後來彝陵之敗,也是因為不聽黃權勸告,執意要他領水軍上岸紮營,捨己之長自暴其短,才被陸遜從陸路擊敗。

在陸羽和諸葛亮不懈的努力下,終於請出一直不願出仕替劉備效命的劉巴,劉子初。這人相當有才幹,卻是誰也不買帳。而且不知怎麼地,他相當討厭劉備,只要劉備出現的地方,他一定躲得遠遠的。前後十三年,從荊州向北又向南,幾次遭遇生死,好不容易來到益州,沒想到劉備入主益州。劉巴氣得不行,只能稱病閉戶。陸羽推測,劉巴大概極不喜歡招搖遙自命的人,所以才對劉備有此『誤解』。費了不少脣舌,一再以『為百姓請命』的理由,終於讓劉巴首肯出山。

陸羽先請劉巴規劃經濟措施。他提出三項建議:一、鑄值百錢的銅板通行;二、統一全境物價;三、實行公賣制度。陸羽要馬良認真執行,果然數月之間,府庫充實。

此時陸羽才實施下一步的計畫,由劉巴這個連劉備都不買帳的鐵面人擔任刑部尚書兼主簿,黃權則調任鎮海將軍,和副將龐林一起訓練蜀中水軍。在蜀中秦家的支持下,由西南方伐來一批上等柚木,配合陸羽和徐老怪合作的『發明』,打造了一批新式戰艦。船底有五部分的隔水密艙,以防止被鑿穿;又放置許多壓艙石,既增加穩定性及吃水重(防撞擊時吃虧),必要時又可供投石機之用。船體木材塗上明礬水和樹汁等陸羽『發明』防火材料(其實是他在『前世』得來的知識),又利用齒輸原理作出腳踏螺旋槳,以便能在江面進退迅疾。艦上裝置了投石機(用於遠攻),和利用彈簧原理作出來的鐵撾(繫上鐵索,用於射穿敵艦,近身攻戰)。

至於訓練地點,陸羽選在巴州附近,因為此地為嚴顏地頭,保密較易,不乏可調動的人手。陸羽在周圍廣佈哨所和暗探,並儘量設法多方淡化此事,希望有日能收奇兵之效。

對於水軍成員,陸羽要求『貴精不貴多』,最後只組訓了八營二團,命名為『劍龍兵團』和『犄龍兵團』(光聽稱呼就知道,一擅攻一善守)。經過一年的訓練,蜀中水軍可謂脫胎換骨,戰力不凡。

面對江東水軍的進攻,荊州水軍在漢陽差堪抵擋,在長沙則於交州水軍來援後,也只能勉強和對方打個平手。看來該是輪到蜀中水軍上場的時機。諸葛亮在領金龍軍團南下同時,也派沙摩柯及其所部到瀘江,聽候黃權調遣。不久黃權隨即整軍出巴東,經三峽來到江陵,準備要進雲夢澤沿湘江到長沙,跟江東水軍比個高下。

剛寒喧完,只聽見黃權和龐林身後傳來嘔吐的聲音,臧霸不由皺了皺眉頭。仔細一看,不是沙摩柯是誰?臧霸登時恍然大悟,不由戲謔道:『沙老弟怎麼了?是不是船上的魚不好吃?』

沙摩柯大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沒好氣的道:『該死的諸葛魚頭,明知道俺老沙什麼懸崖峭壁都不怕,就怕坐船,竟然還這麼安排。回去看俺不揍他幾下,難消心頭悶氣。』

臧霸卻笑呵呵道:『你當心陸小子不給你酒喝,他跟諸葛軍師的交情可不差。我看你還不如把氣出在那些江東軍身上。好了,快進來休息一下,幾杯酒下肚保證你沒事。』

聽到喝酒,沙摩柯倒是眼睛一亮,隨即道:『行!真有你的。對了,有沒有『石上清泉』?』

臧霸搖頭苦笑,卻道:『算了,看在你那麼可憐的份上,我就把珍藏的那罈拿出來。不過先說好,只能喝三碗。』

沙摩柯兩眼一翻道:『三碗?那怎麼夠?可不可以多幾碗?』

臧霸笑道:『別貪多,當心明天你走不了。』說著拉著沙摩柯就往城內走去。


長沙作為地名,始於公元前一千年左右的西周時期傳說黃帝將此地封給兒子少昊氏,是開發長沙的第一人。據說炎帝最終也是葬在長沙茶鄉之尾。戰國中期,楚國實行變法,國力強盛,對南展開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征服湖南全境,長沙成為南部軍事重鎮和政治中心,開始建立城邑。秦滅楚,在原楚江南之地設立長沙郡,為三十六郡之一,地域涵蓋今湖南大部分、湖北省以南、江西省西北和廣東省的連州市、廣西壯族自治區的全州市等地。

漢初,功臣吳芮封為長沙王,建長沙國。公元一八七年,孫堅任長沙太守。孫堅,字文台,吳郡富春縣人,自稱是大軍事家孫武後裔。十七歲就單挑群盜,見重於州郡,歷任郡縣校尉、縣丞。公元一八四年,加入撲滅黃巾起義軍的戰鬥,因戰功卓著,升任別部司馬,又升任朝廷議郎。任長沙太守後,開始建立自己的軍事集團,陸續征服了零陵、桂陽等郡。後藉機殺荊州刺史王叡和南陽太守張咨,欲佔此地。不料袁術和劉表聯合,互推對方為南陽太守和荊州刺史,得到董卓的任命,使孫堅希望落空。以後劉表在襄陽大族蒯、蔡的幫助下,將孫堅壓在南方。

公元一九○年,孫堅以討征董卓的名義,奪取豫州而為刺史,封為破虜將軍,故人皆尊稱『孫破虜』。進都城洛陽後,無意中得到了玉璽。袁術聞訊後扣押其家人,傳國玉璽得而復失。翌年孫堅與劉表爭奪荊州,因為大意被黃祖所部軍士射殺身亡。由於孫堅是從長沙起家,開創了孫氏一族的豪門世家,得以與朱、張、顧、陸並列為江東大族。所以孫堅死後,孫策雖在周瑜輔助下征服了江東,仍念念不忘要奪回長沙,一雪父親之恥,並進圖王霸大業。

與曹軍結盟後,孫策遣周瑜取沿江諸城,自己則親率大軍直揮長沙。此舉卻犯了分散兵力、各自為戰的兵家大忌,對於戰局有很深遠的影響。劉備軍先有徐盛率由水路退守而來,又有文聘從交州來援,與江東水軍苦戰數次,力保長沙。不過江東水軍戰技精良,兼有周泰、凌操、凌統等將,又佔兵力優勢;徐盛、文聘只能靠著地利,苦苦支撐,但若這麼一直孤立無援,恐怕長沙陷落只是遲早間事。而長沙一失,零陵、桂陽、武陵等郡勢必不保,交州和益州也會受到威脅。為此長沙太守向朗組織湘西百姓,在戰火連綿的刀林矢雨中,建立起一道道堅強的防禦工事,並徵集船隻供徐盛、文聘等使用。只是民間船隻多屬破舊,禦敵尚可,想打贏堪比登天。不過也就靠著這些工事,讓屢次登陸成功的江東軍一再鍛羽而歸。

交戰近月,湘江以東的地區,全都陷入江東軍掌握。雙方在湘江上激戰多日,互有損傷;江東軍仗著兵力優勢,劉備軍倚靠地利、人和勉強抵敵。在這段期間,零陵、武陵等地源源把食水、武器裝備輸送前來,桂陽也進入戒備狀態,惟恐江東軍分兵襲擊,切斷交州通路,迂迴夾擊。

這一日江東軍又攻上岸來,在周泰指揮下,凌統由左翼佯攻,徐盛忙領軍阻擊;周泰自領軍前攻,文聘竭力抵擋。此時孫策親自揮軍,在朱桓、董襲輔助下,由右翼一路突進,連續闖過數道長壘,眼見將往城內而來。向朗雖不諳功夫,仍親冒矢石在城前指揮力戰,毫無怯色。孫策在馬上見了,不禁歎道:『城守如此,無怪乎其軍死戰不退。』隨即向眾軍喝道:『先入城者賞千金,為城守!』一時歡呼聲大作,於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戰爭的天平似乎往江東軍開始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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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染長沙(上)

日頭慢慢高昇,薄薄的晨霧也都逐漸散了。

經過近月血戰,除了原在長沙阻擋江東軍的五萬將士外,荊南各地有不少本鄉衛戍軍及丁壯也應募而來,目的只為阻擋江東軍的大舉進攻;但是寡不敵眾加上江東軍頻頻出擊,消耗遠過於增補,死傷數字不斷以接近直線的方式上昇。

如今長沙城守軍,連衛戍軍帶老算幼在內,只剩三萬餘人。其中徐盛撤退而來的水軍,在江東軍增援巨艦後,交戰下來也損失了大半;為避免江東軍師法當年自己的進攻路線,由湘江乘勢南下攻交州,向朗與文聘乃下令水軍全部撤到桂陽,依險佈防。所以現在實際守衛長沙城的,只有不到三萬人。而在今天,除了二千人負責守城運糧外,其餘皆出到之前向朗在長沙城西靠湘江口所築起的堅實塢堡內和連接的長壘後防守,抵擋江東軍的再次大舉進攻。

這一次江東軍分兵三路登陸,然後佈成一個大鶴翼包圍陣勢,向長沙逼進。向朗在塢堡上放眼望去,只見無數江東軍由北、東、南三面攻來。

『眾軍用長兵器和大盾,死守陣地!過了今日,無論生死,皆有重賞!』向朗振臂大吼。

『是!……』雖然大多劉備軍早被接近冰點的氣溫凍得直打哆嗦,仍然士氣高昂的回應。

『戰場不比紙上談兵阿!』看著軍士們為保家鄉,捨命相從,向朗不禁歎息。


孫策讓周泰率軍二萬五千從正東面殺來,自領軍二萬走北側,另由凌統率軍二萬取南側。猛攻了兩個時辰,雙方殺得天昏地暗。文聘和徐盛各領萬人拚死抵擋,向朗手中只有七千人不到,又都是衛戍軍為主,戰力遠不如正規軍,所以在江東軍猛烈攻擊下,逐漸不支,死傷過半。

孫策見狀大喜,連忙舉起『霸王槍』向北指,大喝道:『好!眾兒郎隨我去斷後路!』意圖要由北面猛抄守軍後路,將之完全包圍殲滅於城下,再迂迴至文聘和徐盛之背前後邀擊,好一舉將荊州軍戰力拔除,拿下長沙。

『主公,你看!』忽然發現有異的董襲在孫策十丈外大叫。

不知何時,東北方隱隱出現了劉備軍的旗幟。

孫策先是吃了一驚,問道:『難道是荊州軍的伏兵?』

董襲勒馬上前來道:『這不太可能。他們要守城都很困難了,怎會把兵力預留此地?莫非又是增援的衛戍軍?』

孫策點頭又搖頭道:『為何不見細作回報?他們又是從哪裏出現的?』

董襲道:『主公勿憂,荊南的衛戍軍戰力根本不堪一擊,只是拖延一點時間罷了。』

孫策點了點頭,放下心來,雙腿一夾,『霸王槍』一揮,江東軍旋即由董襲分出一軍,如風般前往攻擊,主力仍隨孫策而走。

不過孫策和董襲這次料錯了,來的並不是荊南的衛戍軍。

迷濛天氣之中,一萬全由山越族勇士組成,金龍軍團的精銳,在黃權、龐林等縝密佈置下,避開了江東軍細作,於薄霧中在長沙城北二十里處的湘江口登岸,然後以急行軍的方式增援長沙。剛好就在這裏,碰到孫策所領的右翼江東軍。在江東軍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如怒濤般的狂洩而至,以排山倒海之勢,尖如利錐的刺向江東軍。

為首大將威風八面,手提鐵蒺藜骨朵,正是沙摩柯!

孫策遠遠見狀,大驚失色,卻也顧不得去想為什麼,只知來的不是雜牌的衛戍部隊,而是劉備軍中首屈一指的精銳雄師,輕敵之下萬一被突入側翼,江東軍可就不妙了。於是急令董襲稍待,改由全軍兩萬轉向,全力迎擊。

兩軍還未交鋒,一陣長槍已如暴雨襲至,山越族著名的『標槍陣』齊齊射出,瞬間殺得江東軍措手不及,大片人馬中槍倒地。

還來不及放弩,兩軍陣形已然交錯,只有搏命火拚。沙摩柯氣勢如虹,直取朱桓。朱桓雖是沙場老將,又怎是沙摩柯敵手?長刀才一劈出,手臂已是一陣酸麻,失去知覺。沙摩柯鎖住了朱桓大刀,輕輕一帶,朱桓不由自主的刀已離手。沙摩柯再順勢一劈,眼見朱桓就要喪命,『噹!』的一聲,孫策已擋下這一擊。

朱桓鬼門關前走一遭,哪敢遲疑,撥馬返身便走。孫策雖擋下沙摩柯一擊,自己也是虎口劇震,暗暗吃驚。雖是『江東小霸王』,但是沙摩柯力量實在太大。孫策之前已鏊戰兩個時辰,自知氣力有所不如,眼見沙摩柯又是全力一擊,連忙使出救命絕招『盪決一擊』,總算逼退沙摩柯一步,讓自己撥馬掉頭而走。

輕敵本就犯了兵家大忌,何況主將又被一擊而退,兩萬大軍又怎麼會戮力向前?加上江東軍擅於水戰,陸戰本就較為不利,哪裏是精於攀崖走壁、訓練有素的精銳山越軍之敵?結果就在沙摩柯帶領下,山越軍一陣衝殺,江東軍只能望風披靡,逐漸向南往中軍主陣潰退。

此時中軍方面,江東軍主將周泰正將文聘殺得渾身是汗,忽見北翼敗退而來,心知不妙,大喝一聲,先將文聘擊退,縱馬便領軍向北馳援。

『你們別跑!有膽就留下與我一戰!』沙摩柯在亂軍中大吼大叫,正殺得性起,見到周泰趕來,二話不說,舞著鐵蒺藜骨朵上前就是一劈!

周泰向來勇猛絕倫,戰場上總搶第一,怎麼嚥得下這口氣?『大膽蠻夷,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兩將交馬,周泰長刀迎戰沙摩柯鐵蒺藜骨朵,一個千斤劈刺,左衝右突;一個剛猛絕倫,收放如風,鬥了百餘合,竟然不分勝負。

周泰雖然勇悍,但是面對『前世』中連甘寧都不是對手,越戰越勇的沙摩柯,逐漸的也支持不住!

周泰暗忖:『我的眉尖刀僅長丈餘,他的那玩意兒卻長數丈,近身戰揮動不便,不如我以速取勝!』於是刀勢一轉,招招見半即收,出刀速度快了一
倍。

如果是在幾年前,沙摩柯必被迷惑,輸得眼花撩亂。但是與太史慈一戰後,經過陸羽點撥,他已學會捨己之短,專用己長,既然看不清楚如此迅速的刀勢,索性以攻代守,直取周泰。周泰驚見沙摩柯長鐵戳來,一時閃避不及,慌忙左手向前一擋,恰恰將長鐵撈個正著。周泰奮起神威,一刀劈去,沙摩柯一時疏於防備,竟讓周泰一刀正中砍到,大叫一聲,往後跌下馬坐倒在地。幸好刀短鐵桿長,僅在肚腹上劃了淺淺的一刀。周泰險中求勝,正要上前一刀結果沙摩柯的性命,文聘卻已衝至,擋住周泰,救起了沙摩柯。

此時周泰也已力竭勢餒,無力再戰,只能乘機率軍撤退。

『江東軍已敗了!眾軍奮力殺敵!』文聘舉槍大喝。

眼見江東軍的主帥和第一猛將都打不過己方的大將,劉備軍不由士氣大振,隨著文聘由中路狂攻猛殺,所向無前。面對劉備軍的不顧生死一陣猛攻,江東軍不由開始軍心慌亂,逐漸四散奔逃,連孫策和周泰等也止不住敗軍退勢,只能一路敗走;文聘從後乘勢縱軍大殺一陣,只見屍橫遍野。

文聘畢竟是大將,不拘於一場得失;此時遙見南邊徐盛軍戰陣不利,急呼眾軍轉向南進發道:『快隨我前來,再破江東軍!』

在文聘和徐盛的前後夾擊下,撤退不及的凌統被文聘一槍橫掃落馬,幸而近衛及時援救;不過二萬大軍卻被衝得人仰馬翻,不住敗退。

文聘率軍直攻到江邊,守在船邊的吳軍掩護友軍上艦,箭如飛蝗,鼓角大鳴。

文聘見狀,連忙舉槍止住追擊,點頭歎道:『敵軍敗而不亂,息而有備,令人佩服。』於是下令全軍就地戒備,目送江東軍撤走。


太陽雖高掛天際,卻絲毫沒有暖意。

刺骨的寒風吹動江水,把無數細小的水滴颳到孫策臉上。孫策反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近百艘巨艦,以六艘為一單位,三列排開,綿延數里。孫策和眾將都鬆了一口氣,心忖:還好有江東水師,總算能安然撤退。

忽然間角聲大作,孫策皺了皺眉頭,正要斥問,只見一旁朱桓大叫:『不好!是劉備軍的戰船!』

孫策放眼望去,只見劉備軍船隊從北溯江而來,從西到東,一字兒排開。

『哪來這麼多劉備水軍?』孫策問了問身旁的凌操。

『主公寬心。我們的戰船較大,加上前後有十二條鐵鎖固定、橫橋連貫,又有皮革防火。管它來多少劉備水軍,只是給我軍當靶子打著玩。』

孫策親征前得到魯肅獻計,以六艘大船為一單位,以鐵鎖固定成為寬三、縱二的陣式,作為接戰方略。

孫策點點頭,卻道:『劉備軍的船艦似乎來得不少,莫非公瑾哪裏出事了?……』

凌操揚了揚眉毛道:『要在水上勝過都督,只是說笑。這可能是劉大耳從蜀中徵集而來,臨時拼湊的水軍,中看不中用。只要我們陣腳不亂,再多的敵人,也只是甕中之鱉!』

『嗯,那就傳令擊鼓接敵吧!』孫策放下心中大石,點了點頭。

凌統大喜道:『遵命!』


江東軍戰船上的號角響徹雲霄,在大江上迴盪著。劉備軍戰船卻不動聲色,依舊戰列整齊的鼓浪而至,百餘艘樓船層層相疊,成魚鱗陣式。

站在船首的黃權對龐林道:『果然如你所料,江東軍戰船全部聚集在兩邊,想要從我軍兩翼突破,合圍我們中軍。』

蔡瑁兄弟雖然是諂媚之徒,卻非無能之輩,想想在『前世』,連周瑜都忌憚其水戰能力,想方設法的要除去其性命,便可窺知一二。龐林既與蔡瑁齊名,水戰功力自不在話下。

『末將願領精兵在前力戰!』發聲的人身長八尺有餘,一副勇冠三軍的模樣。如果知道他的來歷,絕不會笑他狂妄。他便是傅彤。

陸羽在招募蜀中水軍時,在名冊上看到『傅彤』的名字,腦海中立即想到『前世』的劉備親衛隊『白耳兵』中兩大勇將:陳到與傅彤。陳到生平雖不顯,卻被評論為與趙雲齊名的勇將;傅彤更是只有短短幾句帶過。但是在劉備彝陵戰敗後,二人親率數百人斷後,便阻止了上萬東吳軍的狂追,可見其勇略。雖然在那一戰傅彤死節,但英偉的形像一直烙印在陸羽心中。後來他的兒子傅僉,也是蜀漢第二代的猛將。

不過很奇怪,無論陸羽著『暗箭』怎麼打聽,就是四處找不到人。想不到如今他竟自動送上門來,大喜之下怎會放過?二話不說,立即面談後拔為校尉,負責領軍受訓。出征前夕,陸羽送來文書,以劉備的名義,將他擢升為水軍鎮衛前軍將軍。

的確,也惟有這樣的人選,才能帶領這一支西蜀水中接敵近戰的雄師。

『傅將軍,荊南一地的命運全都靠你這一戰了!』黃權握著傅彤一雙大手,龐林也把雙手搭上。

『末將瀝膽披肝,絕不辱使命!』傅彤爽朗的笑道。

兩軍數百艘戰船逐漸接近。

冬日當空,灑滿了一江珍珠。

江東軍艦隊乘風破浪,殘陽下如長城般穩穩駛來,鐵鎖牢牢地扣著巨艦,六艘為一組,穩如平地!

傅彤以身作則,站在前鋒戰船前沿,握劍的右手卻也穩如磐石,下令道:『弓箭手預備!通知全軍船隊,放慢速度!等我號令,全力放箭!』


凌操輕聲對孫策道:『距離差不多了。』孫策點頭,大聲喝道:『傳令諸船,左右兩翼開始包夾,弩陣預備,自由放箭!』

雙方戰鼓互相干擾著。江東軍百餘艘鬥艦、左右各十五排並進,水花濺得半天高。

蜀軍急報:『稟將軍,江東軍戰艦加速駛來,已進入射程!』

傅彤緩緩拔出劍來,高舉喝道:『預備!』

上千名弓弩手紛紛就位,拿出剛製好的連弩弓,以最快的速度裝上無羽箭!

『瞄準!』接著傅彤把劍一揮:『放!』

上萬支箭乘著北風之勢,迅速劃過江面。

江東軍戰艦上除了矮牆,還配有擋箭大盾。凌操見劉備水軍放箭,喝道:『舉盾!』

即使如此,還是有數百人當場中箭。

凌操喝道:『反擊!射!』

同樣有上萬支箭飛向北方。


雙方開始了慘烈的對射,從午時射到未時,披箭落水者數以千計。

蜀軍雖少,卻佔了三連弩的優勢,結果每一輪射出,總是江東軍一倍的數量;兼且採中央突破,迂迴包抄,所以全力往江東軍的中軍射箭。反觀江東軍由兩翼側射,力圖以船艦和人數的優勢取勝。不過江東軍忽略了一件事,以致不久就落入下風:強烈的北風!

傅彤站在第一列戰艦的甲板上,密密麻麻插滿了箭支,仍紋風不動。

後方鼓聲大作,響聲震天。『是全力突擊信號!使勁放箭!衝進敵陣!』傅彤舉劍大呼著向前一揮。

一聲令下,蜀軍操帆踩輪,先鋒戰艦忽然行進如飛,筆直衝向江東軍雄壯的樓船,後方戰艦隨即跟進。


眼見己軍由於北風強烈,箭戰不利,凌操正想下令,不如乘江流之勢衝擊,卻見對方自動送上來,心中大喜,急命江東軍樓船長城由三方面靠攏,撞向蜀軍樓船。

轟隆一聲,雙方首兩艦對撞。令人震驚的是,破裂的不是較矮小的蜀軍戰船,而是較高大的江東軍戰艦!

江東軍樓船造得極其雄偉高大,中間又有鐵鎖相連,四平八穩,前身特別加厚,相當適於高速衝擊。但凌操萬萬沒有想到,被撞破撞斜的,竟是自己的樓船。由於撞擊力道甚大,船上兵將紛紛落水,天寒水凍之下,盡都大聲呼救!

所以如此,就是因為蜀軍戰艦是蜀中第一機關製造家族中,最傑出的蒲元,結合陸羽的記憶和構想,所特製出來的戰艦。艦首均覆有鐵石,兩側在堅硬的柚木表層又加上一層鐵皮,哪裏會怕撞擊?而論重量,雖然船身較小,船底卻裝了許多壓艙石,在重量勝於對手下,當然被撞開的也是對方囉。

江東軍主力戰艦間鐵鎖相連,一船翻倒,連帶其他都被拉址得無法行動,一時之間來不及切開鐵鎖。此時蜀軍行動如飛,矢如雨下,船上的江東軍無處可躲,紛紛慘死船上!落水的也讓蜀軍較小船艦上的長戈手活活戳死江上。兩軍交鋒處的江水,不久已被鮮血染得泛紅!

兩軍弩陣仍不放鬆,不停地給對方送箭。

『射!射!一個也不要放掉!』傅彤殺得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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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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