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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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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關]步步生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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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4:53:01
第264章 二姝合作

  羅克誠一案拔出羅卜帶出泥,將各路轉運使因朝廷考課過於苛刻,不得已而做權宜之計,截留機動資金應急的事查了出來。並且發現這不是東南東道一路所為,而是天下各路財神都心照不宣的一種伎倆。

  趙匡胤既驚且怒,也意識到朝廷對財權控制的過於嚴密,已經阻礙了朝政的施行,各路轉運使手上,應該賦予他們一定的專斷之權,因此急召宰相趙普,命他擬出一個更加適宜的政策來。

  「收其財賦糧谷,制其兵權,以防軍閥專權」,本就是趙普當初向官家進獻的一條朝政大計,如今由他來予以完善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趙匡胤雖然暗自檢討自己的失誤,卻並為寬恕東南東道的膽大妄為。天下各路轉運使手上都私自截留了一筆款子,這是因羅克誠一案而查出來的,並未公諸與眾,而東南東道私截稅賦卻已天下皆聞。而且,羅克誠私通北國雖查無實據,可是那筆查不出來路的財物,卻坐實了羅克誠貪污的事實。

  恰好此時羅公明也上表自責,請求嚴懲,為了殺一傀百,趙匡胤順水推丹,將羅公明貶官一級,下放地方,知東南道泰州府去了,其子羅克誠更是受到了嚴懲,被貶為一個六品小官,流放西北軍中效力。

  羅公明打發了長子西去,帶次子克捷和全家老少東行,只留一個在南衙任事的羅克勤守著府邸,東行之日,朝中許多官員都來相送。羅公明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朋友多、手面廣,這一次要不是他自己上表請求懲罰,有百官求情難護,受貶斥的應該只有一個羅克誠,他是不會受牽連的,所以官員們對他的離任大為惋惜,但凡有點交情的都來送他一程。

  尤其是計相楚昭輔,他是個武將,根本不懂財務,當初只是鏗子裡拔大個兒,委了他這個三司使,成了大宋第一財神,幸好他有羅公明做副手,羅公明就是他的主心骨,有羅公明在,大宋財賦方面打理的井井有條,府庫日漸充盈,各處調配有方,但是在官家眼中看來,倒以為是他楚昭輔善於理財了,其實……其實比起黨進那班人來,他的確會數數……

  朝廷查辦羅家時,他是維護羅家出力最巨的一個,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不要牽連到羅公明,把這個得意副手給留下來,誰知道老羅犯起了糊塗,竟然自己上表請求處分,如今老羅走了,留下他老楚可如何是好?一時間,老楚看老羅,兩眼淚漣漣啊。

  「大人,朝中公務繁忙,不勞遠送了。各位大人,今日相送,羅某深感情誼。大家都請留步吧,告辭,告辭!」

  羅公明沒搞什麼十里相送的把戲,他還怕趙普或者趙光義再派人追上來逼他表態支持哪一方呢,是以一出城門便駐足拱手,向諸位京中同僚拱手道別。

  楚昭輔依依不捨地道:「老羅啊,官家正在氣頭上,你到泰州散散心,避避風頭也好,待官家消了氣,老楚再保舉你回京來。」

  羅公明微微一笑,長長一揖道:「多謝大人維護,若是官家體諒,羅某與大人、與諸位同僚還是有相見之期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各位大人,不勞遠送了,告辭,告辭。」

  ※※※※※※※※※※※※※※※※※※瑣※※※※※※※※※※※※

  偏僻的一角城頭上,楊浩站在碟牆後面,看著漸行遠去的羅家一行車輛,輕輕地歎了口氣。

  一身風來,一抹幽香飄入鼻端,楊浩嗅了嗅鼻子,展顏笑道:「月兒,是跟妙妙姑娘學的使用這種香粉麼?品流倒是不低……,

  他一轉身,不由一詫,兩道眉毛登時挑了起來。身後的女子論身量倒與姆依可差不多,甚至還更形嬌小,卻骨肉勻稱,比例極美。那張臉蛋更是顛倒眾生,帶著嫵媚可人的笑意,竟然是,媚狐窟,的大當家吳娃兒。

  想起那日的荒唐,和她看似稚嫩嬌小卻煥發著無盡春意的嬌軀,楊浩突然想起了她翹挺嬌盈、如瓷如玉的美妙臀瓣,臉上登時一熱,故意打個哈哈掩飾自己的窘態道:「原來是娃娃姑娘,今日莫非又來打劫?」

  吳娃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的臉蛋也騰地升起兩片紅暈:「不是大人吩咐,如果小女子改變了主意,便來尋大人的嗎?」

  「啊、啊,呵呵,我還以為你會去,如雪坊」卻沒料到你會來這裡,這麼說姑娘你是接受楊某的建議了?」

  吳娃兒幽幽地歎了口氣,楚楚可憐地道:b,心裡是不情願的,可是不成啊,古有強項令,今有強拆楊,但凡你楊院長寫上一個『拆』字的,哪有一處扒不掉、推不倒的,奴家敢不從命麼?」

  厲害!厲害!楊浩雖知她是有意所為,還是心中一跳。男兒愛慕女色,本走出自天性,雖說他如今修煉雙修功法意志堅定,但是那雙修之法的本意也不是為了抗拒女色,他強抑天性,心防難免不易堅守,當下忙顧左右而言他道:「如此,姑娘可願與我同往,如雪坊,一行麼?」

  吳娃兒俏臉一披,大聲道:「奴家只答應與大人合作,也只聽命於大人,那柳朵兒本姑娘是絕對不見的,也絕不會踏入她的,如雪坊,一步。嗯要娃娃向她低頭,門兒沒有、窗兒也沒有!院長大人可是答應過,娃娃和柳朵兒得兩頭大,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的。」

  楊浩啼笑皆非地道:「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妻妾爭寵麼?」

  吳娃兒展顏笑道:「其實也差不多,嘻嘻,奴家本就有意把自己付與大人的,誰叫你婆婆媽媽了?」

  她向楊浩拋個媚眼兒,羞羞答答、柔柔膩膩地道:「要是大人現在想改變主意也還來得及的,娃娃在清吟小築掃榻以待,恭迎院長大人。」

  「咳咳咳!」,楊浩吃不消她的媚功,連忙擺出一副正人君子在此,狐狸妖精迴避的模樣來,正色道:「這可就難辦了,楊某那,雙花魁,的計策,還需你二人鼎力合作,共同配合才能完成,你不貝她,那要如何商談?」

  「哦?」吳娃兒略一思付,眼波向他盈盈一蕩,笑道:「那就讓她到我的媚狐窟來吧。」

  見楊浩面露難色,吳娃兒吃地一聲笑,又道:「罷了,奴家也不難為你,這樣吧,就在大人您的府邸中見面如何?反正那,如雪坊「娃娃是絕對不去的。」

  說到這兒,她的媚勁兒又上來了,杏眼含煙,臉泛春霞,嬌滴滴地道:「若是在大人府上,奴家可是不怕與她見面的,不管哪一方面,娃娃自信,都不會讓她比了下去的,大人……可相信麼?」

  吳娃兒臉含春意,楊浩腦海中登時蕩起一圈旖旎的漣漪:「一個瑩如潤雪,一個嬌若女童,那榻上無邊風月……,阿彌陀佛,青菜豆腐……,好騷媚的丫頭!「楊浩趕緊板起臉道:「娃娃,你要記住,既已答允與楊某合作,那咱們以後就是合夥人的關係了,合夥人就要有點合夥人的樣兒,這樣可不像話了。」

  吳娃兒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天真地說道:「可是人家跟合夥人一向就是這個樣兒呀,有什麼不對?」

  楊浩沒好氣地道:「你的合夥人很多麼?「

  吳娃兒眨眨眼,伸出一隻塗了蓖丹的纖纖玉指:「奴家的合夥人呀,大人您是頭一個……「

  楊浩為之氣結,偏偏她挽著自己胳膊作小鳥依人狀,這副模樣實在對她板不起臉來,只得說道:「那你知道,我對你這樣不聽話的合夥人會怎麼樣麼?」

  吳娃兒慢條斯理地搖頭:「娃娃不知道!」

  「啪!」一聲脆響,吳娃兒石,哎喲」一聲,捂著屁股跳了起來。

  楊浩哈哈大笑,快步向前走去,吳娃兒恨恨地瞪著一雙大眼睛,半晌忽地「噗嗤」一笑,向他背影扮個鬼臉道:「現在知道了,你這樣兒也不怎麼像話麼,咱們倆呀,半斤八兩……」

  ※※※※※※※※※※※※※※※※※※※※※※※※※※※

  南衙火情院長楊浩家的後院花廳裡,楊浩盤膝坐在几案後面,微笑著看著堂下。

  「公子,小蝶去了……「

  「小蝶,不要走!「

  一身白衣、俊俏非凡的公子與那耳朵尖尖、長得一條火紅色大尾巴的翠衣少女緊緊擁抱在一起,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楊浩用折扇一敲桌子,叫道:「停停停,這一折就到這裡。」

  「「哼!」一聽楊浩叫停,扮白衣公子的柳朵兒和扮狐仙的吳娃兒不約而同冷哼一聲,立即分了開來,彼此狠狠一瞪,又同時輕啐一口,滿臉厭惡地撣著衣裳。

  楊浩看在眼裡,唯有苦笑不已,這都多少天了,這兩位姑娘,一到演戲時就情意棉綿,你像我依,只要戲一散,馬上就視彼此如寇仇,唉!真難為她們了,戲子就是戲子,太有職業道德了……

  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呢,娃娃就搖著那條毛聳聳的大尾巴一溜小跑到了楊浩身邊,甜甜笑道:「大人,娃娃唱得好麼?」

  其實她比柳朵兒還要大幾歲,偏是體態嬌小容顏稚純,想要扮可愛裝嫩也十分自然,柳朵兒登時吃味起來,悻悻地道:「大人說過金曲銀詞,那曲兒可是本姑娘編的」

  吳娃兒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小嘴一撇道:「若不是大人哼哼小曲兒啟示你,你怎編得出來?」

  「你……「柳朵兒恨恨地一跺腳,負氣地在另一側坐了下來。

  「娃娃,叫你聯絡的那些評選花魁的官吏,可都聯繫好了?」

  「放心吧大人,娃娃一說,那些大人便滿口答應下來了,還有那些商界名人,都願出大價錢……喔……贊助。」吳娃兒示丨威地瞟了柳朵兒一眼,搶過楊浩的筷子,挾起一箸菜往楊浩嘴邊遞:「大人,這可是娃娃親手做的,大人一定要多吃幾口才成,要不可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柳朵兒實在氣不過,便往楊浩身邊一湊,嬌滴滴地道:石,大人坐久了,腿都麻了吧,朵兒幫您捶捶腿。」

  「別別別」楊浩吃不住勁兒,趕緊從黏在他左右的兩個香嘖嘖的美人兒中間退了出去,跳起來道:「明天咱們的千金一笑樓就要完工,我得去看一看,你們繼續練,繼續練,務求一鳴驚人。」

  「得,這一下誰都不用爭了。」柳朵兒眉梢一挑,兩隻粉拳捶上了自己的大腿。

  「「哼!柳行首不是一向自命清高麼,怎麼也效仿她看不起的那隻狐狸精,向大人獻媚邀寵了。」吳娃兒刺了她一句,一箸佳餚遞到了自己口中,又抓起楊浩的酒杯,特意將楊浩喝過的那一面轉到自己面前,挑釁地看著柳朵兒,輕抿只口酒,在杯上留下了一個誘人的唇印。

  院落一角,看著落荒而逃的楊浩,穆羽捂著嘴偷偷地笑,近來這種戲碼每天都要上演,吳娃兒、柳朵兒兩大行首按照楊浩編的劇本排戲的時候就在台上爭,爭演技、爭颱風,一旦排練完畢,就在楊浩面前爭,爭他對誰多說了一句話,給誰多了一個笑臉。一開始兩人倒還爭得斯斯文文,近來行動、語言越來越露骨,大人逃跑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多了。

  姆依可出於女人的天性,卻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忍不住撅起小嘴道:「那兩隻狐狸精一定又對大人動手動腳了,大人一定煩死了。」

  壁宿抖抖身上的袈裟,望著楊浩的背影,眼淚汪汪地道:「拉倒吧,他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唉,我的哥啊,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呀,我這和尚……還得扮到什麼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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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娛樂教父

千金一笑樓就建在汴河邊上,五座宏大的建築,呈花瓣狀將如雪坊圍在中間。每日行走於汴河上的船隻都能看到它以驚人的建造逐漸矗立起來,但是由於四面懸了障幔,始終無法一窺全貌,如今它終於完全展示在世人完全。

五座建築風格迥異,氣勢宏偉、美輪美煥的高樓平地而起,比起赫赫有名的汴粱龔樓,猶要勝之一籌。這五座建築各自專注於一道,比如門口像一隻倒懸蝙蝠一樣別緻的東樓,開張之後就是一個包羅萬象的大賭場二

傳統的、新創的各種賭搏方式,配合比較現代的服務模式,從一樓到三樓檔次和接待對像各有不同,介時將把嗜好關撲的汴梁各個階層百姓吸引到這兒來。賭搏,是不分國界、不分時空的一種娛樂模式,只要是賭徒,對新穎有趣的賭搏方法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適應並迷戀起來。

楊浩在考慮可以採用的各種娛樂方式時,並沒有頭腦一熱,一股腦地照搬現代的娛樂方法。比如說在現代社會很常見的舞廳,在三四十年代的日上海曾有人憑以日進斗金,但是就絕對不適合這個時代。雖說自漢唐以來,中原無論宮廷還是民間,就有踏歌起舞的娛樂方式,但是這種自娛自樂的舞蹈並非普遍的娛樂方式,也別想指望會有士伸花錢進來跳舞。

所以西樓掛起百嬉園的招牌後,主惠經營方式還是文人士子們坐而飲酒,談笑欣賞歌舞表演的模式,不過楊浩在一樓建了一個很大的舞台,這卻是前所未有的全新設計了,舞台上面和幕布後面更是做了種種當時的還沒有想到的種種設計。

在那個時代,歌、舞、戲曲等表演模式正在漸漸融合,出現一種類似於現代的,通過一台舞台劇,表現一個完整的故事的表演模式,但是這種創新還不成熟,他們頂多表演一此小品式的節目,伎人們還在不斷地摸索、嘗試、完善。

但是這對楊浩來說卻完全沒有難度,不要說戲曲、舞台劇,就是電影、電視劇他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雖說他不是一個專業工作者,很多東西他都一知半解,但是只要他能,想。出來,要在當時伶伎業頂尖人物的全力配合下搞出一台戲劇來卻是輕而易舉。這種表演模式就不存在超前性,它目前還沒有出現,只是因為目前的伎人們還沒有探索、完善它,楊浩相信一旦讓它問世,就會毫無疑問地征服大批觀眾,培養出一大批戲迷出來。

同時目前在開村正流行的各種敵樂模式他也沒有放棄,雜耍、藏術、相僕、說書等等,全都挑選了這個行當裡最傑出的人物,重金夜冊了來。楊浩不怕在他們身上多花錢,等到「千金一笑樓」的招牌打響,各個行當的頭面人物都以在一笑樓經營為榮時,那時就是店大壓容了,如此這重酬,權當是廣告費了。

北樓是百泉池,專事洗浴業。此時汴粱坊間已經有公眾浴池了,浴池裡也有按摩、足浴這些項目,洗一次澡十文錢,最大的澡堂能容納一百人,不過這些浴池大多都是冷水浴,沒有單獨的浴間。

而百刻池卻不同,它走的是高檔路線,室內建築和裝修是一派豪華的唐式風格,一間間浴池休息司的地面和牆磚均採用陶瓷,橫拉的障子門兒,浴衣都是鬆軟舒適的袍衣,腳下都是防滑的高齒木屐,浴器都是木桶或陶瓷的浴盆,除了按摩和足浴,還有清一水兒年輕貌美、口齒伶俐的姑娘給浴後休息的客人呈送點心和茶水,檔次上來了,價格自然也就上來了。

至於百味屋的餐飲和百香苑的妓坊就不需要楊浩來操心了,汴粱四大行首原本就各有一套人用,這些人都是這一行當裡最為侵侵者,自然能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

當楊浩趕到醜如雪坊,的時候,各論建築仍有許多匠人進進出出,如今已到了六月天氣,說是明日「千金一笑樓,就要落成,實際上儘管匠人充足,材料供應及時,明日能夠及時開張營業的也只有百嬉院一處而已。其他的地方還要做最後的修緩,然後才能陸續開張。

楊浩來到新建的百嬉樓內,一樓就是一個極大的穹頂劇場,前方是一個寬敞的舞台,而台下卻不是整齊的椅子,而是桌椅的配搭,這時的人不管是聽曲還是看戲,總要吃吃喝喝的,不可能讓他們規規矩矩地坐在那兒。

「歪了歪了,幕布右面再提上去一此,對對對,就這樣掛好!」舞台上傳來妙妙清脆的聲音。楊浩不懂設計,原來還擔心這麼大的空旬,又沒有麥克風擴聲,舞台上的聲音會無法傳開,想不到這個時代的高明匠人已經充分懂得利用建築本身來擴張聲音,楊浩站在門口,能聽到妙妙的聲音從舞台上清晰地傳來,雖說現在劇場裡還沒有坐滿人,正式演出時聲音效果未必會有現在這麼好,他已是相當的滿足了。

「妙妙,怎麼只有你在這兒,大郎呢?」

「大人?」扭頭一看是楊浩,妙妙立即歡喜地跳下舞台向他跑來」小姑娘忙得滿頭大汗,臉蛋紅馥馥的。

「崔大郎說他有些私事,趕回去處理了,如今只剩下妙妙一個人在這張羅了,真要忙死了「妙妙快樂地笑道。

這時劉媽媽追了進來:「大人,這幾天汴粱城有名號的院子都投了貼子了,各家院子的當家姑娘都欣然答應來選花魁呢,不過不過…………廠

「不過什麼?。

劉媽媽吃吃地道「不過吳娃兒、雪若烤、潤嬌玉三位行首雖也接了貼子,卻未說過要來赴會。

這三位姑娘若是不到,那…那這花魁選出來,恐怕也不能名符其實了。」

揚浩微微一笑,並不說破其中奧秘,只道:「你放心吧,這是請貼,也是挑戰貼,她們若不應戰,那這四大行首就要從此除名了,她們怎會不來?你繼續去統計吧,看看一共有多少家院子,來了多少位姑娘,明日開始,就要預賽了。」

「是!」劉媽媽應了一聲,陪笑退了出去。

楊浩看看一旁的妙妙,有些歉意地道:「妙妙,本來與朵兒配戲的人該是你才對,如今卻要你退出,把這個絕好的機會讓給了吳娃兒,真是有些對不住你啊,你不怪我吧?」

「啊?不怪不怪。」妙妙慌忙擺手,急得臉都紅了:「妙妙怎敢責怪大人,妙妙只是一十舞伎,原本原本就沒這資格與小姐司台獻藝的,再說,妙妙哪有本事跟吳大行首爭。」

「呵呵,也未必不能,她們也是從你這時做起的。」楊浩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你別擔心,會有機會的,我向你保證,總有一天,這千金一笑樓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揚浩如今已經知道這個時候伎與故是不分家的,但是伎其實就是藝人,身份地位與放是不司的,在這一行裡成為紅姑娘,那麼才有可能蓄一筆豐厚的財物養老、嫁人,或是利用當紅的機會接觸官吏名流,從而被納為妾,這是許多窮苦姑娘擺脫命運跳出捏搭的一道龍門。

他所設計的戲曲本想讓朵兒和妙妙搭戲,只出戲只要大獲成功,妙妙必然一舉成名,卻因吳娃兒橫插一腳,他起了招攬四大行首,把她們盡皆納入l千金一笑樓,的想法,故而把這個角色讓給了娃娃,使妙妙痛失了一個爬上高枝的機會,心中有對她些愧意,所以才向她做此保證。

不料妙妙卻漲紅了臉道:「大人,妙妙……」妙妙不稀罕做行首頭牌的,妙妙只想只要有朝一日能和月兒姑娘一樣,就……,就心滿意足了。」

「月兒?」楊浩驚笑道:「傻丫頭,你可知道,論起琴棋歌舞的本事,除了四大行首,如今開封人物中,能比得過你的已經沒有幾人了麼?喔,本官明白了,你大概是因為一直在朵兒姑娘旁邊,她在泉州是行首,到了開封還是行首,光輝燦爛如同一輪紅日,站在她的身旁,不獨別人看不到你的光采,就連你自己也覺得沒有一技之長了,呵呵,不然不然,大大不然,像你這樣多才多藝的姑娘,歸宿怎麼可以像月兒一樣,做個鋪床疊被、端茶遞水的小丫環。」

他拍拍妙妙的香肩,安慰道:「你放心吧,本官說話算數,只要一有機會,就把你扶持上去,做一個絲毫不遜色於四大行首的頭牌紅伶。」

揚浩說罷便向舞台上走去,妙妙沮喪地垮了肩膀,喃喃自語道:「奴家不是,那個意思,奴家是想說想和月兒一樣侍候在大人身邊……唉!我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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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郎的居處在悅來客棧,他在這兒長期包租了一個房間,不過平時卻幾乎從不回來居住二但是店錢他從不拖欠,可算是店裡最受歡迎的主顧了

此時他難得回來一趟,房間裡,除了他還有一個風塵僕僕的大漢。

「怎麼樣,蘆州一行,成果如何?」

那大漢恭謹地立在他身前,沉聲答道:「那人已在蘆州落腳,並且和林朋羽、柯鎮惡、木木等人取得了聯繫,如今那人儼然就是他們的軍師智囊了,此人文武雙全,將蘆州打理的井丹有條,知府張繼祖似乎也察覺了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士伸商賈,不過這個老狐狸只要蘆州上下安份守己,不在他任內惹麻煩,不管什麼事都是睜一眼閉一眼故作不知的。」

崔大郎微微一笑道:「嗯,唐三兒想利用他那不成器的兄弟,倒是讓我發現了這位兄長才是一十人才,可惜啊,他的雙腿,若不然,只消給他一個機遇,兩分風雲,三分人脈,力成一方豪雄。」

那人微笑道:「可是若非他是如今這般模樣,楊浩在蘆洲的人馬未必就會這麼容易接納了他,並把他奉為軍師,在他指點下明裡安份守己,暗中擴充實力。」

「說的也是。」崔大郎微微一笑:「你暗中助他,讓他見識了我們的實力,他可答應與我們合作了?」

「是,屬下幸不辱命,不過他還有一個條件。」

咯件?」崔大郎揚眉道:「什麼條件?」

「他要大公子務必想辦法保楊浩平安無事,並找機會把他送回蘆州。」

「嗯,這個我會想辦法的,要保他平安並不難,他在汴梁這些時日的作為,如今已使得官家對他戒意全消,倒不須我來想辦法。不過一兩年內想把它送回蘆州,恐怕是辦不到的。這件事,我會再想辦法,畢竟我們最終的合作人是揚浩,就算他不說,這件事也在我的考慮之內」

「是,這件事他也想到了,所以並未說明期限,只是希望大公子能暗中照拂,利用咱們的勢力保楊浩安全,待有了機會,再送他回去。如果我們辦得到,他們不管想什麼辦法,都會要楊浩答允我們的條件,彼此合作。」

崔大郎笑道:「我知道了,你答應他就是。」

那大漢目光一閃,忍不住又道:「那人遊說林朋羽、柯鎮惡。木嶺等人時說,宋以五運推移而受上帝眷命,受禪於周國。周乃木德,木生火,故而宋是火德,宋以火德承正統,膺五行之王氣,摹三元之命歷,而楊浩如今卻在帝城南衙火情院任職,專司滅火,這是天命所歸,以致他們的人現在都喜歡穿代表水德之瑞的玄色衣裳。」

崔大郎先是一呆,隨即失笑道:「這不過是他穿鑿附會,欺哄那些無知蠻人的話罷了,如何做得了准?無論如何,我也看不出那廝有帝王之相,能成一方雄霸,已是他今生的運氣了。」

那大漢笑道:「屬下也這麼以為,不過那人說的話卻真是極有煽動力。他說,隋文帝雄才大略,遠勝於趙官家,但大隋土崩瓦解,不過剎那旬事。周朝柴榮,武功赫赫,以遠不及如今大宋的疆域,遠不及如今大宋的兵力,連北方契丹人都聞其名而變色,可是也頃刻間江山,易主。此乃時運天命,非人力所能阻擋,所以他那水德克火德之說,的確大獲人心

崔大郎聽得也是心神一撼,可是仔細想想,終究覺得荒誕,不禁曬然一笑。

那大漢又道:「屬下再過兩日就趕回去,不知「……,那楊浩現如今在做些什麼,他又想做些什麼?蘆州方面雖也派了眼線暗中注意楊浩的一舉一動,終究不及大公子與他朝夕相處,瞭解的明白。」

「我?」崔大郎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說實話,我也不明白。看他一開始的做為,是想借宿妓荒唐之舉消彌官家的戒心,不過他現在好像真的樂在其中了?可是若說他樂在其中吧,他有的是機會得到那些色藝俱佳的名伶,可是他卻一直潔身自好。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丁,我只知道他現在貌似要做東京城優娼兩道的祖師爺了「」

崔大郎想笑又忍住,摸梭鼻子,喃喃自語道:「娼敵的祖師爺是春秋賢相管仲,優伶的祖師爺是大唐皇帝玄宗,不知道楊浩這個一腳踏兩船的傢伙到底想要做個甚麼?」

揚浩登上了臨汴河而建的百味居,此樓如塔,臨河而建,因為臨河,所以地基甚厚,樓也就高,在五幢建築中是最高的一座,比婪樓還要高出一丈,。此射還沒有完全建成,四面還是空蕩蕩的,雖有夏風吹拂,還是有淡淡的油漆味兒飄入鼻中。

站在高處,不止可以眺望汴河南北,就連大相國寺,開封府小大內皇宮,遠遠也可把輪廊看的清楚,整個開封歷歷在目,讓人胸懷一暢。

妙妙滿懷欽慕地道:「大人真走了得呢,雖說崔大郎家中多金,幫助大人建成了這一笑樓,可是也未必就能這麼快開張營業。大人巧施妙計,只將主要產業控制在手中,其他的都承租出去,交給各位業主自行打理,這一來立時匯聚了無數的錢財和人手,l一笑樓,建成開張的速度,實是前所未有。」

深止呢」楊浩笑道:「我只控制核心產業,將附屬的種種服務,交給各位業主自行打理、自籌資金小自主經營,但是他們卻不得不依附於我這一笑樓,呵呵,這就叫借雞生蛋。但這還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待一笑樓名聲雀起之後,咱們就可以逐漸向其他院子滲透、控制,到那時候,呵呵………」

楊浩的話,妙妙似懂非懂,不過卻聽得出他話中的霸氣,她癡癡半晌,還是無法想像那是一種什麼局面,不禁訝歎道:「到那時,會是怎樣一番氣象呢?」

揚浩微微一笑,並不做答。

他最初只是想借混跡青樓以自晦,消除趙官家的戒心罷了,但是漸漸的他發覺這一行當盈利確實豐厚,而他恐附一輩子都要在京城做一個閒散官兒,再也離開不得,不如真的用點心思,這樣就可以於俸祿之外,再多一條生財的路子。既然做不了兼濟天下的大事,那就為自己、為自己的後人,創造一份厚厚的家業吧。但是人的慾望總是隨著條件不斷成熟提高而增強的,今時今日,他已雄心勃勃,他要做東京汴粱城的娛樂教父!

就在這時,身材肥胖的劉媽媽氣喘吁吁地爬上樓來:大人,大人,不好啦,有幾個師巫、行頭,帶了百十來人鬧事來了,老身實在彈壓不住,唯有借大人您的官威。叫她們知難而退。」

「師巫?」楊浩一奇,納罕地想道:「我這兒才要做教父,哪兒跑出來一個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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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火了

  楊浩見到媽媽滿頭大汗,葉顧不得多問,便向樓下跑去,妙妙急急隨在他的身後,劉媽媽身體癡肥,反倒落在了後面。

  楊浩到了外面一看,只見有上百個綵衣雲鬢的女人緊緊圍住花魁大賽報名處,正在嬌聲抗議:「這是歧視奴家,奴家就這麼不招人待見麼?整個汴粱城的姑娘都可以參賽,各展才藝,憑什麼不讓奴家參賽?我呂雙雙不服!」

  「著哇著哇,你們要是不說出個理兒來,今兒我們姐妹就不走了。」

  「就是,整個東京,幽坊小巷小燕館歌樓,數以千家,人人俱可參賽,我們姐妹差哪兒了?」

  「我是喜春樓的胡憐憐,我要報名參賽!」

  「我長春殿的姑娘們也要參賽!」

  「我要……,我要……一」

  戴媽媽扭著她幾乎已經看不見的腰肢,用短粗胖的手指點著她們,異常彪悍地咆哮道:「搗什麼亂,老娘我就是不待見你們,怎麼著哇,都給老娘滾的遠遠的,我告訴你們,我們,千金一笑樓,可不是好惹的,老娘背後,一個是南衙院使楊大人,一個是山東齊州府的崔大公子,一個有權、一個有錢,可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你們都給老娘我規矩著點兒。」

  楊浩一聽登時皺起了眉頭,為了擴大影響,他巴不得整個汴京的燕館歌樓盡皆參賽,怎麼這還有禁止參加的,莫非那些老葛子見參賽者踴躍,有意向人勒索錢財?

  楊浩把臉一沉,大步走上前去,沉聲喝道:「戴媽媽,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還要禁止人家參寒?對她們這麼不客氣的?」

  那個戴媽媽正指揮著如雪坊的幫閒小夥計彈壓秩序,一見他來不禁大喜過望,又聽他責備自己,不禁委曲地道:「楊大人哇,不是老身不許人參賽,實在是MM」

  「這位就是楊大人了?哎呀呀,果真是一表人才!」一個高挑個頭的紅衣美人兒向楊浩拋個媚眼兒,湊上前來親親熱熱地挽住他的胳膊,嬌滴滴地訴苦道:「楊大人,您首倡選花魁,如今整個汴梁城都轟動了,聽說還有許多大人和豪坤巨富來做評呢,我們這些風月坊中的姑娘們可從來沒有這麼風光過,可是你看「…」

  她撅起塗得紅嘟都的嘴兒,委曲地道:「你看她們仗勢欺人,不讓奴家參賽呢,楊大人,你可得給奴家作主呀。」

  一邊說著,她一邊就搖起了楊浩的胳膊,這姑娘聲音有點粗,不過長相倒還敵好,楊浩還未答話,一旁的姑娘們就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道:「哎呀,這位就是楊大人?楊大人,奴家康三如,也想投到您這,千金一笑樓,呢,不知大人你收不收呀?」

  「楊大人,奴家是稀花閣的師巫,聽說這花榜要開三科,不知道每科取士幾人啊?」

  一時鶯鶯燕燕,脂香膩人,楊浩哪招架得住,連忙抽出手來退了幾步,妙妙適時趕了上來,往那些姑娘們身上一瞥,便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湊近楊浩耳朵小聲道:「大人,他們都是像姑子。」

  「嗯?啥?」一來人多口雜,二來楊浩確實不熟悉這個詞兒,不禁扭頭問道,妙妙紅了臉蛋,小聲又道:「他們都是蜂窠裡的像姑子,哎呀,就是「就是……免兒爺啦!」

  剛才攬住楊浩胳膊撒嬌的那姑娘不樂意了,她叉起纖腰,向妙妙翻了個白眼兒,大發嬌嗔道:「你這小丫頭說甚麼吶,誰是免兒爺吶。」

  她這一仰頭,喉結就露了出來,楊浩一見果然是個男人,被他攬過的地方汗毛都豎了起來。

  原來這開時繁華之地,男娼比西北還要猖檄,這些男娼抹胭脂、穿麗服,口氣稱謂小坐臥行走都與婦人一般無二,只是他們之中最紅的不叫頭牌、行首,而稱師巫小行韓楊浩要開花魁大賽,壓根就沒想到這兒還有這麼多的男娼,更沒想到他們沒有接到請貼,居然憤憤不平地找上門來。

  楊浩從心眼裡感到慢惡:好好的男人不做,偏要惺惺作態的扮女人。如今大宋百業初興,處處都用人,只要肯吃苦,怎麼也餓不死他們,難道非要執此賤業麼?

  那些假女人還在嘰嘰喳喳,楊浩大喝一聲道:「選花魁,選的自然是女人,你們大好男兒不做,一個個塗脂抹粉,不知羞恥,還敢來此吵鬧,滾!統統給我滾!」

  大宋直到政和年間才開始重視日益嚴重的男娼問題,下旨禁絕男娼,但也只是一紙空文,根本禁絕不了。

  就這還是一百多年後的事呢,如今朝廷可沒這方面的旨意,楊浩大發雷霆,那些像姑子可不怕他,登時就高聲抗議,吵鬧起來。

  「吵吵吵,吵什麼吵?」楊浩一見他們還用女聲說話心裡就噁心,當即指揮道:「還看著幹什麼,把他們趕走,再不識趣的就給我打將出去。」

  「哎喲,楊大人,辣手摧花的事兒,您這樣風雅的人也幹得出來麼?」

  「你個死人妖,風雅你個頭啊!」楊浩勃然大怒,順手抄起報名台上的毛筆就丟了過去,「啪」地一下正打在那朵「花」的臉上,登時濺得滿面墨汁,然後伸手又去抓硯台,妙妙一見連忙跑過去,一把將他的手抱在懷裡,緊緊拖住不放,軟語央求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你們愣著幹嘛,還不把他們趕走!」

  一見大人都動手了,「千金一笑樓」招來的的那些陪宴寫帖、房中做手、樓下相幫小王八龜兒、小廝夥計們登時一湧而上,大施淫丨威。一番拳打腳踢之下,那些鶯鶯燕燕抱頭鼠竄,地上遺落鳳釵三個,繡花鞋兩隻,還都是左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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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一笑樓」開張之日,汴梁花魁大賽正式拉開帷幕之前,楊浩驅逐「蜂窠」男娼的事在汴粱城傳開,成了一件賽前最有趣的花絮。但凡正經人家,尤其是官吏士子們,對男子雌伏、以軀體侍人的事都是深感厭惡的,楊浩此舉大獲人心,不過他的「辣手摧花」之舉,在惹得人們茶餘飯後緩起此事大笑之餘,卻也更加坐實了他的莽撞直樸。

  花魁大賽如期舉行了,東京汴粱城的幽坊小巷小燕館歌樓後來最盛時達到三千家左右,而現在只有一千家上下,可是就這一十家參賽的院子,每家哪怕只出兩個姑娘,那就是兩千多個姑娘,再加上她們的貼身丫環、伴舞的舞伎,那得多少女人?這些女人哪一個不是百里挑一小容貌俊美?她們一個個打粉得艷光四射,彙集於「千金一笑樓」中,又是怎樣的效果?

  光是為這兩千多個紅姑娘趕來捧場的相熟恩宮,就有數萬人,更別說聞聲而來看熱鬧的尋訪客了,整個殺豬巷頓時人滿為患,最後不得不在四下派人把守,收十文錢方可購得一票入場,這才控制了樓中人數。經過這一炒作,「干金一笑樓」的名聲一時熾手可熱門

  大賽的評委有兩種人,一種是在朝的官員、在野的名士,一種是汴粱城各個行業實力雄厚的大商賈。楊浩請官員、名士做評委,主要是為了擴大影響,將來「千金一笑樓」的主要經營對象就是他們這種人,通過他們的參予,立刻可以讓「一笑樓,在所有官吏、士子心中留下,個深刻的印象。同時,他們今天趕來捧場當評委,就是一種姿態,以後不管官府的稅吏、還是巷弄間的潑皮,都會曉得這個一笑樓大有背景,少了許多刁難。

  另一種人是汴梁城各個行業中實力極雄厚的大商賈,請他們來,主要就是為了拉贊助了。他們有錢,但是缺少地位和名氣,現在讓他們和平日見了要下跪相迎的官員們司席而坐,極大地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這唐末五代時候起,商家已經有了比較強的廣告意識,只是他們除了樹起旗旛,在自己的商品上打上自己的獨家標識,卻缺乏更廣泛的廣。告渠道,楊浩給他們提供了這十,機會,他們自然要善加利用,一時間「千金一笑樓」樓內樓外廣告滿天飛,那種熱鬧景象前所未見,簡直成了開封一景。

  這次選花就,楊浩效仿朝廷科舉制度,開三科三榜。第一榜為花榜,以色取勝,從形體小容貌、氣質等方面進行評選。第二榜為武榜,比琴棋書畫小詩詞歌賦、舞蹈樂器,憑才藝錄榜。第三榜是葉榜,取紅花還須綠葉陪襯的喻意。評選對像為這些當家紅牌的丫環侍兒。要知道但凡有些身份的當家姑娘,待人侍客,都少不得一個知情識趣、伶俐聰明的丫環,如果身邊人呆頭呆腦,什麼事都讓姑娘自己去張羅,那就」乏味的很了。所以還單設了葉榜。

  楊浩這個創意,一下子就爭取了所有姑娘的好感。要知道有些姑娘容顏嫵媚,艷色無雙,可是才藝方面限於天賦卻很一般,如果要綜合所有要素進行評選,她就是美若西施,難說就不會落選。

  而另外有些姑娘才藝堪稱一絕,但乏姿色平庸,一旦綜合評價,她們也是沒有出頭之地的,畢竟就連孔老夫子都發過「未見有好德如好色者」的感慨,長得漂亮的總要佔些便宜的。至於那些綠葉兒就更不用提了,若不是楊浩的創意,她們哪有機會出頭。

  不過,這綠葉榜卻是臨到開賽才突然提出來的,楊浩對外宣稱的是,為了提妨有人預作手腳,把院子裡其他出色的姑娘冒充丫環侍兒,所以臨到開賽才突然宣佈,並進行登記。但是妙妙卻知道,楊浩突然增加這個榜,完全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小姑娘當著楊浩的面什麼都沒有說,那顆芳心卻更是繫在了他的身上。

  關於設三科三榜,效倒朝廷科舉,楊浩是隱約記得歷史上文人騷客選花魁時哼經鬧過這麼一出噱頭,但是卻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也不曉得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引起一些朝臣不滿,上表彈劾自己,所以曾試探過趙光義的意思。

  趙光義最近對他是越來越客氣了,閒來無事經常會到火情院來坐坐,和楊浩聊聊天,有時還開十,玩笑,一點也沒有當今皇弟的威嚴和架子。他也風聞楊浩與人合夥投資建了一個,干金一笑樓「還曾饒有興致地當面問起過楊浩,楊浩趁機把自己這十,創意說了,趙光義聽了毫無慍色,反而捧腹大笑,說他胸無點墨,卻是滿心的機巧,這個想法實在有意思云云。

  揚浩見這時的官員士子著實開明,遠不是後世的愚腐德性,膽氣頓時壯了起來。花榜、武榜、葉榜,各開三榜,一甲三人,分別為狀元、榜眼、探花。二甲十二人,合十二金釵之數,稱為進士,其餘為三甲。大賽足足舉行了七天,每一榜的頭甲三名才鱗選出來,共計三榜九人,葉榜第一名赫然就是妙妙姑娘。

  再接下來,就是選花魁了。

  吳娃兒、柳朵兒、文惜君和旋嬈四大行首,並沒有參加前期的評選,她們是直接參加決賽的。這一來,又有種攻擂和守擂的意思了,也更加調動大家的興起。

  花、舞、葉三榜的女狀元、女榜眼、女探花,都有資格向四大行首發起挑戰,競奪花魁。不過不出大家意料,葉榜的三位姑娘司時放棄了自己的競奪權。她們是自家姑狠身邊的貼身丫環,同時也等於是自家姑娘的半個徒弟,那時候的人最講究尊師重道,哪有膽量站出來跟師傅爭奪花魁。

  錢掏得也就痛快了。當然,在商言商,他們還要借賽事打打廣,告。

  花榜和舞榜的狀元考慮到進入花魁大賽之後,考量的就是美色、才藝、談吐等各方面的綜合實力,自知難與四大行首較量,與其在決賽中鬧個灰頭土臉,不如見好就收,奪了這個,花榜狀元、舞榜狀元的頭銜回去,自己已然身價百倍,以後的客人必然十倍於現在了。

  肯參加決賽的,反而是花榜和舞榜的榜眼和探花,能和四大行首一較長短,就足以為她們貼金了。但是這一來毫無懸念的,最終的花魁l還是要在四大行首中產生。楊浩適時停賽三天,讓大家對這段時間的比賽品頭論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與此同時,…小招貼廣告貼滿了整個汴京城:四大行首要同台獻藝,一賽決勝負。

  百嬉樓正式開張了,第一場演出,憑票入場,每票一百貫。一百貫,一個團練使級別的高官一個月的俸祿才三百貫,這三百貫錢用來給他一家老小家人僕從支用,再加上迎來送往的迎酬也夠了,如今卻要拿出三分之一來。漫說拿出三分之一來,就算是拿出一個月的俸祿來,如果是這四大行首為他一人獻藝那也值了,如今卻只是做,個普通的看客而已。但就是這樣,票還是頃刻間售訖,畢竟這樣的機會可能一生也就只有這一次。

  是夜,百嬉樓外綵燈高掛如天上繁星,不止百嬉樓外燈籠如漫天星辰,就連其他四座尚未完全完工,與百嬉樓通過飛橋闌干相連的高樓,也都懸術上了綵燈,遠遠望去如天上宮闕,尤其是建設在汴河邊上的最高的百味樓,如同一座星光燦爛的寶塔,輝映於汴河炎中,遠遠的幾十條巷弄外,也能望得見它瓊樓玉宇般的風彩。

  百好樓外人聲鼎沸。這個地方離御街前的州橋夜市不遠,本來就是人來人往,再加上今夜是四大行首習台獻藝,一決勝負的時候,自然會有更多的人趕來看熱鬧。只可惜,今夜的大賽不司於那七天的公開賽,沒有入場券,漫說人影兒,就連聲音也一點都聽不到。

  前所未有的花魁大賽如今真的是轟動了整個汴京城,不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言必談花魁之戰,這件事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許多達官貴人事先都遣了家人來購票,今晚換了便服,與三五好友或者攜內人女眷悄悄入場觀看,那大戲院中一個角落裡,坐著的一個不起眼的人,可能就是朝廷上二三品的一位重臣大員。

  這一來連開封府都緊張起來,許多捕快紛紛奉命過來維持秩序,百嬉樓內尚未開戲一外面的捕快己經捉了七個小偷,兩伙斗殿打架的,還撿了一個因為找不著媽媽,哭得鼻涕冒泡的小屁孩。

  劇場裡坐得滿滿當當,但是人其實並不是很多,四大行首同台獻藝,可不是天橋把式,什麼人都可以上來圍觀的,底下的客人之所以太慢,是因為桌子佔了很大的空間。最前面的是十大評委的坐席,再後面,就是買票入場的達官貴人了。

  小廝腳步飛快地在台下穿梭,把一碟碟精美的菜餚送到他們的桌上,今天既是四大行首獻藝奪花魁之日,同時也是百味樓各位業主爭奪客源的好機會,他們都請了手藝最好的坑飪,製作出最精美的飲食,要讓客人們對這裡的餐飲念念不忘。會做蜀國花惹夫人親手研製佳餚的白林白大名廚卻沒有露面,外界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按照楊浩的意思,包被是要一個一個抖的,既然身在娛樂圈,就得時刻保持關注度。

  表演開始了,幕布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徐徐拉開,雨霧瀰漫,台上居然籐蘿怪石,遠山近影交織在一起,一派原始野生的自然景像。

  客人們一下子呆住了,他們見多了中規中矩的表演,幾時見過戲劇可以這樣表演的?這這正是炎炎夏日,樓外正是繁星滿天的時候,哪來的雷聲?哪來的如此飄搖的雨霧?台上怎麼還有籐蘿怪石、大樹參天?那絲絲細雨隨風飄搖,坐在頭幾排的客人甚至感覺到了潮濕的風氣拂到了他們的臉上。

  坐在一角的楊浩滿意地看著賓客乃至評委們一臉的驚訝愕然,兩十,多月的辛苦打磨,今天終於面世了,叫你們瞧瞧我的手段。

  那雷聲、雨聲、風聲,甚到風雨侵襲下原始森林中的鳥啼蟲鳴聲,說穿了不值一提,不過是找來最出色的口技師,在幕後舉著哦筒擴音器擬出來的聲音。綿綿細雨則是在舞台高處使人用最細密的花灑製造出來的。至於些殉的怪石,側是用染了顏色的木塊擺出來的,而花草樹木,近處的是絹花絹草,遠處的樹木和山巒則是背景幕布,利用燈光來造成一種層次鮮明的立體感。

  汴梁第一行首吳娃兒第一個出場了,她的出場再一次顛覆了在場這些見多識廣的達官貴人對表演的認知。當她伴著空靈歡快的歌聲,從籐蘿掩映下的「山洞」裡蹦蹦跳函佔地走出來時,穿一襲白裳,梳兩隻丫髻,稚顏一派天真,完全不見大家熟悉了的一幫一笑、一行一止都風情萬種的模樣。而且……而且她的耳朵是尖尖的,她的裙後居然露出一隻毛算茸的大尾巴………

  「戲可以這麼演麼?」眾客官再度石仕。

  楊浩設計的這齣戲,是以幾出傳統戲劇為原型揉合而成的一個故事,當然,他只是提出故事設想,提供種種特技創意和技術,具體的表演,歌詞、用曲,都是由柳朵兒按照這十,時代人們的欣賞習慣和水平來創作的。

  緊接簧,扮成書生的柳朵兒出場,千嬌百媚的柳大行首突然換上了男裝,雖是風情楚楚,卻已多了幾分中性氣質,這讓客人們再度呆住。客人們發現和他們預料的大不相同,柳行首和吳行首不是在鬥法爭風,竟是相互配合共演一齣戲時,對她們的這種較量方式更是嘖嘖稱奇。

  故事開始展開,每一幕都換一個場景,每一個幕都會給人一些新的驚喜。

  一隻小狐狸被獵人追殺,幸被一個好心的少年所救。千年之後,昔日的小白狐修成人形,化身成一今天真可愛、無憂無慮的小狐女嬰寧。她遇到了赴京趕考,避雨入林的窮書生,認出丁他就是千年前的那個少年轉生所生,為了報答他,便無怨無悔地追隨他離開了森林。一人一妖就此相愛了,秉燭夜讀,紅袖添香,香艷旖旎,正符合台下這些讀書人的香艷追求。

  小狐女陪著窮書生赴京趕考,垂濤小狐女美色的魔王派了蛇女來想把她擄回去,幸被一今年輕的苦行僧人所救。窮書生金榜題名後,太師想把今科狀元招為自己的女婿,於是軟硬兼施,又暗施詭計,讓小狐女誤以為書生變了心,黯然離去。窮書生思念成疾,掛印離開,在一座破敗的古廟中即將濤然長逝時,得知真相的小狐女又趕到了他的身邊,用自己修煉千年的內丹救活了他的性命,而失去法力的小,狐女即將恢復原形,只能捨淚回到山林,兩人再一次訂下了千年之約、

  雪玉雙嬌化身為金蛇和銀蛇,穿著金籍銀第製成的亮閃閃的蛇紋緊身衣,把那曼妙迷人的肢體語言演繹的淋漓盡致。吸引得所有雄性容人兩眼發亮,惜乎,她們的舞蹈動作變幻實在是太快了,你永遠無法對你最欣賞的部位多看上兩秒鐘,再加上她們一出場不是閃電就是風雨,燈光閃爍不定……」怎麼看得清啊!

  「對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看著他們癡迷追隨的眼神,楊浩暗自竊笑。

  緊跟著,讓文人士子們擊節讚賞的傳世名句一一登場。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慕,

  金風玉露一相透,便勝卻人間無數…

  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去對惜

  有些官伸聽得忘乎所以,當即便抓住小二索要紙筆,把這些絕妙好詞興奮欲狂地記了下來。

  這些令人叫絕的極妙佳句,都是楊浩記不全整首的,但是這最精采的部分,他都是知道的,如果是尋常時候賣弄詩詞,他根本不能把這些沒頭沒尾的句子念出來,可是現在把它們融到戲劇裡面,當成男女主人公的台詞,卻成了一顆顆夜明珠般的無價之寶,把那些客人們聽的如癡如醉,

  愛情,永恆的主題;書生與狐精的故事,細膩處更是催人淚下,小狐女用內丹救醒了書生,即將恢復原形,只得揮淚離去的時刻,台下許多貴婦小姐已是哭的淚人兒一般,吳娃兒憂傷哀婉的聲音響遍全場,這首不失古典美感,卻是原汁原味的《白狐》直指人心,把那種新奇、感動的感覺送到了每個人心裡。

  「我是一隻愛了千年的狐,

  千年愛戀千年孤獨,

  長夜裡你可知我的紅妝為誰補,

  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髮為誰梳」

  這種感覺,他們已經是第二次感受到了。柳朵兒在龍亭湖所唱的那首「明月幾時有」那首新奇卻極為撩撥人心的歌曲,早已在大街小巷傳唱開了,想不到吳娃兒竟也唱出了這樣新奇美妙的歌,較量,於無形之中。

  客人們顧不得交頭結耳,新奇的感覺還沒有消失,救起書生的水狐女已在悲婉的歌聲中飄然而起,冉冉的飄向夜空,飄向高懸空際的那輪明月,彷彿奔月的嫁娥。

  「我是一直守侯千年的狐,田

  千年守侯千年無助,

  情到深處看我用美麗為你起舞,

  愛到痛時聽我用歌聲為你傾訴,

  寒窗苦讀你我海誓山盟銘心刻骨,

  金榜花燭卻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吊威亞,這是電影人發明的一種電影特技,在這個時代,人們是絕對想像不到的。這一幕是月夜古廟,光線黯淡,只有幕布上方一輪明月處射出了皎潔的清輝。與幕布同色的三縷細綢將吳娃兒嬌小的身軀牽起,衣帶飄飄,凌然御風,誰能看得出其中奧妙?今晚的演出精彩紛呈,一朵朵出人意料的浪花,在吳始兒吊威亞騰空離開的剎那,終於掀起了活天巨浪,全場山呼海嘯般瘋狂了。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燈光漸漸黯了下來,幕布也徐徐落下,最後一段如同誓約般的歌還在悠悠飄蕩。

  精彩!精彩!不要說一百貫,就是三百貫、五百貫,這樣精采的表演也值啊。意猶未盡的客人們狂熱地喝起彩來。那些評委們至此才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看容,他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評出花魁來。

  這時,他們才突然發覺今晚利用評委特權帶了夫人、女兒來是大大的失算了,他們家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已經完全被柳朵兒極具中性美的書生扮相和精彩表演給速住了,如《倩女幽魂》中寧采臣扮相的柳朵兒極具表演天賦,她把與小狐女初相逢時的落魄與天真小高中魁背後穿著大紅狀元袍的俊美與得意飛失去不狐女後的思念和悲傷、不為權勢富貴所動的堅貞愛情,表演的活靈活現。

  那些淚人兒捏著小手陀正在左右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呢,有的低聲哀求,有的直接就給予恐嚇,雖說他們被吳娃兒扮演的小狐女迷得神瑣顛倒,可要是捨柳朵而就吳娃,今晚回去就得家門不寧啊。再說,柳朵兒的長相勿庸置疑,她精湛的表演也確實不遜於吳娃兒,她高中狀元…時那段「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的優美唱腔現在還在他們耳邊迴響呢。

  正在左右為難的當口兒,評委之中預埋的兩枚棋子開始發揮了作用,他們一唱一和,笑瞇瞇地拋出了雙花起的完美提議

  完美!

  客人們湧出,百嫣樓」的時候,繁星滿天,暑氣盡去,習習微風拂面而來,許多眼巴巴守在外面聽信兒的人問起這一屆的花魁人選時,他們還迷迷瞪瞪地陶醉在美妙的劇情裡,今晚的精彩,注定了明日將在東京城再掀一股熱浪,為已進入炎炎夏季的汴粱城再增三分熱度。

  百嬉樓二樓外的迴廊上,揚浩、崔大郎和興沖沖趕來的四大行首望著樓外的滾滾人潮,崔大郎笑道:「大獲成功,大獲成功啊,我看,再演十場,也能場場爆滿。」

  沈嬈嬌聲道:「大人,您可說過,下一回,可是讓奴家和惜君姐姐做……………,做……」

  文惜君迫不及待地跟了一句:「做主角!」

  「對對對!」

  雪玉雙嬌自知較之吳娃兒和柳朵兒要遜色一籌,花魁之爭只能在她們兩人中間產生,壓根就沒指望自己能奪得鼎首。但是在排練時,她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演,就為之折服了。以她們的眼光,當然看得出楊浩如果有心栽培她們,今日之花魁不過是一時之爭,而一旦開創了這種新的表演模式,她們無論是名氣還是事業,都將更上層樓,為長遠計,才心甘情願地做了綠葉。

  揚浩笑道:「你們放心,我自有為你們量身打造的故事,到時候…」……」

  他剛說到這兒,忽然發現遠處夜空中三點燈火閃了一閃,臉色頓時一變,定睛仔細看去,夜空中三點火光看的清清楚楚,它們劃著圓圈,搖了三遍,然後再度熄滅,片刻功夫,燈光又亮起來。

  揚浩雀然變色,這是望火樓的燈光訊號,他在城中各處所建的望火樓,負有夜晚監控全城火情的重任,白天以旗為號,夜晚以燈為號,某處起火時,立即向其他各處發出訊號。以皇宮大內為中心,旗或燈的多少,代表著起火位置距皇宮大內的距離。三盞燈代表著開封城內最核心的位置,已經接近大內了。

  揚浩立即快步向百嬉樓另一側衝去,雪玉雙嬌聽了楊浩的承諾,正大喜旬忽見他變色奔走,不由莫名其妙,眾人紛紛跟在他的後面,到了百嬉樓北側,只見夜色中一處地方火光沖天,熊熊燃起。

  吳娃兒脫口叫道:「西角樓大街的御史台、尚書檯走水了,哎呀不好,以今日風向,如果火勢再大些,就要燒進尚書省、樞密院了,連皇宮大內也不可避免。」

  楊浩轉身就走,急急奔下樓去,要了匹馬來,便往西角樓奔去。州橋夜市人來人往,徹夜歡歌,今晚因「千金一笑樓」花魁大賽,人流比往日更擁擠了幾分,楊浩騎著馬也跑不起來,急得他滿頭大汗。

  待他上了寬敞的御街,速度這才快起來,楊浩向左一拐,疾奔西角樓大街,只見一路身穿「火」字巡捕衣的消防鋪員也正推著水車,扛著鉤鋸撓鉤向那裡狂奔。

  待楊活趕到那裡,附近巷弄的火捕已經全部到位了,開封府因為和御史台、尚書檯鄰近,也已趕到大批人馬,御史台內一幢火勢太大難以撲救的建築已被火捕們用撓鉤繩索等鉤倒,火勢已完全控制住了。四下裡站滿了警戒的衙差,院子裡七零八落地堆著搶救出來的文案卷宗,幾個)衣衫不整的小吏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裡。

  揚浩一顆心登時放進了肚子裡,方才在百嬉樓看這裡,火勢並不小,這火撲救如此及時,顯見自己所做的安排起了大作用。他跳下馬去,上前還未問幾句,就覺得地面微顫,隆隆腳步聲起,大隊的禁軍聞訊趕來了,楊浩連忙迎出去,陪著那帶隊的禁軍將領進入御史台,一司察驗火情,說明大火已經撲滅。

  二人正說著話,開道鑼咣咣響起,趙光義風風火火地趕到了,一看火情,他也明顯地鬆了口氣,但是隨即卻板起臉來厲聲喝道「朝廷再三申明夜間用火要嚴加戒備,這樓中既然有人,為何坐視火起?火起時在這憾樓中的所有吏員全部帶走,本府要徹查失火原因。提刑官到了沒有,馬上勘驗火情!」

  他說完了便轉向那位禁軍將領,換了一副笑顏,正要嘉勉幾句禁軍救援及時的話,外面又有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喊:「奉聖諭,巡視西角樓火情。大火可曾撲滅,各司可曾趕到,誰人主持救火,速速向咱家報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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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4:54:52
第267章 火大發了

聽說火情連大內都被驚動了,起光義也顧不得再與那禁啾算領搭訕,連忙親自迎出了門去。來者正是內侍副都知顧若離,聽趙光義向他說明了經過,顧若離也是大喜,這麼快撲滅了火,可見官家下定決心整頓開材火患,如今已是大見成效,回去一說,官家也會高興的。當下顧若離便喜笑顏開,連忙趕回去報喜去了。

    次日朝會之後,趙匡胤特意留下了自己的兄弟,兩人到文德殿中坐了,把酒敘話,趙光義這時又把昨日救火的詳情向他敘說了一遍,趙匡胤聽罷大喜,連聲讚道「二哥對開封府,真是治理有方啊。有你坐鎮開封,為兄征戰天下,四方兼併,才算沒了後顧之憂。呵呵呵,這個楊浩也著實不錯,年青而有為,是個可造之才。」

    楊浩在趙光義手下做事克盡職守,對他又甚是禮敬,趙光義當初因為程德玄一事對他產生的幾分厭惡感已經消失,對他也起了憐才之意,這些日子幾度造訪火情院,與楊浩有說有笑,就有招攬之意,如今見官家誇獎自己的下屬,他也與有榮焉,忙也附和著讚了幾句,這才又問起南方的戰事。

    一提起伐漢之戰,趙匡胤更是喜上眉梢,「二哥,你不問起此事,為兄也正要與你說起。潘美和尹崇阿率軍趕到嶺南,已然攻下賀州城,這還是昨天下牛為兄才收到的消息。」

    「已經攻下賀州城了?」趙光義聞訊也是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讚道,「潘美真虎將也,竟然這麼快就拿下了賀州。大哥的策略也真是高明,當初為了分頭並進還是單取一路,兄弟還與大哥好一番爭執,如今看來,大哥的決策是對的。」

    趙匡胤聽了哈哈大笑,心中也大是得意二出兵之即,制訂進攻計劃時,朝中大臣以趙光義為首,主張採取秦皇漢武討伐嶺南的成功戰例。

    秦始皇一統中原後,派大將尉屠睢統章五十萬大軍,兵分五路進攻嶺南,一軍塞鏢城之嶺,一軍守九疑之塞,一軍處番禹之都,一軍守南野之界,一軍結餘干之水,在百越叢林之了三年,才算平定了這個地方。到漢武帝時,消滅南越國之戰,漢武帝也是兵分五路,經過一場曠日持久、梭失慘重的大戰,才平定了嶺南。

    這個戰術分兵各路,齊頭並進,可以造成強大的震懾力,同時可以迫使敵人在漫長的戰線上司時應戰,顧此失彼,難以互相照應,這是穩紮穩打的進攻策略,秦皇漢武兩位曠世英主不約而同地採取了這一戰術,自有他們的道理。

    朝中傾向於效仿秦漢戰略的文臣武將最多,但是這個州劃最終卻被他趙匡胤否決了。秦始皇、漢武帝可以五指算張,拖取嶺南,但他不行,他不能照搬贏政和劉徹的辦法。

    分兵進攻,固然聲勢浩太,可以令敵人疲於奔命,難成犄角之勢互為輔助,但是需要的兵力太龐大了,軍需禍重也耗費的太多了,他這幾年南征北伐打的仗太多了,他沒有那麼多的兵馬,也不能從剛剛恢復元氣的百姓手裡撥舌走他們的每一分血汗錢來充作糧秣消耗。

    所以,他在派出探馬細作,充分瞭解南漢國情之後,大膽地決定憑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根據自己的條件,集中優勢兵力,凝聚成一隻重拳,直取嶺南,逐個,擊破。

    這麼做的風險足,如果對方調度得宜,這支遠征軍很可能被四面包抄圍殲,或者敵軍據守城池,以逸待勞,而宋軍卻要疲於奔命,如果不能一舉成功,就要士氣低落,慘敗於嶺南。

    但是從他掌握的情報來看,南漢朝皇帝昏庸朝廷糜爛、士氣低迷,雖是以逸待勞,又有地利、人和,也很難組織起像樣的反抗,如今看來他的判斷是對的,不效仿秦皇漢武,他一樣獲得了巨大成功,他當然得意不已。

    「已拿下了賀州,已拿下了賀州!」趙光義興奮不已,仔細想想南漢地理,趙光義便振奮地道,「太好了,接下來,就可以通過越城嶺道直取桂州了。」

    趙匡胤像個孩子似的笑起來,他搖搖頭,向胞弟神秘地笑道,

    「不然,不然,你再猜猜看。

    「不是取桂州嗎?趙光義驚訝地道,怎麼可能?這可是自北向南的接徑啊,取道越州嶺道,可以避免先西後東的長途跋涉,此其一也;這一路皆是水運,方便運輸糧草招重,此其二也;桂州乃五嶺要衝之地,若克此城,則如入無人之境,此其三也。為何不取桂州?」

    趙匡胤說道,「二哥,漢國戰艦,盡出於桂州,而且桂州又是嶺南門戶,如此軍事要地,焉能沒有重兵把守?我們兵寡將微,長途運送軍需糧草時間久了又恐接濟不上,不能直取其要害的。」

    他放下筷子,走到御書案旁取過一卷畫軸,在桌上攤開來,趙光義走過去,趙匡胤指點道,「二哥你看,潘美取賀州之後,漢國北部防線被一刀兩斷,彼此難以藥怎乙為充再令濤箕就地取材,督浩戰艦,太浩肖取廣州日懈漲,待漢國集重兵於廣州之後,則奇襲西線的昭州,昭州一旦得手,桂州就成了孤城,那時再從側翼攻打桂州。」

    趙匡胤道「北線、西線先後易主,那時潘美就可以揮軍疾進,直取漢國東線的連州、韶州、英州、雄州,到那時,漢國都城番離就是聯的囊中之物了。」

    他拿起玉斧,在地圖上揮灑著,這時向前一揮,躊路滿志地道,

    「漢國一旦到手,唐國與吳越覆滅可期,再接下來」他的雙目微微瞇起,玉斧移到地圖北面幽雲十六州的方向,輕輕地叩了叩,眉宇間露出一片煞氣。

    淤淤淤淡刻洪刻刻刻刻刻刻刻刻刻刻刻刻刻淡刻浩泌刻淤就在這時,一個小黃門兒走了進來,把拂塵一揚,躬身施禮道,

    「官家,三司使楚昭輔有要事求見。」

    「老楚來了?呵呵呵,請他進來吧。」趙匡胤笑胖瞇地道。

    他在後周朝做都點檢的時候,楚昭弱就是軍需官,兩個人一向相熟的,如今趙匡胤雖做了皇帝,私下倒也沒甚麼架子,再加卜今天他心情正好,竟然對臣下用了一個「請」字。

    那小黃門急忙答應一聲,躬身退了下老二片刻功大,楚昭輔慌裡慌張地跑了進來。

    趙匡胤一見笑道,「老楚啊,瞧你火燒**似的,現在你可是朝中刻相,遇事要沉著,呵呵,什麼事啊,這般急著要見聯?」

    「官家,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哎喲,微臣見過官家。」

    「行了行了」趙匡胤不耐煩地道,「什麼大事不好啦,你說清楚。」

    「是是?」楚昭輔嚥了口啞沫,滿頭大汗地道,「官家,糧食要不夠吃啦。」

    趙匡胤一怔,失笑道,「怎麼會?你家多少口人吶,聯給你的俸祿可不少啊,怎麼就不夠吃了?」

    楚昭輔哭喪著臉道,「官家,不是臣家裡的糧食不夠吃啦,是,是咱開封府一百多萬口人的糧食馬上就不夠吃啦。」

    趙光義聽了也忍不住失笑「老楚啊,你是沒睡醒啊還是喝高啦?咱們大宋府庫充盈,倉麋充實,怎麼莫名其妙的這糧食就不夠吃啦?」

    楚昭輔重重地頓腳,兩隻帽翅頓時上下呼扇起來,「官家、趙大人,老楚不是胡說,開封的糧食真的不夠吃啦二你看你看,臣也是剛剛才知道,咱們現存的糧食只夠吃到冬至的了,到時候河水結冰,糧食運不進來,合都要喝西北風了。」

    趙匡胤一聽就急了,趕緊問道「老楚,你說話不要沒頭沒腦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你,你個老混蛋,你倒是說呀!」

    楚昭輔扎撒著一蓬大鬍子,瞪著一雙綠豆眼,一臉無辜地道,

    「官家,是這麼回事兒,咱們開封有百萬人口,每日消耗米糧無數,得源源不絕從地方向開封輸運糧草二以前,這此事兒都是勇使羅公明打理,府庫儲糧但有不足,立即調集一批糧船抓緊運糧給補上。可是這事兒臣也不明白啊,這都好幾個月了,下邊的小吏也沒人向臣稟報每日缺失的糧食有多少,所以也就沒人調運糧食補充府庫。平日運進京來的糧食都不夠百姓們正常食用的,總要從府庫裡調濟一部分,就這麼吃啊吃啊,現在都吃空了好幾座糧庫了。」

    一聽這話趙匡胤和趙光義臉色都變了,他們是做大事的人,這些兒一直就有人給他們打理,他們再如何雄才大略。如何英明睿智,也不可能事無鉅細一一過問,糧食問題一直解決的很好,從來就不是個,問題,所以他們也壓根沒想到這方面會出問題,但是糧食有多重要,他們卻不是不知道,一聽楚昭輔說的如何凶險,他們如何不慌?

    趙匡胤登時緊張地道「現如今情形怎樣了?」

    楚昭輔道,「臣問過衙門裡的計吏,這都好幾個月沒有儲糧了,如果這麼坐吃山空下去,到冬至的時候,整個開封就要粒米無存,大雪一下,無數百姓就要凍餓而死。如果從現在開始抓緊運糧」

    趙大趙二齊聲問道,「那又怎樣?」

    楚昭輔想了想衙中計吏對他說的話,道,「刨除每日正常消耗的糧食,儲入糧倉的糧食就可以供開封百姓們熬過這個寒冬了。」

    趙大趙二齊齊鬆了口氣,趙匡胤說道,E那就好,真是虛驚一場,你這個,老楚啊,說話辦事真是毛毛燥燥。

    楚昭輔呸咧嘴」小聲說道「官家,計吏對臣說,再過幾日,雨水頻繁,有的河段水位高,有的河段水位低,糧船易傾覆,這糧就不那麼好運丁。待到冬季,河水結冰,漕運就要完全停止,僅靠陸路的話,百十匹騾馬所載運的糧食,都不及一船之糧…」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趙匡胤狐疑地睨著他道,「這是甚麼意思?」

    楚昭輔訕訕地道,「這個意思就是說,待到明華怎朱二月,河道枯淺,尚難汪糧的時候,開針府的糧食就藥華鋒T,那時還是,還是要鬧饑荒,餓死人的…………」

    「你個老匹夫!」趙匡胤當場暴走,抓起玉斧就扔了過去。趙匡胤急了喜歡拿鎮紙把玩的玉斧砸人,朝中有好幾個大臣被他打傷過,御案上的玉斧都換過好幾個了,楚昭輔心裡有數,趙匡胤剛一揚手,他就矮身蹲到地上了,那玉斧「呼」地一聲從他頭頂上飛了過去,只聽殿外「哎喲,,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倒了霉二「聯要殺了你,你這個老匹夫,聯把錢糧稅賦統統交給你打理,你這個三司使是怎麼當的?劍呢?把聯的劍取來,聯要一劍劈了這個老殺才!」

    趙匡胤是真的急瘋了,剛剛他還琢磨著要一統天下,做個曠世英主呢,這可倒好,一眨眼就從暴發戶變成破落戶了。趙光義一把抱住抓狂的大哥,向楚昭輔大吼道,「三司使大人,你可有什麼應急之策麼,來,免得官家暴怒。」

    楚昭輔從起來,乾巴巴地道,「官家,要想不鬧饑荒,不餓死人,如和…………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趙匡胤頓時安靜下來,半個身子都接到了龍書案外,急聲問道,

    「甚麼辦法,快說,快說。」

    「呃」現在要匆忙調集足夠的船隻,採買足夠的糧食,在結冰材河之前運抵開封足夠吃到明春恢復航運時的糧食,唯今只有一計,就是就是……將各地準備調運嶺南的糧食轉運到開封來。。」

    趙匡胤咬牙切齒地吼道,「聯在嶺南,兵馬不過十萬,那些糧草,能供給東京百萬人口吃用嗎?再說,聯把糧食都運來開封,聯在嶺南的大軍怎麼辦,你說!」

    楚昭輔嚇得一哆哦,連忙辯解道,「官家,臣還沒有說完呢。」

    趙匡胤怒道,「你說,你說!」

    楚昭輔咽口唾沫,又道,「官家,臣也知道準備運往嶺南的糧食也不夠汴梁食用的,何況正在嶺南的大軍也不能不管不顧啊。臣的意思是,將其中一部分運到汴粱,另一部分運去嶺南,總不能讓將士們連口飯都吃不上,不……,不過恐怕這伐漢之戰就得取消了,潘美將軍得在糧食吃光以前,把大軍都帶回來。」

    趙匡微閉了田眼睛,有氣無力地道,「那又怎麼樣呢,我的楚大人?好,就算聯依了你,讓潘美帶人回來,可他回了汴梁還是要吃聯的口糧,你運回來的這點糧食一點沒糟踐,還是全都落進了他們的肚子裡。聯的開封府呢?聯的汴粱城呢?聯的百萬子民怎麼辦?」

    他說著說著又激動起來,楚昭輔趕緊道,「臣還有下言,這時候,就得用分軍屯田之策了。」

    趙匡胤一愣,奇道,「分軍屯田,此話怎講,你且細細道來口」

    楚昭輔道「要想捱到明年春汛,糧船再度入京,而不致餓死了百姓,只能分軍屯田。潘將軍那十萬大軍不能帶回京城來了,得讓他們就地解散,解甲歸田,這樣他們的口糧就由地方上解決,而不致吃用汴梁的存糧了。」

    趙大趙二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這個天才怒然想得出如此天才的主意來口楚昭輔見他們沒有說話,只當自己想出的這個好主意合了上意,不由得精神一振,又道,「當然,留守開材的禁軍還是太多,這些壯漢最是消耗糧食,也要裁減大部,讓他們歸家務農。同時,漕船、民船,但凡能夠徵用的船隻全部啟用,到江誰一帶去採買運輸糧食……,他越說越是興蠢,兩手食指往中間一併,自鳴得意地道,「如此二管齊下,臣可以保證,明年開春,汴粱城裡不會餓死一個人。不知官家以為如何?」

    「你,你你……,你……」趙匡胤端著楚昭輔,連鬍子都哆嗦起來,氣的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楚昭輔見了不禁害怕,他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地道,「官家?」

    趙匡胤好玄沒背過氣去,他抽了一口大氣兒,這才戟指向外揮,大吼一聲道,「你……,……出去!」

    「啊?臣遵旨!」楚昭輔一見不妙,轉身就跑。

    「回來!」趙匡胤已氣得語無倫次了,他鐵青著臉色道,「你給聯聽著,你是朝廷的三司使,這是你的份內之事。

    陰不會從嶺南收兵、聯不會解散禁軍,聯要開封百姓安然過冬,一個都不許餓死!如果辦不到,聯就殺了你,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滾!」

    楚昭輔駭得面如土色,當即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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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4:55:25
第268章 重任與誰賦

  「天下之旬竟有這樣的蠢人!」

  望著楚昭輔狼狽退下的背影,趙匡胤難以置信地驚歎:「這樣的蠢人,竟是我大宋的朝中鼎柱重臣!」

  他氣極而笑,望向趙光義道:「二哥,你可曾見過這樣的蠢貨?按照他的主意,那我可以把朝廷也裁減了,換上布衣回家務農了,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趙匡胤「啪,地一掌拍到御書案上「砰」地一聲響,案工的筆硯登時跳了起來,滾落了一地。

  「大哥息怒,楚昭輔想不到辦法,不代武別人就沒有辦法,依兄弟之見,此事未必就沒有辦法解決。」

  趙匡胤苦笑:「辦法!什麼人有辦法?難道從那瓦子勾攔裡請一個藏術大師,使五鬼搬運之術給聯把糧運來麼?」

  趙光義心中一動,忽燦想起了一直和他明爭暗鬥,在皇兄面前爭風邀寵的老冤家趙普,便不動聲色地道:「大哥,此事…可以讓趙普拿拿主意啊。宰相者,土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雖說這事兒是三司使的事但事關民生利害,三司使既然辦不了,宰相便責無旁貸,趙普素來足智多謀,也許能想出好辦法來也未可知。」

  「這……」趙匡胤聽了不禁有此作難。如條大宋政權,軍權,財權三分,分別歸屬於中書院,樞密院和三可使三個衙門二現在的宰相已經不是古時候那種各項大權均操諸於一人之手的時候了,權力和職責都是涇渭分明,向來禁止各職司互相滲透,逾權,現在讓他怎麼下旨,著趙普去辦此事?

  再者,這事也正犯著他的忌諱。趙普如今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中書院長,當朝宰相。而樞密院使李崇矩則是趙普的兒女親家,這兩個人把持著大宋一文一武兩個權柄最重的衙門,彼此走動又十分密切,這已令他有些忌憚了,如果再讓趙普去有了借口去管三司使的事,到那時,趙普儼然就是無冕之王了二

  趙光義見他有些猶豫,心中瞭然,便笑道:「大哥誤會兄弟的意思了,兄弟不是讓大哥下旨,由趙普接手三司使的差使,兄弟是說,可以私下指點楚昭輔,讓他去找趙普討個主意,趙相足智多謀,說不定會有辦法。」

  「唔…也好」趙匡胤雙眉緊鎖,沉重地點了下頭:「從現在起,加緊運糧,能多運一分是一分。同時,這開材缺糧如何解決,一定要想出個解決的法兒出來。」

  「是,那兄弟去追老楚,給他支支招了。」趙光義說罷,急急向外就走,唇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大哥你一向視趙普為國之鼎柱,如漢之蕭何,任他貪污索賄,專權擅斷,因重其才,始終忍讓二

  今兒我就叫你看看,這個公忠其表的趙則平能有甚麼本事!」

  「要是趙普世沒有辦法,那時該如何是好?汴梁百萬人口啊…」一念及此,趙匡胤心亂如麻。

  「夫人你好偏心」施嬈和文惜君跟在楊浩身後,幽幽怨怨,凌淒切切,就像兩個慾求不滿的深閨怨婦。

  楊浩無奈地停住腳步,若笑道:「我又怎麼偏心啦?你們要劇本兒,我不是給了你們一個?喏喏喏,你們演的故事,這才剛演了一場,整個開封府就傳開啦,文人士子,夫人小姐們,誰不在談論吶,你們的名氣可比以前高多了。」」大人還說吶。」沈嬈白了他一眼道「娃娃姐和朵兒姑娘演的那出《白狐》,一個扮男,一個扮女,各自紅透了半邊天。可我們姐兒倆呢,央求了你半天,你給編了一出《紅娘》」

  「《紅娘》不好麼?多紅啊,你們倆個也是一個扮男,一個扮女,這一下子也火了。」

  ,是啊!」文惜君恢慣不平地道:「是火了,可是誰曉得是那小紅娘火了,比張生,崔鶯鶯還要火啊。這齣戲演完了,妙妙那黃毛小,丫頭一下子就爬到我們倆兒頭頂上去了,大人你好偏*……」

  沈嬈狐疑地道:「大人,你對她這麼賣力氣,不會是…不會是那…小丫頭給了你什麼甜頭吧?」她一邊問著,一邊把自己本已挺拔高簧的雙峰悄悄又突出了一些。

  楊浩緊張地四下看看道:「別瞎說,誰得了她什麼好處了?那個角色本來就是她合適嘛。」

  ,那大人就再編一出只適合我們兩個人演的戲好不好?拜託啦」波嬈和文惜君心意相通,一左一右不約而同地抱住了楊浩的胳膊搖來搖去,如今是六月天了,她們身上穿的可不多,胳膊隔著輕軟的一層絲羅,貼在她們柔軟而富有彈性的飽滿胸膛上,兩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這麼一撒嬌,那是何等媚力,楊浩登時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連忙棄械投降道:「好好好,你們先放開我,這樣子成何體統二你們說,要演悲劇還是喜劇?」

  兩個美人兒得意地一笑,齊聲道:「悲劇!」

  沈嬈補充道:「奴家發現現在喜歡來看戲的夫人姑娘們越來越22*中*文*首*發多,她們對悲劇的興趣比喜劇大得多,越讓她們哭得傷心的,她們越喜歡看。一,

  「也對,女人是水做的嘛,那就讓她們哭個夠好了。你們不要纏我,等我回頭給你們講個《梁祝》的故事,再加一段曲兒,你們自己潤色補充一下,保證是一出催人淚下的好戲。」

  兩個姑娘大喜,齊齊地福身下去:「奴家謝過大官人。」

  楊浩趁她們撒手,趕緊逃之天天。

  快要受不了,如今整天在紅顏脂粉堆裡打轉,不對,是如今整天有一堆紅顏脂粉圍著他打轉,他的意志已經漸漸有些不易控制了。雙修功法本來就是別闢蹊徑強身健體的一種內丹氣功,同時具體房中術的效果,它能令人意志堅定,能更好地享受性愛。而不是練了之後會清心寡慾。

  它能強健體魄,壯腰健腎,其結果只能讓性慾越來越強。現在就像一個,大鼎爐,你在下邊不斷地添柴加強火力,鼎中自然滾沸,連骨頭都能煮成了渣。那鼎蓋沉重嚴密,此刻還不出其中的沸浪滾滾,可是若不及時疏導,等到它終於爆發的時候,那就壞了。

  像楊浩這樣整天在美人堆裡混,卻不能真個劍及覆及,再加土他勤練雙修築基功夫,心魔已是越來越強這心魔可不是克服了一次就一勞永逸的了,它是隨著念力,意志的增強而不斷增強的,化精還虛的次數多了,如果不能及時疏導發洩,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難怪呂祖偌大年紀仍舊風流成性,原因就在於此。

  「我現在離不開汴梁,呼說唐家正往汴梁搬遷,也不知她們家的長輩都到了沒有。我的信已派人給焰焰送了去,她要是走的快的話,這幾天也該到汴梁了吧?」

  楊浩想著,思及焰焰那美妙絕倫的「第二張臉」登時心中一熱,腹中也是一熱:「我的焰焰小娘子啊,你家官人在汴梁城滅火,可我自己心裡這捧熊熊欲焰,可只有等你來才能撲滅啊,你什麼時候才出現在我面前呢?」

  「哎喲!」他想著心事轉過月亮門兒,正與迎面趕來的妙妙撞個滿懷,妙妙撞在他的胸口土,鼻子登時一酸,大眼睛變得霧濛濛起來,她連忙閃身避過一邊,揉著鼻子,用柔柔的鼻音兒謝罪道:「大人,妙妙走的莽撞,請大人恕罪。」

  「恕什麼罪啊,你風風火火的,這是去哪裡?」」是我家小姐讓嫌子請大人過去一趟。」

  「哦,那一起走吧。」楊浩看了妙妙一眼,見她還是一身婢子裝束,不禁笑道:「妙妙,你現在一舉成名,也有資格讓人侍候了,端茶遞水這種事兒不用你再做了吧?」

  妙妙抿抿嘴唇,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楊浩目光一閃,說道:「回頭我跟朵兒說說,另尋個得力的丫環照料她,你麼,也該有自己的閨閣和侍候的眼前人了。」

  妙妙趕緊道:「別」大人,妙妙不,不用……」

  「怎麼?」

  「婢子…婢子」妙妙停住腳步,偷偷瞟他一眼,低下頭道「大人對婢子一意栽培,婢子感激莫名。不過,婢子真的不喜歡這種日子,哪怕是做頭牌,做行首,讓人前呼後擁,穿最華麗的衣裳,戴最名貴的首飾。可是,見了不喜歡的人也要笑,不想對人說的話也要說,婢子覺得好累。」

  「哦?」楊浩的眉尖不由挑了一挑,這是鳥雀攀上枝頭做鳳凰的大好機會,妙妙竟然不喜歡?

  妙妙幽幽地道:「婢子喜歡喜歡清靜一些,就像以前,…小姐酬答客人,妙妙就為小姐撫琴,伴舞,然後就回到自己那間小閣樓裡,卸了裝,打散了頭髮,洗去臉土脂粉,輕輕鬆鬆的一個人坐著,不用像小姐一樣去苦苦記下今日見過客人的名字,身份,他們彼此的關係,有什麼來歷,不用像小姐」樣苦籌去想明日要見什麼樣的人,該作怎樣打扮,該說甚麼話兒……,……,妙妙妙妙只要聽小姐吩咐就好了,這些事兒全不用去想,很快活……………,

  楊浩癡癡地想:「妙妙的資質與相貌,做個婢子丫環也太虧了,我有心讓她功成名就,可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麼?」

  他不禁想起了兩人初識的那一刻,她從樓土探出身來,及腰的長髮像一匹烏黑發亮的緞子垂了下來,髮絲端梢上的水珠滴到他的臉土,那張不施脂粉的容顏宜喜宜嗔,清麗無儔,不由輕輕歎息一聲:「身材兒,早是妖嬈。算風措實難描。一個肌膚渾似玉,更都來,佔了千嬌。妍歌艷舞鶯慚巧舌柳妒纖*……」

  ,大人」妙妙紅暈土臉,侷促地抹著腳尖兒二

  楊浩微微一笑,說道「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呵呵,我沒想到,你這丫頭給自己設定的人生如此簡單。不過你這樣活,也未芯不對。那成,《紅娘》這齣戲,你再給雪玉雙嬌配合幾天,等另找了合適的人選,就不用你演了二咱們這千金一笑樓,如今還空著一座。

  我原本是想建兩座百花坊的,一葷一素,可是這葷場兒終究落了下乘,再者說,那裡邊總有些女子是被迫操此此業做些迎來送往枕上歡娛的營生的,楊某做不來那樣沒天良的事。我事先也沒想到,這幾出戲,會吸引那麼多官伸富商家的夫人,小姐們前來,如今倒是另想了一個主意。那還空著一個座樓,就交給你打理吧。這座樓就叫女兒國」你來做樓主。」

  妙妙大吃一驚:「大人,婢子怎麼能成?」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無論大人想要婢子做甚麼,妙妙無不從命。只是,妙妙是甚麼身份,哪裡能當一方樓主,再說,婢子也,也不懂自己能做些甚麼。」

  楊浩笑道:「這件事,你一定做得。那幢樓是三層,我準備一層賣女人穿著的各種衣物,一層專賣珠寶手飾,一層專賣土佳的胭脂水粉。這些俱是女人應用之物。你從小侍候柳行首,一直做的就是照顧她的穿著,打粉,配飾,在這方面,你一定得心應手,還有幾個人比你精通的?

  再說,你長得甜轟可愛,這樓既然只許女人進入,販賣貨物的自然也只能是女子,到時你做了樓主,可以聘些俏麗可愛的女子來,你們自己就穿上要賣的衣裳,戴上要賣的珠寶,用準備出售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的艷麗照人,那些女子們進了這樓,見到那衣裳,首飾,水粉用在你們身上的效果,就像看到了一面最完美的鏡子,還能不拚命搜舌她們官人的荷包給大人我送來麼?呵呵」

  「我」婢子怕自己幹不來……」

  ,妙妙,這,千金一笑樓,我可是佔了一份的,總要有個信得過的人幫我才成。我要找的這個人,不只是要為我們打理,女兒國,的生意,還要替我管理所有與我有關的帳目,我在開封可用的人極少,朵兒和娃娃日常應酬又多,如今只有你,你真的不願為我做個小管家婆?」

  妙妙的心怦然一動,濤然抬頭,便迎土楊浩灼灼的目光,她的心頭頓時一熱,前邊就算是一個火坑,她也要義不容辭地跳下去了。當下便鬼使神差地應道:「好!不過…小姐那裡…」

  楊浩展顏笑道:「這個,我跟她說。」

  兩人說著已然進了花廳,柳朵兒春風滿面地迎工來道:「大人,什麼事兒這麼開心?」

  ,哦,那邊不是還空著一座樓麼,我見近來著迷於看戲的夫人小姐們越來越多,就想在那幢樓裡專賣女性衣物,配飾和妝粉,我打算把這座樓交給妙妙打理,你看怎麼樣?」

  「喔?呵呵,大人想出來的主意,那一定是會賺錢的。」柳朵兒暖了妙妙一眼,微微笑道。

  妙妙不安地捻簧衣角,一句話也不敢說。

  楊浩微笑道:「不只,這座樓我要是自己打理的,不許他人插手,司時」千金一笑樓,各樓屬於我的那一份收入,也是想要妙妙為我打理的,你沒有意見吧?」

  朵兒嫣然道:「大人已決定了的事,朵兒豈敢置喙?再說…」她明亮的目光向妙妙一掃,似笑非笑地道:「妙妙已經長大了,一出《紅娘》,名蓋雪玉雙嬌,朵兒要是再不識相,強要留妙妙做侍候人的事,汴粱城裡不知有多少喜歡妙妙的人要在背後戳人家的脊樑骨呢。」

  妙妙臉色一變「惶恐地道:「大人,婢子想……留在小姐身邊,繼續侍候小,姐,隨小姐學習舞藝。」

  楊浩對兩人之間微妙的表情視若不見,一把拉住想要跪下的妙妙,將她按在朵兒下首一張坐位上,不動聲色地笑道:「朵兒說的是,雛鳥兒長大了,是該振翅獨飛的時候了,再把她留下來,對你也不大方便。呵呵,不管怎麼說,妙妙是你悉心培養出來的,我把她討了來,欠了你一個大人情。我想了兩出好戲,一出《白蛇傳》一出《天仙配》,保證讓你名頭更熾,回頭就說與你聽,權作我的報酬。」

  楊浩問都不問,便把她的身邊人要走,而且馬土和她平起平坐,不!她還要代楊浩管帳,那簡直比自己與他還要親近了幾分,朵兒心中的確不太舒服。可是,她的名氣越夫,對楊浩的依賴也就越重,心中再不情願,也不敢生出拂逆他的念頭。那出《白狐》,如今已連演五場,場場爆滿,她的名氣已是如日中天,楊浩居然一口氣兒又送給她兩個戲本兒,朵兒心中的不悅登時一掃而空,向他連連道謝不止。

  妙妙以前也有與柳朵兒同席而坐的時候,但是如今的意義可不同,今日與她比肩一坐,意味著從此以後她就要自立門戶,得與柳朵兒分庭抗禮,所以坐在那兒,她的心中十分不安,只把半個屁股挨著椅子,戰戰鼓兢,侷促不安。

  楊浩見柳朵兒轉嗔為喜,微微一笑,又轉向妙妙,朗聲說道:「聽見了吧?朵兒姑娘已經答應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凡事但須向我稟知,凡事亦有我為你作主!」

  他這番話明明就是說給朵兒聽的,妙妙明知舊主當面,不可明白答白,可是楊浩那一句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聽在耳中,她就像是鬼迷了心竅,乖乖地便應了聲「是!奴,奴家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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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艱巨任務

  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司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趙普的府邸,諫院右正言官花暮夕滿臉堆笑地道:「恩相,下官已把恩相在廣備橋東買的那塊閒地,換了十畝皇家御林,這是更名之後的地契。」

  「唔!」趙普眼皮撩了一下,並不伸手去接。花暮夕便把地契輕輕放到桌上,往前一堆,一旁的相府老管家傅秋忙接過去,展開給趙普看了一眼。地契上蓋著鮮紅的大印,趙普淡淡一笑,吩咐道:「收了口巴。」

  花暮夕抬起頭來打量一番,笑道:這份宅子,似嫌老日了些,以恩相的身份地位,早該換一幢華麗的大宅了。哦,對了,汴河邊上的,千金一笑樓」不知恩相看過沒有,雖說用的多是磚石,建得倒也華麗美觀,官家有旨,新起的宅子使用磚石,前日又下令,禁運秦隴大木八京,恩相可也要用磚石起樓麼?」

  ,磚石瓦礫,怎及巨木大屋宏偉尊楚。坊司小民自然是要用磚石的,我趙普也要用那些東西不成?」趙普放下茶杯,不悅地道。

  「是是是,花暮夕趕緊陪笑道:「恩相操持國事,日理萬機,下官做不得大事,只想為恩相分憂而已。既然恩相欲用大木造屋,那這件事就交給下官來辦吧,下官與秦隴一帶的地方官很熟悉,下官可以讓他們為恩相廉價購來名貴巨木,聯成排筏,放流至汴京,絕不致耽誤了恩相起新宅的大事。」

  趙普的神情柔和下來:暮夕有心了,老夫的事情,沒少麻煩了你。

  「應該的,應該的。」花幕夕眼珠一轉,趕緊道:「對了恩相,趙孚有件事兒,正想請恩相給拿個主意,不知道恩相,

  「趙乎?」趙普啞然失笑:他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與老夫說,還要使你進言?」

  花暮夕陪笑道:此事,趙孚有此難以啟恥,他和下官是兒女親家,所以就請托了下官向恩相進言。」

  「唔,你說吧,什麼事兒?」

  「恩相,趙乎被外放為官,任川西轉運使。您也知道,那地方窮山惡水,民風彪悍,趙乎身子骨兒又一向不好,恐陽吃不了那個苦頭,想請恩相給他轉圜一下,留京任職。」

  趙普微微一笑,撚鬚不語。什麼身子骨兒不好,趙手一直在四下活動,想要做戶部侍郎,若是外放川西,一旦離了中樞想要回來就要費此手腳了。何況朝廷自平定西蜀之後,那裡的百姓常常殺官造反,局勢十分緊張,到那裡做轉運使,收取稅賦恐要冒生命危險,若是政績不卓,就連轉運使都做不成了。這些事,怎能瞞過他的耳目。

  「恩相,你看……」?」

  「這個忙,得幫啊。」趙普心想,且不提花暮夕鞍前馬後,為他做了許多事,趙手也多次登門送禮,單就是花暮夕的身份,也是他籠絡的對象。花幕夕是言官,本朝的御史台分為三院,即台院、殿院小察院。

  按朝廷定制,宰相親戚和由宰相推薦任用的官吏不得為台長,以避免宰相與台長勾結。御史中承一旦彈劾宰相,不論有無實據,宰相必須辭職,由昏相升任宰相,御史中承則得以進身為執政。

  因此上,但凡為相者,第一個拉籠的就是御史台,否則施政難免縛手縛腳。如今的御史中永與他交情極好,可是御史台的其他言官,也得盡量恩寵禮遇,這個花暮夕別看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其實為官油滑,在御史台極具能量。

  想到這裡,趙普頜首道:「唔,趙手體弱多病,這個,老大也是知道的。不過,他早早風聞此事時怎麼不向老大說起此事呢?如今聖諭已下,你讓老夫如何轉圜?」

  花暮夕陪笑道:「趙乎做事糊濤,如今只好請恩相給拿個,主意了。」

  趙普略一思忖,說道:「既然他身子骨兒不好,那就讓他留就延治,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再說。至於…西轉運使衙門麼,老夫寫個手諭,先著那轉運副使代行職權便是。」

  花暮夕大喜,連忙起身道謝,連聲說道:多謝恩相,多謝恩相。」他往袖中一摸,又掏出一份地契來,諂笑道:「那十畝皇家御林風景秀麗,地段兒又好,只是外邊傍著大街有一片民居,本是菜家的居處,房子不大,院兒可都不小。一旦恩相的華廈建起來,旁邊有這麼一片民居未免有礙觀瞻。趙乎把那十幾間民房都買了下來,送與恩相,聊表一份心意。

  趙普展眉笑道:老夫要那些房舍何用?」

  花暮夕道:「恩相建華廈剩下來的邊角料湊一湊,就能在那裡再起一片新接了,倒時候使個親信的家人出頭,把那兒改了客棧酒樓,收入豈不是源源不絕?」

  趙普失笑道:「開客棧酒接?」他瞄了自己的老家人一眼,撫鬚沉吟道:「那「千金一笑樓,剛剛落成,老夫也曾便服前往,端得是華麗,更有醇酒美人,諸般娛樂,宦囊韋富的人一旦進了京,恐怕都要去那銷金窟裡快活,誰會來這裡住店?」

  花暮夕微笑道:「滿朝文武,地方胥吏,有哪個,不是恩相提拔的?恩相門生遍及天下,但有進京的,哪個不識趣的,會不來捧場呢?恩相這客棧酒樓就算比,千金一笑樓,還要貴上一倍,照樣是車馬不絕,來得晚了恐怕想求一席一捨也大不易呢。」

  趙普笑而不語,老管家已自花幕夕手中接過了那份寫著趙普名字的房契。就在這時,有人來報:「老爺,三司使楚昭輔求見。」

  「嗯,三司使楚昭輔?」趙普微微一愣,花暮夕見機忙道:(恩相有客人來,下官告辭了。」

  淤就洪敬淡強緩冷縫熊縫冷淤敬默默派濺敬緩就數淤淡

  三司使比趙普的地位小不了多少,聞聽楚昭輔來了,趙普滿腹納罕,連忙吩咐大開中門,親自往迎,花暮夕自小院兒角門走的,兩人倒沒有碰個正著。

  趙普將楚昭輔迎進中堂客廳,眼睛向他那兩更沉甸甸的禮物一瞥,喚著他的字撫鬚問道:「拱辰今日怎麼有暇過府一敘啊?」

  楚昭輔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下人正端了茶上來,他膀子一晃,幾乎把茶盤打翻。楚昭輔到了趙普面前納頭便拜:「相公救我性命!」

  趙普大吃一驚,慌忙起身將他攙起:「楚大人這是何故?折殺老夫了,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楚昭輔哭喪著臉道:「趙相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開封府的糧食馬上就要不夠吃了,要餓死人啦,我老楚也要掉腦袋啦,這事兒誰也救不了我啦,只有求到你趙相公頭上,無論如何,你得給我出個小主意,幫老楚逃過這一劫啊。」

  那時候的翼帝除非離京積接了大量公務,否則是三日一小朝,一旬一大朝,並不是每天都開朝會的,因此上這兩天趙普沒有上朝,楚昭輔的事他一點風聲也沒聽到,一聽楚昭輔這沒頭沒腦的話,把他嚇了力跳,連忙問道:「到底出了何事,你慢慢說來。」

  楚昭輔於是把前因後果又說了一遍,還特意提到要不是皇弟阻攔,官家就能當場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命,以證明事情的嚴重性。這一次不是對著皇帝,心中不是那麼緊張,話說出來倒是更有條理了。

  待他哭喪著臉把事情說罷,趙普心中也不禁大感憂慮。

  他和楚昭輔並沒有什麼私人恩怨,以前明知三司使實際上是羅公明在做主,也不曾明白拉攏過老楚。當然,就算兩人之間真有私怨,這樣關乎社稷的大事,他身為當朝元老宰執,也沒有看笑話小拖後腿的道理。可是要他想辦法,他能有什麼辦法?

  解散禁軍回家務農?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就是楚昭輔這樣的粗人才想得出這樣愚蠢的主意。不過,…減丁、減丁……」嗯,要是把開時人口盡量疏散到地方去,不成,那也太不像話了,一國都城,因為缺糧把百姓都轟跑了,成何體梳。

  楚昭輔見他沉吟不語,只是一遍一遍地撫著鬍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亂走:「趙相公,我老楚走投無路了,你一定得給我想個萬全之策啊,這事兒除了你,誰也想不出辦法來了。」

  趙普心中一動,忽地從他方纔所說的話裡捕捉到一絲特別的信息:趙光義當時也在場?老夫與楚昭輔來往並不密切,他怎麼直奔我這兒來了?莫不是得了高人指點,這位高人…………,

  趙普登時提高了警覺,他自為相,便與趙光義爭權奪利,明暗相鬥,兩人對彼此的丁解,對彼此衙門裡的一舉一動,無論人事更滿、大事小情,莫不瞭如指掌,如今既疑心是趙光義拖他下水,立即便明白了趙光義這麼做的用意。

  趙普不禁夷然一笑:「如果這真是他的主意,這個小子還是嫩了些啊,費盡心思,就為讓老大丟一個臉,這本就不是老夫份內之事,老失辦不成又能如何?只為出一口惡氣?呵呵,可笑!可笑!」

  楚昭輔見他臉上突地露出笑意,不禁驚喜道:「趙相公,你有主意了?」

  趙普睨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拂著茶葉,慢條斯理地問道:「是南衙趙大人指點你來請托老失的麼?」

  ,呃?你怎知道?」楚昭輔是個粗人,並沒把二趙之間的不和看的太重,只當是兩人脾氣秉性不合,所以來往較少,心道:「這是老趙自己猜不出來的,可不是我說的,小趙也怨不到我頭土。」

  趙普得了肯定的答覆,呵呵一笑,說道:「楚大人,且不說此事關係江山社稷之穩定,無數百姓之民生,就只衝著你我司殿稱臣這麼多年的交情,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趙某也斷無袖手之理。不過,此事實在棘手啊,這樣吧,你容趙某想上兩日,等到有了定計,趙某一定馬上通知你。」

  「啊?還要等兩天啊。我上火啊,我都起了一嘴水泡了,我的趙相公,火上房了啊。」

  趙普無奈地道:「可是一時半刻,我也想不出好主意來啊。你且回去,這事急也是急不來的,趙某答應你,一定竭力為你想個辦法就,是。」

  趙普千勸萬勸,把依依不捨的楚昭輔給勸了回去,當即便把幾個,足智多謀的心腹召到府中商議對策,同時吩咐人打聽南衙和大內的消息,他和趙光義在彼此衙門口裡都按插了心腹眼線,宮裡的太監宮女們也被他們各自施以恩惠,拉攏了不少人,成為他們的耳目。

  不一時一眾心腹趕到,一聽趙普說明情況,這些深諳官場之道的心腹之士對這樣人力難回天的事也都是束手無策。

  運糧?豈是說一句就可以辦得到的事,那是百萬人口的用糧啊,陸運根本不可想像,汴粱就在糟運河道要害處,附近縣色平時都是依賴開封的糧食的,如今汴粱自身難保,附近的縣色也不能不管,陸路運來的那點糧食,恐怕都不夠附近縣色耗用的。

  水運呢?一時間籌措這許多糧食就成問題,突然搶購還有引起地方糧價突然暴漲的後果。此外,糧食收上來如何運輸?至於運輸的損耗和船隻傾覆的損失可以忽略不提,可是各段河道水位高低不司卻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問題,糧食運過一段河道就要停靠碼頭,將糧食盡皆搬上岸去,再用騾車運至下一河道碼頭,裝船起運,這樣不停地搬卸,一船船糧食耗時甚巨,封河之前絕對不可能保證汴粱用糧。

  趙普的這山心腹幕僚都是倚仗趙普的權勢,才保證了個人前途,他們思考問題的出發點,首先就是這件事對趙普有沒有好處。這件事困難重重,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況且這又不是趙普的責任,一番分析之後,他們就拋開糧食問題本身,開始七嘴八舌地勸趙普置身事外。

  憑心而論,這件事對大宋朝廷,甚至卞來的命運,可能都會產生無法估量的影響,身為宰執,如果能盡一己之力,趙普是願意幫忙的。再者,如果這是趙光義的手段,他正好叫對方看看自己的能力,可是幕僚們對利弊得失的一番分析,趙普的心思也不禁動搖起來。

  就在這日十,皇宮和南衙那邊的人都回信了,南衙那邊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大內倒是有了消息,趙光義的確向官家進言,想讓他為楚昭輔出謀畫策。

  這一來他那些無封可施的幕僚們登時精神大振蘭「恩相,這是南衙的一計,等著看恩相的笑話呢,說不定南衙還有後著,恩相若真的插手,難保他不顧社稷安危,不惜一切使陰招相害於相公,咱們切不可上當哇」

  他這些幕僚各有專司,針對濤及趙普的各種事情進行研究,其中兩人就是專門研究南衙的,一個叫慕容求醉,一個叫方正南。二人低語幾句,便由慕容求醉起身說道:相公,這件事咱們不能插手。那楚昭輔既是南衙支使來的,相公不妨再把他支使回去。」

  趙普詫然道:「支使回去?推卻了他也就走了,如何支使回去?」

  慕容求醉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國難當頭,何分你我,誰有辦法,誰就該頂上去。據屬下所知,當初的棒槌知府,如今的南衙火情院長愣頭青,於運輸一道最有心得。此人未做官時,本是霸州一糧伸家僕,那戶糧伸向廣原供應軍糧。運輸途中正逢犬雪,數百車糧食寸步難進,就是此人異想天開,拆了車子做成一種叫做爬犁的東西,將糧食運到了廣原。」

  方正南也微笑起身道:「遷徙數萬北漢百姓入我宋境,本來是一樁平平無奇的易為之事。可是契丹人突至,我朝大軍被迫回返,這數萬手無寸鐵的百姓便被置於虎狼鐵騎之下,如此有死無生之境,還是這個,楊浩,居然帶著數萬百姓先東後西地繞了個大***,穿越數百里不毛之地,成功地把百姓帶出了死地。

  他運糧在行,運人也在行,這樣有辦法的人怎麼能不用呢?只消恩相把這兩件事提醒了官家,恩相不須多言,官家也會下令讓南衙來解決東京的食糧難題了。」

  「呵呵~~」慕容求醉怡然說道:「若是那愣頭青真有辦法運來了糧食,相公便是識人重人,舉薦有功了。」

  趙普問道:「若是他也束手無策呢?」

  方正南道:「他也束手無策,那是理所當然之事,再正常不過了,有甚奇怪。」

  趙普雙眉微微一蹙,拂然不悅道:「若是那樣,老夫舉薦此人何用?」

  慕容求醉漫聲應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那時發愁的是南衙,與我相府何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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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晴天霹靂

趙普讓楚昭輔等兩天,可是還不到兩個時辰,楚昭輔就跑回來了。

     趙普把他迎進門一看,才這麼會兒功夫,楚昭輔竟然真的起了一嘴火泡,趙普見了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可是這事兒他實在無能為力,而且他還不能馬上拋出自己的嫁禍江東之計,否則不管是官家那裡,還是楚昭輔這裡,都未免顯得太沒誠意,反正真要是差,也不差這兩天了,趙普硬起心腸寬慰一番,便把他打發了回去。

     楚昭輔趕到相府的時候,見他果然與許多人坐在廳中品茶討論此事,案上還擺著幾昏水陸運輸圖,一大幫幕僚在那裡比比劃劃,高談闊論,知道趙普真的上了心,卻也不便再來催促,只得怏怏回去,只盼趙普能盡快想出主意。

     這一晚,趙光義卻在「泰和樓,大排酒宴,宴請的人有御史台、禁軍、南衙的許多高級官員,原因只有一個,御史台大火一被發現就迅速撲滅,這是各職司通力合作的結果,結果證明設巡火鋪、望火台,組建專門的消防隊伍,是行之有效的防火措施,能夠最大程度的控制火患。

     御史台是國之重地,有許多重要文案資料,這次各職司衙門救援及時,將損失減至最小,而且避免了火隨風起,延燒至皇宮大內,這是大功一件,對有功人員當然要予以嘉獎,他是開封治安的最高長官,又領有聖意,出面召開這個表彰大會正是理所當然。

     楊浩做為火情院長,自然也是受邀對象,還沒到時辰,許多官員便紛紛到場,楊浩趕到「泰和樓」時,已有許多官員到了,正三五成群地在那兒聊天,至於御史台、禁軍的高級官員卻還未至。

     楊浩做為南衙四大院使之一,本來也是有數的高官,但是自打「火情院」建立,他大部分時間就在外面奔走,忙完了公事就去「如雪坊,忙私事,與其他官員交往不多,也沒幾個熟人,所以到了「泰和樓,之後,他左右看看,見官吏們都著便服,三五成群地正聊著天,就想找個,人少的地方先去坐坐。

     隨意一掃,他的目光便停在一人身上,那人身量太高,站在人群裡如鶴立雞群,足足高出一大頭去,此人一襲中規中矩的道服,紫色束巾裹著頭髮,唯有那一臉淫笑依然如故,正是唐家三少爺唐威。

     「唐威竟然在此!」楊浩又驚又喜,唐家正往開封搬遷,這事楊浩早有耳聞,可是這麼大的家族想要搬遷可不是提起包被說走就走的,綿延拖至今日,也不知道唐家遷居之舉辦的怎麼樣了,楊浩與唐焰焰的事還沒有稟知唐家長輩,也未登門造訪。

     這時見到唐三少,楊浩下意識地就想迎上前去,故人相見,本該寒暄一番,再說,他正想藉此透露一下自己的意思,讓唐威有個心理準備,他知道唐家雖有三兄弟,如今當家作主的,主要就是這個老三。

     不過目光~轉,瞧見站在唐威周圍正與他談笑正歡的幾個人,楊浩又不禁有些猶豫,那幾個人官兒不大不小,不過是南衙的公事幹當、令佐、十練、征椎、監臨、巡警等一類的官史,此外還有一個功曹,那就是程德玄。

     這些人平素走動最近,都與程德玄交好,眼見他們與唐威聊的正開心,楊浩便想稍等一會兒,唐威含笑與程德玄等人攀談著,目光向接口一掃,忽然怔了一下,他也看到楊浩了。

     唐威低頭與程德玄等人說了幾句甚麼,拱了拱手,便離開人群向楊浩走來。

     「楊兄,你我真是有緣啊,府州一別,今日竟又重逢於汴粱。」

     「三公子」楊浩微笑拱手,這可是他未來的三舅哥,眼見這個在府州打扮如漢晉狂士一般的唐三兒如今穿的一本正經,楊浩禮數上卻也不敢欠缺,忙揖禮笑道:「是啊,楊某與三公子真是有緣吶。早聽說三公子正往京城搬遷,只是一直無緣拜會,想不到卻在這裡相逢。」兩人揖讓著到了一邊,尋個空位坐下,唐威便笑道:「是啊,唐威也知道大人到了京城,只是這幾個月著實忙碌,一方面擇地建造房舍,安頓家人,一方面還要與四方官吏小商賈們往來,洽談生意,忙的不可開交,這幾天剛剛清閒下來,正想擇機去大人府上拜望,不想今晚J就在這裡相遇了。」

     楊浩說道:「開封府乃天下繁華之地,賺錢生意多的很,不過對唐家這樣富可敵國的豪伸巨賈來說,想要找個適宜的行當卻不容易,不知道如今諸事已經有了眉目麼?」

     唐威哈哈一茨,瞟了楊浩一眼道:「是啊,唐家家大業大,一些,小打小鬧的生意,與我唐家無益。不過,串有府尹大人鼎力相助,唐家已在開封落腳了,這些日子,唐某一直在南方奔波,如今剛回京城。」

     他微微一笑,又道:「唐家得府尹大人臂助,已承攬了一項大生意:造船。你也知道,漕運是朝廷重中之重的大事,我大宋河運、江運均需各種船隻,一則因為船隻老舊、二則因為傾覆翻損,新船供不應求。接了這樁生意,有府尹大人照拂,用不了多久,我唐家就是大宋造船第一家。」

     他四下看看,忍不住湊上前賣弄地道:「不瞞大人,我唐家接的最大一樁生意,是為朝廷造戰艦。下個月,我就要僱請大批力士工匠,拖渠引金河水,匯八城西新鄭門外的小西湖,造一片大大的水域,將來督造的戰艦要運抵那裡,朝廷要在那裡「練水軍呢。嘿嘿」

    楊浩翟然動容,這果然是一樁大事,大宋要刮練水軍,唯一的目標只能是南唐,看來官家是迫不及待啊,只要南漢一滅,他馬上就要籌劃,消滅唐國之戰了。一統之勢,是不可阻擋的了,李煜和小周後的悲劇,不知道是不是還會依然如故呢?

     想到這裡,他心中曬然一笑:「當然依日如故。這個世界無端端地多了一個你,或許將來只會在宋人筆記中多一則開封強拆楊的逸聞趣事,在宋明小說裡提到你建的這幢,千金一笑樓」除此,你能影響什麼呢?」

     他暗自分析著朝廷的意向,微笑說道:「恭喜恭喜,唐兄遇到貴人了啊,只須好好維持,能夠一直得到府尹大人相助,唐家在開封便屹立不倒了。」

     唐威哈哈大笑,說道!」「這個貴人,助我唐家是會不遺餘力的。」。

     「哦?……楊浩目光一閃,莫非趙光義收了唐家的大禮?倒不記得趙光義如此愛財,他所圖甚大,想來還是拉攏這個犬財闊,壯大自己實力的目的多一些。

     唐威輕笑道:「不瞞大人,唐家已與府尹大人攀了親,舍妹已經許配了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以後就是我唐家的女婿了,焉能不對我唐家呵護備至?」一「什麼?」楊浩的臉色屆地一下就白了:「令妹…,令妹,唐兄有幾個妹妹?」

     「唐某只有一個妹妹,要說起乘呢,以我唐家的勢力,女兒嫁人作妾,乃是不光彩的事情,不過府尹大人不同啊,他是當今皇弟,將來一定封王的,到那時,舍妹就是王駕千歲的側妃,這身份可不算委曲了她。」、楊浩沉不住氣了,沉聲道:「令妹可司意了麼?」唐威失笑道:「女兒家的終身大事,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由得她自己做主了?那也太不成體統。這件事,我唐家的長輩已經定了,那就再不可更改。」他若有深急地看了楊浩一眼,淡淡地道:「豪門大戶,若是沒有一個強勢人物的依托,不管在哪兒,都很難立足的二我們這些豪伸世家,男兒們為了家族的生存和發展,在外面拚搏廝殺,女子們錦衣玉食氣繡樓富貴,能出半分力麼?嫁入豪門,使得兩家彼此倚助,這是她們唯一的責猛,也是必盡的義務。」這話說的無情,楊浩身子一震,下意識地便要反駁,可是女子們素來就是這樣的命運,就連現代許多豪門權貴子女,都擺脫不了這樣的結局,何況那個時候。當朝趙相公與樞密使李崇矩,那已是位極人臣,他們的子女又何曾有過自行選擇終身伴侶的自由,還不是受了父母之命乖乖成親。就算是一國公主,天之驕女,婚姻大事也是不由自主的。

     唐威端起一杯茶,就唇說道!」唐家如今就這一個女兒,素來得長輩們疼愛,如果真的委曲了她,我們唐家也不會做出以女兒終身攀附權貴的事來。但南衙府尹乃當世英雄,正是小妹仰慕的人物。而且府尹大人正當壯年,能有如此依靠,她又怎會不滿意呢?」一杯茶緩緩飲盡,唐威目光一抬,含威不露地道:「再說,此事府尹大人已然蹙了,我唐家還能回頭麼?舍妹不會不曉得其中利害的。

     呵呵……這一晚酒宴,楊浩酪面犬醉,唐焰焰的事還有沒有轉機,他心中實在不抱太大希望。家族的龐大影響力,很大程度工決定著一個人的命運前程。唐焰焰能擺脫家族的束縛麼?再說,趙光義已經答應了,以他的權勢地位,唐家豈敢出爾反爾?唐焰焰又豈能置艾兄於不顧?

     楊浩心中對趙光義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花蕊夫人x小周後,都是趙光義先後垂涎的女子,當他身為帝王后,尚且如此不顧體面地強佔降王之妻,無端送工門來的美人兒豈能不要?再說,他正在招兵買馬,廣招心腹,唐家要依靠他才能繼續富貴榮華,他同樣需要唐家的龐大財富助他一臂之力二這種結合,正是各取所需,這種時候,他楊浩還能做什麼?他知道歷史大勢的趨向,而這恰恰成了他心頭的羈絆,他有什麼力量與必然的大勢相抗?

    「哈哈哈,楊院長足智多謀,施此妙策,開封火患犬為減少,此大功一件。乘來來,我等當敬楊院長一杯。」趙光義笑得滿面舂風,舉杯說道。

     眾人紛紛應和,楊浩醉醺醺地站起乘,心中突地下了一個念頭:

     「抗不了,也要抗!如果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雙手奉工,才能換來一生富貴,我寧願去死!只要焰焰願與我同生共死,那我就捨了這官位前程,與她亡命天涯!你趙光義若是拉得下臉來犬肆張揚,那就來追殺我吧!

     楊浩一咬牙,滿滿一杯酒又是一飲而盡,大廳中立即響起了一陣熱烈的喝彩。

     「老爺從不醉酒,今晚怎麼喝的這麼多?」夠依可撅著小嘴兒埋怨道。

     她和妙妙一左一右費力地攙扶著楊浩進門,過門檻時楊浩連腿都抬不起乘了,全身重量都壓在這兩個小姑娘身上,天氣又熱,待進了楊浩的寢居之處,兩個姑娘已累得香汗淋漓。

     妙妙現如今成了他的人,但是暫時還沒有自己的宅屋起居和侍候的下人,楊浩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繼續留在「如雪坊」會有些尷尬,便把她帶到自己家來。

     二人把楊浩架上床,楊浩往榻上一躺,噴著滿嘴酒氣,醉眼朦朧。

     姆依可和妙妙一人一隻腳,替他扒下了靴子,解去了布襪,伸手觸到楊浩的衣帶時,妙妙臉色微暈,有些不好意思地住了手,朵兒姑娘的衣服她倒是常常去解,可是男人的衣服她這還是破開荒頭一遭兒,心中難免羞澀。

     姆依可卻是落落大方,上前便為他寬衣。妙妙一見,這才紅著臉工前,兩個「女孩兒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死沉沉癱在床上的楊浩外衣脫去,讓他只著小衣躺在榻上,姆依可抱著楊浩的頭,讓妙妙給他墊了個大枕頭,氣喘吁吁地道:「家裡有井水鎮著的酸梅湯,我取一碗來,為大人醒醒酒。」

     「哦,好!」妙妙應了一聲,見媽依可轉身離開,忙去牆邊潤了一塊毛巾,趕回來為楊浩細心地擦拭頭面。

     「焰焰焰」」楊浩含糊地叫了一聲…一把抓住了妙妙的柔荑。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妙妙被他擦拭頭面脖頸,本來就是芳心忐忑,神思誕惚之下沒有聽清,只當他在呼喚自己,連忙應道「妙妙妙妙在呢,大老爺有什麼吩咐?」「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呀,她,,她離我而去,她…也離我而去,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好不好?」

     「啊?」妙妙一張臉蛋艷若石榴,整個人都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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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各懷心思

楊浩喃喃問道:“好不好,好不好?你回……回答我!”

楊浩的手勁好大,妙妙的小手被他攥得生疼,卻不忍抽出來,慌慌張張便應了一聲:“好!”

這一聲答應,她整個人都癡了,臉像一塊大紅布,星眸裏卻放出醉意朦朧的光來。

可楊浩……卻打個酒嗝,轉而又道:“水,我要喝水……”

“水來了,水來了。”姆依可端著一碗酸梅湯急急走了進來。妙妙神遊物外一般,愣愣地站在楊浩榻前卻不伸手去接。姆依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繞到另一邊去,妙妙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抽出手來,將楊浩費勁兒地扶起來,一大碗酸梅湯下肚,楊浩清醒了許多,他左右看看,大著舌頭問道:“酒……酒宴散了?”姆依可沒好氣地應道:“當然散了,老爺都回了家門還不知道嗎?”

“啊!”楊浩一拍腦門,急聲道:“快,叫壁宿來見我,快去……”

“哦!”姆依可連忙轉身離去,一會兒功夫,就聽外面有人嘻嘻哈哈地笑道:“大人喝多了?哈哈,喝多了正好拿你解酒,酒為色之媒嘛,你唉我來有個屁用啊,我又不是解酒湯。”
“哎喲!”想是他的風言風語換來了姆依可一巴掌,隨即就見壁宿頂著個大光頭興沖沖地跑進屋來,大聲問道:“大人,你找我來有什麼……”

一見妙妙也在房中,壁宿登時一驚,省起自己還有扮詩僧的艱巨任務,忙把笑容一斂,寶相莊嚴地稽首道:“阿彌陀佛,老衲…呃!貧僧見過女施主。”

“壁宿,你來!”

楊浩的頭還在天旋地轉,不過意識已清醒了些,一見他進來,立即把他喚到面前,急急吩咐道:“壁宿,你馬上找到‘飛羽’的人,讓他們,全力打探唐姑娘的消息,務必……務必……儘快稟報於我。”

“啊,楊施主,你可是喝多了嗎,貧僧這個這個……”

壁宿俯著身子,不斷地向楊浩擠眉弄眼,示意他旁邊正有外人在,楊浩這時哪裡還能領會他的暗示,又道:“快去,現在‘飛羽’同我的聯繫,一直……一直由你負責,這件事你無論如何也要儘快辦妥,若是沒有……沒有消息,你就親自跑一趟西北……”

“原來這個詩僧是假的,我就說他怎麼怪里怪氣的沒有一點和尚樣兒……”妙妙站在一旁已經全都看明白了。

壁宿乾笑著還在掩飾,“這個這個……哈哈哈,大人真的喝多了,哈哈,把我,……把貧僧當成穆羽了,呵呵,哈哈……”

妙妙忽然福身一禮,向他正容說道:“老爺既有重要吩咐,你就快些去吧。妙妙如今已是老爺的人了,絕不會做一件對不起老爺的事的,你不必對妙妙有所忌憚。”

“啊?”壁宿看看楊浩,又看看妙妙,登時露出一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樣兒來,“佩服,佩服,大人真是了得,了不得啊!”

妙妙奇道:“你在說甚麼?

“哈哈,沒說什麼,貧僧去也。”

壁宿轉身就走,一陣風般飄到姆依可身邊,狹笑道:“笨月兒,你要再不下手,可就連口湯都喝不著了。哈哈……”

姆依可反應也快,又氣又羞地飛起一腳,壁宿鬼影一般閃開,那一腳竟踢了個空。

※※※※※※※※※※※※※※※※※※※※※※※※※※

“二哥,你來的好快。”第二天一早,唐威正要去開封府轉轉,忽聽二哥唐勇到了,立即歡歡喜喜地迎去,唐勇已到了廳中,捧著一塊毛巾拭淨頭面,丟給下人,說道:“也不算快啦,路上還耽擱了兩天呢。”

唐威給他遞過一杯茶,關切地問道:“牧場、鹽倉、皮貨店都兌出去了?”

“嗯,酒樓客棧還在聯繫買家,珠寶坊暫時還沒有動,地已經賣了一部分,剩下的和各處大宅都已有人訂下了。”

“折家那邊……沒有難為咱們吧?”

冷顏冷面是免不了的,不過……除非他們下定決心與宋國翻臉,否則的話,拿咱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二人在椅上坐了,唐威立即詢問道:“關於與府尹大人聯姻,以助我唐之勢的事,你……還沒有同府尹大人提起過吧?”

“當然沒有。”唐威笑道:“這事兒,總得長輩們首肯吧。再說,就小妹那種火爆脾氣,要是不勸得她自己心甘情願,莫說是皇弟,就算是官家,進了洞房都能讓她閹了,一個不好,就要弄巧成拙,我豈會不加慎重。信上我不是說過,等得了焰焰的准信兒再做決定。”

“那就好。”唐勇鬆了口氣,“准信兒來了,焰焰不樂意。”

唐威鄙視了他一眼道:“二哥,不願意可以勸呐,大傢伙兒輪番上陣,我就不信她招架得住,還勸不得她回心轉意?你大老遠的跑來,就為告訴我這麼一件事?這唐家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總不能我一個人在外面奔波勞累,到處巴結,你們都在那兒坐享其成吧?”

唐勇一翻白眼道:“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能勸你勸去,人都不見了,你讓我們勸鬼去呀?”

唐威一呆,愕然道:“人不見了?怎麼不見了?”

唐勇兩手一攤,一肚子火氣地道:“就按你說的,先把她騙回家去,又在蘆嶺放出風去,然後你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三舅四舅、五六七伯輪番上陣啊,男的軟硬兼施,女的甜言蜜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小妹能深明大義。

不過,這也不算委曲了她,求之不得的好事,還要她明什麼大義啊。府尹大人春秋正盛小一表人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他的愛妾,將來必是王妃,那是何等的光彩?結果呢,她是誰勸跟誰吵,後來乾脆放言說她與楊浩早就成就夫妻之事了……”

唐威一聽緊張地道:“當真?果然?竟有此事?”

唐勇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女兒家的這種事,我做哥哥的能問嗎?

他揉揉鼻子,悶哼一聲道:“後來你二嫂出了個餿主意,要我找個穩婆看看她還是不是處子之身,要不然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把她送進南衙,那不是弄巧成拙嗎?要是那樣還不如不聯這門姻呢!”

唐威急道:“那查過之後,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唐勇木然道:“不曉得,我剛說出來,小妹就拔劍一劈,差點一劍劈掉我的鼻子,還好我身手高明,緊接著我就被老祖宗叫去了,老祖宗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勇說罷,兩兄弟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唐威才道:“那她又怎麼不見了?”

唐勇道:“雖說我們勸不得她,卻也沒有放她出門,對她看得極緊,每日裏還是不斷讓人去勸她。你不是從程德玄他們那兒打聽到楊浩在京裏極不得意,飽受排擠,如今竟然自甘墮落,與歌妓舞女整日廝混風流嗎,這些事兒我們都說給她聽了,說此人前程未卜,不值得託付終身,結果好話說盡,她雖未鬆口,倒是不鬧了。

我見這是個好兆頭,就叫她隨我一起進京,你想啊,百聞不如一見,叫她親眼見見帝京的氣派,曉得南衙皇弟的威風,再見那楊浩只是南衙門下一條走狗,女兒家誰不崇慕英雄,哪根枝兒高她還看不明白嗎?這可比我們的規勸要有效了,結果……”

“結果她就跑了?”

“是啊。”

唐威拍案而起:“二哥,你是不是有意放水啊?這麼一個大活人,你都看不住?”

唐勇也惱了:“我若是不同意你的計畫,難道不能當面對你說嗎?何必偷偷放她離開。這丫頭一路上倒還本份,還口口聲聲說要進京看看楊浩是否真的如你所說那麼不堪,誰曉得她也會騙人呐。到了絳城的時候,她就溜了。我讓人在入京的各處要道上堵了兩天,也沒見她露面,又怕你這裏急躁起來,先對府尹說了,那時可就無法挽回了,只得一邊使人繼續尋她,一邊進京來告訴你。”

唐威顧然坐下,沉吟有頃,問道:“她帶了幾個人,多少銀錢?”

唐勇道:“若她帶了侍婢丫環逃走,又怎能瞞過我耳目?至於銀錢,她身上怕也沒有幾文,唉!若不是她一身武藝,為人又機靈,一個女孩兒家這麼獨自在外,我愁都要愁死了。”

唐威欣然道:“那就好,她從小被人侍候慣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兒,身邊沒有人服侍,又沒有銀錢傍身,藏不了多久的,多使人注意入京的道路,總能捉到她的。楊浩府邸那邊我也使人看著,不使他們兩個見面。”

唐勇歎了口氣,說道:“老祖宗最為疼愛焰焰,對你的主張,老祖家可是不同意的。雖說你這是為了唐家打算,而且嫁與當今皇弟,確實不算委曲了她。認真說起來還是咱們唐家攀了高枝兒,老祖宗也不想干涉這麼一件關乎咱唐家命運前途的事兒。可是……老祖宗說:焰焰這丫頭的性子犟的就像一頭牛,除非你要她心甘怡願,不然……若是強迫她嫁入南衙,當今皇弟身邊會差了女人嗎?到時候焰焰犟起來,惹得他不悅,這門姻親還不如不結。”

唐威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錦上添花,而是因為……與皇弟接觸久了,你就會曉得他的潛勢力究竟有多麼龐大了。他以皇弟之尊坐鎮開封府,這座百萬人口的大城大阜,在他十年苦心經營之下,勢力盤根錯結,雄厚無比。這件事如果成了,憑著這層關係,不需要他出面為我唐家說一句話,上趕著來巴結咱們的官兒就會數不勝數,到那時……”

他的臉龐上湧起一抹激動的紅暈:“到那時,咱們唐家,就能買賣遍天下,做大宋第一家,七宗五姓,哼亨哼,到時候七家五姓裏得咱們說了算!”

“唉,你的打算固然好,可惜咱唐家就這一個女兒,而且從小被叔伯們慣壞了。她若不答應……”

唐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女兒家總是會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沒關係,幸好我還留了一手。她現在執迷不悟,逃就逃了吧,身嬌肉貴、從不曾吃過一點苦頭的唐家大小姐孤身一人飄流在外,呵呵,待她吃盡了苦頭,曉得做一個無權無勢又無錢的平頭百姓生活是如何的艱辛時,她就會回頭了。”

集英殿內,起普雙眉緊鎖,將幕僚們這兩天整理出來的種種運糧之策的得失、利弊、成效,逐一向趙匡胤闌明,無論哪一種方法,都不能解決整個汴梁城的缺糧危機。最後才長歎一聲道:“官家,老臣得聞此事後,苦思冥想兩日,卻實在想不出一個得宜的辦法。”

趙匡胤聽說他也沒辦法,默然坐在那裏,一顆心都沉到了谷底:“難不成,無奈之下朕真的只能把軍隊分散到地方去?漢國危機一解,必然嚴加戒備,再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就難了。牽一發而動全局,何況漢國雖弱,也絕不是一根頭髮、以此牽連,朕往後幾年的籌畫安排全都要徹底改變了……”

趙光義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就見趙普微微一頓,又道:“我大宋藏龍臥虎,能人無數。朝中之臣想不出妙策,未必旁人就不能別出機杼,妥善解決,是以……”

趙匡胤沒好氣地打斷他道:“難道你想要朕張貼皇榜,求賢於民間?哼,此法一用,馬上就要糧價飛漲,舉國大亂了。”

趙普躬著身子,不慌不忙地道:“臣也知此事萬萬張揚不得,臣說的只是一人,這人現在就在京中為官,官家可以問計於他,此人也許會有辦法也說不定。”

“嗯?”趙匡胤雙眼一抬,瞿然問道:“什麼人?”

趙普頭也不抬,"南衙火情院,楊浩。”

趙光義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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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難辦也要辦

“楊浩?”

趙匡胤近來幾乎把他給忘記了,不過昨個兒他才又聽說過這個名字,據說楊浩現在把畢生精力都用在發家致富上了,他跟一山東富紳之子合夥開了個甚麼‘千金一笑樓’,又請了個相識的西域詩僧,搞了些中原不多見的花樣兒,弄得百姓們神魂顛倒,許多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成群結夥的去看,風聲都傳到宮裏來了。

他當時正為糧食發愁,又因事關重大,不敢向外張揚,免得民心浮動,是以對後宮中人也是隻字不提,滿心鬱悶的時候聽到女兒興致勃勃地正向宮女打聽這件事,還要蠱惑她大哥帶她微服出宮去長長見識,氣得他還把女兒給罵哭了,想不到今日臨朝,居然又聽到了他的名字。

趙匡胤忙問:“楊浩?此人能有甚麼辦法?”

趙普便把楊浩輸糧運民的事說了一遍,趙匡胤倒不知道楊浩以前運過糧,不過聯想起他別出心裁,只帶三千士卒,便把五萬百姓安然帶出漢國的事情,心中不由一動。

趙光義一看不好,這個難題要踢到他開封府來,這一下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連忙上前一步道:“官家,臣以為,楊浩自霸州運糧於廣原,所濟不過是一邊城糧草,數萬人口所需,與開封漕運相比,天壤之別。至於自漢國遷民之舉,雖是奇思妙想,但是遷民與運糧並無相通之處,以此斷定此人可用,未免太過牽強。”

趙普馬上道:“官家,一法通,百法通。臣的意思是,此人既能面對危局,想別人之不敢想,做別人之不敢做,別出心裁,妙計不斷。那麼開封斷糧這樁事,就不妨讓他去試試,如今朝廷也沒有旁的辦法了,讓他去試一試又有何妨?”

趙光義立即反駁道:“漕運之事,乃三司使負責。開封斷糧一事關係重大,只有你我幾個朝中重臣與聞此事,如今令一六品入朝參政,使我至尊垂詢於南衙治火小吏,大宋朝中無人了嗎?簡直是個笑話。”

趙普不卑不亢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智有所不明,神有所不通。朝中重臣,亦難免有不擅之處,而尋常小吏,亦或山野村夫,也未必就不能有一技之長。普身為宰執,百官之長,舉賢任能,正是份內之事。

若說官兒小,普原本只是軍中書記,論官職,不比今日之楊浩為尊……”

“趙相公此言差矣。本府以為……”

“都給朕住口!”

“陛下!”一見趙匡胤震怒,唇槍舌劍的二趙和幾個看熱鬧的大臣齊刷刷地彎下腰去,稱呼也改了最正式的敬謂。

“你、你、你……”趙匡胤怒不可遏地指著他們怒斥道:“這麼多朝中棟樑,全都是沒有主意的。大難臨頭,只會彼此推諉,三司使、樞密院、中書省、南衙開封府,各部長官濟濟一堂,就只會效仿市井無賴拌嘴吵架嗎?”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此事緣於三司使,當由三司使負責!”

趙匡胤此言一出,其他幾位立即鬆了口氣,楚昭輔也顧不得會觸怒趙匡胤了,“噗嗵”一聲就跪下了,扯開喉嚨剛要訴苦,趙匡胤又道:“事關開封百萬民眾,南衙亦當鼎力支持。”

趙光義張了張嘴,就見大哥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趙普是朕的宰相,朕的百萬子民之事,就是朝中最重要的大事,這事趙普也要全力配合。還有李崇矩,禁軍中俱是能吃糧的大肚漢,如今沒有恁多的戰事,總不成都在那兒坐吃山空,你那邊要嚴陣以待,隨時聽候吩咐,如果需要出動軍隊,務必要即刻出動,片刻不得延誤。這次汴梁斷糧,就是一場硬仗,是朕打的最難的一仗,所有衙門都要通力合作,務必要度過難關,

諸位大臣一聽:“得,官家說我們互相推諉搪塞,他可倒好,把我們全拴一塊兒了,一個都沒跑了。”

趙匡胤訓斥已罷,把龍袍大袖一拂,厲聲喝道:“退朝!楚昭輔、趙光義留下!”

※※※※※※※※※※※※※※※※※※※※※※※※※※

“不知府尹大人召喚下官有何事垂詢?”一見趙光義,楊浩的眼珠子都有點紅了。

楊浩這一施禮,迎面便是一股酒氣,趙光義現在對楊浩越來越是倚重,已經動了把他收為己用的心思,對自己青睞的人,趙光義是一向大度的,所以也沒多過責備,反而溫和地道:“關於開封火防的事,你辦的很好。本府聽說,你與人合夥兒開了一幢樓院,往來應酬多了許多,有時喝喝酒也是難免的,不過,升衙辦差的時候卻不宜多飲。”

“是,府尹大人召下官來,就是為了此事嗎?若無他事,下官就退下了,衙內還有要事待辦。”

趙光義還不知道自己讓唐威狐假虎感,在他頭上扣了一口大黑鍋。楊浩一看見他,就想起那副趙光義的春宮《熙陵幸小周后圖》。趙光義頭戴幞頭,面黑而體肥,胯下器具甚偉,伏於小周后身上。小周后嬌軀纖弱,被幾個宮女托抱著,以手蹙額難以禁受。腦海中那從未謀面的小周后恍惚間就變成了唐焰焰的模樣。

那時主人行房常不避內房侍婢,不但要她們同房服侍,有時還要湊起加入,此古人之風,並不以為羞恥。楊浩做為一個普通的現代人,卻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種觀念的,一思及焰焰受他蹂躪的模樣,心中就怒火萬丈,再想像他還要宮女閹人一旁服侍,簡直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宣淫,更是怒不可遏,所以對這位不須經過皇帝復審,手操一方生殺大權的南衙府尹,語氣也不恭敬起來。

趙光義聽他口氣,不禁蹙了蹙眉,不過他只以為這是楊浩酒後失儀,因此未加責怪,只道:“有什麼大事都且放一放,現在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關乎社稷蒼生,你須好好聽了。”

趙匡胤當朝怒斥,把這擔子壓在了所有官員的身上,但是當時畢竟沒有提出具體的運糧措施,一俟散朝,便把趙匡胤和楚昭輔留下,先把楚昭輔臭駡一頓,出了心頭一口惡氣,然後才吩咐趙光義回衙後立即召見楊浩,要他拿出一個辦法來。

雖然在朝上趙匡胤沒有立即同意趙普的意見,不過病急亂投醫,他如今也只能指望這個楊浩能有辦法了。

趙光義不敢再搪塞皇兄,只得應承下來,回衙之後立即召見楊浩。楊浩聽他說完經過,登時酒意就嚇醒了一半,連帶著對情敵的妒恨暫時也拋開了:“什麼?開封存糧竟然這麼少?”

趙光義無奈地攤手道:“本來,一國之都,存糧至少應該夠三年食用才成。不過朝廷這幾年用糧太多啊,行軍打仗要用糧,黃河決口撫恤災民要用糧、打下蜀境後,為了安撫民心,又運去了大批的糧食,這一來府庫的存糧就有些接濟不上了。

羅公明在的時候,精心打算,至少還能讓開封保持著半年的存糧,本來是想打完漢國之後,暫且休兵歇養元氣,那時再大舉儲糧。

誰知,羅公明因其子貪鄙一案回家反省,然後直接貶謫地方,三司使的小吏們又只顧自己那點蠅頭小事,沒人指點楚昭輔這個粗人,結果就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楊浩目瞪口呆半晌,說道:“人力難以回天,朝中那麼多重臣都無計可施,楊浩何德何能?下官也沒有辦法。”

“本府也曉得你沒有辦法。”趙光義體諒地安慰道:“這根本就是一盤解不開的死棋。依我看來,官家若不遣散大部禁軍,汴梁城就要餓殍遍地了。天下間,不管哪兒發了水患早災,赤地千里、水澤淹國,都沒有都城百姓盡皆餓斃的事兒,若出了那般景象,簡直就是亡國之兆了。

說不得,最後官家只能撤軍、裁軍、疏散居民、搶運糧食,如此或可將糧荒災害減至最低。可是官家既然想到了你,你多少也要想些辦法呈遞上去,只說一句‘沒辦法’豈是為官之道?”

楊浩木然道:“下官實實是沒辦法。”

趙光義幾時對人這麼好顏說過話來?一見楊浩還是一副帶死不活的樣兒,心頭漸漸火起,慍怒道:“沒有辦法,也要做足了功夫,寫一份詳細的奏表上來。”

他扭身取過厚厚一疊大小不一的卷宗來,往楊浩面前“砰”地一拍,喝道:“拿去!”

楊浩愣道:“甚麼?”

趙光義沒好氣地道:“官家要親自見你的,給你兩天功夫,這是有關漕運的所有詳盡資料,河道、河工情況、往昔每日可以起運的糧草數量、開封人口每日耗費的米糧、可以徵集糧草的地域,以及朝中大臣想出的種種方法,可以拿去佐助思考,你要做足了功課,免得在官家面前丟了咱們南衙的臉。”

楊浩默然捧起資料,趙光義又道:“後天會再開一次朝會,屆時本府帶你上殿,你記著,此事干係重大,萬萬不得洩露出去。一旦消息傳到民間,引起全國糧價飛漲,人人恐慌搶糧,百姓人心浮動,你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反正我是沒辦法,誰有辦法誰想去!兩天之後,原物奉還!”楊浩想著,木然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趙光義看著他的背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禁自語道:“這個愣頭青,想不到喝醉了愣的更厲害,連本府也不放在眼裏了。”

※※※※※※※※※※※※※※※※※※※※※※※※※※

“大人,飛羽傳書!飛羽傳書!”壁宿一溜煙兒地跑了進來。

正用纖巧的十指撥著算盤的妙妙雙手一停,兩隻耳朵頓時豎了起來。從那晚楊浩不斷的醉言醉語中,她聽出和唐姑娘有關,而這位唐姑娘就是楊浩提過的那位未婚妻子,那可是將來楊家的當家女主人,她豈能不在意?

“什麼,快拿來!”楊浩正望著案上一大堆毫無頭緒的漕運資料發呆,一聽這話搶步上前,自壁宿手中奪中密信,揮手摒退了壁宿,便迫不及待地把信打開。

展開來一看,居然是信裹著信,外邊一封是蘆州主薄范思棋寫的,信中提及現在蘆嶺諸事順利,新任知府張繼祖但求無過不求有功,以無為而治之策,與他們也沒有什麼衝突。又提了一下拓拔羌人與吐蕃人愈鬥愈烈,已無暇顧及蘆州,讓他儘管安心。

信的最後又提及唐焰焰突然離開回了唐家,不久就傳出她要遠嫁開封一個權貴大人的消息,到底是誰卻不得而知。臨走之前,唐焰焰使她的親信侍女給木岑送去一封信。

楊浩見那信寫著自己的名字,所以並未開啟,便打開來細細讀了起來。這封信讀罷,楊浩臉色頓時大變,妙妙心神不寧地撥弄著算盤珠子,瞧見他臉色登時心頭一緊。

“哈哈哈哈……”楊浩把信扯得粉碎,狠狠往前一丟,妙妙趕緊走過去道:“老爺,你……你怎麼了?”

“好,好一個迫於無奈,唯負君恩,哈哈,我這裏還在牽腸掛肚,原來她早已自奔前程了!”楊浩悲憤交加,他不是一個情場雛兒,前世與墨顏學姐就已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了,今世又經歷了羅冬兒的生死離別和折子渝的一怒而去,他本應該能夠淡然處之才對,可他做不到,因為唐焰焰背叛了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

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果然夠理智、夠明智,一旦到了利益攸關的時刻,她們放在首位的,永遠不是對她們來說虛無縹緲的感情!真是好笑,我還想拋棄事業前程,與她浪跡天涯,就像冬兒的父母一樣,隱姓瞞名,避禍鄉野呢,誰知道,她已經另攀高枝了。也是啊,王妃啊,王子啊,大概每個女人都有這樣一個夢吧,哈哈……”

“老爺……”

楊浩籲了口氣,語氣低沉地道:“妙妙,去置辦幾樣小菜來,陪我喝幾杯,好不好?”

“唔?哦!”妙妙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連忙答應一聲,提著裙裾匆匆奔了出去。

楊浩舉著酒杯,喃喃自語道:“男人不是東西,女人……也不是東西啊!”一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妙妙央求道:“老爺,求你不要再喝了……”

“嗯?不要老爺再喝了?”楊浩睨她一眼,“怕老爺喝多了欺負你不成?”

妙妙漲紅了臉,吃吃地道:“老……老爺……”

楊浩忽然放下酒杯,慢慢向她俯身逼去:“如果……老爺我真的想要了你,你願不願意?”

妙妙臉紅如血,雙手撐著涼席,臀部連連向後滑去:“老爺,你……你你……你喝多了……”

楊浩醉意上臉,目光卻越來越灼熱,他像一頭撲在小羊兒身上的大灰狼,執著地逼問:“你說,願不願意?”

妙妙被他的鼻息噴到臉上,雙手一軟,一下子酥癱倒光滑的竹席上,細聲兒應道:“奴婢……奴婢願意。”這句話說完,她就把雙眼緊緊閉起,只覺得自己的臉蛋燙得都能煎雞蛋了……

忽然,她哆嗦了一下,感覺楊浩的手掌在她嬌嫩光滑的粉腮上輕輕撫摸起來。

“你願意,是啊,你願意……”妙妙閉著眼,緊張的整個身子都繃緊了起來,沒有看到楊浩眼底譏誚的笑意,只是既恐懼又期待地等著那即將到來的一刻。

“你願意,朵兒、娃娃、小嬈她們也願意。呵呵……男子以才求升官之道,女子以己求晉身之階,只要我點一點頭,有的是願意將嬌軀侍奉了我的美人兒,我何必為她痛心,何必為她痛心,你說是嗎?”

妙妙忽然感到頰上一涼,彷彿幾滴雨水落下,她吃驚地張開眼睛,就見楊浩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老爺!”妙妙趕緊撐著席子往外一滑,翻身坐了起來,想去為他拭淚,可是卻又不敢。

楊浩轉過身,抓起一壺酒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老爺,你去哪裡?”

“老爺我心頭煩惱,出去走走。”楊浩走到門口,忽又站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妙妙,你還小,雖說在青樓妓坊見識了許多事,可是你還不懂,形惜你所有的吧,不要輕易送了給人……”他舉起壺來狠狠灌了一口酒,踽踽地向外行去。

妙妙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裏不知怎地又酸又痛,是的她還小,婷婷裊裊十三餘,豆寇梢頭二月初,但是她從泉州那邊來,那邊許多女孩兒十三歲己經站在野桑地頭奶孩子了,她才不小,她已經懂事了。

不知不覺間,楊浩就成了她心間的青青子衿,成了她心中初成的豆蔻,可是他卻只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一次次惘視她的情意,她的承諾、她的誓言,什麼時候,老爺才會正視她,把她當成一個女兒家的來看待?

不知不覺間,眼中那一抹癡嗔,便被她的淚水淹沒……

夏日之晚,彩霞滿天,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枝葉掩映間聒噪,楊浩在林苑間踽踽獨行,不時喝一口酒,到了林中深處,已是醉意朦朧,不知天上人間,就在這時,他忽聽一個嬌嬌甜甜的聲音道:“這位小哥兒,你一衫落寞,借酒消愁,卻是所為何事?”

楊浩張開醉眼向林中望去,就見樹下站著一人,娉娉婷婷,宛若一隻矜持的小鹿,那一裙天水青,美得讓人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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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4 09:19:46
第273章 小樓一夜春雨

楊浩醉眼朦朧,張眼望去,只見一個嬌軀窈窕的小美女,身著一襲天水碧的裙子,站在樹下,鼙笑嫣然,正是吳娃兒。

吳娃兒笑道:“小哥兒休要淚漣漣,奴有一句金玉言,你今比楊柳遭霜打,但等春來又發芽兒。”

楊浩依稀覺著這詞兒聽著耳熟,怔怔問道:“娃娃,你在這兒做甚麼?”

吳娃兒皓腕一揚,衣袖一甩,翩翩俏俏地轉了個身,用那黃梅調的甜甜嗓音唱道:“神仙歲月我不愛,乘風駕雲下凡來。飄飄蕩蕩多自在,人間景色勝瑤台。萬紫千紅花似錦,幾株垂柳一棵槐。我若與郎君成婚配,好比那蓮花並蒂開……”

“啊!”楊浩敲敲腦袋,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自己告訴她的那齣《天仙配》的幾句戲詞兒嘛,原來她正在這樹下獨自排練。

“你是仙女兒,你們都是仙女兒……”楊浩呵呵地笑:“仙女兒只有往上飛的,哪有飄下來嫁給無權無勢的窮小子的?哈哈,那都是騙人的,騙人的,做不準兒。”

吳娃兒嘻嘻一笑,嬌嬌俏俏的走上來,挽住了他的胳膊,眨眼道:“誰說沒有飛下來的仙女兒,奴家這不是飛到你的面前來了嗎?大人怎麼喝得酩酊大醉,有什麼心事嗎?”

“我……哪有心事。走,咱們去喝酒。去你那裏,接著喝。”楊浩讓吳娃兒攙著,踉踉蹌蹌便往前走。吳娃兒如今在百香樓也有屬於自己“媚狐窟”的一片領域,只是如今媚狐窟還沒有搬過來,只有她因為排戲需要,如今時常來住。

進入樓中的時候,沉悶的天空中突然傳出幾聲悶雷,然後雨水淅淅瀝瀝地便下了起來,天氣頓時一陣清涼。吳娃兒的住處收拾得一如“媚狐窟”的清吟小築,淡淡馨香,雅致非常。

吳娃兒叫人拾掇了幾樣小菜進來,卻沒叫人進酒,反呈上了一盅醒酒湯。關好了房門,吳娃兒扭身一看,只見楊浩斜倚在她的榻上,一手扶額,微蹙雙目,顯然酒意難禁。不禁搖頭一笑,輕盈地走到他的身邊,扶住他的肩,端起那盅醒酒湯,柔聲說道:“好啦,你喝的已經不少了,來,把這盅醒酒湯喝了。”

杯是細瓷的白杯,而那雙纖纖玉手,細膩妖冶,柔滑白皙尤勝於那名貴的瓷器,楊浩不接湯杯,卻抬頭向她望去。這一抬頭,便看見一雙溫柔的眸子,眸子裏藏著關切,因為看不太清,所以便像那醇濃的酒,只叫人嗅到它的香氣。

“因此仕途,還是女人?。吳娃兒螓首微側,嫣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吳娃兒眸波俏皮地一轉,柔聲道:“你們男人,除了這兩樣,還會因為旁的喝得酩酊大醉嗎?”

楊浩無言,吳娃兒抿嘴一笑,將酒盅又湊了過來:“來,聽話,把它喝了。”

楊浩沒有避讓,就著她的手兒,將那盅醒酒湯喝了,吳娃兒就像一個賢淑的小妻子,又取來痰盂,讓他漱了口,潤濕了毛巾為他淨面,然後低聲問道:“大人還沒說呢,到底因為什麼,事情若是鬱積在心中會很難受的,不妨說出來呀。”

楊浩默然片刻,低低籲道:“女人……”

吳娃兒滿意地笑了,小手輕輕撫著他的胸口問道:“她……做了什麼?”

“你不覺得你的話太多嗎?”

“因為我是女人呀,哪個女人話不多?”吳娃兒調皮地笑。

楊浩抬眼向她望去,眉目如畫,眼波如狐般媚麗,如今靠得那麼近,能夠數得清她那兩扇整齊的睫毛兒。她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暇疵,瑤鼻兒精巧似象牙雕琢,一線紅唇微微挑起一個弧度。她給人的印象,一直像個狐麗而帶著稚氣的小女孩兒,可是如今私室相見,楊浩忽然發現,其實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成熟、嫵媚、善解人意的女人。

羅衣散綺,嬌體生香,對視良久,吳娃兒的美眸突然露出警覺的神色,她抽身欲退卻已遲了,那細細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已被楊浩虎鉗一般的手臂牢牢地控制住,然後,便吻上了她的香唇。

“唔,唔唔……嗯……”娃娃努力掙扎了幾下,但是當楊浩把舌尖探進她的唇齒之間,她身上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鼻子裏發出一聲含糊的嬌吟,那雙緊緊抵在楊浩胸口上的粉拳也漸漸地鬆開。

一點的櫻紅香唇小巧柔軟,楊浩本是報復性地吻她,可是一沾上她又嬌又軟的身子,久遏的慾火已騰地一下熾燃了起來。他親吻著,大手也在吳娃兒嬌小玲瓏的胴體上撫摸著,等到兩個人再度分開時,娃娃也像喝醉了酒似的,臉蛋兒紅馥馥的,眸波濕漉漉的,薄嫩的紅唇被楊浩吮吻得微微腫了起來。

她的衣衫被楊浩弄得鬆散了,帶子還淺淺地繫著,衣襟裏一對白嫩嫩的乳兒隱約可見,楊浩酒助色性,再不做他思,雙手一分便扯開了她的衣裳。

“啊!”吳娃兒嬌呼一聲,一下子閉上了雙眼,顫聲說道:“你……你不要後悔……”

回答她的,是玉乳香尖兒上猛地傳來的灼熱感覺:“天呐!他……他在吮我的……,這一次……絕不是……絕不是毛筆……”

吳娃兒仰起了臉來,腰肢卻被他緊緊攬貼在懷裏,不一會兒一雙乳兒便漲卜卜地挺翹起來,不知不覺得,一身衣衫已被楊浩除去,羊脂白玉般的嬌美身段兒呈現出來,粉彎玉股,嬌若女童,但是柔腴豐美,卻成熟芬芳。

楊浩驚見那粉潤雙腿間一線緋紅似乎竟是寸草不生,只是匆匆一瞥,吳娃兒便嬌吟一聲,羞不可抑地掩住了銷魂嫩蚌,緊緊閉著雙眼,難耐地絞緊了雙腿,楊浩欲火熾燃,借著酒興,便將她拖上榻去,覆在了自己身下。

“你……你可不要後悔……”吳娃兒驚顫著又說了一句,這一次楊浩仍然以行動回答她。吳娃兒身軀猛然繃緊,仰頭發出一聲令男人更生野性慾望的悲鳴。兩隻小手兒猛地把錦被緊緊抓了起來……

※※※※※※※※※※※※※※※※※※※※※

恣意狂蕩的風雨終於結束了,可憐吳娃兒杏眼迷蒙,釵落鬟散,一頭青絲鋪滿繡榻,粉面紅透,香汗淋漓,周身軟糯糯的使不得半分力氣。

她沒想到男人竟是這樣的兇猛,真難想像自己嬌嫩如柳枝的身子方才怎麼就能承受了他幾乎把自己撕裂的大沖大撞。初承雲雨,痛楚過後居然這麼快就能體會那欲仙欲死的快活。她嬌慵無力地呻吟一聲,明知他在看著自己,卻無力去拉過薄衾來掩蓋,身子都給了他了,還要掩蓋什麼呢?

楊浩的酒意已經醒了,是被嚇醒的。當他酣暢淋漓之後,發現榻上那桃花般的幾痕血跡,他就嚇醒了。整日與這些千中無一的極品嬌娃廝混在一起,若說他毫不動心那是假的,可是方才憤懣已極,只想縱情發洩時,明知妙妙絕不會拒絕自己,他還是沒有放縱,只因為妙妙是個不諳男女情事的雛兒,他不想背負情債。

而吳娃兒不同,逢場作戲,對她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吧?可他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風情冶豔、狐媚無邊、對他大膽情挑過,本該早已承受過歡愛雨露的汴梁第一行首‘媚狐’吳娃兒,竟然……竟然也是一個雛兒。

楊浩慢慢拉過一床薄衾搭在她的身上,初夏的夜來的比較晚,朦朧的光隱約透進室內,薄衾跌宕起伏的曼妙曲線如山水般寫意,胸膛的位置頂起了兩個誘人。那光滑白暫的大腿,瑩潤粉白的手臂都露在衾外,幽暗的光線中如粉雕而成玉琢而就般誘人。

楊浩的動作喚起了娃娃的一絲力氣,她的手輕輕一探,捉住了楊浩的手腕,向榻上輕輕一帶,楊浩便倒在了榻上。此時他還能怎麼樣,吃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娃兒呻吟一聲,便翻身趴到他結實寬廣的胸膛上,那赤裸的、溫熱中帶著些清涼的身子緊貼著他,一雙纖細滑嫩的玉臂環住了他的的脖子。她的眼睛還是沒有睜開,唇邊卻帶著滿足的淺淺笑意。

從現在起,她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小女人了,珍藏十八年的身子終於給了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男子,對她這樣在風塵中打滾的女人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她當然要開心、要滿足。

何況,她久已不想在風塵中打滾了,年幼時是迫於生計,長成後是為了報恩,她才不得不留在這裏,她並不稀罕這個行首的招牌,她厭了,也倦了,這麼多年的閱歷,她的雙眼能讀懂很多男人,她知道楊浩同這世上大多數男人對女人的看法都不一樣,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會與別人不同,她只知道,那會是她的幸運。

是的,是她的幸運,她總是能遇到貴人,年幼時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她對身下這個男人看的是越來越透了,她知道,如果楊浩不是以為她是個慣經雲雨的浪蕩女子,今天縱然是喝醉了也絕不會碰她,她真是幸運,得人傳授的媚功,居然幫她以這樣的方式得到了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

她那嬌小的身子往楊浩身上一趴,楊浩的雙手便覺有些無處擺放了,想起這兩年來的坎坷遭遇,想起唐焰焰的負心,他放開了胸懷,雙手輕輕放在了娃娃的裸背上。娃娃的背光滑的驚人,自背到腰,有一條逐漸削順下去的曲線,他的雙手一搭上去,便滑到了背臀之間那道迷人的凹陷,指尖能夠感覺得下面那驚人隆起的彈性、潤滑和豐滿。

楊浩很是好奇她怎會以處子之身,坐臥行走卻是那樣的媚態叢生,但是這時候問這個當然是件煞風景的事。他還想問問娃娃是否有心從良,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面前媚笑承歡,這時問起,當然也不合時宜。

正躊躇間,娃娃說話了:“大人平素斯斯文文的,想不到……竟然這麼勇猛……,能得大人寵幸的女子,是天下間最快活的女人……”

娃娃甜甜地笑、柔聲地昵喃,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讚美,當然也是媚功的一個組成部分,她這時才想起來,自己苦心練習多年的媚功,方才在楊浩面前竟然一點也沒有用上,自己的承歡的表現一定遜得很,也不知會不會討了他的歡心。

“快活嗎?”楊浩觸及心事,不禁黯然一笑,雙手輕輕撫摸著她,滑潤如玉的身子,低聲道:“我倒覺得,我是天煞孤星的命,誰跟了我,早晚都要離我而去。不肯離去的,便要遭遇不幸呢。”

“怎麼說?”娃娃胸前酥酥潤潤的兩團軟肉撩撥著他的胸膛,人兒卻像一隻嬌慵的貓兒似的,舒舒服服地趴在那兒不肯抬頭,楊浩輕輕愛撫著她那富有沉甸甸質感的臀部,將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大致說了一遍。

沉浸在回憶思緒當中的楊浩完全沒有注意到當他提起府州民女折子渝時,趴在他胸口的吳娃兒驚駭欲絕的表情。原本提起楊浩時,她並未注意折小姐略帶異樣的表情,此刻回想起來,她終於知道小姐的眼神當時為什麼有些古怪了。

天呐!他竟然是折小姐的……,完了完了,死了死了,我竟搶了折家小姐的男人……

楊浩歎了口氣:“唉,不說這些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誰沒有自己的煩惱,我早該看開了的。娃娃,我今既要了你的身子,就想問你一句,如果你願意與我終身相伴,那就搬去我的府上,從今世上再無媚娃兒,只有一個吳娃。如果你不願與我廝守,我也不會勉強你,你考慮清楚。”

吳娃兒粉嫩嫩的胴體已經變成了一具充氣玩偶,她的耳朵裏聽得見楊浩說話,魂兒卻在半空裏飄飄蕩蕩:“小姐要是知道這件事怎麼辦?不……我沒有搶她的男人,我和大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已經分開了,我……我就算搶,也是從唐姑娘手中搶過來的,是替小姐出了氣、報了仇…………”

自然安慰著,吳娃兒忽然抱緊了楊浩的身子,抱得緊緊的,彷彿怕他被別人搶走了似的。過了半晌她忽然抬起頭,把心一橫,毅然說道:“奴家這幾天要回‘媚狐窟’去。”

楊浩眉毛一揚,疑道:“嗯?”

娃娃抱住他道:“娃娃回去,把媚狐窟安排一下,全部搬來‘一笑樓’裏,待姐妹們都安排妥當了。那時娃兒再無牽掛,從此往後,便一心一意侍奉大人。至於今夜……大人便留宿在奴家的閨房吧。”

楊浩疑道:“你……初歷破瓜之痛,還能成嗎?”

吳娃兒原本只是不捨他離開,只想抱著他溫存睡去。他這一問,娃兒心中也是一蕩,想起方才銷魂滋味,不禁眼紅耳熱、媚眼如絲地膩道:“大人試試不就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閨中雲雨纏綿,嬌吟又起,一時壓過了窗外的淅淅瀝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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