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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ztec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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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醉劍][混世三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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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0:53:46 |只看該作者
混世三國《第十集 儒門法會》作者:醉劍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一章

  長江上,船行飛快,從蜀地到東吳,這是最快的方法。

  江面上幾艘快船,最前一艘的船板上有個胖子,正對著後頭大漢歎道:「張任!你知道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嗎?」

  「這……從建業到成都?」

  張任以為胖子是在暗示什麼─小小一個巫峽關他們都花了好大力氣,要打到成都,猴年馬月才有可能?

  「錯!世上最遠的距離,是明明有美女在老子面前,卻不能收下來作後宮,不能帶回家當丫鬟,白天伺候胖子吃飯穿衣,晚上伺候胖子洗澡睡覺!」

  這些話,一路上張任已經聽了好多次,每一次,胖子都變著戲法在感慨。

  怎麼看,胖子都像在發春。

  當然,張任知道胖子嘴裏說的美女、念的感慨,指的是三天前巫峽關大戰上出現的胭脂樓殺手。

  「功虧一簣呀!」

  就跟長江兩岸正值發情期的猿猴一樣,胖子叫完這聲,轉身就要往船艙裏走,準備去作他的春夢。

  不得不說,三天前的大戰,胭脂樓派來的殺手,身手就跟身材一樣好。

  風韻猶存的英彩,青春活潑的韓妮,嬌俏可愛的彭蝶,個個都是一時之選,即便她們手底功夫都是很好很強大,即便她們裏頭還有個本命巨鯨的天人英彩,胖子也沒有把這些放在眼裏。

  「來人!關門,放馬超!」

  胖子可不是當年還在做小帥的胖子,隨手一召,叫來的不是龍將就是天人,現在的他,要人有人,要馬有馬,唯一缺的,是女人跟馬子。

  可惜,胖子要是真得逞,就不必天天在張任耳邊長籲短歎了。

  張任想安慰幾句,又不知從何下手,只得把話題扯開:「胖爺!那野人看起來似乎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真想不起他是誰?」

  就是張任嘴裏那個野人,把胖子即將展開的三千後宮夢敲了個粉碎。

  「你個大熊貓!那傢夥就別給老子逮到,不然老子一定挑斷他的手腳筋、拔掉他手腳指甲,塗上蜂蜜給螞蟻咬去!」

  那天剛叫來馬超,胖子就到一旁看戲去了。

  儘管敵眾我寡,但馬超是誰?五虎上將、西涼霸王,是號稱「雷獸一出,誰與爭鋒」的傢夥。

  於是,胖子為免被波及,跑得老遠老遠,雖然伶玉會因此而學不到本命招式,但,馬家的不就是胖子的?以後有的是機會。

  胖子走開沒多久,就看城頭上雷聲隆隆,海潮卷起,雷獸引動九天之雷,巨鯨撼起滔天巨浪。

  遙遙望著,胖子臉上笑意漸濃。天人也分上中下三階,英彩雖已步入天人,但明顯敵不過馬超這個超人,只是,當胖子正想著,等女殺手們被拿下後,他是用強還是用藥,或是用他的過人學識與風采,把三個妞納入後宮時,異變突生。

  想到這裏,船艙裏的胖子就是一陣氣惱。

  「老子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這人敢壞爺的好事,想來一定是嫉妒爺太帥!」

  當天,眼看馬超就要把英彩拿下,一道人影突然殺進戰圈,興許是猝不及防,馬超竟被這人一劍逼退。

  胖子愣地一驚,才想叫馬家兄弟上前助陣,就看那人飛身向前,拉著陳到準備要走。

  一時間,馬超不知道該截殺逃跑的英彩等人還是陳道那路,稍一遲疑,兩撥人便已走得不見人影。

  胖子還記得,臨走前,那救走陳到的野人還回頭瞪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話。

  「黎聰!你等著,我會回來的!」

  「娘的!這傢夥要敢回來,老子一定讓他安心上路!」

  想到這人,胖子就罵罵咧咧個沒完,張任不由搖頭失笑,再次把話扯開:「對了,胖爺,諸葛亮留下的那幾尊巨人兵真不能用了?那玩意力大無窮,幾乎能比天人,如果我們加以利用,對往後戰事絕對大有幫助!」

  「哼!諸葛亮這小家子氣,做事恁地謹慎……爺看過了,那巨人兵裏可以藏人,不但負責操縱,臨危之際還能自毀機關。當時情勢不對,在給咱們拿下前,蜀軍便把巨人兵裏頭的機關陣法都給破壞乾淨了。」

  巫峽關之戰,胖子到手的,只有一座城關和幾具機關殘骸,至於敵方大將和後宮美女,一個都沒逮著。

  張任對巨人兵表現出來的力量念念不忘,惋惜道:「可惜了,若能照著樣子打造幾具出來,以後與蜀軍沙場相見就不必擔心了。」

  巨人兵既然能比天人,戰場上,當然具有決定勝負的能耐。胖子知道張任擔心什麼,寬慰道:「別擔心,這玩意要真這麼好做,諸葛亮不會只做四具。先不說裏頭機關複雜,光說那材料,胖子擔保,這次的損失就夠諸葛亮心疼的了!」

  「哈!胖爺說的是,是我貪心了。」

  統兵將領,成天想的就是怎麼讓手下實力更強大,讓軍隊軍容更壯盛,純粹是種職業病,見張任展顏歡笑,胖子也不管他是不是真放寬了心,扭頭就要找個角落補眠去。

  只是一坐下身,突然想到件事,胖子趕忙又跑出船艙:「對了!彝淩,你先前說過,胭脂樓只要找到一個本命獸與項羽相同的嬰孩,讓他服下魂珠,就能讓項羽奪舍重生─她們現在已經開始找魂珠了,莫非她們已經找著了嬰孩?」

  胭脂樓半路殺出,不但壞了胖子殺諸葛亮的大事,也帶來了警訊,這事,胖子得趕緊想想辦法。

  「八九不離十。一直以來,胭脂樓苦惱的都是嬰孩的下落,現在既然找起了魂珠,只怕那孩子已經找著了。」

  「有辦法知道那孩子是誰嗎?」

  孩子的教育不能等,胖子的打算很簡單,只要胭脂樓替那孩子做事,那孩子替胖子做事,一切就全無問題。

  「很難……胖爺,你也清楚我與胭脂樓的關聯建立在我師父身上,上一回我們跟胭脂樓討要權杖,恩情已是兩清,想知道這事,恐怕……」

  「那……換個方式,你知道項羽的本命獸生的是什麼模樣?」

  找不到人,胖子可以靠伶玉的外掛窺天以獸辨人,但最少得知道是皮卡丘還是妙蛙種子才行。

  「這我知道,項羽的本命獸說來頗為奇特,爺可想猜猜看?」

  「不想─這種高人的本命獸不是神仙就是神獸,老子早看到膩了,直接說吧。」

  「哈!全錯!項羽的本命獸,是一面銅鏡!」

  本命獸不一定全是飛禽走獸,就如劉封與徐晃,本命獸就是銀槍跟銅斧。

  「銅鏡?鏡子裏外動作一模一樣……」胖子微微一愣,道:「莫非項羽的本命技能是模仿?」

  可張任只是搖頭,笑道:「又錯!」

  「是鏡像,利用鏡子反射造出個一模一樣的人?」

  依照項羽的身手,若說當世還有誰能比他更變態的,恐怕只剩「兩個項羽」這條路了。

  「還是錯!」

  不再讓胖子胡亂猜測,張任道:「胖爺,你知道,銅鏡這玩意,你對著它做什麼,鏡裏照出來的人就會做什麼,對吧?」

  「廢話!難道你對著鏡子挖鼻孔,鏡子裏還會吐舌頭不成?你這不是在說廢……呃?」

  胖子倒吸一口冷氣。

  鏡子外的人做什麼,鏡子裏的人,不能違抗!

  難怪項羽即便窮途末路,劉邦還是殺不死他,只能將他逼到烏江畔,逼得他自刎而亡。

  有朝一日,老子要是學會了這本事,那天下還有誰能擋?

  胖子心裏正YY著,耳邊就傳來了武伶玉的笑聲:「胖子,你可別想的太美了!園裏姥姥交代過,戲子可以偷盡天下招式,但有些功夫,我們是學不來的。」

  「呃,莫非你們可以變成活人,卻不能扮做死物?」

  「你個傻胖!破軍槍是死的,你不也用得挺開心?告訴你!這銅鏡一照,裏外都是自己,姑奶奶要怎麼學?」

  「也是……不過聽你這麼說,胖子倒是有點印象─好像在哪里,遇到過個伶玉妹妹學不來的本命獸……」

  吳都,建業。

  「仲起!文達是不是真的沒死!」

  都督府裏,龐統與馬休為了巫峽關的好消息連袂而來,誰知陸遜劈頭第一句話,問的卻是胖子。

  對這句話的反應,龐統與馬休臉上都是驚訝,不過龐統是驚訝胖子沒死,馬休則是驚訝陸遜知情。

  「屬下這次來,正是想跟兩位都督說這個好消息呢!」

  嘴上這麼說,但馬休臉上表情說的可是:「陸遜都督另外有消息管道監視解煩軍?對咱們可真信任啊。」

  看出馬休臉上的不自在,陸遜趕忙解釋:「我也是偶然得知,仲起別放心上。」

  看到陸遜的反應,馬休心裏樂開了花。

  陸遜當然知道胖子沒死─只要黃柄知道了,解煩軍裏,陸遜還有什麼事不知道的?

  當然,胖子沒死的消息,是馬休刻意讓黃柄送去給陸遜的。

 整個計畫要圓得過來,胖子從長江死裏逃生的過程就假不得,否則給陸遜看出破綻,發現胖子的死是早有預謀,那早先做的一切,便是前功盡棄。

  本來應該是要安排個機會讓陸遜湊巧找到胖子,但西蜀與北魏來得太快,胖子不露臉指揮不行,於是權衡之下,胖子用了另外一個方法。

  「不敢,不敢……」

歐 馬休一面擺手一面解釋:「屬下其實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還想著要給兩位都督一個驚喜─統領不但沒死,還暗中幫瞭解煩軍一把,這次解煩軍能順利退敵,統領暗地裏可出了不少力啊!」

  胖子的方法很簡單,黃柄雖然是陸遜派去的探子,但他的身分若是曝光,解煩軍上下的反應就會像剛才的馬休一樣─不被信任的情緒反應十分可怕。

  所以,陸遜絕不會暴露黃柄,他們之間,從來就只有書信往來。

  見陸遜點頭,馬休繼續說道:「壽春一戰,我軍雖然是詐降,但人手並不足夠,一直少個主將牽制張遼。沒想當我軍攻進曹軍營地,就發現張遼被個蒙面人給攔下,當時,我們就懷疑這人是統領。」

  馬休說的與黃柄信上寫的是一模一樣─書信這玩意,最容易的,就是造假,信,是馬休叫人寫的,當然不會有差。

  如果按照黃柄原來信裏的描述,胖子從長江死裏逃生後便直奔壽春,安排解煩軍進攻曹魏前鋒。

  信上雖然對胖子多有推崇,可,陸遜很容易就會從中間看出問題。

  胖子為什麼不先來說他沒死?

  胖子怎麼會知道要直奔壽春?

  這一切,是不是胖子早安排好的?

  「莫非胖子是為了脫罪而詐死,為了增加姜維不是兇手的可信度?」

  為了不讓陸遜想東想西,最後真想到這個答案,馬休捏造了一封假信,省去了許多麻煩。

  果然,聽到胖子沒有露面,陸遜就不會懷疑而只有慚愧。

  「唉!文達不肯露面,都是因為我……」

  龐統沒見過信,不過聽馬休所說,胖子非但沒死,還拉了東吳一把,不禁喜道:「別想太多,大是大非,胖子能分清楚的,他肯出手相助,不就是不想東吳受難嗎?」

  「他沒對不起東吳!是我對不起他!」緊咬下唇,陸遜猛地下了決心。

  「文達這次回來後,我就奏請皇上還他一個清白,同時辭去大都督之位,這個位置,我不能再坐了。」

  「都督不可!」

  出聲阻攔的,不是龐統,而是馬休。

  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最後一步,只要讓陸遜欠解煩軍和胖子一份情,那就夠了!

  馬休從懷中掏出封信,呈給陸遜:「都督請看,這是統領助解煩軍奪回巫峽關後,送回來的一封信,統領如今已在回東吳的路上了。」

  聽到胖子肯回東吳,陸遜與龐統臉上喜色頓現,趕忙展信閱讀,那信上最開頭幾句話,就讓兩人放下了心。

  陸遜親啟:

  陸遜!你個死沒良心的傢夥,居然敢懷疑老子?懷疑就算了,你還敢動手!老子回來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抓你去長江餵蝦魚!

  胖子是個真小人,如果他真要報仇,真想動手,他會悄悄的來,既然攤開來說,也就擺明著是要放過陸遜了。

  陸遜兩人對視一眼,又急著往下看。

  不過老子是個識大體的,既然現在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咱又氣跑了司馬懿跟諸葛亮兩大賤人,胖子可以不跟你計較。

  胖子知道你沒把這事張揚,東吳的大夥只是猜胖子跟殺先主的事有關,但沒人敢肯定,所以,胖子準備了封信,讓你交給皇上。

  這次你所有處置解煩軍的動作,不過是想趁機引北魏和西蜀上勾,給他們吃場敗仗─這信交上去,相信朝廷上的紛紛擾擾很快就會平息。

  至於小喬夫人,在沒有絕對證據前,胖子不會動她,只能委屈姜維暫時詐死,在解煩軍繼續效力……

  胖子這麼說,就是想陸遜繼續留下來做都督,龐統看得眼開眉笑,陸遜臉上卻是越見慚愧,他心裏暗下決定,這事不能就此掩過。

  有功要賞,有過得罰!

  陸遜當初會對胖子下手,就是因為他心中有著儒家子弟的準則。

  只是,胖子什麼都料到了。

  好了!這事若真這麼做了,就是兩全其美,用一次東吳崩潰的危機,換來大敗兩國的結果,這是好事。但老子知道,你這人見不得好,回頭定會跟皇上說,其實這是你的錯,要皇上降罪撤職。

  降不降罪,撤不撤職,胖子其實管不著,只想提醒你,四大世家這段時間的嘴臉你看過了,你不過是假裝要撤換解煩軍,他們便在朝堂上爭得頭破血流,連敵國犯境這麼大的事都不在乎。

  試想,今天要是你把大都督的位置交出去,朝廷上還有安寧的一天?東吳百姓還有安寧的一天?咱們皇上年紀還小,懂不了這麼多,這個責任,你想推到他身上?

  王這個字,三橫一豎,頭上那橫是天,腳下那橫是地,中間那橫是蒼生,周瑜大都督曾跟胖子說過,作一個臣子,就是要成為中間那一豎——幫助君王,頂天立地,統領百姓!

  胖子沒讀過幾天書,都明白以蒼生為己任的道理,陸遜啊陸遜!你難道不明白嗎?

  行端踏正,是儒人的準則,蒼生百姓與國家社稷,是儒人的責任。

  對付陸遜的迂腐個性,胖子用的,也是迂腐。

  看完了信,龐統不由讚歎胖子的好算計,他扭頭看著陸遜一臉的猶疑不定,知道胖子已說動了陸遜。

  的確,半年的休養生息,並不夠東吳有絲毫的行差踏錯,胖子與陸遜兩者,東吳可說是缺一不可,既然有辦法兩個都保下來,龐統自然樂觀其成。

  「伯言,東吳眼下狀況,你比我更清楚,你這一走,四大世家再有什麼動作,我可攔不下來啊!」

  「以蒼生為已任……」

  胖子信上最後一句話,終是打動了陸遜,他轉頭就與馬休說道:「仲起,幫我回信文達,陸遜承蒙教誨,在此謝過他了!」

  馬休低頭稱是,嘴角不自覺的往上一扯……

  蜀都,成都。

  「師父,丞相的傷可治得好?」

  救回陳到後,黃敘帶著霍峻跟諸葛亮趕回了成都,他給諸葛亮吃了救命藥丸,保住了諸葛亮性命,卻沒能治好他的傷。

  諸葛亮雖然道術通天,但文人體弱,被刀氣掃中後內傷極為嚴重,加上平日操勞過度,就是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他戳倒,何況是胖子的青龍斬。

  黃敘趕忙把這消息傳給了正在交州的幾位將軍,又請來南華要給諸葛亮治傷。

  此時的臥房裏,馬良跟黃忠都在,幾個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
 
  「傷得很重啊……」

  南華雖然不懂醫術,但這是傷,不是病,以他的閱歷跟本事,治點內傷還不成問題。

  「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

  咚的一聲,黃月英在南華身前跪下。她一跪,身後馬良、黃忠也跟著低下了頭:「請先生救救丞相!」

  「好了,我來就是要救人,你們不用擔心,傷雖然重,但要救他,老夫還成。」

  雖然嘴上這麼說,南華卻遲遲沒有動作。黃敘看在眼裏,不禁問道:「師父,要敘兒去準備什麼東西嗎?」

  「為師要的東西,這裏沒有,不過……你們先去幫老夫準備個清幽的房間,等會老夫替諸葛小子打通經脈後,他自然就會醒來了。」

  「那就先謝謝先生了。」

  南華欲言又止,聽他話裏意思,醒來跟治好,應該是兩回事。但,走一步算一步,能醒過來總比一直昏迷的好,黃月英躬身一謝,趕緊出門叫人準備。

  黃月英離開後,南華走到了門邊:「敘兒,你跟為師來。」

  聽得招呼,黃敘連忙與南華來到後院,遣開周圍衛士後,便向南華問道:「師父,到底怎麼了?莫非是丞相的傷治不好了?」

  若真是如此,他與胖子的仇,又要再多添一樁。

  幸好,老天爺對諸葛亮還算眷顧,或者說,對西蜀還算眷顧。

  「青龍嗜殺伐,最是摧毀生機,諸葛亮就是醒了,也會留下禍根……他命不長矣!」

  「師父!」

  黃敘臉上滿是驚慌失措,見不得徒弟委屈,南華也不賣關子,直接回道:「有些話,為師不想太多人知道,既然找你出來講話,就是有法子徹底治好他。」

  「是不是需要敘兒做什麼?」

  「不錯!你還記得前些日子,為師曾跟你提過四年一次的儒門法會?」

  「記得,不是還有一年多嗎?」黃敘不明白,這與諸葛亮的傷有什麼關聯。

  「最近為師收到信……孔孟儒宗似乎出了意外,這次的儒門法會,將在七天后舉行。」

  黃敘臉上為難,諸葛亮的傷沒好前,他實在沒心情去理會這事,但一碼歸一碼,當初他拜南華為師時,就答應好要替師門出戰。

  「呵呵!覺得師父趁火打劫?」

  黃敘趕忙擺手。南華對他傾囊相授,現在又特地從南蠻趕來,這份恩情黃敘無以為報,若是再跟南華求些什麼,可就是過分了。

  看到黃敘的慌張模樣,南華不再逗他,撚著白須笑了起來。

  「師父知道你擔心諸葛亮,正因為如此,你更要去!參加儒門法會,如果能拿下四大宗門的位置,除了能替我們莊子逍遙遊留下仙師名號,更重要的,還能拿到一件寶物。」

  聽到這裏,黃敘總算明白南華意思:「師父是說,寶物能治好丞相?」

  「不錯!只要你能拿下四大宗門的位置,就有機會走一趟孔子七十二賢人居,拿回靈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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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0:59: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二章

  吳都,建業。

  大都督府上,這會正熱鬧地舉行著酒宴,酒宴上觥酬交錯,杯盤狼籍,胖子捧著酒壇,見人就敬。

  就在方才,胖子接受了陸遜的低頭認錯,收到了周泰的致歉信函,就連徐盛都有了點表示─從此,有了軍中大將關照,朝中大臣擔保,胖子在東吳的地位,無人再能動搖。

  照說,如今的胖子應該很開心才是,距離他做個安樂胖子侯的夢,只差一步之遙,但,胖子卻是在強顏歡笑。

  酒宴之前,胖子去看過甘寧。

  胖子不是一朝得志,語無倫次的傢夥,這年頭,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兄弟是真的。

  以前甘甯是大將軍的時候,他們倆是兄弟,現在甘寧是個廢人了,他們倆仍是兄弟。

  勉強撐到酒宴結束,胖子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找到于吉這個便宜師父。

  華陀說了,找到于吉,「借」一下他手裏的「山宗」權杖上魯門山,魯門山上面有著孔子七十二弟子的居處,裏面就有能治好甘寧的靈藥。

  這件事,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很困難。

  找于吉?老傢夥成天不是盜墓就是挖寶,胖子沒有他的手機,沒有他的EMAIL跟MSN,老傢夥真要躲,比作家躲編輯還厲害。

  即便有朝一日,僥倖讓胖子撞上了于吉─從這摳門傢夥手中「借」個東西?胖子不如直接帶著解煩軍殺上魯門山比較快。

  搖搖頭,胖子走在回解煩軍大宅的路上,想讓入夜的涼風吹走一身酒氣。

  興許是酒入愁腸,胖子只覺得,腳下踩的地,周圍看的景,都在不斷變化著。每一步踏出,都像是踏在水面一樣,激起一圈圈漣漪,周圍的景物隨著他的前進而慢慢改變,從鬧街市區變成了杳無人跡。

  就在胖子醉眼迷離,自以為到瞭解煩軍大宅時,周圍,已經完全變成了荒山野嶺,前頭還有間破廟。

  文伶玉在他耳邊,輕柔說道:「主子,這是于吉的海市蜃樓!他人正在前面不遠。」

  胖子沒有醉到不醒人事,當手上準備敲門的門扣忽然變成了一坨狗屎,胖子就忍不住罵罵咧咧。

  「唉!我怎麼會跟這種老頭子心有靈犀……應該是跟胭脂樓的美女有交集才對呀……」

  大步向前,胖子前腳才踏進破廟,兩眼已經看到了于吉正咧開嘴,對著他笑。

  那張老臉,那副笑容,讓胖子忍不住頭皮一陣發毛,于吉身後,薑維直挺挺的站在那裏,滿臉淒苦的看著胖子。胖子心中一驚。

  看老傢夥這樣子,莫非是來替薑維抱不平的?

  可是,孫權的事要圓滿落幕,薑維就不能再露臉,胖子想了半天,也只能委屈師弟先去解煩軍裏窩著。

  「來!跟著師兄,師兄帶著你入世修行,一定讓你光宗耀祖,不但做大事,還能做大官!」

  這是當初胖子給于吉的保證,兩相比較之下,可不是藍校比雞腿而已。

  搶在於吉放話之前,胖子決定坦白從寬,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于吉大腿便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師父!徒兒好苦啊!您不知道,那個司馬懿計謀有多陰險,心腸有多狠毒,您知道徒兒是老實人,被他騙得可慘了,就連師弟都被徒兒拖累,徒兒那個苦啊!」

  連消帶打,胖子正準備要用五千字的抒情文表達對於吉的景仰,對姜維的愧疚,對司馬懿的痛恨,就看到姜維在於吉身後猛搖頭,嘴巴張張合合,無聲的說著幾個字。

  「不是這事……」

  胖子險些昏死過去,這下子,他豈不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他正想著怎麼把話圓回來,就聽于吉說道:「好了!你們的紅塵俗事,師父不管,四大宗門超然物外,當初就規定門下徒弟可以在亂世中歷練取得功名,但各門派的宗師,不能攪和其中。」

  難怪當初黃敘找南蠻結盟,南華不曾插手,頂多是徒弟有難,出面搭救罷了……胖子拍拍胸脯暗道「好險」,把鼻涕擦在於吉褲襠上後,爬起了身子。

  「為師這次來,是有件事要交代……」

  看到姜維臉色淒慘,胖子就猜不是好事,正要跟于吉說他最近時常上吐下瀉肚子痛,恐怕不能達成師父所托,于吉的一句話,卻讓他滿臉訝異。

  「這是法器劍關,為師要把它交給你們!」

  魂塚、劍關、獸人墓,這三個名字,胖子耳熟的很。

  當初伶玉說過,魂塚滋長內力,劍關鍛煉武技,獸人墓則能修煉本命獸魂,這三種法器,是武人夢寐以求的寶物。

  明明是好事,姜維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胖子想不出個究竟,耳邊又聽于吉說道:「不過,法器只有一個,為師想讓你們師兄弟比試一場,贏的人,就拿走劍關。」

  因為要跟老子對打,所以姜維為難?

  胖子感動的點了點頭,自認沒有白疼姜維這個純良小正太─況且,即便姜維被李廣附體後是個天人,也打不贏胖子這個賤人。

  兩個人還沒動手,就看薑維低頭一拜,道:「師父,徒兒自知不是大師兄的對手,徒兒認輸!」

  胖子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副淫蕩笑容。

  今晚是走了什麼運?什麼都沒做就有法寶到手,指不定等會跟于吉說說,還能借到山宗令……胖子正想的開心,就看于吉從懷裏掏出柄小劍,劍上紅藍寶石鑲嵌,光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大手接過劍關,胖子心裏樂得冒泡,才想問問這玩意的用法,于吉卻搶先說道:「好了,胖徒弟,既然拿了劍關,有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胖子的目光猛地從劍關上移開,趕忙抬頭看向姜維。

  這小子,臉上怎麼像松了口氣般?胖子恍然大悟。

  「你個大熊貓!還是只功夫熊貓!薑維這小子早知道裏頭有屎,才騙老子去踩?」

  開玩笑,姜維在北魏跟司馬懿鬥這麼久,早不是當初被于吉騙來投師的傻小子了。胖子暗歎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就把姜維留在於吉身邊,這小子到現在八成還是個愣頭青。

  見到胖子臉上的豐富表情,于吉眉頭一蹙:「幫師父辦事,你不甘願?」

  就算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胖子也只能擺出誠惶誠恐的模樣,大叫「徒兒不敢」,否則依于吉的土匪個性,他一旦惱火起來,除了用強,說不定連劍關都會拿回去,到時候賠了胖子又折兵,胖子恐怕會先掐死姜維這混蛋,再找個地方上吊自盡。

  突然想起華陀的交代,胖子心一狠─既然要死,索性就做個大鍋炒,一塊死吧!他開口便說:「師父有令,徒兒是刀山火海,火裏去水裏遊,只是……徒兒有個問題,想問問師父。」

  照于吉的個性,從來只有他跟人提條件,胖子如果開口就跟他討山宗令,保管今晚就要被棋兵們輪奸到死,他得先套套話才行。

  「有屁快放,師父還有事要跟你交代!」

  「師父!您是不是有塊山宗令?」

  「怎麼,想借?」

  無事不登三寶殿,于吉雖然老,可沒有老年癡呆,胖子無緣無故提到山宗令,肯定不是想幫于吉拿去除除鏽、上上油,保持權杖的外觀樣貌。

  胖子立馬擺手搖頭,叫道:「誤會!天大的誤會!徒兒絕沒想過要借……」

  話說到這,胖子突然哽住─于吉已經從懷中掏出一塊權杖,遞到胖子身前,可一聽胖子沒有要借,于吉變魔術一樣,權杖直接消失在手上。

  「沒有要借?是師父誤會了……」

  「師、師、師父……你……這……徒兒其實……」

  到嘴的鴨子飛了,胖子不知道怎麼再跟于吉開口,滿腦子只想抽自己兩耳光。

  「你想要啊?你要是想要的話你就說話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是你還是要跟我說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嗎?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難道你真的想要嗎?」

  胖子愣了愣,于吉什麼時候染上唐僧那廝的毛病了?不敢再自作聰明,胖子清楚明白的跟于吉說道:「師父,徒兒要借!」

  「說個理由來聽聽。」

  今晚,胖子已經吃了好幾次虧,他也不想再隱瞞,索性把華陀的交代一古腦兒都說了。

  胖子才剛說要上山取藥,就見於吉臉色古怪,問道:「你要上魯門山采靈藥?」

  「不錯!」

  「魯門山上是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于吉臉色越見古怪,胖子給他問得發毛,只得硬著頭皮回答:「孔老夫子底下的七十二個得意門生當年住的地方?」

  「哦?既然知道七十二賢人居的兇險,你還敢去?」

  有兇險?胖子聽華陀提這事時,還以為最大的兇險是山下把守的孔孟儒宗,胖子已打算好,如果真借不到山宗令,找個月黑風高的日子偷偷上山得了。

  怎麼,山上還有兇險?

  看到胖子一臉愣樣,于吉就知道這胖徒兒肯定沒把事情搞清楚:「你這小子,什麼都不知道就想去采藥,要是這麼好采,你以為魯門山上還會有剩下的嗎?」

  也是,既然于吉這個財迷知道,魯門山肯定連根草都不會剩下!

  胖子趕忙說道:「師父,徒兒見識淺薄,您可要幫幫徒兒啊!」

  「好了!這事早晚也要跟你說的,為師這次要你去辦的事,跟山宗令其實也有點關係。想到魯門山上采藥尋寶,有兩道關卡,頭一道,就是在山下駐守的孔孟儒宗。」

  見胖子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于吉笑道:「胖徒兒,是不是以為就算沒有山宗令,趁著天黑繞過儒宗上山就行?」

  心思被于吉說破,胖子臉上泛起尷尬笑容。

  「當年師父也有這種想法,但山宗令不僅是塊門牌,還是上魯門山的關鍵,沒有山宗令,就算上了魯門山你也找不著寶物,采不到靈藥。」

  胖子頓時恍然:「魯門山上還有機關?」

  「正確點說,是山上的七十二賢人居有機關,而你想要的那些靈藥法寶,全都在賢人居裏。」

  「師父不是有這塊山宗令?」

  胖子想來,山宗令想必就是破除機關的關鍵,于吉既然有權杖在身,怎麼還有空閒時間在這瞎晃?他理應天天泡在上頭,挨家挨戶的搜刮才對。

  「別急!聽師父把話說完……魯門山占地廣闊,七十二賢人居遍及山頭,每個賢人所在的住所藏有不同法寶─愛打架的子路有不少能與人鬥爭的寶貝,而顏回則種了不少靈草,藏了不少靈藥……」

  胖子沒想到七十二賢人居這麼多名堂─難怪顏回能一簞食一瓢飲,光吃靈草靈藥就夠飽的了。

  「雖然賢人們的住所位置不同,但有個地方卻是一樣,只要進了其中一人的住所,魯門山上的大陣就會發動,這是聖師孔子與諸位弟子一同布下的陣法,即便是四大仙師,困在裏頭也只有等死的份。」

  聞一知十,舉一反三,胖子剛聽到這,立刻答道:「山宗令就是出陣的關鍵?」

  于吉笑了笑,點了點頭。

  「不錯,若是被困在陣中,只要以道力發動山宗令,魯門山上大陣就會將你安然送出大陣。山宗令共有四塊,是當年聖師孔子立下魯門山大陣時留下的,只有在儒門法會上,取得四大宗派地位的門派才能擁有一塊,直到每四年一次的法會,再行交回。

  「可惜,山宗令有個限制,每用一次,權杖上的法陣就會失效四年,這四年時間,必須以日月精華供養,才能恢復權杖靈性。」

  難怪,又不是辦奧運,儒門法會幹啥四年一度?原來根本原因是這四塊山宗令,有了獎賞,大夥才有幹勁嘛!

  胖子大致都明白了,指著于吉拿在手上的山宗令便說:「所以師父,您這塊山宗令,現在已經……」

  「當然已經無效了,胖徒兒,你手上的劍關便是當年師父到賢人居裏取出來的法寶。」

  聽到這裏,胖子忍不住愁眉深鎖。

  先不說權杖還要好長時間恢復靈性,既然孔老夫子那群閒人弟子的住所裏法寶各不相同,胖子要是走錯了房間,跑錯了房門,不就只能采到雜草?

  那甘寧猴年馬月才能回復他猛男的本事?

  見胖子一臉愁容,于吉將權杖一遞,笑道:「胖徒兒,別擔心,也許再過幾天,山宗令就能使用了。」

  「哦?山宗令不是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才會恢復?」

  胖子還記得,當初他答應于吉參加儒門法會時,法會還有三年才開始,到現在,也不過一年多而已。

  「儒門法會七天后就要開始了,為師這次來,就是想看你們倆誰適合去參加。」

  「七天后?怎麼會?」

  胖子這個人,走在馬路上踩到狗屎是應該,踩到銀兩就不應該了─有好事,怎麼可能輪得到他?

  「聽說孔孟儒宗最近找到一部古典,上頭記載了個方法,可以讓山宗令提前恢復靈性,這次舉辦法會,就是要收回四塊山宗令試驗,如果真能成功,往後只怕法會就是兩年舉辦一次了。」

  「所以師父要讓徒兒去辦的事……」

  「如果山宗令真的成功回復了靈性,法會就會立刻開始─為師正是要你去參加這一次的法會,奪下四大宗的名號……」

  北魏邊關,玉門關。

  司馬懿仍忙著處理司馬師兵敗壽春留下的爛攤子。

  幾天前,曹丕聖旨送到,本來是要取走司馬懿兵馬大元帥的位置─幸好司馬懿用歸降的鮮卑人作為戰功,躲過了一劫,將功抵過。

  但殺降俘抵戰功可是大罪一條,要是被揭了出來,司馬家立馬要有大禍,為此,司馬懿不得不留在玉門關處理善後。

  「爹!大哥派人送來消息,他已經接手三家聯盟,著手準備爹的計畫。」

  書房外,司馬昭傳來聲音。這幾天,為了守住殺降俘的秘密,司馬昭奉命暗中殺了不少人,讓司馬懿省了不少力氣。

  「子上,進來說話。」

  每次看到這個次子,司馬懿總有些感慨。

  祖宗立下的規矩,讓司馬昭註定要被長子司馬師壓在頭上。儘管司馬懿心中有點其他想法,扯到祖宗規矩,他也只能長歎。

  司馬昭一進書房便交上了信函,道:「爹,信上有大哥對張、李兩家做的調查,這兩家雖不像司馬家家大業大,但在江湖上的勢力,也不能小覷了。」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當年他們兩家先祖都是大人物,就算後來家道中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會差到哪去……對了,看過爹的計畫?」

  司馬昭低頭說道:「看過了。」

  「覺得如何?可有疏漏處?」

  沉吟半晌,司馬昭搖了搖頭,回道:「孩兒對爹有信心,只是怕張、李兩家不聽號令,擅作主張罷了。」

  司馬昭劈頭第一句話是「司馬師接手三家聯盟」,現在又說「怕其他兩家不聽號令」,質疑司馬師能力的潛臺詞,可沒潛到哪里去。

  兩兄弟關係不睦,司馬懿早就了然於心,他放下朱筆,拿起信函:「子上,你可知道三家聯盟的因緣由來?」

  司馬昭撇了撇嘴:「同病相憐。」

  「好一個同病相憐,你說的沒錯,現在看來,真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在。」

  司馬懿笑了兩聲。

  「當年先祖司馬遷貴為史官,只因諫言不順上意,就遭受漢武帝宮刑對待。李陵一家,因李陵詐降匈奴,卻被漢武帝誤會,搞到滿門抄斬。張家張騫,有通使西域的大功,明明是個文臣,漢武帝卻要他去打匈奴,落得最後兵敗塞外,被武帝貶為庶人。

  「當時,三家立下誓言,有朝一日,若是家中子弟能夠出頭,必定要對大漢朝進行報復。如今大漢已亡,前些日子卻有人重新提出三家聯盟的老話……張、李兩家,是不甘寂寞啊!」

  司馬昭順著話頭就問:「爹,既然他們想利用司馬家,我們為何還要……」

  擺手止住了司馬昭的後話,司馬懿笑道:「張、李兩家有我們沒有的資源,他們把司馬家當做大樹往上爬,我們何嘗不能把他們當作墊腳石往上踩?

  「不管魏蜀吳是誰當政,天下,都會是士人的天下,掌管黎民百姓天下生計的,只會是讀書人。爹的計畫若能成功,往後司馬家不只能在大魏一手遮天,就是西蜀跟東吳,我們都有人馬在,司馬家想再進一步,就不能放棄這機會。」

  司馬昭若有所悟,點頭道:「孩兒明白了。」

  「至於你大哥,他還沒窩囊到這地步,你不用多心。玉門關內外,都打點好了?」

  「好了。」

  司馬昭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他大哥司馬師窩不窩囊,司馬懿很快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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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三章

    吳都,建業。

    建業附近有座吳郡,不過這裏的居民,都叫它做「陸家郡」。不只是因為城裏陸姓人家最多,而是因為,吳郡裏有一戶富可敵國兼樂善好施的陸家大戶,也就是東吳四大世家的陸家。

    放眼看去,吳郡裏每一條官道都是陸家出錢鋪的,每一座善堂都是陸家花錢蓋的,那一間間的學堂書院,更是陸家的心血結晶。

    在吳郡百姓心裏,比起東吳孫家大王,陸家更像是他們的王,因此,陸定在這裏說話,不必像在建業一樣,得防東防西,小心翼翼。

    「爹!那陸遜淨幫外人,可曾想過他是陸家的一分子?這傢夥吃裏扒外,不是東西!」

    從建業回來的路上,陸定一直臉色難看。

    前不久,交州被西蜀打了下來,原本丟就丟了,四大世家損兵折將,守不住交州也不能怪誰,誰想隔沒兩天,馬超攻克巫峽關,又率兵奪回了交州。

    起初消息傳來,四大世家是挺歡喜的,沒想到陸遜在這時候上書,說四大世家恐怕沒有能力保住交州,於是,一轉手,交州好大一塊地就成了馬家掌管的領地。

    每每想到這裏,陸定臉上就更添陰霾,他受不得氣,一回到吳郡再憋不住,在大街上就把話說了出來。

    陸康,除了是陸定的親爹,還是現任陸家家主。既然能擔任四大世家的家主,陸康自然比陸定更能沉得住氣:「你別小看陸遜,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不是陸家……他後臺可是硬得很啊。」

    陸康微微一愣,問道:「後臺?他有什麼後臺?」

    「先前姜維這麼大的事,陸遜在主上面前幾句話就擺平了,你真以為陸遜派人殺胖子是作戲?」

    「爹的意思是,陸遜其實有證據,說胖子真是殺先主的人?」

    「不管他有沒有證據,現在陸遜幫胖子護航,胖子幫陸遜說話,他們是魚水兩幫,擺明是談妥了條件,只怕日後,東吳除了四大世家,還要多一個馬家了。」

    陸定一向視陸家為四大世家之首,對馬超這種外來勢力頗為不屑:「哼!想與我們並稱,馬家還不夠資格。」

    「你錯了……跟我們並稱的不是馬家,而是馬家代表的勢力─胖子、解煩軍、東吳諸多大將,說不定,還有陸遜那小子。」

    「這……爹!那我們該如何是好?交州難道就這麼給了馬超?那可是好大一筆錢啊!」

    只要有了錢,馬家的勢力將成倍數增長,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威脅到陸家的地位,陸定最受不了的,就是給人騎在頭上。

    陸康只是一笑,輕聲說道:「交州是主上賞賜給馬超的,咱們不必硬碰硬,跟馬超碰得頭破血流,你去把蠻王孟獲請來……為父的有筆買賣,想跟蠻王商量。」

    陸定不是蠢人,聽到孟獲名字,先是一愣,隨即醒悟道:「爹是想借刀……」。

    官道上,胖子一夥正在趕路。

    魯門山在山東曲阜,孔孟儒宗在山東曲阜,儒門法會也在山東曲阜,可胖子幾人卻不是往曲阜的方向而去─山東曲阜在北魏境內,可胖子卻是往長江下游走去。

    「師兄,這方向不是往曲阜去的啊!」

    「恁多廢話?你小子算計師兄,這罪老子還沒跟你算!我去哪,你就乖乖跟我去哪。作你的沙悟淨給老子當駝獸就對了!」

    沙悟淨到底是誰,姜維並沒有問。

    為了甘甯,胖子答應于吉參加法會,師徒倆相約曲阜見面後,胖子便帶著姜維回到瞭解煩軍。

    解煩軍裏如今只剩下馬休跟張任,至於馬鐵、郭奕則留在交州,協助馬超擊退蜀軍,平定交州─諸葛亮出事後,蜀中一片混亂,要擊退蜀軍,現在正是時候。

    胖子把行程跟馬休稍做交代後,帶著姜維便打馬上路,隨行的,還有兩個被胖子抓回來的羅馬妞,一個弓箭手,一個牧師。

    姜維對胖師兄出門帶女人沒有表示意見,只對肩上扛的行李有些問題。

    「師兄……您想去哪,師弟絕不敢有意見,只是再過四天儒門法會就要開始了,我是怕師父等不到人,心急啊!」

    「嘩!姜維,你有出息,現在居然懂得用師父壓我?我看咱們這行李是帶得少了,你扛得還不夠舒坦啊?」

    江東有的是馬,但胖子打馬上路,偏偏只準備了三匹─他自己跟兩個羅馬妞各騎一匹,至於姜維,則是一肩扛起胖子大包小包的雜物,用兩條腿在後頭追著。

    聽到胖子威脅恐嚇,姜維不敢再吭聲,認命的扛著包袱,施展輕功,追在三匹馬屁股後頭吃灰塵。

    上路的第三天正午時分,胖子一夥到了單家村。

    看胖子在村口下馬,姜維總算松了口氣,他聽馬鐵提過這村子,好奇問道:「師兄,這就是那個單福住的單家村?這單福到底哪里好?」

    胖子十顧茅廬的事蹟,姜維早從馬鐵口中得知,他實在不懂胖子怎麼還不死心。

    「去!小孩子沒見識……當年劉備在新野蟄伏時,曹操曾派曹仁率五萬大軍來攻。五萬大軍布下八門金鎖陣,聲勢何其浩大?可當時單福不過用了三千人,就把曹仁打得回家找媽媽─你說,單福哪里好?」

    姜維滿臉訝異,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劉備手下有腦袋的,就一個諸葛亮:「劉備手下有這種人才?」

    「劉備手下什麼怪物沒有?這人其實不叫單福,他本名叫徐庶,當年就是他把諸葛亮介紹給劉備的。」

    「徐庶?」對這名字沒啥印象,姜維搖了搖頭,又問道:「他把諸葛亮介紹給劉備後,就自個跑到這來隱居?好怪的人啊!」

    「嘖!沒見識少裝聰明,當初徐庶大破曹兵後,曹操就一心想招攬他,於是毒士賈詡幫曹操出了一計……徐庶事親極為孝順,恰巧徐庶老娘又住在曹操治下的宛城,於是賈詡假造家書,把徐庶騙到了曹操身邊。徐庶母親知道後,對兒子如此不智極為痛心,當下便上吊自盡了。」

    姜維聽的咋舌不已,歎道:「徐庶他娘好烈的性子。不過,郭大哥他乾爹有些……」

    有些什麼,薑維沒有說,郭奕現下是自己人,這種嚼舌根的事還是少做的好。

    「有些什麼?要是賈詡當初沒這麼做,咱們今天不但要對付諸葛亮這個大賤人的明槍,還得小心徐庶這傢夥的暗箭。賈詡這麼做,可是幫了咱們一個大忙啊。」

    只要是扯諸葛亮後腿的事就是好事,胖子早想到賈詡墳頭給他放煙火加拍拍手了。

    「曹操既然抓到了徐庶,又怎麼會放他來這裏隱居?」

    「哪是隱居,這是軟禁!徐庶不肯替曹操出力,曹操就把他關在許昌,一直到前陣子曹操過世,徐庶才溜了出來。」

    史冊記載,徐庶一直等到曹操死後,才在北魏做了個郡縣地方的小官,但胖子打亂了歷史進程,也打亂了徐庶重見天日的時機,連胖子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偏僻地方碰到這傢夥。

    「可是,師兄……這人擺明瞭只想回劉備手下做事,你一來一往都有十次了,連面都沒見到一個,想請這傢夥出山,是不是有些……」

    姜維知道胖子看人眼光一流,不過徐庶連曹操都不買帳,怎麼會想搭理胖子這個小小統領?他拐著彎就給胖子潑了盆冷水。

    國父革命十一次成功,但胖子不是國父,他有他的考慮。

    「彼一時,此一時,師兄保管這次會成功。你等下進了村,把大包小包的禮物搬到徐庶家門口就行了。東西擺妥之後,你帶她們到師兄先前買的宅子去,記得,把她們倆看好,想贏得儒門法會,還得靠她們。」

    說到兩個羅馬妞時,胖子臉上那股子淫蕩勁,一看就知道又在做什麼下流打算。

    姜維也不多想,只慶倖能把肩上那些又笨又重的「禮物」給放下,他松了口氣,問道:「師兄!你這麼有把握說動徐庶,是不是因為這些禮物分量足夠啊?可否跟師弟說說,裏頭都是什麼玩意?」

    「喔,沒什麼,就是些到處都買得到的玩意,五斤稻榖、七升大麥之類的,這村子裏就有賣了。」

    「這村子就有賣了?」

    開玩笑!胖子這是存心找碴?姜維兩眼一瞪。

    胖子哼道:「你有意見?」

    「……沒有。」

    姜維如果想一身好肉的跟著胖子到曲阜去,現在最好閉嘴。

    就像胖子被于吉克得半死是一個道理,這就是墨門的經典名句─

    「大哥是對的!」

    東吳,吳郡。

    陸家大宅裏正辦著酒宴,席間只有三個人。

    作為主人的陸定像是喝得有些多了,對著來參加酒宴的客人頻頻敬酒,他一手挽著酒壇,一手搭上身邊大漢的肩頭:「大王是對的……交州一帶,還有誰比大王您更吃得開?不把交州交給您,卻交給了馬家,聖上一定是給小人蒙蔽了,才會聽信讒言,下錯了判斷。」

    「陸先生說的是,可惜了,朝廷上庸才當道,能人招忌啊。」

    在東吳,除了孫家人以外,唯一能以「王」來稱呼的,就是蠻王孟獲─他已經接受了孫家的封賞,做了南蠻王。

    雖然喝了不少,但與陸定相比,孟獲無疑清醒許多,他之所以口無遮攔,純粹是給陸定的迷湯灌的。

    陸定臉上滿是醉意,心底卻清醒的很。

    今天他找來孟獲,沒安什麼好心,一頓飯吃到現在,該聽的該問的都已經七七八八,眼看時機成熟,陸定噗通一聲,便假醉裝睡去了。

    看陸定倒在桌上呼呼大睡,孟獲不由搖頭笑道:「人家都說陸家是東吳四大世家,知書達禮,舉止得宜,沒想今日一見,才知道這人其實豪爽的很……是條漢子!」

    「我兒有事積郁在心,久久不能抒發,所以今日才會如此失態,實在是讓大王見笑了。」

    說話的是在一旁陪酒的陸康,他大手輕拍兒子陸定的背,神情有些不舍。

    孟獲來了興趣,問道:「哦?身為東吳四大世家的少家主,陸公子還有什麼不如意?」

    陸康臉上苦笑:「他不是自己不如意,而是替大王您抱不平啊。」

    看到孟獲突然省悟,滿臉的受寵若驚,對陸定感激莫名的模樣,陸康心中就想笑。

    果然,聽說蠻子裏頭就祝融夫人跟智者孟節有些腦袋,今日的酒宴只請孟獲來,確實是請對了─這些蠻子,只要跟他們說點動聽的,他們還不把你當兄弟,幫你賣性命。

    見孟獲動容,陸康打鐵趁熱,道:「唉,大王有所不知,馬家仗著與解煩軍統領相熟,馬家幾兄弟又把持著解煩軍,趁機胡作非為─交州領地,聖上本打算交給大王掌管的,誰知……」

    陸康欲言又止,似乎是有難言之隱,勾得孟獲主動問道:「誰知怎地?」

    「唉!大王您聽了可別動怒,解煩軍半路橫插一手,說交州領地是解煩軍打下的,由馬家來管自然是理所當然,他們還說,蠻人只知鬥爭,哪懂得什麼治國道理……」

    「有這種事!」孟獲勃然大怒。

    孟獲的表情,完全被陸康收在眼裏,今天將孟獲邀來大宅,陸康為的就是這一出。

    這些日子,陸定又是登門拜訪,又是遣人送禮,刻意跟孟獲拉近距離,直到今日,終於把人請到了府上,這一切,就是要挑起孟獲跟解煩軍的爭端。

    交州,是孫家小皇帝親口賜給馬家的,如果四大世家明著在交州地界上惹事,就是跟小皇帝過不去─傻子才會這麼幹。

    所以,他們打算說動孟獲,讓這只傻鳥去撞。

    只要孟獲在交州惹點事出來,四大世家就能以此為由,上書朝廷,說馬家不成氣候,管不住交州,到時候再一點一點的,把交州討回來。

    看孟獲上鉤,陸康臉上也是義憤填膺,一副氣不過的樣子:「大王,四大世家先前受聖上冊封掌管交州,其實心裏也是抱著暫時代管的想法,四大世家心裏有數,等大王把子民們安頓好,那交州知州的位置,除了大王,還有誰能勝任?」

    孟獲大點其頭,看著陸康父子的眼神,已經從先前豪邁飲酒時的欣賞,變成了可以互道心事,結為知交的目光。

    陸康人老成精,看到孟獲的灼灼目光,便知這事成了一半,他兩眼望向陸定,語帶苦澀的說:「可惜,半個月前我們好不容易把交州從蜀軍手上奪回,我兒才想在聖上面前進言,由大王統領交州,就被……唉!」

    孟獲臉色變化,陰晴不定,良久後,拱手對陸康說道:「先生父子對孟獲的錯愛,孟獲心領了,馬家想騎在我頭上。哼!他們還不夠格。」

    一起身,孟獲就準備要走。

    如果真讓他這麼走了,孟獲的確會去找馬超的麻煩,但最後要是事情被揭開,陸家也擺脫不了關係,指不定還得惹上一身騷,陸康連忙攔下了孟獲。

    「大王這是要去哪?」

    「哼!馬超欺人太甚,那胖子居然也不吭個聲,敢情是吃准了老子好欺負!我就要告訴他,老子可不是軟柿子。」

    陸康暗暗竊喜,臉上卻惶恐異常,眉宇間幾番變化後,突然歎了口氣:「大王,今天你若是把這事說出去,豈不是變成我陸家在挑撥離間?」

    「這……該如何是好?」

    顯然孟獲也慌了手腳,他不想拖陸家父子下水,又不想放過馬超,那模樣看上去是萬分的不知所措。

    陸康心底樂得打滾,臉上則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最後終於做下決定:「老朽不才,但有一計,可以解決這個兩難局面……」

    山東,曲阜。

    「你小子是怎麼,不把天下英雄放眼裏了?居然這時候才到,而且來就來了,你還帶兩個蠻族女人來,你是想翻天了你?」

    與胖子分道揚鑣後,于吉沒兩天已經到了曲阜。

    他本以為胖子差不了幾天就會抵達,誰知這一等,居然到了大會開始前一天才見到了胖子身影,老頭指著胖子的肥鼻就是一頓痛罵。

    這年頭很少有女子進書院讀書,諸子百家收的多是男弟子,女人在這裏已是分外顯眼,更何況兩個羅馬妞金髮碧眼,巨乳細腰還兼衣著暴露,于吉在城外見到之後,根本不敢帶胖子去儒宗大門口報到。

    「師父,徒兒這是攻心為上……那群窮酸沒見過世面,我只要叫兩個妞拋拋媚眼,他們怕連自己師父姓啥名啥都忘了,還怎麼跟我鬥……唉呀,誰打我的頭?」

    「什麼餿主意!你過不過關,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聽于吉這麼一說,胖子愣了:「不是比武選四強嗎?只要知道跟咱打對台的是誰,前一晚偷偷把兩個大姑娘塞到他房裏,告他個不守清規,再不濟,叫兩個妞讓對方做做一夜七次郎,這還怎麼跟徒兒鬥?」

    胖子講的理直氣壯,完全不顧兩個羅馬妞臉色鐵青。

    反正她們倆跟法師莫思一樣,現在可是胖子手上的私人財產,到時候胖子用海市蜃樓,用幻術騙術,都能騙得兩個傻妞去賣。

    這毒計,胖子思前想後,怎麼看都找不出破綻,于吉卻大罵他是白癡。

    「你個豬腦袋,諸子百家這麼多人,一對一的要比到什麼時候?第一關考的是文試,你就算把滿場考生弄到手腳無力,你卷子考不過,還是不過啊。」

    敢情,于吉不是覺得這計策太下流。

    「文試?考的都是什麼東西?」

    胖子臉色難看。前輩子他最恨的就是考試,別說經史子集的文言文,就是白話文他都考得慘不忍睹。

    「要考的東西都在這裏了,師父本以為你會早點到,沒想到你現在才來……徒兒,你腦子應該算好使吧?」

    看著厚厚十來本《道經摘要》、《道術大全》,胖子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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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四章

    夜深,胖子臉色鐵青的坐在小樓裏,身邊厚厚一疊明天要應試的典籍。

    「你個大熊貓,老子大學畢業的文憑可是買來的,現在要老子背書,不是瞎折騰嗎?」

    到曲阜沒多久,胖子跟著于吉到了魯門山下的孔孟儒宗報到,兩個羅馬妞穿著于吉買來的幾件寬大儒袍,遮遮掩掩的也一起進了儒宗大門,住到了儒宗替比試者準備好的房間。

    儒宗準備的是獨棟的小樓庭院,算一算少說有百來間,都快變成一個村莊了─難怪儒宗會是四大宗派之首,光看這手筆,于吉拍馬都追不上。

    一路走來,胖子沒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文士書生,卻是有不少人跟胖子一樣捧著一堆厚厚的書本,跟當年胖子考大學的時候一樣,臨時抱著佛腳。

    「不行!老子沒欠于吉那老頭什麼玩意,犯不著這樣替他賣命!你個死老鬼,給個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怎麼用的劍關就想請動你家胖爺,門都沒有。」

    胖子起身就往庭院裏走去,從袖裏掏出劍關。

    小劍上頭鑲嵌著紅藍寶石與陣法,那些陣法,伶玉全部都看得懂,可偏偏就是無法觸動機關,更慘的是,就連于吉都不懂這玩意怎麼用。

    胖子看的氣悶,屁顛屁顛的晃到庭院,眼前一花,身前突然就冒出條人影。

    「好徒兒,你三更半夜不看書,跑這裏來做什麼?」

    一看是于吉這廝,胖子連忙將劍關藏在袖口,故作自然道:「賞月啊……師父。」

    這幾日春雨綿綿,天上除了烏雲一片就是烏雲兩片,胖子一抬頭之後驚覺不對,趕忙扯開話題:「師父怎麼會來這?」

    「哼!就是來逮你這小子的,還不給我回去。」

    胖子滿心淒苦,只想在於吉腳上連寫十八個「慘」字,嘴邊嘟嚷起來。

    「說什麼?」

    「沒什麼……對了,師父,這次來參加比試的有哪些人吶?」

    諸子百家少說也有上百人,等於吉一個個講完,也該天亮了,胖子心意已決,打死都不回去看書。

    「這問題問的好,為師本來想先跟你說的,只是怕你沒時間看書,既然你想問……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就不提了,只提四大宗派這次派來的弟子吧。

    「先前,為師曾大概跟你說過南華、左慈等人的門派分別,事實上,南華統領的是莊子逍遙游,左慈代表的是孔孟儒宗,還有水鏡山莊司馬徽的列子禦風宗以及為師率領的墨門,是四大宗派。」

    「慢!師父,左慈是孔孟儒宗的?儒宗這一次的代表不是曹植嗎?曹植也是左慈的徒弟,那陸遜怎麼……」

    「別急,道理很簡單,為師簡單說個幾句,你就會明白了。至聖孔子、亞聖孟子都是儒家,但一家人都還有說兩家話的時候,所以儒宗每一代,都會有兩個傳人。這一代的孔家傳人是孔融,當初他投靠曹操,把衣缽傳給了曹植,而孟家傳人左慈卻把衣缽傳給了陸遜。」

    「所以儒宗有兩個代表?」胖子又問道:「曹植不是死在曹丕手下了?另外,徒兒至今也沒看到陸遜人影啊。」

    「猴急什麼?師父還沒說完……孔孟儒宗雖然分做兩家,但每次只能派出一位代表,上一輪他們派的是孟家的左慈,這一輪,自然就該輪到孔家派出代表,也因此陸遜才沒給他師父找來。

    「儒宗兩位始祖,孔孟二人都有聖師稱號,他們留下的功法極為玄妙,就算沒了曹植,你以為他們就派不出人了?」

    于吉話裏有幾分慨歎。

    「都是四大宗派,怎麼別人隨便挑都是人才,而墨門裏……」

    看到于吉搖頭,胖子可不想再聽他廢話什麼「墨門的未來不能等」,話題一扯,又問道:「對了,師父,怎麼孔孟兩人的稱號是聖師?感覺比仙師是更勝一籌啊。」

    「你連這都不知道?」于吉險些氣得說不出話,半晌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拿境界來說明,武人的龍將是文人的鴻儒,武人的天人就是文人裏的仙師,再往上去,就是所謂的聖師了。」

    天人不就頂天了,還要再上去?

    胖子微微一愣:「天人上頭還有更高的境界?」

    「當然,徒兒,你是個練武的,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天人再上去,就是神人啊。」

    胖子肥臉一顫。他方才一個不小心,被藏在袖裏的劍關劃破了皮,他猛地打顫,感覺劍關就像貓兒見了腥,一股勁的就往他體內竄去。

    這時候已經管不了天人上去是神人、塞亞人還是生化人,胖子才想開口叫救命,就聽于吉說道:「好了,徒兒,你早點回去看書,明個還要起個大早呢,為師的就不打擾你了。」

    一張口,胖子的脖子就像被掐住了一樣,什麼話都喊不出來,他看著于吉轉身離開,臉上就連個暗示表情都做不出來,好半晌後,劍關才在他體內安分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胖子掀開衣袖,沒看到劍關劃開的傷口,不但如此,就連劍關的影子都沒找著,他心裏一驚,急忙問道:「伶玉妹妹,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主子,奴才也不曉得,劍關……消失了……」

    同一片夜空下,遠在建業的解煩軍剛送走了三位貴客。

    大宅裏,馬休正一口一口的品著剛泡好的熱茶,而他身邊的姜維與張任好似有著滿腹疑惑,正一人一句逼問著馬休。

    面對兩人的提問,馬休只是笑道:「這一切與胖爺預料的,不是正好相符嗎。」

    「三爺說的沒錯,可胖師兄……胖爺沒答應過,要讓蠻人進解煩軍啊。」

    姜維才說到一半,一旁的張任連忙補充:「而且徐庶初投解煩軍,三爺你防也不防,就讓他參與這樣的機密要事?如果他不是誠心歸順,這事可就麻煩了。」

    對於兩人的不滿,馬休只是笑笑,道:「好了,別這麼大反應,咱們一件事一件事的來。胖爺臨走前交代的事,還記得嗎?」

    「記得!馬家拿下交州,等於是搧了四大世家一巴掌,從他們手上搶走一棵搖錢樹。四大世家不是吃素的,他們不會沒有反應……」

    胖子要姜維把徐庶帶回解煩軍時,特地強調了這事。

    馬休揭開茶碗蓋,呼呼的吹了幾口涼氣,喝了口茶後,才接著說道:「怎麼,原來你們沒忘記啊?」

    「當然沒忘,只是……」

    「方才,蠻王孟獲不是把四大世家的計畫說得很明白了?」

    馬休沒等姜維說完便打斷了他。

    「四大世家打算拿蠻人當槍使,要南蠻子扮作山越人騷擾來往商隊,甚至殺幾個馬家將領,給我們來個下馬威。等事情鬧大了,四大世家再上書朝廷,說在馬家治理下,交州動盪不安,足見馬家還未有能力掌管一州之地,他們順理成章,自然能拿回交州知州的位置。」

    你敢動我的馬,我就幹你的狗─跟胖子一樣極其護短,馬休臉上笑容十足陰險。

    這些事情,薑維二人很清楚,他們沒想通的,是其中的關鍵。

    姜維皺眉問道:「三爺,四大世家不安好心,胖爺已經提點過了,孟獲既然看穿四大世家想利用他,還特地來告訴我們四大世家的計畫。我們將計就計不就行了?又何必答應孟獲,要讓孟節跟兀突骨進解煩軍,他們怎麼說都是蠻人啊。」

    馬休笑了笑:「既然孟獲知道四大世家會過河拆橋,難道他自己沒有辦法解決?又何必要來賣解煩軍這個人情?」

    姜維無言以對。

    儘管四大世家告訴孟獲,事成之後推舉孟獲做交州之主,但過河拆橋的事,是人都看的多了─就連胖子都不敢小看這個蠻人,誰要以為孟獲腦子裏長的都是橫肉,這個人一定是傻的。

    的確,孟獲既然能看透一切,自然也能解決一切。今晚孟獲親自來訪,無疑是給瞭解煩軍一個很大的情面,讓解煩軍更能從容佈局。

    見姜維總算冷靜下來,馬休又再說道:「孟獲的要求並不過分,他今天會來告訴我們四大世家的計畫,表示他在解煩軍與四大世家之間,已經選擇了我們。同是一艘船上的人,不讓他們派點人上船,只會讓人寒心啊……」

    姜維之所以對孟獲等蠻人有著隔閡,也許是因為他的本命獸李廣打了一輩子匈奴,對異族總有種不信任的感覺。

    馬休與姜維不同,他更相信胖子那套─就算收進來的是塊香蕉皮,都得想辦法讓別人滑一跤!

    「更何況四大世家根基深厚,想跟四大世家鬥,胖爺需要更多助力……既然如此,不管孟獲懷著什麼居心,他釋出了善意,咱們就得有個回應。」

    聽到這裏,姜維終於聽明白了,可他明白,張任卻不明白。

    張任在意的不是蠻人,而是徐庶。

    徐庶與諸葛亮的交情,張任知之甚深,馬休居然對這樣的人如此推心置腹,就連與孟獲商談機密大事都沒有避開徐庶,這已經不是禮賢下士了,而是找死!

    當然,馬休十分清楚張任愁的是什麼:「彝淩,你擔心徐庶投誠沒安好心?」

    「我知道胖爺對徐庶極為看重,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請他出山,只是……就算請得再勤,也不能保證這人出山是被胖爺感動的……」

    馬休、馬鐵,郭奕、於禁,姜維、張任,雖然這夥人都是半路才加入解煩軍的行列,但這夥人的加入,各有各的理由─不得不綁在解煩軍上,不得不為胖子賣命的理由。

    馬休兩兄弟不必講,馬家跟解煩軍如今已是同一根線上的蚱蜢。郭奕、於禁也不用說,他們跟張任一樣,一個要鬥倒司馬懿,一個想解決諸葛亮。至於薑維,以他的處境,除瞭解煩軍,到哪都是死路一條。

    但徐庶不一樣,他不是非加入不可,更沒有替胖子賣命的理由,更何況,徐庶與諸葛亮交情匪淺……

    馬休淡淡一笑,又喝了口茶,緩緩道:「你擔心徐庶這次出面相助,是想打進解煩軍,做諸葛亮的內奸?」

    「三爺你知道?」

    「不只我知道,胖爺也知道,你以為胖爺三番兩次親自去請,真是看上了徐庶那塊小身板麼?」

    那麼,馬休剛才在孟獲面前把計畫全盤托出,敢情就是想讓徐庶聽個明白。

    張任恍然大悟,笑道:「這麼說,胖爺是想藉這機會……」

    「有些事,不用說的太明白,你只要知道,誰想在解煩軍的地盤偷雞,都是癡人作夢,純粹妄想!」

    馬休豎起食指,放在嘴巴前噓了一聲,臉上的那種陰笑,怎麼看都跟胖子一樣淫賤……

    做夢這檔事,神奇的可以。

    很少有人能發覺自己在作夢,通常都是一覺醒來,才會發現剛才只是黃粱一夢,頂多是夢遺─在夢裏遺留下了什麼東西,讓人回味無窮罷了。

    但現在,胖子很清楚,他在作夢。

    明明前一刻他還在怨歎時運不濟,好好一個劍關居然在手裏搞丟了,這一刻,他就跑到了女人堆裏。

    看著一個個花枝招展,姿態誘人的古裝美女,胖子甚至記得,他是拿著一本《道經摘要》看到睡著的。

    「難怪人家說書中自有顏如玉……難道再來是黃金屋?」

    似乎是看胖子沒有飛撲而上撕衣裂帛,身著薄紗肚兜的美女們漸次退去,接著,周圍景色逐漸變成了金山銀山、珠寶滿地。

    平常時候,胖子對這些玩意是挺動心的,但既然知道是作夢,醒來就是一場空,胖子是半點心情都欠奉。

    他無聊的發慌,才想著有沒有可能在夢裏睡覺,周圍景色像畫布一樣的抽換,倏地變成漆黑一片。

    黑暗中,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飄進了胖子耳裏。

    「身懷魂塚,解開了劍關第一層封印,又通過了考驗的人,可以在十八道門內擇一進入修煉……」

    話音一斷,胖子周身不斷響起轟隆聲響,十八道石門一座一座的浮現,在他身邊圍成了一個大圈。

    「這什麼玩意?劍關是在夢裏面修行的?不會是要教老子睡夢羅漢拳吧。」

    胖子左右張望,確定這不是在演蘇乞兒,他穿的也不是乞丐裝,這才起身往石門前頭走去,一道道的石門上頭,刻著的是十八般兵器。

    「莫非老子真觸動了劍關上頭的陣法?劍關不是消失了?伶玉!伶玉!」

    胖子幾聲叫喊,沒有聽到回應,敢情夢裏面伶玉妹妹是進不來的。

    他撓撓頭,不知道劍關修煉有沒有風險,可回頭一想,怎樣說都是夢境,在夢裏面就算死,也不過就醒過來罷了,怕個屌啊。

    胖子暗罵自個無膽,選了個門上畫刀的石門,也沒怎麼用力推,門就往裏頭退開。

    「敢問是哪位前輩在裏頭,胖子這廂有禮了,還要請前輩多多指點吶。」

    既然剛才那聲音說了,裏頭是讓他修煉武技的,相信接下來定會有人出來指導,胖子從石門處往裏頭走了十多步,每走幾步,就對著四面方向說著。

    只是任憑他說得口乾舌燥,胖子仍是半個鬼影都沒看到。就在他以為這真是個夢,準備掉頭走人時,前頭忽地冒出個人影。

    「脫胎換骨後,就是鑽研武技……屠神者,這一世你選擇了刀,從今天起,每一夜都會由不同的刀術大師與你較量,直到你有能力突破刀門為止。」

    屠神者?好威的名號。胖子正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眼前人影就從模糊轉為清晰,等到胖子可以清楚看見那人影的五官時,兩人手上,不知何時都多了一把刀。

    那人一拱手,說道:「殘刀白起,特來討教。」

    「白起?你是殺神白起!」

    胖子兀自驚訝,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白起一刀砍斷脖頸,不僅如此,殘刀砍入脖頸的疼痛,觸動了胖子每一根神經─就跟真的一樣。

    「啊」的一聲,就這麼一下子,胖子醒了過來。床邊,于吉正大力拍著他的肥臉:「快起來,再半個時辰就要開始比試了,還不快點起床準備。」

    胖子額上全是冷汗,他摸了摸脖頸。

    剛才到底是真是假?

    屠神者?這一世?這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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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1:20: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五章

    考場上,諸子百家各門各派的精英正在振筆疾書。

    胖子把夢裏的情況跟文武伶玉都說了,除了換來好戰的武伶玉吵著要去跟白起一較高下外,沒得到任何收穫。

    他很想趕快找個地方,回到夢裏查個究竟,但胖子要是敢在考場上直接打呼嚕,只怕不用白起來砍,于吉就會先把他砍成十八塊,還是救不回來的那種。

    「媽的!這些題目都是什麼之乎也者,老子看了都要嗚呼哀哉,要是白卷上繳,于吉一定讓老子好看……」

    來考場前,于吉下了最後通牒,若是在這關就被刷下來,胖子只怕還沒出儒宗大門,就要被于吉來個大義滅親。

    就在胖子還在苦惱著該如何是好時,耳邊就傳來了武伶玉的聲音:「胖子!你看右邊那兩個傢夥,嘴巴動啊動的,像極了鯉魚吐氣,有趣極了。」

    鯉魚吐氣?胖子也不怕人懷疑,直接扭頭去看,反正考生們座位隔得極遠,大夥寫的又是蠅頭小楷,視力就是有2·0都看不清楚。

    他目光一轉,就看右手邊兩位考生,兩片嘴唇像是在打著摩斯密碼,上上下下的開合。

    「唇……唇語!好小子,老子怎麼忘了,可以作弊啊。」

    看到了一絲曙光,胖子趕忙跟識海裏的武伶玉打著商量:「伶玉姑奶奶,快,把那兩傢夥用的唇語學了,咱要救命用的啊!」

    「學?胖子,你腦袋有毛病啊?姑奶奶可不是隨便的人,什麼招式都學的,那又不是本命獸技能,姑奶奶不屑學!」

    不管武伶玉是不屑學還是不能學,眼看兩傢夥就在面前堂而皇之的交流答案,胖子卻半點都聽不到,感覺就像看解碼頻道一樣,只看得見一些字幕與非常不清楚的畫面,但整個畫面朦朦朧朧,會把人給急死的。

    幸好,武伶玉雖然多嘴多舌,也是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唉!你果然是傻胖一個,你想抄,不會用丹青眼。丹青眼一放,別說那兩傢夥,這裏頭百多人,你想抄誰的就抄誰的啊!」

    「操!老子怎地忘了,丹青眼!」

    一眼丹青,立刻化作滿紙雲煙……

    蜀都,成都。

    「白眉!白耳兵來消息了,是在東吳那人送來的。」

    「白眉」二字,叫的是白眉馬良。

    馬良是西蜀文官裏的第二把交椅,整個蜀中敢這麼叫他的,只有法孝直─法正,西蜀文官的第三把交椅。

    不是官宦子弟出身,不重儒家繁文縟節,法正看上去個性率直,很難想像,這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其實腦子裏想的,都是九曲十八拐的陰謀詭計。

    很多時候,外表,只是用來掩藏真實性格的遮蔽罷了。

    「前陣子我們的兵馬已經全部退出交州地界,現在東吳那邊來消息……莫非東吳要打過來了?」

    諸葛亮臥病在床,蜀中重擔就落到了底下人的肩頭。為了讓諸葛亮多休息,白耳兵的消息不再往丞相府裏送,而是直接送到了成都城守的府邸裏,由馬良二人先過目。

    法正抓起桌上茶壺,倒了碗茶後,逕自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

    「東吳想打過來?他們沒這能耐,光是三將軍的綿竹關,他們就闖不過了。」把涼茶一口喝盡,法正用衣袖擦了擦嘴:「消息上說,東吳四大世家跟解煩軍似乎不對盤,要咱們見機行事,看能不能從中得點好處。」

    「哦?你說仔細點。」停下了手上工作,馬良認真聆聽。

    「要我說,不如你自己看……信在這呢。」

    法正兩隻手指夾著一封已被拆封的信紙,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黑字,只是馬良接過了信,卻是看也不看。

    信上頭,寫的是一般家常問候─密信,用的自然是暗號,馬良若真要看,得花好長時間去查暗號本子,才能看懂裏頭講的是什麼。

    整個蜀中,只有兩個人能夠光看信就破解其中暗號,一個自然是諸葛亮,他是全才,什麼都難不倒他,另一個,就是法正了。

    「孝直,你就直接說吧,我手上還有不少事呢。」

    看馬良一臉疲憊,想來昨晚又是徹夜未眠的處理政務,法正不禁搖頭道:「白眉,你跟丞相一個個性,事情到了手裏,不把自己累死是不會停的。

    「我不跟你講,就是要你去歇歇,你難道不懂?要是連你都倒下,蜀中還有誰可以倚靠?」

    馬良臉上壓抑的神情稍稍舒緩,閉上了雙眼,回道:「唉!我知道蜀中人才濟濟,愚兄只長年紀,不長智慧,孝直之才,就遠在愚兄之上……只是丞相囑託,不敢有所輕忽,只得勤來補拙了。」

    「照你這麼說,我還是好心辦壞事了?改天你要真把政事下放,出了什麼意外,敢情還是我的過失……這事,當我沒說好了。」

    雖然是說笑,但法正說的事,其實一點都不好笑─馬良清楚的很,法正說的,是蜀國一個很大的隱憂。

    的確,諸葛亮智比神人,他作的決定,很多時候都比地方官員來得恰當,在蜀中作官,幾乎不用花什麼腦袋,只要按部就班,好好把上頭交代下來的事情辦妥就好。

    但就因為這樣,蜀中的官,相比北魏跟東吳,都少了一點東西——歷練,從錯誤裏學得的歷練。

    沒有這些歷練,諸葛亮百年以後,地方官員要怎麼做官?

    作官不像農夫種田,時候到了,就是墾荒、施肥、插秧、播種,作官是要解決問題,諸葛亮現在什麼都給他們答案,以後諸葛亮不在了,他們找誰要答案?

    想到這裏,馬良鬆開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歎了口氣。

    「知道了,我會跟丞相商量的,孝直,你還是先把信的事說了吧。」

    知道這事勉強不得,法正也沒有緊逼在後,把信上的消息,直截了當的說了:「四大世家嘗過交州的甜頭,現在卻被馬家跟解煩軍獨佔,他們看了眼紅,想要借刀殺人,利用蠻王孟獲鬧點事,好取代馬家在交州的位置。」

    「用孟獲?他們想讓蠻人扮成山賊,打劫來往商隊鬧事?」

    雖不中亦不遠矣,這年頭的聰明人,想的都差不多。

    法正搖了搖頭:「沒這麼小家子氣,他們要孟獲派人假扮山越,不但要打劫商隊,還要攻下幾座城池。」

    「攻城?」

    馬良愣了愣,隨即點頭:「不無可能,交州地廣人稀,除了建寧幾座大城,其他城池都沒什麼價值,不可能到處都派兵駐守。孟獲想攻城,也不必準備什麼攻城器械,人馬備齊就夠了。」

    「不錯!四大世家也不是癡心妄想,只是,他們想得周到,解煩軍想得更周到,孟獲轉頭就把消息露給瞭解煩軍,解煩軍已經打算要將計就計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法正更從消息裏,看到了黃雀的破綻。

    「解煩軍已經跟孟獲商量好了,讓孟獲以兵源不足為由,跟四大世家借點人手,一旦孟獲攻城,解煩軍跟馬家立刻出兵,只要抓到幾個世家弟子,以後,四大世家就有把柄在解煩軍手裏了。」

    「合情合理。孝直,你想怎麼做?」

    「馬家軍離開建寧抓人之日,就是我大軍入城之時!只要派遣精兵幹將暗中潛入建甯,等馬超率兵出城,我們裏應外合,攻下建寧大城,易如反掌!」

    馬良凝神細想,半晌後,點頭同意:「我這就去與丞相說說這事。」

    馬良剛要起身,卻被法正攔了下來。

    「慢著!白眉,你糊塗了?軍機大事最費心神,你現在去打擾丞相,那先前擔下政務給丞相掙得休養時間,豈不都白費了?」

    馬良踏出去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愣道:「這是軍機大事,不跟丞相商量商量……」

    「你不放心?哈哈哈,白眉啊白眉!我不是要搶功勞,可與其讓丞相為此傷腦筋,不如給他聽聽好消息吧。你忘了我剛剛說過的話?不能什麼事都去勞煩丞相啊。」

    的確,不能任何事都讓丞相去操勞了……馬良緩緩坐下了身子,不再說話。

    法正笑道:「好了,別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我們這就參詳參詳,看怎麼給丞相一個驚喜吧。」

    馬良試著讓臉上儘量放鬆,可心裏,總不自覺的想到法正方才說的一句話。

    好心,辦壞事……

    黃昏時候,魯門山下。

    小樓裏,胖子又一次從夢裏醒來。

    這一次,他沒有匆匆的再回到夢境,而是起身倒了碗茶,捧著茶碗,望著桌上發呆。

    桌上,是胖子的試卷,試卷上頭,有幾位元大儒的評語跟等級。

    百多個各派弟子,只有十六人能脫穎而出,胖子能安然活到現在,沒被于吉生吞活剝,很顯然,他就是那十六個名額中的一個。

    卷子上頭,大大的寫著幾個字。

    「集諸子百家之長,采各派思想精要,絕佳。」

    胖子的目光,一直放在「絕」這個字上。良久,他歎出了一口長氣。

    「這刀法還真他媽絕了!」

    他的心思,從頭到尾就沒放在上午的文試上頭,說句不中聽的,依照胖子上輩子抄作業的功力,百多份答案擺在眼前,他要寫不出一份驚天地泣鬼神的卷子,都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民眾。

    於是,胖子草草結束上午的文試後,便趕回了小樓,攤開床鋪,準備一探劍關究竟。

    這一探,就連于吉歡天喜地拿著過關的卷子要來找他慶祝,都被胖子以「養精蓄銳準備明日大戰」為由轟了出去。

    從中午到黃昏,胖子醒醒睡睡,約莫有十五次左右,按照昨晚的經驗,這表示他已經給白起的殘刀KO了十五次。

    「嘿!老子想到法子了。」

    臉上喜色一露,胖子又趕快脫靴上榻,準備入眠。

    對這個步驟,胖子儼然駕輕就熟─誰要是被人平白無故的砍過十五次,大概都會很清楚這個流程。

    劍關,確實是在夢裏頭修行的,胖子也只知道這點,其他像什麼「屠神者」、「這一世」之類的鬼話,他半點都沒搞清楚。

    總之,胖子現在只要一進入夢境,就會直接被送到一座石室,裏頭等著胖子的,除了拿著刀的白起,就是被白起拿著的刀。

    不管胖子怎麼問話,如何挑逗,白起就跟聾了一樣,對著胖子就是一頓猛砍。幾次過後,胖子被砍得火起,索性就跟白起較量了起來。

    這一較量,立刻讓胖子看到了劍關的好處。

    夢境裏,胖子叫不出本命獸,拿不出青龍刀,面對窮兇惡極的白起,他從慈悲刀法一路耍到虎魄刀招,但不管怎麼耍,都是敗。

    不用青龍斬,刀上威勢就不夠猛烈;不用雷霆刀,出刀速度就不夠快捷;不用九天驚鴻斬,刀招變化就不夠繁複。

    沒有本命獸,胖子空有龍將潛力,卻沒有足以匹配的武技。與人對陣,往往都只能靠著本命技能殺對方一個出奇不意,可一旦遇到了像周泰那樣的變態,招招都料敵機先,胖子就只能被克得半死。

    紮實的刀功,才是一切的根本。劍關,恰好補齊了胖子功夫上的缺失。

    「白起!老子可是你們白家的救命恩人,幫你們解決了四十萬飄飄大軍的麻煩,你敢這樣對老子!」

    夢境石室中,胖子第十六次對上白起的殘刀。

    胖子不是沒腦袋的傢夥,經歷過十五次失敗,他對殘刀已經有了很深的瞭解。

    殺神,用的自然是戰場上殺人的刀。

    戰場上,殺人不用第二刀,只有攻敵必救,白起每一刀,都能取下一條性命。

    白起的殘刀,根本沒有所謂的刀法,他只是把握了一點要訣——哪里痛,打哪里!

    面對這招,胖子想到了賭神曾經教過的方法。

    遇強即屈,借花獻佛─簡單說,就是故意露出破綻,然後打個防守反擊。

    不得不說,以往,胖子根本不會想到這點。

    以前,他上場就跟玩「快打旋風」一樣,虎魄刀接青龍斬,反正連續技一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ABAB的亂點,接著就是獲勝而歸,實際上沒有半點技術水準。

    所以遇上龍將,胖子可以欺人,但遇上天人,他就只能被騎。

    石室裏,胖子撐過幾招後,腳下一絆,下盤突然不穩,露出了個好大破綻。白起沒多瞧一眼,殘刀已經出手,準備收下第十六顆人頭。

    只是,胖子跌跤的動作毫無異常,但他接下來的反應卻是非比尋常。他刻意露出的破綻,就像棋盤上下錯的壞子,就在他身子一屈,整個人滾過了白起殘刀時,落錯的壞子卻變成了絕妙好棋。

    胖子的長刀旁是白起的雙腿,刀鋒過處,白起雙腿俱斷,接著斷的,就是腦袋。

    轟的一聲,白光閃過,石室裏陷入了漆黑與平靜,胖子嘿嘿笑了兩聲,忽地眼前又是一條人影現形,出現的方式與白起一模一樣。

    「十五回合才能打贏殘刀白起……你功夫很差啊!」

    出來的,是個老頭,胖子一向敬老尊賢─對於吉這樣的老人跟諸葛亮這樣的賢人,胖子敬仰起來,一向是不留餘力。

    聽老傢夥出言不遜,胖子一把火已經上來,只礙於對劍關所知太少,怕出什麼岔子,只得先忍著火,問道:「老先生,胖子功夫是差了點,不過您在這做什麼?這裏到處都是打打殺殺的,要是有個不小心,傷到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胖子慢慢挨近了身,老頭子那副模樣跟華陀有幾分相似,身上更是泛著一股藥味,感覺上有幾分親切。

    「哈哈哈!功夫差是差,人還算可以,老頭子是守這刀室的第二人,名刀扁鵲,你聽過老夫嗎?」

    扁鵲?戰國時候以醫術聞名的神醫扁鵲?

    胖子正想著,胸口忽然一痛,他一低頭,就看到心臟上頭插著一柄短刀。

    「小夥子,你還要多學學啊……」

    「操!你個死老頭給老子裝無辜,看老子不劈……」

    小樓裏,胖子兩眼一睜,從夢境中醒來,破口就是大罵,可話才說到一半,卻給眼前人嚇了一跳。

    「師……師父!你怎麼來了?這兩位是……」

    胖子最後一次入夢前才剛剛黃昏,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深。

    「入選的十六人都要經過品行考察,兩位考官是來問問題的,問完以後會當場抽籤,決定接下來幾日比試的對手,你還不快起來。」

    于吉不是孤身一人前來,當然,更不是帶著羅馬妞來犒賞胖子的,他身邊一老一少穿著儒衣儒袍,顯然就是儒宗協助測試的考官。

    胖子趕忙起身,跟兩人見過禮。

    「好了,照規矩,為師的可得避開。徒弟,你爭氣點,好好回答啊!」

    品行這種東西,胖子肯定是沒有的,但若是連于吉都能通過,胖子敢肯定,他等會絕對會讓兩位考官滿意離開。

    「黎聰,墨門弟子,入門時間一年許……你是東吳解煩軍大統領!」

    年輕儒生照著簿冊裏記載的資料逐字逐句的念,念到「東吳解煩軍大統領」時,他突然抬頭看了老儒生一眼。

    老儒生笑了起來,對著年輕儒生說道:「別緊張,就算是來的是大將軍,話還是得問的,張則,你就照著冊子上的問題逐條逐條的問吧。」

    一經老儒生安撫,張則似乎鎮定許多,確定了胖子就是黎聰後,便開始了問話。

    簿冊上的問題,不過都是些老生常談,像什麼「路見不平,誰來踩平?」諸如此類的公民道德,胖子逐項逐項的回答。起先並無大礙,奇怪的是,張則問話的聲音時大時小,胖子的眼神逐漸失去了焦距,那模樣好像……要被催眠了一樣。

    「主子!你快醒醒,這傢夥的本命獸是風水相師,這是他的本命技能——話術,天花亂墜!」

    文伶玉的柔聲叫喚沒有喚醒胖子的意識,就在胖子又要進入沉睡時,識海裏另一道聲音,就像暮鼓晨鐘,猛然敲響。

    「胖子!還不給姑奶奶起來!」

    武伶玉這一吼,不知是不是獅子吼加大喇叭,胖子神經就像被重槌用力一敲,疼得他神識頓時清醒不少。

    胖子兩眼盯著身前的張則,問著識海中的兩人:「怎麼回事?」

    「主子!這是相師的話術,有許多用處,或許……他是想讓主子說實話,所以才會對主子用上吧。」

    「胖子,這傢夥不安好心!天花亂墜是神棍專用的伎倆,一旦中了這術法,一定時間內,你會失去意識,任他擺佈!」

    文伶玉溫婉體貼,事情總往好處想,而武伶玉個性偏激,凡事都會想到最糟的地方。

    只是,胖子不是女人,除非張則這廝有特殊癖好,否則這傢夥的意圖,恐怕是真像文伶玉所說,是想聽聽胖子的真話罷了。

    「搞這麼多名堂?老子就陪他演一場得了……」

    胖子繼續裝著癡呆,演著失神。

    眼看胖子眼神裏的生氣再次消失,心底發慌的張則拍拍胸脯,對老儒生說道:「還好我家家傳話術管用,否則今晚就怕要勞煩李老出手了。」

    老儒生也是松了口氣,回道:「這人不愧是東吳大統領,說實話,若你沒法拿下他,我也沒有十足把握─你看,他就算中了招,身體各處仍保持著隨時能出手的狀態,與先前那些門派弟子全然不同。」

    給白起殺了十幾次,胖子幾乎養成了條件反射,隨時都像身處戰場,等著出手,不得不說,劍關帶給他的好處,已逐漸顯露了出來。

    但,這兩人的對話究竟什麼意思?

    胖子決定扮傻到底,瞧瞧這兩個儒宗弟子,玩的什麼把戲。

    「好了,我們快點動手,這人是名單上最後一個,讓他蓋了指模,吞了藥,趕緊回去複命了。」

    老儒生從懷裏取出一封密函,一粒丹藥,遞給了張則。張則接過信跟藥,對著胖子就說道:「黎聰,你現在取過筆,在信上頭簽上姓名,蓋上指印,接著把藥給吃了。事情辦完,你就回床上睡覺,明天一早醒來到武場報到。」

    下完指令,張則緊張的看著。

    胖子從桌上取過筆墨,攤開了一片空白的信紙,他正準備在中央大大的簽下「黎聰」二字時,張則趕緊指著信紙一角,道:「等等,把名字簽在角落,對,就那裏。」

    看著胖子把名字簽上後,吞下藥丸,脫靴上床,閉眼入眠後,兩人松了口氣,趕忙離開。出了胖子的門,兩人在樓林裏穿梭,左晃右繞,穿廊過室,走了好一陣子,才停在一座小樓前頭。

    張則十分小心,回頭確定了左右無人後,這才上前敲門,小聲道:「張則、李顯回來複命!」

    「進來吧!」

    隨著聲音傳出,門也跟著打開,小樓裏坐了三個人,張則二人一進到客房,立刻行禮說道:「拜見家主!拜見少盟主!」

    「是他!」

    窗外,胖子正在偷窺。隔著木窗,客房裏幾人都是生面孔,惟獨高坐中間大座的那人,胖子相當熟撚。

    這人,就是當初接待他進怡紅院的龜公─不,接他進虎豹騎的傻子,司馬懿的長子,司馬師。

    「司馬師怎麼跟他們混到一起的?」

    司馬師身邊兩人胖子雖然眼生,但從兩人服裝衣著來看,與先前的張則一樣,都是儒宗弟子,非但如此,看那袖口衣角繡的紋飾,兩人還是儒宗裏長老等級的人物。

    「主子,您方才服下的藥丸已經給血骨逼出了毒性,是種慢性毒藥,不會立刻發作。」

    胖子正琢磨間,識海裏文伶玉忽然出聲,聽到方才吃的是毒藥,胖子決心要看個明白,他躡手躡腳,緩緩向著木窗旁走去,找了個好位置,凝神瞧著裏頭動靜。

    小樓裏,張則從懷裏掏出一迭信紙,交給了儒宗長老。

    「家主,名單上二十個人,包括東吳大統領黎聰,都已經服下了藥,簽下了名。」

    「黎聰?裏頭有黎聰!」

    聽到胖子的姓名會興奮的,除了司馬師,只怕不會有其他人。張則點頭,找出了那張簽著黎聰大名的信紙遞過。

    「好極了!兩位家主,這兩位的辦事能力,明顯比方才幾位好太多了!回頭我定會把這功勞,報上去給盟主知道。」

    張則二人一聽,都是拱手道謝:「謝少盟主!」

    「呵呵!不必謝,你們忙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

    窗外,胖子稍微側過了身,等張則兩人離開了小樓後,又趕緊貼上木窗。

    小樓裏,司馬師身邊一人掏出了大迭同樣的信紙,上頭也是一個個的簽名。

    「你個大熊貓!司馬師好大的手筆!到底是何居心?」

    看信紙的數量,這次來參加大會的各派弟子應該已被一網打盡,胖子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玩什麼名堂,但空白信紙上不但有簽名,還有指模跟官印,只要照著字跡在旁邊隨便加幾句「我某某某欠司馬師萬兩黃金」或者什麼勾結他國的字樣,恐怕就能起亂子。

    司馬師身邊的一名儒宗長老問道:「少盟主,派出去的弟子都已經回來了,只是……區區斷腸散,我怕有些醫術高明的門派,費點力就能解掉。」

    斷腸散?窗外的胖子,總算知道自個剛才吃的是什麼玩意,不過,管它是斷腸散還是鐵牛運功散,經過血骨消化,等下撒泡尿就能排毒。

    「用毒是我司馬家專長,斷腸散有沒有用處,我心裏明白,李家主不必擔心。這次能收到如此豐碩的成果,兩位家主功不可沒,我爹……盟主那裏,我一定據實以報,相信不久之後,張、李兩家,就能跟司馬家一同在大魏朝廷上做同僚了。」

    兩個長老一聽司馬師提到權位,眼裏就像宅男看到正妹,差點沒把司馬師給吞了。見此情景,胖子只能大歎權勢腐蝕人心─但他更感歎的,是沒先遇到兩個老傢夥,否則他們倆這時候應該是替胖子賣命的。

    客房裏,兩位家主對司馬師百般奉承,那張家家主似乎更會說話,常能提起新的話題,哄司馬師開心。

    「少盟主,我們張李兩家混進孔孟儒宗多年,卻沒想過能利用儒門法會控制各派精英弟子,想這些弟子多在吳、蜀兩地任官,將來一定對我們的聯盟大有幫助,少盟主這計畫,真是一石多鳥啊。」

    司馬師笑了笑,他腦袋雖然不如司馬昭,但拉攏人心,他自有一套方法。

    「哪里哪里,這計畫雖然是盟主定下的,但也是兩家家主配合的好,從收回來的信箋上看,除了四大宗派,以及幾位進入前十六名的門派弟子,其他人可說是一網打盡,兩位家主是功不可沒啊!」

    「呵呵,托少盟主的福,莊子逍遙遊的黃敘、敝宗主孔融之子孔直、列子禦風行的鄧芝,個個來頭不小,我們能拿下墨門黎聰已算僥倖。其他人……聽門下弟子說,他們連下手的機會都抓不著,看來諸子百家,確實有些能人異士。」

    司馬師含笑點頭,說道:「不要緊,這事最重要是小心,等明天比試開始,我們把幾個還沒受控制的強者排到一塊,等他們殺得兩敗俱傷,夜裏就可以再次下手了。」

    「好計!不過少盟主,等新的四大宗派出爐,山宗令是不是真讓他們拿去?」

    說到山宗令時,張家主眼神似乎有些不舍。

    司馬師深怕這兩人起了貪念,趕忙道:「當然要讓他們拿了!這次能借著法會暗下黑手,靠的就是山宗令能夠復原,我們不能太貪心,要是不給山宗令,引得諸子百家不滿,事情露餡可就不美……我們的目的,可不是要跟整個儒道界為敵。」

    「少盟主教訓的是!這山宗令,就讓四大宗派去爭個你死我活吧。我們只要把各派精英玩弄在指掌之間,就是美事一樁了。」

    房裏,司馬師等人個個是滿腹壞水;窗外,胖子則是眉開眼笑合不攏嘴。

    「這些人……真是太禽獸了!可既然給老子知道了,要是不利用機會做點什麼,老子不就禽獸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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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1:23: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六章

    成都,丞相府。

    臥房裏滿是藥味,黃月英細心照顧著諸葛亮用藥,房裏除了他們倆,還有一個人─賈詡的兒子,賈充。

    「這情景,亮曾在先王房裏見過,沒想才隔多久,如今在榻上服藥的卻變成了自己。」

    諸葛亮話裏多有自嘲,但聽起來,滿是蕭瑟味道。

    黃月英沒有回話安慰,諸葛亮不是會被挫折打倒的人,或許有人能取走他的性命,卻不能奪走他的氣節,諸葛亮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有他的道理。

    但黃月英明白,賈充不明白,他溫聲道:「丞相不必擔心,等黃敘將軍取得靈藥,相信這傷很快就會好了。」

    「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喝盡藥湯,諸葛亮在床褥上坐起了身,身邊的黃月英收拾了藥壺湯碗,退出了臥房。

    賈充這還是第一次跟諸葛亮單獨相處,看到黃月英刻意避開,又聽到諸葛亮之前頻頻歎氣,他總算意會過來:「丞相有事要交代屬下?」

    點點頭,諸葛亮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文淵,還記得上回你義兄郭奕被我關在成都天牢的事嗎?」

    諸葛亮話裏真意,賈充明白的很,他低著頭,沉默片刻後,道:「丞相是想判屬下一個通敵之罪?」

    賈充明白,即便他那天刻意繞路,確定沒給任何人跟蹤,但他到底去哪,諸葛亮絕對清楚,他不過是諸葛亮手中棋子,故意送消息去給胖子的。

    「文淵想岔了,你投靠蜀漢抱的是什麼心思,我早已心知肚明,那次,是我刻意放行,讓你去通風報信的。」

    果然如此!賈充心中所想得到證實,儘管心中彷徨,卻沒有表露太多驚訝神情:「那麼丞相提起這事……」

    「我記得,你父親賈詡的本命技能叫做真知灼見,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是吧?」

    「不錯!不瞞丞相,家父的本命獸是文王神卦,可以性命作為抵押,算出未來之事。」

    「這本事……是你學的多,還是你義兄郭奕學的多?」

    聽到這,賈充以為諸葛亮想算上一卦,心中大石落地,說道:「義兄郭奕雖然得到家父撰寫的兩部算經,但他本命獸無法配合,若是真要說到卦算,屬下恐怕是略勝他一籌的。丞相有事想求卦?」

    諸葛亮點頭微笑,才想說話,胸中一股濁氣上湧,咳了兩聲後,勉強說道:「我有幾件事,想請教文淵……咳!咳!」

    賈充見諸葛亮身體不適,趕忙倒了碗茶,遞到他身前:「丞相保重身體,屬下雖然不才,竭盡所能,也會幫丞相解答。」

    接過茶碗,諸葛亮就著杯緣淺飲一口後,緩緩說道:「文淵算不算得出蜀漢的未來?」

    「這……恕屬下無能,此事涉及國運,屬下功力不足,算不出來。」

    文王神卦,沒有算不出來的,但天機要用命來換,算的事情越大,縮減的壽命越多,要是真照諸葛亮問的去算,只怕賈充小命就要玩完。

    「好,遠的不說,說近的吧!法正與馬良出謀劃策,出兵交州,這一仗……到底會勝,還是會敗?」

    儘管馬良二人沒把出兵的消息告訴諸葛亮,但諸葛亮在這塊土地花的心血,遠遠超過所有人想像,軍營裏一有動靜,諸葛亮在病榻上就已得到了消息。

    出兵的事,賈充被法正等人再三告誡,不得與諸葛亮提起,誰想諸葛亮早就了然於胸?

    歎了一聲,賈充知道瞞不住了,道:「丞相,這事並非兩位大人想隱瞞,他們是怕……」

    諸葛亮手一擺:「我不是怪他們,我只是問,你覺得這事能不能成?」

    「從消息上來分析……」

    「不是消息。我想問的,是你的卦。」

    諸葛亮步步進逼,好像只想從賈充嘴裏,聽到成或不成的答案。

    「……不成。事前,屬下已蔔過一卦,雖然不知原因,但從卦象上看,此行凶多吉少,屬下已跟兩位大人提過,他們會多加注意的。」

    只是多加注意?法正跟馬良,明顯沒把賈充的卦算當一回事,對此,賈充也沒有辦法,他只是白耳兵裏一個參贊,算不上大人物。

    「果然如此。」聽到這次出兵交州,敗多勝少,諸葛亮反而像松了口氣:「你方才說,你義兄郭奕的卦算不如你,如果今天敗的是東吳,他也算不出到底會敗在哪了?」

    點點頭,賈充回道:「除非有朝一日,有人能修煉到家父那個境界,否則太過詳細的事,是無法算出來的。」

    「好,那就值了。」

    值了?諸葛亮今天說的話一直沒頭沒尾,叫賈充摸不著頭緒:「丞相的意思到底是……」

    「文淵,你可相信人能勝天?」

    一皺眉,賈充就要搖頭,可他突然想到,逆天改命的事情,父親賈詡做得多了,他苦笑道:「如果能窺知天命,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也許,人就能勝過天!」

    「說的好!以前,亮總以為自己無所不知,後來才發現,就因為不知天命,所以才會落得接連大敗,但現在,亮已經找到了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賈充愕然,莫非,諸葛亮是想助他一臂之力,衝破眼前境界,好讓他能算天命?賈充趕忙說道:「屬下幫得上忙?」

    「當然幫得上,方才那些問題,就是想確定一些細節。」

    「屬下全聽丞相吩咐!」

    看到賈充滿臉興奮,諸葛亮緩緩道:「好!相信你也猜到我會做什麼了,如果你願意,把這藥服下後,便閉目打坐,我助你行功。」

    賈充一點頭,服下諸葛亮拿出的丹藥後便閉上了眼,盤坐在地,等著藥力化開。

    諸葛亮張手一指,太上老君出現在他身後。

    「九泉之下,文淵你好生安歇,令尊之仇,亮一定幫他報……一指點化,獸魂招來!」

    渾身一震,賈充忽然覺得全身乏力,全身上下就像著了火,燙得嚇人,他睜眼一瞧,臉色立即慘白:「你……你……」

    賈充只覺身體周圍像是佈滿無形火焰,要將他的軀體跟靈魂都給煉化一般。

    這絕對不是要助他行功,衝破境界!

    「賈參贊,若是要怪,就怪月英吧!」

    黃月英的聲音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飄進了賈充耳裏。

    「白帝城之役,七星補魂術被黎聰破壞,不僅先王失了性命,公子也掉了魂魄,現在公子又有傷在身,若想儘快復原,除了吃藥,最後一個方法,就是煉化他人魂魄,吸收魂力療傷。」

    賈充聽得神魂俱喪,魂魄若是被煉化,他還有命嗎?

    「為什麼……是我……」

    也許是心裏愧疚,黃月英不敢現身在賈充身前,而是藏身回答:「即便煉化一般人的魂魄,也能達到療傷功效,但參贊不同于常人,文王神算,將助公子更上一層樓!」

    就如諸葛亮說的,他這輩子什麼都能算透,就是算不透天。

    只要有了窺天之能,從今爾後,就算是天,也擋不住諸葛亮!

    賈充的意識逐漸模糊,他沒算過自己的命─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是很難算的事,會縮減很多壽命,但現在就是不用文王卦算也知道,他命不久矣。

    「最毒……婦人心……」

    說完最後一句話,賈充沒有等到奇跡發生,一炷香時間過後,他整個人就只剩下一副軀殼,身體裏頭,彷佛連骨頭都給化了開去,軟倒在地。

    諸葛亮神圓氣足,傷勢盡複,本命太上老君手上也多了一副文王卦,黃月英看在眼底,不禁喜道:「公子!你康復了!」

    「不僅如此,還得了真知灼見的能力。月英,你說的沒錯,賈充的確是最佳人選,我在得知法正等人出兵交州後,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妥,卻怎麼也想不出哪有問題。沒想到賈充也看出來了,真知灼見果然有獨到之處。」

    「那現在?」

    「這次,定要報巫峽關,黎聰破我空城計之仇!」

    「第三場!墨門黎聰對上法家韓諾,兩邊上前行禮!」

    鑼聲一響,場上的胖子準備開始今天的最後一場比試,他與對面的韓飛拱了拱手,點了點頭,聽說隔壁的試場,才剛結束第一場比試。

    「你個大熊貓!這些人是怎樣?連道心通透的境界都還沒到,本命獸不拉出來溜溜,你大爺我不就白來了?」

    來參加法會前,胖子曾經想過,可以借機學會多少又多少的道術跟本命技,這些儒生的本命技,都是乖巧的文伶玉能使用的招式。

    可惜,天不從胖子願,一連三場,他遇到的都是這種看上去就營養不良,風吹大點就會摔倒的對手。

    耳邊,武伶玉哼了一聲:「胖子,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呀你!」

    武伶玉的意思,胖子清楚。

    要不是他被司馬師誤會,以為他吃下了藥,受了控制,現在,他應該會被分到隔壁的會場,參加黃敘那一頭,所謂的死亡之組。

    孔孟儒宗的孔直,列子禦風的鄧芝,莊周逍遙的黃敘,正為了一個出線的機會,殺得你死我活。

    十六個入圍者,分成四組,每組取個頭,就成了四大宗派,四強出爐以後,隔天就是四大宗派比試分先後的日子。

    「嘿嘿!不知道隔壁贏的會是誰?若是照司馬師的計畫,今晚少說會再有十幾單生意進帳,老子是今晚去拿好,還是明晚再去偷好呢?」

    螳螂捕蟬,肥雀在後,胖子昨晚沒動手,是不想打草驚蛇。

    山宗令要拿,那些信紙要拿,就連之後司馬師控制這群儒生的手段,胖子通通要拿!

    司馬師既然怕事情曝光,怕各大門派事後追殺,萬一東西不見了,他一定不敢張揚,想到這裏,胖子樂得直笑。

    場上,法家韓非子的後人韓諾已做好了準備,手裏拿著的,是戰國時讀書人用來記文載字的竹簡,東漢蔡倫造紙以後,便很少有人再拿這種玩意出來獻寶了。

    「你……你小……小心了!這是我法家一……一脈相傳至寶,六……六界碑文,這法器……器威力驚人,你可要小……小心了。」

    韓諾跟他的老祖宗韓非一樣,講話總是結結巴巴,只是面對韓諾的好心叮嚀,胖子全然沒放心上。

    「得了!你有打神鞭,翻天印還是無敵鐵金剛,通通拿出來,爺自有本事接下了。」

    胖子不是瞧不起那些法寶,他是瞧不起那些人。

    會跟胖子分到一組,表示這群人已經著了司馬師的道,簽了名,吃了藥,若是照昨晚那位張家家主說的,這夥人就是沒定力,功夫差的那種。

    「唉,像老子這種天才,也不是到處都有的……」

    自我感覺良好,胖子全然忘了,昨晚他差點就著了人家的道。

    但他想的沒錯,這夥人確實都不夠斤兩,本命獸拉不出來,就只能靠什麼絕世神器,家傳法寶,但就算真有這種玩意,這些傢夥就連催動法寶,都要喘個半死,又怎麼跟生龍活虎的胖子打?

    「好……好!那……你……你接招了。」

    韓諾生疏的擺弄著手上法器,竹簡一攤,便以道力催動,一時風雲變色,飛砂走石,是很有絕世高手,稀世神兵該有的風範。

    但,這種情況,胖子今天已經遇到了三次。

    接下來,對面的傢夥就會大叫一聲,然後豁盡全力,發出一招─通常這招都沒什麼準頭,等這招用完,胖子也差不多可以跟對方說「謝謝再聯絡」了。

    果然,韓諾臉色一凝,嘴裏叫道:「六界碑文!六道輪回!」

    法輪常轉,輪回盤就像使出了西方法術裏說的空間魔法,在半空中撕開一道缺口,冒出了身,一個巨大輪盤就在半空中綻放出逼人威勢。

    「一……二……三……」

    輪回盤上,有陰雷作響,有修羅降世,六道輪回說的是天、人、修羅、地獄、惡鬼、畜牲等六道,是維持人間秩序的道理,法家重視規條規章,認為即便是天地,都有可以管理的法則。

    法家始祖韓非子創的法器,其中威力絕非胖子能夠匹敵,輪回盤一轉動,大圓盤就像披薩被切成六份,上頭六個畫面,描述的正是六界的法則。

    天界一片和善,人間有悲有喜,地獄苦海無涯,畜牲受盡苦難─按照對手的善與惡,輪回盤作出決定,降下賞罰!

    於是,惡鬼們向胖子撲來,地獄道要抓胖子償命,修羅界有修羅替天行道,一波一波,都是駭人無比。

    胖子動也不動,任憑六道輪回的無窮威力加諸在身。

    「十四……十五……十六……」

    眼看修羅夜叉就要殺到身前,胖子沒有叫出武伶玉,沒有拿出青龍刀,他只是默默數著數,就在他數到「二十」的時候,對面傳來「噗」的一聲─韓諾吐血倒地。

    「你個大熊貓,這種上品法器,老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用,這些人就那麼點道力也敢隨便用,不怕被法器吸成人幹?」胖子搖頭失笑。

    施術者不支倒地,輪回盤自然破解,這已是胖子今日遭遇的第三次,這些人的法器都是很好很強大,可惜,聲光效果不錯,實際作用卻少的可憐。

    「韓諾兄弟,這局,胖子就當你承讓了!」胖子沒出一拳一腳,但就憑他現在能四平八穩的站在臺上,韓諾卻差點吐血吐成了人幹,傻子都知道誰勝誰負。

    只要拿到了那迭信紙,取得了司馬師用來控制眾人的秘密,這些人就是胖子的私有財產,胖子愛惜他、注重他、安慰他、保護著他都來不及了,當然更不可能趕盡殺絕,奪人法器。

    「好!」考官見勝負已定,上臺宣佈道:「今日龍組勝出者,墨門黎聰!」

    四大門派已經有他一份,明天不管輸贏如何,山宗令都是到手的鴨子,飛不得了。

    胖子滿臉是笑,對著台下眾人說了幾句承讓承讓,轉頭就想往隔壁場地走去,想來黃敘那頭還沒打完,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偷學個幾招。

    看到胖子邁步離開,考官卻是攔下了他,問道:「黎聰你今日已無賽事,這是要去哪?」

    「小子想去隔壁瞧瞧,考官大人要一道去嗎?」

    「哦?你不知道嗎?你不覺得比試場有些冷清?」

    聽到考官提起,胖子才覺得奇怪,就算這幾個人不是奪冠熱門,好歹有他這個種子選手,四大宗派的墨門大師兄在,即便其他門派沒叫人來聲援,他師父于吉也會現身才是。

    「莫非……分組比試不讓人觀賽?」

    「既然知道了,就請回吧。」考官抬手送客。

    胖子連最後一點算盤都沒打響,悻悻然的往小樓方向走了過去。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要是胖子沒這麼乾脆的離開,恐怕就得為他接下來錯過的,扼腕一輩子。

    「那不是司馬師身邊兩個跟班?」

    一個張家家主,一個李家家主,就在回小樓的路上,胖子撞見了兩位儒宗長老。

    他們倆行色匆匆,那模樣就算不是身上有屎也相差不遠,胖子如果是在明天或後天看到他們這副模樣,絕對不會感到好奇,但問題是,他還沒動手,兩傢夥在著急什麼?

    「別是半路又殺出什麼程咬金,壞了爺的好事了吧?」

    胖子狸步一展,緊跟在後。

    兩人走的方向正是司馬師待的小樓,見此情景,胖子心裏的不安是越發強烈,沒多久,就來到了他的老位置,木窗外。

    房裏如胖子所料,是一片淩亂,就見司馬師喘著大氣,一手指向門外,對著兩位長老說道:「快!快追!我剛回來,就看一個蠻人,偷走了奪魂鐘!你們快去追回來!」

    奪魂鐘?沒聽過的玩意,只要不是咱的信紙就好,那東西可是有大用的……胖子正鬆口氣,就聽司馬師又說道:「千萬不能讓他們走了,那奪魂鐘是控制各派精英的關鍵,一定要拿回來。」

    媽的!這還得了,偷東西偷到老子頭上?

    胖子看准了方向,才想要追,眼睛卻瞄到了一件新奇玩意,草叢裏一窩鳥巢不停抖動,正窸窣的發出聲響,胖子挪了挪位置,立刻發現那是個人,不僅如此,看那發色五官,分明就是羅馬人。

    羅馬人躲在門外?司馬師說的「蠻人」,指的是羅馬人?這些傢夥怎麼攪和進來的?既然偷了東西,現在又待在這裏做啥?

    滿頭霧水,可看到草叢裏躲著的兩個羅馬人手裏拿著小鐘一般的玩意,胖子立刻停下腳步,準備守株待兔。

    兩位儒宗長老一出門,司馬師趕忙起身,在地磚下頭東翻西找,胖子這一看,立刻暗呼:「兩個傢夥有腦子啊!」

    果然司馬師找了半晌,似乎是發現那迭信紙沒被偷,正拍著胸脯直呼好險,兩個羅馬人咧嘴一笑,大跨步走進了房裏。

    想來,兩人是因為在房裏只找到了奪魂鐘,找不著信箋,所以才特意留下?

    讓司馬師發現,就是要他自個把寶給掏出來!

    「你們!」司馬師一看到兩人,立刻醒悟過來,不禁怒道:「你們到底是誰?為何要跟我司馬家做對!」

    「哼!司馬家與我是生死大敵,我不跟你們做對,要跟誰做對?」

    司馬師正看著門口闖進的蠻人,怎知聲音竟從身後傳來,他緩緩扭頭,看著從內室走出的那人,愣道:「慕……慕容複!你沒死!」

    慕容複?「北喬峰南慕容」那個慕容複?

    胖子在窗外,看著裏頭好戲上演。

    「我慕容氏上下三千多人,西鮮卑五萬族人的血仇沒報,我慕容複就不會死!」

    司馬師見仇人上門,不禁有幾分慌亂,但他始終是司馬懿之子,臨危時,仍舊有幾分沉著氣度:「你……你想怎樣!」

    「交出各派精英的信箋!」慕容複手一伸,司馬師臉色變了幾變。

    「你怎麼知道有信箋……不!你連奪魂鐘也知道,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這麼多!」慕容複見司馬師不肯乖乖聽話,腰間長刀出手,就要快意恩仇。

    血債,就要血償。

    司馬昭!司馬師死到臨頭,腦中靈光閃過,總算想到,當時負責圍剿鮮卑人的,正是司馬昭。

    可惜,這對他的死,沒有任何幫助。

    他想跟慕容複談條件,想與羅馬人打商量,只是話沒出口,刀已經落下。

    頭顱拋飛之際,司馬師總算明白,他與司馬昭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曾經,他以為,只要小心伺候著司馬懿,有朝一日,家主的位置必定是他的。沒想到,司馬昭根本不會讓那天來到,他的家主夢,只能跟著魂斷,夢碎。

    「收拾收拾,我們離開!」

    看著地上滴溜溜打轉的人頭,慕容複滿腔仇恨稍作宣洩後,又恢復了清醒與冷靜。

    他與兩名羅馬人做了吩咐,正想拿了東西離開,門外就傳來個聲響。

    「收拾就不必了……留下奪魂鐘,你們今天的事,胖子就當沒看到。」

    胖子身後,文武伶玉同時現出身形。

    管他是南慕容還是北喬峰,就是虛竹這個少林同門來了,想從胖子手上拿走東西,沒門!

    「你就是胖子!」

    慕容複的反應出乎胖子預料,那神情不是驚訝,反倒是有幾分驚喜。

    沒想到老子的名號已經傳遍大江南北?胖子才要撂下幾句「知道是大爺,還不乖乖就範」,就聽慕容複叫道:「羅傑!敲鐘!」

    「當!」

    清揚鐘聲一響,胖子還沒出招,突然眼前一黑,就這麼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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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1:32: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七章

    交州,建寧。

    夜半三更,建甯大街一如往常的喧鬧,青樓酒館裏多的是徹夜不歸的傢夥,這些人沒發現,他們頭頂有對眼珠,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城裏最高的建築,是士燮太守府上的高樓,從那裏,可以鳥瞰整座建寧城。

    或者說,窺視。

    沒經過允許的監督,就是偷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得由偷偷摸摸的人來負責,現在高樓上頭,就有這樣一個人。

    專門在背後下手,在暗裏捅刀,於禁的刀索,從來就不是光明正大的兵器。

    閣樓上沒有點燈,整間房漆黑一片,於禁兩顆眼珠緊盯著城裏動靜,身後,冷不防冒出個聲響:「怎樣,還沒有動靜?」

    聽到馬鐵的聲音,於禁沒有轉頭,而是盯著幾個剛從酒館出來,發著酒瘋的傢夥:「沒有。四爺,蠻王那裏有消息嗎?」

    「怎麼?你擔心郭奕?」

    於禁沒有回答,他會投靠解煩軍,是因為想報仇,但憑他在解煩軍的地位,還沒權力影響胖子的決定。

    所以他關心郭奕,因為郭奕在胖子面前,才有說話的分量。

    歸根究底,於禁一門心思想的都是報仇,如果有朝一日大仇得報,他便會隨著曹彰共赴九泉之下。

    當初在赤壁大戰,曹彰身受重傷,命在旦夕,卻還背著他從千軍萬馬中突出重圍,就算于禁把曹彰用來背他的束帶砍斷,曹彰就騰出一隻手來抓他,于禁把曹彰的手撥開,曹彰就索性留下與他共生死,這份恩情,於禁無以為報。

    要死,也要報了仇再死!

    於禁緩過了心思,跟馬鐵說道:「有馬岱將軍相陪,我不擔心。只是放了餌沒釣到魚,有些心急罷了。」

    於禁說的餌,指的是兩天前離開的郭奕大軍。

    兩天前,蠻王孟獲照著馬休的計畫,與四大世家商借兵員,接著便帶人到了交州,在與馬家套好進退的情況下,非常順利的占了幾座城池。

    理所當然,四大世家聯名上奏,準備在皇帝孫和面前,參馬家治交州不力的罪名,因為如此,執掌交州的馬家,立刻派大軍前往剿匪。

    只要馬家大軍一到,孟獲便會舉旗投降,把四大世家的子弟綁了交出去,等馬休拿著了人,只怕四大世家這輩子想再出頭,就難了。

    計畫裏第一個套,套的就是四大世家,只要抓著四大世家的把柄,解煩軍跟馬家,此後在東吳,就算是穩如泰山了。

    馬鐵笑了笑,說道:「釣魚嘛!總得有些耐心,別太心急了。」

    魚,是潛入建寧的蜀軍。

    「如果有一天,徐庶願意投靠東吳,那一定是來作奸細的!」這是胖子給徐庶的評語。

    既然徐庶知道了他們的計畫,西蜀就不可能不知道。

    馬休刻意洩漏消息,就是要引大魚上鉤,交州這塊地,是解煩軍第一塊根據地,周圍所有覬覦它的勢力,都要不留餘力的打擊才行。

    為了演這出戲,郭奕假扮成馬超的模樣,帶著馬岱率領大軍出城,城裏只留少許官兵─這個大好機會,西蜀不可能放過的,只要蜀軍一來,城裏的法師陣、虎衛營、馬超、馬鐵、黃柄、於禁,絕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也許今晚不會來了吧?」

    這是郭奕離開的第三個晚上,於禁看東方天際開始吐白,青樓酒館也準備要打烊歇息,做出這樣的判斷。

    「辛苦了!白天我來,你先下去歇歇。今晚有我大哥輪哨,你就不必來交班了。」

    馬鐵大手拍上於禁肩頭,正要跟他寒暄兩句,目光所及,窗外幾處熱鬧街道,突然冒起了濃濃黑煙,火舌吞吐不休。

    「來了!」

    馬鐵與於禁異口同聲,一個下樓示警,一個往後院叫人。

    隨著太守府敲響的鐘聲訊號,建甯城立刻關上了四周的大門,於禁帶著虎衛營與黃柄的法師陣一會合,立刻傾巢而出,打算來個關門放狗,馬鐵則緊跟馬超,等著攔下對方高手,讓西蜀再折大將。

    「大哥!等等我!」

    馬超胯下雲駒飛快,這時天已是濛濛亮,不少百姓正準備起床幹活,只怕蜀軍就是想趁人多混亂之際,奪取城池。

    「跟不上就去幫於禁。」

    馬超沒有減緩馬速,前頭,隱約已能看見蜀軍身影。

    「是山越人?難怪混進城裏老子都沒發現!」

    馬鐵瞇著眼,認出了其中一個熟人,山越大王沙摩珂。

    他們早猜到西蜀會派人潛入建寧,怎會不懂監視進出人員。

    可是這幾日看守城門,馬鐵都沒看出什麼可疑人士─交州是蠻人地方,讓山越人混進建寧,再容易不過。

    馬鐵取出了白起殘刃,眼神越見銳利,對著馬超喊道:「大哥,是殺丁奉的傢夥。」

    馬超取出了九逸槍,從槍身到槍頭,共刻了九匹神駒,他父親馬騰曾說「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想要快意恩仇,縱馬疾馳,殺人見血是最好選擇。

    「拿下他,給徐盛解氣!」馬超身子一騰,一腳蹬上馬背,躍到半空,吼道:「給我壓陣!」

    沙摩珂正忙著分派人手,準備大鬧一番,耳邊突然傳來如雷大吼,他還沒轉頭,腰間狂沙刀已經起了反應,脫手出刀。

    漫天狂沙,對上九天驚雷!

    「雷鳴槍!」

    九逸槍上,九匹駿馬像是背插雙翼,跑的比平常更快更急,這是馬超把關羽擊落馬下的一槍,現在,這一槍從背後偷襲,槍尖離沙摩珂一丈遠時,沙摩珂的刀還沒出鞘。

    「這距離,就是閃電刀也擋不住!」

    馬鐵嘴角揚笑,看來這一槍,就能解決一個心腹大患,只是他從未想過,世上會有比閃電更快的刀。

    「當!」

    血色彎刀攔下了馬超勢在必得的一槍,沙摩珂接下來的連番搶攻,看的後頭馬鐵暗自心驚。

    「當初在巫峽關,胖爺有傷在身不也能攔下他?莫非當時他未盡全力?」

    場上,沙摩珂的雙刀,徹底壓制了馬超的反擊,接連十槍馬超都是有守無攻。馬鐵看情勢不妙,趁著四周山越兵還沒圍上,就要與馬超聯手對敵。

    「別過來,這地方有古怪!」

    古怪?聽到馬超提醒,馬鐵運足眼力,只是長街上與往常是一個模樣,青石鋪的路,鐵木搭的房,哪有古怪?

    「西涼錦馬超……果然名不虛傳!」

    沙摩珂臉上畫滿了各色油彩,隨著講話時五官的起伏,構了一幅奇妙景致,彷佛看一眼那油彩間的深色瞳孔,就要被吸進去了一樣。

    「哼!邪門外道,區區幻術能拿我如何!」

    一進入沙摩珂周身十尺,馬超就覺有千斤重擔壓身,進退之間,出手之際,都比往常慢了不少,他定下心想找出個原因,卻毫無所獲,只能猜是幻術所為。

    「幻術?哈哈哈!我以為馬超有多了不起,原來也就這點眼力,那你可以受死了!」

    沙摩珂話才說完,身後本命獸立刻脫體而出,看那體型,竟與長街旁的民房一般大小。

    「通體綠毛,天生六腳……是上古五毒,殘蛛!你用了蛛絲遍地!」

    馬超不顧身前巨大蜘蛛張牙舞爪,仔細看著身上毛孔,果然,有不少條細密蛛絲,束縛住了他的手腳。

    「哈!你不用擔心,這蛛絲沒有毒,也不是特別堅韌,不過有些特殊效用,能麻痺人的手腳,遲緩人的動作罷了。」

    沙摩珂身後本命殘蛛緩步前進,馬超就像沾黏在蛛網上的獵物,等著被人飽餐一頓。

    在草原上,猛虎可稱百獸之王,但在山裏頭遇見這等劇毒之物,就是猛虎也得乖乖掉頭走人。

    沙摩珂,絕對是名符其實的山大王。

    可大難臨頭,馬超仍是一派輕鬆:「難怪你拿胖子沒輒……他只要一招虎須怒張,你這只肥蜘蛛就只能等著被宰了!」

    瘡疤被揭,沙摩珂臉上神情一變,猙獰著對馬超吼道:「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鏘!」

    抽刀的除了沙摩珂,還有馬鐵,只是馬超槍一橫,阻止了後頭馬鐵:「別動!壓陣可不是這意思。」

    要馬鐵壓陣,表示馬超想跟沙摩珂一對一的單挑,馬鐵只要注意有沒有人暗中下黑手,幫忙解決就行了。

    猶疑了會,馬鐵終是停了腳步,天人間的戰鬥,他的確插不上手。

    沙摩珂臉上的笑容更加肆無忌憚:「死到臨頭還想逞英雄?現在你就是喚出本命獸,也不過是給我的殘蛛加餐!」

    隨著殘蛛越靠越近,布在馬超身邊的蛛絲也越來越密,這招式的能力,似乎僅在一定的範圍內有效。

    也是,蜘蛛網裏,是殘蛛地盤,出了蛛網,這傢夥也不過是大一點的昆蟲罷了。

    馬超兩眼緊盯沙摩珂手裏雙刀,就在殘蛛前足距他不到三尺時,終於開口:「你手上拿的……是普通兵器?」

    命在旦夕,這廝還關心敵人兵器?沙摩珂勝券在握,不禁想數落馬超幾句:「就算不是魂兵,照樣能解決你!」

    「原來你還不懂……那,就讓你見識見識吧……」

    馬超雙手一捏,明明是精鋼鑄造的九逸槍,卻在馬超的雙手緊捏下化作一灘鐵水,逐漸成了一顆鐵球。

    要是胖子見到,恐怕立馬會喊:「又是這招?怎麼天底下的人,都會這招啊!」

    那鐵球散發著危險味道,沙摩珂嘴上不說,心底清楚,他沒等馬超出招,指揮著殘蛛就上:「困獸猶鬥,再反抗也是無用!」

    沙摩珂嘴上嚷得凶,但若不是感受到危機,他不會急著要解決馬超,殘蛛高舉前足,顎上獠牙一伸,就要將馬超大卸八塊。

    可惜,晚了。

    馬超雙手一捏再捏,鐵球禁不起一再壓縮,就像炸藥般猛地炸開。

    轟然炸開的碎片遍佈四周,接著,無數碎片就在馬超身前化作萬千駿馬,喚出本命雷獸,馬超立刻發起衝鋒。

    「萬馬奔騰!」

    彷若千軍萬馬沙場衝鋒,馬蹄落下,踏得整座建寧城為之晃動,尤其領頭的雷獸,渾身電流急竄,銳不可當。沙摩珂臉色遽變,就看殘蛛六足急落,砍死了幾匹神駒後再擋不住,被撞得一個不穩,仰天翻落。

    馬蹄踩下,沙摩珂只覺得氣血翻騰,他的本命殘蛛被馬群鐵蹄疾踏,眨眼間已是血肉模糊,他趕忙收回本命獸,正準備以手上狂沙刀迎敵,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連煉兵化形都不懂,空有天人身手也是無用,死來!」

    沙摩珂猛地轉頭,但已來不及了─即使沒有長槍在手,馬超的拳法爪功也是快逾閃電,「喀」的一聲,沙摩珂猶在扭頭之際,脖頸已被扭斷。

    「大哥!」

    難得看到馬超使出厲害招式,馬鐵趕忙問道:「剛才那招到底怎麼回事?」

    看到於禁虎衛營跟法師陣正在圍剿四周的山越士兵,馬超緩過了手,收回了九逸槍:「以前你沒有魂兵,所以大哥沒跟你提,有朝一日你若是晉級天人,大哥再跟你詳細說吧。你只要知道,天人要更上一層樓,往神人境界而去,不能單靠自身修煉,魂兵更是重要。」

    「神人!大哥你知道怎麼突破天人了?」

    「掌握些皮毛而已,更何況,晉級神人未必是好事,大哥不過是不想輸給其他天人罷了……若有天我真能晉級神人,也還得多多考慮。」

    什麼意思?能晉級不晉級?考慮什麼?

    馬鐵還想再問,可馬超卻像想到什麼,道:「對了!城裏作亂的就這一處?」

    「四方城門都沒有傳來消息,恐怕就是這一處了。」

    「不太對勁……諸葛亮用計極為謹慎,就算他計算建寧城裏少了我跟馬岱,少說也得再派幾人,才有十足把握拿下建寧才是。」

    聽得分析,馬鐵正狐疑間,長街那頭就有傳令趕來:「將軍!不好了,少將軍那出事了!」

    馬岱跟郭奕?馬超與馬鐵面面相覷,趕忙問道:「怎麼回事?」

    傳令咽過口水,一古腦的說了:「有探子來報!蜀軍假扮馬家援軍,已經從孟獲手裏騙走城池,少將軍不察,誤入城池中了埋伏,正在浴血苦戰,探子一發現不對,便趕回來求援了。」

    「中計!」

    馬超二人異口同聲,趕忙上馬,馬鐵沒等馬超吩咐,趕忙喊道:「大哥,我跟你去!」

    「不!你與於禁留下守城,我給你二十名虎衛,三百名官兵,其他的虎衛跟法師還有黃柄,我一併帶走。」

    見馬超要將他留下,馬鐵不禁急得大叫:「大哥!」

    「沒得商量!建寧是重中之重,我留你下來,是不想有後顧之憂,你明白嗎?」

    沒等馬鐵回答,馬超已經叫上黃柄,同時吩咐於禁,分派人手。

    馬鐵聽他說的在理,馬超帶走城裏多數官兵,要是蜀軍這時進攻建寧,只怕這城就要易手,馬鐵不再糾纏,點頭喊道:「大哥,你放心,馬鐵一定守住建寧,等你回來!」

    魏都,許昌。

    司馬家大宅書房,司馬懿手裏拿著幅圖,上頭有山有水,卻又不像是山水畫,那圖有的地方描繪粗糙,有的地方畫工仔細,看上去,好像是幅地圖。

    正看得入神,耳邊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司馬懿眉頭緊蹙。

    敢擅自闖入書房重地,大事不妙!

    「爹!不好了!」

    司馬昭很少有慌張的時候,即便是他大哥司馬師搞砸了壽春一戰,讓司馬家陷入危機,他仍是那般神態自若。

    司馬懿心裏很不安,他隱約猜到了司馬昭嘴裏要說的壞事:「你大哥出事了?」

    看到司馬昭點頭,司馬懿突然有點暈眩,他勉強保持清醒,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拿來控制各派精英的奪魂鐘被盜,信箋也被人一併竊走,就連大哥……」

    見司馬昭欲言又止,司馬懿不禁犯急:「你大哥怎樣?」

    「大哥……他也被人殺了。」

    晴天霹靂,司馬懿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雖然他這大兒子有百般缺點,雖然他不只一次想過要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次子,但,虎毒不食子,司馬師終究是他的兒子。

    「誰幹的好事?是哪派子弟?東吳黎聰?還是西蜀黃敘?」

    司馬懿問話的模樣,有幾分猙獰。

    「聽兩家家主傳來的消息,似乎……是羅馬人。」

    司馬懿無法冷靜下來,不自覺間,被司馬昭的話牽著鼻子走:「羅馬人!羅馬人怎麼會知道這事?該死的傢夥,他們拿走奪魂鐘,是想做什麼?」

    「前陣子他們來找過爹,會不會是跟他們說的那幾項法器有關?」

    司馬懿驀地一愣。

    法器?莫非這夥人找不著東西,所以跟蹤司馬師,暗地下手殺人?

    司馬懿臉色變化不停,他沒注意到司馬昭低頭垂首,眼神裏沒有半分哀淒。

    擅自放走了慕容複,又刻意安排他與羅馬人相遇,果然沒叫司馬昭失望……

    「師父!就是這人殺了卡力,奪走神的靈魂,就連莫思長老也在他手上。你一定要殺了他,給卡力他們報仇啊!」

    「是啊!師父,他以為徒兒倆不懂漢語,所以才留下我們,這次他帶我們到法會,也是沒安好心,你一定要幫徒兒做主啊!」

    九官鳥的擬聲,把兩個羅馬妞的話一五一十的傳進了胖子耳裏,胖子微睜雙眼。

    周圍是個洞穴,兩個羅馬妞跟他們的師父,還有那個叫人敲鐘的慕容複,都在洞口商量著事情。

    「你個大熊貓!于吉怎麼沒把人看好,兩個小妞被人救出來也就算了。他連徒弟失蹤都沒發現,敢情這傢夥只要四大宗派到手,什麼都可以撒手不管了啊!」

    胖子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擔心幾個人手上的奪魂鐘,卻更擔心于吉可能已經拿著山宗令到賢人居去逛街了。

    「媽的!那鐘到底是什麼玩意,怎麼輕輕一敲,老子就頭昏眼花?伶玉!伶玉!」

    胖子要找機會脫身,就得從奪魂鐘上頭下手,否則對方輕輕一敲,自己就倒地不起,這種狀況,就是兩個小妞都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主子,奴才在這。那法器奴才瞧過了,上頭有個法陣,不過用處不大,只是用來使喚昆蟲的役蟲陣。」

    「蟲?不對呀!老子又不是蟲,怎麼會受鐘聲影響?」胖子調節著呼吸,裝著仍昏迷不醒的模樣,趕忙跟伶玉商量。

    「你個傻胖!這你都不懂,你身體裏有蟲啊!」

    精……那個蟲胖子是不少,可武伶玉說的應該不是那玩意:「什麼蟲?」

    「主子!你上回吃的斷腸散裏有蠱蟲存在,血骨只逼出了毒,卻沒逼出蠱。」

    「蠱術?」胖子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聽說苗疆蠱術、東洋降頭術都詭異的很,輕易就能要人性命,讓人不舉。

    他這一動作,洞口立刻起了反應,慕容複叫眾人噤聲後,瞇著眼走進了洞穴,對著胖子說道:「醒了就別裝睡,否則我就讓你一睡不醒!」

    話一說完,胖子立刻圓眼大睜,擠出了一臉淫笑,坐起身擬聲說道:「哎呀,慕容公子真是愛說笑,胖子只是最近睡眠不足,想翻個身再睡會,不過現在睡夠了,睡夠了。」

    「師父,他又想使詐!」

    胖子擬聲說話,選的是拉丁語而非鮮卑話,慕容複能跟幾個人溝通,相信聽得懂拉丁語,羅馬妞一聽,立刻回頭跟她們師父撒嬌。

    那牧師的師父,沒有穿的跟紅十字會一樣,反倒是身披獸皮,滿臉鬍鬚,有幾分像傳說中的德魯依,而被弓箭手扯著衣裳的羅馬人,打扮卻像極了法師,只是整個人用斗篷遮住了臉,怪裏怪氣的,就聯手上法杖鑲嵌的都是個骷髏頭,活像個亡靈法師。

    這兩個,正是胖子當初在小樓外看見的羅馬人。

    為了一條小命,胖子可不能任由兩個小妞胡扯,他立刻反駁:「尊貴的閣下,小女孩不懂事,你們可別聽她們倆胡說瞎說,你沒看,她們的身子,到現在都還清清白白,胖子可沒……」

    胖子還想多來幾句,只是那亡靈法師似乎只愛跟死人打交道,還沒開口就拿起了奪魂鐘。

    「別廢話,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敢說謊,我就敲鐘!」

    操!把那玩意當緊箍咒啊?你要敢敲鐘,老子就敲你腦袋!

    胖子暗裏罵著對方祖宗十八代,臉上卻是無比的忠厚老實:「您問,胖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神的靈魂,在你手上?」

    「是,不過只有我有資格去拿,也只有我知道怎麼去拿。」

    胖子不是白癡,要是說這玩意在莫斯手上,而那廝正在東吳開班授課,這夥人直接去找人,把胖子埋在這當肥料就夠了。

    兩個羅馬妞雖然從莫斯口中知道胖子手上有神的靈魂,但沒有教皇同意,擅自教授外人法術是抄家大罪,莫斯沒有跟兩人說過,神的靈魂其實每天他都能碰到。

    亡靈法師聽到這,沒有什麼表示,兀自沉吟著,反倒是一旁的德魯依甚為衝動,頻頻望著胖子,似乎是想上前動手,他扭頭對著亡靈法師說道:「卡尼!既然莫斯還活著,咱們找到他一樣可以達成目的,何必聽這胖子說些廢話?」

    陰冷笑聲從斗篷下傳來,法師卡尼將手中骷髏法杖往地上一敲,說道:「這裏……你說了算?」

    德魯依才想賞胖子一頓胖揍,前進的腳步,硬是停了下來。

    「如果不是,乖乖看著。」

    卡尼轉過了頭,與身邊的慕容複說道:「先生,這人確實是我們要找的人,如此一來,先前的交易已然兌現,我們幫你奪取奪魂鐘,殺掉司馬師,你給我們這人的情報,現在交易結束,我們要帶這人離開。」

    慕容複接過奪魂鐘,問道:「你們要殺他?」

    「我們的目標是神的靈魂,其他的,我們沒興趣。」

    慕容複笑了笑:「既然如此,把他留下─我想替族人報仇,需要東吳的力量!」

    當初黑衣人放走慕容複時,就跟他提到了儒門法會、奪魂鐘跟各派精英,只要掌握了這股力量,想找司馬家報仇,並不是不可能。

    當時,那黑衣人要慕容複取得信箋跟奪魂鐘後,靜候他的吩咐,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慕容複等不及了。

    「先生這是想跟我們作對?」

    「哈哈哈!沒有奪魂鐘,你們壓得住這個胖子?他可不是普通人。」

    「他身上不過十多晶的能量,比先生差得遠了,先生不用擔心,我們會解決的。」

    「這麼說,你們是不想放手了?」

    看到兩邊為了自己這百來斤肉你爭我搶,胖子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慮,他看著慕容複手上奪魂鐘搖來晃去,心裏也跟著七上八下。

    對羅馬人甚是好奇,武伶玉問道:「胖子,剛才那羅馬人說的什麼晶,啥玩意?」

    「唉!姑奶奶,你行行好,我管他是一閃一閃亮晶晶還是什麼鬼,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肥肉,替自己小命著想都還來不及了,哪有空去理會這麼多?」

    聽胖子這麼說,武伶玉卻是一愣:「有什麼好怕的?打不贏不會跑嗎?」

    「說的容易?你沒看他們拿著奪魂鐘要敲不敲的,老子一跑,他們隨便敲個鐘,我就得繼續倒在地上裝屍體,怎麼跑?」

    「你……傻的啊?先前血骨沒除掉你體內蠱蟲,是因為蠱蟲沒有危害到你,只要發作過一次,血骨就會把蠱蟲視為毒物─你早就不怕了啊!」

    「操!你他媽怎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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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八章
    「呸!」


    濃痰裏還和著血水,馬鐵疲憊地靠在城垛上,將雙腿儘量伸直,爭取著歇息的機會,在他身邊,是剛從城門處殺退蜀兵的於禁。

    「公則……我們撐得到大哥回來嗎?」

    這個問題,馬鐵問了很多次,於禁的回答卻越來越無力。

    半天前,馬超率隊離開,他們前腳才走,蜀軍後腳已經到了。

    「四爺,這次是我判斷失誤,看來馬超將軍在路上也遇到麻煩了,否則不會這麼久都沒來消息,早知如此,當初該照四爺所說,派人去求援的……」

    「嗚嗚─」

    號角聲再次響起,兩個時辰裏,蜀軍已經發起了三次進攻。

    馬鐵把身子撐了起來,道:「也許諸葛亮就想我們派人去求援……別想這麼多了,擋下這波再說吧!」

    城外,戰鼓聲連綿不斷,號角聲響徹長空,一望無垠的曠野上,蜀軍再次集結,形成整齊軍陣,最前頭的一桿大旗迎風招展,上頭,繡著讓人絕望的大字。

    「是張飛!看來這是蜀軍最後一波進攻了。」

    大旗下,張飛手持蛇矛,跨坐烏騅,周圍士兵的氣息明顯與眾不同,似乎多了幾分懾人冷意,或者說,幾分不死不休的殺氣。

    一桿桿長矛直指長空,蜀軍將士頭盔上特有的櫻紅流蘇,在殘陽照耀下,淒豔如血。

    精銳!真正的蜀軍精銳!

    於禁緩緩合上了眼。對戰局的變化和戰術的安排,他比馬鐵更高明,他們這次,怕已是中了諸葛亮的計。

    「亂世人命不值錢,沒想到諸葛亮會拿沙摩珂作餌,這份魄力,實在叫人佩服……胖爺曾說過,諸葛亮用計總是顧及臉面,沒想到,這次他連犧牲手下的手段都肯用,看來他是給逼急了啊!」

    馬超出兵,不是沒考慮到調虎離山的可能,但沙摩珂的出現,無疑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大夥以為,沙摩珂到建寧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諸葛亮伏擊孟獲跟郭奕。

    望著遠處蕭捎城的方向,馬鐵的語氣裏帶著不安。

    「大哥帶走了五千官兵、虎衛營大半子弟以及黃柄的法師陣,這支軍隊的實力非同小可,可如今卻無消無息,公則……你怎麼看?」

    看蜀軍列好陣形,雲梯井欄也已備妥,於禁搖了搖頭,道:「如果諸葛亮真猜到我們的全盤計畫,只怕他早已派人假扮援兵,把蠻王的蕭捎城拿下,接著再派探子放出消息,只要馬超將軍帶人進城救援,就中了圈套,這是一箭三鵰,我們,就是最後那只鵰了。」

    馬鐵沒想到情況如此嚴重,不禁表情驚愕,愣道:「怎麼會?」

    於禁見馬鐵不肯相信,也只能無奈說道:「我也不敢確定,可現在看,這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是我三哥錯算了!」

    「不,三爺這次的計畫確實是萬無一失,雖然沒得到胖爺同意,但照前幾次我看胖爺針對諸葛亮設下的計謀,三爺這次不會有錯……我怕,是解煩軍裏有問題。」

    於禁沒想到另外一個可能,胖子總是針對諸葛亮的弱點攻擊,可要有一天,當諸葛亮的弱點消失時,這樣的計謀,可還行得通?

    馬鐵沒有接話,解煩軍的弟兄,都是他跟馬休一個個精挑細選的,如果有問題,他跟馬休難辭其咎。

    拿起殘刃,馬鐵做了決定:「公則!你帶著剩下的虎衛從南門離開,去找我大哥。」

    於禁一愣。

    馬鐵想留下來!

    帶走剩下的虎衛,馬鐵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不過即便虎衛們都留著,也不過是讓馬鐵多一刻鐘在人間苟延殘喘的時間罷了。

    馬鐵很清楚,他沒有讓於禁說下去:「都走吧!如果真是解煩軍裏出了問題,我就是千刀萬剮也難以贖罪,你帶著虎衛,去幫我大哥吧!」

    於禁沒有離開,他望著黑壓壓的蜀軍後陣,慢慢推出的十多架投石機:「於禁有一事相托,還請四爺答應我。」

    馬鐵的目光,全集中在那投石機上:「說!」

    「一定要幫我殺了司馬懿,給曹彰公子報仇!」

    「嗯,你只要跟著胖爺,有朝一日一定能……」

    聽到於禁沒來由的提起這事,馬鐵才要轉頭,腦後突然吃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張龍!帶著虎衛營剩下的弟兄,護送四爺從南門離開!」

    於禁這話的意思,是要留下斷後,而現在留下來,除了死,恐怕沒有其他選擇。

    「別囉唆,不走就會一起死!你要記得,突圍以後,不必去找馬超將軍,直奔巫峽關,把消息送給馬休大人,要他通知胖爺……還有,提醒四爺,我求他的事情!」

    此刻,城外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蜀軍攻城了。

    「快走!」於禁回頭指揮士兵應戰,吼道:「再不走,我這就沖出去戰死!」

    「將軍!保重。」

    扛起馬鐵,張龍回頭召集剩餘的十多名虎衛,趕忙離開。

    天空中,一塊塊的巨岩淩空拋飛,上頭被潑了火油,燒得正旺,巨岩或是撞上城牆,或是翻過城頭,狠狠砸落的力量,不僅讓城頭多處龜裂,後頭民房只要被砸中,就沒有完好的。

    于禁指揮著士兵閃躲,一個不留神,腳步竟踩到了巨岩拋落的軌道上,他瞳孔霎時收縮,眼看巨岩旋轉砸下,離他越來越近,於禁抽出刀索,猛的原地打起了迴旋。

    「轟!」

    於禁頭一次以硬碰硬,過去,刀索走的都是靈巧刁鑽的路線,這是生死存亡之際,他不得不拼。

    「噗!」

    從於禁口鼻裏噴出來的,不只是巨岩碎裂的灰塵,還有滿口鮮血。只是,災難還沒結束。

    接連不斷的打擊,不只是城牆,就連城門都開始出現裂縫,每一顆巨岩砸落,好像都能把這城牆砸個粉粹。

    忽然,建寧城結束了顫抖。

    「將軍!城門、城門被砸開了!」

    城門一開,投石機就能功成身退,隨之而來的,是蜀中騎兵。

    於禁快步沖下城樓,與後頭追隨的百夫長問道:「四爺呢?」

    「將軍,四爺他們剛剛離開,蜀軍似乎沒有多餘兵力可以分兵追擊,將軍!我們是不是也離開?」

    沒有人留下斷後,匆促離開,等著他們的仍是一條死路。

    於禁看著百丈外瘋狂衝鋒的騎兵,沉聲說道:「你幫我收攏殘兵,帶他們走─別讓我說第二次!」

    趕走了最後的戰友,于禁提著刀索,逕自走向了城門,馬超離開建寧的時候,天還沒全亮,如今已是日頭西斜,而建甯,就要易手。

    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今晚的月亮……

    於禁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外,不遠處,西蜀騎兵看吳軍無人出來阻攔,不由沖得更快。

    「去!拿下建寧!」

    後頭張飛高聲呼喊,他見城門大開卻無人列陣抗敵,知道吳軍已經退去,攻城熱情驟減,頓時放慢馬速,身邊有數十鐵騎,已經越過他前頭。

    只是騎兵們並沒能順利沖入建寧。前頭衝鋒的幾個還沒沖進大門,胯下駿馬已經被砍斷四足,騎兵們紛紛栽落地面,亂成一團,或是被後頭馬蹄踏成肉泥,或是因緊勒韁繩而被摔落,哀號聲四起,叫人不由膽寒。

    「絆馬索?不,不對!」張飛看見麾下士兵慌亂不休,怒道:「你們都給我退開!」

    黑虎咆哮大吼,人馬都被這巨響震懾,一時間,慌亂竟平息了下來,張飛策著烏騅,疾馳到眾人前頭,喊道:「還不退下!」

    騎兵們停下了衝鋒,聽著張飛指示,列隊佈陣。

    前頭,張飛縱躍下馬,提著蛇矛往建寧城大門步行而去,他人剛走到被轟開的大門口,正想叫囂幾句,背後突然有勁風襲來。

    「無常刀索?於禁!」

    扭頭擋開一刀,張飛沒看到任何人,他運足眼力想找尋於禁蹤影,只是一轉頭,刀索又從另外一邊襲來。

    無常刀索配合無鋒戰陣,於禁戰力登時又上了一個臺階,只是,他看過馬超對付沙摩珂的場面,單是一時優勢,絕對傷不了天人武者。

    只要傷了帶隊的張飛,馬鐵他們,就能走得更踏實!

    刀索如鬼魅般現形,於禁從練習無鋒戰陣以來,就聽從胖子意見,學習雙手控刀,或是在前,或是在後,兩柄刀索沒有讓張飛有任何喘息空間。

    就在張飛又閃過刀索一擊時,於禁現出了身形,手上拿的不是刀索,而是一柄短刃。

    刀索惑敵,短刃取命!

    短刃距離張飛的背心,不足五吋,只要稍稍前進,這一刀捅下去,馬鐵他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只是,這點伎倆,還入不了張飛眼裏:「裝神弄鬼,雕蟲小技!」

    蛇矛就像條雙頭蛇,張飛沒有回頭,蛇矛猛地往後一刺,就跟唐伯虎的霸王槍一樣,明明沒有槍頭,照樣捅得死人。

    「噗!」

    沉悶聲響,血光飛濺中,張飛臉上揚笑,可他一轉頭,卻發現了不對勁,於禁眼裏,滿是死志。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

    於禁桀桀怪笑起來,眉目間滿是猙獰,蛇矛沒有如張飛預料貫穿於禁心臟,槍尾被於禁張手一抓,倒偏了方向,儘管於禁也因此折了兩根手指,傷了左肩肩胛,但能換得一個機會,值得!

    手一揚,短刃便向張飛頸項刺去。

    被於禁悍勇激起了凶性,張飛手上出力,正要抽蛇矛再戰,只是蛇矛卻被抓得死緊,他索性以鐵拳硬撼,拳頭上勁道剛猛,卻沒有使出虎須怒張。

    明知打不贏,仍要捨命一搏,這樣的對手實在難得,張飛最重英雄,他要以血肉之軀,跟於禁分個高下!

    「轟!」

    不是投石機拋落巨岩的撞擊聲,而是張飛一拳,打在於禁胸膛的聲音。

    於禁張嘴噴出一團血肉,即便有鎧甲保護,他的胸膛仍是凹陷了一大塊,可他哼都沒哼,手上短刃猛力刺下。

    時候已到!

    方才布下的刀索與手上短刃分別從三個不同方向攻至,張飛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一點傷口!

    看著於禁眼裏光彩,張飛有點不忍,他不管身後兩柄砍向肩膀的刀索,直挺挺的站著,對於禁說道:「是條漢子!這兩刀,就當我送你一程!」

    血光飛濺,儘管兩柄刀索如實砍中,但於禁已無力再控刀索。在他胸前,張飛化拳為刀,刺穿了他的心臟。

    鮮血如泉水般湧出,於禁雙膝跪地,無力抬頭。

    儘管他拚命想要起身再戰,只是渾身就像被綁上了千斤巨石,促使他不斷的往下沉。

    「公子……于禁來了……你的恩情,於禁只有來生再報……」

    月上梢頭,於禁如願,在死前,見到了最後一眼月色。

    「來不及?來不及是什麼意思!」

    吳都,建業,解煩軍的宅子裏,馬休正對著手下文燕大聲咆哮。

    不同於平日悠哉的模樣,馬休有點歇斯底里,他也想冷靜,也想鎮定,可一想到遠在交州的馬家,想到危在旦夕的解煩軍,他就瀕臨崩潰。

    身邊,張任拉住了馬休,道:「探子都說了,目前狀況未明,交州地界雖然被蜀軍包圍,但馬超、馬岱不是等閒之輩,何況還有蠻王孟獲、虎衛營、法師陣,你先別著急啊!」

    馬休怎麼能不急?

    交州失去聯絡已經有五天之久,沒有來求援的、沒有報平安的,整個馬家、解煩軍,還有蠻族士兵,就像是人間蒸發,失了蹤影。

    馬休緊握雙拳,重重的捶在桌上:「是我的錯!自以為可以將徐庶玩弄在股掌間,是我!是我!」

    就在交州音訊全無的同時,徐庶也跟著失蹤,馬休的計畫全盤落空,一時間全然不知所措。

    當初,胖子把徐庶交給馬休並沒有多說什麼,馬休自以為時機成熟,沒有胖子吩咐便定下計畫,與蠻王共謀大事,沒想到,最後卻敗得一蹋塗地。

    馬休會這麼做,是想抓住四大世家的把柄,是想趁機打壓西蜀的氣焰,他太急了,急著要讓馬家有塊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旁,已是解煩軍軍師的南蠻長老孟節道:「人有失手,不必太自責─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如果交州真的被蜀軍佔據,不只是馬家軍,解煩軍和蠻族士兵都還等著我們去救。馬休,你得快點冷靜下來。」

    「救人!對!我們得趕緊救人!」

    馬休如夢初醒,計畫失敗,是他個人的失敗,卻不能賠上整個解煩軍,他試圖要理出頭緒,可腦子裏,卻是一片慌亂。

    「我即刻上書朝廷,請陸遜都督出兵支援!」

    孟節搖頭道:「沒有他們的消息,出兵交州無疑瞎子摸象,很有可能連援兵也賠上了。」

    「這……」馬休支吾半天,卻想不出個辦法,他要算計諸葛亮,仍是差得太遠。

    「馬休,解鈴,始終需要系鈴人啊……」

    聽孟節這麼一說,馬休猛然想到,最早想出這個辦法的人,一定也想到了相應的對策!

    「派人前往交州,加大查探力度。另外,我親自到曲阜一趟,找胖爺回來!」

    「哈……哈啾!又是哪個小妞在想爺了?成天都不讓人安生的啊!」

    胖子這話意有所指,他刻意用拉丁文講出來的嘲弄,惹來後頭兩個羅馬妞一陣白眼。

    身邊,于吉將山宗令遞給了胖子,又再次做了叮嚀:「好了!胖子你記得,進了賢人居,拿了該拿的就離開,可千萬別貪心,動什麼歪腦筋啊!」

    從山下到山上不過半個時辰路途,于吉卻已經耳提面命不下十次,胖子為了那塊山宗令,可是忍到了極限。

    「師父!徒兒知道,賢人居裏的一草一木都有靈性對吧!山宗令只允許進入者拿取一件寶物,拿多了,山宗令就無法發揮作用,咱就準備在裏頭給七十二賢人陪葬對吧!」

    「知道就好!師父不讓你多看,是不想你起心思,你好不容易取得四大宗派的資格,只要日後勤加修煉,道力突破了上善若水的境界,就能拿取仙師封號,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興許,于吉這輩子能說嘴的,就是取得了四大仙師的稱號,文人不似武人,只要武功境界提升,自然就能獲得虎衛或龍將等相對應的封號。

    文人的封號,從士子、儒師、道尊、鴻儒、直到仙師、聖師,除了道力必須突破一定境界,還必須取得相應的資格,只有四大宗派的掌門,才能擁有仙師封號。

    胖子接過山宗令,一連幾句的「胖子清楚,弟子明白」,總算搪塞了過去。

    賢人居的入口是條小徑,與他們先前一路走來的山道並無不同,唯一多的,是一塊刻有「賢人居」的石碑。

    胖子站在石碑前端詳了會,扭頭就對後頭慕容複說道:「好了!這奪魂鐘就麻煩先生保管,等胖子出來,再跟先生討論復仇大計。」

    跟著胖子上山的,除了于吉之外,兩個羅馬妞、慕容複三人是一個不少。

    那天在洞穴裏,胖子得知體內不受蠱術影響後,卻沒有立刻暴起。

    洞穴裏五個人,少說有三個是上階龍將,以一對三,胖子還沒橫到這地步,更何況,就算最後真能拿下五人,他們來個玉石俱焚,把奪魂鐘跟信箋一把毀去,胖子就只能把眼淚往肚裏吞去。

    所以,胖子動口不動手,最先拉攏的,就是慕容複。

    胖子沒有老花眼,慕容複跟司馬家的深仇大恨,胖子用屁眼都瞧得出來,因此他搬出解煩軍大統領的身分,花言巧語的說服了慕容複。

    一聽胖子挑撥,法師卡尼眼神一使,就要身旁的朗尼動手,可一動手,才知道慕容複所言非虛。

    這個胖子,不是普通人。

    慕容複臉色微變,他雖然給胖子說得動心,但有奪魂鐘在手,不怕胖子不就範。他怕兩邊起了摩擦,會有死傷,大手立刻敲鐘,可這一次,只換來胖子一句話。

    「慕容先生,不用再敲了,胖子體內蠱術已解,現在跟你談條件,是希望咱們能有機會合作,你可別糟蹋了胖子美意!」

    說到底,胖子看上的不是慕容複,而是他手上的奪魂鐘跟懷裏那迭信箋。

    慕容複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胖子又再說道:「胖子知道不少人都服用了斷腸散,中了蠱毒,相信先生有把握將他們掌握在手中,可,那又如何?人多手雜,光聯絡就是難題一道,先生可要想清楚了!」

    傍上了胖子,就等於有東吳相助,比起手上的零碎力量,有一個國家的支持,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當天,慕容複一點頭,情勢立刻逆轉,所以,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見身邊穿著獸皮的德魯依仍是滿臉不服,胖子只得出言安撫:「好了,朗尼先生,你就別再動氣,我們不是已經定好契約了嗎?只要你們能幫胖子三個忙,胖子立刻雙手奉上神的靈魂與莫斯,還附帶幾箱特產給你們帶回羅馬呢。」

    山道上,卡尼拉住了朗波,與胖子回道:「先生不必介意,還請快去快回,我們等著與先生完成交易,好帶著神的靈魂,回去對抗教皇呢!」

    羅馬人能跟慕容複打交道,沒理由不跟胖子做交易。

    本來,胖子是想與慕容複一起出手解決這幾個禍患,可是法師卡尼卻主動提出了交易的要求。

    對此,胖子原先是一笑置之,羅馬探險團被他殺得僅餘兩人,羅馬大軍不只軍團長被他一刀送去見死神,連法師頭領都被他抓去當小弟。有這等深仇大恨,還想跟胖子做生意?是想找機會把胖子賣了吧!

    只是,卡尼會與胖子做交易,其中有個好長故事。

    原來,整個羅馬,也不是鐵板一塊。

    在教廷的打壓下,信仰死神的亡靈教和崇尚自然的德魯依,已經被逼到了臨界點。卡尼他們這次來,不是受教皇的指使,他們倆是來找神的靈魂,好拿回去對抗教廷的。

    那弓箭手跟牧師,也是兩人派到教廷裏臥底的,只是恰好被派往中土奪回神器。

    羅馬大軍和探險者團體都是教皇的人馬,死得越多,兩人只會越開心,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兩個羅馬妞嚷著要殺胖子,卡尼卻無動於衷的原因。

    胖子咧開了嘴,綻放著燦爛笑容,說道:「卡尼先生客氣了,胖子速去速回,你們別擔心,等事情一辦妥,胖子一定如實履約,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幫你們一點小忙。」

    當然了,幫忙送他們一程!

    胖子跟羅馬人打交道,用三個要求,換取兩件神器加上一位莫思,他已經打算好了,不管前兩個要求是什麼,最後一個,都是送這兩位去西蜀殺諸葛亮。

    想從胖子手上拿寶貝,這種人不但要死,還要被搾幹了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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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1:34: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九章

    時逢初春,魯門山上一片生機盎然。胖子腳步輕快,遵照于吉的指示,快速地往賢人居前進。

    只要過了石碑,就是進了七十二賢人居的大陣,在陣裏頭,往東還是往西,都不再由胖子決定,就算是回頭,也走不到方才的入口。

    這裏,活生生就是個大迷宮。

    每個人從同一個入口進陣,所到的地方卻不相同。按照時辰變化,胖子可能會到一個滿是神兵利器的鐵匠鋪;一個擁有各式珍貴食材的廚房,或者是煉丹房、演武場……

    孔子因材施教,有教無類,弟子裏有好煮菜的、有愛打鐵的、有會種花的、有能打架的,每個人的住所,特色各不相同。

    在這裏,只有兩個限制,一,入陣者只能拿走一樣物品;二,入陣者只有三次選擇的機會。

    三次機會的意思,是胖子只能到三個地方。

    一天有十二個時辰,每半個時辰,入口的小徑就會變化一次,而每一條小徑,恰好只能到三位賢人的住所,所以,胖子的命運,或者說甘寧的命運,在胖子入陣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好極了!是個草廬!」

    草廬外種滿了奇花異草,胖子簡直是撞上大運,沒想來到的第一個地方,就可能有治癒甘寧的靈藥。

    甘寧服用過靈血草,他體內缺的不是生機,而是幫助他接續斷脈、重塑丹田的力量,也就是華陀所說的「龍骨草」。

    「天生異香,長年翠綠,枝節寧折不彎,枝葉極其堅硬,整株靈草足有一尺長……」

    按照華陀交代,胖子在庭院裏對著花花草草一株株的巡視,那模樣簡直是胖姥姥逛大觀園,這些花草,有軟的,有短的,就沒有華陀所說,又硬又長的。

    「該死!看來得去下個地方瞧瞧了……」

    來回巡視了遍,胖子沒找到符合資格的靈藥,正想順著小徑往下個地方前進,鼻間突然傳來一股香味。

    「好香啊!這什麼味道?」

    胖子順著味兒,慢慢的繞到了草廬後頭,他記得華陀說過,「龍骨草天生異香」,異香是什麼味道胖子不清楚,不過胖子敢肯定,這絕對不是龍骨草的香。

    「哪個沒公德心的在這烤雞翅膀!老子一定要給他點教訓!」

    胖子一屁股坐下,也不管怎麼會有人在後院升火烤肉,抓起木叉上的雞翅膀,就是一陣猛喀,正嗑得開心,胖子耳邊突然一聲哀號,那聲音跟死了爹娘沒有兩樣。

    「貧道的翅膀啊!」

    胖子才要轉頭,背心忽然傳來龐然巨力,他沒來得及反抗,已經給人壓得五體投地,唉呦一聲趴在地上。勉強扭過了脖子,胖子發現,坐在他身上的是個老道士。

    老道身上道袍滿是油漬,手裏拎著個酒壺,看來方才是去拿酒才會離開,胖子給他一屁股壓得喘不過氣,正想反抗,內力一提,卻是滿臉愕然。

    「老傢伙是個高手!」

    通常胖子看不出修為深淺的,不是太深就是太淺,而老道士明顯不是淺的那種。

    胖子幾次提勁,卻死活翻不過身,老道士一身枯材瘦骨,肉也沒幾斤,怎麼可能壓得胖子抬不起頭?胖子暗自心驚,嘴裏立刻叫道:「道長!小的是冤枉的啊!您不知道方才……唉呦!」

    老道搶過胖子手裏雞翅,一把狠砸在胖子額頭,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看你小子賊眼打轉,想編理由脫身是吧?告訴你,落到貧道手裏的,只有自殺跟我殺,你自己選!」

    狗急也會跳牆,胖子一聽老傢伙要逼他砍掉重練,立刻對著識海裏的武伶玉喊道:「大摔碑手!我要給老傢伙松松筋骨,敬老尊賢一下!」

    只是,任憑胖子雞貓子鬼叫,識海裏卻是空蕩蕩的一片,不僅武伶玉沒了蹤影,連文伶玉也沒了下落,胖子心一慌,耳邊就傳來老道士一陣賊笑:「怎麼?沒轍了?」

    胖子肯定他遇上了妖怪,而且還是千年的老妖怪。但,妖怪又怎樣?胖子扯過的謊,遠比這些古人看過的書都多!

    嘴角一抖,眼淚跟鼻涕一流,胖子立刻開始哭訴。

    「道長!您可要高抬貴手,別說我家裏有個一歲孩兒等喝奶,上頭有個百歲老母等吃飯,就是我那媳婦,也還等著我去喂呢!您知道,這可是一屍好多命啊!」

    「好多命?你他媽騙鬼啊你。就你個百年處男也想有兒子媳婦?不如讓貧道幫你重新投胎做人實際點!」

    「你怎麼知道……不對!老子縱意花叢,才不是處男!」胖子忍不住脫口而出。

    老道瞇著雙眼,臉上一副高深莫測,自我陶醉的樣子:「貧道算盡天下事,能知前後三百年,區區一個處男……慢著,處男?你是不是叫黎聰?」

    該死!敢情這老頭是專程來堵自己的?胖子一搖頭,連聲喊道:「老道長,老神仙!你可要看清楚,別冤枉了好人啊!黎聰是哪個烏龜王八蛋,我可不認識啊!」

    「哼!還耍滑頭!」

    老道手一伸就往胖子衣服裏襯摸去,胖子終於忍不住放聲慘叫:「操!老玻璃要找童男開葷啊!你爺爺我還是個處男啊!要是第一次給了這糟老頭……我,我就不活了我!」

    胖子兩眼淚流汪汪,就在老道士摸完了肩背,準備摸到他屁股的時候,胖子終於忍耐不住,破口大?。

    只是他才開口罵了幾句,老道士隨手一點,胖子就像被點了啞穴,張口卻不能言,只能乖乖聽著老道說話。

    「肌膚用百草藥汁洗浸,筋骨由陰魂血骨鑄造,經脈有霸王之力錘煉,加上燈魂強化、童男之身,還說你不是黎聰!」

    沒想到老傢伙還是摸骨師傅,但胖子身上這些玩意,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老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

    「說!魂塚、劍關、獸人墓,你已經修煉完哪個了?」

    連這都知道?胖子猶自驚疑不定,忽然背上一松,啞穴似乎被解開了,他不禁發虛:「老……老神仙,你說的什麼呢?」

    「還不老實!」老道驀地起身,一腳將胖子踢得翻身,胖子正疼地咬牙,老道士一手已經撕開了胖子胸前衣襟。

    不知何時,胖子胸前的魂鎮印記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血色小劍,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什麼時候多出這劍的。

    仔細端詳著小劍半晌後,老道士歎道:「黎聰啊黎聰,貧道沒算錯,你果然是走到這地步了……」

    看著眼前這死老頭兩眼緊盯著自己的胸部,胖子可是渾身發毛,手一拉,趕緊把衣襟給拉上:「道長不知是何方高人,胖子以前見過您?還是道長有事吩咐,儘管開口,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道沒有答話,神情逐漸嚴肅了起來,道:「小子!貧道這裏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條是死路,貧道現在一掌打死你,好幫你解脫;另一條,你這輩子都留在這裏,不准離開。」

    老傢伙果然是想找個男寵!胖子兩手就朝菊花捂去:「為什麼?」

    「你小子可知道,你之所以來到這的原因?」

    「小子是想來瞻仰孔子他老人家,順便看看七十二賢人的學識與風采!道長,莫非您就是孔子他老人家?」

    會在這地方出現的,八成與孔子脫不了關係,但如果真是孔子,那這人應該是老妖怪,而不是老人家。

    「你要敢再說這種別腳理由,貧道就割掉你舌頭!」

    老道士神情肅穆,言詞之間也多了幾分嚴厲,胖子不敢再打哈哈,只得照實說了:「小子是來幫我大哥甘甯取龍骨草回去治病的。」

    話才說完,就看老道士是大頭連搖,胖子心底一慌,立刻叫道:「道長!小子說的是真的呀!你可要算清楚!」

    老道士搖了半天頭,這才回道:「你沒聽懂我意思……我再問你一次,知不知道你怎麼會來這的?」

    「這……華陀大夫,喔!應該說是我師父于吉……」

    胖子才想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個清楚,老道士大手一堵,又把問題再說一次:「貧道是問,你知不知道,你為何會穿越時空,來到三國!」

    圓眼大睜,胖子猛地抬頭,差點沒把脖子扭斷:「你到底是誰?」

    「看來你還不清楚啊。」

    「你個大熊貓,別裝神弄鬼!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又是怎麼知道的?」

    胖子口不擇言,實在是慌了手腳,他只想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既然要你留下來,貧道當然會給你理由。跟我來!」

    老道士伸手一撈,抓起胖子後頸,跟拎小雞一樣就往山間飛奔而去。

    「七十二賢人居的大陣,除了那條小徑以外,其他地方都不能擅自亂闖,否則隨時都有滅頂之災……」

    這是于吉當初說的話,眼見這老頭毫不在意,只怕是不把陣法放在眼裏……想到這裏,胖子連忙叫伶玉出來觀摩觀摩。

    只要能破陣,別說不怕被關在這裏,日後三不五時,還能來拿點法寶去換零花錢!

    只是任憑胖子怎麼叫喚,識海裏依舊無人回應,胖子猜是老道動了手腳,才想著法子要騙他解開身上禁錮,老道士卻先說起了故事。

    「小子,你聽過神人、聖師嗎?」

    「天人跟仙師再往上一層的境界!莫非道長已經是神人了?」

    「呸呸呸!別亂說話,作神人,可是要倒楣的!」

    倒楣?絕世高手只有受人景仰的分,于吉那個惡霸能夠欺壓善良胖子和正太薑維而不被亂棍打死,不正是因為沒人能拿他奈何。倒楣?什麼意思?

    老道士彷佛早猜到胖子會有疑問,直接給了答案:「天人天人,在神之下,比人還高,所以從龍將變化為天人時,老天爺會降下天譴,只有度過這一關,才有機會成為天人。」

    舉一反三,胖子才聽到頭,就接了尾:「道長的意思是,從天人變化成神人時,老天爺會降下更大的災難?」

    老道士詭譎一笑,道:「你猜猜,是什麼災難?」

    這玩意,修真小說寫得多了,什麼九九天劫,遇劫重生的,去租書店隨便找,都能從凡人修成玉皇大帝。胖子沒有多想,立刻應道:「天劫!」

    「天劫?什麼玩意?不知道就別瞎說!告訴你,這災難指的不是一件事,而是一個人。」

    「人?」

    莫非是派二郎神下凡,警惡懲奸?胖子忍不住哀號,這是《三國演義》,不是《西遊記》啊!

    「不錯!就是個人,這個人,就是你─屠神者,黎聰!」

    要胖子去屠狗殺豬絕沒問題,屠神?什麼意思?他這個小身板要去屠神?一個天人就能把他屠得哇哇叫了。

    老道士沒有給胖子消化的時間,接著說道:「從古至今,夏商周三代,春秋戰國時期,一直到秦朝滅亡,大漢興起,其實都是一個迴圈。」

    老道的意思,胖子很清楚,他點頭道:「俗話說富不過三代,作皇帝也差不多,君主英明,天下太平;君主荒淫,朝政不甯─皇帝要是荒淫無道到了極點,惹得天怒人怨,自然有人出來推翻朝政,還給百姓個好日子。」

    從夏朝以來,中國五千年歷史,都是這麼寫下來的,隨便一本歷史課本,都寫的清清楚楚,胖子有意賣弄,沒想卻惹的老道哈哈大笑:「小子!盡信書不如無書啊。」

    「道長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錯了!改朝換代,除了是皇帝老兒做的不好,其實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

    還有原因?因為後宮佳麗三千,老天爺看不過去?

    胖子想不出個究竟,老道士也不打算賣關子,腳下又踏出了一步。

    「每一個改朝換代、每一次的迴圈,都是因為太平日子長了,人們的武功、道術有了長足進步,進步到……神人出現!」

    胖子滿臉喜色,忍不住打斷了死老頭講古:「我知道了!所以每一次屠神者出現,就會殺盡天下神人,輔助新王登基!這麼說來,老子會是開國功臣!」

    沒想到老子肩負如此重大使命?老天爺果然待我不薄。

    開國功臣啊!看來胖子侯,不單單是一場美夢了……

    胖子正樂的傻笑,那老道冷不防就潑了盆冷水:「屠神者功力境界,與神人不相上下,你以為任務達成,神人死絕後,老天爺還會讓你留下?」

    什麼?賊老天也是這種過河拆橋之輩?胖子欣喜之情頓時煙消雲散,一冷靜下來,立刻把事情想清楚了。

    難怪每回改朝換代後,當皇帝的都會說什麼功高震主,要誅殺功臣,根本是賊老天把人利用夠了,要送他們去死!

    這……老天爺根本是把老子當猴耍啊!

    胖子越想越氣憤,可忽地靈光一閃,道:「道長,你怎麼能肯定小子就是屠神者?以小子的身手,別說屠人,被屠還差不多,更重要的是,有朝一日,要是小子真成了屠神者,殺光了天下高手,還有誰能殺得了我?」

    「老天爺的安排,時候到了就會明白,至於你是屠神者的證據,貧道有兩個。」

    似乎是快到目的地了,老道士說話速度是越來越快,他指著胖子胸前劍關:「你難道不覺得,從你穿越時空以來,先是脫胎換骨,再是有法器幫助練武,好似冥冥早有安排,就是要你更上層樓?」

    嚴格說,胖子的確是感受到了,像他這樣又是墜崖又是投江,一次沒死是僥倖,幾次都不死就有鬼了。

    只是,這最多也只能說明,胖子的幸運指數是破表的高吧!

    看胖子眼神裏仍是狐疑,老道士又道:「你不信,就自己去看吧!」

    狂奔了半個時辰,老道士總算落到地面,胖子還沒看清周圍是什麼地方,已經被一把拋了出去。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周圍一片白沙,胖子起身拍去砂石,轉頭望去。

    沙地上,畫滿了一橫一豎的交錯線條,卻看不出有任何規則。

    「沒想到深山裏還有這種地方……什麼玩意?」

    「上來,從這看!」

    老道士不知何時跑到了一旁的高丘上,胖子提氣縱躍,沒有了老道士的禁制,體內氣勁又回復流轉,兩三步間,已經來到老道身邊。

    從上往下看,沙地上,寫著兩排大字。

    「九五至尊司馬昭」

    「屠神者黎聰」

    九五至尊就是皇帝,史冊記載,三國亂世,的確是結束在司馬昭手裏,是他篡位稱帝,改大魏國號為晉,滅了蜀、吳,統一三國。

    可若照方才那老道士所說,這表示胖子會幫助司馬昭殺遍天下高手,一統亂世三國?

    司馬昭?這怎麼可能!

    胖子還在想著其中是有什麼陰錯陽差,才會讓老天爺把他跟司馬昭送做了堆,身邊老道士卻悠哉道:「你知道,貧道為什麼要把你留下來嗎?」

    經老道士一提,胖子才想起還有這回事,他搖了搖頭。

    「貧道打小就有個心願,想弭平天下戰爭,不讓百姓受苦。辛苦了大半輩子,這個目標,卻一直都無法實現。後來,貧道找了個精通卦算的朋友,他洩漏天機,把天榜的事告訴貧道……他說,每逢天榜上出現姓名時,就是天下即將大亂,屠神者要現世的時候。」

    底下這塊沙地,敢情就是老道士嘴裏所說的天榜。

    看沙地上頭那些字的大小,的確像是老天爺從天空中伸出手才可能寫得出來,其工整程度,絕非人力可及。

    老道士頓了頓,不知是不是在想他那位老友,隔了半晌才繼續說道:「既然屠神者現世會給天下帶來戰爭殺伐,貧道就想了個方法─留下屠神者,阻止朝代更替!

    「只要天下不亂,就不會發生戰爭,從此以後,老百姓就不會再受戰爭所苦……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寧,不得已,貧道只好犧牲你一個人,把你留下了!」

    胖子聽得目瞪口呆。

    聽這傢伙說來,天下會亂,不是皇帝做的太爛,百姓會苦,不是皇帝害他們受苦,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為胖子穿越時空,跑到三國來當這個屠神者害的?

    這……簡直荒謬!

    「道長!就算沒有了屠神者,難道做皇帝的荒淫無道,不事朝政,老百姓就不會苦了?」

    「即便苦,也沒有戰爭爆發來的苦……你可知道每次朝代更替,要死多少人?每次朝代更替,百姓們要苦多久?相比下,縱使有些皇帝幹得不好,百姓們只要撐過一段時間,等這皇帝歸天,好日子自然就會來了。」

    胖子當真是啞口無言。

    史冊記載,從漢末到三國一統,大漢人口從五千萬人縮減到了五百萬,十個人裏,只有一個能活下來,就像老道士說的,這簡直是一場浩劫。

    如果老子沒穿越過來,這世上就不會再有戰爭?百姓們就不會再苦?

    胖子猛地搖頭。

    錯!全錯了!就算沒有他,世界難道就不轉了!

    「道長!為什麼百姓們受了苦以後會起義作亂?為什麼他們不乖乖的等,等到皇帝老死,等下一個英明君主上位,等待他們的好日子來臨?」

    「因為老天爺安排了……」

    胖子真的火了:「狗屁老天爺!狗屁屠神者!如果下一刻老百姓就要餓死凍死,他們拿什麼來等?因為有了新的九五至尊,因為有了新的屠神者,所以天下就應該要亂?道長!你醒醒吧!」

    若是天下太平,朝政清明,就像韋小寶說的,人人有妞泡,個個有錢賺,鬼才跟你去造反!

    胖子這話,不是警世名言,也不是絕世佳句,但老道卻愣在當場。

    當年,老道他開宗立派,收了一百零八個弟子,一心要為老百姓做點事,他看到戰爭讓百姓流離失所,讓家庭支離破碎,他發誓,有生之年,他要弭平天下戰禍。

    所以,他教導弟子們軍陣之術、防禦之法,他鑄造了一百多件符甲給弟子們防身,然後送他們上路,到各國去幫忙守護城池。

    老道以為,只要各國君主發現他們再也無法攻佔他國領土,再也不能從戰爭上得到利益,他們就不會再發動戰爭,老百姓就有好日子可以過。

    那時候,好幾個弟子常回來勸他,叫老道醒醒。

    就算沒有戰爭,君主們苛征雜稅,殘害百姓,百姓們仍舊活在水深火熱中。

    戰爭,反而帶給百姓希望,大破之後,就是新生。

    與其過著沒有明天的生活,百姓們寧可提起鋤頭,為了自己,為了兒女,起來反抗,老道有好多弟子,最後竟選擇跟百姓站在一塊,一同造反。

    直至今日,老道仍然不懂,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道望著天空。

    猜不透天意,看不透人心,老道只能堅守自己認定的路,一直走下去!

    「貧道說過,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我一掌打死你;二,我陪你在這,一輩子!」

    老道的聲音很冷,語氣不容質疑。胖子見他仍是講不聽,對這老頑固也沒了辦法。

    但今天,他非走不可!

    「那胖子只有領教道長高招了!」

    胖子緩緩退開兩步,若是照老道士方才展示的身手,十個胖子都只有吃鱉的份,但胖子打不贏,不代表他就一籌莫展。

    看著底下沙地,胖子想到了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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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1:35: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集 儒門法會 第十章

    吳都,建業。

    解煩軍大宅裏,馬休正在與張任、孟節討論交州退兵事宜。

    解煩軍有太多事,讓他分不開身,所以馬休沒有親自去接胖子回來。

    朝廷上的責難、四大世家的壓力,馬家子弟、解煩軍、南蠻士兵的安頓,一件一件,都叫人喘不過氣。

    孟節看在眼裏,不由得欽佩胖子選人的眼光。

    短短幾天時間,馬休已從交州敗戰的陰霾裏走了出來,從他處理退兵事宜的仔細、打點朝廷上下的手腕、面對四大世家的從容,每一點,都說明了馬休的能力。能坐上解煩軍第二把交椅,絕對有這個資格。

    更重要的,是馬休的氣魄。

    「聽說解煩軍裏,馬休最有資格接胖子的統領位置,這話,果然不假。」

    孟節到解煩軍的第七天,馬休大權下放,此後,解煩軍裏一切軍務由孟節先行過目,才會到馬休手裏。

    馬休的專長,不是軍事謀略的龐大計算,而是在繁雜消息中,找出一些可趁之機,當初,胖子會找來郭奕,就是要補馬休的不足。

    現在,馬休讓孟節接手,也是同樣打算,馬休不是逃避,他從胖子身上學到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用人。

    胖子的武功不算強大,腦袋不算拔尖,但他能跟諸葛亮相抗衡,能與司馬懿作對手,靠的,不是單打獨鬥。

    所以馬休放手讓孟節去做,他只要繼續做他最在行的背後捅刀就行了,儘管馬休的想法很單純,但對於權位毫不戀棧,這份魄力,無疑是叫孟節驚訝。

    孟節正想得恍神,馬休突然扭頭問了一句:「先生,姜維那裏還沒有消息回來?」

    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函,孟節搖頭道:「薑維已找著統領下落,只是統領恰好上山采藥,想把人接回來,只怕還要幾天。」

    「幾天嗎……彝淩,大軍若從五溪寨過巫峽關,要幾天時間?」

    聽得馬休詢問,張任翻開地圖,計算著人馬通行的時間跟距離,沒等到他回答,一旁的孟節,卻搶先說道:「若是走山路,最少也要十天,但若是走官道,想過巫峽關,只怕這輩子都沒有可能。」

    孟節的話裏,饒富深意。

    馬家帶去交州的子弟兵共有一萬,遭遇蜀軍幾次伏擊後,已不足五千,現在這些人,已經跟著蠻王孟獲退到了五溪寨,只是五溪寨裏沒有足夠餘糧容納這麼多人,他們勢必要退回荊州,整頓兵馬後,再做決定。

    交州,已是西蜀地盤。

    張任猛地抬頭,疑惑的看著孟節,問道:「先生意思是?」

    「諸葛亮以雷霆手段拿下交州,馬家跟解煩軍雖然失去大片領土,但旗下子弟多半還在,他如果要趕盡殺絕,只怕,巫峽關這幾天就有危險。」

    諸葛亮要斷馬家後路?馬休的語氣,沒有害怕,只有淡淡的興奮:「蜀軍會攻關?」

    投桃報李,馬休既然肯相信他,孟節也會給予相對應的報償,根據最近收集到的情報,孟節點了點頭,回道:「極有可能,他們只要假扮我軍騙開關門,並不是難事。」

    可以想像,如果有一隊吳軍,好不容易逃離蜀軍的追殺,逃到關門下的時候,背後蜀軍追兵已然殺到,只要守關大將一開門,就是引狼入室。

    馬休曉得孟節意思,他閉目凝神,半晌後一睜開眼,問道:「前後夾攻,我們有幾分勝算?」

    看來馬休不但很有膽識,還是個聰明人……孟節咧嘴笑道:「只要時機拿捏妥當,重挫蜀軍,興許能趁機奪回交州幾座城池!」

    蜀都,成都。

    「稟丞相!探子回報,張飛將軍已拿下建寧了。」

    堂上,法正與馬良二人聽到底下參贊回報的好消息,臉上都是喜色,回頭望著桌前正在批改卷宗的諸葛亮。

    諸葛亮神色一如往常,他抬頭望著馬良二人身後,道:「這次多虧元直送來消息,這份恩情,亮代表蜀中軍民,給元直道謝了。」

    馬良與法正身後,正是馬休遍尋不著的單福,或者說,徐庶,徐元直。

    見諸葛亮起身行禮,徐庶回過禮後,笑道:「這次能拿下交州,到底功勞在誰,你我心知肚明,兩位大人都跟我說了,是你亡羊補牢,才沒有鑄成大錯的。」

    徐庶這話一說,馬良二人臉上儘是慚愧。

    如果沒有諸葛亮及時出手,只怕這一去蜀軍就要損兵折將,到時候消息傳來,諸葛亮的病情又要加深一分。

    「人誰無錯?亮也曾敗在黎聰手下,丟失巫峽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了一次經驗,相信諸位往後定會更加小心,大蜀,還要靠諸位的扶持啊!」

    說到最後,諸葛亮起身來到幾人面前,要對眾人行禮。

    「丞相!」馬良二人對諸葛亮都是感佩在心,趕忙拉住諸葛亮,指天指地的發誓,日後一定為大蜀盡心盡力,不敢懈怠,這才止住了話題,往交州攻略上說去。

    交州攻略至此,是時候進一步擴大戰果了。

    法正整理思緒,把近日戰況做了簡單分析。

    「黃權與孟達兩位將軍,假扮東吳援軍,已從孟獲手裏騙走了蕭捎城。趙雲、黃忠兩位將軍埋伏在官道多日,也在昨日攔截了馬家大軍,雖然沒能殲滅馬家軍,也讓他們折損了不少將士。如今的交州,我軍勢力,已占得絕大優勢。」

    把這幾日的捷報整理分析後,法正見時機成熟,諸葛亮也在,遂大著膽子將下一步計畫給說了:「我以為,是時候攻下巫峽關,奪回我們對東吳的主動權了。」

    馬良對軍事的直覺,沒有其他人來得敏銳,他在一旁默不作聲。大堂裏,諸葛亮淡笑不語,卻是徐庶眉頭緊蹙,像是有些意見。

    法正記取教訓,知道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遂開口向徐庶討教:「先生可是覺得此計不妥?」

    徐庶沒有回答,他一抬頭,見諸葛亮仍是淡笑不語,就知道這人是要自己表態,如果他願意留下幫忙,為蜀國效力,便把法正的問題答了,如若不然,便推說不知吧。

    與當年一樣,諸葛亮對待朋友,總是這般體貼。

    或許在其他人心底,這是諸葛亮心機的一部分,但徐庶寧願相信,他是真心相待。

    喝了口茶,徐庶輕聲說道:「在下有些拙見,或許可供幾位參考。」

    諸葛亮臉上笑意更濃,徐庶,準備留下了。

    「先生請講,法正洗耳恭聽。」

    「這次拿下建寧,殺退馬家,不管是蠻王孟獲,還是馬家、解煩軍,都已經退往南蠻五溪寨,準備返回荊州,孝直在這時候提出進攻巫峽關,想必是要讓馬家無路可退,斷了他們的後路……」

    從交州回荊州,通過南蠻領地,走巫峽關口,是最快速安全的方法,如若不然,就要走山間小路。

    蜀道難行,馬超眼下還有五千多人,若是走山路,等回到荊州,能剩多少人,就不一定了……法正攻關,抓緊的正是這點,徐庶一句話,點出了法正心中所想。

    「馬家日後若還想在東吳立足,手上僅存的軍隊絕不能再有耗損,他們一定會走巫峽關,若能攻下城關,在關裏布下埋伏,只怕,馬家就此要在東吳除名!」

    見徐庶言詞間頗多同意,法正連連點頭,只是徐庶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可惜,這一點孝直能想到,東吳就不會漏掉!」

    「先生的意思是……」

    「解煩軍裏,不乏智計卓越之士,他們上回能利用我來送假消息,這一回,就不會忽略我們攻關的可能。只怕他們已經做好打算,要與馬家軍來個前後夾攻,好報交州之仇!」

    只要時間掌握得宜,蜀軍攻關時,馬家軍從背後偷襲,蜀軍就有滅頂之危,法正疏忽了這點,現在聽得提醒,恍然醒悟,額頭上是冷汗直流。

    「謝謝先生賜教,法正受教了。」

    徐庶沒有接過法正的禮,他雙手一扶,與法正說道:「日後你我就是同僚,別這麼客氣了,我聽孔明說,你個性率直,與我相同,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結為好友。」

    法正微微一愣,扭頭看向諸葛亮,果然諸葛亮點頭附和:「元直方才已經答應我,到軍中任司馬軍師一職了,日後,政務有馬良擔當,軍機有元直相助,孝直你可要好好協助兩位啊!」

    這意思,諸葛亮要放權了?

    法正與馬良相視一眼,目光裏有喜也有憂。

    喜的是諸葛亮不在意,而他們倆憂慮的,諸葛亮心知肚明。

    「孝直說的對,經過這一次,亮深有所感,是時候該放權了,你們不必擔心,往後一段日子,亮仍會過問政事,只是,亮會把全部心力,都放到吳魏身上。」

    如果諸葛亮不必憂心國事,不必操勞政務,天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當年在新野小城,諸葛亮以三千士兵擊潰十萬曹軍,時至今日,他有了整個西蜀作後盾,還有誰能攔他?

    更重要的,有了賈充的文王卦算,即便是天,諸葛亮都有資格鬥上一鬥!

    「好了!既然元直已猜到東吳反應,我們……怎麼能沒點表示。」

    魯門山上,憑空傳來噗的一聲。

    這是胖子吐的第三口血。

    眼前的老道士,等級足以媲美關羽、張飛這樣的怪物,或者,更有過之。

    胖子除了抽出青龍刀的時候曾經讓老道士嘖嘖兩聲外,其他時候,不論他用的是刀招還是劍技,使的是鐵拳無敵還是金槍不倒,換來的,都是老道士一聲歎息。

    「除了本命技那幾招有些看頭,其他都不值一曬啊!」

    手上短匕首剛使完曹植的星河倒影,黑霧才剛要罩上老道士,賞他一頓胖揍,老道不知用的什麼法寶,腰間錦袋口一松,強大的吸力跟個吸塵器一樣,直接把黑霧吸得乾乾淨淨。

    「用劍不懂劍訣,失敗!」

    老道的嘲笑沒有激起胖子半點怒氣,他本就技不如人,匕首一拋,巨靈掌與摔碑手立刻左右夾擊。

    掌上巨力,足以開山劈石,胖子欺到近前,本以為老道會有反應,誰想老頭子無動於衷,竟讓他一拳一掌,直接襲上前胸。

    「碰!」

    不是骨骼碎裂的聲音,只見老道身上骯髒道袍閃過一陣藍光,胖子拳腳就像打在了水裏,勁力似泥牛入海,無消無息。

    「打拳不懂拳訣,也是失敗!」

    就像圍棋大國手在指導剛入門的童生下棋,老道雖然打不回手,但一身防禦固若金湯,胖子幾次不得手,心裏也是堵的慌,他右手一撈,渾水刺立即化出奪命槍招。

    「靈蛇吐信!」

    漫天銀光灑開,才剛要蓋上老道,老道腳底一道綠光晃過,整個人突然像條楊柳一般,晃動起來,任憑胖子槍招舞動如風,風吹楊柳,卻怎麼都打不著他。

    「耍槍不懂槍訣,還是失敗!」

    聽老道簡直把自己一身武藝說成了雜碎面,胖子眉頭緊蹙,腰間青龍刀再次出鞘。

    胖子一使起刀,情勢立刻有了變化,老道士幾次要端出法寶對付,都被胖子逼的縮手,就在他被胖子逼到高丘角落,不得不硬接一刀時,總算點頭應道:「看來你在劍關裏學的是刀?好!貧道就讓你死了這條心。金剛不壞!」

    土黃色的光芒閃現,胖子本以為耳邊會傳來武伶玉一句「胖子!姑奶奶會了!」,誰知等到青龍刀落下,與老道交叉的雙臂對撞時,識海裏仍是毫無消息。

    「莫非這些都是道術?」

    若真是如此,那麼道術修煉到精深處,只怕比近戰武人更要佔優勢……胖子自與諸葛亮交手以來,這是第二次遭遇道家高手,對道術的評價不由更高幾分。

    刀落雙臂,就如胖子預料,他虎口是一陣犯麻,老道士也許是守得發慌,手往道袍的寬鬆袖口間一抽,一柄拂塵立現:「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子,你注意了!」

    說是拂塵,用起來更勝長鞭,老道似乎是有意賣弄,前幾下刻意避開胖子,拂塵甩落,都是打在空處,只是拂塵上頭隱含的氣勁,竟直接在高丘上劈出了幾道凹痕。

    「主子,奴才看清楚了。老道長從方才到現在用的都是法器,手上拂塵並非魂兵,而是刻著陣法的符甲,上頭的九龍九象陣,可以讓拂塵每次揮出,都引發九對龍象的力量!」

    「都是法器?」

    想不到這老傢伙滿身是寶,即便是于吉也沒辦法像他這樣把法寶當招式一樣的使,簡直是用錢砸死人啊!

    胖子還在咋舌,就聽文伶玉繼續說道:「主子,吸走星河倒影的錦囊袋上頭繡的是須彌芥子陣,可將山川河流,天下山水,都收入袋裏。」

    「呃,小叮噹的四次元口袋?」

    「而擋下主子一拳,避開主子槍法的,則是他身上穿的道袍跟草鞋,是陣法泥牛入海跟楊柳飄飛。」

    就這件破道袍跟爛草鞋!胖子兀自驚訝,一恍神,拂塵已經帶著九龍九象之力,往他天靈蓋落下。

    「回聲定位!」

    蝙蝠的閃躲技能,讓胖子在咫尺之間躲開了老道一擊,只是他這一閃,腳下卻絆到了方才拂塵打出來的一條裂縫。

    老道士嘴角一揚,拂塵已經攔腰掃中。

    「轟!」

    拂塵擊中胖子,那聲音竟像是天邊驚雷打落,胖子被這一擊之力打得飛了出去。

    出乎老道意料的是,胖子沒有被攔腰砍作兩段,一落到沙地上,胖子沒有借機逃跑,反而是一個肥鯉打挺,站直了身,青龍刀直指老道就放聲大喊。

    「拂塵耍得跟撓癢癢一樣,失敗中的失敗!」

    胖子不知作何打算,虎須怒張硬扛一招後,對老道士言語間多有挑釁,就見老道士氣的冒煙,不知又用了什麼法器,腳下一點,已經從高丘上來到胖子跟前。

    「你小子討抽!」

    拂塵落地,又是轟然作響,只是這塊沙地明顯不同凡俗,沙面上,僅是砂石塵土被打散揚起,卻沒被打出龜裂縫隙。

    胖子看准落點,身形狸貓般縱躍,狸步閃過拂塵橫掃,步法變化多端,瞬步避開巨力疾劈。

    老道士像是打地鼠一般,半點不累,倒是胖子腳下步法越見緩慢,就在胖子徹底停下移動時,老道不禁大笑:「本命技用盡,貧道就看你還有什麼法寶!」

    「法寶還多著呢,虎賁!」迎面一吼,胖子嘴裏爆出的音波,震得四周砂石都隨之晃動,只是,老道士在胖子張嘴時,手已經往懷裏掏去。

    「深幽空穀!」

    一座小山模樣的法器,出現在老道手裏,胖子的虎賁,就像對著山谷大吼,只有一種結果,就是回聲震傷自己。

    耳邊全是嗡嗡作響,胖子給自個的破鑼嗓子吼得眼冒金星,一時間是動彈不得,他坐倒在地,看著老道士空抽拂塵打出一陣大響,趕忙舉手大喊。

    「道長且慢!小子自知是死到臨頭,也不奢求道長手下留情,我只想問一句,道長憑什麼認定我就是那個屠神者?」

    「你還要我說第二次?這塊沙地,這天榜上寫的,不正是你……」

    老道士指著身邊沙地,話說到一半臉色突變,驀地縱身一躍,從半空中往下看去。

    沙地上,「屠神者黎聰」五個大字,已經被打得看不著痕跡,老道士指著胖子,渾身顫抖:「你!你這是篡改天命!」

    「想要老子死?就是天,老子也要跟它鬥一鬥!」

    胖子起身一看,他身邊那個九五至尊的稱號下頭「司馬昭」的「司」字,也在胖子刻意安排下,被加了幾橫,上頭的字,已經變成了「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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