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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蒼天白鶴-[蒼天霸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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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7: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暢談(一)-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鳴兒,你對蔣孔明的評價如何?”

  方府之內,方老太的聲音凝重而厚實,但不知為何,方向鳴卻仿佛聽到了一絲的驚懼。

  “蔣軍師,他學究天人,孩兒一直以來,都是十分欽佩的。”方向鳴如實地說道。

  方老太對他的這番話不置可否,突然說道:“劉家,是完了吧。”

  方向鳴沉吟半響,道:“太子殿下已隨叔父前往北疆大營,那裡有我們大漢二十萬精銳,未曾不能與匈奴人一戰。”

  “唉……”方老太仰天長嘆,雙眼中淚花閃爍:“老身所憂的正是如此啊,匈奴人與程家裡應外合,既能攻陷京師,又如何不會想到北方軍團呢?令德這麼做,怕是要引火燒身,把我們方家這最堅實的後盾給毀了啊。”

  “姑婆……”方向鳴心中震駭,驚呼道。

  “事已至此,多想亦是無用,只求吉人天相,能夠保全平安吧。”方老太無奈的聲音在空曠的屋中迴盪著,讓人遍體生寒。

  祖孫二人沉寂下來。半響之後,方老太才打破了這股可以使人窒息的沉默:“鳴兒,你看風兒的黑旗軍如何?”

  方向鳴勉強收斂心神,沉吟片刻,道:“二弟麾下高手如雲,黑旗軍驍勇善戰,天下無雙,堪稱當世第一。”

  “那麼他對於劉氏忠心與否?”

  方向鳴詫異的眼神看向她老人家,對於從她的口中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而大惑不解。

  他的嘴張開來,抖動了二下,終於還是如實道:“二弟離開京師,甫到臨安,立即殺人立威,更改城名,並以龍為號,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非如今局勢動盪不安,朝廷又豈肯善罷甘休。”

  方老太露出了一絲冷笑:“不臣之心?其實懷有不臣之心的人何時少了,只是能夠把握機會,在最適當的時候顯露出來的人卻是寥寥無幾。這個臥龍城的名字應該是蔣孔明所取的吧。”

  “正是。”方向鳴深有同感。

  “那麼你呢?”方老太的一雙細眼牢牢的盯著他,板著臉,雙目威光四射,沉聲問道方向鳴垂首,說道:“孫兒不敢。”

  “若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老身相信,你絕對不敢。但是如今天下大亂,正是風雲際會之時,就連老身亦不免為之動心,你還說不敢麼?”方老太冷然一笑,煞氣逼人。

  方向鳴的臉色頗為複雜,他幼受庭教,忠孝仁義禮智信,這幾個大字早已銘刻在他的骨髓之中。只是,在他的沉睡的時候,也曾有過更進一步的夢境。

  當他得知許海風改城名為臥龍之時,所受到的衝擊遠比他自所預料的還要大的多,那天晚上,他恍惚間,隱隱地觸摸到了那至高無上的九五之位。雖然在第二天醒來之時,他立即將這一切歸咎於幻覺,然而,那夢中的一切卻讓他終身難忘。

  這些都是他深藏於內心深處,最為陰暗角落的一絲遐想。他本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會為人所知,只是,他卻瞞不過方老太,這位已然活了八十多個春秋,曾經獨自一人撐起了方氏一脈近十年的睿智老人。

  方向鳴一口氣緩緩吸入,良久不停,他的功力經過京師一戰,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風兒雖是對劉氏不忠,但他對我們方家如何?”方老太不再繼續這個令孫子為難的話題。

  方向鳴臉上神情微微一變,朗聲說道:“二弟與孫兒親如手足,又娶了盈妹為妻,他為人厚道,甚重情義,孫兒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他斷不會對我們方家不利。”稍一停歇,他復又高聲道:“孫兒的這條命,就是他從千軍萬馬之中救回來的。”

  方老太看著他的臉,神情逐漸柔和:“你和風兒,都是人中龍鳳,當世俊傑。看到了你們,就讓老身想起了當年的董鋅睿和程玄風。嘿嘿,歷史是何其相似啊,一樣的外族入侵,一樣的絕代雙嬌啊。”

  “二弟之成就,遠在孫兒之上,孩兒不敢與他相提並論。”方向鳴的眼中一黯,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風兒雖然了不起,但他的根基遠不如你,你畢竟是方家的長子長孫,三大世家真正的代言人啊。”方老太的眼神豁然轉為凜厲,聲音也隨之拔高:“只是,老身還是奉勸一句,鳴兒啊,你最好還是忘了吧,這個念頭就當作是一場夢,而現在,夢,已應該醒了。”

  方向鳴抬首,滿面皆是詢問之色。

  “無論是當年的董鋅睿和程玄風,還是如今的你與風兒,你們四人都不是開國之君的料。”

  方老太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巨大而無情的大椎將他心中的那點僥倖和奢望重重地打成了一粒粒的殘渣。

  “為什麼?”方向鳴脫口而出,他並沒有發覺自己的面容已然抽搐,扭曲的近乎於猙獰。

  “因為你們的心中都有情,你們舍不下這情義二字,你們都不夠狠。正因如此,你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開國之君。”方老太頓了一頓,冷冷的聲音再度響起道:“或許,風兒將是唯一的例外。”

  “二弟?”方向鳴的話無力的漂浮在空氣中。

  “不錯,因為在他的麾下有一個人,一個能夠扭轉乾坤,翻天覆地的人。”

  “誰?”

  “蔣……孔……明……”

  內院庭舍,許海風放聲大笑:“就因為姑婆她老人家有此疑心,你就故意為之,這可不象你啊。”

  蔣孔明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人老了,這個疑心病自然也就重了許多。她老人家的影響力實在太大,學生可不想有什麼節外生枝的麻煩,不如就讓她自以為是好了。”

  “唉……軍師大人,委屈你了。”許海風收住了笑容,起身深深一揖。

  “不必客氣,為主公分憂,實是學生份內之事。”蔣孔明還了一揖,今時今日,無論人前人後,他對待許海風再也不曾有過一絲失禮之事了。

  許海風看著他的臉,突然間神色變得極為古怪,眼中更是有著一絲壓抑的笑意。

  蔣孔明被他看得心中發毛,整了整衣冠,拂了拂袖口,掃了掃身前身後,卻瞥見許海風眼中的笑意愈加濃厚,不由地微怒道:“學生究竟有何不妥之處,尚請主公明示。”

  許海風咳嗽了一聲,道:“軍師大人一心為許某著想,實在無以為報。”

  蔣孔明狐疑的注視著他,心中暗恨,為何自己的讀心術在面對宗師級別的武者之時就變得毫無用處了。

  他的這番話明顯是推託之言,若是這樣就被他隱瞞過去,那他蔣某人就真的是妄以孔明為名了。

  蔣孔明後退一步,面現沮喪之色,道:“既然主公不肯明言,學生自也不敢強求。”他這句話說的深沉之極,仿佛心灰意懶,再也無法對任何事物提起絲毫興趣一般。

  許海風大訝,他的靈覺此時竟然同時感受到了二種迥然不同的感情。

  一種正如蔣孔明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頹唐,那是如同死寂一般的陰暗。

  另一種則是靈動和活潑,仿佛對於一切都充滿新鮮感,仿佛幼兒求知的渴望。

  這二種不同的感覺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許海風的眼睛不由地亮了起來,這個蔣大軍師又會帶給他怎樣的驚喜呢?

  “好吧,既然軍師大人執意想要知道,許某就只好失禮了。”許海風的眼神又恢復平和,只是露出了一絲罕見的尷尬:“許某只是在想,二年來,為何軍師大人從未親近女色?”

  蔣孔明一怔,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許海風頓時發覺那二種奇異的感覺在瞬間煙消雲散,以他宗師級別的靈覺竟然也無法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

  “學生非是不想,而是不願亦不敢啊。”

  許海風大惑不解,問道:“這又是為何?”

  蔣孔明抬眼看向許海風,緩緩地道:“學生垂危之際,幸遇主公,蒙主公不棄,賜以血酒,得以起死回生,這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軍師大人客氣了。”許海風摸不準他的意思,只好隨口應了一句。

  “學生追隨主公已有二年,在這二年之中,無論主公有何要求,學生皆是盡心盡力,絕無半點疏忽怠慢,主公可知為何?”蔣孔明驟然問道。

  許海風心頭電光火石般地閃過無數念頭,道:“那是軍師大人厚愛。”

  “不然。”蔣孔明艱難地搖頭,他的臉上滿是苦澀:“只是因為蔣某人根本就無法興起違逆主公的念頭。”

  許海風望著他,這還是他首次對自己吐露心思。

  “主公之血,霸道異常,所服之人,此生再無貳心。”蔣孔明看著他,淡淡的,無奈的,帶著點兒哀傷:“方老太說的不錯,學生是不願有後,因為學生不知道,自己的後代會否亦是如此,學生不願在他們尚未出生之前,就已經給他們戴上一副永世不能掙脫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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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53: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暢談(二)-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蔣孔明他絕非凡人。”方老太斷然道:“老身與他會晤三次,每見他一次,心中的畏懼就多了一分。”

  方向鳴臉色潮紅,方才的那陣餘波尚未全數褪去,他的聲音竟然有了絲沙啞:“蔣大軍師?”

  方老太的眼神中閃爍著激動的亮光,看似興奮,卻又夾雜著些許的危險:“老身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人,無論是天文地理,諸子百家,他仿佛無所不曉,無所不知。人的一生精力有限,又怎麼可能掌握那麼多的東西?”

  方向鳴臉上的紅暈徹底消失,剩下的則是一片讓人驚悸的蒼白:“三叔也曾說過,蔣大軍師才比天高,令孫兒以師禮侍之。”

  搖首,方老太冷笑道:“老身活了八十多年,才智高絕之士見得還少了麼?這個蔣孔明非但才學之高,天下不做第二人之想,而且每每破舊立新,發前人之所未思,並屢見奇效。一次二次,不足為奇,但事事如此,那就絕非偶然,難道,他竟能看透未來不成?”

  一股冰冷的寒氣充斥了方向鳴的心中,他回想起這一年來蔣孔明的所作所為,處處透露著一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以軍隊為例,無論是沙盤的引進,還是軍校的建立,都是一項堪稱石破天驚的壯舉,其中利處,他身為軍人,自然知之甚詳,深有體會。

  除此之外,土鋼的運用,嫁接法的誕生,新式武器的創造,以及高濃度白酒的出現,等等讓人膛目結舌的成就在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在臥龍城中悄然興起,為他們帶來了數之不盡的財富和名聲。

  如果這些都是擺在表面之上的變化,那麼還有一處甚至於連他也無法進入的地方,或許在那裡,才是黑旗軍真正的秘密所在。他很想去看看,那個研究院裡究竟有著什麼,不過,他知道,就算是面對許海風,他也不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方老太顯然意猶未盡,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說這一切都歸功於他那千年罕見的才智,那麼真正讓老身為之恐懼的是,他有著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神眼。”

  “看透人心?”不知不覺地,方向鳴的嘴中正在不斷地重複這幾個字。

  “不錯,只要被他的那雙眼睛盯著,就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方老太打了個寒顫,仿佛又想起了那雙明亮的眼睛:“與他交談三次,老身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是一個桀驁不馴,有著自己的堅持和主張,不會甘心臣服於任何人的男子。如此人物,又怎會效忠於人。”

  “聽說,蔣大軍師落魄之時,蒙二弟相救,從此以後就跟隨在二弟身邊了。”

  “救命之恩麼?怕是也唯有此解了。”方老太突地露出一絲嘲諷:“也不知風兒是遲鈍無知還是有著海納百川的氣度胸襟,竟然能夠放心的使用這等人物,若是換作老身,第一件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其斬於刀下。”

  聽到這句殺氣畢露的話,方向鳴的心中一顫,倒抽了一口氣,勉強道:“二弟的胸襟遠勝常人,否則也無法登上宗師之位了。”

  “哼……這個人就像一把最鋒利的雙面刃,一不小心,就會傷了自己。當今之世,也許唯有風兒才是他唯一的約束吧。”方老太的情緒略顯激盪:“風兒在世之日,他或許會全心效忠,但若是有一日,風兒身故,那麼有此人在,必生大變。他若不是慘遭橫死,就是自立為王,再也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

  “二弟畢竟是宗師之身,怎麼著也不會比他短命吧。”方向鳴的臉色頗為古怪,許海風非但是新晉宗師,而且他所習功法正是以延年益壽著稱的靜心訣。

  只要看看太乙真人高達一百一十餘歲的高齡依舊是活蹦亂跳的,就可以知道許海風絕非短命之人。如果說他的壽命會不如年紀尚在其之上的蔣孔明,就算是砍了方向鳴的腦袋他也不會相信。

  方老太只是重重的嗯了一聲,倒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糾纏,只因這個假設連她自己也不曾相信。

  “鳴兒,老身與你說了那麼多,你可曾明白老身的意思了?”方老太看著他,那雙老眼昏花的細眼在這一刻仿佛一對利劍深深的刺入方向鳴的心中。

  方向鳴心中的那點僥倖和忿然頓時風消雲散,不在復存。他的臉色雖然蒼白依舊,但聲音已然堅定如鋼:“孫兒明白了,方家與二弟早已是富禍共倚,榮辱與共,再也無分彼此。”

  方老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吩咐智兒一聲,蔣孔明所提及的開科舉之事,不可再行阻擾。”

  “是……”方向鳴恭恭敬敬地道。

  “董鋅睿和程玄風是一代英雄,他們能夠輓救一個國家於危難之間,但蔣孔明,他卻是位可以改變一個時代的奇人。你要記住,一日蔣孔明不死,方家就斷然不能與風兒翻臉。”

  在方向鳴告退之時,耳中隱約間聽到姑婆的喃喃自語,由於聲音太低,他並未聽清。

  老太太如是說道,若是當年董鋅睿篡位奪權,程玄風未曾踏足宗師,那麼他們二人還會有今日的這般交情麼?

  許海風久久不語,他能夠深切的感受到蔣孔明這句話中所包含的那種孤寂和悲哀。

  血酒戰士的戰鬥力毋庸置疑,他們是強大的,是近乎於無敵般的存在。他們不畏艱辛,不知痛苦,他們沉默寡言,惟命是從,他們是最好的士兵,是最強的戰士。

  但是,他們的人生卻是最灰暗和無趣的。

  他們是一群被人以肉眼看不見的繩索所操縱的傀儡,他們已經喪失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斷能力,他們幾乎就是一群活死人,或許唯一的區別就是這群活死人能夠為主人帶來無盡的權勢和利益。

  不幸身為血酒戰士,若是如普通型的懵懂無知,每日裡渾渾噩噩,不知所謂,那也罷了。

  但是,蔣孔明呢?

  這個才智之高號稱天下第一,上天遁地號稱無所不曉的蔣孔明呢?

  若是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處境,卻偏偏又無法反抗和改變命運為自己所安排的軌跡。那麼他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

  直到現在,許海風才恍然大悟,為何蔣孔明的本性並不輕佻,卻又偏生那般喜愛以作弄人為樂。究其原因,正是因為他要時刻保持自己開朗樂觀的心情罷了。

  若是易地相處,許海風撫心自問,只怕是未必還有活下去的信念了。

  突然之間,許海風心中警兆大起,一股黑暗的近乎於死寂的氣息迅速地布滿了整個空間。強大的黑暗力量就像是一張巨大而無形的漁網緊緊的拽住許海風。

  讓他萬分詫異的是,這股凶神惡煞般的氣息正是面前這位絲毫不通武功的蔣大軍師所發。

  那裡面囊括了傷心,悲哀,無奈,凶殘等等數之不盡的種種妄念,如果許海風不是已達宗師之境,換了一個普通人,此時必然已是精神錯亂,更有甚者,揮刀抹脖子亦不足為奇。

  許海風默默地看著那仿佛變成了從地獄而來的魔神一般的男人,雖然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自己,但自身的功力還是不由自主地提聚起來。他的精神力固守心靈,任由那股邪門的力量不斷衝擊,卻始終是不為所動。

  過了片刻,那團無邊的煞氣突然間消散開來,正是來的唐突,去的詭異,讓人無所適從。

  蔣孔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取出羽扇,笑容可掬地扇了扇,笑道:“舒服啊,這些話在學生的心中憋了那麼多日子,今日一吐為快,仿佛卸下了一個大包袱,真是輕鬆之極啊。”

  隨著那股黑暗力量的消失,許海風的精神也放鬆下來,他沉吟片刻,深深一揖,道:“對不起。”

  短短的三個字,已經勝過千言萬語,將他心中所思全部表達出來。

  蔣孔明微微一笑,坦然受了他這一禮,道:“學生的命是主公所救,自然要為你賣命了,何況,這樣的機會何其難得,別人尚是求之不得吶。”

  許海風將頭低了低,只是那冷靜的眼中,卻悄然無聲的閃過了一絲淺淺的溫度。

  “學生知道,主公是奇怪學生是怎樣學得這精神控制能力,對否?”蔣孔明得意的笑容掛在臉上,給那張顯得平淡的面容上帶來了一絲活潑的生氣。

  順著他的語氣,許海風含笑點頭。

  蔣孔明不無得意的娓娓道來。

  他利用讀心術,在看透人心的同時,也體會到了對方的精神狀態。

  與這位狡猾如狐的蔣大軍師在一起,罕有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而一旦被他道破心事,那時候的震撼絕非言語所能形容,所以蔣孔明接觸最多的情緒,大都是歸屬於黑暗一脈。

  日積月累之下,那股力量又豈可等閒視之。

  最後,蔣孔明神神秘密的道:“主公,學生與方老太會晤之時,曾經探知一個隱密,您可知道,誰是方向鳴和方盈英這二兄妹的親外公啊?”

  見他搖首不知,蔣孔明笑得極為古怪,從他的口中輕輕地吐出了一個讓許海風絕對想之不到的人名。

  “程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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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53: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章內應(一)-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風和日麗,烈陽高照,許海風、蔣孔明、呂陽名、夏雅君以及方盈英登上了前往西方大營的路途。由於爾棟傑對許海風一直無甚好感,是以他們特意將方盈英帶上,有了這位千金嬌女,爾棟傑就算是再倚老賣老,也要給幾分薄面的。

  自從三日之前,方老太與孫兒方向鳴開誠布公地一談之後,這位英勇豪爽的漢子就有了極大的變化。

  仿佛又回到了他們二人初識之時,那種肝膽相照,毫無隔閡的感覺又出現在他們兄弟二人之間。

  對此,方盈英顯得最為高興,雖然她並不確定這是否僅是曇花一現,但看到他們二人都向對方敞開了胸懷,那說明,他們都十分珍惜這段友誼,這份兄弟之情。

  對於呂陽名,蔣孔明所給予的評價是,武功不錯,能力尚可。既然他最為突出的特長就是他的這身武功,那麼前往西方大營,他這副生面孔或可有著奇兵之效。

  還有一位葛豪劍,蔣大軍師與他暢談了半日,大笑道:“時也,運也。”

  隨後,花費了整整一日的時間,憑藉他無與倫比的豐富學識和能夠看透人心的特異功能,將此人徹底折服。並當場任命他為臥龍城監察使,這個新出爐的官名讓一眾人耐悶了好一陣。

  蔣孔明對此詳加解釋,眾人這才知道,所謂的監察使其實就是一個國家中的刑部尚書。

  一個小小的捕頭竟然出任這樣顯赫的官位,自然引起了眾人的反彈。對此,蔣孔明愛理不理,一概往許海風和方向鳴身上一推了事。

  他們二人甚有默契的對此不加評價,只是冷漠的目光射向膽敢前來詢問之人,三次之後,再也無人前來自討無趣了。

  由於在京師與利智定下了二月之約,許海風不日就要離開,是以有些事情縱然倉促,亦是要勉力為之的。

  西線大營,是古道髯精心經營了數十年的老巢所在。軍中將領有一半是他從基層一步一步地提拔起來的。

  其中,現任大統領張晉中,出身於一個沒落世家,若非得到古道髯的賞識提拔,又如何會有今日的風光。是以,他對於古道髯的忠誠毋庸置疑。

  而西方大營正處於臥龍城的大後方,這個位置過於敏感。

  天鷹軍團就像是擺在黑旗軍身後的一把利刃,隨時都會出鞘捅上一刀。對於這個致命的威脅,蔣孔明可是為之寢室難安。

  他可並非一個習慣於坐以待斃的人物,既然有了條件,自當是先發制人了。

  於是,許海風等人準備妥當,立即啟程。至於臥龍城當然是交由方向鳴負責了,城中有一萬城衛軍,五千紅色海洋的精銳鐵騎,要想擊敗愷撒人前線之上的五萬人馬確實不足,但用來守城,那是綽綽有餘了。

  更何況城中尚有十餘萬精壯男丁,這些人在故國公主林婉嫻的帶領下,亦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強大力量。

  除非愷撒人再度增兵,否則單憑那五萬人馬根本就不可能攻下臥龍城。畢竟,天下之大,黑旗軍也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的。

  至於西方大營,坐擁大漢精銳將士十萬人。許海風等人數太少,若是想要將之一舉殲滅,就算能力再強十倍,也是決無可能。

  好在,他們的目的僅是收為己用,唯有爾棟傑做為內應,此事方有可能。

  西線大營經過了數百年的駐紮,如今早已是一座聞名遐爾的雄城,城中各種設施應有盡有,而最多的則是遍布全城的酒樓飯館。

  許海風等人趁著夜色偷偷潛入城中。

  他帶著眾人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弄堂之中,翻過了一處豪宅。他畢竟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雖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看著地圖找一間房舍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正廳之中,火燭大亮,一個身材高大,銀發飄逸的老者坐於主位。此人正是西線大營後勤部的部長大人爾棟傑,他早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爾大人……”許海風率眾進入,招呼道。

  爾棟傑微閉的雙目睜開,一眼就看到他身後的方盈英,立時站了起來,道:“盈兒,你怎麼也來了?”

  方盈英眼角一紅,一排貝齒輕咬下脣,輕輕的道:“舅父,我爹爹他……”

  爾棟傑神色一黯,長嘆道:“大哥他盡忠全義,死得其所,匈奴人……哼,此仇不共戴天。”

  方盈英默默點頭,許海風卻是清晰的感到了她滿腔的傷痛和忿恨,不再避嫌,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不想再繼續這個讓人傷心的話題,道:“爾大人,張晉中的行蹤可曾掌握了?”

  爾棟傑的心中對於這位外甥女婿並無多大好感。他是個古板固執的人,對於早有異心的許海風是橫看豎看都不對眼。若非礙於方家的面子,那小子又娶了自己最疼愛的外甥女,早就不予理睬了。

  他勉強點了一下頭,淡淡的道:“張晉中是個真正的軍人,沒有什麼特殊的嗜好,以他的級別,身邊隨時都會有百人以上的護衛,就算我們掌握了他的行蹤,也未必有用。”

  許海風聽出了他的語氣不善,只是曬然一笑,並未放於心上,反問道:“張晉中畢竟是天鷹軍團的大統領,有這點架子也是應該的。爾大人,那麼最近他可曾有甚奇異的舉動麼?譬如,排除異己……”

  他問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廳內氣氛立時凝重了起來。此時,京師失陷之事,已然傳至西方,正是人心大亂之際。

  但張晉中想必早有準備,如果要有所動作,正是最佳時機。

  爾棟傑冷笑一聲,說道:“張晉中雖然是大統領,但方家在軍隊中的勢力根深蒂固,他的一舉一動,又豈能瞞得過我等耳目,許將軍儘管放心。”

  聽他說的如此自信,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此時,一道腳步之聲從廳外傳來,眾人轉頭望去,一個高大的老者艱難地挪動著肥胖的身軀推門而入。

  他對廳中之人視而不見,直接走到爾棟傑的身前,道:“大哥,房舍都已安排妥當了,你看……”

  爾棟傑嗯了一聲,對眾人道:“這是我的堂弟爾棟誠,眾位就在這裡住上一宿,明日再做道理如何。”

  許海風和夏雅君互望一眼,這二位宗師同時感到了一絲不妥之處,但是倉促間卻是無法發現什麼地方出了破綻。

  “哈哈。”蔣孔明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原來這位就是爾二爺啊,失敬失敬。”

  爾棟誠一怔,他根本就不知道蔣孔明為何突然之間對他如此熱情,但看他笑容可掬,不好以惡語相向,只是嗯哼了二聲,問道:“哪裡,閣下是……”

  蔣孔明並不回答,而是微笑道:“爾二爺,我們來打個賭好麼?”

  “蔣先生……”爾棟傑既然看不慣許海風,對於他的首席謀士更是沒什麼好臉色。見他突然間無理取鬧,心中不免著惱,只是豁然覺得衣袖一緊,轉頭看去,只見方盈英拉著他的手臂,輕輕地,慢慢地搖了搖螓首。

  爾棟傑心中一凜,那句話頓時就此咽入腹中,沒有說出。

  方盈英雖然不知蔣孔明為何突然之間對於爾棟誠如此感興趣,但她卻深知,蔣大軍師素有高深莫測的手段和心機,這般做為,必有深意。

  爾棟誠雙目一亮,看向蔣孔明的眼色頓時變得熱情起來,就像是那種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樣:“原來閣下也素喜此道,老夫沉溺於此數十年,又何嘗懼過人來,你要打什麼賭,儘管說來。”

  蔣孔明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線,他笑得極是開心:“好,我們就賭一賭張晉中張大統領是否已然知曉我等來此之事。”

  此言一出,爾家二兄弟的臉色同時大變。

  爾棟傑眼中寒光森嚴,他緊緊的盯著乃弟,七分震驚中尚有三分懷疑。

  “你……你胡說什麼?”爾棟誠大聲道:“蔣軍師,你不要血口噴人。”

  蔣孔明笑而不答,只是轉過頭去,對著面色鐵青的爾棟傑道:“爾大人,這是您的家事,您自行處理吧。”

  爾棟誠的眼睛迎向乃兄那仿佛要擇人而噬的凶厲目光,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寒顫,他的臉色瞬間慘白無比,再無一絲血色,只是嘴上依舊叫道:“大哥,他們冤枉我啊。”

  然而,他聲竭力撕的辯解之聲迴盪在寬大的客廳中,卻顯得如此的微弱和無力。

  “二弟,我的好二弟啊,為兄何時告訴你過,他是黑旗軍的蔣軍師呢?”爾棟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逗留了一陣,慢慢的移開,只是許海風的敏銳靈覺卻發現了他眼中的那一絲亮光。

  “啊……”爾棟誠張大了嘴巴,立即顯得啞口無言,半響,依舊未能說出一句話來,廳中的氣氛頓時再度變得凝實起來,只是在這片沉寂的讓人無法忍受的同時,卻伴隨著一股殺氣凜然的沖天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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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三章內應(二)-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唉……不知爾二爺欠張大統領的那一萬兩白銀的賭債可曾還了麼?”蔣孔明似乎唯恐天下不亂般,在原本已是火冒三丈的爾棟傑心中狠狠的再澆了一飄油。

  爾棟誠撲通一聲跌倒,他的雙眼中盡是驚駭欲絕,望向蔣孔明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滿身血污的惡魔,恐懼已經成了他此時唯一的感受。

  許海風一揮手,當先走出大廳。

  在場眾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知道他的用意,一個個的魚貫而出。方盈英小嘴兒微張,卻見蔣孔明正對著她微微搖頭,頓時收聲,也跟了出去。

  片刻之後,廳中唯有這二兄弟相對而立。

  仿佛是看到了一絲生機,爾棟誠跪倒,他那平日裡由於肥胖而動作緩慢的身軀此時卻是靈活萬分,好似皮球一般地滾到乃兄身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啊。”

  爾棟傑看著他,一言不發,只是眼中的煞氣漸濃。

  在廳外的院落裡,方盈英悄聲道:“舅父他年幼失怙,生活困頓,顛沛流離,多虧他叔叔收留,才使衣食無憂。”

  許海風嗯了一聲,只見蔣孔明亦是對自己大使眼色,他們二人合作多年,早已是配合默契,又豈有不明之理,當下默默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運功默聽廳內動靜。

  爾棟傑嘆了一口氣,不知其中蘊含著多少蒼涼和悲哀。

  “二弟,你這麼做對得起我麼?”

  爾棟誠磕頭如搗蒜,低聲哀求道:“大哥,小弟知道錯了,不過小弟也是迫不得已啊。”

  “張晉中是如何逼迫你的?”爾棟傑冷冷的問。

  在廳外的許海風聞言,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抬頭一看,只見夏雅君明亮的雙眸之中亦是閃過一道異彩,頓時知道連她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爾棟誠連聲道:“是……是……小弟一時手背,年前在吉祥館輸了一萬兩銀子,全靠張晉中大統領出面擔保,才僥倖撿回一條小命。”

  爾棟傑又急又氣,這個兄弟與他關係特殊,叔叔,叔母臨終之前,曾持著他的手,拜託他好生照料。他這一生中,所虧欠最多的就是這二位老人家,斷然不能有負他們所托,而且他們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那份感情亦難以輕易捨棄。是以雖然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也要盡力輓回。

  許海風等人率先離去,那是擺明了給他面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等人的一番精心策劃,已然因為乃弟的告密而全盤覆滅。此事非同小可,任誰都是死路一條。

  他這麼說,原本寄望乃弟能夠順著他的語氣,將一切責任推到張晉中身上。如此一來,他就算是拼著這張老臉不要,立即收山歸隱,也要將他這條性命保下來。

  不曾想到,爾棟誠被蔣孔明一嚇,還以為自己的老底都被人摸透了,心驚膽戰之下,竟然實話實說,讓他在盛怒之下亦生出一絲哭笑不得之感。

  “你……你還敢去賭?”爾棟傑拼命地壓抑自己的心中怒火,口中低沉的咆哮之聲幾乎讓乃弟癱倒在地。

  “大哥,這……這都是你逼得啊。”

  狗急尚且跳墻,何況是人急了。爾棟誠只道今日必死無疑,再無平日的顧忌,大聲吼了出來。

  “你說什麼?”爾棟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哥,你娶了方家的女兒,從此平步青雲,可是,你看看,你給我們家族又帶來了什麼?平日裡,這個不允,那個不許,就連你侄兒倒賣一點軍資,也被你怒斥一頓,還革了他的軍籍,你說說,我們能怎麼辦啊……”爾棟誠大哭道。

  爾棟傑的雙目圓睜,怒道:“倒賣軍資,那是在挖我們西線大營的墻角,你還說得出口?”

  “大哥,後勤部的那幾個,哪個不是富的流了油,他們的油水是哪裡來的,你當真不知道麼?”

  爾棟傑的眼皮子抖了幾下,心中的那股邪火平息了許多,他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管他們作甚,非己之物,莫貪。貪,必有禍。你難道就沒有看見,這幾十年來,後勤部又有幾個能得善終的。”

  “童一封,那個童一封呢?”爾棟誠仿佛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雙目之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就像那受傷的野獸最後的執著。

  爾棟傑的面色異常難看,他的眼睛似乎不經意地向廳外飄過。

  “那個童一封,貪得又何嘗比別人少了。他為何無事?”爾棟誠緊緊地拽住了乃兄的衣袖,仿若這就是他手中那最後的一絲生機。

  “那是他會做人,而且,他辦了實事。”爾棟傑沉聲道,他的語氣此時已趨於穩定,不復適才的盛怒。

  爾棟誠的頭高高抬起,即使是滿面的恐懼也遮掩不住他心中的那份不甘和妒嫉:“那麼你呢?你的官職比他高,你的後台比他硬,為什麼你卻不如他。他們可以每日裡大吃大喝,逍遙快活,你卻要家裡人嚴謹慎行,這又算哪門子的事啊?”

  “唉……這裡是西線,為兄這樣小心謹慎,也是迫不得已啊,否則,你以為古道髯的精明和魄力,還能讓為兄在這個位置上呆這麼多年?”爾棟傑慢慢地嘆了一口氣,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深深的疲倦。

  許海風與夏雅君對望一眼,這才知道,爾棟傑應該就是方老太太安置在西線的監視人了,也唯有他這等級數的人物,才能使那位號稱大漢第一軍事家的古道髯為之顧忌三分。而他,顯然也未曾辜負方家老太太對他的期望。

  西線大營,古道髯在此經營了數十年,依舊無法全然掌控。雖然方家的名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爾棟傑卻也是功不可沒。

  “大哥,你……你這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讓族裡人都跟著倒霉啊……一萬兩,就為了這區區一萬兩,我都不敢對你講啊……”他低頭,俯首嚎哭著。

  爾棟傑的眼中掠過一絲痛苦之色,他猶豫再三,終於有所決定。

  “叮……”

  一聲輕響,爾棟傑拔出隨身佩劍。

  爾棟誠驀然抬頭,原來拉扯著族兄衣袖的雙手像是燙著般,閃電般松了開來,他手腳並用,驚慌無措地向後退了開去。

  他們兄弟二人年事已高,爾棟傑尚要大上幾分,但行動之間卻不可同日而語。

  爾棟傑一個箭步,已然追到他的身前,高舉手中長劍,滿面煞氣。

  “大哥……”爾棟誠生死關頭,豁然大聲叫道。

  爾棟傑的手腕一抖,這一劍凝固在半空之中,也不知應不應該就此劈下去。

  突然,他手中一輕,掌中之劍已然被人輕輕巧巧的奪了過去。

  爾棟傑扭頭望去,只見許海風倒持長劍,雙目炯炯有神,面上似笑非笑。

  他心中一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許將軍,你這是何意。”

  許海風當頭一揖,道:“舅舅,二舅他也是一時大意,中了人家的詭計,您就無需見責了。”

  爾棟傑心中一松,既然許海風這麼說了,那就代表他再無追究之意,無論如何,乃弟的這條性命是保住了,但他此時面上的表情依舊冰冷如霜,道:“風兒的意思是……”

  “二舅是您老的族弟,那個什麼吉祥館既然能在城中立足開館,他們又豈能不知,一萬兩?嘿嘿,為了一萬兩,他們就會毫無顧忌的得罪您麼?”許海風冷然一笑,道:“您的背後可是方家啊,我就不信他們有這個膽子,何況此事更是牽扯到了張晉中,那麼其中有何貓膩,也就可想而知了。”

  爾棟傑默默點頭,看向海風的眼中卻明顯的露出了感激之色。

  許海風心中了然,知道他對於這個不爭氣的族弟是真的愛惜,是以才會向自己服軟,就連稱呼也一下子改變了。

  “只是,他既然做出了此事,日後被人知曉,又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爾棟傑仿若自言自語的道。

  許海風心中微微泛起一絲怪異,他的眼角也隱約間露出嘲弄之色,不過在爾棟傑的目光偏向來之時,已然恢復正常,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和死穴,原來爾棟傑也不曾例外。在他的軟肋暴露於自己面前之時,一樣要低頭服軟。

  “大家進來吧。”他這一句雖然聲音不大,但廳內廳外的眾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舅舅,我不明白您在說些什麼?二舅僅是輸了一點小錢而已,這又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他轉頭向魚貫而入的眾人詢問道:“你們聽到什麼別的東西了?”

  陸續進來的眾人聞言盡皆搖頭,就連方盈英此刻亦是乖巧異常的來到爾棟傑身邊,扯住他的手,雖然不發一言,但其中含意已是人盡皆知。

  爾棟傑深深的長嘆一聲,道:“老夫就這麼一個堂弟,不肖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待此間事了,老夫即刻辭官歸隱,不再過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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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四章吉祥館(一)-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舅舅,這怎麼行呢?”方盈英拉著他手重重的扯動了一下,昂起了頭,一張俏臉之上滿是忿忿之色: “如今國家恰逢亂世,正是您這等大好男兒一展所長之時,若是人人都如您這般,稍遇挫折不順,便立即打了退堂鼓,那麼這個國家還要由誰來守護呢?是我和雅君姐姐這些女流之輩麼?”

  爾棟傑面紅耳赤,不管他方才的那番話是出自於真心也好,是以退為進的手段也好,此時都是羞愧難當。

  “盈兒,不可胡鬧。”許海風輕輕的呵斥了一句,上前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道:“舅父,此事錯不在您,而在於有人策劃布局引二舅上鉤。他們如此做為,分明是不將您和方家放在眼中。”

  紅暈之色漸消,爾棟傑那張蒼老的面上閃過一縷濃烈的煞氣,他道:“吉祥館麼,就讓老夫去會會他們好了。”

  “如此小事,又何勞舅舅親自出手,不如就交由我等,總之定然給您一個交代就是。”許海風在一旁笑呵呵的說道。

  爾棟傑僅是略一沉吟,便道:“你們初來此地,怕是……”

  “正因我等面生,是以才能無所顧忌,若是換了您老出馬,只要一露面,還能瞞得過人麼?”許海風再度勸道。

  “好吧,既然如此,就勞駕各位了。”爾棟傑徐徐地嘆了口氣,道:“如果張晉中得到了消息……”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抬眼望向許海風。

  許海風微微一笑,說不出的瀟灑寫意,仿佛根本就未曾將此事放於心上一般。

  “既然張大統領這麼想要知道我等的行蹤,許某自然不能讓他失望,明日正午,就讓我等正大光明地去見他吧。”

  目睹這一行人遠去,爾棟傑心中百感交集。

  宗師,難道這就是一個宗師的自信麼。

  他初見許海風,正是秦勇力斷五石弓,威震校場之時,那時的許海風毫不起眼。不料數年之間,他就此平步青雲,再也不是昔日的那個可以任人魚肉的無名小卒了。

  “大哥。”爾棟誠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輕聲叫道。

  “哼……”

  爾棟誠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你在想什麼。”爾棟傑無奈地搖頭,他如此膽小,但為何又偏生如此嗜賭,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就此低頭了。

  “那……那個蔣孔明。”爾棟誠隨口答道。

  “想他?幹什麼?”爾棟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答案。

  爾棟誠吃了一驚,唯唯諾諾地答道:“小弟在想,他是如何知道我欠了張晉中的一萬兩銀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爾棟傑的一顆心豁然繃緊。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那裡有一封方老太太親筆所寫的書信,蔣孔明啊,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呢?難道,他所布下的耳目已然厲害到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了麼?

  “主公,您為何執意今晚就去吉祥館呢?”蔣孔明看似與許海風並肩而行,但他的腳步卻始終比許海風慢了那麼一線,使得他的身子永遠落後了那麼一點的距離。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似乎有了一種預感,今晚之行,我們會大有所獲而已。”許海風聳肩,隨口回答。

  蔣孔明的眉頭大皺,他是個信奉科學的人,這麼虛無縹緲的回答,若是換作他人勢必招來他的喝罵,但許海風身份不同,兼且他以武入道,領悟了另類的精神力量,每每有出人意表之舉,或許今晚的一時興起也會為他們此行帶來一絲轉機。

  吉祥館坐落在城南的一處高大建築中,從外觀看,裝飾的富麗堂皇,正門的幾個高大漢子,挺胸腆肚,好不威風。

  “一個小小的賭館,竟然如此張揚,他們的背後肯定有人。”

  呂陽名方才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直到此地,他才開口說話,因為他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地位和處境。

  自從見過太乙真人和夏雅君這二位宗師級數的高手也錄數於許大將軍的陣營之後,他對於許海風就真的是死心塌地了。

  對於這些一品高手而言,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比宗師更值得尊崇的人物了。三位宗師,足以讓任何武林人士為之投身效命了。

  是以,許海風一旦任命他為軍校的武術總管兼黑旗軍名譽總教頭的職位之後,他的那顆忐忑的心便立刻安定下來。

  以他數十年的閱歷和見識,自然知道這個世間或許會有從天下掉下來的餡餅,但是他卻絕對沒有撿到的幸運。

  黑旗軍中人才濟濟,那幾位宗師級數的高手固然不屑於與他爭這個虛名,但是與他同級的高手卻不在少數。雖然不知道,許大宗師為何獨獨對他青睞有加,但他卻知道,如何保住這個位置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

  爾棟傑與許海風的關係錯綜複雜,他並無意插手其中,一個不好,就是弄巧成拙的局面。但這個吉祥館卻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蔣孔明輕輕的咳嗽一聲,他對於呂陽名的心思了如指掌,知道他力求表現,也正有意加以成全,很乾脆的道:“呂先生來臥龍城不過數日,絕對無人相識。不如就請呂先生出手如何?”

  呂陽名的一雙鷹目神光閃閃的望向許海風,他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想他堂堂的一位一品高手的身份,若是換作他處,那是何等尊崇。

  但在這裡的五個人當中麼……

  呂陽名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泛起了一絲微微的苦澀。

  許海風淡然而笑,輕聲道:“有勞呂先生了。”

  呂陽名一拱手,道:“此乃小事,屬下去去就來,主公請至對面酒樓寬坐。”說罷,他轉身,大步走進賭館。

  許海風等四人走到對面的酒樓,喚了酒菜,耐心等候。

  此時雖然夜深,但這間酒樓卻與對面的賭館一樣,依舊是燈火通明,雖不滿座,但已頗為可觀。

  “嘿嘿,想不到啊。”蔣孔明四處張望了一陣,有感而發。

  “什麼?”方盈英與他混的最為熟悉,搶先問道。

  蔣孔明習慣性地喝了一口茶水,微微皺了下眉頭,他的嘴巴已經被家中如山一樣多的精美茶葉給慣壞了,此時再飲這劣等貨色,頓時味同嚼醋,難以下咽。

  他勉強將那口茶水吞進肚中,卻發現同桌的幾個人面前皆是碗筷未動,不由地老臉一紅,連忙道:“原來自古以來,就有夜生活者的存在啊。”

  他這句話無頭無尾,讓人無所適從。

  只是許海風等人早已習慣了他的與眾不同,知道他必有下文。

  果不其然,蔣孔明搖頭晃腦的說道:“不知各位可曾發覺一有趣之事,越是繁華所在,其夜間必也熱鬧異常,而越是偏僻貧窮之地,如那普通農家,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許海風微微點頭,道:“軍師大人說的不錯,許某未曾當兵之時,亦是一個面向黃土背朝天的農家子弟,能有今日成就,實是如同夢中啊。”

  “嘿嘿……”蔣孔明低聲笑問道:“那麼請問主公,您覺得是以前快樂,還是如今快樂呢?”

  是以前快樂,仰或是如今快樂?

  許海風的表情在那一瞬間似乎凝固了。夏雅君和方盈英幾乎是同時握住了他的大手。

  “我不知道。”

  過了半響,許海風眼中的迷茫逐漸褪去,又恢復了一片清明,他對著蔣孔明,卻仿佛是自言自語地道:“我只知道,以前的命運並不由我,但如今……”許海風的手牢牢的拽住了那掌心中的溫暖:“我已經可以掌握和改變我的命運了。”

  “恭喜主公。”蔣孔明淡淡的笑著,那種表情許海風再也熟悉不過。

  “多謝軍師大人。”許海風真心誠意的道。

  許海風雖然踏上宗師之位,但他的內心卻始終有著一絲破綻,那就是與匈奴勾結,禍水南引,致使京師陷落,多少百姓為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個念頭仿佛一條毒蛇,隱藏在他內心的最深處,隨時準備伺機而動。若是平時,在許海風的精神力壓製下,自也不會有甚不妥。但二個月之後,就是許海風與利智的約戰之期,以如此狀態出戰,那與自尋死路何疑。

  蔣孔明確非凡人,他的讀心術雖然無法探知許海風心底的那處破綻所在,但在臥龍城議政廳相會之時,卻是隱隱約約間發覺不妥。於是,特意放出黑暗氣息,引動了許海風心底的那一絲內疚和後悔。

  今日,他又借景抒情,間接誘導,使許海風捫心自問,他這幾年來的得失成敗。

  而許海風終也未曾負他所望,在最後順利的走出了自己的心靈枷鎖,成功地將那處破綻從心底抹去,至此,他的心才是真正的大圓滿之境。

  正如許海風在離開京師之前,看著漫天火光曾經說過的一樣,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向前,向前,再向前,無論是好是壞,他已別無選擇。

  突然之間,一陣喧嘩之聲從對面的賭館之中傳來,隱隱竟有打鬥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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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五章吉祥館(二)-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許海風側耳傾聽,片刻之後,道:“這個賭館不簡單,竟有如許高手,或許今日我們確實釣到大魚了。”

  “裡面的人很厲害麼?連呂門主都無可奈何?”方盈英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滿面盡顯不信之色。

  “雖非一品,但也相去不遠,而且還有二人呢。”夏雅君展顏一笑,輕聲道。

  好在二女進來之時,都在臉上蒙了面巾,坐的地方也是靠窗的包廂,是以未曾惹人矚目。否則,以她們的容貌姿色早就造成轟動了。

  方盈英驚訝地張開了小嘴,也難怪她不信。這裡的規模再大,也不過是一個賭館罷了。但呂陽名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一品高手,能夠讓他拿之不下的又豈是易於之輩,。

  在這個地方出來二個接近一品的高手,就好比突然看到一隻大象在與耕牛搶夥計一般,讓人的心中涌起一股荒謬絕倫的奇異感覺。

  “不可能。”蔣孔明的一對眉頭緊鎖,片刻之後,豁然舒展開來,道:“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在這裡常駐如此高手,我看其中必有緣故,反正張晉中已然知道我們來了,就直接進去吧。”

  “好,正合吾意。”許海風擊掌大笑。

  他們下樓結帳,徑自穿過大街,向賭館走去。

  那幾個守門的漢子已然不複方才的意氣風發,此時一個個鼻青眼腫,像是被人打了十七八拳一般,狼狽不堪。

  許海風等人相視一笑,這個呂陽名不愧是快劍門的一門之主,這個動作確實快捷絕倫,這些人臉上的傷勢明顯就是他幹得。

  他既然是存心找碴,哪裡還會找不到藉口呢。

  這幾個漢子看見又有人要進入,顧不得臉上的傷勢,擋住他們的去路,一人捂著嘴巴道:“今天有人砸場子,不開門了,各位明日請早。”

  聽他說話的聲調頗為古怪,蔣孔明心中一動,拱手道:“這位兄弟,請問大名啊。”

  那人習慣性地放下了捂嘴的手,張開了嘴,道:“在下林玄魚。”

  卻不料他這一放下手來,頓時露了餡,原來他嘴前的那幾個門牙已經不翼而飛,嘴角之處隱現一絲血色,所以說起話來,才會漏風的如此厲害。

  “嘻嘻……”方盈英看得有趣,銀鈴一般的笑聲迴盪在門外。

  林玄魚看到眾人眼中毫不掩飾的笑意,頓時醒悟過來,他勃然大怒,正要發火,卻見這幾人氣度不凡,絲毫不見驚慌之色,顯然是半分也未曾將自己放於心上。

  這樣的人要麼就是後台極硬,要麼就是身負絕技。剛才進去的那個老者,只不過與自己撞了一下,立時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斷了自己的幾個門牙,那麼這幾人呢。

  他此時嘴巴疼痛難當,正是心有餘悸之時,雖然被人嘲笑,卻是不敢發作,心中盼著等他們幾人離去之時,定要派幾個兄弟尾隨其後,等摸透了他們的底子,再做道理。

  許海風看也不看他惱羞成怒的臉色,只是大踏步的上前。蔣孔明等人隨即跟上。

  林玄魚硬著頭皮,正要阻攔,突然一股冰涼徹骨的凌厲殺氣狂涌而至,那仿佛無所不在的危險氣息好似一張大網,將他緊緊的拽在其中。

  林玄魚額頭之上瞬間冷汗密布,他的身子隨著這股死煞之氣而變得如墜冰窖。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林玄魚如同木樁一般呆立原地,竟然連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許海風等人走進賭館,這股殺氣才突然之間消失不見。

  林玄魚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嘴角不住哆嗦,其餘弟子見勢不妙,連忙上前扶住。

  他們修為淺薄,根本就無法感應到許海風對準林玄魚一人而發的那股精神力量。見林玄魚一聲不響的任由許海風等人進入,心中雖然嘀咕幾聲,卻是不敢阻攔。

  “夫君,妾身知道裡面與呂門主對戰的是哪位了。”夏雅君輕輕的道,她的聲音極低,兼且面上蒙以黑巾,旁人根本就是無從察覺,但許海風等三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誰?”方盈英搶先問道。

  “林莊主。”夏雅君淡雅平和的口氣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梅林山莊?”蔣孔明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呂門主竟然會對一個不入流的漢子下此重手了。”

  許海風一聽之下,頓時心中有數,梅林山莊確是快劍門的死對頭。呂陽名在此遇到他們,也真是一個巧合了,估計他本人也是嚇了一跳吧。

  “梅林山莊與快劍門一樣,都是以一手快劍而揚名江湖。他們二家一南一北,本來殊無瓜葛。只是在十年一屆的論劍大會之上,爭那天下第一快劍的名頭,從此結怨成仇,誓不兩立。”蔣孔明隨口解釋道。

  他雖然不通武功,但是對於江湖之事卻是甚感興趣。

  “一南一北?”方盈英回頭看向蔣孔明,眼中有著一絲疑問。

  “正是,梅林可是南方的一大門派啊,呂門主巧遇主公,如此輕易地就決定隨行,以學生來看,也有幾分想要避免與梅林山莊照面的想法吶。”

  “哈……”許海風大笑道:“如此說來,許某倒還要承他的情了。”

  他們幾人有說有笑,走入大廳。

  此時,廳中一片狼藉,所有的客人在打鬥之初,早就落荒而逃了。地上躺著七、八人,捂著手腳,雪雪呼痛。不過除此之外,倒也並無大傷。顯然是呂陽名自重身份,不願將氣撒在這些無關緊要的無名之輩身上,是以下手之時留有餘地。

  大廳正中,二條身影配合默契,雙鬥呂陽名。他們三人以快打快,手中快劍瞬間便已連刺十數下,時而犬齒交錯,發出一陣叮叮噹當的悅耳脆響。

  許海風暗暗點頭,嘆道:“江湖之上,確實藏龍臥虎,這二人年紀不大,但已能與呂門主交手如此之久,不露敗象,可見早已踏足次一品境界,嗯,這個梅林子弟可要把快劍門的後輩們比下去了。”

  “草莽之間,本來就是英雄輩出之地。大哥以前為何不用他們?”方盈英在許海風的耳邊輕輕地說著,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面紗,但那吐氣如蘭的芳香還是讓許海風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氣。

  “俠以武犯禁,這些江湖人士身具武功,桀驁不馴,一直以來,都是朝廷為之頭疼不已的特殊群體。主公以前不用他們,那是因為心存顧忌,不過如今恰逢亂世,卻也唯有從權了。”蔣孔明搖頭晃腦地道。

  方盈英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大眼睛眨了眨,不再說話,而是轉過頭來,看場中的三人搏鬥。

  許海風反手握住夏雅君的小手,抬眼望去,與蔣孔明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彼此會心一笑。

  其實,蔣孔明尚有一句話未曾說出,江湖人士固然頗多違禁犯科之輩。但是,若論天下間最具有血性的,則必是江湖人士。

  許海風以前不曾招收武林人士,卻是礙於三大世家的竭力反對。

  世家與武林,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千絲萬縷般的糾葛,每一個龐大的世家在江湖上都有自己的代言人,數百年下來,早已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在天下局勢平穩,許海風的實力尚未達到高人一籌的時候,若是公然插手,會引起怎樣的變化,三大世家是否就此離心,這個答案就連蔣孔明也算之不準。

  只是,方盈英卻不知道,許海風早就與江湖有了不為人知的聯繫。

  當方盈英在軍校之中大顯神威之際,夏雅君已經悄然接手了魔門,這個曾經因為出了黎彥波黎大宗師而名聲大操的門派。

  這個消息雖然瞞不過方老太太等人,但是任誰也知道這是件必然之事。黎彥波之下,也唯有同為宗師的夏雅君才有這個資格接過魔門的傳承。

  只是,當夏雅君與許海風結合之時,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

  場中的局勢愈發驚險,他們的武功都注重一個快字。一旦交手,都是以攻對攻,捨命相搏。

  呂陽名雖然年事已高,但老當益壯,身手矯健,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不在對手之下。此時,憑藉著他數十年的閱歷和經驗,在這漫天暴風驟雨般的刀光劍氣裡,已然取得了絕對的優勢。

  只是,那二個年輕人仿若未覺,他們穩打穩紮,二把劍使得風生水起,雖然是攻少守多,但氣勢絲毫不弱。看他們這股倔強不屈的模樣,竟是打著比拼耐力的主意。

  “時候不早了。”蔣孔明看了半響,除了滿眼皮子的劍光閃爍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東西,不由地大感無趣,於是催促道。

  許海風微微額首,嘆了一聲,道:“以這二人的資質和年紀,經過今日的生死一戰,若是能夠活得下來,進入一品也只是指日可待。可惜了……”

  他大步前進,身形閃動之際,已然進入了那片劍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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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六章吉祥館(三)-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呂陽名與那二人交戰正酣,突然眼前一花,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就這麼橫立在他與那二人之間。

  呂陽名經驗何等豐富,眼睛一瞄之間,便已認出這是何人。他臉色大變,竭力收劍,同時奮力向後退去。手中寶劍在空中揮舞數下,餘力方衰,然而卻無一劍傷他分毫。

  因為知道許海風的宗師身份,呂陽名雖然不解,卻未曾吃驚。

  但那二個漢子就迥然不同了,他們的全副心神都沉溺在這場生死相搏的比鬥之中,再也無暇注意任何身外之物。對於許海風等人的到來根本就是視若無睹,茫然不知。

  此時,突然看見一人仿若鬼魅般出現在這片充斥了整個空間的劍影之中,他們心中的震撼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然而就是這瞬間,那二人的反應就迥然不同。

  左邊一人眼露凶光,手中快劍毫無收斂的跡象,反而微向上挑,想要將這個突如其來的人物立斃劍下。

  右邊一人卻是失聲驚呼,手中寶劍勉力側揮,於千鈞一發之際堪堪地從許海風的身側繞了過去。

  許海風側頭對他展顏一笑,面上掛著明顯的讚許之色。能夠在生死關頭依舊不願濫傷無辜,此人確實難得。他的心中本意,是要取這二人性命,最起碼也要廢了他們的武功。

  不過,就因此人一念之仁,讓許海風對他們大為改觀。

  許海風伸出右手食指,屈指扣在大拇指上,輕輕彈出,恰到好處的彈在那把已然近在咫尺的劍尖之上。

  那漢子只覺劍上一股古怪之極的力道傳來,他這一劍就身不由己的偏向了上方。

  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一身武功竟已深不可測。他臉色微變,瞬間已有決斷。

  只見他伸手拉住旁邊之人的手腕,用力一扯,將他扯到身後。鬆手,豁然一掌擊在他的肩頭,一股大力涌出,頓時將那人的身子震出後門。

  他回過身來,背向後門,面對許海風等人,橫劍當胸,毫無懼意,口中叫道:“求援,速去。”

  這番舉動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就在他拉扯同伴手臂的時候,許海風等人尚且以為他要借機逃遁,不料他竟是打著這般主意。

  “請恕在下眼拙,竟然不知道快劍門中何時出了位這樣的年輕高手。”那人挺直了胸膛,朗聲道。

  許海風暗自好笑,此時此刻,他竟然還有這份閒心說這句話,分明就是想要拖延時間,好讓同伴遠去。只是他的這點兒伎倆又豈能瞞得過人,夏雅君的身形早在那人出去的同一刻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廳中。以她宗師級數的功夫,還能讓那人逃脫麼。

  “在問人家姓名之前,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難道你的長輩沒有教過你麼?”

  一道俏麗的身形從許海風的身後閃了出來,正是方盈英。

  此時方盈英已然摘去了面上的紗巾,姣好的容顏巧笑嫣然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那人明顯的一怔,面上迅即涌上一陣紅暈,垂首不敢再看,只是依然拱手道:“在下林家徽。”

  許海風突然若有所覺,轉頭望去,正好遇到雙手空空走進廳中的夏雅君。

  她也是摘下臉上面巾,對著許海風展顏一笑,這一對妙人兒的容光照得滿室生春,就連受傷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那幾人亦是看得心動神搖,幾疑天仙下凡。

  一陣疾馳之聲傳入耳際,許海風心下了然。

  果然,門簾一掀,一人大步奔入,正是方才被林家徽推走之人。他進來之時,口中疾呼:“休傷我兄長。”

  然而,抬眼一看,卻見廳內眾人並未動手,當他的目光轉到方、夏二女面上之時,頓時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目光停留在那人的身上,林家徽咬著牙,從嘴裡迸出了幾個字:“你怎麼回來了。”

  那人低下頭,不敢與他的眼光對視,只是嘴裡倔強的道:“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裡。”說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急促的道:“不然,爹爹會打死我的。”

  林家徽一愣,哭笑不得的罵了句:“你這個笨蛋。”

  那人耷拉著腦袋,嘴裡輕聲嘀咕著,只是不敢反駁。

  眾人看得有趣,無不啞然失笑,對他們兄弟二人倒是起了幾分敬佩之心。

  許海風看著他們,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方向鳴,他的臉上自然地露出了和善之色,長笑一聲,道:“二位兄弟情深,著實讓人羡慕啊。”

  林家徽感受到了許海風特意表現而出的善意,不知怎地,心中那緊繃的神經竟然逐漸松懈下來,他苦笑道:“這位是舍弟林沐合,讓眾位見笑了。”

  許海風微微一揖,道:“哪裡,是我等魯莽,還請二位見諒。”

  林家徽的目光在廳中一掃,看到依舊半躺在地上的那幾個漢子,眼神豁然變得凜厲:“呂門主是前輩高人,竟然親身來此,欺負我們這幾個小輩,真是我等的榮幸啊。”

  呂陽名面上一紅,他來此本為找碴生事,想要以最直截了當的手段引出賭館的主事人,不料一試之下,頓時看出對方的武功路子正是出自快劍門的死對頭梅林山莊。一怒之下,出手稍微重了一點,否則以他的身份地位,這般以大欺小,傳了出去,必為笑柄。

  許海風知道其中緣故,笑道:“其實呂門主只是奉命行事,原也不知此地竟是貴莊的產業。”

  林家徽眼中異彩一閃,瞪著許海風的目光中有了三分猜疑之色:“閣下是……”

  “在下許海風。”

  他們二人同時抽了一口涼氣,林沐合更是張大了一雙虎目,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你是許海風?”

  許海風淡然一笑,神情中是那麼的自信:“正是許某。”

  二兄弟互望一眼,臉上的表情極是精彩。良久,林家徽才道:“原來是許大將軍當面,我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

  他這句話中有著一股如釋重負的感慨,既然是許大宗師親至,他們這二人又算得了什麼。至此,他對於林沐合擅自回來的事情再無半分責怪之意,他還沒有狂妄到以為乃弟的這點功夫,就可以擺脫一位宗師的追殺。

  “不知將軍此來,有何貴幹,若是要我兄弟二人性命,也不許動手,只要吩咐一聲,我等自行了斷即可。”林家徽既然放開了胸懷,也就無所顧忌,朗聲說道。

  “咳……”蔣孔明輕輕咳嗽一聲,將他們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道:“我等此來,是賭錢來的。”

  林家徽等人面面相覷,他這分明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林家徽頗有城府,聞言只是扯動了一下眼皮,卻是未曾搭話,但林沐合性子直爽,早就高聲喊道:“賭錢有你們那麼霸道的麼?”

  蔣孔明笑嘻嘻的上前一步,道:“那是他們有眼無珠,既然頂撞了我等,自然要給他們一點教訓了。”

  林沐合大怒,正要爭辯,卻見一隻手臂在他面前一橫,頓時緊閉嘴巴,噤若寒蟬。

  林家徽看著蔣孔明,冷靜的道:“好,既然幾位是要賭錢,那麼我們開賭場的,自然要奉陪到底,幾位都有大有身份之人,不如先到貴賓房寬坐,待我等收拾妥當,定當奉陪就是。”

  “好,不過也不必去貴賓房了,我們就在這裡等候,人多也熱鬧點兒。”蔣孔明滿口答應。

  林家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下令整理,只是那幾個大漢手腳不便,拖沓了半響才算收拾停當。

  許海風等人坐在一旁,冷眼相觀,方盈英悄聲問道:“喂,你在搞什麼鬼?”

  蔣孔明翻了翻白眼,低聲道:“那個林沐合是梅林莊主臨沂星的兒子,聽說他也來這裡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那條大魚兒自會上鉤的。”

  許海風與夏雅君相對一笑,若說方家之中,尚有人對蔣孔明毫無顧忌的,怕是也唯有這個方大小姐了。

  茶奉過了,也喝過了,地掃過了,也拖過了,乾淨的就連那一縷頭髮絲只怕也找不到了。林家徽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但不經意間卻有著一絲焦急。

  眼看拖無可拖,他一咬牙,上前道:“不知眾位想要玩些什麼?”

  蔣孔明故意側頭想了半天,突然面色一沉,道:“不知爾棟誠來到這裡,一般玩的是什麼啊?”

  許海風嘴角不經意地抽搐了一下,林家徽必定是在心中責罵蔣孔明而被他探知,想必他罵得比較精彩,否則一向喜怒不顯於色的蔣大軍師又豈會如此失態。

  林家徽臉上變色,至此他才知道這群人此來的目的何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爾先生玩的簡單,就是骰子比大小。”

  蔣孔明大笑,一拍桌案,道:“好,我們就玩這個,我壓一萬兩。”

  林家徽臉色鐵青,正要答應,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道高昂洪亮的聲音:“一萬兩麼,就由本將軍與你賭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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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七章吉祥館(四)-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張晉中竟然親自到了?”許海風有些出乎意料的輕語著。

  轉頭看向蔣孔明,只見他的眼中亦是有著閃爍不定的驚訝之色。

  雖然他們早就猜到這個賭館與張晉中的關係不淺,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過,這一砸竟然把正主兒給砸了出來。

  一人大步流星的走進廳中,正是身居要職的張晉中。在他的身邊尚有一人,五旬年紀,頭髮微白。只看他走動之間龍行虎步,就知絕非常人。

  “張將軍,爹爹,你們來了。”林沐合如釋重負地高聲叫道。

  許海風從座椅之上抬起頭來,對著張晉中微微抱拳,道:“下官許海風拜見張大人。”

  張晉中眼皮微微一跳,一種奇異的感覺自他心中油然升起。

  無論是以官位而論,還是以年歲而論,許海風都應起身行禮才是。然而,他此刻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坐在原地,這個禮數更是明顯的敷衍了事。

  只是,張晉中的心中卻根本就無法生出任何忿怒之氣。

  因為,許海風尚有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震天下的身份。

  宗師,這是何等榮耀的一個稱謂。

  自古以來,高居廟堂的一品高手比比皆是,但是,以宗師之身尚且擔任官職的,許海風卻是開此先例的第一人。

  是以,縱然他的禮數不周,張晉中也決不敢因此見責。

  他躊躇了一下,對於如何稱呼這位新晉宗師倒是頗覺為難,數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咳嗽了一聲,道:“許將軍別來無恙。”

  既然許海風主動以官職相稱,他也就順水推舟,省卻許多麻煩了。

  相比之下,他身邊的那人可就顯得恭敬了許多。

  “在下林沂星,見過許大宗師。”

  自從他與利智約定戰期之後,這個消息就像風一般的吹過了大漢和草原。

  二大宗師,這二位代表了大漢和匈奴的二個新一代的頂尖高手,就像他們的前輩一樣,註定要敵對一生。他們之間的勝負甚至於比得上一場戰役,唯一的區別就是參加這場戰役的僅有二個人而已。

  許海風此時的聲望之高,在江湖之上,已是不下於三大宗師。

  雖然林沂星與他處於敵對的立場,年紀也要遠比他為大,但此時相見,亦是心甘情願的低首拜服。

  “林莊主客氣了。”許海風遙遙的還了一禮。

  張晉中的目光在許海風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向蔣孔明,問道:“不知蔣先生打算如何玩法。”

  蔣孔明探手伸進衣領,變戲法般掏出了他仗以成名的招牌白羽扇,隨手扇動,笑道:“這個骰子麼,學生雖然沒有玩過,但總也看過的。我們就玩最簡單的好了,一個骰子,誰的點子大誰贏如何?”

  張晉中來到廳中那張最為醒目的大桌子邊,道:“好,就依蔣先生了,你先請。”

  蔣孔明笑哈哈的走到桌子邊,抓過上面的骰子,看也不看,就這樣拋了下去。

  這隻骰子在光滑平整的桌面上滴溜溜地滾了數圈,終於停了下來。眾人一見,不由愕然。

  二個紅燦燦的圓點,表明他只拋出了二點這個可憐的幾乎到了家的點數。

  看到眾人的目光齊齊地向他向行注目禮,蔣孔明略顯尷尬的笑了起來:“手誤……手誤……一時手誤而已。”

  他隨手捻起另一枚骰子,向前面一拋,劃出一條半圓的弧線飛向張晉中。

  張晉中大手一抄,接過骰子,正要拋出,卻聽蔣孔明道:“張大統領,愷撒人已經兵壓臥龍城,我等此來是向天鷹軍團求援的,還請幾位上將軍念在同為漢人的份上,三思而行啊。”

  這句話不溫不火,張晉中面不改色,也不知是否聽清了。只是他的手卻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隨後毫不猶豫的拋了下去。

  與蔣孔明隨手而拋明顯不同,這粒骰子仿佛被一股奇異的力道所掌握,在桌面上急速旋轉,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眾人的目光隨著這粒骰子的轉動而不斷變化,半響之後,終於停頓下來。

  一點,碩大的一個紅點顯得如此鮮艷刺目。

  林家徽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松弛下來,不知怎地,看到張大統領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竟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我輸了。”張晉中平淡的聲音在廳中響起:“爾棟誠的銀子我會為他墊上,若是蔣先生意猶未盡,大可再來一局。”

  滿意的微笑著,蔣孔明道:“張大統領氣度非凡,此事就此一筆勾銷,爾將軍那裡自有學生擔待。”

  張晉中點頭,深深一揖,道:“如此多謝蔣先生了。”

  “不必客氣。大家同是漢人一脈,平日裡有些摩擦也是難免,但際此國家危難之際,若是還不能拋棄個人恩怨,彼此勾心鬥角,那麼就只能是一個民族罪人,勢必遺臭萬年。”

  蔣孔明的笑意愈發濃烈,然而落在張晉中的眼中,卻讓他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寒慄。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笑道:“蔣先生說得好,本因如此。”只是他笑聲卻帶著些勉強,帶著些無奈。

  陡然間,蔣孔明收住了笑容,滿面正色。

  廳中的氣氛頓時凝實起來,他甚至於尚未說話,只是靠面部的表情和肢體的動作就已經給人以強烈之極的影響力,將旁觀者的心高高地吊了起來。

  “二月之後,我家主公即將與匈奴利智決戰於北疆大營,統領可曾知否?”蔣孔明高聲問道。

  張晉中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不出蔣孔明的意圖何在,只好隨著他的話道:“此事天下人盡皆知,本將軍自然不會例外。”

  “好,我為統領大人介紹一人。”蔣孔明轉身拉過呂陽名,鄭重的道:“各位可知這位是誰?”

  “呂門主,別來無恙。”林沂星見蔣孔明如此慎重其事介紹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對頭,心中頓時極為不滿,眼中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不錯,這位正是我們大漢北地六絕中的快劍王呂門主,以一手無人能及的快劍享譽江湖的真英雄。”蔣孔明高聲說道。

  “呂門主的快劍確實了得,但是若說無人能及,林某卻是不敢苟同。至於是否真英雄麼?嘿嘿……”林沂星雙眉一挑,踏前一步,朗聲說道。

  呂陽名怒哼一聲,正要上前,卻見蔣孔明將手一欄,頓時止步不前。他早已過了好勇鬥狠的年齡,深知為人處世之道,既然已經依附於許海風,自然是不敢得罪這位蔣大軍師的了。

  蔣孔明看著林沂星,淡淡的道:“數日之前,呂門主偶遇我家主公,得知他即將遠赴北疆,應戰匈奴人之事,立即自告奮勇,舉家西遷,以明心志,願追隨於許大宗師前往北疆,請問林莊主,這……可當得起英雄二字?”

  林沂星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呂陽名,他們是多年的對頭,對於彼此的熟悉已然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以呂陽名的為人,竟然會做出此等決定,那真是打死他都不敢相信的一回事。

  呂陽名嘴角之上掛著一縷嘲弄之笑,然而他的那張老臉卻不自由主的起了一絲紅暈。縱然他的臉皮再厚,突然被蔣孔明如此顛倒黑白的一捧,仍舊覺得有些不自在。

  若非在途中遇到許海風,他早就舉家南遷了,但得蒙蔣大軍師如此煞有其事的一宣傳,他日後的名聲勢必不可同日而語了。

  “北方,向來就是大漢英雄輩出之地,縱然是一介武夫,也知道盡忠報國,他們背井離鄉,就是為了抵抗外辱,揚我國威。”蔣孔明的語氣陡然一轉,說道:“比起南方的那些安於享樂,臨敵畏縮的所謂的高手有骨氣多了。”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雖然是抬眼望天,但那不屑一顧的語氣任誰也能聽出他那話中之意。

  林沂星眼中怒色一閃,但顧忌蔣孔明的身份,卻又不敢當場翻臉,只是臉色鐵青,勉強擠出了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道:“蔣先生說笑了。”

  “誰說南方人沒骨氣……”林沐合大怒,他畢竟年紀尚輕,受不得激,大喝一聲,就要上前理論。

  突然右手一緊,已被人牢牢拽住,他回首一看,竟是師兄林家徽,只見他對著自己微微搖首。

  他們二人雖然並無血緣關係,但從小一起長大,勝似親生兄弟。林沐合看到他雙頰微鼓,眼中更有著一絲濃重的壓抑,頓時知道在他的心中亦是極為不甘和惱火。

  “嘿嘿,是麼?”蔣孔明似笑非笑的望著林沐合,那種表情透著說不出的輕睨。

  這一次,縱然連站在一旁的張晉中亦是面現怒色,所謂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揭了短處,從此怨恨就結的深了,再也難以化解。

  而如今,蔣孔明竟然明目張膽的做出了這等舉動,與公然挑釁又有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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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八章敵人-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方盈英小嘴微張,正要開口勸解,卻被夏雅君拉著小手扯動了一下,頓時收聲。

  “嘶……”一聲輕響,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林沐合大步上前,他走到林沂星的面前,重重的跪下,道:“孩兒願追隨許大宗師前往北疆。”

  他的右手衣袖缺了一截,此時正握在其兄之手,方才他用力猛掙,林家徽一時不查,被他掙脫,但卻留下了一片袖口。

  林家徽滿面尷尬的看著弟弟,手上的那截衣袖特別礙眼。

  “你……你這個笨蛋。”林沂星大怒道:“你以為這樣就顯得英雄了麼?那是蔣孔明的激將計啊。”

  他暴怒之下,乾脆直呼其名,好在他對於許海風極為顧忌,總算沒有破口大罵。

  “孩兒知道。”林沐合朗聲道。

  “你知道?”林沂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腔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半,他詫異的問道:“既然你知道,又為何如此沉不住氣。”

  林沐合跪在地上,抬起了頭,他的雙眼清澈而堅定:“孩兒知道,但匈奴人是我們大漢的敵人,所以孩兒要去打他。”

  靜。

  在這一瞬間,大廳中靜至極點。

  只餘下清晰可聞的鼻息和喘氣之聲在廳中此起彼伏,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枚重重的鋼錘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頭。

  匈奴人是我們大漢的敵人,所以孩兒要去打他。

  林沐合說的平平淡淡,仿佛發自於本能的選擇,仿佛天經地義,但卻鏗鏘有力,震撼人心。

  匈奴人是我們大漢的敵人,所以孩兒要去打他。

  這樸實無華的幾個字,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一個民族發自於內心最單純,最原始的吶喊。

  不知何時,許海風等人已經從椅中站起,就連張晉中到來之時也未曾起來的眾人在此刻卻自動的站了起來,他們看向林沐合的目光已是迥然不同。

  那跪在地上的青年,他是南方人,並不強壯。此時矮了半截,更是毫不起眼。但就是此刻,他卻顯得無比高大。

  頂天立地,大好男兒。

  林家徽的目光聚焦在地上那矮小卻又挺直的身影,他的手在顫抖,那一片幾無份量的半截衣袖在這一刻重如泰山。

  他的眼光複雜,看向乃弟的目光帶了幾許的敬佩,幾許的陌生和幾許的欣慰,他仿佛徘徊在人生岔口的迷途浪子,終於決定了前進的道路。

  霍然間,他大步上前,跪在林沐合身側,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弟子願往。”

  他的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弟子願往……”

  廳中眾弟子跪倒一片,縱是那斷手跛腳的受傷之人亦是強忍疼痛,跪倒在地。

  看著眼前的一幕,許海風的眼睛有了一絲濕潤。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無論是時代的變遷,還是朝代的替換,在一次次的動盪之中,始終能夠譜寫出悲壯事跡的,往往就是那些三大五粗,豪邁直爽的熱血漢子。

  愛國,這二個神聖的字眼,高官門閥的世家子弟可以將它修飾的美侖美奐,可以將它宣揚的天花亂墜,可以將它書寫的千古不朽。

  而那些江湖漢子呢?他們之中,有些甚至於連這二個字是怎麼寫的,都不知道。

  但是,當匈奴人攻陷京師,入侵中原之際,又有多少世家子弟選擇了如同漢賢帝和三大世家家主的那般做為呢?

  捨生取義,又有幾何?

  在得到了匈奴人降者不殺的允諾之後,大漢北方就像是推骨牌般,一個接一個的村鎮都高高地舉起了投降的旗幟。

  然而,在這個時候,一股反抗的暗流卻正在民間悄然升起,他們的領頭者,不是門閥子弟,不是朝廷命官,而是那些被某些人視為天下禍亂根源的江湖人士。

  在這些粗豪的漢子身上,有著一種樸素的自然的,已經融化在他們的血液,骨骼和靈魂之中的愛國的思想。

  愛國,為什麼愛國?他們會用行動來告訴你,愛國是不需要理由的。

  林沐合的臉上一片真摯,他的聲音不大,卻穿透了那重重防護,直接觸摸到了那顆跳動著的心靈:“孩兒不悔。”

  一張嘴脣抖動的厲害,林沂星的理智告訴他要拒絕,但是,那不住顫動的牙關裡就是說不出一個“不”字。

  過了片刻,他扭頭看向張晉中,那眼中有著濃厚的歉意。

  “賢弟,對不起。老夫還是一個江湖人。”

  西線,在營帳中阿布索倫半倚半靠在長長的厚墊之上,在他的面前是出產於臥龍城的精緻白酒。

  這個充滿了女人味道的妖異男子最喜愛的竟然是如此的烈酒。

  “殿下,阿貝爾馬大公爵送來文書了。”一名侍者小心翼翼的來到了他的面前,輕聲的稟告著。

  阿布索倫伸出了修長的手指,從侍者雙手捧著的托盤中取過文書,他的眼睛在上面瞄了幾眼,那原本散漫的好似沒有焦點的目光豁然凝實起來。

  他的嘴脣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一雙嫵媚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張薄薄的文書,似乎想要透過這幾行字而看出其背後的含意。

  過了片刻,他的眼神逐漸凜厲,嘴角的那一抹冷笑也是愈加濃厚。

  侍者緊緊的俯下身去,他的眼光始終注視著自己的腳尖,不敢隨意張望。因為他知道,在他之前的那幾位侍者就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而從這個世界上無聲地消失的。

  “班克羅夫特……”阿布索倫的口中喃喃的重複著這個在愷撒帝國中響當當的名字。

  “給我去把阿圖索叫來。”

  “是……殿下。”

  片刻之後,雄壯的阿圖索大步走了進來,向阿布索倫行了個連自己也感到不滿意的軍禮。

  他出身於軍人世家,原本規行矩步,只是與這位懶怠的王子殿下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覺中也染上了一點散漫,這種變化日積月累,就連他本人都未曾發覺。

  “殿下。”

  “啊……親愛的阿圖索將軍,你來了,請坐。”仿佛才發覺這位軍團長大人的到來,阿布索倫微笑著招呼道。

  等阿圖索坐定,接過侍者遞上的美酒狂飲之時,阿布索倫輕輕的,漫不經心地道:“班克羅夫特軍團長來了。”

  “噗……”一口酒嗆進了氣管,阿圖索劇烈地咳嗽起來。

  阿布索倫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將軍的狼狽模樣,他的眼中有著壓抑不不住的笑意,但口中卻連聲道:“啊,將軍,您沒事吧?神啊,怎麼會這樣啊。”

  阿圖索憤怒的目光注視著這張充滿了無辜表情的完美無瑕的臉龐,與他相交那麼久了,如果再不知道他這是故意為止,那自己也就實在是太笨了。

  “請不要提這個人好麼?”阿圖索恨得牙齒癢癢,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股怒氣究竟是衝著班克羅夫特仰或是阿布索倫所發。

  “哦,為什麼呢?他不是與您同為我愷撒帝國的軍團長麼?”阿布索倫的一雙漂亮大眼睛裡有著明目張膽的調侃。

  強行壓抑了自己的怒氣,做為一個合格的軍人,阿圖索平日裡是一個冷靜自覺的人。但是,自從三年前,他的部隊被愷撒大帝指派給了這位毫無一點王子架子和自覺的阿布索倫之後,他的脾氣就開始變得暴躁了,好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他還能保持一貫的沉著理智。

  “殿下,請您不要明知故問好麼?我與那個瘋子可是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

  “瘋子麼?”阿布索倫意味深長的道:“你眼中的瘋子,可是教皇大人與大王子眼中的無價之寶啊。”

  班克羅夫特,教廷的虔誠信徒,出身於愷撒最古老的世家之一,統帥威名顯赫的第四軍團,為愷撒大帝和教廷開疆擴土,功不可沒。若是單以戰功而論,就連愷撒大帝麾下第一智囊兼最信任的阿貝爾馬大公爵都要為之遜色三分。

  只是,這個第四軍團在名揚愷撒的同時亦是臭名昭著。

  班克羅夫特每攻下一個城池,就會大肆掠奪,不刮地三尺,決不罷休。他的性格更是古怪之極,為人魯莽暴燥,睚眥必報,動輒殺人。

  當然,他所掠奪的財物會有三分之一進貢給教廷,三分之一上繳給愷撒大帝,而他自己所餘留的三分之一則盡數分發給麾下士卒,以此博得眾軍士的忠心擁戴。

  第四軍團雖然未必是愷撒八大軍團中戰鬥力最強的,但三甲之中必然有著他們的番號。

  他的這般做為給帝國日後的統治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只是他在教皇陛下和愷撒大帝的面前極為受寵,打的又是掠奪異教徒的旗號,是以一直以來,我行我素,毫不收斂。

  “大公爵閣下怎麼會下達了這麼一個命令?還要我們後退三十里,想把所有的戰功都送給那個瘋子麼?”阿圖索忿忿不平的道。

  “戰功?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這條命去拿了。”

  阿布索倫的臉上掛著一絲淡然的笑容,他笑得是那麼的瀟灑,仿佛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中。只是看在阿圖索的眼中,卻在心中起了一絲突如其來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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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九章西北第一家(上)-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風和日麗,春風涼爽。校場之上,旌旗招展,擂鼓轟鳴。數萬人分成了無數的小隊,在各自的長官帶領下進行晨運。

  他們鎧甲鮮明,氣勢高昂,正是大漢天鷹軍團。

  許海風攜蔣孔明二人在爾棟傑的帶領下向帥府而去,一路上,看到軍中無數大好男兒的挺拔英姿,心中感慨。

  無論是古道髯還是張晉中都是帶兵的能手,天鷹軍團在他們的手中,無愧於精兵二字。

  他們來此的目標確是張晉中,但張晉中何許人也,他手下十萬精兵強將,又豈是易於之輩。若是有爾棟傑為內應,在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二大宗師同時出手,確有可能將其生擒活捉。

  只是,一旦成擒,又有何後果。

  按照蔣孔明的說法,灌血酒是最後的手段,因為任誰也無法保證他能夠成為一個成長型的血酒戰士。

  一旦天鷹軍團的大統領變成了一個整日裡渾渾噩噩,只知道惟命是從的木頭人,天知道會引起什麼後果。到時候,血酒的秘密勢必難以保全,起碼難以再瞞得過夏雅君這位新晉宗師了。

  是以,若非萬不得已,這一杯血酒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手的。在蔣孔明的計劃中,若是非灌不可,那麼在發覺他不是成長型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將是斷頭一刀,絕無倖免之理。

  昨日賭館相遇,卻是一個契機,林沐合的一番肺腑之言,使得雙方的關係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雖然遠遠談不上和睦二字,但已沒有了初時的那種劍拔弩張之勢。

  蔣孔明縱然再厲害,也不可能預知未來,他只能憑藉自己那好似超級計算機的大腦來推演事態的變化。

  他所知曉的歷史與這裡迥然不同,就連地形也有了極大的改變。否則,縱然愷撒大帝再英武百倍,也無法在冷兵器時代橫跨歐亞大陸,侵犯大漢領土。

  那麼長的戰線,在那種社會生產力之下,沒有任何國家能夠負擔的起。

  何況,在政治和軍事等領域上各領風騷的並非那些流芳千古,耳熟能詳的人物。

  粉墨登場,指點江山的是一些陌生的人名,就是這些站在權力巔峰的古人,在知識之上無法與蔣孔明相提並論,但是若論心思稠密,臨機應變,陰謀詭計,運籌帷幄卻是決不在其之下。

  蔣孔明能夠無往不利,一是靠那無人能及的豐厚學識,多少讓無數智者頭疼愈裂之事,在他手上都會迎刃而解。相比於這個時代的人,他所通曉的知識和看待事物的角度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此外,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那獨一無二的讀心術了。

  不得不說,蔣孔明的讀心術確實是一種強大至極點的變態技能。有時候,這個能力所起到的作用甚至於不在許海風的血酒之下。

  多少隱私機密,都無法瞞得過他的那雙能夠透視人心的神目。若非如此,方老太太又怎會懼之如虎。

  帥府之中,數十位高級將領分席而坐。當爾棟傑進來之時,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他的身後看來。

  許海風對那數十道或灼熱,或驚疑,或畏懼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縷淡淡的笑容,只是,這絲毫不含殺機與煞氣的目光,卻讓人不敢逼視,凡是與他目光相對之人,無不自慚形穢,低下頭去。

  蔣孔明暗中冷笑,這群將領的心中已是先入為主,既然知道了許海風的宗師身份,又還有何人膽敢不自量力,與他對峙呢。

  “張統領。”許海風施禮道。

  張晉中不敢怠慢,站了起來,還禮道:“許大宗師遠來,幸苦了。”

  二人客套一番,許海風等人分賓主落座。

  張晉中看看爾棟傑的臉色,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仿佛自己設局之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我等一路行來,所到之處,軍容鼎盛,張統領所統之兵真是我大漢第一強軍啊。”蔣孔明走到帥帳正中,做了個團團的四方揖,正容道。

  張晉中的眼睛向許海風一瞥,只見他端坐椅中,面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心中所思。

  帳中眾將聽蔣孔明如此推崇天鷹軍團,無不露出古怪之色。這些人都參加過昔日的臨安戰役,親眼目睹過黑旗軍那非人般的戰鬥力。如果要論大漢第一強軍,那是非其莫屬。更何況,一旦想到哲別的開天弓和秦勇的銅獅子,他們的喉頭和腦門便不自由主的有些發涼。

  “蔣先生謬讚了,天鷹軍團不過是大漢五大軍團之一,縱是兵精將勇,但也不敢妄稱第一。”張晉中眉頭略皺,這個蔣孔明也不知是否故意為之,真是其心可誅。

  “咳……”爾棟傑一聲咳嗽,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說道:“本將軍帶許宗師前來,皆因有要事相商。”

  “請講。”

  蔣孔明微微一笑,道:“二月之後,許宗師將遠赴北疆,與利智決戰,此事想必眾位已不是首次得聞了吧。”

  一旦想到二位宗師級數的高手即將代表二大帝國一決雌雄,眾將心中頓起波瀾。

  “不錯,就讓老朽在此預祝許大宗師旗開得勝,斬利智於馬前。”

  一道蒼老之極的聲音從廳外傳來,眾人轉頭望去,一位老者僂行而至。

  “路老將軍。”

  一陣見禮之聲不斷響起,就連身為上將軍的張晉中和爾棟傑亦同時站起身來,爾棟傑更是上前數步,攙住老人的肩膀。他的這番近乎於拍馬屁的動作,卻無一人露出嘲弄之色,仿佛此乃理所當然一般,這位老人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許海風與蔣孔明交換了一個眼神,此人的身份已是不言可喻。

  路鼎盛,這位年過八旬的老者,出身於西北第一世家,曾任天鷹軍團副統領之職長達四十年之久,是歷代五大軍團之中唯一的一位以副統領之職卻授上將軍銜的傳奇人物。

  雖然因為年事已高,早已處於半退隱的狀態,但縱然昔日的古道髯,亦不敢對他有半分怠慢之心。

  “多謝路老將軍。”許海風深深一揖。

  “對於許宗師的大名,老朽是早有耳聞,可惜一直以來緣吝一面。”路鼎盛扶住爾棟傑的手,那好似風燭殘年的身體卻是站得極穩。

  “晚輩出身西線,論理是您老的後輩,若非怕擾了您老的清靜,早就上門求見了。”

  許海風這番話一語雙關,路鼎盛又如何聽不出來。

  路鼎盛雖然僅是副統領,但卻有著西線無冕之王的綽號,而許海風擅改城名之後,反意漸露,若是他們這二個敏感的人物聚集在一起,恐怕要惹起無數有心人的猜忌和關心吧。

  他微微一笑,因為蒼老而顯得皮包骨頭的面容上有著一份自信和傲氣:“數十年來,老朽雖是潔身自好,不惹是非,但卻從也未曾怕過誰來,許宗師盡可安心。”

  張晉中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今日裡不知為何,這位老將軍盡然一反常態,似乎對自己頗有成見,相見至今,除了微微點頭之外,再無半句言語,反倒是與許海風絮叨個不停。而且在他的口氣中,尚隱隱有偏袒許海風之意。

  “不知許宗師來此有何貴幹?”張晉中生怕他們再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乾脆率先詢問道。

  許海風聞言向蔣孔明點了下頭,後者心領神會,上前一步,挺直了身軀,說道:“各位將軍,如今國難當頭,不但匈奴人攻陷京師,就連愷撒人的五萬大軍都已然兵壓臥龍城,後續大軍更是源源不絕?此事,張統領可否知道?”

  眾人一驚,紛紛小聲詢問,廳中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張晉中一怔,愷撒人的大軍確實動了,但是在距離臥龍城數十里之外安營紮寨,至今毫無動作,什麼後續大軍更是無稽之談。但那已經是三天前的情報了,莫非在這三日之中,竟有了什麼變化不成。

  蔣孔明的目光象二道銳利的光劍直射進張晉中的心頭,他的嘴角勉強抽搐一下,道:“略知一二。”

  “如今愷撒人兵臨城下,我家主公又要遠行,臥龍城中唯有方向鳴將軍一人,麾下軍馬不足三萬,試問如何能擋,京師慘劇,莫非又要重演?是以,蔣某人懇請上將軍發兵救援。”蔣孔明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禮,任誰也能感受到他那誠懇之極的態度。

  “這……”張晉中此時方才明白他的意圖,打得竟是天鷹軍團的主意。

  蔣孔明的音量豁然拔高,響亮高昂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不已:“臥龍城,漢之領土,豈能有失,所謂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何況我等軍人乎。將軍若是執意見死不救,那我等即刻回返臥龍城,據城死守,以身殉國就是。”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集中到張晉中的臉上,除了他的幾名心腹之外,大多數將領的眼中都充滿了渴望。

  張晉中暗暗叫苦,好厲害的一副伶牙俐齒,短短的幾句話就將自己逼的進退兩難。

  “啪啪啪……”一陣斷斷續續的鼓掌聲從二隻布滿了老年斑的手上傳出,路鼎盛起身,施禮,道:“好一個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老朽不才,願率本部兵馬,前往臥龍城,望統領應允。”

  蒼老的聲音久久的回響在這座歷史悠久的帥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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