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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蒼天白鶴-[蒼天霸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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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人才-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黑旗軍,這三個字仿佛灌注了無窮的魔力,讓人為之心向神往。

  這二年來,從西陲崛起的那隻充滿了神秘的部隊,它的名號響徹大地,被視為能夠與五大軍團相提並論的超級部隊。

  能夠以不滿萬人的編製而得到如此的評價,它的戰鬥力如何就更加毋庸置疑了。

  而一手締造了這隻奇跡部隊的人,他的名字就叫做許海風。

  看著面前這位鎮靜自若,如無際大海般深不可測的青年,無論是葛豪劍還是他手下的那群捕快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就是真正的宗師所能夠達到的境界。

  整片大陸之上,人口千千萬萬,不計其數。但能夠擁有宗師之名的,卻不足十人。

  讓許海風為之自傲的是,新晉的四位宗師之中,竟然有三人是出自於己方。黑旗軍雖然在各大勢力之間人數最少,但精兵強將,卻是毫不遜色。

  他注意到了,眼前的這個葛豪劍僅僅是在初聞他的大名之時顯得略微吃驚而已,能夠在自己已經散髮了的精神力場之下,還能有這樣的表現,足以說明此人決不簡單。

  仔細的看了他一番,許海風黯然搖頭,可惜了一副練武的好材料啊。

  葛豪劍的武功並不出眾,就算在他的一眾屬下當中,也有二人要較他為高,但是他心志堅定,頭腦靈活,身體素質也堪稱上佳。

  有這幾個先天條件,如果能得到明師指點,起碼也是一位一品高手。

  只是,他的運氣顯然不好,並未曾遇到什麼明師,是以他的武功也僅是在二、三品之間徘徊而已。

  到了他這般年紀,再想有什麼突破,那幾乎就已經是不可能之事了。

  眼中的一絲惋惜之色悄然劃過,許海風的心中卻莫名的升起了一種招攬之心,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個只緣一面的葛豪劍如此看重,他只是霍然覺得此人日後定可成為自己強而有力的一個臂助,對自己至關重要,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正如當初方向鳴相信於他一般。

  “葛兄,許某此次逃出京師,路過此地,若有不是之處,還請多多擔待。”許海風略微拱手,微笑道。

  以他此時大將軍的身份,如此禮數,已是絕無僅有。

  葛豪劍雙目詫異之色一閃,隨即按下心中的那點激動,他出身平民之家,自身際遇頗為坎坷,雖然確有真才實學,但卻受人打壓,一直埋沒於此,何嘗受人禮遇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回味許海風的那句話,倏然臉色一變,問道:“逃出京師,難道京師失陷了?”

  許海風暗暗點頭,此人僅憑自己的一句話就推斷出京師之變,其智果然不凡,也許今天自己真的要撿到一條大魚了。

  “正是,匈奴人攻破京師,這千古名城已然是過往雲煙了。”許海風說完對他投以深深一瞥。

  葛豪劍的眼角不自由主地跳動了幾下,似乎是被這個消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他才澀聲問道:“那麼皇上呢?”

  許海風在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一旦京師有事,一個漢人十有八九都會想到同一個問題,皇帝呢?

  皇帝,畢竟是一個國家的象徵,一個國家的權威,不管他是否賢明,不管他是否無所作為,他畢竟是代表了一個國家的至高存在。

  “皇上駕崩了。”

  淡淡的語氣中似乎充斥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哀,這個在位數十年的漢賢帝,許海風對於他最後決然的勇氣還是衷心欽佩的。

  葛豪劍的嘴脣抖動二下,他並沒有見過這位至尊,也未曾對他有什麼感恩之心,只是他終究是大漢子民,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濃濃的哀傷。

  一股壓抑的氣氛不知何時已然籠罩了整個客棧,讓人想哭,但是,四周莫名厚重的死寂一般的空氣卻讓人欲哭無淚。

  “幾位王子殿下呢?”

  葛豪劍再度深吸一口氣,開口詢問之時,已是平靜下來。

  許海風眼中異彩一閃,他已然可以斷定,此人必是一位難得一見的人才,只是不知何故,竟然埋沒於此。天下之大,又有多少不為人知而崛起於草莽之間的英豪之士啊。

  他的腦海中閃現出蔣孔明曾經說過的話,不愁無才,而愁不識才,不愁不識才,而愁不用才。中原地大物博,又豈會無那才俊之士。只是世家門閥阻擋了他們的晉身之路而已。

  科舉,也許蔣孔明所提倡的科舉才是現況的解決之道。

  只是,這個提議遭到了以方向鳴為首的世家子弟全力反對,在目前的情況下,他無法不依靠三大世家的雄厚基礎,有些過激的行為必須放棄,一致對外,才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許海風稍一躊躇,他的眼光掃過了四周的捕快,葛豪劍立時明白他的意思,撩起衣袍,就要跪倒,口中說道:“卑職失言,請大將軍恕罪。”

  一隻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任他如何用力,都無法跪的下去,葛豪劍無法,只好站起,只是看向許海風的目光中又夾雜著幾許恭敬。

  一縷似若蚊喃般的聲音傳入耳中。

  “許某特意引開追兵,太子殿下已然趕往北方大營,至於其餘王子許某便不知道了。”

  葛豪劍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還會坦然相告,心中激盪萬分。

  “許某一見葛兄,便甚覺投緣,若是有暇,可否共謀一醉。”許海風握著他的手坦言道。

  葛豪劍毫不遲疑的道:“承蒙大人賞識,卑職理應奉陪。”

  許海風揮手招來一位捕快,讓他去吩咐老闆準備酒菜,隨後將葛豪劍拖上臥室。

  那個老闆知道了那幾個客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黑旗軍,而且那個名揚天下的許海風更是赫然身在其中,立時興高采烈地喚起廚師,一改平日裡的吝嗇,吩咐香料加倍,佐料加倍。有他這個大人物在此落腳,還會擔心以後沒有客人上門麼?

  那個捕快也是機靈,沒有將京師失陷之事透露出去,否則立時就要引起恐慌,哪裡還能享受到這麼高規格的招待。

  許海風將他引進屋中,方向鳴帶著詫異的眼光向他們望來。

  “大哥,這是小弟新結識的朋友,本鎮的捕頭葛豪劍。”許海風笑著引見道:“這是我大哥,紅色海洋的方向鳴,不用我介紹了吧。”

  葛豪劍臉上驚訝之色更是濃厚,他們可是帝國年輕一輩之中風頭最健的二個人,想不到在一日之間全讓他給遇到了。

  他深深一躬,行禮道:“卑職葛豪劍參加方大將軍。”

  方向鳴微微點頭,三人落座,言談甚歡。

  只是許海風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似乎有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隔閡。方向鳴的矜持和葛豪劍的刻意疏遠使得二人無法成為知己。

  許海風略微詫異,自己與方向鳴相識之時,地位並不比葛豪劍高出多少,為何卻未曾有過這種感覺。

  世家子弟,無論才學如何,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心高氣傲,目中無人。

  方向鳴在其中已是一個另類,對待素有真才實學之輩,他從不怠慢失禮。但是對於普通民眾百姓,他也著實未曾放於心中。

  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銘刻在他的骨髓之中,高人一籌的態度總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流露出那麼一絲半點。

  正如昔日童一封初會之時,他便愛理不理,乃至相交日久,看出了他確有才幹,這才客氣起來,並舉薦其為臥龍城之代理城主。

  至於許海風,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他們相見之日,正是許海風堅守軍營,大出風頭之時。

  方向鳴親眼目睹了秦暴龍那勇冠三軍的威武,黑旗軍將士那無與倫比的戰鬥力,對於能夠指揮這支部隊的許海風,他可是有著一股發自於內心的欽佩之情。那麼折節下交,也屬正常之事,自然不會讓許海風感到半分狂傲之氣。

  至於這個葛豪劍,若非許海風親自帶他上來,瞧在義弟的面上,對他看重三分,只怕他是根本不會理睬。

  葛豪劍見過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如同方向鳴這等世家子弟,他早就接觸過不知凡幾,對他的態度毫不為奇。只是如此一來,他們之間自然而然的談不到一塊去了。

  過了片刻,小二將酒菜送上,方向鳴正要飲用,卻被許海風攔阻:“大哥,你身上箭傷未好,不能飲酒,否則嫂子和你妹子怪罪下來,小弟可要擔待不起了。”

  方向鳴拿著酒杯,看著裡面略顯渾濁的酒水,過了半響,推杯而起,說道:“你們聊吧,我去歇息了。”

  許海風也不輓留,總不能讓他留在這裡,看著自己二人大吃大喝吧。

  微笑著送走了方向鳴,許海風斟滿了面前的酒杯,舉杯相邀,他單刀直入地問道:“如今京師淪陷,天下即將大亂,葛兄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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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4: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隱匿-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葛豪劍舉起的酒杯就此凝固在嘴咀之旁,以他四十年餘年在茫茫人海中漂浮的經驗,哪裡還看不出許海風如此禮遇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他雖然不知道,為何許海風僅憑一面之緣就如此看重自己,但他表現出來的風采氣度,確實讓他為之心折。

  許海風是怎樣的一個人,他並不了解,但是對於他的種種傳說,卻早已耳熟能詳,他麾下的那幾位名揚天下的猛將,亦是如雷貫耳。

  如果能夠攀上他這顆大樹,從此以後,就是平步青雲,對於一直鬱郁不得志的葛豪劍來說,是一個難以抵禦的誘惑。

  名氣,這就是一個人的名氣了。

  如果是數年之前剛入軍營的許海風說出這番話來,只怕所得的結果只能是自取其辱。但現在,別說葛豪劍早已心動,就算他另有打算,也不敢就此當面回絕。

  因為此時的許海風與他的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就算是將他當面斬殺,也沒有人會為他討還公道,多半還會在一旁加油添醋地編排自己死有餘辜的理由吧。

  葛豪劍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半是驚喜半是憂,或許連他自己也分不出心中所思吧。

  許海風微微一笑,對於他的這種心態了如指掌,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

  從方向鳴的折節下交開始,此後,經歷了古道髯、漢賢帝、方令天、太乙真人、黎彥波,甚至是冒頓,托何蒂等等超級大佬或友善,或排斥,或算計的相會,才有今日之新一代宗師許海風。如果沒有他們,那麼許海風依舊僅是一個埋沒於無盡人海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葛豪劍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突地低聲問道:“卑職有一事不明,請大將軍指點迷津。”

  “你說。”許海風知道他心意已絕,滿意的飲下了杯中之酒。

  雖然客棧的老闆已然拿出了珍藏數年的佳釀,但是與醉月酒相比,那就什麼也不是了。許海風僅是微呷了一口,便放了下來,不再飲用。

  近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奢侈的生活,雖然他從未刻意地去追求,但是身邊的人早已為他準備的停停當當,他只不過是習以為常罷了。

  “卑職想要請教,何處得以大將軍如此看重?”葛豪劍說完,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許海風,似乎想要從那張雖不英俊卻朝氣蓬勃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似的。

  許海風意外的嗯了一聲,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驀然間笑了出來,他搖著頭,笑道:“不知道,或許這僅是一種直覺,但我一直都非常相信。”

  葛豪劍長嘆了一口氣,也唯有這個解釋了,他自付與許海風相見之後,僅有區區的三言兩語,又如何能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甚至是屈節相交。

  其實許海風隱隱約約地知道,這與自己的精神之力有莫大關係。

  精神力量是一種不受約束的奇異能量,任誰也無法徹底掌握和運用,就算是他們這幾個被世人尊崇為宗師的人物,也只不過是接觸到了其中的一點皮毛而已,沒有人敢妄言他已經掌握了其中的奧秘。

  正如太乙真人,黎彥波和托何蒂初見許海風一般,他們也都曾隱隱感覺到,這是一個日後成就非同凡響的人物.。

  許海風如此看重葛豪劍,也僅是因為心中的那一點奇異感觸,這絕非用任何道理所能解釋清楚的。

  看著葛豪劍的表情,許海風已然知道了他的答案,他輕輕的擺了一下手,說道:“葛兄,許某目前的日子也並不好過,愷撒人在西域虎視眈眈,實力相差頗為懸殊,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葛豪劍濃眉一展,道:“再險也比這裡好吧,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許海風微微點頭,他看的非常清楚,京師已破,大亂將至,這裡靠近京師,更是首當其衝。而臥龍城雖然一樣受到愷撒人的威脅,但那畢竟是日後的事情了。

  二人都是豪爽之士,既然已經知道了彼此的想法,也就不再轉彎抹角,而是直接商討起具體事宜。

  葛豪劍在這個小鎮之上住了十餘年,手下自有一群得力之士。他希望許海風能夠同時接納他們以及他們的親屬家人。

  這個條件合情合理,許海風自然是滿口答應。

  二人暢談許久,許海風愈發驚奇,此人談吐不凡,言語間隱約透露著對於朝政的不滿,分明有著一顆不甘雌伏的火熱之心,卻又為何能夠在這個小小的城鎮之中默默無聞地一住十餘年。

  許海風也不隱晦,直言相問。

  葛豪劍低頭沉思,顯然是心內猶豫不決,許海風在一旁把玩著手中酒杯,也不催促,過了半響,他才嘆了口氣道:“大將軍有所不知,卑職年輕之時,也曾在外遊蕩,十五年來,走南闖北,足跡踏遍我大漢帝國,終於得到了一個讓卑職心寒不已的結論。”

  許海風放下杯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道:“葛兄請講。”

  葛豪劍咳嗽一聲,清了清有些乾涸的嗓子,說道:“我大漢帝國,疆土之廣,人口之多,皆可稱之為大國矣。只是,能夠掌握這個大國命運的,卻是那寥寥可數的幾個高門大閥,平常百姓想要出人頭地,那是千難萬難,絕無僅有之事。”

  許海風舉起酒壺將他面前的杯中注滿酒水,說道:“聽葛兄的口氣,似乎對於世家甚有偏見呢。”

  葛豪劍重重地一點頭,他的眼睛向隔壁微微一瞄,顯然是顧忌方向鳴,不敢暢所欲言。

  許海風搖首笑道:“無妨,大哥此時正在入定,除非你欺進他身邊三尺之內,否則就算你叫破了喉嚨,他也是聽而不聞。”

  詫異地望著許海風,葛豪劍還是選擇相信了他,道:“世家子弟,大多嬌生慣養,不學無術,他們無才無德,卻身居高位。他們魚肉鄉里,卻官官相護。他們就是一群蛀蟲,正在不斷蠶食大漢的根基。若是長此以往,國家必亡。”

  許海風望著他,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思。

  葛豪劍一咬牙,豁了出去:“卑職原先是江南人氏,十二年前,只因錯手殺了一人,身上有了命案,方才遠離家鄉,來到此處,不想一晃眼就是十多年了。”

  “你可曾後悔?”許海風輕聲問道。

  葛豪劍的臉色立即變得猙獰起來,他咬牙切齒,狠狠的道:“永世不悔。”

  他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那股子的徹骨恨意讓人為之心寒。

  在許海風的示意下,他將自己的來歷交代一番。

  其實,故事很簡單,葛豪劍出身於一個普通的商人家庭,家底頗為殷實,他雖然身為長子,但並非一個商業奇才,遠不如其弟之精練才幹。於是,他留書一封,離家出走,那時候,他還年輕,揣著一副好男兒志在四方的凌雲壯志踏上了漫漫旅途。

  在外流浪十年,方才知道世事艱辛,他有心想要有所作為,但卻苦於無人舉薦賞識,處處碰壁而回。

  然而當他回到家中,等待他的卻是一個令人心悸的噩耗。

  他已經沒有家了,他的家已然殘破不堪,人去樓空了。

  十年未曾回家,他相貌大變,無人能識。而十年的流浪,更讓他學會了忍耐和鎮靜。

  他不動聲色地找了家客棧安定下來,又到各處明查暗訪,終於知道其中緣由,他的弟弟前年娶了房媳婦,夫妻二人琴瑟和好,其樂融融。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當地一位世家子弟看中了他弟媳的美貌,意圖染指,他弟弟自然不從。那膏粱子弟惱羞成怒,乾脆勾結地方官,給他們家安了個罪名,全部收監。

  天降橫禍,他的父母弟弟先後死於牢房,其弟媳則不知去向,仿佛就此人間蒸發。

  他探知此事,怒不可遏。

  多年來的行腳生涯,使他知道此事根本就沒有翻案的可能。他若去衙門申冤,那麼唯一的後果就是搭上他的這條性命。

  於是,他暫居江南,蟄伏數月,終於逮著機會,一舉將那個紈褲子弟刺殺成功。隨後,他剃去鬍鬚,千里迢迢地來到了這裡,定居下來。

  開始之時,他貧困潦倒,三餐不繼,缺衣短糧。直到後來,才逐漸好轉,其後,他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一名貴人,為了隱匿身份,蒙他推薦,加入了捕快隊伍,不料在這一行,他的才智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數年之後,積功升至捕頭。而後,他刻意收斂,風平浪靜的過了十餘年,直至今日遇到許海風才一吐為快。

  聽他娓娓道來,許海風這才明白為何他對於方向鳴的態度遠不如對待自己之時來的親熱,敢情他把所有的世家大閥都恨上了。

  許海風暗暗點頭,既然有此經歷,此人果然可堪大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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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密旨-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北疆大營,旌旗招展,二十萬大漢精銳部隊駐紮於此,足以令任何勢力為之側目。

  數十里之外,就是匈奴人的營地,據探子回報,每日裡都有零星的部隊加入。如果按照人數來計算,起碼已經擁有超過十五萬大軍的精銳部隊了。

  對於這個消息,方令辰是半信半疑,匈奴一族總共才多少人,只怕舉國之兵也不足三十萬,又怎麼會將半數的人調往此地。

  當金狼軍的徽號出現在匈奴營地之時,他確實緊張了一陣。只是,隨後的情形卻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按照百來年的慣例,金狼軍的到來往往就代表了戰爭的開始,這隻由歷代單于親手掌控的五萬人部隊,一直以來都是讓它的敵人聞風喪膽,恨之入骨。

  在黑旗軍出現之前,金狼軍就是無敵的代名詞。

  方令辰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的襲擊。但是一個月過去了,對面卻是毫無動靜,這樣的結果讓他如墮煙海,不知其故。

  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匈奴不比大漢,他們雖然驍勇,但生產力與大漢相比,確實遠遠不如。除了金狼軍之外,其它部隊的士卒同時也是部落中的主要勞動力。

  若是無緣無故的囤積十餘萬大軍在此而無所作為,那麼除非匈奴人都發瘋了,他們今年冬天不想過活了麼。

  直到十天前,一切的謎底徹底揭開,原來真正的匈奴精銳繞道西北,趁蒼狼軍團內部空虛之際,一舉克敵,並沿路突襲京師。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所有的高級將領都為之大驚失色。他們連夜商討對策,但是前方的匈奴人營地卻突然動了,他們進逼十里,擺出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攻擊陣形。

  方令辰出營一看,不由地眉頭緊鎖,匈奴人竟然真的擁有十五萬以上的大軍。他長嘆一口氣,放棄了回援的打算。

  匈奴人的目的十分明顯,他們就是想要牢牢的將這二十萬大軍拖在北疆,使他們無法抽身,回援京師。

  方令辰等人雖然為之憂心忡忡,但一時之間亦是無計可施。

  大漢軍與匈奴人作戰,一向都是以人海戰術取勝,如果雙方人數相等,那麼十有八九則是匈奴人取勝,是以縱然再膽大的將領,也不敢在此時妄言撤軍回援。

  一隊百餘人的輕騎,踏著月色,連夜趕至北疆大營。

  帥帳之中,方令辰、古道髯、黃龍軍團副統領劉正閩以及蒼狼軍團副統領王宏漢恭恭敬敬地將來人迎往上座。

  此人面目英俊,身材瘦長,一舉一動之間自有一股雍容顯貴,正是大殿下惠王劉政廷。

  他的身後跟著一位六十開外的老者,這位老人生就一副鷹鼻鷂眼,容貌之奇,令人側目。然而,在場的幾位將軍元帥一見此人,無不露出驚詫之色。

  “臣等拜見殿下。”以方令辰為首,所有人行了一禮。

  大敵當前,一切從簡,他們衣甲在身,所行的不過是普通禮節而已。劉政廷眉頭略微一皺,面上不滿之色一掠而過,他大步來到首位,一屁股坐下,不發一言。

  幾位將軍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自從去年五殿下被漢賢帝冊封為太子之後,這位大殿下就開始放縱自己,在煙花酒樓之地留戀忘返,性情也愈發古怪。

  不過,無論他的表現如何,終究是龍子龍孫,眾將亦是不敢怠慢。而且在此刻局勢微妙之時,他突然出現在這裡,確實讓所有人為之猜測不已。

  方令辰與古道髯對望一眼,他們二人在這裡的身份地位最是尊崇。只不過古道髯是以客卿之位來此而已。

  “咳……”劉政廷身邊的那位老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瞬間被他吸引。

  “程兄,想不到連你也離開了江南,我們已經數十年未曾見面了吧。”方令辰對他友善地點頭為禮,言語之中頗為唏噓。

  “不錯,老夫已有整整二十年未曾來到北方了,難得你方老三還記得那麼清楚。”

  此人正是程家當代宗主程家笙。

  方令辰打了個哈哈,他的眼光向黑著臉沉默不語的劉政廷一瞥。

  程家笙微微搖頭,說道:“殿下旅途勞累,身子疲乏,況且目前京師被困,心中自然不會高興。”

  方令辰看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京師被困多日,程兄又為何護送殿下來此呢?”

  程家笙的雙眼中突然爆出一團璀璨妖異的流光幻火,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糾纏在一處,四周的空氣驟然間凝重起來。

  “好了。”劉政廷突然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否忍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他有些斯底歇裡的叫道:“孤是來要援軍的,不是來聽你們敘舊,說廢話的,方統領,如今北方大營情況如何,你說來聽聽。”

  沉吟片刻,方令辰略略振了振精神,思索了一下,盡量簡明地道:“匈奴人在前方三十里處陳兵十五萬,與北方大營遙遙相對。”

  劉政廷一揚眉,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殺光他們?”

  方令辰一怔,頓時為之氣結。

  劉正閩和王宏漢的嘴角同時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他們別過頭去,心中暗嘆不已。

  “哈哈……”程家笙大笑起來,搖拽的燭光映著他精光四濺的眼睛,隱隱有著些莫測的深邃。

  古道髯上前,微微施了一禮。說道:“殿下,匈奴人驍勇善戰,非是尋常烏合之眾,不可輕易視之。”

  帝國元帥,他的官位之高,實是眾人之首,只是他出身貧賤,根基淺薄,若非得到程家的全力扶持,休想獲此殊榮。是以在這些出身於高門大閥之中的將軍眼中,就算是方令辰的話也要比他管用三分。

  方令辰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掃過,古道髯分明是程家的人,為何竟會在此刻出言為他開脫。

  “哼……”劉政廷怒哼一聲,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咆哮:“所以你們就畏敵怯戰,無所作為了。”

  方令辰等人面上均顯怒容,但礙於他的身份,又不好怒斥,唯有轉過頭去,置之不理。

  “啪……啪……”一種奇異的聲音從程家笙的手上發出。

  眾人目光轉向他的手上,面上同時變色。

  他的手指細長,仿佛魔幻般的動作,變出了一筒黃陵包裹的卷紙。

  “方令辰接旨……”

  方令辰等人一同跪下,匍伏在地。

  “方統領,這是密旨,不需跪拜,還請起來接旨。”程家笙淡淡地道。

  方令辰雙眉一揚,強行壓下胸中那絲怒火,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從他的手中接過聖旨。

  “方統領,皇上有何旨意?”

  發問的人是黃龍軍團副統領劉正閩,他對於漢賢帝忠心耿耿,率先相詢。

  方令辰看了他一眼,說道:“陛下有旨,令古元帥率領黃龍軍團和蒼狼軍團的十萬人馬即刻返京回援。”

  “啊……”劉正閩驚呼一聲,也不知是否興奮過度,他大叫道:“早該如此,京師重地,又豈容匈奴人放肆,我們這就回去,裡外夾攻,殺得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京師被圍,最為焦急的就是這些來自於黃龍軍團的五萬大軍,他們的家人妻兒都留在京師,若是有甚不測,屆時定然悔之莫及。

  王宏漢的眼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飄過,隨後閉緊了嘴巴,不發一言。

  “其實以戰鬥力而論,匈奴人絕對不在我軍之下。”古道髯淡淡的說著,見眾人的眼光齊齊向他看來,他話鋒一轉,道:“只是本帥觀察多日,有一事始終不明,乃至片刻之前,方才想到了一點頭緒。”

  “元帥請講。”劉正閩聽他說的慎重,連聲催促道。

  古道髯拈住長須,微微揉動,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每當有重大決策之時,他都會情不自禁的重複同樣的動作:“本帥只是奇怪,為何匈奴人徒有十餘萬大軍,卻一直不肯輕起戰端。”

  這個問題正是困擾了眾人多日的疑點,他這一句話可是問到了所有人的心中,就連方令辰亦是全神貫注,想要聽聽他究竟有何高見。

  “能夠圍困京師,起碼需要十五萬精銳之士,如此,本帥可以斷言,此地的匈奴精兵必然不會超過八萬人。”古道髯朗聲說道。

  王宏漢心中一凜,條件反射地追問道:“那麼其餘的八萬人呢?”

  古道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我知道了,是老弱之輩……”劉正閩雙掌一拍,興奮的叫了起來。

  “不錯,應當是他們傾巢而出,是以才有如此聲勢。”古道髯點頭道。

  方令辰臉色鐵青,他心中洞如觀火,這古道髯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要等到此刻,大發言論,那麼就只有一個意圖了。

  只是自己能夠阻止的了他們的離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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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5: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尾大不掉-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後花園,陽光明媚,蔣孔明半躺在藤椅之上,舒服地曬著太陽,暇意地舉起瓷杯,揭開蓋子,輕輕地吹了一口,幾點翠綠的茶尖兒仿佛受了驚的魚兒般在水中翻滾。

  他寫意地呷了一口,閉上雙目,臉上露出極度滿足之色。

  雲中霧裡雲霧茶,不愧是享譽天下的極品啊。

  對於茶之道,他原本並不挑剔,但是由於許海風的地位不斷提高,他這個黑旗軍中的第二號人物也隨之水漲船高,縱然想要保持低調亦是無此可能。

  自從方、許二人離去,蔣孔明統攬軍政大權於一身,將臥龍城治理的井井有條,一派欣欣向榮之勢。

  身居如此高位,想要攀爬巴結的人多如過江之鯽。蔣大軍師唯一的嗜好就是茶,無論何時,他都要準備好一壺濃郁芳香的茶水,日夜不斷,對此樂而不厭。

  於是,根本就無需他特意宣揚,他的府上就自然而然地充滿了各地的名貴香茗。就連每年上貢給皇室的那幾斤貢品之中,也會有幾兩定期地出現在他的府中。

  雖然他對於茶的好壞並不追求,在這方面也絕對是比較遲鈍的一類人,但是連續喝了一年多的極品,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許感覺。若是此時再讓他去喝那粗鄙的大碗茶,怕是怎樣也無法下咽了。

  他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滿意地睜開了雙眼,從如墜雲霧,飄飄若仙的感覺中醒了過來。不愧是貢品,一口咽下,至今尚有一絲余韻未散。

  他的目光帶了幾許的迷離,然而一道細長的身影豁然間如鬼似魅地出現在他的瞳孔之中。

  蔣孔明的瞳孔急劇收縮,什麼逍遙自在,怡然之樂都立時象生出雙翼般飛到了九霄雲外。若非此時日頭高照,他這個無神論者怕是立即要改變信仰了。

  “猴孩,你要死啊……”蔣孔明扯開喉嚨,厲聲喝道,他面目扭曲,一改平日裡的溫文和善,竟是有著幾分說不出的恐怖。

  猴孩的身子豁然又消失在原地,遠處的一顆參天古木的樹梢之處,靜靜地伏著一個瘦小的身體。一陣微風吹過,隨著樹梢輕輕搖動,似乎沒有半分重量。

  蔣孔明定了定神,終於冷靜下來,他從躺椅上一躍而起,四處張望,但卻根本無法發現猴孩的蹤跡,不得已,他只好高聲叫道:“猴孩,出來,我不怪你了。”

  一溜輕煙般的身形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對於這個最後一位成長型的血酒戰士,蔣孔明真是百般無奈。

  怎麼主公的血酒所造就的都是這般稀奇古怪的人物啊,他在心中暗自嘀咕。至於聰明絕頂,智深若海的蔣大軍師則被他自然而然的過濾在外。

  “主公不可能那麼快就趕回來的,莫非是京師有何變故?主公可曾給你什麼事物,拿出來瞧瞧。”蔣孔明詢問道。

  並非他不想使用讀心術,只是使用這個能力之時,所消耗的精神頗為可觀,他現在是千金之軀,日理萬機,自然不能隨意運用了。否則一旦精神不濟,豈非得不償失。

  而且他知道猴孩不善言語,既然許海風將他遣來,那麼肯定會附以書信,否則真的指望他把事情解釋清楚,還不如指望日從西出實際點呢。

  猴孩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從懷中掏出許海風親筆所寫的密函。

  蔣孔明一把搶過,拆開火漆,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一對略顯細長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十萬精兵麼?嗯……如果讓方向鳴掌握了他們,日後怕是要尾大不掉啊。不過……”蔣孔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估計程家要比學生更加急不可耐吶。”

  程英豪攜帶大批新式的諸葛神弩離去之前,已經在臥龍城居住了半個月。在這段時間之內,以蔣孔明的精明和讀心之術,早就將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探聽的明明白白。

  北方軍團是方家的嫡系部隊,其忠貞之心唯天可表。無論是程家還是匈奴人,甚至是漢賢帝一樣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說攻陷京師,是匈奴人和程家這二大勢力的首次合作,那麼,圍剿紅色海洋將是他們之間的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合作機會了。

  蔣孔明知道許、方二人兄弟情深,於是在許海風沒有詢問的前提下,自作主張地隱瞞了此事。

  許海風所崛起的草根階級,與以方向鳴為代表的貴族階級本來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二個極端。

  他們二人能夠相交知心,生死與共,已是異數。不過,當有一天彼此之間發生不可調解的利益衝突之時,縱然是他們二人,亦難免產生激烈的摩擦。

  這種情況,他們當然心知肚明,一年來,他們在不影響彼此的友誼之下,不斷試探對方所能允許的底線。蔣孔明所提出的科舉制度,正是由於所有的世家子弟竭力反對,才無疾而終的。

  方向鳴能夠擁有那麼大的能量,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手中掌握了所有世家子弟的人脈和資源。憑藉著這些優勢,他已足以與許海風分庭抗禮。

  臥龍城表面的平靜之下,隱含著足以掀翻一切的驚濤駭浪。

  天無二日,國無二君,長此以往,必生禍端。

  如果再讓紅色海洋的十萬勇猛之士聽令於方向鳴,那麼當他實力大增之時,對於許海風而言,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從身側的桌子上拿起羽扇,他下意識地扇動著,過了片刻,他的臉色豁然開朗,羽扇所帶起的那幾縷細微輕風拂面而過,似乎已然驅逐了他的憂愁和煩心。

  “主公啊,就讓學生來助您一臂之力,消除這個隱患吧。”蔣孔明大笑聲中吩咐下人準備好筆墨,他喚來安德魯,讓他寫下了一封書信,仔細包好。

  “猴孩,這封書信你送到明蹬城中,親手交由凱薩琳·萊茵小姐,速去速回,小心在意,莫要被人發覺。”

  “是……”猴孩應了一聲,身子一晃,已然消失,一縷殘影伴隨他漆黑色的衣擺閃電般滑向墻角,貼著那冰冷的石面急速上躥,僅僅是剎那間的工夫,便已翻墻而去。

  看著猴孩一晃不見,蔣孔明心中萬分慶幸此人是友非敵,他轉頭對安德魯交代:“去通知眾位大人,半個小時之後,請至議政廳,我有話要說。”沉吟了一陣,蔣孔明又喚來侍衛,令其去廚房取來一些洋蔥汁水。

  蔣孔明整好衣冠,度著方步,出門乘轎來到了議政廳。

  這裡是臥龍城中所有核心人物商討大事的地方,自從方、許二人離去之後,尚是首次開啟。

  過不多久,方向智等人便紛紛趕至。

  他們來到議政廳,蔣孔明面對墻壁,端坐椅中,抬眼望去,只能看見他蓄滿了頭髮的後腦勺。不由地極為詫異,生出一種莫測高深之感,紛紛在心中猜測,不知道這位軍師大人又在搞什麼鬼。

  “軍師大人召我等前來,不知有何吩咐?”蘇春偉與他相識時間最久,對他慣於晚睡晚起之事了如指掌。

  知道他蔣大軍師並非一個勤勉之人,若是無甚要事,決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將所有人召集到一處。

  他心中極是奇怪,為何這樣的一個怠憊之人,竟能有如此智慧及決斷,無論何事,到了他的手中都顯得游刃有餘。

  蔣孔明聞言,緩緩地轉過身來、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只見他臉上隱現淚痕,竟是連眼角都紅了一圈。

  他們幾個不自由主的睜大了眼睛,這個蔣大軍師雖然有時候不夠端重,但是他生性開朗,從未曾在人前露出這般表情,更不用說是當眾流淚了,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軍師大人,您……”童一封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一時大意觸痛了他心中的傷心之事。

  蔣孔明似若無意地掃了一眼,方向智、唐啟吏和蘇春偉三人並排坐於左側,而童一封卻是端坐于右側,雙方涇渭分明,互不相犯。

  他抬眼再度掃了一圈,面現哀傷之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將頭埋入袖中,過了片刻,抬起頭來,說道:“猴孩奉主公大人之命,已然先一步返城了。”

  “啊……”

  一聲驚呼響起,他們這幾個要麼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要麼是年老成精的老狐狸。聽了這番話,聯想到他方才的表情,哪裡還會猜不到猴孩帶回來的是個壞消息。

  蔣孔明用手按住胸口,似乎胸腔有些鬱悶,他徑直走到窗前,將那幅長長的簾子挑高。一縷夾雜著太陽味道的溫熱空氣隨即席捲而入。

  他轉過身去,輕輕地、沉重地、悲哀地說道:“匈奴人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突破西北防線,趁亂攻下京師,漢賢帝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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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王子-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一石激起千重浪,這句話立即引起了蘇春偉等三人的強烈反應。他們三人豁然站起,臉色蒼白,蘇春偉吞了口唾液,顫聲問道:“那麼,三大世家怎麼樣了?”

  蔣孔明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許海風的密函,平平的攤於桌前,道:“三位尚書大人已然追隨皇上以身殉國了。”

  雖是早有預感,但當真的聽到這番消息的時候,他們三人還是悼心疾首,痛不欲生。尤其是蘇春偉,他乃蘇東舜的長子,感觸更深一層,身子一個蹌踉,幾乎就要癱坐於地。好在他身邊的二個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方向智拿起密函粗粗地瀏覽了一遍,當看到其父方令德護送太子殿下離京之時,心中的一塊大石放下了一半。但此時卻是不好表露,最後看到方向鳴的豪言壯語,頓時擊掌叫道:“不錯,正應匯合北方軍團,將匈奴人殺個乾淨。”

  蔣孔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個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痴似的。

  普天之下,能夠用似他這般如此明顯,毫不掩飾的藐視態度看向這位方家新一代中角力傑出之士的,只怕是屈指可數了。

  方向智心中羞怒萬分,一雙拳頭握緊了又松了開來,他張了張嘴,卻是不敢發作。

  他並非懼怕蔣孔明,而是怕方盈英和家中的幾位長輩。

  誰都知道,許海風的夫人方盈英與這位蔣大軍師最為投緣。這位方家的大小姐雖說是嫁了人,但是她的性格卻是未曾有絲毫變化,幾個兄弟哪一個沒有吃過她的苦頭。

  何況,方令辰等長輩三番四次的交代,要以師禮對待蔣孔明,他方向智的膽子縱然是再大一倍,也是不敢陰奉陽違的。

  “軍師大人,莫非有何不妥的麼?”唐啟吏連忙打起了圓場。

  “咳……”蔣孔明清了清嗓子,說道:“請問唐公子,我等屯兵臥龍城,為的是什麼?”

  “自然是為了鎮守西陲邊境。”唐啟吏剛一說完,立時醒悟過來,連忙道:“不過現在愷撒人毫無動靜,我們就算在此也是白搭,何不抽出部分兵力,支援一下北方大營呢。”

  “啪啪啪……”蔣孔明將羽扇插於後襟之上,拍手道:“唐公子說的對,若是愷撒人一直無所作為,那麼我們所有人窩在這裡確實浪費了。”

  唐啟吏詫異的回首望了方向智一眼,對於蔣大軍師的態度突然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而深感不解。

  童一封的臉皮微微跳動一下,問道:“莫非愷撒人有什麼動作了?”

  “不錯。”蔣孔明收起了嬉皮笑臉,凝重地道:“據探子回報,明蹬城的愷撒人近日來調動頻繁,只怕是出征在即了。”

  議政廳中的氣氛陡然間緊張起來,對於這個絲毫不弱於匈奴人的超級帝國,任誰也不敢抱有小覷之心。

  明蹬城,這裡是愷撒人在失去臨安之後,距離東方二大帝國最近的半軍事要塞了。

  自從一年之前,愷撒大帝不斷調遣軍隊進駐此城。

  如今,這座城市的周圍,已經駐紮了近十萬的大軍,而且,聽說尚有後援部隊即將到達。

  夜已深,一架豪華的馬車在一隊精神抖擻的騎士護衛之下,緩緩地從遠方馳來。

  這隊騎士一個個年富力強,雙目炯炯有神,身上的鐵甲烙上了一隻威風凜凜的獅子頭,正是獅王萊茵家族的特有家徽。

  馬車停在了一處別緻的庭院前,右側的騎士恭敬地打開車門,千嬌百媚的凱薩琳·萊茵踏著優雅的步伐走了下來。

  所有的騎士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尊敬和迷醉,他們都是愷撒第二家族萊茵家的家族騎士,他們的忠誠已經奉獻給了這位家族中高貴而睿智的女性。

  凱薩琳遣退了眾騎士,她的臉色並不好,略皺的秀眉昭示了她心中的苦悶。她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走一走。

  這裡是她在明蹬城的落腳之處,雖然遠不如家族祖居的奢華,但卻透露著一樣的蕭條和寂寞。

  獅王家族在一百年前,還是教廷所屬的最大家族,但自從愷撒大帝崛起以來,這個光榮的稱號就迅速消亡了。

  愷撒大帝成了教廷的寵兒,而他也沒有辜負教廷對他的期望。這位雄心勃勃的老人一生中發動了無數次的聖戰,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豐功偉績,就連教皇陛下都不得不承認他是神所指定的代言人。

  在西方,皇權首次與神權處於並駕齊驅的地位。

  一陣似有若無的嗚咽聲,忽然間從前方悠然飄出。

  凱薩琳的手臂肌膚竟隱隱泛起一層漣漪。她反應極快,藉著地形迅速沒入墻與柱子間壘出的陰影之中。

  只是,幾乎與此同時,有道淡淡的身影一閃而過。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

  凱薩琳雙目一凝,心中一陣驚悸,一隻手已經按在了隨身的匕首之上。然而當她看清來者的面貌之後,面上的神情立即便放鬆了許多,只是那隻芊芊玉手始終未曾離開匕首的把柄。

  猴孩並不與她搭話,只是從懷中掏出蔣孔明的書信,拋給了她之後,轉身鬼魅般消失不見。

  凱薩琳從陰暗的角落中走出,她盯著猴孩離去的方向,眼中疑惑之色愈發濃厚。

  不過被猴孩這麼嚇了一跳,她的心情卻莫名地輕鬆了許多。

  她拋開了心事,回到自己的屋中,將書信扯開。

  這封書信是由安德魯操刀所寫,字體端正,然而凱薩琳的眉頭卻逐漸緊蹙了起來。

  她與猴孩相見已非一次,此城距離臥龍城不過二百里,以猴孩的速度,這點路程確實不算什麼,只是這一次蔣孔明所提出的要求確實讓她有些為難了。

  “小姐,阿布索倫殿下來了。”一個侍女在門外輕輕地叫喚著。

  凱薩琳抬起了頭,那張艷麗的容顏上露出了似怒似喜的複雜神色,她凝思片刻,道:“請殿下到正廳。”

  侍女應聲而去,凱薩琳就著燭火,將那張密函付之一炬,她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頓時飛灰漫天,仿若蝴蝶起舞,然而她的身形卻已早一步離開了房間。

  私通敵國的罪名,無論在哪一個國家都是足以抄家滅族的大罪,她自然要小心在意。

  來到正廳,一位細腰削肩,高挑身材的男子從椅中緩緩站起,他的動作輕柔無比,卻又顯得雍容華貴。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張不遜於凱薩琳的艷麗容顏,這竟然是一位妖冶得混淆了性別的美麗男子。

  “美麗的凱薩琳小姐,難道我精心準備的舞會竟然還無法吸引您的注意麼?”阿布索倫俊眼修眉,顧盼神飛,只是隱約間卻有著一絲痴怨和不滿。

  凱薩琳柔柔地笑了,她放低了聲音,仿佛充滿了無窮的誘惑:“殿下的舞會是整個帝國所有女人都為之嚮往的地方,凱薩琳當然不會例外。”

  阿布索倫驚喜地踏前一步,問道:“是麼?連帝國最美麗的凱薩琳小姐也不例外麼?”

  凱薩琳含著笑容,向他點頭示意。

  阿布索倫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神光迅速黯淡下來,他問道:“那麼,您為何要提早離開呢?”

  “凱薩琳只是心情不好,想到了大帝的訓斥,所以……”說到這裡,凱薩琳幽怨地掃了他一眼。

  阿布索倫嘆了一口氣,道:“阿迪斯兄弟是獅王家族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二千匹駿馬算什麼,哪裡比得上他的尊貴,都是三弟一時糊塗,酒後失言,否則父親大人就不會知曉了。”

  凱薩琳笑盈盈地與他東一句,西一句,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愷撒大帝共有三子。

  長子穩重,三子英勇,都是一代人傑,在國內眾位元老的心目之中,他們皆為下一代大帝的繼承人,但凱薩琳卻從未將他們放於心上,唯獨這個遺傳了愷撒前第一美人容貌的阿布索倫卻常常讓她心亂如麻。

  她並不能肯定自己對於他是怎樣的感情,但無論是他還是她,他們都知道,凱薩琳對待他,確實與眾不同。

  過了片刻,阿布索倫不再說話,一雙包含了深情的星目凝望著凱薩琳,在他火熱的目光灼視之下,凱薩琳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跳變快,屋中的氣氛逐漸旖旎起來,“凱薩琳,我等了你那麼長的時間,難道你始終不肯給我一個答覆麼?”阿布索倫略顯激動的說道,一張絕美的臉龐之上因為充血而愈發嬌艷。

  凱薩琳的目光下垂,不敢與他對視。突然,她想起了猴孩的書信,心中一動,有了主意。她轉過身子,輕柔地說道:“為了家族,凱薩琳所要嫁的將是愷撒的未來君主,如今,東方是整個國家的焦點,我希望您能在這裡有所作為,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阿布索倫俊美的臉上涌現出一片堅貞之色,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道:“我明白了。”

  看著他遠去消失的背影,凱薩琳心神恍惚,他素來不以勇名聞世,這一去,面對的將是號稱天下第一的黑旗軍,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臥龍城,方家別院,那位曾經執掌了方家大權十餘年之久的方老太太正在閉目養神,突然收到一封來自於蔣大軍師的書信,她凝視半響,將其拆開,裡面寫了八個彎彎曲曲,斜斜扭扭的大字:

  劉氏已亡,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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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5: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冤家路窄-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天氣逐漸轉熱,正午時分,頭頂上火辣辣的日頭特別讓人難熬。

  然而,官道之上,卻是反常地充滿了趕路的人群。匈奴人入侵的消息象瘟疫一般迅速地傳了開來,舉家遷移者絕對不在少數。他們的目標是南方,或者是西方。

  就在此時,一隊人馬從官道之上疾馳而過,揚起了漫天塵土,讓路人為之側目。

  “大哥,該歇息了。”許海風指著前方不遠的一處密林,招呼道。

  方向鳴默默地拉住韁繩,抬頭低聲咒罵了一句,說道:“好,就休息一會。”

  許海風一揮手,眾人驅馬偏離了大道。

  密林之中早已坐了不少耐不住辛勞的人群,突見那麼一夥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頓時引起一陣騷亂。

  許海風等也不與他們計較,理所當然地占據了一塊最為蔭涼之地,取出乾糧,就著壺水,匆匆嚼咀起來。

  “二弟,你說愷撒人在搞什麼鬼?”

  方向鳴幾口就將手中的食物塞入腹中,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礙眼的人物,於是低聲問道。

  苦笑著搖了搖頭,許海風將手中的大餅反卷過來,似乎在籍此思考:“不知道,或許他們是在試探吧。”

  數天前,許海風他們和葛豪劍一同離開了小鎮。

  至於葛豪劍的一眾門生弟子和親屬,就交給方向鳴麾下那位碩果僅存的親兵帶領,慢慢地趕往臥龍城。

  而身體虛弱的李冠英,當然不能乘馬,於是許海風留下了李明堂與他們同行。

  許海風兄弟二人並不擔心他們的安危。愷撒人的下一個目標是北方大營,為了對付這二十萬帝國精銳,他們絕對無法騰出多少人手來掃蕩周邊城鎮。

  只要他們一路上不磨磨蹭蹭,惹事生非,那麼在擁有初級宗師實力的李明堂護送之下,肯定能夠平安地到達臥龍城。

  可是,就在昨天,猴孩從臥龍城趕至,他帶來了一封由蔣大軍師親自口述的書信。

  愷撒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不過,他們僅僅是匯聚了五萬的軍馬,從明蹬城出發,日行三十里,第三天已經到了臥龍城百里之外。而就在此時,愷撒人卻突然安營紮寨,再也未曾前進一步。

  愷撒人的進逼使得臥龍城內風聲鶴唳,蔣孔明當機立斷,下令封鎖城門,全城戒嚴,並立遣猴孩來此報信。

  方向鳴接到回報後,催促許海風立即上路。雖然不知道愷撒人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但早些回去總是不會錯的。

  隨著一陣喧嘩之聲,數十人趕著幾袈馬車也靠了過來。

  圍著馬車的幾個漢子敞開外裳,大步走進密林。看到最好的乘涼地盤被許海風等一行人占據,不由地嘀咕了幾句。其中一個漢子眼尖,突然低聲叫了一句,頓時就有幾個人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只是這等跳梁小丑又如何能入他們幾人之眼,許海風等人甚至連眼皮子也懶得飄過去一下。

  那幾個漢子見許海風等人無動於衷,謾罵之聲漸重。方向鳴礙於身份,本不欲同他們一般見識,只是聽他們越發肆無忌憚,一張臉不由地沉了下來。

  這時,一位五十開外的老者從馬車之上走了下來,他疑惑地打量著許海風等人。

  這位老者目光如電,太陽穴微微凸起,氣息悠長。方向鳴有所感應,側頭而視,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豁然爆出一縷精光。

  收回了目光,方向鳴帶著詫異的目光看向許海風,只見他略略點頭,頓時明白過來。只是不知此人是何來頭,竟然能在此地遇到一位一品高手。

  如果說方向鳴僅是略微吃驚,那麼這老者的心中可就是翻江倒海,難以置信了。

  這個青年是誰?年紀輕輕,一身修為竟然已不在自己數十年苦修之下。他的眼光一路看去,在許海名和林長空的身上停留片刻,臉色越來越是難看。

  當他的目光終於轉到許海風身上之時,只見他轉頭一笑,頓時身不由己的也跟著笑了出來。隨後即刻驚醒,背心已是滲出一片冷汗。

  耳中猶自聽到自家晚輩在一旁大聲喝罵,他心中一凜,身子如閃電般躍至罵得最凶的那幾人身邊,抓住他們的衣襟一手一個甩了出去。

  那幾個漢子也是倒霉,正罵得興起,突然間仿佛騰雲駕霧一般摔了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哎吆吆地呼起痛來。

  其餘幾人大驚,反應快的,已經拔刀在手,然而當他們看清出手之人的面容,頓時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那老者看了他們一眼,怒哼一聲,轉過頭來,抱拳說道:“老夫這幾個徒子徒孫生性莽撞,若有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方向鳴並未回頭,只作未曾聽見。而許海風的目光則是飄向葛豪劍。

  後者心領神會,站了起來,還禮道:“好說,不知這幾位兄台為何對我等懷有敵意。”

  他當了十多年的捕頭,凡事追根究底已然習以為常,這時候不知不覺中就問了出來。

  那老者臉上顯出一絲尷尬之色,他咳嗽了一聲,說道:“其實都是一場誤會,剛才幾位趕路太快,濺起的塵土迷了他們幾個的眼睛,唉……年輕氣盛,也是老夫平日裡管教不嚴。”

  那些大漢何時見過老爺子對人如此客氣,就算再蠢笨的此時也知道面前的這隊人馬不是好招惹的主,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插口。

  葛豪劍恍然大悟,他仔細的看了他們一眼,突然雙眼一亮,問道:“前輩可是快劍門的呂陽名呂門主?”

  呂陽名暗自松了一口氣,說道:“正是老夫,閣下是……”

  葛豪劍笑道:“在下葛豪劍,無名小卒。”

  他轉頭對許、方二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在我們大漢北地六絕中的快劍王呂門主,以一手無人能及的快劍享譽江湖。”

  “江湖……”許海風眼中泛起好奇之色,嘴裡輕輕地吟道,雖然他手下好手如雲,但是卻從未與這個圈子內的人發生什麼瓜葛。

  唯一有所交集的就是大宗師黎彥波,只是此人身份之高,早已超凡脫俗,決不能以普通的江湖人物視之了。

  呂陽名露出了一絲苦笑,若是平日裡有人如此恭維自己,也許他會老懷大慰,但眼前的這幾人……他卻是不敢有絲毫輕慢之心。

  在這三十餘人的隊伍之中,竟然每一個都有著二品以上的修為,其中更有著三個一品高手。說出去,絕對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而且,尚有一人,縱然是以他的眼力,亦是無法看出此人深淺,讓他頓生莫測高深之感。

  “快劍門……”方向鳴口中下意識地吟了起來,過了片刻,他豁然笑道:“二弟,你的麻煩來了。”

  許海風輕輕地嗯了一聲,雙眉一揚,卻未曾接口。

  方向鳴指著呂陽名,意味深長地笑道:“快劍門是滄州的一個大門派,張亦非就是他們的內門弟子。”

  “張亦非?”許海風喃喃地從嘴角吐出了這幾個字,他的思緒回到了二年以前,想起了昔日在滄州城栽贓嫁禍,滅了張家滿門之事。

  只是當時許海風尚未習得靜心訣,無法控制自身的特殊能力,在心浮氣躁之下才會做出這等與平日裡大相徑庭的事情。

  他嘆了口氣,往事不堪回首。

  他並不奇怪方向鳴從何得知此事,如果以方家的實力尚且不能探知,那麼早就可以從四大家族中除名了。

  呂陽名眼中疑惑之色漸濃,突然聽見他們提到門中一個已經過世了的弟子,不由地在心中打鼓,莫非與他有甚瓜葛不成。

  張亦非是他的入室弟子之一,此人的天資並非上品,本來是無法拜入他的門墻。但是張家卻是滄州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有了這個背景,他當然是義不容辭地收下了這個弟子。

  果然,每年張家的獻金都是最為豐厚的,足以讓他慶幸自己當初的英明決定。

  不過,自從二年之前,張家卻突遭滅頂之災,滿門老少,竟然無一得存。而且張家的罪名還是讓人觸目心驚的勾結外敵,反叛朝廷。

  他得知消息之後,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力與張家撇清關係。好在他快劍門在地方上還有幾分面子,官府總算沒有上門找麻煩。

  不過至此以後,他對於一個人名就此上心。

  他的腦海里電光火石般的閃過這些念頭,突然心中一動,臉色轉而蒼白,驚呼道:“許海風?”

  許海風的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看來自己確是凶名卓著,讓人聞之色變。

  對於當初的決定,他並不後悔。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強存弱亡是唯一的法則。

  如果他不是在臨安嶄露頭角,以偏將之身趕至滄州城,那麼別說是救走兄長,只怕是連自己的命也要陪在那裡了。

  許海風緩緩站起,面向呂陽名,淡然而笑,一股強烈的氣勢夾雜著強大的精神波動向他們涌去。

  仿佛受到了無窮的壓力,除了呂陽名之外,所有人都身不由主地向後蹌踉而退。

  精神力一放即收,呂陽名勉強穩住了身形,他的臉上有著壓抑不住的驚駭,口乾舌燥,顫聲道:“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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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行止-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他的話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他的弟子們看向許海風的眼中立即充滿了敬仰和畏懼之色。

  宗師,多麼響亮悅耳的名詞啊,對於一個習武者而言,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名詞所代表的含意,所擁有的份量。

  北地滄州城第一劍派快劍門,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心中的驕傲,在江湖之上,提到快劍門,那可是響當當的一個金字招牌。

  只是,當這塊金字招牌遇到宗師之時,那麼它甚至於比紙糊的還要脆弱三分。

  “呂門主果然好眼力。”許海風從容笑道。

  呂陽名臉色瞬息數變,終於鎮定下來,勉強擠出一副笑容,躬身道:“老朽不知是許大將軍親至,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許海風輕輕擺手,道:“呂門主不必客氣。”他的眼光在呂陽名身後的馬車上一掃,頓時明了於胸,問道:“連快劍門也要捨棄故居,舉家遷移了麼?”

  呂陽名的臉色迅速地黯淡下來,他張了張嘴,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卻僅僅說了四個字:“迫不得已。”

  是啊,正是這四個字讓多少人為之背井離鄉,踏上那茫茫無知的路途。

  許海風的心中有了一絲悸動,匈奴人能夠順利攻陷京師,程家固然是罪魁禍首,但他和蔣孔明亦是難逃其咎。

  為了一己私慾,將整個國家拖入一場翻天覆地的動亂之中,這……值得麼?

  他用力地一甩頭,似乎要將這個可怕的想法扔出去一般。

  由於唐柔兒的關係,他與太子殿下已是誓不兩立,雖然表面之上融洽萬分,但是他們都知道,君臣之間已經有了一條深不可測的壕溝。如果劉政啟登基為帝,那麼這股滔天的恨意就足以讓他做出任何事情。

  就算是為了自保,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族群,或者說,為了他自己的那顆不斷膨脹的野心,他也要奮而反抗,與劉家的決裂,已是無可避免。

  只是,這樣做的代價卻未免太大了一點。

  許海風的神情迅速恢復正常,剛才那短短的失態仿佛僅是一絲錯覺。

  “每逢北疆戰事,我們快劍門都會組織門中子弟,前往支援。與匈奴武林早已結下血海深仇,有我無他。如今,京師淪陷,眼看北方不保,老朽也唯有……”

  說到這裡,呂陽名竟然有著些許哽咽,一時說不下去,他身後的眾弟子亦是滿面哀傷,有的雙手握拳,若非礙於長輩在場,只怕早就吼著回頭找匈奴人拼命去了。

  許海風頓時有了一種想要冷笑訓斥的衝動,面前的這個老人雖然滿面哀悼,但其心中卻是毫無半分傷感。他的這番話與其說是感慨世道,不如說是要博取自己的同情心。

  不過,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他身後的那些漢子卻並非做作,而是真心實意的憤怒和不甘,他們才是真正的熱血男兒。

  許海風的目光移到呂陽名的身上,帶著些深邃,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呂陽名被他看得心中發毛,扯動了一下僵硬的面皮,卻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不知前輩打算到哪裡去?”許海風似有意,似無意地詢問道。

  呂陽名略一遲疑,還是如實答道:“南方。”

  “南方雖然太平,卻是偏安一偶,呂門主若是有心,不如隨許某前往臥龍城一行如何?”許海風朗聲說道。

  呂陽名雙目一亮,張亦非雖然是他的徒弟,但對於他來說,一個已經死了的徒弟又如何能與自己的前途富貴相比。若是能夠攀上黑旗軍統領許大將軍,將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只是,他隨即想到,愷撒人的大軍亦是在西線虎視眈眈,臥龍城亦是險地。

  看到他猶豫不決,許海風暗哼了一聲,高聲說道:“富貴險中求,呂門主就真的沒有勇氣了麼?”

  他的聲音極高,非但呂陽名聽得清清楚楚,他的幾個弟子亦是聽得明明白白,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呂陽名長吸一口氣,正要說話,突聽耳中傳來許海風蟲喃般的聲音:“你若是肯來,黑旗軍的武術總教頭就是你的。”

  呂陽名神情一動,他鋼牙緊咬,豁然轉身,對著眾弟子們高聲喝道:“匈奴勢大,我們舉家遷移,那是迫不得已。只是苟且偷生,又豈是男兒所為,今許統領不計前嫌,允我等隨軍效力,老夫就舍此殘軀,為國效命,爾等若是有種,就隨老夫西去,若是膽怯畏縮,那就請便,就當本門之中沒有這個雜種。”

  眾弟子同時躬身,高呼:“願隨門主西去。”

  許海風微微失神,縱然是以他的鎮定功夫,亦是看得目瞪口呆。

  真是一個老狐狸啊,一個比童一封還要象老狐狸的老狐狸啊。

  西線,阿布索倫身著錦袍,就算是呆在軍營之中,他也保持了自己一貫的獨立特行。

  “殿下,我們已經在這兒停留了整整五天了。”一個年輕有力的聲音在帥營中重重的迴盪著。

  阿布索倫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他隨意地應了一聲,問道:“阿圖索,探子的消息確定了麼?”

  “是的,已經確定了。方向鳴和許海風這二個人此時都不在臥龍城,正是我們進攻的大好機會。”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男子,他非常英俊,不過是一個與阿布索倫完全不同類型的男子。他的身上充滿了陽剛之氣,由於剛剛從軍中的搏鬥場下來,他裸露的上身,一層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和汗水的折射下,隱隱散髮著一種金屬般的光澤。

  就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獵豹,他的身上充滿了力量和濃厚的霸氣。

  “臥龍城?那裡不是有黑旗軍在駐守麼?”阿布索倫略感詫異地問道,他那妖冶的臉上所展現的艷麗讓阿圖索的呼吸在霎那間為之一滯,那咄咄逼人的氣勢頓時消弱三分。

  “我所率領的是英勇的愷撒第二軍團,我們絕對不會畏懼漢人的軍隊。”阿圖索大聲的承諾道。

  側過了臉,阿布索倫笑了,他輕聲的詢問道:“你是愷撒年輕一代中最驍勇善戰的將領,自然也聽說過黑旗軍的戰績,你以為他們的戰鬥力如何?”

  阿圖索的俊臉上紅光涌現,好在他剛剛經過激烈運動,倒也看不出來:“如果傳言是真的,那麼我們在兵員素質上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世界上又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軍隊?”

  “噓……”阿布索倫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問道:“那麼神殿的神聖騎士團又如何呢?”

  阿圖索的臉更加紅了,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興奮,他高聲道:“我承認,神聖騎士團確實是天下第一的軍團,但是他們人數太少,如果遇到我的第二軍團,最後活著的一定是我們。”

  “多少人?”

  “什麼?”對於二王子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阿圖索根本就是無所適從。

  “唉……我是問你要犧牲多少人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阿布索倫嘆了一口氣,嘴裡咕嘟了一句,好大的一隻蠢牛啊。如果阿圖索聽見,怕是立刻就要拂袖而去了吧。

  “二萬……不,三萬多人吧。”阿圖索遲疑了一下,終於回答道。

  “哇……”阿布索倫誇張地張開了雙臂,驚嘆地道:“三萬人,要知道神聖騎士團可是從來沒有超過五千人的啊。”

  看到阿圖索漲紅了的臉,他放柔了聲音,陰柔如綿而動人的聲音在屋中響起:“黑旗軍的戰鬥力可是未必就弱於神聖騎士團的啊。”

  阿圖索大力搖頭,說道:“不可能,神殿費了數百年的心血才組建了神聖騎士團,天下是不可能有第二隻這樣的隊伍。”

  阿布索倫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不過這個推論可不是我得出的,是奧本宗師和阿貝爾馬大公爵說的啊。”

  阿圖索的眼睛豁然睜大,顯然這個答案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緊緊地盯著二王子的臉,直到他重重的堅定的點了一下頭,才遲疑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阿圖索不再逞強,而是詢問道。

  “什麼也不做,就在這裡等待好了。反正我們的盟友已經先動了。再說,大公爵的命令也只是要我們推進百里而已,我已經遵命做到了。”阿布索倫重新拿起了他的酒杯,將身子偎進舒適的躺椅中,閉上雙目,不再說話。

  南方,連綿不絕的隊伍正在道路上進行遠程跋涉。

  “還有多遠的路。“劉政廷不時的回頭張望二眼。

  “殿下,很快就可以到達南方了,只要到了,您就平安了。”一雙渾濁的眼睛,嵌在一張扁平的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湊得很近,衝著他嘿嘿地笑著。

  劉政廷厭惡的挪開了腦袋,怒道:“董先生,你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怎麼還沒有到?”

  董先生搖頭,嘆道:“因為行軍的速度太慢,是以拖延了時間。”

  “速度?那還不容易,傳令,讓這群懶鬼們都給我跑,越快越好。”劉政廷厲聲喝道。

  “殿下,軍士們已經很累了,如果此時再急行軍,只怕要吃不消了。”王宏漢連忙勸阻道。

  “吃不消?誰要是吃不消就讓他們在這裡等死吧。”劉政廷大聲吼著,他的聲音凄厲,好似窮途末路之下的野獸發出那最後的悲鳴。

  面對處於暴怒之中的大殿下,王宏漢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眼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劉正閩,放棄了繼續勸說的願望。

  在長官們的催促下,整隻隊伍開始了又一輪的高速前進。雖然所有的士卒都對此抱有深深的不滿,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表露出來,只是默默的跟上了大部隊,因為他們都是大漢帝國的驕傲,是大漢帝國的真正精銳。

  二位副統領互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擔憂,他們的選擇真的對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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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回城-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臥龍城,城門依舊大開,只是無論城頭城下,守衛的官兵十倍增加。往日商旅繁多,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和壓抑,還真的頗有幾分大戰將至的味道。

  一隊快馬從南方疾馳而來,城頭之上的瞭望兵看得清楚,立時吹響了戒嚴的號角。

  城下一陣忙亂,好在來人不多,大門亦未曾關閉,只是百餘人出城,嚴陣以待。

  經過了一年多的調教,臥龍城的兵丁已今非昔比,他們的訓練強度已然絲毫不遜色於方向鳴麾下的五千鐵騎,唯一欠缺的就是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經歷過血和火的考驗。

  但若是用來嚇人,充做門面,卻是再也合適不過的了。

  城內,二百餘名紅色海洋的騎兵們拿起了兵器,一旦城外發生衝突,他們這些真正的主力會立即攜以雷霆之勢平息騷亂。

  三十餘匹快馬迅捷異常,不許片刻,便已奔近。城外的百人長從望遠鏡中看去,雖然他們人人蒙面,無法看清面貌,但是為首之人的胯下駿馬卻是再也熟悉不過的了。

  他臉色一變,反應極快,放下望遠鏡,大聲呵斥,頓時那一百名士卒同時舉起手中長槍,槍尖朝天,這是槍兵們面對長官所行的最高禮節。

  來者奔行到他們面前,將面紗一掀,露出一張朝氣蓬勃的臉龐,雖不英俊,但卻似乎有著無比的魅力,眼光一掃,霸氣橫生,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仰,不敢與之相爭。

  他正是臥龍城二位城主大人之一的許海風。

  每一個宗師都有著自己的獨特氣質,這一點與每個人的機遇,心性有關,決不相同。

  號稱天下第一的太乙真人平和淡恬,是以他才能完全掩飾自己的宗師身份數十年而不為人知。

  南方第一人程玄風在盛怒之下領悟精神力量,是以他老而彌堅,殺氣不減當年。

  而許海風能夠成為宗師,除了本身的機遇之外,體內的蛇血才是至關重要。是以他的心境相較於其他的同級高手,就顯得格外特別。按理來說,武功修養到了他們這個級數,已經能夠看透因果,雖然還做不到放下一切,但也不應該再有世俗之間的野心了。

  在所有的宗師級高手之中,唯獨許海風尚有爭霸天下,逐鹿中原之私慾,若是換做他人,其武功修養將大幅退步,甚至於跌出宗師之境。但許海風非但毫無弊端,反而愈顯霸氣。

  “拜見城主大人。”百餘人同時大聲喝道。

  許海風微微點頭,突覺身後略感異樣,他仿若不經意間回首張望,方向鳴神色奇異的看著自己,他的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似羡慕又似妒忌,似敬仰又似壓抑,矛盾的讓人難受之極。

  許海風毫不在意的向他展露了自己最為開朗的一面,對於方向鳴的心態他心知肚明,只是他卻愛莫能助。

  他們相交之初,許海風不過是一個仰人鼻息的小小新丁,如今區區數年功夫,已是隱隱反超一頭。這段歷程,如夢如幻,讓人猶在夢中。

  方向鳴是人中龍鳳,四大家族年輕一代中公認的第一人。但正因為他的傑出,所以他自傲和自信。

  看到了一個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如同彗星般崛起,最後越次超倫,將自己拋至身後,並有著逐漸拉大的趨勢,他又豈能做到繼續保持心平氣和而無動於衷呢?歸根結底,他方向鳴也僅是一個凡人啊。

  這是段心結,如果不能順利解開,那麼或許有朝一日,這一對可以生死與共的兄弟就將成為誓不兩立的冤家對頭。

  許海風知道的很清楚,但他卻唯有靜觀其變。因為他知道,這段心結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能夠代替他打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維護這段難得的友誼。

  自從他讓猴孩轉交給蔣孔明那封書信之後,他就再也不是以往的許海風。從那一日起,他就是一個光明磊落,言出必諾的大宗師。

  至於其它的一切,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一切都託付於蔣孔明,這個對他忠心耿耿,絕無反叛可能並擁有指點江山能力的蔣大軍師。

  “大哥,我們進城吧。”許海風笑問道。

  他隨口而言,卻自然而然的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和赤誠相待的坦蕩。

  方向鳴微微一怔,如夢初醒,下意識的點頭不語。

  一行人飛一般的馳入城中。

  方向鳴並未注意到,他的那番表情盡數落入葛豪劍和呂陽名眼中。這二人的眼光相觸,立即分開。只是葛豪劍眼中精光閃爍,若有所斷,而呂陽名卻是不動聲色,仿若未覺。

  進了內城,蔣孔明早已得到消息,在議政廳等候多時。

  許海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俏麗的倩影,看到他們的到來,竟然比蔣孔明還要快了一線的迎了上來。

  許海風伸手一攬,將那具火熱生香的嬌軀擁入懷中。

  “小妹,你怎麼了?”方向鳴本來是與他並肩而行,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正是他最為疼愛的妹子方盈英,只是她一改往日的歡快,此時二眼紅腫,神情哀悼,與平時判若二人。

  方盈英抬起了螓首,咬緊了牙關,似乎在忍耐什麼,片刻之後,她終於問道:“大哥,爹爹……爹爹他是否……”

  她雖然沒有說下去,但其中意思已是眾人皆知。

  方向鳴眼圈一紅,別過頭去,不去看她。

  方盈英的臉色更是蒼白無比,她的目光從兄長的身上移到夫君的臉龐之上,只見許海風神情黯淡,卻是長嘆一聲,默默點頭。

  隱藏在心底的那最後一點僥倖已然破滅,方盈英再也忍耐不住,將頭埋入許海風胸前,無聲的哭泣著。

  許海風愛憐的撫摸著她的秀髮,眼睛卻看向前方的蔣孔明。

  蔣孔明朝他們二人微微一禮,說道:“愷撒人盤桓在百里之外,迄今已有十數日,學生摸不透他們的意圖何在,不敢越俎代庖,輕舉妄動,只好等二位回來做主了。”

  方、許二人都是一怔,什麼時候,蔣大軍師也會變得如此客氣了。

  此時,方向智越眾而出,他看也不看蔣孔明一眼,徑自走到許、方二人身前,說道:“大哥,妹夫,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他們二人心中更是詫異,方向智的語氣中有著一股忿忿不平的憂鬱之氣,看見他們之後,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絕對作假不來,難道在這臥龍城中竟然還有人敢給他氣受不成。

  他們的眼光飛快的在方盈英的身上飄過。

  “二弟,家中一切可好。”方向鳴隨口答道。

  “哼,一切都好,在蔣大軍師的英明領導之下,還有什麼不好的呢?”方向智冷諷道。

  方向鳴心中一動,看向許海風,正好與他的眼光相觸,二人這才知道原來得罪他的人並非方盈英,而是蔣孔明。

  他們的眼光順著眾人的臉龐一一飄過,明顯的發現了氣氛的凝重與不適。心中都是極度詫異,蔣孔明又是何人,以他的才智見識怎會變成如此局面。無怪乎剛一見面就說出那番話來。

  許海風正要說話,突覺胸前衣襟一緊,竟是方盈英在暗中扯動,他頓時雙脣緊閉,不發一言。

  方向智轉過身來,對著蔣孔明道:“蔣大軍師,我家老祖宗吩咐,大哥和妹夫一旦回來,就要立即見他們,你意下如何?”

  蔣孔明對於他的挑釁視而不見,笑容可掬的道:“方老太太的話自然是要遵循的,現在也無甚要事,就請主公和方將軍見過她老人家,再來商討好了。”

  方向智雙眉一揚,似乎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感,他的聲音立時開朗:“大哥,妹夫,我們走吧。”

  他們二人同時對蔣孔明點頭為禮,許海風趁這機會把葛豪劍和呂陽名二人向蔣孔明引見之後,隨方向智離去。隱約間許海風發覺了蔣孔明眼中的那一絲笑意,頓時心中明了,他這麼做必有深意,只是自己猜之不透而已。

  遠離了議政廳,方向智看到四下並無外人在場,對著許海風抱怨道:“妹夫啊,你這個狗……狗頭軍師還真是個專橫跋扈的人物吶。”

  許海風驚奇萬分,詢問道:“蔣大軍師向來對人彬彬有禮,又怎會突然變得如此了?”

  方向智聳了聳肩頭,說道:“自從妹夫你來信,讓他代為行使你的權力之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言語之間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客套,常常讓人難堪之極,或許這才是他的本性吧。”

  許海風轉頭一看,方向鳴正在緩緩搖頭,臉上盡是一片狐疑和不信之色。

  方向智正要解釋,卻聽方盈英嗔道:“都什麼時候了,智哥你還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我不是向你保證過了麼,蔣軍師絕對不是壞人。”

  方向智苦著一張臉,唯唯稱喏,只是看他那表情神態,就知道對於乃妹的這番話打從心眼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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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6: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密辛-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臥龍城內,三大世家的居所是僅次於原吐番皇宮的一處龐大建築。

  庭院深深,吐番國原來就是大漢帝國的屬國之一。他們模仿大漢的園林和建築,在庭院之上頗為花費了一番心思。

  自從方老太太因為思念盈英,不遠千里,遷移到臥龍城之後,更是按照她老人家的意思重新修葺了一番,更加顯得美侖美奐。

  她老人家性喜山水,是以這個庭院之中同時有凝縮的山巒丘壑,有亭台樓閣,曲徑通幽,處處透露著一種神秘而美觀的氣息。

  走進內廳,方盈英一個箭步率先進入大廳,抱著一位老夫人的手臂,尚未說話,眼中就已濕潤了起來。

  那位老太太頭髮花白,雖然年事已高,但容顏間依稀可見與方盈英有幾分相似,正是她的外婆兼姑婆方家的老祖宗方鈺芯。

  “姑婆。”許海風等三人同時躬身行禮道。

  方鈺芯長嘆了一口氣,那緊鎖的眉心仿佛有著化不開的憂鬱:“盈兒,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無法輓回,方家的兒女,是不會哭的。”

  方盈英輕輕的嗯了一聲,別過頭去,只是她的眼角更加紅了。

  “說吧,京師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方鈺芯在孫女的攙扶下在太師椅上坐好,問道。

  方向鳴不敢隱瞞,將上京,面聖,破城,脫身等事一一道來,就連方向智和方盈英二人亦是首次得聞,當聽到方令天等三人毅然決定以身殉國之時,無不泫然若泣。

  方向鳴沉重的聲音由高至低,漸漸消失。久久,屋中的氣氛極是凝重,夾雜著一縷傷感,一縷悲壯,令人緬懷。

  “向鳴,盈兒,你們的父親,老身當以他為榮。”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頓,發出■的一聲脆響,地面之上的石磚承受不了這股巨力,頓時碎為四塊。

  這位老人家的一身武功,竟然不在其孫方向鳴之下。世家大閥果然家底深厚,不容小覷。

  “是……”二兄妹同時大聲應道。

  “程家,好一個程家。”方向智雙眼微紅,恨恨不已。

  “姑婆,孫兒有一事相詢。”方向鳴對老太太躬身一禮,說道。

  老太太收回了遠眺的目光,注視著這個方家後輩中首屈一指的孫兒,她道:“你是要問程玄風所言的究竟是真仰或是假吧。”

  方向鳴深深低下頭去,道:“以程玄風的身份地位,斷然不會欺瞞我們小輩,孩兒從未懷疑。”

  老太太閉上眼睛,她的話中有著濃濃的倦意和疲憊:“那麼你想問什麼?”

  “孩兒想問,為何要盡誅董氏滿門。”方向鳴的聲音中有著一種痛徹心腑的悲哀:“如果沒有當日之因,又何來今日之果,父親……他老人家去的不值啊……”

  室中沉默了,沒有人再說話,就連那無所不在的空氣似乎也因為方向鳴的話而逐漸喪失了流動的力量,一股壓抑的味道在這濃稠粘滯的空氣中蛞蝓般游動,剎那間,竟厚重的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老太太的目光逐漸迷離,仿佛陷入了深層的夢境。

  沒有人打擾她,良久之後,她說道:“那一年,老身還年輕,所以記憶力很好。迄今尚能清楚的記得,在得到匈奴人退兵的消息之後,那種舉城歡慶的場面,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高興和喜悅。”

  她頓了一頓,這番話仿佛給幾已凝固了的空氣中加了一點潤滑劑,方向智至此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太太繼續道:“那一日,滿城上下都在談論一個人的名字,董家董鋅睿。”

  “董鋅睿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方盈英恰到好處地問道。

  老太太的雙眼緩緩瞌上,繼續沉溺在對以往的追憶之中:“董鋅睿是個天縱英才,連老天爺都為之妒忌的人物。他在而立之年接掌董家,三年之後出任相位。”

  老太太的語氣豁然加速,一口氣地說了下去:“他為人豁達,寬宏大度,高居廟堂,為相十年,門生故隸,遍及朝野,得門閥士子之心。他為官清正,輕徭減賦,在位十年,澤被蒼生,得天下百姓之心。匈奴入侵,六郡失陷,噩耗頻傳,人心惶惶,國家民族,危在旦夕,他義無反顧,親率一十九路勤王之師,北上抗敵。”

  說到這裡,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以更加快捷的速度道:“他運籌帷幄,殫精竭慮,與眾士卒同甘苦,共患難,歷盡千難萬險,終於驅逐韃韃虜,收復河山,聲望之盛,一時無倆,盡得軍中勇士之心。”

  眾人的心不自由主的高速跳動了起來,如此人物,方才不負男兒本色。

  老太太的雙眼驟然間睜開,一縷精光閃現,她的聲音鏗鏘有力,面容緊繃,再無半分和睦之色:“如此人物,竟有如此人物,他若不死,先帝又豈能安心。”

  依舊是同樣的安靜,同樣的死寂。

  老太太的一番話似乎並沒有讓空氣中那濃厚的壓抑有所減輕,反而有著更加凝重的趨勢。

  方向鳴只覺得滿嘴苦澀,他開口欲言,卻發覺喉頭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先帝要殺董家主,那是因為他功高震主,但三大世家又為何對此不聞不問,反而推波助瀾呢?”

  老人家的眼睛轉了過來,那裡面的凌厲足以讓人膽戰心驚,只是許海風與她端然相望,心若止水,仿如未覺。

  “好,年輕一代中又出了一個宗師,盈兒能夠嫁於你,老身亦覺欣慰。”老太太長嘆道。

  許海風微微低頭,眼中一片平淡。

  “方、唐、蘇、董、程,數百年來,五大世家就是按此排序,董家和程家向來都是敬陪末座。然而,風水輪流轉,當年方、唐、蘇三家人才凋零,正是青黃不接之時,而董、程二家卻偏偏出了董鋅睿和程玄風這二個驚才絕艷之士。十年之間,他們一文一武,風生水起,長袖善舞,權傾天下,北疆一戰,更是將他們的聲望推至巔峰,如日中天。長此以往,我們三大世家將再無立錐之地。”老太太的聲音起伏不定,仿佛連她的心情亦是激動不已。

  許海風緩緩地,輕柔地問道:“那麼,董鋅睿可有謀反之心。”

  “沒有。”老人家斷然說道,嚼鐵咀金,不容置疑。

  “是麼……”許海風拖長了聲音,似乎意猶未盡。

  方鈺芯冷笑道:“他今日沒有,不代表明日不會生出,明日沒有,不代表日後始終沒有。”

  “如此說來,這就是莫須有了。”許海風淡淡地嘆道。

  “莫須有?”老太太的口中反覆的咀嚼著這三個字,片刻之後,才道:“不錯,正是莫須有之罪。”

  許海風抬起了頭,問道:“董家主才智過人,難道竟然毫無防範,就此任人魚肉麼?”

  “嘿嘿……”老太太突然大笑起來,只是其中卻未曾含有半分笑意:“說來也是天意,先帝為人怯弱,登基二十年,毫無主見,一切隨波逐流,朝中權柄,盡在世家之手。在那二十年間,是世家子弟最為輝煌的年代。上則把持朝政,指點江山,下則稱霸一方,魚肉鄉里。但是,就在那一日,先帝仿佛突然醒悟一般,他果敢決斷,心狠手辣,就算是我們三大家族亦是膛目結舌,難以置信。若非如此,又怎能出其不意,一舉功成。”

  “董、程二家既然如此交好,先帝又為何獨獨放過了程家呢?”許海風的聲音很低,低沉的讓人心悸。

  老太太的眼神變了,那眼中的神色似乎多了些猶豫,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東西,她的聲音同樣低沉:“其時,程玄風尚未踏足宗師領域,不過是一品頂級的修為。在先帝和三大世家的預謀之下,立法場,監斬董鋅睿幼子董呈永。”

  “陷阱?”方向智聽得入神,此時突然脫口而出。

  “不錯,正是陷阱。”

  “難道這麼明顯的陷阱,程大宗……程玄風還會看不出來麼?”方向智說到一半,才醒悟過來,連忙改口。

  “連你一聽之下,都知道這是個陷井,程玄風又如何會不知道。”老太太轉頭對許海風道:“風兒,你如今也是宗師了,倒是來說說他為何會來劫法場。”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許海風長聲嘆道:“程老前輩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錯。”老太太點頭,亦是嘆道:“程玄風匆匆安排了後事,立即赴京劫持法場。那時候,法場之側,卻是聚集了四位一品高手和數千嚴陣以待的官兵。我們只道他是在劫難逃,不料……”

  老人家面露苦笑,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感嘆:“不料程玄風竟然在生死攸關之際,頓悟精神之力,一舉跨入宗師之境。他大發神威,力斃四位一品高手,抱著董呈永殺出重圍,從此回返南方,不再踏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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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6 04:47: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方老太-第七卷西北驚變-蒼天霸血


  過於激動的情緒,使得老人家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的身體不住顫抖,方盈英連忙伸出小手為她老人家撫胸捶背。

  過了片刻,方老太的那口氣才順了過來,哀嘆道:“老了,一激動就不成了。”

  許海風看了眼老太太的眼神,心中若有所悟,道:“您老今日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日後再聊吧。”

  方老太沉吟了片刻,道:“也好,老身確實感到疲乏了。盈兒,你們先回去,鳴兒和智兒扶我回臥室。”

  方盈英一聽,睜大了美目,看著一向最疼愛自己的姑婆,那眼中有著一絲疑問和哀傷。一隻溫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許海風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咱們先走吧。”

  方盈英茫然點頭,她的腳步向外走著,但她的雙目依舊注視著瞌上雙目,仿佛精力不濟的方老太。

  踏出房門,許海風突然朗聲道:“離京之前,孫兒答應過岳父大人,無論如何,方家之榮耀,決不會至此而絕。”

  方老太的眼睛終於睜開,她凝視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姑婆……您……”方向智小心翼翼地叫了聲。

  老太太的眼光順著聲音凝聚到方向智的身上,他立即感到一股深重的壓力,就連呼吸似乎也拘謹了三分。

  “聽說,你與蔣大軍師最近鬧得很不愉快,是麼?”方老太看似隨意地問著。

  “姑婆,沒有的事,孫兒對蔣大軍師尊敬的很。”方向智低下了頭,他摸不準老太太的真實意圖,口中喃喃幾句,竟是不敢直言相告。

  “哼,虧你還是方家的子孫,怎麼那樣沒有骨氣,連一句實話也不敢說。”方老太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和失望。

  方向智熱血上涌,豁然抬頭道:“姑婆,不是孫兒沒骨氣,只是不想惹您生氣啊。”

  “哦……”方老太意味深長地發出了一聲長音。

  方向智昂首,大聲地道:“蔣孔明自從接掌大權以來,專橫跋扈,眄視指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非但是孫兒,就連蘇春偉和唐啟吏二位兄弟也對他不滿之極。”

  他說到激動之處,突覺眼前一花,方老太竟然舉起手中拐杖向他狠狠砸來。他心中大驚,在老人家多年的積威之下,他連閃避的念頭也沒有升起,被這一拐杖重重地打在了肩膀之上,一股大力壓下,將他掀翻在地。

  方向智屁股著地,立即起身,跪倒,只是他雖然不再言語,但是滿臉倔■,顯是心中不服。

  “智兒,你聽老身講述了董家之事,那麼依你之見,董鋅睿最大的取死之道是什麼?”方老太收回了拐杖,厲聲問道。

  方向智一怔,他怎麼也想不到老奶奶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略一沉吟,回答道:“董前輩是功高震主,使得皇上猜忌。”

  嘿嘿一笑,方老太搖首,嘆道:“你錯了。”

  方向智張口結舌,愣了半響,始道:“孩兒駑鈍,請姑婆見告。”

  方老太輕輕地道:“董鋅睿最大的取死之道就是他已盡得人心,只要他心存不軌,登高一呼,必是從者雲集,這就是人心所向,無堅不摧。”

  二兄弟同時啊了一聲驚呼出來。

  方老太冷然道:“蔣大軍師以往待人彬彬有禮,為何卻在一日之間,與你們世家子弟如同水火,你難道就不會好生想一想麼?”

  方向智如夢初醒,說道:“莫非他是故意為之?”

  方老太哼了一聲,道:“風兒能夠將所有大權全部下放,自是對他信任有加。只是,再賢明的君主也無法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的臣子。一旦天下太平,那麼功勞最大,勢力最強的臣子所遭受的打擊定然最為猛烈。我看那蔣孔明精擅此道,他不近女色,自然沒有後代,他與方家交惡,卻又不曾加意打壓。臥龍城中,他的政治地位始終保持在鳴兒之下。他正是以事實告訴風兒,他並無反意。”

  方向智的背心逐漸滲出一絲冷汗,他回想起蔣孔明這段日子以來的變化,越想心中越是驚駭,以前只道此人才智之高,天下無雙,是以一旦執掌大權,立即傲才自負,顯露本性。如今想來,他的心機竟然亦是如此深層,讓人不寒而慄。

  “你記住,真正懂得政治的人,是永遠也不會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之處,你是我方家的子孫,以智為名,這個名字就是你伯父親自所取,多學著點兒,不可辱沒了這個字啊。”

  方老太嚴厲的聲音象一把重錘捶打在方向智的心中,他低下頭,恭恭敬敬的道:“是,孩兒知道了。”

  一股疲憊的神色在她蒼老的面容上迅速的擴散開來,方老太閉上眼睛,揮揮手,道:“你先出去吧,我與鳴兒再說二句。”

  方向智識趣的應了一聲,對兄長微微點頭,返身而去。

  走出方府,登上馬車,來到路邊彎口之處,方盈英掀起車簾一角,透過那道縫隙之處張望。恰逢那二面朱紅亮漆的大門緩緩合攏。

  沒來由地悲上心頭,她投入丈夫的懷抱,雖然竭力壓抑,依舊有了絲微不可聞的抽泣之聲飄入許海風的耳中。

  許海風摸著她圓潤的肩頭,長嘆一口氣,說道:“盈兒,你且寬心,一切有為夫在吶。”

  方盈英收拾了一下心情,從他懷中坐起,望著他熟悉的面容,心中的憂傷卻是不曾消弱絲毫。

  許海風伸手抹去她臉上的那絲淚痕,輕柔地道:“好些了麼?”

  方盈英如實地搖首,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哀傷和絕望之色,道:“這一年來,大哥與夫君雖然親如手足,但不知為何,小妹就是覺得你們之間已有隔閡。本來以為,這僅是小妹的錯覺,可是,父親一去,姑婆又是這般表現,我……我……”

  她也看到了這一層!方盈英啊,這個英風爽爽,獨立特行的女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原來也有著一顆細緻而敏感的心。

  許海風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真的?”方盈英的眼中頓時又充滿了祈望,那股子的靈動,讓許海風心潮翻騰,這才是真正的方盈英呢。

  許海風重重的點頭,只是這番承諾能否實現,就算是強大如他,也無法肯定。

  “主公,議政廳到了,蔣軍師已在內廳等候。”

  議政廳莊嚴肅穆,精工考究,內廳之中,一扇長窗自然敞開,鏤著百獸之王的圖案,框格間嵌著打磨過的玻璃,日光之下,照得閃閃發亮。

  “我回來了。”許海風大步跨入,伸手操起桌案之上的酒壺,仰起頭,大口地灌了一小半。

  蔣孔明起身作揖,問道:“聽說主公與利智約戰北方大營,可有此事?”

  “不錯,我不是在書信中已經說明了麼,怎地軍師大人還要詢問?莫非有甚變化不成?”

  蔣孔明嘆道:“哈密刺已將此事大肆宣揚,此時縱然想要改變也是有所不能了。”

  “咦……”許海風頗覺意外的抬起了頭。

  “主公以為如何?”蔣孔明問道。

  許海風沉吟片刻,道:“利智只有戰意,而無殺氣,就算是定下了二月之期,此戰也絕非生死之戰。”

  “主公所言極是,此時此刻,絕非開戰之機。”蔣孔明放下了心事,笑容可掬地道:“主公此去,能夠晉身宗師,真是可喜可賀。”

  許海風的動作愕然而止,他的一口酒喝了一半,幾乎就要噴了出來。好在他功夫高明,一提真氣,硬生生地將那口酒吞入肚中,免去了當場出醜的尷尬。

  蔣孔明將他的這番表情盡數看在眼裡,心中極是驚訝,問道:“主公何故如此?”

  許海風面色古怪的搖了搖手,說道:“不談這個,先說說你吧。”

  蔣孔明的眼珠子在許海風的身上一轉,沒有看出任何不妥之處,他心中的詫異更加濃厚,但面上卻是未曾表現分毫。

  “主公是想問,為何方向智等人突然間對學生橫眉豎眼,大為不滿了吧。”

  “正是,聽智哥說,軍師大人這段時日的表現確實精采絕倫,連他那麼冷靜的人都被氣得不輕呢。”

  “冷靜?”蔣孔明微微的一撇嘴,那股子不屑一顧的神態表現的淋漓盡致:“就他那個熊樣?”

  許海風失笑道:“世家子弟之中,智哥已是頂兒尖兒的人物,軍師大人你過於苛責了。”

  蔣孔明伸手撫向下顎,那裡有著幾縷細細的鬍鬚。若說這一年來,他外表變化最大的地方,自然就是這裡了。

  捋了捋不算長的鬍鬚,蔣孔明笑道:“若是與方家老太太相比,他可就差的遠了。”

  許海風雙目一凝,看向蔣孔明的眼中帶著些疑問。

  蔣孔明收起笑容,正色道:“方家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見多識廣,對於人心揣摩更是深得其中三昧。只可惜,她生錯了年代,若是三千年後,必是一位政壇常青樹。”

  “你們談過了?”許海風心中大訝,尚是首次聽他對一個人的評價如此之高。

  “學生去方府拜會過她老人家三次,每一次都是收穫不淺啊。”

  “讀心術?”許海風哪裡還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猜出了他的做法。

  “不錯,此老眼光毒辣,心思稠密。若非學生能夠識得人心,萬萬不是她的對手。學生的這點轉變,實在也是得蒙她老人家的指點啊。”蔣孔明嘆道,以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取得勝利,實在是有辱他蔣大軍師的名頭。

  許海風心中好笑,蔣孔明向來心高氣傲,還是第一次自承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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