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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Chgor]夢醒修真錄[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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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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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5:31 |只看該作者
大醜遇到的,在各門各派的修行法中,幾乎所有修行者都會遇到,非僅此一例。

許多修行者,本來以為平靜如水的心,往往外境一至,外緣一觸,卻立刻翻江倒海地大動起來,甚至完全失控起來。那初學靜坐的人,也常常有此狀況,不靜坐的時候,自我感覺還挺好的,一開始靜坐,反而心潮起伏,萬念奔逸。就如大醜此時一般。

為啥哩?說來簡單,偶們習慣的心的用法,本來就是不專注的,眼睛無時不在看、耳朵隨時都在聽,所有感官系統從不停止,每時每刻都在用心判斷、分別、安名立相、強化知見觀念,難得有一刻是專注在一念上的。

因此當靜坐開始,稍稍把意識放松下來時,那習慣的心用已積累成慣性的遷流,哪能說停就停,就止就止的。自然是毫不含糊地洶湧澎湃而至,讓你對比之下,感受得比平時強烈而已。

大醜被梵天訣折騰,也是同理。那梵天訣複雜的用法,瞬間即把他的修為缺陷全都暴露出來。他越是心亂如麻,越沒自信,越無法停止,越感到無助。那“哎呀”一聲才過,連著幾聲“哎呀!哎呀!哎呀!”,轉眼便沒聲息了。

伽利斯和祺諾等得一會兒,沒見他再有動靜,高聲問道:“大醜兄?”

話音一落,忽見大醜從頭頂上聚形而落,“啪”地掉在地上。

小妲旯見他雙眼緊閉,一臉蒼白,上前急道:“大醜哥,你堅強些啊!變成小僵屍沒有?”

大醜微微睜開雙眼,看了看三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梵天訣,我沒學會,可它好像學會了。”

伽利斯見他雖然頹廢不堪,但思維還算清楚,喜道:“大醜兄果然堅強,沒有被打回小僵屍!”

此話剛出,已見輪寶內壁一層層光浪重重疊疊地覆蓋過去,祺諾急向外看,一時驚道:“那空花在縮小!”

伽利斯搖頭道:“不對!是輪寶在變大!”

說話間,眾人從內向外看去,已感覺空花的大小和輪寶一般大了。小妲旯急道:“發生了什麼事?輪寶怎麼會突然間自動變大了?!”

卻見屏幕上猛地打過一個閃電,一陣比剛才更加強烈的微粒層風暴,莫名而起,眨眼已飛逝不見。

祺諾大驚道:“輪寶也在動微粒層!”

伽利斯一步跨到控制台,讓小旭旯調出剛才微粒層風暴的軌跡。他對一界變化熟悉之極,立時明白,皺眉道:“輪寶對微粒層的動作,是逆向空花的,這是怎麼回事?微粒層有億萬種可改變的結構,兩個法器的動作,怎麼可能正好相反?如果是隨機的,哪有如此巧合?”

小妲旯急道:“聽大家說,欣姐在冥界那個假空間的時候,能直接調動裏面的微粒層結構,這微粒層就這麼脆弱嗎?那咱們生存的世界也太不穩定了吧?”

大醜癱軟在地上,依然插上一句:“欣悅禪用的是她體內的小摩尼珠,那玩意兒好像不是誰都有的。”

伽利斯和祺諾齊聲驚道:“那姓欣的女子,她體內有小摩尼珠?!這怎麼可能?誰敢把小摩尼珠裝在體內?!”

但再看大醜和小妲旯,一個老實厚道,一個天真無邪,哪會在這種事上瞎說?

二人這才面面相覷,暗歎世事不可思議,只有你自己想不到的,或是不敢做的,或是沒信心去做的,卻沒有真做不到的。

其實咱們世間事何嘗不是如此,但凡你敢想敢做的,超出了別人的思維想像,別人無法接受時,或認為自己不可能做到時,便只好以一句“奇跡”來敷衍。卻忘了心之不可思議,善用心者,竟是無所不能。

忽見小妲旯指著輪寶外,叫道:“你們看!”

不知何時開始,那空花本來空若無物的花瓣,竟開始大放光茫。那光茫中,諸色斑斕,竟交錯在一起,印出無數的星河、無數的星球、無數種生命,似乎那“一花一世界”,正是空花的寫照。

但轉眼那空花的光茫又稍稍黯淡了一些,伽利斯疑道:“好像輪寶也在放出同樣的光茫,但二者同質不同用,有相互克制之功。”祺諾點頭道:“我一直認為法器是有意識的,只不過用法與人不同。”

小妲旯道:“要不要出去看一看?說不定站在遠處看,看得更清楚一些?”

伽利斯搖頭道:“這可不成,咱們以靈體的方式出去,當場就會被二者的光茫擊得七零八落,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小妲旯急道:“靈體就怕這個麼……靈體……”他忽然被打斷,猛地想起肉身尚在冥界,忍不住叫道:“哎呀,有東西在拉我!”話音一落,我執中的生命之水立時起作用,身見頃刻回歸,瞬間消失,回冥界去了。

大醜本來癱在地上,聽他如此一說,也“哎呀”一聲,消失不見。

伽利斯和祺諾不知何意,直楞楞地看著對方,好半天伽利斯才道:“按我的理解,根據小白臉一路上所說的那些理論,他們是不是被身見牽回冥界去了?”祺諾點頭道:“想來是吧?”

伽利斯沈吟片刻,道:“咱們的身見要少些,至少沒在肉身上,所以才得以駐留此處。嗯……可是下一步該怎麼辦?”祺諾也沒主意,只有道:“你老人家的級別比我高些,見識自然也要高一些,你說了算,如何?”

伽利斯想了一會兒,道:“咱們總不能老是這麼看著兩個法寶在這裏折騰吧?試試傳音如何?看看能不能把這裏面的情況告訴那個小白臉菩薩,怎麼樣?”祺諾歎道:“咱倆修為太淺,不該逞能來幹這事的,現在只有如此了。”

話音剛落,卻聽身後有人怪笑道:“嘿嘿,本來是出來找小白臉的,沒想到竟遇到這麼好的寶貝,真是太幸運了啊。”

兩人乍聞此音,渾身一顫,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瘦高女子正在不遠處,這女子濃妝豔抹,眼睛奇亮,頭發亂批在肩上,難掩其面黃肌瘦的孱弱不堪,卻不知她如何闖進這輪寶來的。

伽利斯兩人此時做人極為低調,既見有人能透過外面的光茫,直闖輪寶,哪敢大意,當下小心地問道:“這位女俠,來自何處?不知芳名該如何稱呼?”

那女子聲音極尖厲,怪笑道:“這輪寶是你們的?靈體哪有本事操縱這麼大的寶貝?必是你們偷來的吧?嘿嘿,這輪寶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了,我這就算是黑吃黑吧。不義之寶,取之無罪。”

這女子公然搶劫,讓兩人大吃一驚,尚未答話,又聽那女子道:“我這人做事呢,從來都不貪心,搶東西呢,便不殺人,要殺人呢,便不搶東西。現在我搶了這寶貝,你們可以走了,如果今後要找我報仇,可到僵屍界來,我莉麗絲隨時歡迎。”

伽利斯見多識廣,忽聞此名,立時色變,渾身顫道:“僵屍界的……夜魔莉麗絲?”祺諾也跟著渾身不自在起來,吞吞吐吐道:“大梵天伽利斯和祺諾,不知前輩駕到,有失遠迎,這個……。”

莉麗絲見二人如此害怕,一臉得意之相,笑道:“嘻嘻,原來兩個是梵天的小家夥,見你們用靈體現身,我還真沒看出你們從梵天來呢。”

說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著二人道:“咦,你們是梵天的人?這可妙了。聽說梵天的人,對普通天界非常了解,信息也極為靈通,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臨將臣的消息?”

伽利斯二人一聞此言,心中暗道:“原來她是在找臨將臣,可臨將臣和小白臉菩薩在一起啊,這事咱們該不該說呢?”兩人心中顧慮頗多,怕劉迦被這僵屍所害。

那莉麗絲卻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極有趣的笑話一般,連腰都彎下去了,好一會兒,她才蹲在地上,一邊笑,一邊指著兩人道:“你們兩個傻瓜,你們那點心思,以為我聽不到麼?”她極為開心地捶著地板,樂道:“太妙了,太妙了,臨將臣居然和地藏在一起,我正好兩個人一起抓,再也不用跑路了!出界以來,我已不知跑了多久了,身上的咒都快發作了……真是天不絕我!”

伽利斯二人見她如此一說,心中一片慘然,知道以莉麗絲的修為,絕對是將他們腦中關於劉迦的資料全掠過去了,包括劉迦現在何處等等,暗歎道:“唉,咱們害了小白臉菩薩了。”

莉麗絲好不容易笑夠,緩緩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對二人笑道:“你兩人告訴我這麼多有用的信息,也算報答我不殺你們的恩情,咱們兩不相欠,現在就滾出輪寶去吧。”

兩人聞言大震,那外面二寶光茫直盛,正相持不下,兩人現在出去,無疑是修為盡毀,立刻輪回。但倘若死賴著不出去,這莉麗絲整人的手段,絕對更甚至於外面的二寶。

正在猶豫處,忽聽輪寶內一側有另一個聲音在低沈地說道:“你左右也是個死,拿了輪寶有什麼用?”

這聲音來得太突然,莉麗絲對此人竟然毫不察覺,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袈裟的年輕僧人,正坐在輪寶內壁的一邊,沒精打采地看著三人。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無聲無息,就像空氣一般。

伽利斯一看此人,立時大喜,叫道:“小白臉菩薩,你什麼時候來的?咦,你現在改穿僧袍了啊。”祺諾見是劉迦,也開心得很,但突然想起莉麗絲正在眼前,怕劉迦不知此女的底細,趕緊道:“小白臉菩薩,這位是僵屍界的前輩莉麗絲,和臨將臣一樣,都是修行界元老級的人物。”

那莉麗絲一看是個年輕僧人,心中已輕松許多,再聽說此人就是小白臉,心中狂喜。再瞬間探過對方修為,已發現此劉迦修為淺淡,能場若有若無,她隨手就能搞定對手,那喜悅更是難以言表,一時竟有些暈炫,摸著額頭,自言自語道:“今天真是我開大運的日子,什麼好事都聚到一起了,我都開心得有些頭暈了呢。”

那穿著袈裟的劉迦,似乎不大認識伽利斯和祺諾,對兩人的話並不理睬,只是垂眉低首,好像有許多心事一般。

莉麗絲撫平內心的激動,對著那劉迦笑道:“小白臉,我不知道你給他臨將臣那廝什麼好處,他居然敢公然背叛僵屍王,嘿嘿……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啦,反正臨將臣那廝我也不喜歡,那麼粗俗的家夥,辱沒了咱們僵屍的高貴。你這就跟我走吧,咱們先去把臨將臣廢了,然後一起回僵屍界。”

說著她轉頭對伽利斯二人瞪眼道:“你們兩個小家夥怎麼還不走?想跟我回僵屍界麼?”

那劉迦見她如此囂張狂傲,哼了一聲,道:“僵屍就是活死人,有什麼高貴可言?我雖然沒見過你,但我很討厭像你這樣的傻瓜女人,穿得像個乞丐,扮得像個人妖……。”

那莉麗絲聞言大怒,她最痛恨別人看不起她的著裝,正待發作,忽然眼前一亮,不知什麼東西,化作千絲萬縷地細針,已深入到她體內,死死地抓著她的每一根骨胳,每一寸肌膚,連每一個毛孔都好像被人用手死死捉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她雙眼被光茫遮掩,看不見其他事物,心中正在恐懼,卻聽到那劉迦淡淡地說道:“僵屍是打不死的,是吧?很高貴是吧?”

不待莉麗絲回話,那光茫猛然閃現殺機,莉麗絲整個身體瞬間已被其解構,變成了一堆粉末,如灰塵般散在地上。

伽利斯和祺諾本來還在猜想二人如果大戰起來,那後果不堪設想,只怕要毀了輪寶。沒想到眨眼間爭鬥已經結束。眼前這出家人打扮的劉迦,竟是冷酷如斯,話不投機處,五指直接透進莉麗絲體內,將其分解了。

伽利斯這兩人都是厚道良善之輩,何曾見過這般凶殘之事?更何況被分散的是威鎮諸界的元老級僵屍莉麗絲。一時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那劉迦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事,只是站起身來,一臉愁容地對著二人道:“你們念頭中的那個小白臉劉迦,他是怎麼回事……唉,本來這人應該是我才對,可我現在有太多的疑惑,無法明了,總歸得找到他才能解決。你們隨我去見他吧,嗯?”言語竟有相求之意。

兩人完全不知他在說啥,身前這劉迦看起來不僅不認識他們,而且從他的言語聽來,好像還有另一個劉迦。二人茫茫然然,腦子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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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發表於 2010-11-16 20:2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六章  命個名都這麼難

那穿著僧袍的劉迦說完話,見伽利斯二人無言以對,皺眉道:“你們這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還是被我嚇住了?”他轉身指著地上一灘粉末,對二人道:“你們是見我殺了這僵屍,所以害怕?這有什麼可怕的,我只是暫時分解了她,她以後還有機會重頭再來的。”

伽利斯鼓起勇氣,點頭道:“前輩為凡塵除害,我等歡呼雀躍尚來不及,哪敢有何異言?只是前輩似乎不認識我們,我這個……有點奇怪。”祺諾也點頭道:“前輩與我們分手只是一會兒,此時只是換了一身服飾,何以就不認識我二人了,這……前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言下之意,似乎在說,你以為你換了一個馬甲,就可以翻臉不認人了?呵呵,當然這只是偶的小心眼瞎揣測,祺諾等人的胸懷,哪能如此怪異?

祺諾本想說“前輩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但想到高人境界難測,有時在咱們凡人眼中看起來,他們某些行為確實離譜得很,甚至就算生個病,也必是極其刁鑽難解的奇症。他不敢說走火二字,是想到走火這種事,只適合低級別的人,而不舒服或是有恙的說法,才適合高人。

那劉迦並沒生氣,只是低著頭沉吟片刻,指著地上的粉末道:“這女人自稱是僵屍界的莉麗絲,我剛才廢了她,按道理上講,她既是僵屍界的元老人物,其我執中骷沙的影響極強,應該已經被拉回僵屍界重新受身,開始修小僵屍了吧。”

他言語中輕描淡寫之極,似乎廢掉一個僵屍界的元老,對他而言,直如說話一般輕鬆自在,祺諾二人心中微感寒意。

但他語言中所描述的理論,卻使伽利斯兩人心中立刻歡喜起來。因為這理論就是劉迦常常都在嘮叨的,伽利斯和祺諾雖然接觸劉迦不久,但一路過來,也聽說了不少,因此二人對眼前這穿僧袍的劉迦又起了不少信心。只是眼前的劉迦神色威嚴凝重,不像他們熟悉的劉迦那樣隨和無拘,因此不敢直呼其“小白臉”,只敢以“前輩”相稱。

祺諾道:“前輩剛才說,那個小白臉劉迦本該是你,而咱們腦中所思憶的另一個劉迦,似乎和前輩不是同一個人……我們有點不大明白……。”

那劉迦正待細說,忽見輪寶外又是一陣光影嘩啦而過,照得輪寶內刹那透白,他疑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這微粒層的風暴怎麼會越來越猛?”

伽利斯道:“那對面的空花似在改變這一界的空間結構,剛才那位大醜兄不知怎麼調試了一番,現在輪寶也開始在微粒層起作用了,二者所為,大概是逆向的。”

那劉迦看了看外面正在演變的空花,伸出大掌,微閉雙眼,猛地向前一推,就於輪寶內硬行打開一個視窗。伽利斯和祺諾透過那個視窗,卻見視窗的另一邊,郝然坐著一個藍眼金髮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唇紅齒白,頭髮微長,眼睛半開半閉,似在入定。

祺諾喜道:“空花中果然有人,這下大家可以交流一下了。”伽利斯點頭道:“這人長得很帥,應該是個好勾通的人吧?”祺諾疑道:“伽老大,長得帥的人就容易勾通嗎?這理論源於哪部經典?”伽利斯吞吞吐吐,歎道:“這……我這不是在沒話找話說嘛,你別這麼認真啊。”

那劉迦奇道:“這人是魔界的,可其修為卻又遠遠超出魔界的水準,魔界中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他在這裏幹什麼?控制空花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正待發力將那人提過來,那年輕人已然驚醒,一躍而起,就於眼前的窗口,一步跨了過來。他動作之快,明明三人見他身形晃至,但那身形就像幻影一般,瞬間消失,卻又出現在伽利斯身後,眼光急閃處,伽利斯和祺諾“啊”地一聲慘呼,應聲而倒。

那劉迦疑道:“魔界的人居然有人修到善見天的境界,這真是奇了。”要知道善見天這層空間,尚在無想天之上。上次那個幻有空間的無念仙人,就在無想天的境界,比起善見天的境界,還低一些呢。

年輕人神態逸然灑脫,眼底深沉明邃,只是淡然道:“當年格瑞說,守在此處,見輪寶就有機會見地藏,如今輪寶來了……”他看了看眼前之人,對那劉迦道:“你穿著和尚的衣服,又有點不俗的本事,想來你就是地藏了?”

那劉迦正疑此事,被他一問,還真不好回答,反而皺眉道:“這個問題,我不知怎麼回答你才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似乎還有另一個人,然則……。”

那年輕人見他說話不著邊際,大多自言自語,不屑道:“地藏就是這個水準?我有點懷疑我的等待是不是值得了。如果你的本事還不如我,我盜了你的神通又如何?你到底是誰?”

伽利斯和祺諾正在地上痛苦不堪,聞得此言,立時暗驚道:“早聽說諸多邪魔外道都曾想盜取地藏神通,沒想到這人也是!這人修為如此強悍,只怕眼前沒人是他對手!”

那劉迦聽了這話,似乎想起了什麼,但諸多記憶不知什麼東西打亂了,腦子裏亂七八糟,難以細想下去,抬頭看了看那年輕人,又看了看外面的空花,隨口應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啟動這空花?”

那年輕人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對其底細依然不大清楚,不敢冒然動手,便道:“我叫梅林,我一直在空花內等地藏出現,至於這空花……可能是我坐得太久,不知不覺啟動了它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伸掌輕搖,口中數句伽利斯等人無法聽清的咒語,外面那空花立刻光茫收斂,刹那縮小,竟出現在他掌中。

伽利斯見他隨手便將空花收掉,心中已是大為嘆服,再細聽他的話,卻又大驚,脫口道:“你就是那傳說中的魔法大師梅林?曾經在地球上幫助亞瑟王統一英格蘭的梅林?”

梅林見有人識得他,轉頭對伽利斯道:“我是修行界的老人了,有人識得我也不奇怪。有一段日子我走入岐途,修為大減,便在地球上潛修療傷,見亞瑟和我有緣,便幫他一個小忙……咦,你居然識得我,你是地球上的人?”

伽利斯本想說這一界的名人他大多識得,但想到自己此時的狀態,心意瀟澀,自言自語歎道:“在這一界修行示現的高人極多,可我當時過於自大,錯過了太多向高人請教的機會,唉。當時釋迦佛在地球上現世說法時,我也去聽過,可機緣不到,愣就是聽不明白,還偏以為人家說得是錯的,這……後來也有許多大德代代說法,可我都錯過了,這真是妄大害終生啊。”

祺諾疑道:“伽老大,我曾聽你說過,你的受身毀滅在上一次仙界重建之前,可我又聽小白臉說過,那釋迦佛成道卻是好後面的事,按理說,你死了以後,過了漫長的歲月,那釋迦佛才成道的,這……那時你早在冥界了吧?這前後的時間差異不對啊。”

伽利斯搖頭道:“你不明白。當時釋迦佛剛成道時,我見閻浮堤界有大光茫,心中驚異,知道定有高人出現了,便第一個來到那光茫閃現處,也就是釋迦佛的身邊,請他說法。可不知為什麼,他閉口不言,既不答應我,也不拒絕我。我連請了三次,他才答應我說法。可他說的那些道理,和我的習慣認知區別好大,我聽了幾句,覺得沒趣,便拍拍屁股溜了。”

梅林笑道:“呵呵,我也略看過一些佛經,那《阿含經》中,曾說有一梵王在釋迦剛成道時,便第一個跑來請法,說得就是你了?”

他見伽利斯二人言語之間,甚是敦厚誠實,且極低調謙卑,心中微有好感,暗中甩過一念,將附在二人身上的咒取掉。

伽利斯忽感身上痛楚消失,知是對方手下留情,心中大是感激,趕緊站起身來,作禮道:“是這樣,那經中所說之人,正是我這不詳之人。現在想來,我的妄大,也算數一數二的了。”

梅林笑道:“你不喜歡聽釋迦說的東西,這也沒啥不好。你可見佛門《大集經》中曾說過,釋迦曾勸眾邪魔外道發菩提心,內中有一魔王說‘我不幹!我要等到一切眾生全都佛了,眾生界空了,連眾生的名兒都沒了,我才發菩提心’……嘿嘿,不喜歡聽他那一套理論的人,可多著呢。”

伽利斯察顏觀色,見梅林平淡的臉上,微有自傲得色,心中一凜,小心問道:“難道那魔王正是前輩?”

梅林笑而不語,相當於默認了。

伽利斯見眾人無語,自己也就不再多說,反正這裏的發言權絕不會在自己手上。誰知道他所講的事,在另外三人看來,甚是有趣,見他沉默,那劉迦和梅林竟不約而同地問起來:“咦,你怎麼不說了?你剛才說到你見過釋迦成道,可你卻又死在釋迦成道之前,這是怎麼回事?”

伽利斯這才繼續道:“哦,那我繼續說。我離開釋迦佛後,又開始繼續我從前的工作,也就是總想把一界完善起來。可我花了太多時間,依然毫無結果,總是這個地方看起來好了,必然就會有另外的地方出問題,顧此失彼,一直沒有盡頭。後來我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每次大規模的改動後,要看到效果,總需要太長的時間。我便決定做一些小規模的測試,這樣所花的時間少,容易在最快的時間內看到改動效果,不對的地方,也容易及時調整。”

說到此處,見眾人沒有問題,他又繼續道:“我想通以後,便找了一個還沒有大量生命出現的星球,建了一個地下室,在其中作模擬測試。”

祺諾點頭疑道:“伽老大,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想先改動小地方,如果小地方改動成功了,推而廣之,那整個一界就改好了。可一個星球的動態平衡,和整個一界的動態平衡區別好大,你所做的一切,完全有可能在局部雖然正確了,可推廣到整體應用時,卻完全是錯誤的啊。”

伽利斯點頭道:“我考慮到了這一點。因此我在地下室中,打開無間時空,在裏面模擬了一界,用運天手杖的威力,將這模擬的一界與這個空間牢牢相聯。這樣一來,地下室中便有一個視窗直接處在兩界之間,而且非常穩定,我隨時都能看到這模擬一界的變化對這星球的影響。”

祺諾贊道:“這法子好,無間時空亂得很,你如果不用運天手杖將模擬一界定住,下次打開無間時空的時候,這一界已不知溜到哪兒去了呢。”

伽利斯笑道:“不僅如此,還因為運天手杖在其中相聯的原故,那模擬一界任何時候的任何改動,其效果都會直接傳遞到地下室所處的星球上來。我隨時都能將兩者之間的互變關係進行對比。模擬一界的改動效應對此星球產生的變化,該和現實中對整個一界改動後對此星球產生的變化相差無幾。等改到一程度後,我將此星球在整個一界的位置和生命參數倒推上去,再對比模擬一界的生態狀況,那麼現實中整個一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自然而然就提前知道了。”

那穿僧袍的劉迦和梅林,在修為和能力上遠遠超出伽利斯和祺諾,但都習慣在大地方、大境界上探尋,從未聽說過有人對一界動態變化有如此細微的研究,簡直是細緻到了一根頭髮、一粒沙石都不放過的地步。

梅林苦笑道:“你在這些地方過於追求細節,只怕就算累死你,也沒有結果的。”那劉迦也道:“雖然有時候細節決定成敗,但你們這樣做,多有捨本逐末的多事了。”

伽利斯聞言愣了一下,歎道:“當初如果就能遇到兩位的點拔,想來也不至於有後面的事了。我也是在冥界受目健連尊者的點化後,方知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全是畫蛇添足、節外生枝的無用之事,而且儘是我妄心變現的夢幻泡影……唉。”

他沉吟片刻,又道:“我一直沉迷在這件事情中。歲月流逝很快,那星球寒暑交替,生命越來越多,人類也越來越多,我本來想幫他們給這個星球取名叫希望,誰知道這些人卻自己給那星球起了一個名,叫商廬,瞧瞧這名字多難聽啊。”說到此處,他搖頭無語,苦笑幾聲。

忽然間他心中一凜,猛然抬頭道:“現在想起來,我當初對一個名字尚且如此在意,可見我的種種執著已在不自不覺中透入心靈深處了。”

他呆立片刻,長歎道:“大概也是因為這執著,我越發地沉迷在研究一界如何改動的事務中。後來那模擬一界與此界之間聯繫過久,漸漸相互滲透,已不再需要用運天手杖來維持二者的關聯了,我更是大喜,便將運天手杖抽了出來,讓其自然關聯,自然感應。誰知道,由於我沉迷時間太長,早忘了體內的炁已經不足,就在我運功撤開運天手杖的刹那,運天手杖突然失控。”

祺諾聽得投入,急道:“那運天手杖此時正處二界交際之間,二者時間和空間的相對性變化極速,運天手杖一旦失控,必然在時空中亂跑!”

伽利斯歎道:“是啊,當時我立刻就被運天手杖拖著在時空中一陣折騰,直到離開那個區域的影響,才停下來。我卻落在了一個不知時間和空間位置的星球上。而那時我體內的炁已絕無重新調動運天手杖的可能,再加上身心俱創,在那星球呆得沒多久,我便輪回去了。”

梅林笑道:“聽說中陰區的機制很怪異,不管你從哪個時空角度墮入其中,不管你躲在過去未來,只要一進中陰區,它都會自動選擇,把你送向你該隨業出現的角落去,絕不會出差錯,真有這麼神准?嘿嘿……。”

祺諾道:“其原理,大概是心識結構在起作用吧……”他雖然聽劉迦講過一些原理,但也知之甚少,因此說得一句,便止住了。

正說話間,忽見輪寶外的遠處,許多光點一個接一個地出現,而且數量越來越多,一會兒之間,那密密麻林地光點已在上百萬了。

梅林向那些光點深處看去,忍不住笑道:“這是星系聯邦的艦隊,裏面有不少也是地球人呢。這些人一定是發現了這裏巨大的微粒層風暴,趕過來看發生什麼事了。”

伽利斯奇道:“派那麼多人來幹什麼?過來看有什麼事發生,只需要派一兩艘觀察艦來瞧瞧即可啊。”

梅林搖頭道:“他們可能已經監測了很久了,現在來這麼多人,只怕是想利用輪寶作些事的呢。”

眾人側耳深聽,那百萬艦隊的凡夫所談論的話題,果然是由於長期的監測空花,終於確認了這裏的事物有改造空間結構的功能,都想搶來為自己的種族所用。似乎一場星際大戰已在所難免。此時尚未開戰,多半因為這些凡夫在遠處監測時,看到的是空花,可來到這附近,卻只看到輪寶,大家微感詫異,不知這巨型的高科技產品,怎麼會變來變去的,一時不敢亂動。

梅林笑道:“這輪寶現在已經歸我了,他們來得遲了。”

說著他一念之間,數咒齊出。誰知道輪寶和空花大不相同,他能收掉空花,卻收不掉輪寶,一時竟大為詫異。那穿僧袍的劉迦,見他動手,也在心中暗用心力,可輪寶依然如故,動也不動。

那梅林一生罕遇對手,适才見那劉迦眼光微過,強勁心光即起即滅,瞬間掃過輪寶各個角落,就像億萬分身在同時作用、而又不知其專注所在何方,不覺嘆服其用心落拓隨意,渾然於用而不用之間。

而那劉迦卻從未見過像梅林這樣的咒語大師,直將各種咒語游刃於心,不需手印,不需動作,不需準備,隨心所欲,即起即用,似乎整個世界盡在其用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千變萬化的咒語中。

那劉迦忽然道:“梅林,你剛才說要盜取地藏神通,我現在不知我是誰,倘若我是你欲盜的物件,你當如何?”

梅林仰頭大笑道:“我沒見過地藏,但你既有這般神通,又和格瑞所預言的內容相差不大,我就當你是我欲捉之人吧!”

他一邊說,一邊長臂大展,揮手間,輪寶內空間微微扭曲。那劉迦大吃一驚。對方展臂之間,自己身上從肌膚到骨骼、從血脈到毛孔,竟在自動重新排列出新的組合方式,萬千咒語居然他身中構建咒符之形,欲將其整個人直接禁錮起來。這驚心動魄之事於一念間不僅發生了,而且轉眼就要將他所有修為分離隔斷,使其亂心,無法再身心合一。

那劉迦知道危在片刻,不及多想,大吼一聲,奮然出體,化心為光,直接將自己栽進梅林體內。梅林不妨對方在這種困境下還能出竅,立刻被心光擊中,猛地向後翻了過去,摔在地上,頭暈目炫,難受之極。

但那劉迦身見似乎也極強,剛入梅林身體,立刻被自身身見拉了回去。但此時梅林咒語已破,他的身體已恢復自由。只是剛才震盪過於激烈,現在渾身癱軟,心意疲憊,四肢無力,竟也緩緩摔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伽利斯二人看得膽顫心驚,怕二人再打下去,勢必會來一場更兇猛的爭鬥,那時必然會泱及這兩個靈體了。

伽利斯不敢再提兩人剛才口中所說之事,趕緊刻意轉開話題道:“兩位切不可為這輪寶爭鬥,剛才大醜兄曾全身心地融入過輪寶,這輪寶在完成他的指令前,只怕不會再聽新主人的指令,大家不妨回冥界去找大醜兄,和他商良一下如何?”他想那冥界是地藏的地盤,兩人如若真回冥界,眼前這位僧人只怕會受益。

那二人的見識遠超伽利斯,到得此時已知輪寶潛力巨大,聽見此語,立時一躍而起。梅林翻掌圈起祺諾,那劉迦用袈裟卷上伽利斯,話不多說,一頭向冥界栽了進去。

輪寶外的百萬巨艦,似乎始終無法達成對輪寶使用的共識,已在逐漸散開,一場毀滅生靈的星際大戰,就要開始了。

咱們話分兩頭。

那日劉迦與玄穹等人在醫院邊聊邊走,忽然聽到四周人群一陣驚呼,不少人叫道:“見鬼了!見鬼了!”

眾人扭頭看去,卻見四周房間內的電腦螢幕上,全是李照夕的大臉,正在那擠眉弄眼地自言自語道:“我到底在什麼地方啊?師兄也不說明白,怎麼只見光茫,不見其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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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發表於 2010-11-16 20:27:24 |只看該作者
劉迦方才醒悟,剛才他將李照夕變現的卦爻結構用電腦螢幕顯示出來,以便用眾人能懂的語言說法,可沒想到時間長了,李照夕的修為竟不知不覺地通過網路滲透到所有的電腦,就像病毒一樣。整個醫院內,所有的電腦螢幕上,全是李照夕的面孔。

劉迦趕緊回到艾斯琳的病房,將李照夕拖了出來。李照夕只覺眼前光茫消失,又在病房之中,他東張西望,向劉迦道:“師兄,剛才你……咦,岐伯他們上哪兒去了?”

劉迦怕說出原由,他也跟著被身見拖回去,只是道:“他們閑著無聊,找地方玩去了。”

這時艾斯琳已經醒了過來,似乎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睡過了,雖然只是短短一個小時,但體間充滿柔和暖意,身體的每一處都安安靜靜,像是洗了一個輕鬆愉快的熱水澡,又像是沐浴在春天的陽光下,倍加舒適。

她見劉迦依然在身邊,不好意思笑道:“哎,我什麼時候睡著了?”

劉迦笑道:“我這人說話沒趣得很,聽我說話的人,不是半途走掉,就是大打瞌睡,要麼就是打麻將或是鬥地主,嘿嘿。”

艾斯琳見他自嘲,莞爾一笑,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治我的病呢?”

劉迦笑道:“剛才你是不是睡得很舒服?”艾斯琳點點頭,笑道:“很舒服,真得很舒服,就算沒有生病時,好像也沒有這麼舒服過。你是不是用了什麼魔法之類的東西?”

劉迦樂道:“你只是因為放鬆了,整個身心徹底放鬆了,意識思維暫時不去給你的潛意識下各種對身體有傷害性的指令,比如什麼我病了,我身體不行了,我快死了等等,這些念頭雖然都在你意識中形成,但潛意識無法分辨這些念頭的好壞結果,只會刻板地去接受並執行這些指令。”

艾斯琳笑道:“聽說現在好多人都在研究如何運用潛意識,我也看過一些這方面的資料,只是不大懂。”

劉迦轉頭對玄穹道:“識是一個總稱,根據作用的不同,咱們分為意識、末那識、阿賴業識。現代人對於末那識和阿賴業識瞭解的不多,因此乾脆把末那識和阿賴業識統稱為潛意識。也有人分得較細,分為潛意識和深層潛意識,還有人把意識稱為小我,末那識稱為真我,阿賴業識稱為大我。名稱是什麼不重要,關鍵是看它如何起作用,起哪些作用,如果只是被名字牽著鼻子走,不僅容易陷入名相分別之爭,還容易在觀念上形成誤區,從名稱上的區別開始,進而導致對心用進行物理層次上的生硬劃分,落進新的知見束縛中。”

玄穹點頭道:“我前些日子偶爾看過佛經,聽說佛在說小乘法時,把這些統稱為識,只是在後來說大乘時,才分得這麼細。”

劉迦道:“因為說大乘的時候,許多人不相信嘛,佛為了幫助大家起信,盡可能把方方面面都說盡,便於大家在學習過程中少一分疑,多一分信。”

艾斯琳忽然抿嘴笑道:“你好像在跑題了呢,不是在幫我治病麼?”

劉迦坐到她身邊,笑道:“你一生中什麼時候最愉快?”艾斯琳側頭一想,道:“好像就是現在。因為……我的心靈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

劉迦點點頭,道:“因為你認定你快死了,想其他的事也沒用了,對世間事的關注、對人生未來的牽掛等等,相對而言,都放下了。另外,遇到我們後,你把這一切當作是臨終前的娛樂,自由自在、隨意坦然地投入在其中。因此能感受一種因放下而擁有的自由快樂呢。”

艾斯琳不知不覺地隨著他的話語在思考,劉迦又道:“你現在呢,就像一個背著沉重包袱前進的旅行者,忽然間將包袱放了下來,身心一下就輕鬆無比,走起路來,也就歡快了。”

艾斯琳認真聽著劉迦的每一句話,緩緩點頭,劉迦道:“比如說,你用腦用得太多,就會覺得腦累,一旦把所想的事徹底放下來,大腦就會感到輕鬆舒坦。”

艾斯琳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體會著大腦因放下過多的思維而終於輕鬆的感覺,劉迦道:“大腦能這樣主動地放鬆,我們身上其他部分,皮膚、肌肉、骨骼,都能如此的。比如臉,比如頸,比如肩,比如手臂,比如胸口,比如腹部……。”

艾斯琳不知不覺地受著劉迦話語的引導,從上到下,從外到內,一步步地放鬆下來,她剛才體驗過這種放鬆後的愉悅,此時並不以為劉迦是在為她治病,反而是盡情地在享受這難得自在的心情。

劉迦見她漸漸專注,又道:“剛才你已體驗到了因心靈放鬆而有的身體舒適,這其中根本的原理就是人的身心是一體的,你明白嗎?”

艾斯琳沉浸在鬆馳自然的狀態下,加上她剛才的體驗,對劉迦這句話完全沒有懷疑,只是點點頭,確認道:“嗯,因為心靈舒服了,所以身體舒服了。”

劉迦笑道:“反過來說,因為心中有許多結,有許多大大小小讓你打不開心結,因此也會反應上身體上,明白嗎?”艾斯琳微微點頭道:“嗯,是這樣。”

劉迦又道:“你腦中本沒有病,有病的原因,是因為有心結所在,自然而然就會反映在身體上。你想想看,從現在向前回溯,人生中有什麼樣的事,是讓你頭疼的?”

艾斯琳陷入回憶,她本來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不管是家境,還是個人長相、能力,都極不出眾,但她的願望又挺大,總想擺脫平凡,總想擺脫不受人重視的生活。她拼命努力,可一切總是不那麼如意。她所做的事總是失敗,她的夢想總是遙遠。她漸漸開始為未來開始擔憂了,漸漸開始懷疑人生的宿命了,現實讓她無奈、無助、無力。她漸漸開始為了工作而失眠了,開始了為了愛情而失眠了,開始為了人生的每一件事而失眠了。

長期的失眠,讓她精神狀態極差,開始頭痛。無力感使她偶爾開始不那麼努力了,偶爾會對自己說:“不是我不努力,是因為我病了,我真得病了,我的頭不是很痛嗎?”頭痛成了她安慰自己的最好理由,一方面對許多事情可以不再那麼勉強,一方面也不用承認自己的失敗。因為這樣她就可以確認一個事,是身體的原因導致我無法繼續努力了,並不是我不想努力了。

劉迦關注著艾斯琳的回憶,見她表情一會兒憂,一會兒愁,一會兒又開始抽泣,一會兒又開始哀歎。

劉迦低聲對玄穹等人道:“這些情緒也是心識結構的部分,末那識被意識所謂的“理智”所壓抑,不敢承認失敗,不願坦然接受人生,因此將這些情緒隱藏起來,不讓它們暴露。可心念就像洪水一樣,堵是沒有用的,你堵住了這個缺口,它必然會尋找另一個出口,將洪水宣洩出來。”

玄穹點頭道:“末那識用比喻的方式,對所壓抑的內容進行了表達,心結被表達成了身體上的腫瘤,而心靈上的痛苦,則被表達成了大腦的疼痛。”

艾斯琳多年的痛苦從未像今天這樣被勾出來,從開始的暗暗抽泣,竟漸漸演變成無法按捺的悲哀,似乎整個人生的痛苦,從工作到戀愛,從個人到朋友,所有的悲情都像火山一樣暴發出來了。

她此時的心沒有意識“理智”的控制,不會去擔憂別人的眼光,也不會去考慮自己的得失,一切純任自然地宣洩,竟終於號啕大哭起來。

瑪爾斯在一旁撓著頭,苦笑道:“小白臉,你是我見過的男人中,最不會討好女人的,大概女人要麼就是被你弄哭,要麼就是被你傷心,你……你真得不適合與女人交往呢。”

劉迦笑道:“相由心生,讓她把產生病相的心識通過其他辦法表達出來,那病相得不到負面心識的流注,自然而然就不能繼續成相了,病相也就沒了。”

欣悅禪在一旁卻另有所思。艾斯琳的例子,給她的震動極大,她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角度來反省自己的快樂與痛苦,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痛苦似乎也源於一份虛無的執著。當你死死地認定一個人或一件事時,就像繩索被打上了結,心靈再也沒有從前的自由了。而沒有自由的心靈,是永遠不會快樂的。可束縛這心靈的,卻是我們自己。

劉迦見艾斯琳哭得過於厲害,怕她積念暴發得太快,凡夫體質無法承受,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讓她緩緩停下來,笑道:“既然知道了病根,你也將這些病根宣洩出來了,現在的病,很快就會消失了。你先好好睡一覺,睡醒以後,什麼腫瘤都不會有了。”

艾斯琳確實累了,太累了,聽得劉迦這麼一說,微微點了點頭,便躺下睡著了。

劉迦替她拉好被子,玄穹道:“兄弟,我們習慣的念頭和想法很難一次性消除的,她這次受你助緣,大死大生一番,以後生活中難免又會遇到同樣讓她產生心結的事,那時她疑心加重,信心漸失,念頭又會重新像當初那樣流注,這病相只怕早晚又會回來。”

劉迦道:“嗯,是這樣。在她醒後,我會趁熱打鐵,教她如何用心,一方面可以安排好自己的人生,一方面也能為她在今後智慧大開種下因。其實這些內容,在古代佛道兩家的文獻中,都有極其詳盡的描述,只是被人忽略了而已。現代人利用手中的儀器去探索心靈,不僅方法落後,由於站在相對的角度,能探索到的層次和內容大大都減少了。”

眾人正在聊天,忽見一旁呼呼聲大起,轉頭一看,卻是聆聽不知何時已睡著了,小阿菜笑道:“你剛才對艾斯琳說的那些話,這怪物一定是聽進去了,他也跟著全身心放鬆,這一睡不知要到何時去了。”

崔曉雨忽然想起一件事,對劉迦道:“哥,如果說世間一切都在心識轉變中,那我和我姐是怎麼來的?我們是植物啊,該屬於無情類啊,無情類也有意識麼?”

劉迦笑道:“無情有情,都是一心所現。有一些修行者,在修到一定程度後,會見到世界由種種光明構成。而一些生機勃發的植物和久曆歲月山石,由於流注時間長,各種因緣所致,不僅看起來光明誘人,而且也顯得比較突出。這些修行者不知其根源,誤以為這些光明就是心的根源所在,便離開肉身,跳進這些事物的光明中,駐留下來,繼續修行。由於他們住在樹中或石中,凡夫常常以為這些樹或石得了道,能說話,甚至偶爾能預知禍福。而這些修行者自己,時間長了以後,在誤區中越修越遠,漸漸也會認為自己是樹妖或石妖什麼的。”

劉迦的話,讓崔曉雨心中巨震,疑情頓時遍佈心中,一時可真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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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發表於 2010-11-16 20:27:51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七章  心想事成的秘密

玄穹等人乍聞劉迦道出崔曉雨的根源,一時都詫異。

欣悅禪雖然對崔曉雨沒多少好感,不喜歡理會與己無關的事,但忽聽劉迦的說法,似乎一句話便否定了修行界中所謂“妖”的定義,她見多識廣,立刻明白劉迦所說,奇道:“你是說山川植物,這些是沒有修行能力的?聽說佛門有關於有情、無情的分類,是不是有情類才能修煉,無情類不可能修練?倘若無情類不能修練,那大自然的山石、植物、甚至是星球,又如何能像人一樣凝聚天地精華?”

眾人自見欣悅禪以來,從未見她和誰交流過修行理論,都知道她性情孤傲,不大合群,此時忽然見她一口氣問出那麼多問題,都覺不解,再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更覺不可思議,瑪爾斯更是暗暗急道:“欣姐要是把心思轉到修行上去了,對我的泡她計畫無疑是最直接的打擊,這卻如何是好?”

卻不知欣悅禪正對小摩尼珠之能帶有迷惑,那小摩尼珠隨心所欲地演化變遷,無情和有情的界線似乎很難分清。

劉迦笑道:“有情這個說法比較籠統,一般說來,就是指有情識活動的這一類。其實這個有情無情的分類法,也主要是針對修行基礎較淺的人啦,對心識認知較深的人,沒必要去分啥有情無情。要知道,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一心之所現,一識之所變,有情無情,安名立相地分別說法而已。就像佛有時候會說有小乘、大乘,也是針對不同的心路罷了。大家都是一個心所變現來的,人我分別尚在虛妄觀念中,心和物的觀念也在相對中,何況有情無情?”

欣悅禪等人一時難以體會,但崔曉雨卻一點就通,恍然道:“哥,我忽然明白你曾說過的一句話了,就是《楞嚴經》中的那句‘知見立知,即無明本’,這些觀念就是知見,即是所知,執在這些自認為知的觀念上,正是對根源的無知,所以叫無明本……。”

劉迦喜道:“咦,曉雨,我本以為否定你從前的認知,你會很難接受的,誰知道……。”崔曉雨並無多話,只是菀爾不語。

小阿菜轉頭對玄穹道:“這小妮子是不是某個菩薩專門示現天才相,來氣咱們的?好讓咱們這些笨蛋自慚形穢?”玄穹見崔曉雨心靈暢達,也是大為讚歎,搖頭笑道:“哪個菩薩會這般無聊?”

李照夕點點頭,在一旁笑道:“佛祖菩薩常示現出一些咱們不認識的樣子出來,應機說法,好像這……也是有的嘛。”

劉迦搖頭道:“示現二字,不是如此狹隘的意思。當你認為凡夫是實有的時候,又或是大境界者才是真實境相的時候,這示現二字,總有著某某為別人而出現什麼樣子出來的意思。其實咱們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所有的非生命,咱們和眼前的艾斯琳,包括這病房內外的一切牆、電腦、儀器,哪一樣不是一心所現?哪一樣不是應緣而成相?經論中常用的示現二字,主要是一個尊重的說法,一種對先賢心量的尊重說法。其實世出世間,相生相滅,都是緣起性空的事。沒有誰真得高一些,沒有誰真得差一些,倘若真有此分別,那眾生同體,三界一心,不就成了妄語了?”

見眾人一知半解,他笑道:“示現二字,常常和應緣二字連在一起,就是上面我說的那個意思。心,應緣示現成佛祖,和應緣示現成凡夫,在本質上無有差別的。一定要說示現二字,心何嘗不是示現出玄哥相,示現出小阿菜相,示現出我和波旬相?有情無情,凡聖萬相,哪樣不是心的示現?”

玄穹奇道:“那這麼說起來,緣這個字,好像是根本了?”

劉迦樂道:“哪有這回事?相對玄哥而言,玄哥之外的一切人和世事,都是玄穹的緣,相對于劉迦而言,劉迦之外的一切人和世事,都是劉迦的緣。緣也是相對觀,為了說明世間萬相流注過程的非獨立性。”

玄穹道:“那心的緣是什麼?這些緣又如何利用心來創造世界?”

劉迦道:“整個一切就是心,哪有和心相對的?無明立知,即分別成相,人我對立,生死相異,一切相鋪相成、相互為緣。放下知見所立的世界相,去掉這個世界相成立所依賴的知見根源,心還是那個樣子,沒啥變化,不多不少,不增不減,哪有什麼緣會獨立存在?心用在所謂知上,它就現這個知的世界相,心把這個用途放下來,不執在這個用途上,即見真相。”

說到此處,艾斯琳已漸漸醒了過來,她前時本已睡了很久,體力正好,只是因為哭了一場後,心境放鬆得比平時更加徹底,因此不知不覺地又睡了一次。現在劉迦等人的話再次將她吵醒。

爻斯琳人剛醒,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自己腹中“咕咕”作響,這才意識到餓了,她極為開心地叫道:“我現在好想吃東西,好餓,自從生病後,我已經好久沒吃過什麼東西了,我……我現在可以吃掉好幾斤食物!”

劉迦笑道:“你現在感覺一下腦袋,是不是比平時舒服了許多?”

艾斯琳不斷點頭,充滿感激地說道:“從前腦袋裏面總覺著有什麼東西壓著,有時候疼起來也特別厲害,現在好像特別得……特別得通暢,特別得清爽,特別得舒服。”

劉迦“嗯”了一聲,道:“人的身心是一體的,剛才你已經明白了。你腦中的病,我們稱之為病相,造成病的根源,我們稱之為心結。病相是心結的外在反映,你現在心結已經有了出口,病相自然消失了。你也就不再感到難受了。”

艾斯琳此時已無疑心,只是不斷點頭,劉迦又道:“既然你已明白了身心一體,那咱們再進一步。你用來學習和思維的大腦,它的能力也取決於你的心如何運用。它的思維能力、記憶能力、創造能力,是好是差,能力有多強,也是遵循這個道理。因此,你在生活中、工作中,想要極度地擴大你的能力,為你自己創造一個美麗人生,也取決於你自己的心,明白嗎?”

艾斯琳略有疑問,道:“可我本身的能力並不強,並不聰明……。”

劉迦笑道:“你這個本身的能力,就是指你平時的工作和生活能力是吧?你現在這個能力本來就是你從前的心造就的,既然能造就你現在的能力的樣子,也能造就你所希望的樣子。和剛才咱們說的那些關於病相生起和滅去的道理,是一樣的。”

艾斯琳心境豁然開朗,歡喜無限,連聲笑道:“我明白了,這叫做心想事成!”

劉迦笑道:“對了,就是這樣。你所希望的一切,全在你的心中,用最積極的心念、最健康的心念、最徹底最充分的信心去創造它們。”

說著劉迦教了她幾個如何用心的方法,都是簡單易用的法門,無非是讓她學會觀想、專注,擺脫心用在懷疑上、用在憂慮上的負面影響,反而只管一心地往其所希望的方向去流注。

說話間,劉迦見有醫生走進來,便對艾斯琳道:“如果有一天,你生命快結束了,也要保持這樣的信心,要知道死亡只是新生的開始,我有一個朋友,他叫阿彌陀佛,他這個人最喜歡交朋友,也最喜歡把好東西和朋友分享,你在臨終前念他的名字,他會第一時間跑過來接你到他家去玩,幫你成為高級智慧生命。”

艾斯琳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你朋友,我當你是神話故事中的地藏王,我念地藏王好不好?”

劉迦樂道:“行,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今後的人生就看你自己了哦。”

艾斯琳本想問他什麼時候能再見,但她經過此番際遇,心中已甚是知足,覺得這個問題已經太奢侈,便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微笑道:“我好好珍惜人生的每一刻的,謝謝你。”

她心中雖然有不舍,但卻被更多的寧靜所沖散,因為她的心已經沒有了對死的恐懼,一切都像流水一樣,她相信生命長河總會流到大家再次相見的那一天,她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

劉迦點點頭,招呼眾人離開。背後傳來醫生驚奇的聲音道:“咦,好奇怪,艾斯琳,電腦上顯示,你的腫瘤居然沒有了?這電腦一定是有問題了。哎,誰搬了個這麼大的螢幕過來……。”

眾人從病房出來,玄穹道:“兄弟,這艾斯琳和你曾結下過什麼緣份?怎麼你一來就遇上她?”

劉迦笑而不語,心念微起,已直見那久遠前的畫面。艾斯琳在多生以前,曾是一個農村女子,偶爾路過一個殘破的寺院,見其中地藏菩薩形象已被風雨打得不再完整,她一念慈悲,找來泥土,把那泥像上破損的頭部補上,看起來稍微完整一些。

眾人一聽,立時覺得這是天下奇語,小阿菜樂道:“就這麼個小緣?小白臉,她只是給泥菩薩補了一個妝,又沒和真菩薩結緣,也能遇見你?”

劉迦樂道:“哪有什麼真菩薩假菩薩?心識結構無真假,一切只以知見為標準,無疑即是真,淨信即是真,她那時一念至純,盡信無疑,心識結構只會記下這個過程,同時自然關聯整個系統中與之相應的內容,然後以因果相應的規則排列事相。她從前醫我的頭,我現在醫她的頭,這有啥不對的?你們對心識結構瞭解太少,把真假界線分得太清楚,把身外世界和心分得太涇渭分明,把六根感觸死死認定,當然會覺得奇怪。”

他見眾人聽著不解,又道:“你對佛祖的畫像生起信心,和對著佛祖的肉身形象生起信心,這有啥區別?反正生起信心後,起作用的,都是那個信心本身啊。倘若沒那個信心,就算萬千佛祖在你身邊,對你一點益處也沒有,但如果真有那信心所在,對著一張畫像禮敬,收益更大呢。當然,你如若明白其中道理,信心更大,凡聖兩拋,佛魔盡滅,自起精進勇猛之心,又何必向外攀緣不停?”

瑪爾斯對萬神圭旨深有瞭解,恍然道:“小白臉,我瞭解信願力的作用,聽你這麼一扯,我明白了,佛像這東西,能幫人起信轉心是吧?因為人不容易信自己,容易信偶像……好像是這個理吧?”

劉迦笑道:“這是其中一用吧。還是我剛才說的那句話,萬法都在心識中打轉轉,怎麼樣對你有好處,你就怎麼樣用。所謂好處,無非就是心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廣,束縛越來越小,煩惱越來越少,生死不拘,自由自在,快樂無憂。”

玄穹笑道:“兄弟,雖然治艾斯琳的病只是凡俗小事,但沒想到你能從一件小事中,引發出這麼大的道理出來,你也算是玩心的老滑頭了。”

劉迦正色道:“以小見大,以點窺面,處凡地而見聖因,於地獄而見莊嚴,方顯真理平等無二,處處一致。”

玄穹等人大為嘆服,李照夕手筆不停,嘩嘩記下這段故事,直名為“心想事成”。待記到其他人等時,忽然想起大醜和伽利斯等人去了多時,不見回音,問道:“師兄,不知大醜他們那邊情況如何了?”

劉迦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事,這時才想起大醜等人,放眼直觀,卻見輪寶偌大的形象郝然懸在太空深處,間或便有一陣微粒層風暴憑空而起。而輪寶外,居然是萬千不同星球種族的巨型戰艦錯落而立,他暗道:“如此大場面的星艦對恃,很久沒有見過了呢,印象中,我只在翰陽風他們的閒人俱樂部時見過這般規模的。”

他看不見大醜在其中,脫口道:“大醜可能被身見拉回冥界去了,可伽利斯和祺諾為何也不在了?”

眼前這群人中,修為最差的就是李照夕,一聽此話,頓時“啊”地一聲,在原地消失。瑪爾斯和欣悅禪二人情執較重,和肉身感應度極高,此時也開始不適應起來,跟著渾身不安。

那欣悅禪只覺上下都不對勁,好像有個東西在不斷拉扯自己,但由於她的情況與僵屍不同,沒有骷沙將她強行拉回身體,因此她並沒有消失。可身體知見卻不依不撓地在起作用,那牽引力越來越強,她越來越需要沉心定神方能穩住身形。

劉迦在一旁道:“把心放下來,你越是緊張,越是過於關注那些不安的感覺,那身見越要起作用,你越是放鬆,越是無所謂,越能自控。”

欣悅禪對他所說的修行方面的理論比較信服,一聽此語,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地放鬆心態,任其自由搖動。沒想到她不動了,可她在冥界的身體卻因身見起作用後,無法安住,小摩尼珠爆發出強大的光茫,順著身體所在空間的通道,帶著身體強行沖了出來,瞬間閃至欣悅禪處,刹那合體。欣悅禪微感身體疼痛,輕輕晃了一下,便站穩了。

瑪爾斯也被牽引得難受,可他那天生強悍凶霸的積習,被信願力薰染後,更加巨不可擋,掙扎良久後,竟楞是大吼一聲,將身體從冥界反拉過來,也在瞬間合體。

劉迦看得吃驚,不禁搖頭苦笑道:“你二人有如此強悍的心力,如能專注在菩薩道上,早就成就了,何苦為了一個假身這般驚天動地的?多好的天賦,可惜沒用在刀刃上,暴殄天物呢。”

瑪爾斯剛剛合體,渾身痛癢,渾身亂扭一陣,咬著牙罵道:“沒這身子骨,老子的威風減了百分之九十九,下次再也不幹出體這種傻事了。”

劉迦見他一臉漲紅,知他難受,笑道:“出體只是一個假像,破見才是重要的嘛。你再威風,也敵不過生死變遷,總有不威風的時候,總有人見人揍的時候。”

瑪爾斯大頭猛搖,頗不以為然道:“男人就該有男人相,女人就該有女人相,倘若我沒有了男根,我怎麼去泡……。”忽然想起,自己想泡的女子就在身邊,哪能這樣直接說出來,趕緊閉嘴。

沒想到他這次的話雖然短而快,卻正好被旁邊的欣悅禪注意到了,忽聽他如此奇語,忍不住問道:“你要去泡誰?你和藍沁不是已經吹了麼?”

瑪爾斯立刻表白道:“我和藍沁那小妞肯定是吹了的,絕不會有舊情複燃的時候了,這是百分百的……”說到此處,他又換了一副表情,微皺著,一臉滄桑地歎道:“唉,其實我這個人嘛,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專情了,總是不願意傷害別人的感情,就因為這樣,反而總被別人傷害,那個……。”

他想用一句比較傷感的詩來表達自己的情懷,可他肚皮裏面的墨水有限,這急切之中哪里找得出來?他本想找李照夕,用傳音的方式抄兩句詩現賣,可李照夕剛被身見拉走,他暗罵道:“混蛋小李子,啥時不走,偏偏在這個時候走!老子這次泡妞如果失敗,他是頭號罪人!”

欣悅禪並未注意到他的臉色,只是聽到他說的“專情”二字,心中微微一動。換作是別人,聽到瑪爾斯這番話,一定是狂吐鮮血、大哭謝世,可偏偏欣悅禪既認定這戰神是她知己,對這人所說的話,便不會懷疑,更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一眼就識破這吹牛大王外加大眾情人的江湖油條,反而是在心中暗道:“他這份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別人的癡情,倒極是難得呢。”

劉迦心無雜念,一眼即洞穿二人心事,暗道:“老瑪和欣悅禪的情執都是極重,無法理喻,不如成全他們,讓他們自己在情海苦惱中醒悟吧。”

念及此,他對瑪爾斯道:“老瑪,大醜和伽利斯他們兩位把輪寶放在星河深處,可能要引發人類為了爭奪輪寶的戰爭了。那些人在太空中聚集了數百萬的星艦,一旦打起來,不知道要導致多少無辜生命的滅亡。你以戰神名號響徹諸界,如果由你去阻止他們,效果可能要好得多。”

瑪爾斯一聽有如此大規模的戰事,笑得大嘴都合不攏了,立時正色道:“小白臉,你放心,我一定會利用人類對我的崇拜心態,讓他們止戰。”

劉迦同時對欣悅禪道:“悅禪,你也去看看吧,你曾在天幽宮做事,協調大利益集團的爭鬥,該是你的長項。”

欣悅禪這麼長時間內,就只有和瑪爾斯說話較多,也願意和瑪爾斯同行。二人當下沒有異議,瞬移離開。

玄穹道:“兄弟,這兩人一個熱情似火,一個美豔無敵,單獨相處,只怕……時間長了,要毀掉那修行本份事。”

小阿菜此時心態早已平和許多,不似當年那般狂燥,當下笑道:“修行這種事,完全是個人選擇,強拉不來的。我當年若不是因為掙扎在生死邊緣處,那顆心也不容易放下來的,老是以為大好人生,總得做點驚天動地的大事,否則就虛度了。經歷了許多,才知道熱血繁華,看似豐富了平凡的人生,卻不知不覺地束縛了自己,從此不得自由。”

劉迦聞言大喜,對小阿菜道:“咦,小阿菜,你最近禪功修得如何了?”

小阿菜笑道:“當初你才見我時,我對禪定的道理理解得很模糊,進展極慢,長時間都在粗心住和細心住之間搖動,後來和你在一起久了,漸漸把書上的道理弄明白了,很快便過了欲界定。前些日子見到祺諾天父時,他說我此時的心境,應該在初禪之內了。”

劉迦點頭道:“嗯,祺諾他們困在初禪境界後,便無法繼續,是因為初禪剛至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樂,和從前的修行經驗對比起來,這種喜悅非常明顯。人容易賴在這喜樂境上,不知不覺地住在此境中,然後配合著積習生出種種妄念。這樣便很難再繼續下去了。對痛苦的厭離心,常常是我們走上修行道路的驅動力,但對眼前快樂的貪求,也常常是導致我們得少知足、障礙我們繼續探索心靈本質的根源。”

小阿菜笑道:“過了初禪後,就是二禪、三禪、四禪,聽說往後還有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無所有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過了這些境界後,我就可以入滅盡定,享受徹底大自在了吧?”

劉迦搖頭道:“你修到非想非非想處定後,最好別入滅盡定。從此處入滅盡定,雖然也享受常樂,但與佛智尚有距離。”

小阿菜聞言一怔,急道:“為啥?那玩意兒有問題麼?有問題你得先告訴我,否則出了事,我變冤魂來找你!”

劉迦搖頭樂道:“哪有什麼問題。我只是知道你曾想過,如果你能擺脫修羅天的修行惡果,要幫助修羅天的眾生,希望大家都能擺脫修行惡果,是吧?”

小阿菜點頭道:“是這樣,有什麼不對?”

劉迦道:“我聽說,從此處入滅盡定後,雖然也是只有快樂,再無煩惱,但心識結構中,也就缺少了一個引動你再來受身的緣了,那時你怎麼幫助你的同類?你的同類如何知道你能幫他們?”

見小阿菜略有不解,他笑道:“大乘菩薩行,為啥總是不斷發願,不斷回向、廣結善緣呢?其實就是為了他在成就後,眾生需要他幫助時,有緣來引動他以化身、分身等等千變萬化的方式相助嘛。”

小阿菜奇道:“這些老傢伙也怪得很,他不能主動上前幫忙啊,一定要叫他,他才上,這算啥態度,太高傲了吧?”

劉迦樂道:“瞧你想的啥?一個修行者,不破我執、不破法執,哪能有真正的大智慧?可他既然破了我執、破了法執,已無人相、我相、眾生相、世界相了,哪有什麼眾生需要他主動去幫忙的啊?何況我執已無,何來主觀前提下的主動二字?主動這種事,是需要以‘我’存在為前提的啊。‘我’既沒有,何來主動一念?”

玄穹恍然大悟,道:“難怪諸佛成道前,在修行過程中,總是發下各種大願,總是廣結善緣,原來是為了能利益眾生,這是他們利益眾生的方式。眾生呼其名號,就相當於是引動他現身相助的外緣,他應緣而至,就是這個道理。”

劉迦點頭道:“這是利己利人的事,舍我執才能利益他人。有我執在,必然處處為我自己考慮,又哪能利益他人?反過來說,在修行過程中,隨時都在想利益他人,也能漸漸消滅我執呢。這是相鋪相成的雙羸過程。”

見二人已然明白,他又笑道:“你們想想,一個人我執、法執既滅,就沒有了主觀判斷和是非取捨的基礎,一切就真正得平等了。哪會有凡夫的以我為基礎的、帶有個體主觀特色的貪、嗔怪念?”

聆聽在一旁補充道:“哎,那我喜歡打瞌睡,算不算貪呢?”

劉迦樂道:“睡覺的時候,無法用心止觀,完全在夢中隨業變現,是障智的惡法呢。不過,在沒有定力之前,適度睡眠也總是好的,過度睡眠真得會障智呢。”

聆聽垂頭喪氣道:“難道我要變畜生,原來是智慧被障了。”但轉眼又道:“既然打瞌睡不好,那為啥適度打瞌睡又好哩?”

劉迦笑道:“你看這世界為啥會有高山低谷,為啥會有曲折彎延?因為心識結構中的內容,本身就有高低不同的相對、曲直差異的相對,因此它所現出來的相,自然就是這樣。打瞌睡的相對面,是清醒,換個話來說,就是有清醒和非清醒的相對面。你在沒有定力之前,想長時間保持在相對面的任何一個極端,都是很難的事,總是在相對的兩個極端中間擺動。如果要讓你突然在某一個相對的極端處停下來,不僅不利於修行,反而容易生起反感,容易生起抗拒。”

玄穹點頭道:“這就是說,修行雖然要勇猛精進,但心也要鬆馳有度,方能漸行漸進,想一口氣吃個大包子,欲速則不達了。”

劉迦道:“許多人看禪門頓悟,見那些人一下就把念轉過來了,一下就把信心確立了,豔羨其見性快,成道速。卻不知頓悟的刹那,必有其千百次漸悟的積累,今生成佛作祖,必有其往生累世的基礎。天下法門,不管是生活中的世間法、生存法,還是出世間的成道法,本質上都一樣。心的種子,由心的行為來薰染流注,最後成相。成佛相,成凡夫相,立知見相,破知見相,統統都是這樣的,漸頓無二,心用而已。”

聆聽聽得頭大,漸感不而煩起來,趕緊打岔道:“老哥,咱們下一步到哪里去?”

崔曉雨在一旁插嘴道:“剛才我順著輪寶的業識結構觀照了一下,大醜他們可能也回冥界去了,而且好像又多了兩個人呢。哥,其中有一個僧人,長得好像你。另外一個人,好像叫梅林。”

玄穹微驚,道:“梅林?那個咒語大師?他已消失了好久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劉迦心中微動,他放眼遍觀,追根溯源,許多從未想過的過去,閃念即明,許多未曾聯繫在一起的因緣,刹那即知,他深吸一口氣,大笑道:“好好好,諸緣聚齊,此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很快便知了,走走走,咱們回冥界去!”

言罷,他伸出手臂,在身前憑空一拉,一個偌大的空間視窗就此打開,劉迦見眾人次第而入,揮手處關掉視窗,一念直入冥界。

這邊瑪爾斯和欣悅禪瞬間即來到距輪寶不遠處,果然看見密密麻麻的星艦到處都是,各種形狀,大小不一,錯落有致。

兩人剛至,正在觀看,已有不少星艦發現了二人蹤跡。但見這一對猛男豔女,不穿太空服,竟然懸在空中,還有說有笑,一時沒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瑪爾斯側耳傾聽,已從來來往往的電波交流中,聽出個大概來,其中有人道:“快看!這兩個人沒有穿太空衣呢!居然還能說笑,他們不需要呼吸嗎?”也有人道:“說不定他們的太空衣很薄,咱們看不出來罷了。”也有人道:“難道是傳說中的神?”更有人道:“也有可能是生化機器人。”

瑪爾斯樂道:“這些凡人,他們不知道我們是靠吸取天地精華維持生命的,咱們隨時都在攝取宇宙間的能量,這才精力旺盛嘛,哪能用鼻子呼吸這種原始的生存法子?嘻嘻。”

多看一下,這些人立刻發現欣悅禪的魅力無法抵擋。這女子矗立在空中,就像黑暗中的明珠一般,瞬間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那遠遠近近燦爛的恒星,仿佛都沒有她一個人耀眼。

一時間人人都專注得看著她,有科技稍微落後的種族,只恨自己的探測器太不夠精密了,不能把這美人的每一根頭髮都數清楚。船員中也有不少女人,看了欣悅禪後,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只想把自己的容貌毀掉,免得活在世間丟人現眼。

欣悅禪從前在天幽宮早習慣了這般眾星拱月的仰望,面對千萬人起伏不停的讚歎心念,她毫不在意。就如她真得是一界之主,矗立在億萬凡眾的上空,平靜而淡漠地看著眾生。

她這般氣勢,讓瑪爾斯也感到無形的壓力,頓覺自己矮了一大截,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對欣悅禪道:“欣姐,這……下麵咱們該幹啥?您發個話。”

正說話間,那輪寶又掀起一陣微粒層風暴,一道不規則的金光直向二人所在處襲至。

欣悅禪玉臂展動,小摩尼珠在掌中旋開一個凹形,竟將風暴吸至掌心。那微粒層風暴能量極強,忽然遇外力阻住其流向,立刻在欣悅禪掌中盤旋。欣悅禪以小摩尼珠的屬性萬變之能,反向將其化掉,一時消散無影。

此舉一過,眾星艦中的種種生命一片譁然。

就算剛才還有人認定欣悅禪是高科技生化機器人的,此時也寧願相信她是神了。畢竟人就算再理智,自身都總是有缺限的,一旦有機會去追尋一個完美的偶像,大多數人寧願拋開現實的理性,而投入情緒支配的衝動中。

許多人都在叫道:“她一定是神!一定是傳說中的女神!”也有人在確認道:“你們看,她身旁那個兇神惡煞的魔鬼,不正是她的侍衛嗎?”更有近乎發狂的叫道:“眼睛!她的眼睛!我好想跳進她的眼睛裏面淹死算了!”

欣悅禪對瑪爾斯道:“咱們收了輪寶就走吧。”

瑪爾斯一聽這麼快就走,心中大急,趕緊道:“欣姐,雖說這些人肯定都是向著輪寶來的,咱們收了輪寶,他們也只是暫時不打了。可以後又會為其他的事開戰啊,咱們得想個治根的法子,讓他們從此和平相處,這個……世世代代,睦鄰友好,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欣悅禪見他越說越糊塗,皺眉道:“你都在說些什麼?”

瑪爾斯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又轉過話題,道:“總之,咱們得想個法,讓他們從此愛好和平,放下戰爭,想來這才是小白臉的意思吧?”

他心中哪有如此善念?純粹是希望和欣悅禪單獨相處的時間越長越好,最好是朝夕對望,相依相偎,把這天下第一美女泡成自己老婆,生米煮成熟飯,從此昂然傲視天下群雄,讓所有的男人都嫉妒得生不如死,讓曾經拋棄過他的女人都後悔得腸青肚爛。

欣悅禪沒想那麼多,雖覺瑪爾斯的提議不大現實,但見他如此熱衷此事,不妨看看他如何去做。當下便不反對,和瑪爾斯一起閃入輪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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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9:01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八章  萬法之用  立見立相

欣悅禪一進輪寶,立刻感動身體在微微顫動,她試著用手指在空中觸摸,竟感覺和輪寶的空間有一種難言的關聯,似乎每一方寸的空氣、每一個角度的秘密,都在指尖跳躍。體內小摩尼珠活活潑潑,想要表達出什麼來。

她的指尖輕輕地在空中摁了一下,就像摁在平靜的湖面上,立刻泛起層層藍色的波動,以指尖處為中心,向四周層層蘊變過去。

她“咦”了一聲,抬頭看了看瑪爾斯。瑪爾斯正對她的奇怪模樣不解,不知她在做什麼,只是看到她的指尖憑空地虛點,卻看不到欣悅禪眼中的一切。

瑪爾斯小心問道:“欣姐,你在幹嘛呢?”

欣悅禪沒有理會他,專注地看著那正在蘊變的藍光。不知何時,那藍光已開始分作許多層次,上上下下、脈絡清晰地蕩過她的身體。她又用手指摁了一下,卻見每一層藍光中又含雜著無數的蘊變支流,每一個支流中又暗藏中無數的新層。

她大為詫異,忍不住深入看進去,神識就像一把利劍,一念向藍色的盡頭追了下去。

才得一會兒,忽然間識念微感滯礙,意根作用似乎被什麼牽扯住了,緊跟著腦中轟然炸開,本來安靜的輪寶內,立刻熱鬧非凡起來。到處都是人影喧鬧,到處都是人聲鼎沸。

她吃了一驚,細看之下,更是驚恐起來,那四周的人影,個個都是她自己,有孩提時代的她,有少年學藝的她,有在天幽宮時的她,甚至有許許多多她知道是她自己、但又不知存在於何時的她。這些人影各自忙碌著,自言自語著,各自在生死間連續交替著。

欣悅禪努力鎮定下來,體會著身內小摩尼珠的變化,忽然間有所領悟,暗道:“這些似乎是藏在我的心識結構中的內容,小摩尼珠被輪寶的怪力引動了,刺激了我的記憶,把我千生萬世的印象,都找了出來。”

她不知這其中的原因何在,但卻被眼前眾多的生死幻相所震撼。好像每一個過去的變遷,都是此刻的自己在體驗,一場生一場死,一場遊戲一場夢境,相續不斷,變幻不休。但似乎每一個過去,自己都不曾真正地快樂過,偶爾如流星閃過的幸福,總被生老病死、愛恨離別的痛苦所淹沒。

她正在疑惑,忽然想起剛才劉迦給艾斯琳治病的過程,心中驀地一凜,暗暗尋思:“剛才看他給艾斯琳治病,似乎一切病相盡源於心所造的業緣,如果一切人生中的現相,都是這樣能生即能滅,那我的痛苦和快樂,也該是由我生,也能由我滅的。或者說,痛苦轉成快樂,快樂轉成平淡,平淡盡付隨緣……但他所說的心,在何處,又是什麼樣的?”

欣悅禪心思稍定,意根的作用立顯,意識回歸而使所有些幻像盡皆消散,她一眼正見瑪爾斯癡癡地看著她,鼻間鮮血流個不停。

先前瑪爾斯見她自顧自地陷入暇思,也不敢打擾她,乾脆便專心地欣賞這絕代佳人的美貌起來了。但見欣悅禪眼神憂鬱,眉間微皺,一顰一笑儘是動人心魄,一舉一動儘是撩人心魂,他看得熱血沸騰,滿臉漲紅,咬牙切齒地自語道:“欣姐的美完全是一種讓人痛苦的美,我好想自殺……。”

想到極處,那鼻間鮮血不知不覺地流淌下來,他竟全然不知。

欣悅禪忽然醒過來,見到瑪爾斯的樣子,知他被自己的美貌所惑,但見其情深處,那知己之感竟比前時更深,忍不住心生憐意,莞爾一笑,上前用手巾替瑪爾斯抹去鮮血,柔聲道:“堂堂一個威猛的戰神,何苦為了一個女子而神魂顛倒?不值呢。”

她在剛才的影像中,不覺想起今生數次危難,都是眼前這高大威猛的男子捨身相救,甚至這男子不顧他自己的性命也在維護她,心中感概難言。而自己似乎沉迷於往事,竟忽略了身邊有這樣一位勇敢而癡情的守護者。

瑪爾斯此時已無理智可言,聽見此話,大搖其頭,連聲道:“值值值!太值了!超值!”

欣悅禪嘴角掠過一絲淺笑,不防瑪爾斯突然大展雙臂,一個熊抱將她緊緊摟住,口中直叫道:“欣姐,你當我老婆吧,就算被小摩尼珠炸死,我也無所謂!”

欣悅禪不是扭捏作態的人,被喜歡的人抱住,也不會裝羞作窘,並不推開瑪爾斯,只是頭稍稍後仰,凝視瑪爾斯片刻,輕聲道:“你如果和我相好了,今後怎麼面對朋友?”

這句話是瑪爾斯最怕聽的,他本來盡可能不去想這件事,但突然被欣悅禪提起,他腦袋立刻一涼,滿腔熱情瞬間冰消,呆立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這事只怕還得先跟小白臉說一聲,要上他前生的老婆,起碼還得先跟他打個招呼吧……。”

欣悅禪正想讚歎這人極重兄弟義氣,沒想到瑪爾斯轉眼便皺著眉頭,沉吟著道:“但如果咱們的因緣是命運安排的,這就沒話可說了吧?啥都大不過命運呢……江湖上是這麼說的吧?”

欣悅禪輕歎一聲,將頭輕輕靠在瑪爾斯胸前,低聲道:“我不是他今生的愛人,就算他今生有愛人,也不是我呢。而且他也不是我從前所愛的那個人了……。”

瑪爾斯是情場老手,一聽這話,立時明白對方已然心許,那剛才被壓下去的熱情,刹那又恢復如初,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下話不多話,將欣悅禪緊緊摟住……該幹嘛就幹嘛了。

這兩個都是過來人,對於情愛之事,男的沒有不諳世事的生疏,女的也沒有懷春葬花的羞澀,由知己之感,轉愛情之實……哎,咱們就不必細細描述兩人如何卿卿我我、纏纏綿綿地翻雲覆雨了吧,反正咱們娑婆世界的生命,男女之間的情事都大同小異,人人都懂,人人都會。無非就是衝動的時候想把對方吃了,衝動完了又想把對方吐出來,反反復複,沒完沒了,因愛成執,由執成見,以見受身。在愛欲這件事上,要做到用而無執……難啊。

有哥們兒急道:“如果在這事上做到你說的用而無執,和別人愛過了你就溜掉,別人會罵你陳世美,還譜成歌詞說‘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偶不是這個意思啦,但是…..不管怎樣,情愛貪執總是造業受身之重要因素,所以偶說嘛……這事難嘛。

當然,咱們說這話,不是慫恿拆散天下鴛鴦、搗毀人間愛巢的意思,只是想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看,偶們的情和欲大多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是本身就如偶們期望般得美好呢,還是偶們一直隨著習慣,把一個本身沒有好壞的事相觀念,努力地維護它到一個美好的期望值上面去。

經書上說啊,欲界天這個範圍內受身的生命,都有著與情愛相關的執見,除了咱們人這個層面的生命外,上面的天人也要愛一愛的。四天王天和忉利天,他們的情愛過程也是通過身體交歡來達到目的,只是比咱們乾淨一些…..嗯,這也算是天人的優越性之一。天人上面的夜摩天,就相對簡單一些,抱一抱就行啦。兜率天的比較文明,大家想愛了,就握握手,搞定後就甩手分開。化樂天呢,情愛產生後,大家相互傻笑一下,就算愛過了。他化自在天的生命更無聊,大家互相看一下,那情欲也就宣洩了。總得來說,欲界天內,越向上面,愛的形式越簡單,內容越少,越不折騰。

上面說的這些動作,如看一看,笑一笑,抱一抱,在其所在的空間層次中,都是愛欲宣洩的方式,可在咱們這兒,這些動作最多算是調情或前戲階段,連正戲還差得遠。從這個角度上講,咱們要搞定一件事,確實比他們要繁雜得多。大道至簡,咱們卻集簡成繁,是不是正因為偶們不智呢?

那欣悅禪體內的小摩尼珠被二人的激情蕩漾起來,輕鬆打破輪寶內大醜的生命資訊留下的界限,漸漸使正在為愛瘋狂的二人融入輪寶中。兩人卻不知,那輪寶早已被大醜的骷沙感染了。

卻說那日劉迦一念落在冥界,剛一現身,便見到梅林和那長得像他的僧人都倒在地上,臨將臣和大醜則在地上呻吟。

余者眾人一見,立時大驚,叫道:“啊,怎麼又多了一個小白臉啊?”

先前臨將臣等人本來被身見所牽,不得已而回冥界。相互間正在調笑自嘲,商良著如何再用剛才的法子出去。可人的知見居然就那麼頑固,這群人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擺脫那骷沙能將身心禁在一處的觀念。

臨將臣修為雖然強悍,可骷沙留給他的知見也比任何人都強大,他騰挪了好半天,一直沒法出離。其他人也和他一樣,不是被骷沙困住,就是被生命之水縛住,難以出離。

反倒是玉靈子修為頗低,修行的既成知見很淺,生命之水對他的影響僅限於極低的程度,沒有被他自身的修為過於發揮。再加上他眼界又高,壓根兒沒把生命之水放在眼裏,根本就不相信諸如生命之水或是骷沙的東西能困住自己,多折騰了幾下,元神居然還自在出離了一小片刻。雖然轉眼又被生命之水拉了回去,但就這短短的片刻,也使他足以笑傲眾人了。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人人都懷疑玉靈子是不是大隱於江湖的絕頂高手。

玉靈子見眾人大著眼睛盯著他,嘿嘿兩聲,背著雙手,笑道:“嘿嘿……倘若藥師佛也被生命水困住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掙脫出來?”言下之意,如果藥師佛無法從生命之水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那我玉靈子也就不戰而勝了。

說著他為了向眾人證明他確實與眾不同,乾脆又坐下來,試著再次出體。沒想到有了剛才的經驗後,自覺此時的信心更足,竟是三下五除二、含不糊含地實現出體。他回頭看了看坐在原地的身體,樂道:“如此簡單的事,竟然有人做不到,真是不可思議。”

他這一句話似在暗示:你既然不如我玉靈子,那你就是庸人凡夫。

臨將臣喉間“呃”地咕嚕了一聲,臉上漲得通紅,神情極為難看,他本想一掌廢了玉靈子,可他和玉靈子的江湖地位差距太大,實在又不願自降身份和玉靈子這樣的人見識,正努力強忍努火,忽聽岐伯苦笑道:“玉靈老弟的修為果然奇特,真要遇見了藥師佛,誰搞定誰,還說不定呢。”

幹玉點點頭道:“聽說佛祖無爭,既然無爭,玉靈子必定是不戰而勝,羸定了。”戈帛也點頭道:“聽說如來無形無相,玉靈子就算霸佔了東方琉琉世界,只怕也沒人管他呢。”

這兩人本來是在調笑玉靈子,可玉靈子卻聽得極為認真,立刻搖頭道:“他想用無形無相這一招躲開我?沒那麼容易。我聽破禪鋒說過,東方琉璃世界有十二天將護法,老道痛扁那十二個門神,那作主人的自然也就出來了,一出來就有形有相了,有形相必有破綻,有破綻必為無極遊魂手所擒!”

他一邊說話,一邊做了一個擒拿手的動作,似乎已將對手的雙臂反剪于身後,對手正動彈不得,苦苦向玉靈仙人告饒。

林思音覺得好玩,忍不住笑道:“玉靈大哥,可你也是有形有相啊,如果那藥師佛用同樣的招數對付你,專找你的破綻,那怎麼辦?”

玉靈子泰然自若道:“那不可能。”眾人奇道:“為啥不可能?”

玉靈子見眾人都關注著他,極是開心,當下笑道:“那藥師佛有一個致命弱點。”眾人更覺著奇怪,連臨將臣都忍不住問道:“他有什麼致命弱點?你憑啥知道他的弱點?”

玉靈子微微一笑,環顧了一下眾人,這才緩緩道:“他的致命弱點就是,他根本不會無極遊魂手!”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一時全無言語,只有混沌牒忍不住叫道:“這這這……你怎麼知道藥師佛不會這絕技呢?萬一他會,卻不知告訴你,到時候打你個措手不及,你豈不是糟糕透頂了?”

玉靈子極為自信,搖頭晃腦道:“我兄弟說了,這普天之下,只有我和他會這絕技,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兄弟是菩薩,菩薩的話不會錯的。”

臨將臣忽然覺得自己被玉靈子耍了,心中的情緒由鬱悶瞬間變為憤怒,正想下手,忽覺眼光金光連閃,跟著幾聲“啊啊啊”的吼叫,卻見大醜和小妲旯也跟著被身見拉了回來。緊跟著李照夕也叫苦連天地回來了。

達摩克利斯看著兩人被突然變回來的身體觸感弄得極是難受,笑道:“嘿,凡是體內有骷沙的,或是有生命之水的,身見都這般明顯,看來宮主一直以來所說的種種理論,還真是那麼回事呢。”

臨將臣被人轉了話題,暫時不想理會玉靈子,對達摩克利斯道笑道:“我倒想瞧瞧,如果小白臉自己也被骷沙或是生命之水染上,他有沒有本事擺脫。不是個中人,不諳個中事,他雖然說得好聽,理論一大堆,可畢竟沒像咱們這樣身臨其境地體會骷沙和生命之水的厲害。如果他在見性前,也染上這兩種東西,只怕和咱們一樣,想出都出不來。”

玉靈子介面道:“老道剛才不是出來了麼?”

臨將臣終於按捺不住了,對著玉靈子惡罵道:“你這傻瓜!再敢多說一句話,老夫剝了你的皮!”

玉靈子見他忽然間凶相大露,嚇得連退幾步,再不敢接下面的話。身旁明正天勸慰道:“玉靈老弟,江湖上有句話,叫禍從口出,難道你不明白?”玉靈子本想順口應個什麼,可早被臨將臣的兇惡怒相嚇得牙齒上下打顫,哪還有力氣搬動舌頭?

臨將臣嚇退玉靈子,心中惡氣大舒,正想繼續研究一下骷沙,沒想到眼前空間大動,緊跟著兩道強悍無比的巨力憑空升起,竟是撲面而來。

臨將臣自從被劉迦折騰數次後,大知天下高人之多,那深藏不露者、滔光養晦者,直是無處不有、無處不在。因此早沒了剛出界時的狂傲,反而時時都備加謹慎。他已在第一時間感到巨力升起的來源,絕非自己所能抗衡,壓根兒不想硬撐,閃念即退。

誰知那光影剛現,內中還沒走出人影,反倒是先伸出一隻手來,正好抓在臨將臣胸口上,將之提起,反向砸在地上。臨將臣的腿骨立時節節寸斷,痛得大叫起來。

餘者眾人之中,沒人有臨將臣的反應,看到光茫陡現,根本來不及跑,只能呆呆地原地等死。個中如幹玉心思機變較快的人,也只在那能場升起的此刹那產生了一個心念而已:“我死定了!”

卻不知那光茫看似力大,卻並不傷人,只是在扭動空間時,讓人產生了力大的幻覺。反而是光茫中跳出來的兩個人,讓人吃驚不己。

來者一個是穿著僧袍的劉迦,另一個卻是藍眼金髮的帥哥。這兩人剛一現身,眾人尚未見其動手,已見到臨將臣在地上痛得翻滾。又見二人隨手將伽利斯和祺諾扔在地上,全不在意,更覺驚訝。

其中那金髮帥哥笑道:“我道是誰在擋我的路,原來是臨將臣這混蛋。你這老僵屍,啥時出界的?”

眾人聞得此言,心中大駭。不僅人人都聽得出來,是眼前這人打翻了臨將臣,而且更可怕的是,此人在如此強悍的空間轉移的過程中,依然能清晰判斷路徑上的任何障礙,並及時將之清除。那修為所帶來的清明與反應,都是這群人不敢想像的。

忽聽藍沁叫道:“你是梅林大師?!”

那帥哥扭頭看了看她,微微點頭道:“咦,這小美女居然認得我,有眼光啊……”說著他眼光微動,已識出藍沁來,道:“你是魔界的人?現在魔界誰是老大?”

藍沁眼光黯然失色,低聲道:“以前是我爹,他去世後,不知道是誰了。”

梅林不屑道:“當了魔界老大,居然沒能修上去就完蛋了,夠沒出息的,不說也罷。”他仔細看了看藍沁,又道:“你那信願力太淺,對原來的修為助力不大。”竟是在眨眼間識破藍沁所有修行內函,分毫不差。

林思音奇道:“藍姐,你咋認識他的?這人長得好帥,比我姐夫還帥。”藍沁低聲道:“以前我的家庭教師給我的魔法書上,有他的畫像。”

忽聽那穿僧袍的劉迦對眾人道:“這群人中,誰叫大醜?”此語一出,群皆譁然。

大醜更是急道:“這這這…….劉先生,你怎麼換了一身衣服後,就不認識我了啊,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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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發表於 2010-11-16 20:29:23 |只看該作者
梅林一聽大醜的話,指手一個響指,“啪”的一聲,一個咒語已經起用。大醜只覺得耳中轟鳴大起,渾身酥軟,癱坐在地。梅林的咒語專從人的心識底層發作,直接震動對方擁有的受身業相的根源,是以往往一招見效。

梅林對大醜笑道:“你這個小僵屍,居然有緣份把自己的資訊混進輪寶,也算福報了。不過現在遇到我了,你的福報到盡頭了,快跟著我去重新設定輪寶的資訊吧。”

他正要提起大醜,那僧人卻一步跨在大醜身前,面對梅林道:“不行,你不能帶走他,我有事情和他們老大交流,需要他作人質。”

梅林笑道:“不用那麼麻煩,他們老大若要找人,讓他直接找我好了。反正你也要跟我走的,大家都一塊兒吧。”

那僧人心中疑惑極多,前些日子認定他自己就是劉迦,可現在不知為啥又起了疑心,想來想去,還得找到另一個劉迦,一起參詳之下,說不定能弄個明白。但他前時曾和那個劉迦有過衝突,擔心對方排斥自己。因此他隨著梅林硬闖冥界,表面上是為了輪寶而來捉大醜,暗中卻想護著大醜,算是給那個劉迦賠個禮,消除彼此的隔駭。

此時一見梅林倡狂如此,知道對方有志必行,當下話不多話,朝著梅林胸口伸掌一推,意欲吸引梅林將注意力放在胸口,他卻一念直入梅林心海,朝其末那識幻相擊去。

那末那識的作用之一在於堅固我執,隨時隨地都在強化與自我相關的一切,連一絲細節都不放過。就算平時有人罵你一頓、侮你一番,末那識都會奮起維護“我的自尊”而引發執見中的嗔怒等等,以至於咱們的心海常常都是亂七八糟。何況當有外力繞過六根、不借助六根的看、聽、想、觸等中間過程,而直接刺激它,那我執反應必是難以想像的激烈。

梅林見對方伸手推來,立時笑道:“如此幼稚的招數……”但立刻便疑道:“不對!此人剛才與我對敵,並不輸於我,哪能如此幼稚?”

他雖不明白對方法術淵源,但先前在輪寶中交手時,卻清楚地記得自己被對手擾亂心神,想來對方所擅長的法一定和心意識相關,此刻推過一掌,必是虛晃誘擊。

他恍然一念即明其中道理,一掌虛分於胸前,以備不測,暗中卻數咒並起,瞬間護住意根,同時也在六根攀緣外境的通道上設置障礙,免得被對方惑亂心識。雖然他這法子不是真正地讓六根六識與外境斷開,但二者之間被他強行加了一道關卡,也就相當於有了一個妨火牆的作用,多一分緩衝,留給自己充裕的時間去應變。

各位,那梅林施咒的能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地,早已是閃念起用的迅速。不像咱們這些凡夫,念個咒吧,又是結手印,又是觀想的,幾分鐘過去了,還要附帶走神他顧。

梅林所施咒語,一半在於護己,一半在於攻敵,幾乎與對手所用之功同時發出。

可他卻不知,縱然他把周身遮罩得滴水不漏,可對方既能穿透體相而直接洞見其我執幻相所在,所有防護都是徒勞。

當下被那僧人一念擊中,體內本已緊張的我執幻相,立刻光茫大減,同時引發肉身巨烈反應,肌肉猛地收縮,意根嗡聲大作,末那識產生強大的自我保護機制,將之向後一牽,倒翻一個跟頭出去,摔在地上。

那僧人也並不好過。他一擊即中,還來不及歡喜,梅林所施咒語已在其心識底層起用,直接震盪其心識結構。

各位,偶們對世界的感觸和認知,表面上是通過眼看、耳聽、鼻嗅、舌嘗、身觸、意識思考來完成的。可這所有感官系統的存在,能表現出多大程度的感知能力,卻完全是受著心識結構中相關的知見內容在支配著。心識結構的內容,決定著偶們這六種感官的能力大小,包括看的能力有多大,聽的能力有多大等等。

六根的能力是相對穩定的,其對世界的認知過程也就是相對穩定的。這根源在於偶們的心識結構很穩定,相同或類似的知見長時間起著慣性般的作用,因此咱們感受的世界相牢不可破,就像真得一樣。可這起作用的、相對穩定的心識結構,一旦被震盪,失去原有的穩定結構,其所支配的感官的能力。也必然跟著發生變化。

那僧人被人用咒語震盪,原有穩定而習慣的一切感知,瞬間混亂,看非看、聽非聽,所見世界相立刻乾坤顛倒、陰陽錯位,一切都變得離奇古怪、美醜交融,所聽到的聲音也儘是紛雜混亂、不可識辯。一時間天旋地轉,腳根不穩,勉強地踉蹌一步,終於癱倒在地。

這群人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兩人才說得幾句話,便一個向後摔出,一個向前癱倒,幹玉反應奇快,已大概猜到幾分,低聲對岐伯道:“兩人在鬥心!”

岐伯聞言大醒,他和大醜感情甚好,既知這兩人為了大醜而來,又這麼兇惡,絕非好事,此刻見兩人都暫時倒下,知道機會難得,立時對大醜叫道:“大醜,你這傻瓜,還楞在那兒幹嘛?還不趕快跑路?!”

大醜已被梅林的咒語制住,趴在地上不能動彈,只是軟軟地叫苦道:“我渾身無力,站不起來……。”

岐伯正要罵他沒用,不曾想梅林已經緩過氣來,坐在地上,冷眼看著岐伯,漠然道:“你倒是好心救他,可倘若他走了,你能代替他為我辦事?”

岐伯心中一涼,恐懼始生,但想到剛才的話已經出口,覆水難收,無法狡辯,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和這位大醜君,義氣相投,朋友有難,我雖無力出手相救,可也不能眼睜睜地就這麼看著……江湖上講個義字,這……。”

梅林神情冷酷,不假言笑,道:“不錯,你講義氣是好事,但既受重義之名,也得為義字付出代價,這才算得上名副其實。”他話音剛落,已伸指遙點岐伯胸口。

岐伯剛才就已經提力防範,此時再見他不慌不忙地出手,壓根兒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心中恐懼更增,急切之中,將骷沙和生命之水全力運轉。他體內有二者相混之力,竟自然而地在體外形成一道綠色光流的屏障。

可梅林一指咒念竟化作一根水刺,緩慢而輕鬆穿透他的防護,自然通透地插向他的胸口。

幹玉見對方出手輕描淡寫,殺人手段舉重若輕,心下大懼,揚手飛出一個物事,擋在岐伯胸前。

她反應靈敏之極,所擲之物正好出現在岐伯胸口與水刺之間。卻見“嘩啦”一聲輕響。她那物事被擊得粉碎,梅林的咒念衍出的水刺,依然徑直地插進岐伯胸口。

岐伯胸口被刺,渾身立刻僵硬,意識瞬間停頓,面無表情,雙眼失神。幹玉大驚,一步躍在他身邊,叫道:“小僵屍,你沒死吧?!”

梅林正待將水刺回拉,順手掏出岐伯的心臟,沒想到那僧人也清醒過來,一念又擊在他末那識上,他此時正沉浸在折磨對手的快感中,沒注意到那僧人也醒得這般快。梅林沒有任何準備,這一念勁擊透徹通暢,結結實實地正中其末那識。

梅林體內的我執幻相頃刻失去光茫。

各位都知道“相由心生”這句話。那梅林的末那幻相,雖起我執之用,可也是由其心用之根本演化出來的,與阿賴耶識的不同,也只在用的差別上。此時梅林心相中的我執幻相被攻,由心相而衍出來的身體樣子,也立刻隨之表達出被人攻擊的外相來。

隨著心幻相的極度收縮,他渾身上下也立刻收縮禁臠,從頭頂痛至腳心。而且這巨痛來得太快,整個人來不及慘叫,已由我執啟動自我保護機制,讓他暈了過去。倘若不讓自己的身體失去知覺,這巨大的疼痛該如何承受呢?為了讓“我的身體”逃避如此大的痛楚,“我執”選擇了這個“暈過去就不知道痛了”的外相表達出來。

那僧人雖然一念擊倒梅林,但自己剛才所受的傷害還沒完全消盡,仍然感覺頭暈眼花,站立不穩,搖搖晃晃了良久,再次倒下。

這邊廂幹玉急叫著岐伯:“小僵屍!你倒是說句話,這麼發呆,是死是活啊?”

臨將臣忍著肌體正在重生的痛苦,叫道:“幹玉,岐伯這小子被人擊穿心臟,已站輪回邊緣了,快開始重修小僵屍了。你要救他只有一條路,立刻送他回僵屍界,利用那裏的環境,說不定還有救,否則只有從小僵屍修起了。”

幹玉心中微涼,當機立斷,扭頭便問道:“前輩,麻煩你示知僵屍界在何處?”

臨將臣苦笑道:“就算我告訴你僵屍界在何處,你能沖得出冥界?”

幹玉一怔,但轉眼立刻看向混沌牒,混沌牒被她看得心虛,驚叫道:“玉姐,不要打我的主意!我絕對沒有本事逆行出冥界!”

大熊貓聞言起疑,咕嚕道:“混沌牒,你以前不是說過,不管是哪兒,你都能隨進隨出的嘛?”

混沌牒叫苦道:“我我我……我吹吹牛不行嗎?我現在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戈帛想起一事,問道:“混沌牒,當初我和老達捉住你,強拉你硬闖冥界時,你當初雖然瘋了,可不僅進來了,而且後來也還是出去了嘛。我記得你本事挺大的。”

混沌牒“呃”了一聲,見被人識破,立時叫道:“你們不知道……我我……我當初瘋得厲害,硬闖大鐵圍山時,根本不知道被惡火燒灼的痛苦……現在我是清醒的,肯定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壓力,若要硬闖出去,那就死定了!”

幹玉見他吞吞吐吐,知其小家子心態,不肯隨便幫忙,當下飛身躍起,落在混沌牒面前,一腳將其踢翻,踩在地上,厲聲道:“混蛋牒,如果你不帶我出去,我現在就把你打成廢鐵!”

混沌牒正在求饒,忽聽瞻南山道:“幹玉,混沌牒的話,也不全是撒謊。以他的能力,若非當年瘋了,任何危險境遇都視而不見,無知無畏下,但知求生而暴發出巨大的潛能…..否則他不可能進出冥界的。他此時相當清醒,大有分別能力,任何環境他都有認知,一見即生恐懼,恐懼即在,心有所系,只怕連正常的能力都難全部發揮,冥界惡火瞬間就可以把你們燒成灰燼。”

幹玉心中一凜,又對混沌牒道:“那我只好把你變瘋了……。”混沌牒驚道:“你把我變瘋,我可是會亂走路的,萬一……萬一不留神跑到冥界更深處,咋辦?”

幹玉走到臨將臣身邊,毅然道:“還是拜託前輩給我僵屍界的資訊,幹玉能不能活著出去,自有分寸。”

臨將臣一邊呻吟,一邊揮手打出一段資訊,幹玉抄手而過,再回到岐伯身邊,道:“小僵屍,你現在多半是不知死活了,如果你從小僵屍修起,必會忘了我,那你是死是活對我還有什麼意義?我這就帶你出去,你若心有靈犀,當助我一力,否則大家一起重頭再來吧!”

她說得斬釘截鐵,毫無畏懼,那冷酷的一面油然而現,眾人看得乍舌不己。

她正要拉動岐伯,卻見身旁光影微動,正是又一個劉迦出現了。

眾人乍見兩個劉迦,一時難辯真假,不知所措。唯幹玉心思轉得極快,她見這位剛到的劉迦,面色親和隨意,後面還跟著崔曉雨和玄穹等人,心中已經了然,當下跪在劉迦身前,咬牙發狠地求道:“幹玉求宮主幫忙,別讓小僵屍重頭再修了!”

劉迦剛到,雖不知前面發生過什麼事,但見幹玉臉色蒼白,頃刻已知其心念。

他走到岐伯身邊,微探過去,倒吸一口涼氣,對幹玉道:“岐伯被人打得這麼慘,只怕真得只有輪回了。不過他就算輪回,受著骷沙的作用,他還是在這個身子裏面折騰。但下一段遷流的業相表達,會形成的新的意根,產生意識的基礎就會和現在不同,用意識調動記憶的方式也就不同,肯定記不起今生了,相當於重頭再來吧。”

幹玉一臉無奈黯然,對劉迦道:“宮主,幹玉一生難得與人情投意合,倘若小僵屍真得記不起我了,幹玉勢必萬念俱灰……。”

劉迦擺擺手,沒讓她繼續說下去,道:“我從你的資訊裏面看到,你想去僵屍界試試,是吧?嗯,人各有業,你既然不死心,就帶岐伯去吧。反正我去僵屍界也是早晚的事。”

幹玉大喜,伸臂攬起依然在發呆的岐伯,對劉迦道:“宮主,你以後也會去僵屍界?太好了,到時候幹玉在僵屍界恭迎你老人家駕臨。”

劉迦轉頭對馨紅兒道:“馨紅兒,你陪著幹玉去吧。”馨紅兒疑道:“我不陪在宮主身邊?”

劉迦搖頭道:“你和幹玉一塊兒去吧,在那邊,說不定有事需要你做。”

他不想解釋過多,當即以無相之心打開有相空間,雙手提過幹玉和馨紅兒的後背,將其直接扔了進去。

臨將臣的痛楚漸漸容易忍受,對著劉迦罵道:“小白臉,你小子怎麼現在才來,那光頭小白臉是你什麼人?還有那耍咒語的混蛋梅林,他又和你是啥狗屁關係?”

劉迦俯下身來,看著躺在地上的梅林和那僧人,緩緩而道:“當初只是一念,沒想到竟演出如此驚天動地的故事來,可見《宗鏡錄》上說得好:滴水興波,遂起吞舟之巨浪。此言極是精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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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發表於 2010-11-16 20:31:35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九章  回溯往事  只不過應緣起相

劉迦看了看正在地上呻吟的大醜,知道他被咒語所縛,對大醜道:“梅林的咒在於以意驅聲、以意驅形,你最好放鬆,否則越是在意身體的感覺,越難受。”

大醜叫道:“我我我……我要能放鬆啊。”劉迦歎了口氣,笑道:“呵呵,痛苦和快樂一樣,都能使人專注呢……。”大醜正要問這話啥意思,忽然後腦被震,意識猛然間陷於停頓,但片刻已經回過神來,立刻覺得渾身上下舒暢無比。

原來劉迦已在他意識稍有停滯的片刻,利用他片刻的不關注,刹那一念衝破他心識內的咒語,即將咒語的聲相二符解開了。倘若他一直關注著身體的難受,心執所在,與咒相應,劉迦要解咒,無疑更難呢。

他知是劉迦相助,立刻上前對劉迦笑道:“哎呀,劉先生,全靠你幫忙,這個梅林的招數好恐怖,怎麼這麼邪啊……。”劉迦樂道:“咒語哪會是邪法啊,咒語也是堂堂正正的法,用的人不同而已,法無好壞,人有善惡。但這善惡,也是因分別才有的。”

這邊臨將臣已的身體已漸恢復,一躍而起,指著地上的梅林和那僧人,對劉迦道:“這梅林和你的雙胞胎兄弟,怎麼處置?這兩混蛋厲害得緊,先趁機廢了他們再說,免得以後多事。”

說著他就要下手,劉迦一把攔住他,道:“比你厲害的,就想廢掉人家,永絕後患,倘若天下人人都這樣想,你早就被人利用你虛弱的時候給廢掉了。”臨將臣點頭道:“老子確實被人利用這種機會給廢掉過好幾次,所以經驗十足。”

劉迦知他所言非虛,但並不認可他的心態,只是道:“以暴制暴,以怨還怨,眾生世界才因此充滿了殺戮與毀滅,你也算修行者了,該做個表率呢。”

臨將臣罵道:“我如果不報復對手,對手就以為我臨將臣好欺負,以後就會常欺上門來了…….我不能和你比啊,你是菩薩,修忍辱什麼的,專給人欺負的,受虐狂。再說了,你那境界,不怕死,不怕砍,不怕殺,隨人家怎麼樣,對你無傷害,你當然拿得起放得下啊。”

劉迦搖頭道:“你說反了。我不是因為隨便人家怎麼對我,都傷不到我,我才拿得起放得下。而是因為拿得起放得下,別人才傷不到我的。這兩者之間的因果關係,極是微妙,你不妨多想想呢。這也是我後來才明白的道理。”

見臨將臣不解,他笑道:“我以前和你一樣,總以為要別人傷不到我,要環境傷不到我,就需要我自己的能力有多強。可後來才發現,這個想法不大對。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當你的能力走上一個層次級別後,對從前的人或環境而言,你算強大了。可你新跨入的那同等級別的人群中,你又處於弱小的了。”

臨將臣瞪著眼睛一想,道:“這話有點道理。就像你如果超越了小僵屍,變成了走肉級僵屍,雖然對小僵屍而言,你是強了,可在走肉級僵屍裏面,你卻是弱的。後面的級別,大概也能如此類推……可這推理法,推到僵屍王就不管用了,沒人打得過他啊。”

劉迦笑道:“僵屍王能制得了佛祖?”臨將臣搖頭道:“不行,一則他沒那本事,二則佛祖不會理會他,那佛祖多是和你一樣的傢伙,不在乎別人殺他、砍他、滅他的樣子……。”

說到這裏,臨將臣忽然一震,似乎想起了什麼,但一時就是說不上來,劉迦給他補上道:“其實呢,就是一句話:無掛礙故,無恐怖。一個人之所以不在意別人如何對他,是因為他放下了,放下了對‘我’這個觀念的執著,對身體的執著,對生命的執著,對‘我’的存在的執著,自然隨便你怎麼對付他,他都無所謂。因為隨便你怎麼對付他,沒有承受這一切的‘我’啊,沒有這個承載主體,你在對付誰?”

臨將臣若有所悟,但依然疑情極大,忍不住問道:“倘若無我,那小白臉你是誰?你為啥會在這裏?為啥會和咱們這群邪魔外道混在一起?你該和你那些菩薩兄弟在一起啊,和你那些佛祖哥們兒在一起啊。”

劉迦拉他坐下,握著他的手,透過他的意識,微微一震。

那劉迦以心力震動臨將臣的意根,是暫時阻止其慣性思維方式的意思。那意根也是隨遷流而有的業相,當下的意根,往往只能觀照此業相下的人生記憶,對於過往的、他生他世的業相下形成的生活記憶,由於意根不同,往往無法憑這段遷流形成的意根去觀照另外一個遷流過程下的業相過程。若想觀照,也很簡單,就是暫時停止現在業相下的意根作用。

也就說是,當偶們不執在自己今生業相下的意根所擁有的思維方式(運動相)上時,偶們能知道很多東東的。

那臨將臣被劉迦所震,忽覺眼前一片黑暗,意識思維變得遲鈍起來,似乎需要想點什麼,但又總想不起來,就好像發呆了一般。但很快眼前出現一片光明,那光明演化成一條隧道,無數的畫面撲面而來。

他看不清這些畫面到底有什麼內容,只是純任這些畫面的淹沒覆蓋,就像潮水撲來,沒有盡頭似的。有些內容是他自己在不斷升級過程中就曾回溯過的,有些是他自己也不曾記起來的,過得一會兒,忽覺畫面內容開始減少,而且內容出來得沒有剛才那麼快了。

他正在疑惑,暗道:“小白臉在幫我回溯往事,不知要回溯到什麼年代去了?我對他生他世的記憶,一部分是我在修行中自己看到的,另一部分是僵屍王告訴我的,不知道小白臉有沒有辦法幫我回溯到我不知道的那部分去,讓我驗證一下僵屍王所說的話?”

忽聽劉迦的聲音在耳旁輕聲道:“你的心中有執在,這個執束縛了你觀照的能力,你盡可能放鬆,我助你一把。”

臨將臣對劉迦極是信服,當下不再猶豫不決,立刻放下諸慮,由得劉迦隨意支配。忽覺腦中雜念莫名停頓,眼前光明大起,比剛才更亮千萬倍,他見到一個清晰的畫面。這畫面剛一出現,他便莫名地明白,這個畫面是很久遠劫以前的事,太久太久,是以致於自己早就忘了。

畫面中,僵屍王一臉鮮血,正瘋狂地大吼大叫,而臨將臣自己則在不遠的地方喘息,一旁有一個妖豔的女子叫道:“臨將臣,老大這次走火比從前任何一次都恐怖,看來非得滅了咱們才會清醒過來了!”

而臨將臣則看到自己在罵道:“他媽的,難道僵屍修到他那個級別,就只有發瘋一條路?如果是這樣,咱們還修個屁啊!不如死了的好!”

一旁有個胖乎乎的矮個子男人介面道:“臨將臣,莉麗絲,咱們要不要跑啊?”臨將臣認識這人,他也是元老級僵屍,江湖上習慣稱他傻瓜阿茲曼。

臨將臣環顧四周,看了看遠遠近近的十幾個僵屍,這些都是僵屍界的元老級的人物,個個都能力非凡,但在僵屍王的打擊下,要麼就是已經萎靡不振,要麼就是恐懼難安。

臨將臣看了看懸在空中的僵屍王,對眾人道:“他又在凝聚骷沙了,大傢伙拼了命一起上吧!逃是沒用的,咱們哪一次從他手上逃掉過?咱們打得越熱鬧,越能惹動諸界那些愛管閒事的高手,說不定真能折騰出什麼人來制服他!”

遠處有人罵道:“若有高人能制住僵屍王,也一定會制住咱們,對咱們有啥好處?”

臨將臣苦笑道:“我無所謂,若真有人能制住老子,老子一定心甘情願地讓這位高人把我徹底廢了,省得受這份生不如死的苦。”

正說話間,忽聽有人叫道:“哎呀,他又爆發了!”

臨將臣只覺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臨將臣的心漸漸代入這一畫面中的心情,恐懼不安漸起,立刻從回溯中被動出離,他渾身是汗,對劉迦道:“小白臉,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你說一切法,皆是心法,為什麼各門各派的修行者,也能用一定操作手段控制身內和身外的能量?甚至僵屍王能大規模地調用骷沙的能量,使周邊的能量全聚在一起,並為他所用?難道這些也是心法麼?不和外面的物質界有關係麼?”

劉迦點頭道:“一切法從心想生。這個法字,不僅包括法門、辦法、方法,也包括世界一切有形有相的物,還包括一切物之間的轉換方式,就是你說的什麼能量啊之類的東西。因為一切都在一心之體中,所有的內容由知見而建立起來,因此都能在相對應的心意識內容上,外化成相關的手段,進行運用。其實你調用能量,念法訣,煉丹,作附咒等等,無非都是用心在識見中轉換折騰,最後現出那個折騰的相來。外人看起來,你貌似很強大,其實你無非就是通過一定的手段,掌握了一些識見運用的法則,或是建立起了一些識見運用的方便法而已。”

臨將臣雖然不完全明白,但這幾句話過去,他心中平靜了許多,對劉迦道:“咱們繼續。”

他有了剛才的經驗,這次在劉迦的助力下,便更快地進入了狀態。剛才消失的畫面,又重新展現出來。

那畫面從黑暗中轉換,受了傷的臨將臣正緩緩醒來,眼前正面對著一個年輕的僧人,他心中微詫,忍著渾身的巨痛,對那僧人道:“小子,你是誰?你在幹嘛?咦,僵屍王呢?”

那年輕僧人正坐在他身邊,為他念經,聽見他說話,一臉驚喜道:“哎,你醒過來了!我是一個行腳的和尚,路過這裏,見你們都有傷在身,想看看能不能救你們。沒想到你們恢復得這麼快。”

臨將臣努力掙扎著坐起來,正見僵屍王雙腿盤坐在不遠處。他大吃一驚,急待反撲,但似覺渾身無力,側頭正見這年輕僧人一臉笑意,他一把攬過對方的脖子,張口就咬。此時若能吸血,甚至吸幹對方所有的精力,他便有可能比其他人恢復得更快。

那年輕僧人沒想到他動作奇快,力氣又極大,自己根本無法反抗,眼前對方的大嘴已在自己頸邊,只能驚叫道:“哎呀!”

臨將臣哪會把一個普通人放在眼裏,只管咬下去。可胸前忽然一陣巨痛,那嘴巴尚未咬上對方,自己卻隨著一股大力向後飛了過去。

他對這股力道極為熟悉,知道是僵屍王所發。是以剛一落地,連續滾了幾圈,立刻掙扎著站了起來,卻見僵屍王已睜開雙眼,正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臨將臣,放過這小和尚吧,這小和尚心好,替咱們念經誦咒的,一心只想著救咱們,吃了他我心有內疚。”

臨將臣仔細凝視片刻,見僵屍王神色平靜,已無敵意,知道他已經從瘋顛狀態下清醒過來,心中大松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沮喪地說道:“老大,你每次發瘋都這麼恐怖,啥時是個盡頭啊。”

說話間,莉麗絲和阿茲曼等人也漸漸都坐了起來。這群人其實剛才也就醒了,但因為受傷太重,身心俱疲,沒人想動。可僵屍王與臨將臣的對話,他們卻聽得一清二楚。

卻見僵屍王對其他人道:“大家都起來安心調養吧,我已經恢復正常了。”眾人一聽這話,知道危險已過去,一個個都歎著氣地坐了起來。

僵屍王對那年輕僧人道:“小和尚,你剛才為我念經誦咒的時候,我想要吸你的血,你說如果我放過你,讓你能安心修行,你修成之後,一定幫我擺脫僵屍身,甚至助我成就無量智慧……你如何做到這一點?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忘了今天的話?”

那年輕僧人雖然給這群人念經,但畢竟是個小和尚,修為極淺,心中還是很害怕這群惡魔,外加僵屍的名聲又是諸外道中最邪惡的,他雖然努力鎮定,但心中的懼意多少也浮現在俊秀的臉上。

聽見僵屍王這話,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出家人不打逛語的,我即有此心此願,一定會實現的。就算今生我做不到,來生來世,我也一定會做到。我出家就是為了自度度人,不僅要解脫自己,也要幫別人解脫。我今天立下這個誓言,若我幫不了你們,不能幫助你們成佛,不能幫助所有的僵屍成佛,那我永遠都不能成佛。”

那一旁的莉麗絲忍不住笑道:“這小和尚好大的海口,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幫我們?你這是怕咱們吃了你,臨時應急想出來的救命花招吧?”

那年輕僧人一臉自信,道:“我佛門心法甚深微妙,能解一切法相,雖然我現時不能證得,可不代表我永遠不能證得,我既然承諾了,就一定能做到。”

這僧人一臉純樸,說話的時候極為認真,雖然他說的內容,在別人眼裏,多是天方夜譚似的夢話大話,可偏偏僵屍王卻非常認真,微微笑道:“好好好,我記住你這話了,如果有一天你有本事幫我了,卻又忘了,可別怪我不客氣。”

看到這裏,臨將臣恍然有覺,從回溯中醒過來,對劉迦道:“哎,小白臉,那個小和尚就是你麼?”

劉迦點點頭,笑道:“是我,也不是我。說是我呢,是因為那一念願力的支撐,經過諸緣相聚,演變出今天我這個形象;說不是我呢,是因為一切世界相,都是應緣而起,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東西,又如何有我在?”

臨將臣若有所悟,點點頭,陷入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記得僵屍王說過一句話,說你是能幫助我們解脫的人……現在想起來,這話只怕是真得。”說著他又咧嘴笑道:“小白臉,你剛才突然震動我腦子那招挺厲害的,一下子就讓我雜念全無。”

劉迦樂道:“瞎說呢,我震動你的意根,只有一個作用,打破你意根習慣的心用方式。但並不是說你的雜念就沒了,其實你的雜念還是和從前一樣得多,只是由於你的注意力傾注在了一個方向上,其他心用的流注,你便沒有去注意了。”

他話音剛落,劉迦身後等人已經喧嘩起來,明正天最是急道:“大哥!你哈時有本事幫人回憶前生的?為啥有好事你總是不主動告訴老明呢?老明也該享受一下你的這個本事啊,我可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從前的往事啊!”

劉迦笑道:“這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我可以教你們所有的人試試,很簡單的。”

這群人一聽,個個都圍聚到劉迦身邊來,連崔曉雨和玄穹這樣平時不喜湊熱鬧的人,也被好奇心所牽引,走了過來。

劉迦道:“萬法同理,萬相同質,我們幫艾斯琳找病根、去病相的法子,在本質上,也就是我們成凡或成聖的法子。”

明正天叫苦道:“大哥,我可沒看到你是如何幫艾斯琳的……我被身見牽回來了。”

劉迦嘿嘿兩聲,道:“所以啊,咱們這不就再講一次羅。你們只見到我幫臨將臣回溯前生的手段,不知道這個手段背後的原理,因此覺得非常神秘,楞是當作一個了不起的事來看待。但所謂神秘,都是因為人對一件事的真相不瞭解而已,瞭解了,也就很簡單了。只要知道原理,這種事連普通凡夫都能做到的。”

袁讓因嘿嘿笑道:“大哥,你一句話便把咱們的級別打回幾萬年去了。”劉迦笑而不語。

眾人難得激發如此高昂的學習熱情,一時都在劉迦身邊團團而坐。劉迦第一次見到眾人這般聚精會神地聽他說話,忍不住笑道:“一個好老師,應該總是能吸引學生專心聽課,我從前說話沒人聽,看來我不是一個好的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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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32:18 |只看該作者
明正天心中甚急,催著劉迦道:“大哥,趕快說吧,咱們都聽著呢。”他心中暗道:“大哥這人啥都好,這是性子太慢,廢話比較多。”

劉迦點點頭,道:“咱們把整個過程分解開來吧。我讓臨將臣放鬆,這個環節的目的,是讓他的注意力從眼、耳、鼻、舌、身、意這六個感官上鬆開,不要被這六個感官牽著走。僅僅去觀照一個純粹心念下的相。因為任何意願都是心念,任何心念都會成相。只不過由於我們習慣了日常生活中的念念不斷,你的注意力被這些念頭牽絆住了,全在這些習慣的相上分別判斷。其他偶爾產生的不連慣的念頭所成的相,你的注意力便沒法去關注罷了。”

崔曉雨插嘴道:“哥,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說,其實我們的心本來就是很專注的,只不過平時專注在我們習慣專注的地方,比如專注在六根對外在世界的感知和想像上,而外在世界的事情又很多……。”

劉迦喜道:“是啊,曉雨,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

他正要說下去,忽聽齊巴魯道:“咦,瑪爾斯那窮神到哪兒去了?”藍沁也忍不住道:“哎,欣姐也不在呢。”

玄穹在一旁解釋道:“他們兩位一起到別處去忙點事……。”

眾人齊聲讚歎道:“窮神的豔福好啊……。”

一時間又嘰嘰喳喳地開始猜測起瑪爾斯和欣悅禪這一對曠男怨女,日久生情,由情逞欲,必定會如乾柴烈火般地糾纏在一起了。一說到這裏,眾人都是久經江湖的過來人,見識頗多,諸多香豔話題立刻如潮水般湧起。甚至如非所言等人,一口咬定,瑪爾斯若和欣悅禪背著眾人做下事來,必會因為不好意思面對大家而只有選擇私奔。

劉迦急道:“大家別又跑題了!”

眾人被他一提醒,也趕緊收回念來,齊聲又道:“哦~~~。”

劉迦繼續道:“剛才咱們說道,萬念都可成相,但能否見到這個相,關鍵在於你的注意力在哪兒。說白了,也就是說,你的心能否專注。同時,專注的程度,也決定著你所見到的相是否穩定,是否清楚,有沒有受到其他心念的干擾等等。因為你平時的專注,全在你日常生活中已經習慣的內容相上,比如你自己的形象,你朋友的形象,你所處在世界的形象等等,這些內容的相全由你專注的心念不間斷流注而成……也就是說,你的專注在這個地方,因此見到和確認這些相,就非常容易。反過來說,你不專注的地方,要見到那個相,就比較不容易了。”

劉迦的意思其實並不複雜,且不說遠了,單說咱們平時看人吧。如果你在街上見到一位美女,注意力全在她那兒,你就不容易發現你老婆或情人正在對你怒目相視。又或是你心中老是專注在一個美女身上,成天盡想著她,其他的美女,就容易被你不小心忽視過去了。但並不是因為你的忽視,其他美女就不存在了,她們依然在,只是你當時的眼睛視而不見。

咱們的心成相,和咱們是否能見到這個相,也是同樣的道理。

劉迦又道:“基於這個道理,不管你是想回溯前生,展望未來,還是想成佛成仙,或是想了知心的根本,或是想了斷生死,或是想在世間成就世俗種種美好願望,都離不開用心的根本法,專注在一個目標上,讓其成相。”

玄穹忽然有所悟,疑道:“既然所有相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那如果我反過來,不成一切相,不見一切相……。”

劉迦道:“《金剛經》上有說,離一切相,即見如來。就是說,你的心不執在一切相上,也就是不執在一切心用上,剛能直見心的本體。”

明正天打斷他的話,急道:“大哥,那我要回溯前生呢?”

劉迦笑道:“剛才說了嘛,放下你的心對外在世界的觀注,就此一念就行。剛才臨將臣能做到此事,就是因為他放下心念在其他處的關注,只有一個心念‘想知道今天為什麼我和小白臉在一起’,專注而見相。”

小阿菜忽然起疑,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心在我們身體內,或是說,那個心在我們腦根上,因此……。”

劉迦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心無處不在,不限於我們身體內外某一處。而是因為我們的知見局限,讓我們的六根只能感受到心在我們腦根起作用,比如意識思想等等。也正因為我們只能感受到心在這個地方的作用,因此佛說法時,才把這個無所不能的‘能’暫名為‘心’。但為了讓我們不要誤會,又把這個能名為一,又把它名為法界,諸如此類的名字很多。”

小阿菜恍然,道:“我明白了,世間許多修行法,都讓人內觀內求,並不是真有身體內外的差別,而是凡夫受著知見的局限,認定了‘我’的存在,這個知見本身帶來了內外差別,使我們只能感受到心由‘我’動,心由‘我’起,心在‘我’這裏。因此,才說向內觀,內省,內求。這是一個方便大家證道的法子。”

劉迦點頭道:“是啊。倘若心真得只存在咱們身體裏面,楞嚴經中,阿難所說心在內,佛祖就不會說他錯了呢。因為阿難所說的心在內,是知見作用的分別觀,不是真心無所不在的無分別觀。但所有修行法,都讓大家內觀,就是因為大家的知見所在,沒辦法一念即證得心之所在,就最好是從你能感受得到地方下手。不這樣的話,從哪里下手去證呢?所謂方便法,就是讓人理解起來方便、操作起來方便嘛,不然哪能叫方便?總不成你要證道,卻讓你從玄哥身上去證,這種說法一聽起來就很離譜啊。”

玄穹聽得心生歡喜,忍不住歎道:“經中常說,森羅及萬象,一心之所現,一法之所印,經中又常講如來與眾生同體,其實究其原理並不複雜,只是因為我們成見太多,不希望破壞習慣認知的內容罷了。”

劉迦正要繼續說下去,忽然心中一動,知道那躺在地上的兩人已經醒來,立刻對眾人道:“你們小心些,梅林要醒過來了。”

話音剛落,梅林已然站起身來,正在怒氣中,卻立刻發現這新來的小白臉,竟和剛才那僧人長相極為相似,甚至難分真假。他詫異起來,開口便道:“到底誰是地藏轉世的那個人?”

劉迦走出人群,來到他身邊笑道:“那地藏菩薩處十地之智,哪還需要轉世這種小兒科的幼稚神通?要轉世總得有個主體,是某個人在轉世。十地菩薩早已伏斷我執,沒有人我差別,我都沒有,轉世的人是誰?”

他言下之意,似乎在說,地藏菩薩從未有過轉世一事。眾人早已認定他就是地藏轉世,或者至少是地藏菩薩的分身。可聽他如此一說,好像又在否認這事,一時多有莫名其妙。

連玄穹也疑情倍起,崔曉雨在一旁對他低聲道:“我哥是應緣起相的菩薩。”

玄穹聞言大喜,道:“曉雨姑娘,你真是冰雪聰明,不妨再細說下去。”

崔曉雨抿嘴而笑,依然用那細若蚊翼的聲音,笑道:“地藏菩薩不是發過度眾生的願嗎?這個願就會隨著不同的緣,現不同的相。嗯……就是說,如果某個人能從父母的行為上開悟,地藏菩薩的願就會應緣現出這個人的父母相,成為這個人的父母,陪在他身邊,助他開悟……我們嘛,大概就是經書上說的那些心外求法的外道吧,因此地藏菩薩的願,就會應緣而現我哥這樣一個由外道而入心法的修行者相吧?通過這個相的轉變過程,我們就能知道,心外無法,法法一心的意思吧?”

她的聲音雖細不可聞,但小阿菜在一旁聽得卻是仔細,聞言之下,立時明白,開心道:“我明白了,經中有說,菩薩度人,變化萬千,只看那人應以何種身相得度者,便會示現何種身相度之。咱們是一群充滿困惑的人,是一群不知心法為何物的人,外加咱們全是些自以為是、傲慢無禮之人,看不起別人。那菩薩則現出一個讓咱們敬服的人,能和咱們勾通的人,演出一段故事,一段從不知心法轉變到知心法的故事,告訴咱們如何自度呢。”

崔曉雨點頭道:“是啊,倘若不是我哥這樣的形象,我們不佩服他,或是從心裏面拒絕他,排斥他,討厭他,看不起他,他又如何和我們勾通呢?”

小阿菜連連點頭笑道:“因為這個形象對咱們有用,咱們能從這個形象上得到益處,就相當於咱們該以這個形象得度,所以他應緣現這個象出來……咦,這菩薩的心眼可不少啊。”

李照夕疑道:“那我該以何種形象得度呢?我不自大啊,我謙卑得很啊,我也不是外道啊。”

崔曉雨聽得好笑,又道:“大概是李大哥喜歡記述名人傳記,因此菩薩示現出我哥這樣一個修行界的名人,你在記述他的故事的過程中,慢慢就明白心法為何物了吧?還有,李大哥的偶像不是李淳風嗎?我哥既曾是李淳風的弟子,又能青出於藍,你不是更容易接受他嗎?”

李照夕點頭道:“哦,我明白了,那就是說,我該是以名人身相和偶像身相得度的人,他就變一個名人和偶像的人生歷程來給我看……心眼果然多啊,我不知不覺就被他引過去了呢。”

齊巴魯在身後也聽明白了,大喜道:“咱佛門就是玩心的,心眼自然是多得很。”李照夕點頭道:“是啊,比那蜂窩煤還多呢。”玄穹笑道:“這正是心的能,因其無所不能,所以能應萬緣起萬相呢。”

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心中有所思量,暗自疑道:“若不是當年宮主以一界之尊的能力讓我們敬服,我們何以會依附在他身邊?又如何會和他結下這數世大緣?倘若他當時不是以天幽宮宮主的形象出現,而是以所謂正道、正義之士的形象出現,我們這群率性無羈的人又哪會看得起他?若說宮主的形象是地藏菩薩的願和咱們的緣起相,那地藏菩薩本身又以何種緣而成菩薩的相呢?”

小雲體內那群靈體也在各自思索,有人道:“倘若這小白臉不和咱們在結下怨仇,咱們何以會死了都不放過他,一直糾纏著把他找到?咱們一生就為了尋仇,可後來終於找到這仇人了,他卻正在散去原有的修為,給咱們機會,讓他們對他狂砍亂斫,聽任咱們發洩不滿和憤怒,最終咱們卻和他成了好朋友……這緣可真是奇怪啊。”

小雲此時已明白許多,在一旁笑道:“嘻嘻,你們這群人,在一次搶奪地藏神通的大會中,不知在他身上砍了多少刀,發了多少狠,那個我今生在未醒過來之前,我執在,沒有菩薩的智慧,便有個人的私心,那時他可是隨著這個業力遷流在走,自然會把你們留給他的痕跡如數奉還哩。”

那梅林沒有注意到這邊眾人的話,只是被劉迦一連串的關於“轉世者誰”的話問來怔住,但轉眼他又道:“咦,小白臉,你能說出這番繞口令般的鬼話,肯定就是佛門中人了,你一定才是那個小白臉劉迦。我以前聽格瑞預言過,那未來有一個修逆法的菩薩要示現以外道轉正法、以魔頭轉菩薩的相……哎,反正你們這些禿子都喜歡自戀,把人家一口氣統統打為外道。”

他也不管眼前的劉迦是不是他要找的人,抱著“寧可錯拿三千,不可放過一人”的念頭,彈指即向劉迦下手。

他那咒語來得之快,連劉迦也未曾想像得到,那咒語已傾入劉迦體內。

劉迦覺得身體中隱隱約約有所異動,但那力道極其細微,若不細察,就會忽略過去。他暗道:“我此時的證量未到不動地境界,因此雖然不被他的咒語誘動,但依然能感受到積習在微弱起作用呢。”

他就此微微沉吟處,已讓梅林大感不解。梅林和剛才那僧人已有過交手經驗,兩人的能力可說在伯仲之間。此刻既見這位穿西裝的小白臉和那僧人長相如此相似,主觀臆料兩人修為也該差不多吧(長相一樣,修為也該差不多,這算啥邏輯?)。當下毫不留情,欲一擊得手,乾脆將兩人和大醜同時帶走吧。

可偏偏那小白臉不為所動,咒語如石沉大海,不起波瀾。

梅林忽然覺得耳中嗡鳴不斷,身上有些酥癢,正在驚異,聽得劉迦道:“你那咒語在我這兒沒起作用,咒語的聲形二相,沒有承載體,便只好以你自己為承載體了。”

梅林一明其理,趕緊解咒。

梅林一生很少輸過,哪容得如此尷尬之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無處下臺,正待發個狠,再來一次,忽見一側那僧人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正冷冷道:“死要面子有何益處?”

梅林乍見他說話,也不知他醒過來多久了,大驚之下暗道:“這雙胞胎要是一起發力,我可吃不消!”

他心中急著找出路,忽聽圈外有人叫道:“梅林老弟,只要咱們聯手,不說兩個小白臉,就算千萬小白臉,咱們也讓他趴下了!”

話音一落,一位身形飄逸的老者悠然而現,玉靈子叫道:“波旬老哥,好久不見你了啊!真是幸會啊!別來無恙吧?”

波旬身形一落,沒想到第一個迎接他的人,竟是他最厭惡的玉靈子,當即轉頭即罵:“我呸!誰是你老哥?!別亂套近乎!”

玉靈子被他一罵,面上頓然失色,但轉眼立刻明白,暗道:“哦,我知道了,他因為前時不敢和我比試無極遊魂手,心中自知落了下層,那臉上無光,便羞於和我相認。哎,這老仙也真是的,我玉靈子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嗎?我自然是學我菩薩兄弟,大人大量,不計較這些羅。”

念及此,他當下笑容滿面,對著波旬拱手道:“波旬老兄,咱們都是修行人,該當拿得起放得下,何必為了一場切磋而耿耿於懷?老道說話不拘小節,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是老道的不對,向你陪禮道歉吧。今後老道不提那事就是了。”

波旬渾身一顫,氣血漸感有些不順,怒極反笑,對玉靈子罵道:“我算是見識過了,你還真是我的冤孽!”

說著他轉頭又對劉迦罵道:“瞧瞧你,瞧瞧你哪像菩薩的樣?嗯?收留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人在身邊,菩薩有這麼做的嗎?我在你們的經書上看到過,菩薩也有眷屬,瞧瞧你的眷屬都是些啥?”

說著他余光正好瞥見崔曉雨,又瞬間換過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對崔曉雨笑道:“崔姑娘,我可不是在罵你,你和他們不同,你不屬於他們這一類的,你和我是一邊的。”

李照夕一聽,立刻在日記本上寫道:“如果曉雨妹妹和波旬是一邊的,那可真就是名副其實的崔姑娘了,催人命的姑娘,簡稱催姑娘。”

崔曉雨見波旬和她說話,並且把她定義為另一邊的人,趕緊搖頭道:“我和我哥是一邊的,不然我們哪會在一起?”

波旬搖頭道:“在一起就說明是一條心啦?夫妻還同床異夢呐。他們佛門還說眾生一體呢,一體就一個想法啦?我看大大不見得。你雖然身在他們這裏,可你的心卻在我那邊。”

劉迦聽他胡扯,忍不住開口道:“咦,波旬,你這算啥話來的?你隨便定義人家小姑娘的心在哪兒,你還有點點仙人的風度沒有?”

梅林在旁聽了這話,立時不屑,指著崔曉雨,對劉迦道:“她這把年紀了,也算小姑娘?你這是啥眼神啊?怕是剛才故作鎮定,其實終於還是被我的咒語給弄傷了腦子,開始說胡話了吧?”

劉迦樂道:“你那小兒科的咒語,也能弄傷人?最多也就只能唬唬小孩子吧。”

那僧人一聽這話,立時臉上一紅,對劉迦道:“哎,這話是怎麼說的?唬唬小孩子?剛才我不是中招了嗎?我是小孩子嗎?”

這四人正在鬥嘴,一旁齊巴魯看得著急,忍不住撓著頭,對玄穹道:“玄哥,小白臉菩薩和他們幾位不知修的是什麼緣,好古怪啊,他們幾位居然能在一起聊天嗎?”

玄穹也多少有些不解,點頭道:“是啊,劉迦兄弟的性格,我也捉摸不透,有時候挺嚴肅的,挺正經的,挺認真的,可有時候也挺那個讓人不解……面對波旬和梅林這樣的大魔頭、大惡人,他居然有心思開玩笑聊天。人說菩薩境界深不可測,果然如此。”

小阿菜一邊思量,一邊道:“大概……大概在他心中,世間並沒有什麼魔頭惡人吧,在他眼中,一切眾生平等,與佛無異吧?”

玄穹聞言大震,一念正悟自己的境界為何遲遲到不了六忘中的“忘意”,乃是習慣分別一切名相,習慣分別一切善惡,包括分別境界的高下不同。他此念一起,前些日子的種種心障,豁然冰釋,心中通透坦蕩,了了空明。

他心生法喜,不覺握著小阿菜的雙手,想道一聲感激,但於此境界處,哪還有什麼語言表達謝意?只是對著小阿菜連連點頭。

李照夕看到這一幕,搖搖頭,在日記本上寫道:“玄哥用目光注視小阿菜,但沒有說話,想來兩人是用傳音在勾通吧?這兩個老傢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呢?一定要用這秘密交流的方式?可疑啊。”寫到這裏,他又開始習慣用他的猜想來替代事實,補上一句道:“咱們這群人,修了多年,高人沒修出幾個來,倒是同性戀越修越多了呢。再這麼下去,早晚我也會修成變態寫手呢。”念及此,心中竟起蕭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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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34:00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十章  人格化的心和非人格化的心

上一回說道,那玄穹和小阿菜不明白劉迦為何見到波旬和梅林這樣的魔頭惡人,並不生嗔怒,也沒有絲毫排斥。小阿菜大概猜到劉迦以平等心待人,使玄穹多有領悟。

但玄穹所領悟的平常心,比偶們平時口中說的“平常心”要精深與微妙得多。偶們所說的平常心,大多是相對於心情的起伏。修行者所說的平常心,更多是要抹平因人生經驗、造作積累和認知理解所留下的知見痕跡。有相對,有比較,即有不平。

但這兩人的話,卻被波旬聽到了,波旬多有不滿,轉頭對小阿菜哂笑道:“哦,他以平常心待人,所以就能寬容我這個魔頭?你這話好大氣啊,一開始就把老夫定為魔頭了,而他們菩薩卻是因為高人海量,能容我這魔頭。這麼說起來,能容下我,也無非就是為了反襯這些菩薩的境界高嘛。這也太自戀了吧?”

說著他又指著劉迦的鼻子,道:“還有你,你們佛門把別人都定義為外道,就你們是正道,這算心量大嗎?一個外道二字,就把咱們全排在外面了,都不是你們一邊的了,這是不是取相對觀呢?你們不是要中道嗎?要中觀嗎?我既然在你們的對面,就是相對了,還中道個啥?”

一旁梅林對他的話特有感觸,連連點頭,雙手抱在胸前,贊道:“波老大說得好,不過我從來都不屑他們所說的外道什麼的,我能容他們佛門弟子,他們佛門弟子不能容我。”言下之意,我梅林的心量是最大的呢。

齊巴魯忍不住急道:“梅林老大,你能容咱們佛門弟子嗎?你一來就惡整那個…..。”說著他用手指了一下那僧人。

梅林笑道:“我如果不能容你們,還會理你們?你們還能見到我?我抓你們這些禿子,說明我看得起你們嘛。就像吃東西一樣,你不喜歡的食物,你會吃嗎?要吃下去的,自然是你喜歡的東西嘛。”

齊巴魯不善辯才,被梅林一席話堵住,無法繼續,只是吞吞吐吐道:“這這這……咱們在你眼裏,就是……一堆食物嗎?”

劉迦聽得好笑,擺擺手,示意齊巴魯別爭下去,他對波旬和梅林道:“任何一個修行門派,必有一套修行理論,理論必然是針對處在過程境界的人所說的,已然證果的人,理論已沒用了,又何必說?既然理論是說給正在修行的人,必然是相對說法,有此法和彼法的相對不同、相對差異等等。同時對已經入了一個門派的人而言,他要學習的內容,肯定是該門派的內容,該門派當然是稱為內,非該門派的當然稱為外,這種內外之別,本沒有褒貶之義,是你們因為想爭一個誰的境界高,才有了這種岐義。況且,佛門只談心法,心法之外,非佛門理論所說,以此之外的理論,也當然就是外道啊。總不成不是佛門所說的內容,也要佛門弟子承認吧?”

不待波旬還嘴,他又道:“佛門心法,無法用語言意識等二元相對的法子去徹底表達,只能用迎合語言意識的二元法來曲折表述,這種因角度不同而導致表達方式便不同的法子,我們稱為方便法。比如站在創造的角度,心法可述為,外在世界是內在世界的映射。相由心生。在內在世界中,可以找到無盡的智慧、無盡的能量、無盡的供給,它足以滿足一切需求,並等著你去開啟、發揚、釋放。如果我們認識到了內在世界的潛能,這些潛能就會在外在世界中成形。在這個地方,說它有內外,就是為了方便表達的一種辦法。從本質上而言,這個內外世界是一體的。”

波旬奇道:“咦,怎麼扯到這兒來了,你那跑題的習慣……。”

劉迦笑道:“我沒跑題。你眼中的世界,你的遭遇,你的世界觀,你人生中的一切,無不由那無所不能的心變現而來。換個話來說,其實是你和梅林需要特立獨行的自我認同,需要這樣與眾不同的自證,因此才會被人列為外道或者是魔頭。是你們自我的需要,演出了今天你們在器世界中的形象,這可不能怪別人啊。”

他見波旬和梅林一時無語,便樂道:“綜上所述,就是我佛門《楞嚴經》中那句話:一迷為心,決定惑為色身之內。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虛空大地,鹹是妙明真心中物。嘻嘻,那就是說,當你迷的時候啊,不知道這個身體,還有外面的山河虛空大地,全是那真心中的東西呢。”

那波旬和梅林是修行界的老油條,啥沒見過,啥沒聽過,輾輾轉轉的修行經曆,雖然對心的本質未必有劉迦所知得多,但心用多年,多少也是知曉一二。

這兩人微微皺眉,似陷入沈思。

劉迦走到那僧人身前,拉著他坐下,雙手互握,輕聲道:“許多事,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明了的,我們自相遇以來,無數次相聚,都總是未能實現當初的願望,事過境遷,你終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波旬和梅林以及臨將臣等人,見劉迦對那僧人說話,就像是對一個老朋友一般。而且從劉迦的話中,他好像知道那僧人的一切。眾人本來就對這僧人的身份頗有疑惑,一時都關注起來,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僧人見他一臉關切,心中大起暖意,問道:“我是誰?”

話音剛落,忽見眼前劉迦形象頓然消失,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立刻消失。

那梅林和波旬驀地不見了劉迦,兩人面面相覷,不知他要做什麼。但梅林卻是心中有事之人,一見劉迦這個強人消失了,心中大喜,失聲笑道:“這小白臉是個跑題王,他這一去,不是正好把大醜交給了我嗎?哈哈哈。”

說著他轉頭對大醜道:“嘿嘿,大醜,偶們聊聊去。”

大醜聞言大懼,結巴道:“梅老大,我只是個小僵屍……。”梅林此時心中樂極,嘻嘻笑道:“誰管你是啥,你便是蛆蟲,我也要帶你走。”

言罷,他揚手一個響指,那清脆的聲音直顫得大醜渾身癱軟。但奇怪的是大醜並沒有倒下。梅林微感詫異,又來了一下。大醜依然直立不動,只是汗水如雨般落下。梅林更覺奇怪,一時間連連施咒。

這時連大醜也瞧出問題來了。他雖然渾身抖嗦,冷汗不斷,可並沒有其他異樣。那梅林的響指打得固然清脆明亮,可那響指該具有的內涵,卻是啥也沒有。本來這梅林施咒能力之強,已不需任何聲形相俱。打響指純粹是帥哥習慣性地甩酷而有的動作。可此時數指齊出,不知為何卻成了只有響指,而無咒訣了。

梅林不知其原因,一急之下,也不顧帥哥的形象了,雙掌合握,十指變幻,百咒齊出,個個都是威猛無比大咒,可這所有咒語全都變成了有形無實的花架子。

大醜更是心慌無比,看著梅林滿臉大汗,動作越來越複雜,沒准兒是要拿一個絕世悍咒出來修理自己。想起剛才梅林一個響指已將自己弄得難受之極,眼前這如雜耍一般的大動作,必然讓自己九死一生、生不如死。那恐懼越來越盛,雙腳越來越軟,最後終於信心徹無,一屁股坐到地上,對著梅林哀求道:“梅梅梅……老大,您老人家不用拿這麼恐怖的咒來擺布我,我我我……我自己坐下了吧。”

波旬卻是看在眼裏,忍不住對梅林道:“梅老弟,你的咒語不靈了?”

梅林最恨這句“你的咒語不靈”,急得一臉漲紅,青筋鼓起,轉身對著波旬就是一串猛咒。波旬微微一驚,但卻更加確認梅林的咒語不知何故無效了。他擺擺手,對梅林道:“梅老弟,別在那兒丟人現眼啦,你那咒語真沒用啦。”

梅林縱橫江湖,罕遇對手,甚至有些比他修為更加精深的人,對他是容讓三分,就是因為他對咒的研究太深,對咒的應用已至化境,幾乎超出任何人的想像。此時忽然間自己賴以仰仗依靠的本事沒用了,心中的失落轉瞬變成絕望。雙眼發呆,四肢無力,緩緩坐倒在地。

大醜這才醒悟,原來自己並沒中咒,只是自己嚇自己罷了。心中一喜,立刻又站了起來,一邊抹汗,一邊對著眾人笑道:“原來……我沒事吶。”

眾人本來想笑他過於膽小,可眼前兩大魔頭在側,誰還笑得出來?

臨將臣乍見梅林級別猛降,一時狂樂,暗喜道:“剛才梅林這小混蛋把老子弄得骨節寸斷,呆會兒波旬老賊走了,老子也要讓他嘗嘗骨節寸斷的滋味…..不不不,老子要把他揉得粉碎。”但轉眼一想,這還不夠過癮,還不解恨,又咬牙切齒道:“偶要把他變成僵屍,同時再限制他吸血的能力,讓他永遠都感覺餓得發慌,反反複複得生來死去!”

誰知道他這念頭過於強烈,波旬雖沒有刻意想探知他的心事,卻依然被這強悍的念頭引動心海,立刻知他在想什麼。波旬轉頭對臨將臣冷笑道:“臨將臣,梅林老弟就算不用咒語,以他的修為積累,照樣可以用你的辦法來對付你,讓你永遠都餓得發慌,反反複複得生來死去!”

臨將臣聞言一怔,明知打不過波旬,可忍不下心頭惡氣,正要發作,忽然閃過一念,暗道:“老子跟了小白臉這麼久,經常聽他說,修行要忍辱,能忍辱便能更上一層樓……他媽的,老子忍!”

他剛才想要發作,純屬習慣,但心中也擔心被波旬惡整,可有了“忍辱是小白臉菩薩教的法門”這個借口後,他便心安理得地忍氣吐聲。

波旬很少主動出手,就等著臨將臣發作,他好趁機修理一下這僵屍界的元老。誰知道臨將臣這次念頭轉得奇快,眼中凶光一閃而過,不僅不發作,還幹脆坐在地上,安心打坐了。波旬能聽到他心中想法,忍不住暗罵道:“那混蛋小白臉,教人忍辱,這臨將臣還當真了,又使老夫失去了一個教訓人的機會!”

他見臨將臣不發作,自己也不好主動出手教訓人,畢竟這樣有失高人的形象和身份。轉頭對梅林道:“梅老弟,你最後一次施咒是在何時?”

梅林一臉沮喪,喃喃道:“是在剛才,對那個小白臉……。”他忽然想起來,剛才對劉迦施咒時,那小白臉不僅沒有反應,自己卻是渾身難受,猛然叫起來:“一定是那個小白臉做了什麼怪!那混蛋小白臉剛才一定用了什麼惡法整我!不然我給他施咒為啥沒用?!”

波旬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微笑著點點頭,道:“梅林老弟,我從來都是這樣說,他們佛門弟子沒幾個好人,都是嘴上喊著慈悲,嘴上叫著要度眾生,其實個個假仁假義,口蜜腹劍,殺人不見血,害人不留痕。現在你終於明白這個中深義了吧?”

梅林對這話大為贊同,連連點頭,兩人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齊巴魯聽得難受,忍不住在一旁嘀咕道:“我家佛菩薩們,個個慈悲無限,哪會像這樣什麼蜜劍的……。”

達摩克利斯今生自從見了劉迦後,一直在研究密法,而佛門密法對咒的研究極為深入。見了梅林的狀況,便對齊巴魯道:“我在宮主給我的經中見有說,咒也因心而起用,越是深奧大用的咒,越是考驗使用者的心量。心量不夠者,要麼根本啟不動咒的威力,要麼施咒者會反傷己身。”

玄穹在旁點頭道:“真要是心量大的修行者,能容三千世界,能容是非對錯,又哪會用咒害人呢?當是越用越方便了。”

這達摩克利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梅林受挫,固然有被咒反噬的原因所在。但也因為他從來自大,少受挫折,“我慢”極強,一旦這種引以驕傲的自信被打擊,那信心動搖得極度厲害,很難重新建立起來。而施咒與許多法一樣,“信”之一字,乃是個中第一要義。沒有信心,萬法莫提。

波旬聽到此論,心中暗道:“這群小孩子懂得啥?”他在場的時候,居然有人對同樣的事持有不同的看法,他心中立刻不爽起來。

轉頭看著玄穹,正要嘲諷幾句,忽然聽得小妲旯在一旁奇道:“咦,我怎麼覺得腳下有點熱啊?”話一出來,李照夕也跟著道:“是啊,腳掌心好像莫名熱了起來。”

玉靈子在旁點頭道:“嗯,以老道的看法,這個原因在於……。”他本來是隨口說話,但忽然自己也覺著不對,皺眉道:“老道的腳板心也覺著有些熱呢。”

波旬“哼”了一聲,對玉靈子嘲弄道:“不如用你的無極遊魂手試試,讓你的腳板心涼快下來?”

他修為甚高,早知環境有異動,但這異動尚對他無傷無損,因此他不想過多關注。余者眾人大多比小妲旯、李照夕和玉靈子修為要高,也早已感知環境變化,但和波旬一樣,由於那異動暫時對己無害,也就不想理會。雖然明正天比較謹慎,微微感到害怕,但見眾人都沒有提出來,如果自己提出來,豈不是和玉靈子成一類人了?因此也就悶聲不語,暗暗體會罷了。

玉靈子聞言笑道:“波旬老仙,你對無極遊魂手了解真得很有限,呵呵,老道告訴你吧,這絕技的重點在於擒住對手,而不在於使人涼快。若要涼快,不妨找把大莆扇……。”

波旬知他一說起來定然沒個完,但他實在不屑以絕頂高手的身份去打擊一個他眼中的傻瓜,當下甩過一句“那你去找一把大莆扇吧”,同時趕緊扭頭對崔曉雨笑道:“曉雨姑娘,你那小白臉大哥到哪兒去了?還有,上次我給你提過的加入我門下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崔曉雨低眉搖頭不語,意思是說,這兩個問題都是否定答案,前者是不知,後者是不願。

波旬歎了口氣,道:“你們這群妖魔鬼怪,是徹底被小白臉給盅惑了呢,如此執迷下去,就算有一天終於醒悟過來,只怕輪回就在眼前了呢。人啊,走上邪道容易,走上正道難啊。”

這群人中,個個都是自視甚高之人,一聽波旬這話,盡皆莞爾,大多在心中不屑。

波旬見眾人無語,也懶得多說,反正他門下信眾和眷屬極多,也無所謂眼前幾人是不是願意跟著自己。只是他太看好崔曉雨,忍不住想多說幾句,又道:“曉雨姑娘,這修行一事,事關重大……咦,你背後的樹咋沒了?哎,這裏是怎麼回事?”

他這一驚,眾人方才低呼起來。那四周環境不知何時已在變化,原來的參天大樹、青草大地、和風光茫,在不經意間竟已沒入黑暗之中。波旬的驚語才過得剎那,那黑暗已深沈之極,眾人雖然距離相近,卻已無法相互辨認。

明正天頓足急道:“大哥只要一會兒不在,就要出事!”齊巴魯似乎認可他的觀點,補上一句道:“是不是我們這群人的業障太深重了,到處都有冤孽來索債啊?”

玄穹從容笑道:“業性本空,智者能化惡因為善果,應緣酬緣是修行人的常事。”小阿菜微微愁道:“我種下的惡因太多,何時化得完啊?”

正在說話間,只覺那黑暗中微微震動,無邊光明在震動中頓然而現,這光明剎那分色,諸色交融彙聚,同時分野劃界,種種天界空間形象竟次第而出。剛才的黑暗竟在瞬間變得光明無限。

眾人正在驚訝,卻聽虛空中劉迦的聲音深沈而厚重地在說道:“因為有能創造和被創造的相對差別所在,因此便有高低大小、遠近彼此的方位不同,空間相因這種知見而有。又以此相為因,以此相流轉為果,因果相續,住於種種境,也就有了先後時間的觀念。心但住在這種空間與時間的交融運動中,便有因時空分界而表達出來的運動相,也就是業相。一切心用互相攀緣證明,以為存在。”

眾人大多聽得不大明白,也不知他在對誰說話,但齊巴魯對經文甚熟,大概聽明白了一點,立刻想起劉迦的意思和《楞嚴經》中的一段經文相似,他忍不住將原來的經文誦道:“阿難!雲何名為世界顛倒?是有所有,分段妄生,因此界立,非因所因,無住所住,遷流不住,因此世成。三世四方,和合相涉,變化眾生,成十二類。”

大醜卻是若所悟,思索片刻,自言自語道:“不錯,相對運動產生空間和時間,若沒有相對運動,整個世界就集中在一個點上,可由於沒有相對運動來參照識別這個點,那這個點也無法認知,這個點只能是空無的。也就是說,若無相對觀……啊,若沒有相對視角,便沒有這個世界了!”

他忽然對劉迦常說的“空”字,有了點點的理解,但由於他剛開始想到這一層,稍一深入,便想由之引發諸如“那相對如果有知見產生,那知見在何處?”之類的問題,這些問題他暫時沒有辦法深想下去,便只得就此打住。

波旬看著那變幻莫測的場景,唾道:“呸!照你這麼說,人和畜生螞蟻是一回事了!螞蟻能成仙嗎?只有人這樣的萬物精靈,才有可能成為主宰呢!瞎說一氣,妖言惑眾,不負責任!”

梅林也在一旁哂道:“如果螞蟻也和咱們平等,他會念咒語嗎?你倒讓螞蟻念來聽聽?”

但劉迦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因此並沒有接下去和他們討論關於螞蟻的問題,但另一個聲音卻在虛空中響了起來,正是那僧人的聲音在疑道:“如果是這樣,我的形象,也就只是一個相對運動的業相,可我為什麼感覺如此真實呢?我又是誰呢?”

此話一出,明正天等人都忍不住提出了同樣的問題,一時間參差不齊的高聲道:“是啊,我們又是誰呢?是什麼東西變出了我們呢?那東西又在哪兒呢?變出我們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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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35:34 |只看該作者
波旬一聽那僧人的聲音,立時心中一凜,暗暗驚道:“這是在哪裏?從這聲音所來處判斷,這絕非剛才所處空間!老夫太大意,中了小白臉的圈套了!這是如何是好?”

這麼多人一起在問,劉迦好像也沒有聽到似的,依然自顧自在說道:“相對觀產生世界流轉,執在某個流轉境界中時,心為表達這種執用,就會現出這種執用的相來,比如執有我,就出現我相,這也是境境相應的意思。整個幻相遷流輾轉不斷。”

玄穹忽然“噫”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劉迦兄弟這是在和那僧人說話,他並沒有同我們說話,我們大概是他二人所處的境界給拖進來了。”

明正天急問道:“玄哥,那這裏是哪兒?我們是在剛才地方,還是已經出去了?”

玄穹搖頭道:“我不清楚,但想來劉迦兄弟的做法,是為了讓那僧人更真接、更具體地面對一些真相吧?”

說話間,那時空眾生分野交錯的燦爛世界中,忽然出現了那僧人的巨大的影像,他一臉疑惑,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我今天這個樣子是如何變過來的,甚至不知道我一身神通是如何修出來的,仿佛一覺醒來就有了……我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想回溯前生或是從前,可都遇到了我不明白的障礙,無法……。”

眾人聽到這裏,大多都在暗道:“以他那般強悍的神通,都無法做到的事,那障礙不知有多大呢。”

卻見那世界中,劉迦的樣子也一閃而現,拉過那僧人的雙手,四掌互握,道:“萬事萬物,依見相而森羅林立,再複雜的事,再複雜的相,必有其心用產生的見地根源。障礙也一樣,如果沒有形成障礙的知見根源,障礙哪能憑空而立?”

劉迦話語剛落,卻見數道藍光沿著那僧人的虛影輪廊從上而下的抹了過去,那僧人微微一震,臉部的肌肉竟有些變形。波旬、梅林、臨將臣和玄穹等人眼光銳利,發現他面部肌肉的改變不是因他的表情變化所導致,這種變形似乎是來自深層次的改變,就像一個人的面部結構都在改變似的。

那僧人臉部結構細微的變化,像明正天等人是根本無法識別的,最多也當那是一種表情的改變。那梅林看得清楚,忍不住搖頭道:“雖然變得不多,可如此一動,也該痛一下的,這和尚居然好像不怎麼痛呢。”

玄穹應道:“如果是內外力打擊使他臉部結構發生改變,他一定會痛的,但如果……如果是因為他的知見在動搖而導致了這種改變,那是自然而然地識變相變,他不該會有痛感。”但他轉眼又覺得這樣說不妥,又道:“當然,如果他的知見變得很徹底,相也轉得很自然,但如果他的知見只是在動搖的話……是啊,他從前的見相會和正在動搖中的內容對比分別,相當於把一駕正在奔跑的馬車突然轉向,或許也會很難受呢。”

這看似一個小小的疑問,卻暗藏著一個生死存亡過程中的根本問題,那就是“到底什麼樣的世界觀才是真實的”?到底是偶們習慣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另外有真實呢?又或許是,偶們習慣的一切,只是正常的,順著某種積習遷流慣性而有的,但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因為偶們所謂的真實,從來都是有比較對象的,若沒有所謂非真實的作為比較,你怎麼知道那是真實的?而那用以比較的參照對象,又無常地變化不停,又如何能用來參照呢?

比如偶們眼睛看到的世界,各種色彩,因光線反射而得見。可偶們的視覺系統卻並不能分辨完整的光,有不少頻段是偶們根本無法識別的,若能識別,眼中的世界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不僅如此,偶們用來感知和確認世界的眼、耳、鼻、舌、身、意這些器官,都是這樣,面對大千世界的種種存在,我們只能感知確認一部分,並以這部分存在來假設偶們的生存意義。因此也就直接了導致由之而產生的生存意義,本身就具有相對性、不斷變化、不確定等等特點。就算這種認知局限借助儀器來不斷地突破,但只要偶們認知的過程,是必須用參照的方式來完成,那就永遠都是一個相對認知,永遠在變化不定。

修行的手段無非是破執見真,因為有執即有相對,若沒有相對觀,一切只有“一”,甚至由於沒有對比,連“一”都不存在,你從哪裏去執?又執向何處?

那劉迦與僧人雙手互握,眾人雖不知兩人在如何交流,但整個虛幻的空間卻未停止變化。一會兒是繁星點點,一會兒是各種旋流光茫,一會兒是各種天界空間錯落交現,一會兒又是種種生命繁衍消亡。

大醜見到這萬相變遷的場景,心中莫名的興奮,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我突然有個靈感,我以前經常聽劉先生說心,說心的種種功用,種種特點,我一直有個錯誤的前提假設,那就是劉先生所說的心,是一個人格化的存在。因此我總會去想,這個心他如何如何。這種人格化的前提假設,讓我的思考總是無法深入,因為這種人格化的形象,使我把這個所謂心的東西神化了,對象化了。其實這個心,它……它就是一種既抽象又具體的能,能創造萬物、毀滅萬物的能。說它存在,是因為萬物萬相的生滅都是它的作用,說它不存在,是因它實實在在不是一個具體的東西,它它它……我之所以會把這個心人格化,具體化,是因為我從我這個角度出發的,我就是人,我在用它,它屬於我,或者只屬於我,因此會不自覺地有這樣的定義的局限。”

他過於激動,無法表達下去,李照夕在一旁拿著筆,問道:“你是不是想說,那種狀態無法用語言表達?你是不是感覺到一種似悟非悟的急憋?一種想小便卻找不到廁所的無奈?嗯,我提醒你一下,你不是人,你是僵屍。不要隨便搞錯自己的身份。”

大醜狠狠地點點頭,道:“是啊是啊,就是這個意思!”

李照夕立刻寫下:“大醜一副要頓悟的樣子,我幫他記錄一下,也算做一個傳燈錄,把曾經得道者的經曆寫下來,讓後人有所參考。”

但他轉念一想,他日記中的所有人物,除了他自己和劉迦以外,其他人的形象都不怎麼光輝。如大醜這樣的,不是被烙下書呆子的標簽,就是被定義為偽科學家……後人就算看到這本日記,會認為這些人得道了嗎?多半會認為這群妖魔鬼怪比從前更瘋顛了吧?他有了此念,心中便覺得不妥,因此不得不把眾人的形象稍加修正。可他這日記前後所記述的事太多,過程中又有許多非紀實性的原創,外加不少個人情緒的渲泄,要改起來實在是件痛苦的事,總是改了此處,又忘了別處……這也是為啥他這本日記的內容越來越混亂,事件的結構和邏輯充滿了矛盾的原因之一呢。

他繼續在日記中寫道:“瞧大醜這樣子,有點像古書中描述的那些大德快要見性的樣子呢。”想起一事,轉頭向齊巴魯問道:“你們佛門修菩薩道的,見性是在哪個級別才能做到的?”

齊巴魯一說起這些理論,勁頭立刻大了起來,笑道:“菩薩修行的次第階位很多呢。常規分法,要先經過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這些階位,然後才是登地菩薩。登地菩薩又有初地到十地這樣的階位。這也有幾種分法,比如楞嚴十地,華嚴十地。”

李照夕聽說過華嚴經最大最長,立刻道:“你就直接說華嚴經中,哪個階位明心見性吧!”

齊巴魯撓撓頭,為難道:“我收集的不同地方的經書比較多,若按釋迦佛在你們地球上說法時留下的經論來看,就有藏教、通教、別教、圓教的四種分法呢,你讓我說哪一個?這些東西,我背得倒是很熟,但不知你問的是哪一類分法的?”

李照夕立刻頭大,不禁叫苦道:“有這麼複雜?”

齊巴魯樂道:“嘻嘻,這說明咱們佛門的方便法多嘛,若只有一種分法,說明過河到彼岸就只有這一條獨木橋了,分法越多,說明咱們過河的方法多吶。”

見李照夕茫然,他又樂道:“大醜那急憋的樣子,也不見得就是要見性了,有時候小悟就是那個樣子的,先是急憋一下,忽然感覺心通了,偶經常都有這樣的感覺,這屬於小悟呢。這種小悟,信心是不堅定的,一不留神,要退轉的。”

說著他雙手攤開,一副無奈的樣子,苦著臉道:“瞧瞧我吧,不知都退轉多少次了。”

他指著空中劉迦的虛影,道:“小白臉的修法,不像是按藏教、通教、別教這三種分法來修的。因為這三種分法的階位,過程次第是很詳細嚴格的,比如別教中,第七住位明心,第十住見性,後面繼續修十行位、十回向位,然後才開始登初地。這些日子,我注意觀察了小白臉,他的修法,更像是圓教來的,圓教雖然也有次第階位的級別,可他們更多的是位位相融、階階相攝的,把整個方便法全揉在一處,即心即佛那種,修起來也很難的,也很難分清他的價位在哪兒。像我這種根器差的,若按他的方式,多半一年半載就把心修亂了,直接修進輪回去了,比凡夫還快。因此呢,普通人還是按過程次第階位比較明確的修法來比較好,那樣不容易走彎路呢。”

李照夕頗為失望,立刻在日記中修改道:“原來大醜的急憋相,多半只是一個小悟,不知他還要急憋多少次,才能來個大悟呢。等他憋出個貨真價實的東西來,再給他樹碑立傳吧,現在他還得在日記中繼續當他的偽科學家。”

他一邊寫,一邊又開始觀察其他人,卻忽然聽得一聲慘叫,忍不住轉頭看去,那慘叫卻是臨將臣發出來的。

原來那波旬眼見眾人關注著劉迦與僧人的交互,他波旬已不再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心中難受,暗罵道:“他們佛門弟子最會做這種搶人風頭的事,我得破他這個法才是!”

但他又確然不知此境相如何形成的,又如何破得掉?但波旬畢竟是老江湖,這種事哪能難得了他?稍一思量,立刻有了主意,暗道:“我找一個小白臉關心的人打一頓,他必然分心呢!”

在波旬的印象,這小白臉該是最關心崔曉雨的,可他既想收崔曉雨當弟子,便舍不得下手。玉靈子雖然是他最厭惡的,但也是他最不屑於下手的,總不希望因打了玉靈子而自墮身份。轉眼正見臨將臣在一旁發呆,暗道:“臨將臣這僵屍臭名昭著,我打他一頓,該不會有人異議吧?而且臨將臣既是小白臉的護法,我打了他,這做主人的,該有所動靜吧?”

念及此,他閃到臨將臣身邊,對臨將臣道:“臨將臣,老夫想扁你一頓,你意下如何?”他要激得對方先出手,他卻以自衛的名義還手,這樣方顯高人的境界。

臨將臣一聽此言,立刻是怒火中燒,但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波旬的對手,那怒火中夾雜的無奈,立刻又使他垂頭喪氣起來,那本來升騰的莫名大火,頃刻又熄了下去,滿腔鬱悶地對波旬道:“我不是你對手,你要扁就扁吧。”

波旬沒想到臨將臣最終采取了這種自暴自棄的態度,全然出乎意料,可臨將臣既不出手,他也不方便主動邀擊,愣了片刻,只有歎道:“你跟著小白臉久了,連男人的血性和脾氣都沒有了,真是可悲。”

誰知這句話依然沒有挑起臨將臣的戰意,因為臨將臣心中壓根兒就沒有戰勝他的信心,根本就不想挑戰他,因此聽了這話以後,臨將臣除了更加鬱悶外,也只是跟著歎道:“你說得不錯,我現在真是一點血性和脾氣都沒有了,沒資格叫僵屍界的王牌殺手了,只能叫僵屍界的小綿羊了。”

波旬眼見臨將臣不受挑動,心中大急,暗道:“雖然老夫很少主動出手,可事情逼急了,也有例外呢。再不動手,這小白臉的境相不知要演出什麼來,說不定連老夫也轉化過去了呢!”

他此念一起,各種原則立刻拋棄,伸手即拿住臨將臣一只胳膊,微一發力,那胳膊竟被他扯了下來。由於那動作太快,臨將臣甚至沒有感受到痛,只是突然間見到波旬手中多了一條胳膊,微怔之下,又發現自己右臂沒了,鮮血如潮湧出,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件很受傷很痛的事。立刻大叫一聲,痛得一個跟鬥翻了過去。

要知道像臨將臣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被人扯斷胳膊,可既然有人這麼做了,那手法必已突破臨將臣的能力所具有的承受力,因此臨將臣根本無法用任何手段來阻止這件事,甚至根本無法止痛。

那臨將臣的修為本來強悍,這一聲慘叫,也是非同尋常的聲大,以致於眾人都從專注中轉過頭來,看這邊發生了何事。

明正天一見如此慘烈的場面,心中憂懼,怕波旬對自己下手,卻聽瞻南山在一旁悄聲歎道:“臨將臣的業到了,剛才被梅林老大折騰,現在又被波旬老仙折磨,按這個速度下去,離變小僵屍的日子不遠了呢。”

明正天聽見這話,又轉頭看看空中劉迦的虛影,似乎劉迦並沒有注意臨將臣的事,依然和那僧人雙手互握,安詳平靜,他點頭確認道:“瞻兄,你說得怕是有道理呢,大哥任波旬老仙修理臨大殺手,說明他也承認是臨大殺手的業到了呢。”

那臨將臣一臂斷掉,體內骷沙立刻隨我執急速運轉,幫助其維護這執見中的我相,手臂斷處那僵屍特有的組織結構分解生長得極快,由於微粒運動加速,甚至在斷處發出陣陣光茫。

眾人看得驚異無比,連梅林都覺得這僵屍的自我複原能力別開生面,忍不住道:“真是有趣,我也來試試,扯斷他另一條胳膊,那光茫是不是要更強烈一些呢?”

梅林剛才見到波旬無端折騰臨將臣,剎那已猜到其用心,暗中佩服波旬的機變,他也在頃刻中做出決定要助波旬一力,但口中卻不想說明真相,只是假裝找個戲弄臨將臣的借口罷了。

而眾人一聽此話,終於齊齊頓足歎道:“瞻南山還真是說對了,臨將臣這廝果然是業到了,不然哪有這麼倒黴啊?!”

小妲旯自加入這夥人以來,沒見過如此殘忍的場面,在一旁顫聲問道:“如果我們的業到了,是不是也會像臨將臣一樣啊?”

這“業到了”一詞,本來是大家隨口一句話,但沒想到經過小妲旯的延伸聯想,竟讓所有的人立刻緊張起來,人人都在暗想:“我們千生萬世以來,不知做過多少惡事,誰知道這筆債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就跑出來了?”

非所言算是比較沈著的人了,但想起前事,心中也起微懼,在一旁低聲道:“聽說小白臉在空林寺悟道那會兒,曾有千萬債主追上門來討債,他一度被砍成肉泥碎漿,這這這……這種事若發生在我們身上……。”

眾人也不知道非所言的理解對不對,更不知劉迦曾被人亂砍亂剁的原因何在,但一則見到臨將臣的慘相,二則被非所言的話所震攝,人人心中都恐懼起來。除了玄穹和小阿菜心中依舊坦然外,連崔曉雨的臉上都有些微微變色,李照夕更是把觀世音菩薩的聖號念個不停,以期菩薩在關鍵時刻要信守救苦救難的諾言,千萬不要掉鏈子啊。

而玉靈子則是越發想趕緊和藥師佛比個高低,讓所有的人都對他敬畏有加,同時想像他以一個聖人的姿態高坐在上,背後光茫大盛,慈眉善目地對著跪在下面的波旬和梅林道:“你們不要再欺負臨將臣了,他雖然是個惡人,可眾生平等,大家應該相互關愛才是。”

在想像中,波旬和梅林已被他片語感化,正痛哭流涕地感謝玉靈子仙人的寬容,發誓從此要洗心革面,改過自新,並以玉靈子仙人為榜樣,為三千世界的和諧與安詳做出自己的貢獻。他越想越過癮,終於忍不住而飄飄然,高昂著頭,雙手背在身後,擺出那展望三千世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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