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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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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古龍崗] 後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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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2: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藝術家」


  法國巴黎在後世的風評自然無須多說,雖說2008年的時候,那個國家出了不少麻煩,政治上缺乏成熟,偏又總是覺得自己應該是主角的總統先生事業愛情雙雙失利,給自己整出了不少的麻煩,再加上那倒霉催的金融危機引發了不少混亂,巴黎也讓許多旅遊者望而生畏,但是,如果不算那一時的失序,巴黎畢竟還是一座相當不錯的城市。

  可如果再往前三百年,巴黎就不行了。

  剛剛進入這座城市的時候,撲面而來的異味讓楚鍾南差點兒以為重新回到了俄羅斯的馬廄。在街道邊上,他甚至還看到了一坨黃白之物……幸好,克裡幫他準備了一條白色絲帕,總算能稍稍抵擋一下這種「城市的味道」。

  「馬賽比這裡強!」楚鍾南在馬車裡對克裡這麼說道。

  「那是因為馬賽就在海邊。海風吹走了那些不乾淨的味道。」克裡微笑著解釋道。

  「伊斯坦布爾也比這裡強!」楚鍾南又說道。

  「那裡也是港口。城市一面臨著黑海,一面臨著地中海,比馬賽更加享受大海的恩賜!」克裡答道。

  「羅斯托夫也比這裡強!」楚鍾南不依不饒。

  「嗯……」克裡想了想,問道:「羅斯托夫是哪裡?」

  「亞速海的一個港口!」楚鍾南答道。

  「你說的是俄羅斯的那些鄉下地方?」克裡皺眉問道。

  「至少那裡比這裡乾淨。」楚鍾南正色答道。

  「這句話我非常贊同。可那不更加說明了巴黎的人口眾多與繁華嗎?」克裡說道。

  「人口多就是繁華?」楚鍾南問道。

  「至少大多數情況下是這樣。」克裡答道。

  「那個……我們要去哪裡?」

  「你很快就知道了。」

  ……

  克裡一直憋著不說,楚鍾南也沒有興趣再觀看什麼巴黎的街景。反正艾菲爾鐵塔、盧浮宮、凱旋門什麼的都不在,垃圾遍地的城市也實在是倒人胃口。可是,隨著馬車在街道上的行駛,他卻越來越覺得那股味道的刺鼻,而街道兩旁房屋愈發低矮,愈發破舊的徵象,也似乎在告訴他克裡要帶他去什麼地方。

  「這就是你那位藝術家朋友的住處?」

  終於,馬車停下了。克裡的管家從楚鍾南那匹阿爾哈捷金馬上爬下來,恭敬的拉開了車門。而車門一開,楚鍾南就看到了一個低矮的小門兒,以及幾個脖子著套著車輪形狀的拉夫(當時歐洲盛行的一種裝飾品)的人,有老有少,但無一例外的,這些人的眼睛裡都閃耀著一種名為驚喜的目光。只是憚於楚鍾南本身較為華麗的衣物,這些人才表現的有些猶疑,沒有擁上來。而對於這些人,楚鍾南選擇了無視,只是略有些失望地看著那猶若垃圾洞般的門口。

  「哈哈,科隆納(……%(%%¥--**(」

  克裡緊跟著楚鍾南從車門裡鑽了下來。落魄貴族沒有理會楚鍾南的疑問,看了一眼那等在馬車旁邊的幾個人之後,立即歡呼一聲,接著張開雙臂朝著其中一人擁了上去。

  「克裡……哈哈!」

  ……

  接下來就是熱烈的相擁場面,可惜楚鍾南在短時間內根本就沒有學會任何的法語,事實上他也沒有打算學,所以,只能在一邊乾瞪著眼看著,再接下來,那小門裡兒躥出來一個壯實的老頭兒跟克裡大聲說了幾句話,楚鍾出也沒有搞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很顯然克裡把他也給拉上了。因為,那原本氣勢洶洶的老頭兒在克裡把手指向了他的那匹阿爾哈捷金馬的時候,雙眼放光,然後就偃旗息鼓,恭敬了許多。

  再然後,楚鍾南就被克裡一群人擁著進入了那間……「酒吧」?

  *********************

  「您好,我叫做普羅迪?奧科裡德?康帕內,劇作家。很高興認識您!」

  「我姓楚,名叫楚鍾南,很高興認識你!」

  酒吧當然跟後世的酒吧無法相提並論。粗糙但卻頗顯結實的木質桌椅,木質卻已經有些發黑的酒杯,再有幾塊長條的,烤得鬆鬆軟軟,散發著蕎麥香的黑麵包……這就構成了那些人為克裡跟楚鍾南所舉行的接風宴。只是,楚鍾南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因為,那些人看向麵包時猶如餓狼般的目光讓他有些心悸,生怕自己如果伸手撕下一塊麵包,就會被這些明顯已經餓極的了傢伙咬上一口。甚至於,為了安心,他還暗暗地攥了攥挎在腰間的馬刀。

  「很抱歉讓您看到了我們的這副樣子,可是,就算是以藝術為生命的藝術家,也離不開麵包。您說呢?」普羅迪三十多歲年紀,金髮,鬍鬚收拾得也挺乾淨整潔,只是衣服有些髒舊,不過比起其他人來,他還是稍稍顯得彬彬有禮兼爽朗了許多,至少,他還敢明說自己是想吃麵包了。

  「當然。」楚鍾南有些艱難的扯了扯面皮,乾笑了兩聲。

  「哈哈,楚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來吧,我的朋友,我相信你一定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飽飯了。」

  克裡笑呵呵地用英語說著,然後,拿起一塊麵包就扔了出去。而在他的對面,那些奇形怪狀的藝術家們立即就像是一群「搶骨頭的餓狗」一樣,紛紛伸出了漆黑的「爪子」,一時間,場面熱烈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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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2: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給不給錢?


  楚鍾南預料的沒有錯,克裡的那些朋友所在的地方其實就是巴黎的貧民區。十七世紀初的歐洲城市,即便是繁華的街頭也要比後世許多以「髒亂差」聞名的的城市還要讓人難受三分,就更加不要說什麼貧民區了。不過,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克裡等人居然真的在短短的時間內將《泰坦尼克》給編成了一部戲劇,雖然還沒有湊成歌劇,演員也是少得不能再少,僅僅只能勉強湊和一下,有的人甚至還要一人分擔數角兒,可是,這部戲劇真的已經初具雛形。雖然楚鍾南一點兒也聽不懂這幫傢伙的台詞。

  ……

  「楚,你必須再幫我們一把。這也是為了你自己。」

  一連數天,楚鍾南一直鬱悶地住在那家名為「暴烈山羊」,且一點兒也不具備藝術氛圍的小酒吧兼小客店內。他還好,跟克裡兩人還有一些充滿異味的房間可以住,其他人,包括那個普羅迪在內,都只能睡在酒吧外面的桌子上。如此窮困,早就讓楚鍾南覺得前途黯淡,如今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剛剛吃完晚飯,又看到克裡一臉懇求的來找自己,更讓他覺得有些心虛。

  「如果是為了我自己,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兒趕去港口,然後去英國。這樣呢,你就可以回家,我就可以找船去東方,皆大歡喜,您說呢?」

  「不不不,楚,你要明白。從英國坐船去東方,所需要的旅費絕不是你現在能夠支付的起的。你手裡才不過幾十個列伊……」克裡盯著楚鍾南,又道:「我知道,你還想賣掉你的馬。可是,就算這樣,你回到東方以後,又能怎麼樣?連馬也賣掉之後,你會一無所有的。」

  「我會自己掙錢的。」楚鍾南說道。

  「從倫敦到到遙遠的中國,不僅要花去很大的一筆旅費,還要漂洋過海……楚,那是一段非常艱辛的旅程。而且,最重要的是,沿途還有無數的海盜。那些人凶殘無比,如果遇到他們,你會非常危險的。所以,如果我是你,寧願花大價錢跟隨西班牙的海軍軍艦一起行動。」一邊正在啃著黑麵包的普羅迪說道。

  「跟軍艦一起行動?」

  「是的。」普羅迪答道,「不過這並不是只有錢就可以的。你還必須有貴族的介紹。而將我們的戲劇排演出來,然後轟動整個巴黎,將會是認識貴族們的一條捷徑。」

  「那還是算了吧。我跟貴族一向沒有任何的交集,也跟那些人交往不來。」楚鍾南搖頭說道。

  「那你就不怕海盜嗎?跟隨軍艦一起行動才是保障安全的最佳途徑。」克裡說道。

  「我從亞速海來到這裡,中間還經過了黑海、地中海,可沒見到什麼海盜。」楚鍾南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是因為你的運氣非常不錯。楚,不要因為一次沒有遇上就以為永遠遇不上。海盜的出現不是以你的意志為準的。你知道嘛?僅僅是去年一年,英國損失了多少條船?包括武裝戰船在內,他們就整整損失了一百多艘。而西班牙跟荷蘭人,損失的則更多。」克裡說道。

  「那也不見得就得跟隨軍艦一起行動,跟大型的船隊一起行動不也可以嗎?」楚鍾南說道。

  「當然可以。不過,想要跟隨大型的船隊一起行動,沒有幾個月的等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甚至於,你可能還要等上更久,可是,既然有這麼長的時間來等待,你為什麼不願意將這出注定會轟動巴黎,轟動法蘭西,甚至是整個歐洲的戲劇排演出來,然後將它拿到舞台上呢?」克裡問道。

  「抱歉,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這傢伙已經欺騙了我好幾次了。就像現在,你說請我來巴黎,可一路上的花銷,以及現在你的這些朋友們吃喝的費用,都是在花我的錢。」楚鍾南一點兒不客氣地說道。

  「那個……我很抱歉。可是,這也沒有幾個錢,不是嗎?」克裡尷尬地說道。

  「楚,你可以將這些錢當作投資。只要戲劇上演,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收穫更多!」普羅迪倒是沒有克裡那樣不好意思,依舊一邊啃著麵包,一面悠悠然地說道,只是他麵包下嚥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我不會同意,也沒空兒陪你們玩兒什麼藝術遊戲。」楚鍾南淡然說道。

  「楚,我求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克裡靠近過來,一臉的哀求,「我已經賣掉了馬車跟拉車的馬,還有僅存的幾件衣服。而你現在只需要幫忙出上三十個列伊就夠了。我保證,我會加倍的償還給你的。」

  「如果你能幫我找到去東方的船隊,我想,三十個列伊不會是問題。可是,那是我出海之後才會付給你的報酬,而不是我對你們的戲劇的投資。」楚鍾南說道。

  「我的天,楚,求求你了,不要這樣,好嗎?你只需要……」

  「楚,想一想,如果我們的戲劇成功了,你就會有資格出入那些貴族們的沙龍聚會,甚至還能受到國王與王后的接見。之後,我們就可以用我們的才華,讓那些可惡的,沒有任何深度的田園派的傢伙們滾蛋。再然後,憑藉著你的故事,還有我跟維格納科特的劇本、霍拉索尼跟科隆納的音樂,我們甚至能夠在歷史上留下非凡的一頁。」普羅迪此時已經將一大塊黑麵包啃食乾淨,又端著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這才接著說道:「我聽克裡說,你非常祟敬莎士比亞。可是,難道你沒有想到嗎?不管是《泰坦尼克》,還是《羊脂球》,都不比《威尼斯商人》或者《仲夏夜之夢》遜色。而且我相信,你正在構思的《莫泊桑》也一定會是一部非常優秀的作品。只要這些作品出現,你說不定就可以在藝術的領域擁有跟莎士比亞對話的權利……楚,人應該擁有夢想。而你如今已經擁有實現了夢想的能力,為什麼還要將它深深的藏匿在自己的心裡?拿出來吧,讓全世界都為你喝彩!」

  「如果我不願意拿出來呢?」楚鍾南嘲弄地看了一眼大發感慨的普羅迪,問道。

  「那我想,即便是你回到了你的國度,隨著歲月的流逝,你也會為你自己今天的選擇感到後悔。你錯過了成為『人類藝術的奧林匹斯山上的宙斯』的機會。」普羅迪正色地說道。

  「人類--藝術的--奧林匹斯山上的--宙斯?」普羅迪說得很快,楚鍾南理解起來也比較費勁,不過,半天之後,他還是弄明白了。

  「是的。」普羅迪又問道:「為了回家,難道你就要錯過攀登藝術巔峰的機會?你要知道,如果你這麼做了,那將是你人生最大的浪費與失誤。」

  「很不錯的演講。」楚鍾南歎了一口氣,又探手在自己的背上摳了摳:「那個……我不懂法語,所以就麻煩幫我給店主說一聲,燒點兒熱水,我要洗澡。……真是的。你們這些人也太不講衛生了。居然一連幾個月也不洗澡。」

  「……」

  楚鍾南念叨叨地離去,留下克裡跟普羅迪兩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普羅迪才鬱悶地搖了搖頭,對著克裡說道:

  「如果他真的不願意幫忙。我們是不是應該提前向店主要一些麵包?搶在他不願意繼續付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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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2: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剽竊遇到剽竊

  一連幾天的語言轟詐會讓人有什麼樣的感覺?尤其是這些人中,大多數說的還只是聽不懂的法語,且一個個手舞足蹈,配合著那五顏六色的頭髮與眼珠子,還有那些長久不見太陽,白得有些糝人的面孔……反正,楚鍾南自覺是見識了一回什麼叫做「群魔亂舞」。

  當然,這還不算最倒霉的。最倒霉的,就是那些傢伙中間有人偶爾還要給他唱上一兩句。前面說過,楚鍾南是學聲樂的,專業修的是美聲唱法。雖說他本人在這方面並沒有下太多的功夫,也並不算多麼優秀,可畢竟基礎在那兒,理論方面也是不差,再加上當年也聽過不少真正的大歌唱家的表演,對這些草根唱腔根本就提不起一點兒興趣,相反,他甚至還覺得那是折磨。

  而就在這樣的遭遇下,再加上克裡跟普羅迪幾乎接力一般的勸說,最終,他只有拿出了三十個列伊,正式成為了《泰坦尼克》劇組的兩大投資人之一。本來,他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可是,一部戲劇,僅僅只是有投資就完了嗎?

  ……

  「你們說,根本就沒有人買票?」

  如今的巴黎並沒有什麼鮮明的可供遊人前去的地方,粗曠的建築,骯髒的城市,也讓楚鍾南提不起什麼興趣。所以,他大多數時間也就只是呆在那間「暴羊」酒吧裡。喝酒是不會的,因為他不是酒鬼,跟人聊天也不太可能,因為整個酒吧裡面也就只是克裡跟普羅迪兩人懂得英語,如今兩人又忙著租下戲院排演戲劇,忙得腳不沾地,所以,他平時只是一個人孤單的呆著。而別人也不來打擾他,因為他表現的總是有些冷淡,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二來,語言不通,那些人也實在是說不上什麼話。

  「有還是有的。但是只有四個人。」普羅迪說話的時候有些羞愧,也有些憤憤。

  「四個人?嘖嘖……」楚鍾南盯著普羅迪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那些傢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藝術!他們只去看那些所謂的名劇作家的戲劇。對我們的招牌根本就連看也不看一眼。可他們去看的那些戲劇都是低級的,毫無任何的深度與寓意,只能讓人作嘔……」普羅迪被楚鍾南看得臉上發燒,只能強自解釋道。

  「那我的錢怎麼辦?」楚鍾南淡淡地問道。

  「楚,你要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讓《泰坦尼克》轟動整個巴黎,然後……」

  「然後是法蘭西,再然後是歐洲,再再然後,就是整個世界?對嗎?」楚鍾南微笑著問道。

  「楚,這只是小小的挫折,我們……」多年的懷才不遇與貧窮生活早就已經讓普羅迪鍛煉出了厚實的面皮,可是,面對楚鍾南那慢條斯理,甚或根本就看不出半分生氣的態度,他的臉卻愈加通紅起來,忍不住想要解釋,可再看著楚鍾南那戲謔的眼神,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揮舞著的手臂也頹然放下。

  「克裡呢?怎麼沒有見到他?」楚鍾南又問道。

  「他在跟劇院的老闆商量,希望能夠延長我們的租期!」普羅迪答道。

  「也就是說,如果在租期到達之前你們不能找到更多的觀眾來買票,我的三十個金幣就白扔了?」楚鍾南又笑問道。

  「我們……我們一定會努力的。還有四天,我相信……只要那些買了票的觀眾看了整場戲劇,就一定會為之而著迷。到時候,他們會將這些告訴他們的朋友,而他們的朋友又會去告訴更多的人,我們……」

  「你們那時候連租戲院的錢都沒有了,就算整個巴黎的人都聽說了,又有什麼用?而且,四個人,你認為區區四個人的話,能讓巴黎的人們相信你們的這一齣戲有多麼精彩嗎?」楚鍾南依舊淡然地問道。

  「……」普羅迪揮了揮手臂,無言以對。

  「克裡什麼時候回來?」楚鍾南又問道。

  「我想會很快的。那個戲院的老闆是個吝嗇鬼,不會給他太長的時間的。」普羅迪鬱鬱地說道,似乎並不看好克裡。

  「我要看你們的表演。就是今天,在你們租的那個戲院裡面。」楚鍾南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你跟克裡給我當翻譯!」

  *************************

  安托瓦是巴黎一家戲院的老闆。在這個時代,經營戲院其實還是挺賺錢的。那些喜歡看戲劇的都是些貴族或者自認高雅的有錢人,這些人為了欣賞那些所謂的「藝術」,從來都不吝惜金錢。所以,安托瓦的生意一直都不錯。不過,因為最近一直沒有什麼新的戲劇上演,而以往的那些劇目又已經演得太多,人們自然也就不太願意來,所以,他的生意有些下降。

  但這並不算什麼。安托瓦非常瞭解那些貴族和有錢人,沒有音樂、舞會、戲劇,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所以,他的顧客們早晚都會重新回來的。不過,趁著這段空閒時間,他倒是也倒是接了一筆不錯的生意。一個落魄貴族用五十個列伊,租用了他的戲院十天。雖說時間有些長,可五十個列伊也不算小數目。而且,他也從中看到了另外一個機會。

  ……

  「我們一共租了十天,可現在才剛剛過了不到一周。安托瓦先生,您不覺得您現在就逼我們離開的行為實在是非常的沒有道理嗎?」

  「先生,您才付了三十個列伊的訂金,後續的租金根本就沒有支付。按照我們商定的價格,您已經將那三十個列伊的租金用光了,剩下的四天時間如果您還想繼續租用我的戲院的話,就必須將那二十枚列伊拿來才可以。……我可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

  普羅迪在酒吧裡面向楚鍾南解釋自己的困難的時候,克裡正在戲院跟戲院安托瓦交涉。可是,情況卻比普羅迪說的還要糟。安托瓦甚至要將他們立即就趕出戲院。對此,克裡據理力爭,可在楚鍾南面前可以侃侃而談的他在這位戲院老闆面前卻顯得笨拙無比。

  「我們已經把整場戲排演完畢,很快就可以上演了。安托瓦先生,等表演開始,我們就可以付給您剩下的錢了。」

  「可你們只賣出了四張票,我的朋友!我實在是看不出來你們在什麼時候能夠將這筆錢付清。」安托瓦嘲諷地看著克裡,微笑著說道。

  「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了,我的朋友,您要知道,我很忙。我的人也要排演戲劇……戲院是我的生命,您不能用您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金幣來虛耗我的生命,而且,我也不能讓我那一大群的觀眾白白的等待。」安托瓦打斷了克裡的話,說道。

  「先生,我是一名貴族,我以我的名譽保證,我一定會為您湊足足夠的租金。只要您允許我們繼續使用戲院!」克裡已經沒有辦法了。面對楚鍾南那個人生地不熟,表面剛強,實則內心孤寂,不願惹事的的傢伙,他可以死纏爛打,用種種理由和有利條件為自己爭取有利的結果,可面對這個巴黎本地的戲院老闆,他除了哀求,別無他法,哪怕他還有一個貴族的身份。

  「很抱歉,我幫不了您!親愛的貴族先生。」安托瓦微笑著朝克裡鞠了一個躬,然後,他招呼過來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去幫這位貴族先生跟他的朋友收拾一下他們那寒酸的道具。然後回來準備我們自己的東西。」

  「是的,老闆。」那少年低頭應了一聲,答道。

  「先生……」克裡又出聲叫道。

  「再見了,貴族先生,但願以後您有錢的時候,還會再來租用我們的戲院。」安托瓦沒有給克裡說話的機會,又微微一躬,接著便轉身揚長而去。

  ……

  「克裡,我們的努力就這麼完了嗎?」

  帶著無比蕭索的心情,克裡和他的藝術家朋友們終於還是被從戲院裡面趕了出來。一群人低著腦袋,意氣無比消沉,其中一人還有些不甘心,回頭望了一眼戲院的招牌,忍不住又向克裡問道。

  「不會的,我可以回去再向楚請求幫忙……」克裡說道。

  「可是我們已經花了他許多的錢。我們吃住的錢,租用戲院的錢都是他出的,現在卻一點兒也沒見回報,他還會再繼續幫助我們嗎?」另一個人問道。

  「他是一個慵慨的好人,對藝術也絕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毫不關心,我想,只要我們……只要……」克裡看著眾人的目光,自己也越說越沒有信心。楚鍾南跟他只是萍水相逢,能做到現今這一步已經是夠意思了,就這,也還是他多次欺騙的結果。天曉得如果他再伸手要錢,盛怒之下的楚鍾南會不會真的用那把馬刀割斷他的喉嚨。而就在克裡患得患失地想著怎麼去安撫楚鍾南的怒火的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先生,我想,您還是不要再去借錢了。」

  「為什麼?」克裡奇怪地看著那個幫他們搬道具的少年。

「因為,安托瓦先生也即將排演新的劇目,叫做《海難迷情》!我想,由這個題目,你們一定能夠想的到,就算你們借來了錢,也根本無法再進行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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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2: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對策與不能執行


  「《海難迷情》?這名字怎麼這麼俗氣?」

  即便有普羅迪的帶領,楚鍾南也幾乎是穿過了半個巴黎才找到安托瓦戲院。這一路上,黑髮黑眼的他賺到了巨量的回頭率,甚至有幾個身上披著十字披風的所謂「禁衛軍」還攔下他們好好的盤問了一番。要不是普羅迪在打發治安人員方面挺有經驗,他說不定就被要被那幾位帶走了。可這還不算,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又遇上克裡一群人被戲院的保鏢給得抱頭鼠躥,當時情況混亂之極,要不是他及時出手,一刀削斷了戲院門口支撐涼篷的一根碗口粗細的柱子,稍稍震懾了一下,說不定連他自己也被連累了。

  「那是一個庸俗的,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藝術與道德的可惡的傢伙。」戲院門口有兩個彪形大漢堵著,但楚鍾南一直帶著那柄馬刀,武器的威懾力使得雙方的衝突並沒能再進行下去。而克裡在看到楚鍾南以後,原本因為戲劇被剽竊而憤怒的心情也變得無比的羞愧,只能對著戲院的門口大聲喝罵什麼「骯髒的騙子」、「剽竊的罪犯」、「道德敗壞的混蛋」。

  「罵完了沒有?」楚鍾南沒好氣地止住了克裡,自己卻也禁不住撓起頭來。他現在也是有些後悔。他原本只是想回中國去,沒打算理會別的東西,可架不住克裡這幫傢伙的死纏爛打,再加上也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兒想仗著《泰坦尼克》的故事賺錢且賺點兒歷史性的名聲的意思,所以才最終拿出了三十枚金幣。可是,誰能想得到?不僅三十枚金幣打了水漂,連劇本都讓人剽竊了。

  「楚,我很抱歉。這都是因為我,要是我不那麼大意……」

  「說這些能有什麼用?我的錢沒了!」楚鍾南冷冷地說道。

  「楚,對不起。要不這樣,我可以把我在馬賽的房子賣掉,來償還你的投資。」克裡滿懷歉意地說道。

  「賣房子?那你去哪兒?」楚鍾南一怔。克裡雖然有男爵稱號,可他的家族實際上早就沒落了。那馬賽的房子已經是他唯一的財產,還是繼承自一位遠房親戚的遺產。可現在這傢伙居然想要賣房還錢?

  「我想,我以後就可以長久的留在巴黎了。」克裡跟普羅迪對視了一眼,有些難看地笑了笑。

  「讓我想想……」

  賣房子又有什麼用?就克裡在馬賽的那棟小破樓,就算值三十個金幣,也未必有人願意買。而且他楚某人也實在算不上什麼鐵石心腸之輩。為了討債而把人趕得無家可歸,這種事忒絕了。再者,他還要靠這傢伙幫忙找船呢。他想去的是東方,萬一找船的時候,這傢伙突然起了什麼怨憤之念,找一艘去北美洲的,他又能知道什麼?

  「我們應該去法院,去控告那個可恥的竊賊!」普羅迪恨恨地叫道。

  「閉嘴!」楚鍾南突然冷冷地說道。

  「……」看著楚鍾南僵硬的表情,普羅迪張了張嘴,沒發出聲。

  ……

  「克裡,你跟戲院老闆簽了契約沒有?」

  就這麼一直站在戲院門口,楚鍾南低著腦袋想了足足一刻鐘,才重新抬起頭來。

  「當然簽了。那傢伙怕我們賴帳……可現在,哼!」克裡看著戲院門口那兩個抱著胳膊的大漢,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

  「契約上怎麼說的?說的是五十個列伊,租用戲院十天?」楚鍾南問道。

  「是的。」

  「那你們排演的怎麼樣了?」楚鍾南又問道。

  「如果不是沒有觀眾,我們昨天就可以開演了。」克裡鬱悶地說道。

  「那就好辦了。普羅迪,你馬上去找人,找紙……」楚鍾南吩咐道。

  「幹什麼?重新寫劇本嗎?」普羅迪沒點兒生氣地問道。他是一名劇作家,能否創作出優秀的作品完全靠有沒有動人的故事。可他在巴黎混了這麼多年,直到最近才等到楚鍾南的《泰坦尼克》。本來,他跟克裡一群人打算籍此翻身,可沒想到……現在,他的心情早就已經跌到了最低谷。

  「我沒興趣管你什麼劇本。你馬上給我寫傳單,就以那個什麼來著……就以『驚世奇情』,算了,總之,什麼詞精彩,你就用什麼詞來寫,找人在巴黎城四處散播。告訴他們,我們要在今天晚上,免費給巴黎的人們表演一場戲劇。」楚鍾南說道。

  「免費!?」克裡跟普羅迪齊聲詫異道。

  「對。免費!」楚鍾南回頭看了一眼戲院門口,「他不是想剽竊我們的劇本嗎?可我們不給他時間。寧願不賺錢,也要讓他的打算泡湯!只要讓人們知道這齣戲劇是出自我們,那麼,以後就只有我們的演出才是最正宗的。他們就算是想演,也要先問過我們才成。」

  「哈哈,我喜歡這個主意。」克裡大叫一聲,急急地把楚鍾南的話又翻譯給了其他人聽。結果,本來耷拉著腦袋的一群人也紛紛鼓噪起來,看樣子都打算不讓安托瓦白佔便宜。可是,這麼叫了幾聲,一群人中,一個黃褐色頭髮,長得有些乾瘦的老頭兒突然用法語說了一句,人們原本有些亢奮的心情卻又突然低迷了下去,場面自然也立時又冷清了。

  「怎麼回事兒?」楚鍾南看著這種情形,問道。

  「維格納科特說,巴黎人有許多都不識字。而那些識字的,恐怕都不會願意來看我們的戲劇……那些人會認為,如果來看免費戲劇的話,將是有失身份的行為。這也就是說,你的那個辦法恐怕不可行。」克裡翻譯道。

  「你傻了啊?」楚鍾南忍不住大聲吼了出來,「不識字,難道你不會撒傳單的人們喊嗎?你管那什麼人有沒有身份,只要有人知道你們,願意來就行。」

  「可是,我們上哪裡找人喊呢?」克裡問道。

  「你--」楚鍾南幾乎氣結,「你們自己沒有嘴巴嗎?還是你們都不會說法語?」

  「楚,如果喊的太多,等到表演的時候,會影響我們的聲音的。這齣戲劇裡面,有一部分需要我們的歌唱。」普羅迪小聲地說道。他現在有點兒怕楚鍾南。

  「而且,表演需要完美的儀態。如果四處去撒傳單,許多人都會累壞……大家的體力都不好,那將更加影響表演。如果因為這個而出了差錯,致使表演失敗的話,我們會後悔一輩子的。」克裡也接著說道。

  「說的真好。」楚鍾南乾巴巴地拍了兩下巴掌,「那你們就打算這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排演的戲劇被人偷走,然後上演?」

  「楚,我們……我們不能拿我們的名聲來冒險。劇本沒了,我們還可以寫新的,可如果因為一次表演而讓人們覺得我們只是一群沒有水平的笨蛋,那會讓我們一生都難以再找到機會。--我們不能因為一次的氣憤,就拿我們的藝術生命來冒險。」普羅迪說道。

  「……」楚鍾南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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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3: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注定中的柳暗花明


 要擱到以前,楚鍾南一定會十分佩服普羅迪等人對待自己職業的端正態度,可現在,面對如今的這種情形,他卻只能對這些傢伙的僵硬不化感到無耐。看著這幫傢伙寧可以後在要飯中等待著日後的機會,也絕不因為一時的暢快而拿出一場水平有所缺失的表演,他也是無奈,忍不住有了一種放棄的打算。因為,他確實沒有理由讓這些人拿自己以後的生涯作賭注,而他自己也沒有理由為了這幫傢伙做那麼多的事情……這幫人跟他有什麼關係?

  「或許,我可以幫大家一點兒忙……」

  楚鍾南沒好氣、無奈,且又有點兒佩服地瞪著普羅迪等人,一語不發的時候,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他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十五六歲的金髮少年。

  「你懂英語?」楚鍾南有些詫異地問道。他在巴黎這些天,倒是知道在這個時代,真正的貴族大拿是奧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就是法國也還沒有日後歐洲陸地霸主的風采,先前的官方語言還是拉丁語,這幾十年才改成法語。至於英國人,則根本就被視為一群海盜的集合體,且因為英國國王在本土推行新教,與歐洲大陸的天主教有著很大的對立性,所以,英語這一後世最吃香的世界級語言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願意學。就連普羅迪的英語還是克裡教的。可眼前這個小孩兒居然懂得這些……

  「只會一點點……我的叔叔去國英國,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金髮少年答道。

  「你能幫我們什麼忙?」楚鍾南問道。克裡跟普羅迪等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這個少年,而且克裡的目光裡還帶著一絲歉意。因為,這個金髮少年就是剛剛好意提醒他的那個小傢伙,只是因為克裡沒能克制住自己憤怒的心情,在得知戲院將剽竊他們的劇本之後就大吵大鬧,結果,不光自己挨了揍,還連累了這個好心的少年。這小傢伙剛剛已經被安托瓦給辭掉了。

  「我需要工作。」金髮少年答道。

  「我可沒有什麼產業。即便是有那麼一點點財產,也經不住這些傢伙的花銷。所以,我給不了你工作。」楚鍾南苦笑著說道,順理又瞪了一眼克裡等人。

  「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能幫您找到人去……去散播傳單,您能讓我參加你們以後的演出嗎?」金髮少年結結巴巴地問道,顯見英語水平確實不太好。

  「參加我們以後的演出?你是這麼想的?」楚鍾南問道。

  「……」少年凝聽了一會兒,聽明白了楚鍾南的話,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連連點頭。

  「這個條件並不高。我可以答應。……你叫什麼名字?」楚鍾南問道。

  「奧裡維!安多納德?奧裡維?德萊弗斯!」少年答道。

  「嗯哼,」楚鍾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幫我們去散播傳單呢?這可不是一個人能幹的活兒。而且,我需要在天黑之前,讓盡可能多的人知道我們的演出。」

  「我有許多朋友,他們……他們是流浪者。您只需要……答應……給他們每人一塊麵包,就可以……僱傭他們。如果您的麵包足夠,……我還可以給您召集更多的人。」奧裡維說道。

  「我可以答應。我還可以給他們準備一些飲料。」麵包並不算貴,一個列伊就足夠買上幾十塊那種長形的大麵包,所以,楚鍾南連考慮也沒有就點頭說道。

  「太好了。您可以在這裡等著我的消息。」奧裡維歡呼一聲,跟楚鍾南打了一個招呼,轉身就跑。

  「現在問題解決了,普羅迪,你們馬上去寫傳單。要盡量的多。」楚鍾南又吩咐道。

  「當然。」普羅迪答應一聲,拉著剛剛說了一句的維格納科特就要走,可才剛邁步,就被克裡給攔住了。落魄男爵沒有理會他詢問的眼神,只是望著楚鍾南問道:「楚,免費的演出保障了我們對劇本的擁有權。可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在哪裡演出?」

  「當然就是在這兒!」楚鍾南朝戲院的門口指了指,答道。

  「可我們剛剛被人給趕出來。他們不會允許我們再進去的。」克裡答道。

  「你怎麼知道他會不允許?我說他們會!」楚鍾南微微冷笑了一下,淡然說道。

  **************************************

  阿拉密斯是一名法院的官員。確切的說,他是一名巴黎法院內部的一名小小的辦事員。從頭至尾連坐上審判席的機會都沒有,平時就只是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幫著那些高等職位的人物處理一下文件。對此,他當然不滿意。可是,就算心有不滿又能有什麼用?他只是一名貴族後裔,連爵位都沒有,又不會營生,只能在自己將家產全部敗完之前,及時花掉了大部分,換來了一名小職員的職位。要不然,恐怕他現在也會跟許多的貴族後裔一樣,穿著那早就已經縫縫補補不知道多少遍的所謂華麗衣衫,穿梭於一些小型聚會之中賺白食了。而他現在,至少還偶爾有機會能夠參加某些訴訟官召開的聚會,認識一些高級別的貴族,說不定還能抓到什麼機會重新邁入上流社會呢,雖然這種機會在他進入法院工作之後,一直都沒有等到。

  ……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窮光蛋。你們總是拿那些提不上檯面的小事兒來法院,打擾那裡的秩序,甚至連吃晚飯的機會也不給我們。信不信有一天我會叫人把你們抓進巴士底獄?」

  「是訴訟官叫您來處理這裡的事務的,大人。如果您覺得有什麼不樂意的話,我想,您應該回去給訴訟官去說,而不是向我發脾氣。」

  克裡不在乎地向阿拉密斯說道。楚鍾南的意思非常簡單,就是利用契約的法律效力逼迫安托瓦。因為他們已經支付了三十枚列伊,按照契約,理應有權力租用戲院六天--「整」!也就是說,在今天子夜十二點以前,安托瓦沒理由趕他們走。只是,他到法院「告狀」的時候,那位訴訟官根本就沒把他們的事兒放在眼裡,聽完他的陳述之後,隨手就指了這麼一位叫做阿拉密斯的辦事員來處理。而這位辦事員呢,在訴訟官面前接受任務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麼謙卑,一出法院的門兒就變了樣兒,居然還擺起譜兒來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只要《泰坦尼克》今夜出了名,他克裡絕對有希望出入高級場所,與那些上流社會的人物進行交往,那時候,這麼一個小小的法院辦事員算什麼東西?

  「狗屎,你這是在對一位法官講話嗎?你信不信我告你藐視法庭?」阿拉密斯對克裡的態度大為惱火,忍不住停下腳步質問道。

  「我也有男爵的爵位!法官,你信不信我告你藐視貴族?」等我出了名,我一定要讓你這傢伙好看。克裡暗暗下了下決心,針鋒相對地跟阿拉密斯說道。

  「你……貴族?哼!」阿拉密斯看著克裡,冷哼了一聲,昂起頭向前走去,他已經打定主意要讓對方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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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0-11-20 17:33: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法官


  「阿拉密斯先生,您認為我們這麼一家高級的、為上流社會的貴族們表演戲劇的戲院,會是不遵守法律,違背契約的一方嗎?」

  穿著燈籠褲與長筒襪的安托瓦出現在楚鍾南面前,是在克裡帶著阿拉密斯來到戲院之後。這時候,已經時近黃昏,距離傳單上約定的戲劇開演時間已經不足兩個小時。而面對阿拉密斯沒好氣的詢問,這位戲院老闆很顯然並不怎麼在意。

  「您說的話我當然相信。可是,按照那份擁有您的簽名的契約,在今晚十二點以前,這些人……」阿拉密斯隨手指了指堵在戲院門口的楚鍾南等人,「他們有權利繼續使用您的戲院。」

  「不,先生。他們沒有權利。」安托瓦臉上架著一個單眼眶的眼鏡,嘲弄地看了一眼楚鍾南等人,又對阿拉密斯說道:「我們戲院明天將要上演一部新的戲劇,並且邀請了許多重要的客人。其中就有安德烈伯爵與他的夫人。您知道,伯爵閣下可是安茹公爵最信任的手下,我相信,即便是法院的法官大人們,也一定不會希望伯爵大人因為某些窮光蛋無理取鬧的行為而又無法欣賞到精彩的戲劇,從而失去一次高雅的享受,是嗎?」

  「我也這麼認為。可是,契約……」阿拉密斯瞧了一眼安托瓦,眼神之中掠過一絲譏笑,又似乎有些為難地說道。

  「閣下,那份契約完全是他們的一面之詞。我在此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誰。」安托瓦心中一陣鬱悶,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錢袋,就這麼當著楚鍾南等人的面,交到了阿拉密斯的手裡。

  「嗯哼,我想您說的對!這份契約的真實性確實需要進一步的確定!」阿拉密斯無所顧忌地掂了掂錢袋,又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微笑著說道。

  「那麼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出面了,是嗎?」安托瓦笑道。

  「當然。我會帶著他們的那份契約回法院找人進行鑒別的。打擾您了……希望沒有打擾您為伯爵大人排戲的進程。」阿拉密斯微微一躬,笑道。

  「當然沒有。不過,如果您能幫我清理一下戲院門口,我會更加感激的。」安托瓦同樣還了一禮,笑道。

  「這沒有問題。」阿拉密斯微笑著轉過頭去,嘲諷地看向了正目瞪口呆的普羅迪與克裡一干人等。只是,就在他打算開口,仗著身份趕人的時候,卻看到一個長著黑色頭髮的年青人突然用他聽不懂的語言朝著克裡接連說了好幾句,爾後,他就看到克裡繃著臉來到了他的面前:

  「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一樁行賄受賄,進而貪贓枉法的行為發生在我面前,我卻無法阻止,這讓身為貴族的我感到十分憤怒與羞愧。……可是阿拉密斯先生,您知不知道,我們已經發出去了多少張傳單?我們今天晚上的表演是免費的。您認為,因為『免費』這個詞,在巴黎,會有多少人對這次的表演有感興趣?可是,當他們乘興而來,卻發現因為您的判決,我們沒有了表演的場地,演出無法進行,他們會怎麼想?又會表現出怎樣的憤怒?您當著我們的面,收了一袋錢。而為了平息那些從四處趕來的觀眾們的心情,我們也只有當著他們的面,將這件事說出去。我想,當人們聽說這件事以後,一定會為自己的損失找回應有的賠償,您認為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

  聽到這些話,阿拉密斯的心臟禁不住一跳。「免費」?演戲免費?這種事以前他從來沒聽說過。可是……如果真的有許多人對此感興趣的話,如果演出不能進行,那他可就麻煩了。

  「先生們,廉價的演出能夠讓那些高尚的人們感興趣嗎?他們不會理會你們的。」安托瓦也聽到了克裡的話,看到阿拉密斯有些猶豫起來,急忙開口說道。

  「不是廉價,是免費。先生!」普羅迪也站出來說道:「巴黎的人民都是高尚的,擁有高雅的藝術靈魂。所以,這裡才能成為一片藝術的沃土。我們之所以要免費演出,就是為了讓這裡的人民來檢驗我們的作品……我相信,我們的戲劇擁有轟動整個巴黎的能力。」

  「大人,不要聽他們的鼓吹。您完全沒有必要理會這麼一幫窮光蛋。他們應該跟那些無套褲漢們滾到一起,根本就不配來談論什麼藝術。」安托瓦對阿拉密斯說道。

  「一夜而已。大人,按照契約,他的戲院居然連一夜都不敢讓我們使用,這說明了什麼?……他在害怕,害怕我們取得成功。可他又為什麼要害怕我們取得成功呢?或許,這裡面應該有另外的意思……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訴訟人員,你一定能夠從中查覺到更多的東西,不是嗎?」

  阿拉密斯正在思考著,卻又看到剛剛那個黑髮的年青人開口說了起來,那黑髮年青人說一句,克裡就翻譯一句。而這每一句話,都讓他忍不住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安托瓦……這裡面肯定有更多的東西隱藏著。可這個戲院的傢伙居然想著用幾十個蘇就想收買自己。(蘇是當時的貨幣單位。當時的法國,貨幣有許多種,兌換大致為:1路易=1皮斯托爾=10利弗爾(金法郎的古稱),1埃居=3利弗爾,1利弗爾=20蘇,1蘇=12德尼埃,1里亞=3德尼埃等等)

  「大人,不要聽他胡說。我只是著急為安德烈伯爵大人排演戲劇。我們不能讓伯爵大人看到一場沒有經過精心排演的戲劇,您認為呢?」安托瓦有些急躁的說道。

  「真的嗎?據我所知,安德烈伯爵的住處在這裡並不遠,而現在距離開場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我想,我們還有時間去詢問一下伯爵大人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場安排,阿拉密斯先生,身為一名訴訟人員,我想請問一下,您對假冒貴族之名威脅他人的行為有什麼看法?」普羅迪也突然開口問道。

  「這……」阿拉密斯遲疑了一下。

  「大人,您要明白,巴黎是一座有秩序的城市。在這座城市的上層,那些大人物們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居住地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雖然我並不認為那些觀眾會因為看不到免費的戲劇而發怒,可是,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突發的情況,您認為呢?」克裡再次說道。

  「好了。你的威脅還不夠嗎?我也是一名貴族……威脅貴族可是犯罪!」阿拉密斯被克裡等人左一句右一句,鬧得心中煩燥,忍不住吼道。

  「沒錯,威脅貴族是犯罪行為。大人,您應該找人把他們抓起來!」安托瓦趕緊說道。

  「你給我閉嘴。」阿拉密斯瞪了一眼這個傢伙,「今天晚上,你必須讓出你的戲院給這些人使用。」

  「可是大人,我正在排戲!」安托瓦叫道。

  「排演跟我們一樣,卻只是改了名字的戲劇嗎?」克裡一群人中有人喊道。

  「你們這是誣蔑!大人,我要控告他們……」安托瓦大聲叫道。

  「夠了。收起你的那套把戲。我可不想因為一次失誤,而引起不必要的騷亂。除非你想讓我把你送進監獄!」阿拉密斯沉聲說道。

  「大人,我這可是在為安德烈……」

  「安茹公爵明天晚上要召開宴會,我們的法官大人已經受到了邀請,難道你認為身為公爵侍從官的安德烈伯爵會缺席?還是你以為我是一個白癡?」阿拉密斯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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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3: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高級的邀請


  曾經,有個非常發達的航海大國,那個國家的人們傾盡全力造了一艘無比巨大的大船,以此來顯示自己國家的榮耀,後來,這艘船在處女航的時候沉了……後來,一名叫做布洛克的年青人聽到了這個故事,並對此產生了疑問。因為在他看來,木製的大船不可能需要幾十分鐘才沉沒掉。自然也就不可能發生這麼多的故事。而有一天,他偶然遇到了一位百歲老婦人,閒談中,他又提起了這個故事,可他沒有想到,聽到這個故事之後,老人卻突然激動不已。原來,老人名叫露絲?道森,正是那艘沉船上的倖存者之一。

  之後,往事一幕幕重新在老人嘴裡回現:那一年……準備首航的「泰坦尼克號」停泊在港口,碼頭上人山人海,爭相目睹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最豪華的船隻。露絲,一位美麗漂亮而又不乏氣質的貴族小姐與她的母親,還有她的追求者,一位超級貴族兼富豪的繼承人卡爾霍利一同登上了頭等艙。與此同時,影片的另一位主人公-年輕的落魄貴族後裔兼流浪畫家傑克?道森靠賭博幸運地贏到了三等艙的船票,高喊著「我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他在最後一刻登上了巨輪。「泰坦尼克號」啟航了,早春的大洋上風和日麗,碧波萬里,傑克和他的夥伴站在船頭眺望前方,高聲歡呼,興奮不已,彷彿此時世界已屬於他們。

  露絲在上層社會的交際圈中生活,早已厭倦了貴族們的無聊談話,感覺自己無異於籠中之鳥,她愁眉不展地來到甲板上眺望遠方,排遣愁情。傑克一看到露絲,就被她的氣質所深深吸引……

  ……

  在三百多年以後,見識過無數愛情劇的人們依舊抵抗不住《泰坦尼克》的魅力,何況是在17世紀?

  雖然,有些人,譬如戲院老闆安托瓦就不停的發表自己的詬病,質疑「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那種大船」,「這種愛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可是,這種聲音根本連點兒漣漪都沒能濺起,就迅速的被人們的熱烈追捧給徹底的扔到了一邊。

  看免費戲劇的大多數是平民,但是,平民的熱議很快就影響到了那些時刻不停的追捧著時髦的貴族們。而愛情在這些人之中似乎又是永遠的主題,再加上這些人也不能容忍自己居然比那些平民晚欣賞到那麼精彩的戲劇。所以,在這些人或者一些他們御用的劇作家、文學家、詩人也不得不花大價錢買了門票,然後前往戲院觀看。再之後,這些人發表了相當多的評論:

  「雖然同是貴族,但很顯然,他們其實早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愛情可以將生活差異如此巨大的兩個人交織在一起不得不感慨愛情的力量。我想如果我是傑克我也會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換愛人的一線生機。我慶幸露絲活了下來,傑克沒有白白犧牲。但同時我也為露絲難過,因為活下去的人往往比死去的人更痛苦。想到這裡,我的心沉重而複雜。不是每段愛情都會結果但是相愛的人們還是勇敢地尋找著自己的答案,願悲劇永遠只出現在舞台上,幸福永存人間!」

  「傑克是另一種形式的騎士,真正的騎士。」

  「這一艘船上的絕大多數人,在危急時刻都表現出了自己最為光輝的一面。在他們的面前,任何語言上的讚美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我心永恆》是我聽到過的最優美動人的音樂。它唯一的一處缺點,就是歌詞。作者為什麼要用英語?難道那種語言比法語還要優美嗎?雖然從這首歌聽起來,它確實優美到不像話!」

  「或許,在船底加上密封艙確實是一種防沉的措施。只是,怎麼樣才能將船艙密封到不透水的程度呢?」

  ……等等,等等。

  ***********************************

  「魯意莎,難道你這裡就沒有別的可以吃的?」

  《泰坦尼克》的火暴超出了人們的想像。克裡跟普羅迪等人光是在巴黎就連續演出了一個多月,而且差不多每天就要演出一場。許多觀眾,尤其是那些無所事事,並且喜好戲劇的貴族,好多人都看過了兩遍,甚至是三四遍。不過,出了大名,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憋了許多年的郁氣的克裡跟普羅迪等人很顯然並不滿足這種程度的名聲。他們叫囂著要把自己的名聲傳播到整個歐洲,所以,在巴黎市場依舊處於火暴的時候,他們離開了這裡,轉而向法蘭西的其他城市進軍。聽說如今已經到了奧爾良。不過,楚鍾南並沒有跟著這幫傢伙一起離開。他沒興趣把自己弄得那麼訇累。如今也已經算是半個有錢人了,就算不好好享受,又何苦去受那個罪?

  「先生,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廚藝嗎?」一個胖大的中年白人婦女在聽到楚鍾南的話後,憤憤不滿地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我做的飯菜可是整個勒阿弗爾(英吉利海峽邊上的一個法國港口)都數得著的。許多人都特別喜歡吃。」

  「我知道。可是……不是牛排,就是羊排,要麼就是香腸,或者就是麵包、黃油。就這麼幾樣東西就吃了兩個月,我實在是有點兒吃膩了。你就沒有一點兒新鮮的東西能滿足一下我的胃口嗎?」楚鍾南向這個克裡專門花了幾天時間,為他從英吉利海峽附近的港口城市勒阿弗爾僱傭來的,一名通曉英法兩種語言的廚娘問道。

  「好吧,既然這樣,我今天做烤豬排好了!」魯意莎想了想之後,說道。

  「豬排!?」楚鍾南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我覺得那種動物的肉會影響我的思維能力,進而影響劇本的進程!魯意莎……」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弄些魚卷,這總行了吧?」魯意莎說道。

  「魚卷?」好像沒聽過。楚鍾南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今天就嘗嘗它。」

  「你們東方人是不是都這麼嘴饞?」魯意莎看著楚鍾南,有些不滿地說了一句,又道:「梵桑特管家昨天來過了,他問你什麼時候能把新的劇本寫完。」

  「這幫傢伙,簡直就是催命。」

  聽到魯意莎的話,楚鍾南輕輕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道。先前,他急著想離開法國,坐船回到東方,是因為當時的他幾乎一無所有,即便是有那麼一匹好馬可以售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用完。且他當時在歐洲人生地不熟,很沒有安全感。所以急切地想回到自己比較熟悉的地方。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擁有了不小的知名度。《泰坦尼克號》的編劇已經足以使他獲得許多人的尊重,除此之外,克裡一幫人在這段時間內還上演了《羊脂球》,這個劇目的反響雖然沒有《泰坦尼克》那樣的熱烈,但也獲得非常多的好評,這些,使得他在巴黎文學界站穩了腳。再加上這幾個月的法語水平進步飛快,已經能跟人用口語進行簡單的交流,那種孤單一人、無依無靠的感覺也輕了許多。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克裡那幫人正在幫他掙著錢……兩個月,他的收入已經有三百利弗爾(金法郎的古稱)。這三百枚金幣讓他空虛的心底感覺踏實了許多。既然能掙不少錢,又何必著急往回趕呢?光光鮮鮮的回去,總比回去之後一無所有強吧?金子可是硬通貨啊。只是……那個梵桑特實在是太討厭了。這個克裡的英國管家,忠心是不用說的,可……

  「梵桑特說他明天還要來。他還說,克裡爵爺已經等不及想要排演《莫泊桑》了。」魯意莎又說道。

  「什麼《莫泊桑》?是《葛朗台》!我已經跟他說過無數遍了。他怎麼總是記不清?」楚鍾南又揉起了額頭。《莫泊桑》?拿了人家的的《羊脂球》已經夠不地道的了,打死也不能再把那個超級小氣鬼安到人家的名字上不是?可那個英國老頭兒怎麼老記不清?

  「葛朗台?可我怎麼記得你前兩天寫的那個劇本是叫做《死魂靈》?」魯意莎突然問道。

  「……」楚鍾南呆了一下,怔怔地看著這位這年頭罕見的高素質廚娘:「或許,下一回我應該找個不識字的傭人!」

  ……

  「您就是楚先生?」

  好不容易打發了魯意莎,楚鍾南正在書房裡一邊奮筆疾書,一邊惡意地猜測著這個廚娘之所以這麼熱心,是不是看上了那個老頭兒梵桑特,魯意莎居然又帶著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這個人,一身打扮很顯然屬於貴族管家的那種樣式。

  「您是……?」

  「您好,我叫做貝洛裡。我是奉外交與軍事國務秘書黎塞留大人的命令,來向您發出邀請的!」

  「……!?」

  好高級的邀請!不知怎的,楚鍾南的頭上竟然起了一層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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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3: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逗逗你


  如果只是歷史方面,楚鍾南絕對不會知道誰叫黎塞留。可是,他偏偏是美聲唱法的。而想要學習這種傳自歐洲的歌唱藝術,當然脫不了要讓人去瞭解一下歐洲的藝術文學發展。何況,大仲馬與他的《三個火槍手》又是那麼的著名。

  所以,當聽到日後的法蘭西宰相兼紅衣大主教邀請自己的時候,楚鍾南一直有一種茫然如夢的感覺。

  他弄不明白,這位大人物怎麼會來找自己。雖然他確實是出了點兒小名,可這年頭西歐那些所謂的藝術家,不管是學音樂的,還是學美術的,或者是搞文學的,差不多都是貴族們的附庸,很少能夠自主獨立。而且,這個時代的藝術家們也大多以能夠獲得貴族們的青睞為榮。就像是西班牙的文學巨匠塞萬提斯就曾經做過某位貴族的家臣。

  「可這爺們兒最後的下場可不怎麼滴!」楚鍾南自認是肯定不會給某人做什麼家臣附庸的,或許那種事在這年代的歐洲人看來是一種幸運,可在他看來卻會失去珍貴的自由。他楚某人東南亞穿越到東北歐,從馬來西亞的海邊穿越到頓河的冰層下面,可不是專門為了給某人當下屬的。

  「可這傢伙畢竟是黎塞留啊。他要是真的有這打算讓我當手下,我能抗得住嗎?」

  ……

  楚鍾南想了很多,但他不知道,他其實是過慮了。他也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的那一首泰坦尼克主題曲。原本,他就只是照本宣科,卻遠遠沒有料到《我心永恆》所造成的影響。要知道,17世紀初是文藝復興時期結束,巴洛克時期開始的時候。這個時候,人們對藝術的追求已經開始發展轉變,卻又還沒有形成新的欣賞準則,在這個時候,一首成熟的、且無比優美的音樂單曲的出現,讓許多人都欣喜無比。甚至可以說,《我心永恆》所造成在音樂方面的影響力恐怕比《泰坦尼克》對戲劇的影響還要深的多。

  所以,身為《泰坦尼克》的主要編劇之一,且本身又是《我心永恆》的作曲兼作詞,在楚鍾南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在巴黎音樂界已經是一名非常耀眼的新星。雖然他只有這麼一部作品,但這並不影響人們對他的推祟,尤其是當眾人得知他是一名來自東方那個偉大帝國的人之後,這種推祟已經無可動搖。

  而這也正是黎塞留邀請他的原因。

  ……

  楚鍾南早就已經搬離了原先的「暴羊」酒吧。不過,如今已經算是有產者的他現在的住處雖然比貧民窟好上不少,跟離巴黎的豪華住宅區還是挺遠。所以,坐上貝洛裡駕來的馬車又走了好一會兒,他才來到黎塞留的住處。

  「你確定你們這兒有翻譯?」

  「這一點請您放心。從您用英語書寫歌詞開始,黎塞留大人就已經想到要為您配一位英語翻譯了,事實上,您不覺得我的英語就不錯嗎?」

  馬車當然比克裡原先的那輛破爛不堪的舊貨強上無數倍,車廂裡面還配備了酒櫃等奢侈品。但楚鍾南對此並沒有絲毫的興趣,因為看到馬車穿過豪宅的大門進入院中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兒心跳加速。畢竟,他是知道黎塞留有多麼的了不得的。在如今戰亂頻繁的歐洲,能夠牢牢佔據法國首相的位子那麼多年,這絕不是大仲馬那老色鬼在《三個火槍手》裡所描述的陰險、狡詐就夠的。何況,陰險、狡詐本身就不是一種能讓人感到輕鬆的特質。

  「好在我只算是一個文學作者,跟這幫傢伙沒什麼交集。要不然,隨便安排上一場決鬥,我豈不就完了?」楚鍾南暗暗想道。他從不認為憑自己的那幾套自練刀法能夠抗得住那些歐洲劍客的擊劍術。人家那也是實戰來的,既然能傳承那麼多年,肯定也有不小的殺傷力。可不像後世那些功夫片裡,樣樣都是中國功夫天下第一,隨便三招兩式,就把其他國家的那些劍客、拳手什麼的打得找不著北。再說了,他又懂哪門子的刀法劍法了?

  *********************************

  「很高興能夠見到您,楚先生!」

  黎塞留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待了楚鍾南。楚鍾南也打量著這個傳奇的人物。此時的黎塞留還很年輕,也就是三十五六的模樣,人很瘦,下巴尖尖的,唇上留著一點點稀疏的鬍子,但整體的氣質卻讓人感覺十分溫和。

  「這或許就是身為教士的必須吧。要是長得一副刻薄相,又怎麼去教化那些信徒?」楚鍾南如此想著,同時微笑著向黎塞留半鞠了一個躬,「我也很高興見到您,主教大人!」

  「您請坐。」黎塞留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顯得很好客,「貝洛裡剛才已經告訴了我,很抱歉打擾了您的創作。不過,我想您聽到我邀請您來的原因之後,一定會理解我的苦心的。」

  「那您邀請我來,是因為什麼呢?」聽了貝洛裡的翻譯,楚鍾南不置可否,只是反問道。

  「當然是因為您的音樂。我的先生!」黎塞留笑了一下,又問道:「您喜歡喝什麼酒?」

  「我……隨便吧!」其實我喜歡喝啤酒。要不然怎麼撐起兩百零八斤的肚量?楚鍾南暗暗想了想,微笑著說道。

  「那就來點兒白蘭地?」看到楚鍾南並沒有反對,黎塞留親自拿起了一瓶酒來到楚鍾南面前,並給他倒了一杯,又微笑著說道:「本來,我覺得不應該過度耽誤您的時間。可是,真的是很難得有機會。所以,在我們商議正事之前,我真的非常有興趣……聽說您來自東方,是嗎?」

  「是的。」楚鍾南點頭道。這一點當然是勿庸置疑,同樣,他也不怕別人懷疑。

  「能跟我談一談您的國家嗎?您知道,除了《馬可?波羅游紀》,我們對您的國家幾乎是一無所知。而您在歐洲這麼長時間,想必也一定非常清楚,歐洲人是多麼的嚮往您所在的國度。人們幾乎把那裡想像成了天堂。」黎塞留臉上的求知慾讓他先前所表現出來的慇勤有了一個很好也很合理的答案。這時代的歐洲人對東方的感覺就只是神秘與嚮往。不管是哪個階層的人都不例外。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要讓您失望了。這個時候,我的國家……應該更像是地獄才對。」楚鍾南苦笑著說道。想回家,當然就要好生想一想自己的家現在是什麼時代。可是,回憶的越多,他卻越覺得心虛。現在是1621年,雖然他的歷史並不好,對時間更加記不太清楚,可由1840年往前換算,他怎麼也算不出這個時候會是一個好年頭兒。至少,絕不可能是傳說中的康熙朝。那麼,是順治?如果還不是的話,那就更慘了……明末到底是一副什麼樣的模樣,就算他再不清楚,也能猜個大概。

  「地獄?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的國家。」黎塞留,包括旁邊擔任翻譯的貝洛裡的臉上都帶上了些許驚訝,「先生,您能否給我一個非常合理的答案?」

  「戰爭!或者說是,叛亂!」就當是明末吧。玩一玩兒這幫洋毛子也好。楚鍾南想了想,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陳述明末。反正他只知道那個時候整個中國都亂成了一國粥。閆祟年的《清十二帝》他看過一點點,只是從中知道了祟禎是個超倒霉的皇帝,外有滿洲韃虜不時入侵,內有李自成、張獻忠一幫子農民起義軍四處流躥,本身能力又不強,結果被搞得焦頭爛額。國家連最基本的秩序都沒有,人民連維持生命需要都做不到。

  「叛亂?是有人意圖奪取帝國的皇位?」黎塞留來了興趣,又接著問道。

  「不是。是因為那些地主官吏的殘酷剝削,再加上多年的自然災害,人民無法繼續忍受,才不得不起來反抗……還有在邊境上,一個原本被我們前幾任的皇帝陛下收伏,向我們卑躬屈膝兩百多年,並且接受了許多的好處的女真族,不知感恩圖報,趁著我們國家困難的時候起兵叛亂,也是造成國家動亂的原因之一。」楚鍾南說道。

  「平民!?您是說平民起來反抗皇帝!?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能這樣做?他們只是一些卑賤的平民而已!……難道他們就不怕被鎮壓嗎?」黎塞留吃驚地問道。

  「鎮壓?足足數百萬的農民一起拿起武器反抗,還有什麼能讓他們恐懼的?就算政府屢次派兵圍剿,殺了無數的人,又有什麼用?……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想到自己要回到的極有可能就是那麼一種環境,楚鍾南突然感到有些愁悶起來,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寂寥,「過度的壓迫,讓人民連最基本的活命要求都達不到。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餓死。那麼,他們除了反抗,去爭取一條活路,又能有什麼路可走?」

  「數百萬?」身為翻譯,貝洛裡自然要聽清楚自己需要翻譯的句子,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讓他不得不為聽到的數字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要知道,在歐洲,論及人口,達到百萬便已經是天文級別的數目了。如果有數百萬人一起起來反抗,恐怕在歐洲的任何一個王室都只有立即覆滅一途,絕無其他任何一種可能。可聽楚鍾南話裡的意思,這數百萬農民的起義,居然還沒能推翻那個東方帝國的政府,而那個政府,在他們的皇帝的帶領下,雖然有些麻煩,卻還在不斷的派兵攻打叛軍……那他們到底擁有多少軍隊?

  「貝洛裡!」看到自己的手下一副驚駭的表情,卻不履行本身的職責,黎塞留在皺眉之餘,也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不過,很快,他也同樣被貝洛裡有些結巴的翻譯給震驚了。這當然不能怪他沒有城府或者是沒有強韌的神經,實在是楚鍾南所給出的數字太大了一些。而他雖然還不是首相,但身為外交與軍事國務秘書,並兼任法國呂松地區主教,他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物,再加上本身的敏銳觀察力,他當然可以看得出來楚鍾南不是說謊,所以,他的震驚比貝洛裡的還要更加深入一層:

  「您的國家……擁有多少人口?」

  「不知道,幾億總該有的!只是我不知道這場大亂之後還能剩下多少……在我離開之前,戰亂就已經持續了很久,再加上天災、瘟疫,恐怕死了已經有上千萬人了吧。」楚鍾南估摸了一下,答道。

  「我非常同情……為您的皇帝陛下,還有您的同胞們。願上帝保佑他們。」黎塞留嘴上雖然說著,卻覺得自己的面皮有些僵硬,甚至嘴裡也有些發澀,良久,他才有些艱難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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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09-8-31 12:26 PM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人前人後


  「我只是想讓您幫我寫幾首曲子。是的,幾首優美而不失高雅的曲子。就像《我心永恆》!」

  在楚鍾南略帶些惡趣味的學學渲染下,黎塞留很是領略了一回以前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像到的東西--上百萬人,幾乎相當於歐洲一個中等國家總人口數的流浪者大軍,而且還不是一股;即便是戰敗也不能投降,要麼自殺、要麼被殺的強大道德束縛;絕不能質疑,明知是錯誤也要求臣子必須以性命悍衛的帝皇權威……而除了這些,黎塞留最感興趣的,莫不是楚鍾南口中不經意溜出的一句話:「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當他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並且知道孔夫子是中國人傳承了兩千多年所認定的唯一一名至聖先師的時候,竟然立即就要求楚鍾南幫他回憶一份兒關於孔夫子的言論的書。

  而楚鍾南面對這種半強迫半懇求的狀況,雖然並不太想去費力不討好的弄那些自己本身就不太明白,也記不住多少的「聖人云」,可是,憚於黎塞留的權勢,又考慮到未來的黎首相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麼叫做「儒學」,才勉勉強強地答應了下來。不過,即便是楚鍾南答應了,黎塞留的談興依舊濃厚無比,最後,居然拉著楚鍾南談了兩個多小時。這讓一旁擔當翻譯的貝洛裡叫苦不迭,同時也讓原本心情鬱悶的楚鍾南變得有點兒受寵若驚。畢竟,這位黎主教是楚鍾南穿越來之後所遇到的第一位歷史名人,而且還是一位挺能耐的強權人物。這麼一位大人物和顏悅色地跟自己說活,言語之中還頗多恭敬,楚鍾南自然難免有些得意。

  ……

  「我很抱歉,大人。《我心永恆》這種水準的音樂單曲並不是說寫就能寫出來的。這需要靈感……而我最近正在創作劇本。音樂方面,我想我可以向您介紹我的幾位朋友,他們的水平都非常的不錯。」

  談得再多,總也要談論正事。只是,當黎塞留的要求提出來以後,楚鍾南卻有些為難了。

  「這一點您勿須擔心。楚,我並不是要求你一定寫出跟《我心永恆》一樣的音樂。只要差不多就可以了。國王陛下的生日就要到了,王宮裡要舉行盛大的慶祝宴會。所以,我們需要音樂。新的、能夠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比動聽的音樂。而不可否認的,在數量眾多的新樂曲之中,你的作品是極為優秀的。」黎塞留無視楚鍾南的推托,微笑著說道。

  「您高看我了。」國王生日就去弄塊大蛋糕唄!楚鍾南暗暗撇了撇嘴,還是搖了搖頭,「大人,我已經與我的朋友們約定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劇本寫出來。據我所知,上帝是要求我們嚴格遵守諾言的。您說呢?」

  「當然。身為信徒,上帝對我們的要求我們當然不能違背。但是我想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您剛才所說的朋友,是指現在巴黎地區名聲最為響亮的『繆斯之手』戲劇團嗎?」黎塞留並沒有因為楚鍾南的拒絕而感到不滿,依舊微笑著問道。

  「是的。他們是我的朋友!」楚鍾南答道。

  「其實,我想告訴您的是:國王陛下一直對那艘傳說中不幸撞上冰山而沉沒的巨船十分感興趣,只是因為這兩個月來他一直很忙,所以未能如願。所以,在生日的時候,如果能夠觀看到那出無比精彩感人的劇目,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而整個巴黎地區,很顯然只有『繆斯之手』才是最適合演出這幕戲劇的。我想,為國王的生日宴會進行準備,他們一定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這期間,恐怕也就無法排演新的劇目了。您以為呢?」黎塞留說道。

  「您這麼說……是想讓我無法拒絕了?」楚鍾南苦笑著問道。黎塞留居然想到邀請克裡那幫人去國王的生日宴會上演戲,這確實讓他找不出別的合適理由來推托了。而他也完全能夠相信,當克裡跟普羅迪那幫人如果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是爬也能從奧爾良那邊爬回來。

  「希望我的提議能讓您滿意。當然,關於您的音樂,我也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報酬。」黎塞留說道。

  「好吧。我答應了。只是,我不敢保證在寫作的同時所作出的音樂會有什麼樣的水準。萬一國王陛下或者您有什麼不滿意的話,我可不負責任。」楚鍾南說道。

  「您可真會開玩笑。國王陛下可是一位非常寬容的人。」黎塞留微笑著答道。

  「國王陛下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楚鍾南又問道。

  「一個月後!」

  「一個月?這時間是不是太短了?」楚鍾南皺眉道。

  「沒有關係。我想,您一定能夠完成這項委託的。」黎塞留微笑著說道。

  ……

  「不知道王太后陛下見到這位東方來客之後會怎麼想。他可是徹頭徹尾的一個平民。大人,您真的要讓這麼一個人參加貴族雲集的國王生日宴會嗎?」

  初次見面,楚鍾南對黎塞留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可是,他不知道,當他告辭之後,先前恭敬的替他跟黎塞留兩人充當翻譯的貝洛裡居然會這麼說他。

  「他確實只是一個平民。可是,雖然很不明顯,但你依然不能忽視他身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謙遜與從容,還有淡淡的憂鬱。那是一位真正的學者才能擁有的氣質,它比那些貴族們所謂的高貴要強上無數倍。」黎塞留說道。

  「謙遜、從容,還有憂鬱?」貝洛裡喃喃地自語了兩聲,然後在臉上掛起了不屑:「我可沒有看出來。我只看到了膽小與滿口大話!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居然敢說有幾百萬的平民起來反抗皇帝?他難道以為我們會相信嗎?」

  「可我覺得應該相信。」黎塞留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輕輕搖了搖頭:「好了。不用管他了。反正王太后只是想看一看神秘的東方人是什麼模樣,,之後再欣賞一下《泰坦尼克》。那我們就想辦法一下滿足她的願望就是了。而且,既然能夠創作出那麼優美的樂曲,想必他也能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勉強拿出一兩首小曲的。」

  「我真不明白,這到底是國王陛下的生日還是王太后的生日?所有的東西居然都是在為王太后準備。難道她不知道,《泰坦尼克》其實是一個悲劇嗎?」貝洛裡又說道。

  「國王陛下不關心自己的生日,王太后希望借國王的生日多享受一下宴會的樂趣。僅僅就只是這樣罷了。」黎塞留已經坐到了辦公桌後面,一邊低著頭回答著,一邊拿起鵝毛筆簽署起旁邊擺著的文件。

  「可我聽說,王太后陛下似乎有意在生日宴會上向國王陛下建議,將加斯東殿下的爵位由安茹公爵改為奧爾良公爵。而且,我還聽說,她正在通過在美第奇家族說服梵蒂崗,希望將您推上樞機主教(紅衣大主教)的位子上。」貝洛裡微笑著看著自己的上司說道。

  「那是她的事情。」黎塞留看著文件,根本就沒有抬頭,彷彿貝洛裡所說的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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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3:43 |只看該作者
17#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09-8-31 12:28 PM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藍色--塞納河!?


  路易十三的生日是在九月中旬。而從五月中旬逃離頓河大彎曲地帶,楚鍾南獲得自由的時間才不過三個月左右。

  三個月,就由一個逃奴,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劇作家兼詞曲作家,並且還獲得了一個為歐洲大陸上極為重要的國家的國王陛下的生日宴會譜曲的機會,這在許多人看來,根本就是一個傳奇。

  而事實上,這確實稱得上是一個傳奇。

  ……

  「您真是幸運之神的寵兒!」

  楚鍾南的住處,長方形的飯桌上,剛剛才十六歲的奧裡維幾乎是用仰望的目光在看著正坐在主位上切著豬排的楚鍾南。在他的身邊,克裡,普羅迪等人也幾乎是同樣的表情。只是,在欽佩之外,克裡這位曾經的落魄男爵更帶了一份自傲:

  「楚,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當初把你留在了馬賽,你現在可能還在倫敦的某個小酒吧裡啃著難以下嚥的黑麵包呢。而現在,你卻獲得了為法蘭西國王的生日宴會作曲的機會。你知道嗎?你將因為這個機會而成為全法蘭西,乃至全歐洲最著名的音樂家!」

  「是嗎?可我只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來創作樂曲。你認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我是將成為最著名的音樂家,還是最著名的笨蛋?」楚鍾南不冷不熱地反問道。

  「楚,不要這樣。一個月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這項委託的。」克裡的聲音立即就小了下去,只是勉強笑著說了兩句,又咳了兩聲,然後就低下了頭去,開始與盤子裡的豬排較起勁兒來。一個月的時間創作出一首不下於《我心永恆》的樂曲,這絕對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而身為目前整個法國境內跟楚鍾南交往時間最長的人,他當然知道楚鍾南先前的那首《我心永恆》其實並非出自其本人,而是出自一位名叫席琳?迪翁的「鄉村女歌手」。只是在開演《泰坦尼克》的時候,為了增加一點兒人他們這個新成立的劇團的炫耀資本,他才說服了楚鍾南將這首歌曲佔為己有。因為楚鍾南說過,那位席琳?迪翁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可他沒想到這樣的後果居然會影響到一位國王派人委託楚鍾南作曲……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兒,但如果處理不好,又絕對是一件非常有傷名譽的事情。

  「楚,我們可以幫你!」

  坐在克裡對面的一個半禿頂的老頭兒突然開口說道。

  「謝謝你,霍拉索尼!你們可比某些人強多了!」楚鍾南瞟了一眼不敢抬頭的克裡一眼,又微笑著回應道。「繆斯之手」戲劇團裡當然不只原先有「暴羊酒吧」寄宿混日子的那些人。在排演之初,克裡等人就從其他地方找來了一些人擔當角色,裡面甚至還有幾位是半退休的妓女。而現在,劇團更是膨脹的飛快。不過,再怎麼辦,劇團裡的重要人物還是沒怎麼變。除了克裡這位團長兼經理,就是楚鍾南這位主創,再之後,就是普羅迪跟另外一名叫做維格納科特的編劇,只是兩人目前的主要任務是幫楚鍾南翻譯修改劇本。而除去前邊的四位,這位半禿頂的老頭兒是戲劇團裡音樂水平最高的兩人之一,另外一個名叫科隆納,卻是個年青人。「繆斯之手」戲劇團所拿出來的戲劇,音樂幾乎全部就依靠這兩個人。像先前的《泰坦尼克》,除了《我心永恆》之外,其餘的配樂幾乎全部是出自兩人之手,而稍後的戲劇《羊脂球》,更是完全由兩人完成的音樂創作,所用的時間甚至還不到半個月。

  「可是,要求達到跟《我心永恆》相當的優秀程度,而且還必須是歡快的,有慶祝意味兒的樂曲,這可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雖然霍拉索尼說是可以幫忙,但科隆納卻並沒有什麼信心。

  「這個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樂曲我已經寫好了。應該還不錯,只是需要你們幫我看一看!」

  「什麼??

  「我說,樂曲已經寫好了。怎麼了?」

  「天哪,你,你能不能……再說一遍!」幾乎是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克裡不顧自己的嘴巴裡面還含有著肉片,只是急急忙忙地問道:「……楚!我沒有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國王宴會的曲子我已經寫好了。」楚鍾南一臉淡然地看著克裡,「你被狗咬了?」

  「……」

  似乎沒有聽到楚鍾南略帶些惡意的諷刺,克裡就那麼張著嘴巴,任憑嘴裡那半塊豬排掉落回盤子裡!而同樣的,飯桌上的其他人在這一瞬間也幾乎都變成了大理石雕塑,只知道呆呆地看著一臉無辜的楚鍾南,甚至就連剛剛端著湯走進餐廳的魯意莎也頓住了腳步。而造成這一切的楚某人看到這幅景象之後,卻只是淡淡地搖了一下頭,似乎是在責怪這幫人大驚小怪,然後,就自顧自地繼續切割起自己眼前的豬排。

  ……

  「楚,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可是為國王的宴會。我們才剛剛騎馬從奧爾良趕回來,身體還很虛弱,經不住這種強烈的玩笑。」

  好一會兒,普羅迪才幾乎是半喘著氣兒地說道。他還是有點兒不太相信楚鍾南剛才說的。要知道,從黎塞留發出委託開始,到他們接到消息從奧爾良飛也似地趕回來,也不過才不到三四天的功夫。三天,就做出一首相當優秀的樂曲出來,這簡直比天才還要天才。可據他所知,楚鍾南的天才好像只是在劇本創作方面。甚至於,楚鍾南的劇本主要是故事好,其餘方面,包括敘述、描寫、對白,都還要他跟維格納科特多多進行修繕才行。

  「我的模樣像是在開玩笑嗎?」楚鍾南平淡地反問道。

  「可這……」

  「楚,你是不是早就已經寫好了樂曲。只是這一次恰好碰到了國王的邀請?對不對?」克裡的腦子轉得較快一些,想到《我心永恆》這麼個例子,立即想到這一次楚鍾南這麼快的時間就能準備好,也很有可能是出於同一種狀況。只是他不明白,楚鍾南到底從哪裡弄到的這麼多優秀的曲目?

  「可以這麼說。這首曲子早就已經在我的腦海裡了。」楚鍾南如是答道。

  **********************************

  「藍色塞納河……」

  19世紀六十年代,奧匈帝國在普奧戰爭中慘敗,帝國首都維也納的民眾陷於沉悶的情緒之中。後世被稱為「圓舞曲之王」的小約翰?施特勞斯正任維也納宮廷舞會指揮。為了擺脫這種情緒,小約翰接受維也納男聲合唱協會指揮赫貝克的委託,為他的合唱隊創作一部「象徵維也納生命活力」的合唱曲。當時的小約翰?施特勞斯雖已創作出數百首圓舞曲,但還沒有創作過聲樂作品。這首合唱曲的歌詞是他請詩人哥涅爾特創作的。

  1867年2月9日,這部作品在維也納首演。因為當時的維也納在普魯士的圍攻之下,人們正處於悲觀失望之中,因此作品也遭到不幸,首演失敗。直到 1868年2月,小約翰?施特勞斯住在維也納郊區離多瑙河不遠的布勒泰街五十四號時,把這部合唱曲改為管絃樂曲,在其中又增添了許多新的內容,並命名為「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同年,小約翰在巴黎萬國博覽會上親自指揮該曲並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僅僅幾個月之後,這部作品就得以在美國公演。頃刻間,這首圓舞曲傳遍了世界各大城市,後來竟成為小約翰最重要的代表作品。直至今日,這首樂曲仍然深受世界人民喜愛。在每年元旦舉行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上,本曲甚至成了保留曲目,作為傳統在新年前夜午夜時分剛過的時候演奏,被稱為「奧地利第二國歌」。

  ……

  可以說,楚鍾南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文學和音樂創作天賦,他只能偶爾唱幾句美聲。可是,《藍色多瑙河》這麼一首日後聞名世界一個半世紀的超級名曲,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事實上,這首曲子幾乎是毫髮無損地被他記在腦子裡,出於某種懶惰的心理,他甚至連河流的顏色都沒有更改就把曲譜寫了出來。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讓他的委託人,那位日後的法蘭西首相兼紅衣大主教黎塞留大人震撼得一整天沒有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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