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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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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Fresh果果]仙俠奇緣之花千骨[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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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發表於 2010-11-20 20:54:56 |只看該作者
60.心如磐石

這麼多年,她一直緊緊牢記爹爹的一句話:人空虛,是因為墮落,人不快樂,是因為不滿足。

跟在白子畫身邊快要六年了,從自己踏入長留仙山的那一刻起,她就像踏入了世界上最美的水晶宮殿,過去那麼多年裡一直纏繞她的黑色夢魅,鬼怪妖魔,全部被拒之門外。從那時起,她的生命裡便再沒有過煩惱憂愁。

朋友是她的雨露,而師傅,便是她的太陽。

她努力,是因為他期望,她微笑,是因為他看著。

師傅便是她人生的所有重心和方向。

這樣的日子太過單純美好,夜裡醒來,常常會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當一個人的幸福達到極致之時,伴隨而來的便是害怕失去的恐懼。

而她的恐懼,莫過於她意識到自己對師傅莫名的情愫之時。

一切都只是懵懵懂懂,她的敏感和聰慧讓她立刻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可怕後果,還未待那青澀稚嫩的感覺成形,就立刻被她殺死在了繈褓之中。並且潛意識的,停止了自己的生長,她只想永遠在師傅的膝下,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聽話的孩子。

卻仍沒想到,朝夕相處,暗地裡,自己早就情根深種。

可是她依舊什麼也不願想的努力維持現狀,將那份濡慕之情深深封印埋藏。或許不想不問,這樣便是一生了。她花千骨永遠也不會知道情為何物,也永遠不會准許自己知道心裡愛的那個人是誰!

可是這一切,她心底深處最私密的一個角落,卻在太白山上,那樣無情的被紫薰淺夏給戳穿揭破,她所努力鑄造維持的世界也開始一點點坍塌下陷。

接下來的近一年時間裡,她和師傅海北天南到處遊歷,可以說是她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可是那心中巨大的隱憂,卻一直讓她滿懷恐懼。

其間師傅為護她身重劇毒,只能靠吸食她的鮮血續命,更是將她那麼多年累積的情感一點點激發出來,叫她想要不去承認不去面對越來越難。

這麼多年躬身相伴,她又怎麼會不瞭解白子畫?若是真讓他知道了自己這齷齪的心思,後果簡直無法預想。

可是霓漫天,就這樣手握證據,光天化日之下將她最最不堪的事情指控而出。

花千骨仿佛聽見了她那麼多年快樂生活著的水晶宮殿的坍塌,一片片化作了琉璃泡影,師傅的關愛,朋友的笑臉,一一消失不見。從此她的人生,將面臨著怎樣的狂風暴雨。

花千骨苦笑一聲,突然想起和東方彧卿在一起時,見她再不肯長大後,仿佛堪破一切似的說的一句話——

沒有人,可以一輩子做個孩子。

花千骨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是她錯了,不該愛的,只是這刹那間的心動又豈是她能掌控得了?

她只是拼著命的想要隱藏想要挽回罷了。如果真的可以,永遠做個長不大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她什麼也不想要,只求,什麼都不要變。

花千骨望著霓漫天,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不再慌亂。

心裡震驚和恐懼之外,隱隱還多了一份釋懷,畢竟,那份感情越來越重,她埋藏在心底,一個人背著,真的好累,總有一天,會撐不住的……

“你想要什麼?”花千骨面色蒼白,身子單薄得仿如風中飛舞的一片樹葉。

霓漫天仰頭大笑起來,沒想到花千骨這麼容易便屈服了。可是一看到她把柄在自己手裡依舊強自鎮定的樣子就來氣。

“喲,我說小師叔,你很沒誠意呢,我霓漫天是那種敲詐勒索的人麼?只是就是看不慣你在我面前這麼傲氣,愛出風頭!說起來若是摩嚴世尊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勃然大怒逐你出師門的吧?但是若是尊上知道自己疼愛有加的弟子對自己懷的是這種心思,又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花千骨心頭一痛,窒息得說不出話來,額上汗水開始滴滴滑落。

“你到底想要什麼?”

霓漫天恨恨的看著她,美麗的臉分外猙獰:“這是你欠我的,花千骨!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

花千骨緊握拳頭,就這樣面朝著霓漫天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求你。”

霓漫天愣住了,緊皺眉頭俯視著她。然後爆發出一陣清脆的大笑,笑聲又尖銳又可怖。

“求我什麼?”

花千骨嘴唇微微顫抖:“求你不要告訴我師傅……”

霓漫天繞著走到她身後,一腳踢在她直挺挺的背上:“你不是特有骨氣麼?想不到也有求我的一天?”

花千骨眼神如定,一動不動。

霓漫天恨死了她那樣的表情,明明都已經跪在自己面前了,還那麼堅韌和傲然。

“花千骨!”上前兩步使勁揪住了她的頭髮,“你當初那麼拼命的跟我爭,想做尊上的徒弟,就是因為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跟自己爭,今時今日的掌門弟子就是自己!那她和落十一就是師兄妹同輩相稱,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眾人祝福。可是就是因為她橫插一腳,自己才和落十一成了師徒。

當初她年紀小,情竇初開,什麼都不懂,只想著喜歡他若能朝朝暮暮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卻沒想過這師徒關係會成為她如今最大的阻礙。這才知道當初犯下大錯!可是卻已無法挽回。每次看著她和落十一,朽木清流,朔風,輕水他們幾個把酒言歡,她就嫉妒得快要瘋掉。特別是那只破蟲子,憑什麼落十一對它那麼好!

“如果,如果你和那只破蟲子從未出現過……”霓漫天一手掐住花千骨的脖子。

花千骨一臉同情的望著她,霓漫天放開手退了兩步,仰天大笑起來。

到底誰比誰可憐?她曾以為自己可憐,沒想到花千骨比她更可憐。雖然都是師徒,尊上和落十一,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了,她絕對比自己更加絕望千百萬倍。

“要我把這絹布還給你也行,馬上就是仙劍大會了,我要你這次乖乖的輸給我。”

“我答應你。”花千骨聲音冰冷,依舊跪著一動不動。

霓漫天滿意的點點頭,靠近她嫵媚一笑:“記住,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什麼小師叔,而是我的一條狗!”

花千骨怒極,一掌劈了過去,霓漫天笑靨如花躲也不躲。最後一刻掌風還是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霓漫天揮揮手裡的絹布,仰天大笑,轉身離去。

花千骨氣得渾身顫抖,翻掌打在草地上,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吧……

花千骨絕望的把臉埋入雙腿,在角落裡縮坐成一團。屋子裡漆黑一片,也沒有掌燈。這個時候,她多想有糖寶在她身邊。

拍拍自己的臉,努力跟自己說要堅強一點,師傅身中劇毒,還需要自己照顧。

從地上爬起來,咚咚咚往師傅房間裡跑。

“師傅。”她輕輕叫了一聲,未待回應便推門而入。白子畫毒傷益重,定力自製力都越來越差,對自己的血也漸漸不推拒了。

看到白子畫安靜的在榻上靜坐,面上半點血色都沒有,猶如一座完美的冰雕。

花千骨俯近身子,熟練的把手臂伸過去。白子畫沒有睜開眼睛,鼻尖從她腕上擦過,牙齒輕輕用力一咬,白皙透明、輕薄如紙的肌膚乍然破裂,鮮血猶如盛放的薔薇,慢慢流出,香氣四溢。花千骨雖然聞不到只聞到血腥味,白子畫的心卻猶如被關在籠子裡的猛獸,貪婪的只想要更多。

仍就只吸了幾口,立馬把她推開了,怕她因為自己失血過多。

“師傅?好些沒?”花千骨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心裡難受的不行,一向超凡出塵的師傅,竟為了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好多了……”白子畫拍拍她的頭,發現這些日子她蒼白憔悴了很多。

“仙劍大會準備的怎麼樣了?不要師傅不在身邊督促著你就偷懶了。”

花千骨心下猛的一緊,神色不自然的低下頭去。

“弟子一直都有乖乖聽師傅的話努力練劍。師傅,你毒傷這麼重,還要出席大會麼?肯定會被師伯師叔他們察覺的。不然,還是不要瞞他們了吧?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白子畫搖了搖頭:“掌門肯定得出席的,若是我中毒的消息傳了出去,仙界必定大亂。此毒無藥可解,你師伯他們知道了也是白操心。”

“可是藍雨瀾風也會把這事告訴春秋不敗他們的。”

“不會的,異朽閣的人做了手腳,她說不出去的,不然哪那麼容易放她走。”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師傅我替你療傷。”說著又想給他輸入真氣。

白子畫制止住她:“多留著內力到仙劍大會上吧,那麼晚了,你回房間好好休息。”

花千骨這才退下。

仙劍大會的日子很快到了,花千骨一早就等在白子畫門口。

“小骨,進來吧。”

“是,師傅。”花千骨進去,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夜沒睡好的緣故。

見白子畫依舊披散著長髮,走到他身後拿起梳子。

“師傅我來吧!”

白子畫點了點頭。

花千骨小小的手挽起他的長髮,柔順如昔,根本用不上什麼梳理,不過片刻就綰了個簡單漂亮的髮髻。

白子畫望瞭望鏡中,突然想起第一次她為自己綰發時候的笨手笨腳,不由心頭一暖。

“我們走吧!”

“師傅!”花千骨走到他跟前抬起手臂。

“不用了小骨,離毒發還早。”

“我怕師傅撐不住,被師伯他們看出來。”

白子畫低頭看見她腕上遍佈的自己的牙印隱隱有些心疼。

花千骨連忙收回了手,又抬起另外一隻:“不然換另外一隻吧?”

白子畫溫柔的牽了她的左手到唇邊:“你右手一會兒要禦劍。”

仿佛蝴蝶的親吻一般,冰涼的嘴唇就那樣輕柔的貼了上去。花千骨心頭一亂,低頭不敢看他。每每此時,都是她最難熬的時刻。光是感覺自己身體裡的血液往他身體裡流去這個事實就叫她心跳得不知所措。

片刻之後,白子畫放開她,手輕輕在她腕上撫過,一一消去上面留下的傷痕。

花千骨心裡一陣悲哀,若是待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怕是再也不能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無防備的關心和愛護了吧。

她不想要被師傅討厭,所以,就算死也不能讓他知道!

仙劍大會上一切順利的進行著。高高的臺上花千骨站在白子畫身邊,看見霓漫天得意的仰著頭對自己笑,心頭猶如千百萬隻螞蟻在咬。

這屆各門各派參賽人數比往年更多了,打鬥十分精彩,花千骨完全無心觀戰。

因為落十一等做了師傅的人不用再參加比賽。絲毫沒有懸念的,拜師組最後進入四強的是花千骨,霓漫天,朔風還有雲端。

花千骨本想著若能先和朔風交手,那麼輸在他手中,再怎麼都比霓漫天好。

可惜天不遂人願,朔風對戰的是雲端,她對戰的是霓漫天。

又要輸,又要輸得不露痕跡,這對於實力已經比霓漫天強上太多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這次最後幾場比賽的場地範圍大大的拓寬了。可上山下海,可飛天入地。

霓漫天停在半空中,手持雙劍,二人相對,各懷心事。花千骨的斷念始終沒有出過鞘,只是不想這樣的比試,侮辱了師傅贈她的佩劍。

你來我往,拳腳相向,她雖再不是當初那個花千骨,卻仍難逃脫失敗的宿命。

朔風,落十一等人很快便看穿她似乎在顧慮什麼,以她今時今日的法力,怎麼會還和霓漫天僵持這麼久時間。

花千骨心有委屈不甘,望了一眼白子畫,知道他想看看自己這麼久以來修煉磨礪的成果,可是自己,卻不得不讓他失望了。

二人越打越激烈,人也越飛越高。霓漫天劍上伸出巨大藤蔓,牢牢將花千骨束縛其中,然後又一層層將二人籠罩其中,形成一個巨大的綠球,掩住眾人視線。

“該認輸了吧?”霓漫天妖冶的笑,有了上次被她血液毀掉碧落劍的前車之鑒,右手中指刺出一根尖銳的冰淩。花千骨愣了愣,不再躲閃,任憑冰淩穿透腹部。心頭一陣悲哀,終究還是和上回一樣啊!

霓漫天暢快的笑,這個機會怎能錯過,伸出手去,連在她身上拍了幾掌,瞬間便震斷她幾根筋脈。

看花千骨哼也不哼,咬牙硬扛,不由來氣。

“真沒想到,你對尊上,竟然用情如此之深,我都要感動死了……”霓漫天說話全用密語傳音,說著又是一道冰淩插入。

“好聽話的一條狗啊,好久沒有人能逗得我這麼開心了。你說我接下來應該叫你做些什麼呢?那只成天纏著我師傅的臭蟲子,我該拿它怎麼辦才好呢?”

花千骨一聽身子一震,仰起頭來怒視著她。

霓漫天在她威嚴淩厲的眼神下心底不由一虛,氣急敗壞的第三根冰淩往她腹部刺去。卻被花千骨瞬間擊得粉碎。

霓漫天隱隱心裡有了一絲害怕:“別忘了,你的把柄還在我手裡!”

花千骨只是用那樣深不見底的眼神望著她沒有說話。

她,從來都沒殺過人。

這裡這麼高,外面有屏護,下面的人看不到,就算是霓漫天死了,她也可以把她偽裝成打鬥中她的錯手失誤。就算要處罰她,她也認了,只要可以除掉這個人。不然今後,只會受她無休止的要脅和逼迫,永遠都不會有結束。她太瞭解霓漫天這個人了……

花千骨眼中突然湧現出滾滾殺意,只手便往霓漫天胸口的心肺掏去,順帶欲毀了她的墟鼎。

——她最重要的秘密,沒有任何人可以知道。

卻就在她手馬上要穿透的那一刻,遠處一陣巨大的光波破蔓襲來,重重的打在她胸口上。花千骨老大口鮮血猛然噴出,從天上重重的摔到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還未待她和眾人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白色身影已飄然掠到她面前。

花千骨倉促的抬頭:“師……”

重重一巴掌打在臉上,花千骨飛出幾丈遠,又吐出一口血來。

“師傅……”她用力掙扎爬起,惶恐的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

全場幾千人全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更離奇的是從未見過白子畫發那麼大脾氣,當場打了自己的徒弟。

霓漫天背上全是冷汗,腿微微顫抖著。她也還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若不是尊上出手及時,自己差一點點就死在花千骨手上了。

白子畫看著跪在地上嚇得拼命發抖的徒兒,唇無血色,面如鐵青,眼裡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一甩袖子,轉身禦風而去,直接回了絕情殿。

花千骨的整個臉迅速的紅腫起來,嘴角帶著血絲。眼睛裡空白一片,全無神采。輕水慌忙跑過去抱著她使勁搖晃,她卻癡癡傻傻半點反應都沒有。

“師傅……”仿佛又陡然醒過來般,不顧眾人阻攔,飛快的往絕情殿飛去。

霓漫天難掩欣喜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這樣魁首就一定是自己的了,可以把尊上氣成這個樣子,花千骨有的受了,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只是……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底依舊是一陣膽寒。剛剛那個樣子眼神的花千骨,實在是太可怕了。

“師傅,我錯了,師傅,我錯了,師傅,我錯了……”

花千骨跪在白子畫的門口,癡傻狂亂的使勁磕頭,認一句錯,對著冰冷的地上使勁磕一個,很快額頭便血肉模糊,再加上腹上穿通的冰淩,滿地上都是她流的血。

白子畫在房間裡情緒和內力皆不受控制的澎湃翻騰,他端起茶杯,拼命壓制住自己的顫抖。茶水沒喂到嘴邊,杯子便被他一掌捏成粉碎。

他白子畫教的好徒弟啊!小小一個仙劍大會,竟然也可以為了取勝不擇手段,對自己的同門弟子動殺機,下手又兇狠又歹毒。

自己多年栽培,傾心教導,原來教出來的竟是這樣一個孽障東西!

幾百年了,他也沒有動過如此肝火,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自己若真是改不她的性格和命數,將來讓她為禍蒼生,還不如現在就親手殺了。

她盡得自己真傳,假以時日,自己一死,又有何人攔得住她?

想到這他手已開始微微發抖,手心火辣滾燙。剛剛那麼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他自己又如何好受?

百年來他都未曾有過如此失控的時候,看來毒是侵蝕的越來越嚴重,他幾乎快失了仙身了。

花千骨依舊在外面瘋了一般哭著求著,他面如冰霜坐在榻上一動不動。

外面狂風大作,烏雲密佈,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傾盆而落。花千骨嗓子都喊啞了,瘦小的身子在暴雨的沖淋中似乎隨時都要倒下去。卻依舊一個頭一個頭的磕著,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她便在門前磕了一天一夜。幾次昏死在雨裡,醒來爬起又繼續磕。只求師傅能夠原諒她。

血順著雨水流得整個院落都是,千年不敗的桃花樹,一夜之間全部都枯死。

一直到笙簫默上絕情殿來找白子畫,看到昏迷在雨裡的花千骨連忙把她救進屋內,那扇門也沒有再開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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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發表於 2010-11-20 20:55:30 |只看該作者
61.受制於人

笙簫默銀簫在手指間轉來轉去,慵懶又漫不經心的推門而入。不去看榻上正在靜坐的白子畫,往椅子上一靠,自顧喝起茶來。

“怎麼,受傷了?”白子畫雖然隱藏的很好,可是出手救霓漫天的時候還是露出了馬腳。別人就算沒看出來,又怎麼瞞得過他的眼睛。

白子畫點點頭:“先別跟師兄說。”

“沒大礙吧?”

白子畫不說話,笙簫默皺起眉來。

“什麼傷?”

“神農鼎的毒。”

笙簫默一聲輕歎:“你儘快把掌門交接的事處理好,有什麼遺言到時再給我說吧。”

說著便起身離開,面上竟沒有絲毫悲傷和擔憂的表情。

一直到走出門去,白子畫終於似是不經心的淡然開口:“你把小骨弄哪去了?”

笙簫默嘴角一絲戲謔的笑,哼哼一聲:“我怕她再在這磕下去,血水把整個絕情殿都淹了,死了不要緊,毀了那些珍稀花草可真是罪過。就把她隨便拖進冰室裡去了,血凍住了也就流不出來了,也省得在這門口礙你的眼。”

白子畫手指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笙簫默轉頭看他:“師傅以前總說,我們三個師兄弟裡,你看起來最隨性淡然,其實是最有原則最固執的一個,看來一點也沒錯。”

走了幾步想到什麼似的又轉過頭來說:“不過我就不相信你就真的那麼大公無私,心裡沒有一點護短了。你若真覺得千骨是那種人,大可將她交給大師兄讓戒律堂處置,妄圖殺害同門這可是死罪。那麼多年朝夕相處,又只有這一個弟子,我知道你多少有點捨不得,要是你為難的話,我幫你把她帶下去交給師兄如何?”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子畫冷道。

笙簫默聳聳肩,眼角滿是笑意的走了。

笙簫默前腳剛下絕情殿,白子畫後腳就往冰室趕了過去。

花千骨渾身的雨水血水全部凍住了,面色蒼白,嘴唇發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子畫心頭隱有怒火,這個笙簫默,那麼多年總是跟在他身後添亂,什麼都要拿來玩。

輕輕一把抱起她來,一面往外走,一面真氣源源不斷的往她體內輸入。在冰室裡凍凝住的鮮血又重新開始往外滲。白子畫飛快點了穴道替她止了血,扶她回榻上,想也不想的便撕開了她的衣襟替她包紮腹部和額頭上的傷。不想抬頭看她的臉,因為不喜歡心裡那種隱隱心疼的感覺。

他本就無情無欲,更何況花千骨幼童的身體根本半點都沒發育,因此也毫不避諱。再說這絕情殿也再沒第三個人可以幫手,他轉過頭飛快摸索著給她換下了濕衣。

胸口隱隱有火焰和肌餓感焦灼著他,空氣中彌漫著對身中劇毒的他充滿了誘惑力的腥香,劇毒在他身體裡翻江倒海,充滿了對她鮮紅血液的渴望。

如果說一開始吸食她的血是為了續命的話,長久下來,他早已上癮。每次見她,便只能拼命抑制自己內心中的那種想要吸血的感覺。那種欲望是他無比陌生的,慌亂中又帶點無措,只能盡力避開她。她卻一再把自己放進盤中親自送到他口邊,叫他想要不吃都難。

“師傅,我錯了……”榻上的人閉著眼睛,痛苦的皺著眉頭在夢中囈語呢喃,蒼白的臉上全是因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一方面又冷得身體直哆嗦。

白子畫輕歎一口氣,把她摟進懷裡,真氣更多的往她身體裡輸入進去。

那麼多年朝夕相處,他怎麼會不瞭解這個孩子。可就是因為期望太高,所以才更加叫他一時難以接受吧。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身中劇毒叫他不管是定力還是忍耐力都越來越差,那一瞬間他是真的被她給氣糊塗了。心下根本就來不急多想,便狠狠一巴掌下去。

這輩子從來就沒有過這麼不冷靜的時候,是太在乎這個孩子了麼?情緒理智全都讓她牽著走,才讓自己很多事情都看不分明?

白子畫心頭隱隱有怒火,卻不是在氣她,而是在惱自己。更惱自己的是身中劇毒後憑空多了這些不明不白的情緒。他頭一次無法駕馭,竟失控到那樣的場面。

或許自己,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再在長留山呆下去,這一日比一日多的魔性,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花千骨幼小的身子在他懷中瑟瑟抖著,他拼命忽略心底湧起的憐惜和心疼,怪自己是不是有點責罰的太重了。

他本不是信命之人,所以當初收了花千骨。接下來的這些年,並不是對自己的教導有多大信心,而是對她自己有信心。這孩子堅強、聰慧、勇敢又有毅力,完全有能力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而他要做的就是正確的引導。

但是始終,她凶煞的命格註定了不但屢屢危及自身還要禍國殃民。若是生為平常女子也便罷了,如今身懷異能,若是走上邪路,為禍蒼生,他會毫不猶豫的大義滅親。

待花千骨醒來已是幾個時辰之後了,白子畫一直嬰孩一樣把她抱在懷裡,紛繁複雜的想了許多事情。

花千骨一睜眼見他,絕望中是道不盡的欣喜。

“師傅,原諒我,不要不理小骨……”花千骨的小手揪著他的衣襟,頭深深埋在他懷裡低聲啜泣。白子畫心頭一軟,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你為何比試時下如此重手?為師教你法術不是要你用來殺人的!” 而只是希望她能在今後沒有他的崎嶇的道路上多保護自己。

花千骨一聽師傅肯聽自己解釋了,便知師傅氣已消了大半,事情有了迴旋的餘地。只是這原因,又如何能夠讓他知道。

“對不起,師傅,徒兒一時求勝心切才會……弟子知錯了,再也不敢了,請師傅原諒……”

白子畫嚴厲的看著她:“你道你師傅是瞎子麼?才會看不出你一開始比鬥中的不停退讓?卻又最後為何突然決定痛下殺手?這背後究竟是什麼隱情你給我交代清楚!”

“我,我……”花千骨背上冷汗直冒。

“弟子錯了,是弟子一時糊塗,請師傅責罰,就是不要不理我!”

白子畫心頭又是一陣火起,不是氣她妄動殺機,只是是氣她的不信任,不肯說實話。

“這麼多年了,你做菜連殺只雞都下不了手,會因為一場贏定了的比賽暗算同門麼?”

“師傅……”花千骨跪在榻上叩倒在他面前。他想怎麼責罰都可以,只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如果讓師傅知道一切的話就真的完了。

“你……”白子畫看著從來都乖巧懂事從未忤逆過他的花千骨心頭一陣火起。毒性直往上沖,他身子搖晃微微搖晃了幾下被花千骨慌忙扶住。

“師傅你的毒!”花千骨連忙擼起袖子。白子畫一把推開她,她已經失血太多了。正轉身要走,卻被花千骨使勁攔腰抱住。

“師傅,弟子求你,生氣歸生氣,先把毒壓下去,一會你想怎麼懲罰我都沒關係!”

白子畫掙脫不開,只覺得頭腦越來越重,眼前一片猩紅。

血,他只想要血……

轉過身看著花千骨,眼睛突然變得漆黑如墨,那種黑猶如空洞,沒有任何光彩,一切光線似乎都會被吸下去。

花千骨身上泛起一陣雞皮疙瘩,面前朝夕相處的人突然變得陌生無比,她放開手,有些恐慌的想往後退。

可是未待她來得及任何動作,身子已騰空而起,向白子畫傾去。

“師傅!”花千骨只來得及一聲驚呼,然後右耳及肩其間的頸項被白子畫一口咬住,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底,頓時被消了音。

世界瞬間寂滅……

花千骨無力的仰著頭喘息,隨著血液同時流失的還有周遭的空氣。整個酥軟的身子被白子畫牢牢托在手心,就像一根小草一樣,輕輕一折便會斷掉。

神農鼎之毒無藥可醫,就算是仙人也是不過多時全身僵硬,猶如石雕,最後化為飛灰。白子畫卻硬憑著問鼎天下的能力和花千骨的血硬撐了兩個多月。剛剛救霓漫天之後又不斷給花千骨輸入真氣,毒氣更加攻心。硬挺到現在,卻是終於被毒性所掠,此刻完全失去了意識。

血液的香氣似乎逐漸滲透她透明白皙的肌膚,頸動脈比腕間更粗,血更美味更容易吸食。如紙般輕薄嬌嫩的皮膚,輕易便被他的牙刺破,再一使勁直接紮入血管。血就那樣洶湧的流入唇齒之間,腥香甘甜,勝過人世間一切美酒佳釀。

花千骨感受著他的鼻息輕輕的噴在自己耳邊,臉輕輕貼著她的臉,唇齒在頸項旁吸吮啃咬,疼痛中卻又帶著讓人無法想像的舒軟。身體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沒辦法做半點掙扎,更無法想像那個猶如愛人般俯身在她頸邊的會是她的師傅。

魂魄都戰慄的奇怪的麻癢從心底深處像洪水般湧出,佔據了身體所有地方,甚至連發尖都能感受到她的顫抖。

花千骨緊咬住下唇,以免發出莫名的叫聲和呻吟聲,可是那種奇怪的感覺不斷的從她身體裡隨著血液噴薄而出。她輕微的喘息,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感受到一貫冰冷的師傅身上火熱的溫度。

她希望如同平日一樣師傅能夠很快便停下來,可是白子畫仿佛喝上了癮一般,始終抱住她不放,似乎要把她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吸幹。

花千骨因為失血過多頭腦越來越暈沉……好吧,如果這就是師傅的懲罰的話,她心甘情願。意識越來越模糊,手慢慢從白子畫背上耷拉下去,終於完全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在自己房間裡。她身子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以為剛剛一切都是在做夢,一照鏡子,脖子上居然真的多了兩個吸血的齒印。齒印周圍是因吸吮而多出來的淡紅色血塊,猶如吻痕。

桌子上放了一碗藥湯,看來是師傅親自下廚煎的。

她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睡了應該至少也有三四天,師傅一定用了很多名貴藥材,廢損很多內力給她療傷。自己尚未得道,光有仙身,只是長生不老,卻依然容易損傷。

“師傅……”她癡癡呢喃了一句,這麼多年來,除了群仙宴上那一笑,她從來沒見過師傅有過其他任何表情。不管是她做錯事的時候還是他們遇到危險的,師傅哪怕眼神中會表現出一些情緒,表情都一直從容淡定,冰冷中至有一番高不可侵。可是居然會被這次自己氣到親自動手打她,可見到底有多生氣,對她失望的有多徹底。

她心頭一酸,委屈得快要掉下淚來。她真的不是想故意欺瞞他,也不是想要傷害誰,她只是不想讓誰知道那件事罷了。

如今趁亂假裝失手殺掉霓漫天的機會已經錯過了,當時二人身處法術屏護中,周圍的人不可能看得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師傅與自己朝夕相處,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殺意才出手的。

現在要殺霓漫天更加不可能了,長留山戒備如此森嚴,怎麼可能殺了人而不被人懷疑和發現。而只要霓漫天一日不除,就算拿回了絹布也無濟於事。她只要隨便開口說了,不論別人最後信不信,只要傳到師傅耳朵裡,她就完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麼?拼命叫自己冷靜下來,就算師傅認為自己大逆不道,欺師滅祖,殺害同門,無論如何,就算死,也絕對不能讓霓漫天把這件事說出去。大不了,就跟她同歸於盡吧!

花千骨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推開門便想要出去。不知道師傅的毒怎麼樣,要是恢復意識之後發現自己居然完全不受控制的吸了她的血,他心底一定非常不好受吧?可是這不能怪他明明都是自己的錯啊!只要可以為他解毒,哪怕毀天滅地,哪怕要她把自己煮爛了剁碎了熬成湯給他喝她都心甘情願。

中午的太陽明晃晃的照進來,刺得花千骨睜不開眼睛,身子搖晃了一下便往前一頭栽倒,卻突然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

抬頭一看,卻竟然是東方彧卿,肩膀上還趴著糖寶。

一時間心頭的彷徨無措還有傷心委屈全部爆發了出來,一頭紮進他懷裡。

東方彧卿眉頭深鎖,看著她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和憔悴深陷的眼窩,心裡一陣緊抽。輕歎一口氣,牢牢將她抱住。

“骨頭媽媽,我們回來了……”糖寶也緊貼著她的臉來回蹭著。

花千骨用力擠出笑容,激動得手有些顫抖:“你到哪去了,我還以為你不要媽媽了。”

糖寶使勁在她臉上親著:“我去找爸爸,想辦法給尊上解毒。”

“那找著了麼?”花千骨激動的看著東方彧卿。

東方彧卿半天也沒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撫摸著她的小臉心疼道:“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花千骨鼻子一酸,握住東方彧卿的手無端的感受到溫暖與信任,終於忍不住和盤托出:“我的絹布被霓漫天搶去了,她威脅我,我仙劍大會上便想動手殺她,可是被師傅發現了……”

“什麼絹布?什麼事情嚴重到會讓你受她脅迫,甚至想要至她於死地?”東方彧卿看著她問,銳利的眼神仿佛早已堪破了一切。

“因為,因為她知道了我的一個秘密……”花千骨低下頭不敢看他。

東方彧卿眯起眼睛,發出一陣似笑非笑的聲音:“秘密?在我這裡,沒有什麼事是秘密。”

花千骨震了一下,睜大眼睛抬頭看著他。突然間覺得東方彧卿很陌生又很熟悉。

“如果你是這件事沒辦法解決的話,我可以幫你。”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魔幻般的溫柔詭異。

花千骨慢慢放開他的手退了幾步,眼神慢慢平復下來,苦苦笑了一下。

“好吧,說吧,你想要什麼代價,只要我能給的,什麼都可以給你。”

東方彧卿仰天笑了起來,笑容依舊暖如三月春光。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花千骨無奈的搖了搖頭:“太白山的時候就隱隱有些察覺了,可是又不太敢相信。後來師傅中毒,我和他身處絕境之中糖寶又找了異朽閣的人來救我們,心裡便有些確定了。”

東方彧卿臉對臉,深深的俯視著她:“你不怕我?”

花千骨苦笑一聲:“我怕你做什麼?你一次又一次的幫我救我,對我這麼好。”

東方彧卿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你什麼時候都是聰明又伶俐,就是一遇到白子畫的事情就全都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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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有口難言

花千骨望著東方彧卿,心裡一陣苦笑:“其實我早該猜到了,普通的一介書生,怎麼會知曉這麼多事,懂得這麼多奇門異術呢!”

東方彧卿摸摸她的髮髻,溫柔道:“你怪我瞞著你麼?”

花千骨搖搖頭:“你有你的原因吧,不管身份是什麼,你就是你,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東方彧卿滿目笑意:“我最喜歡骨頭這點了,所以身份揭穿不揭穿從來都不擔心。”

花千骨轉頭兇神惡煞的對著糖寶使勁掐:“可是你這臭蟲子居然也敢跟著他瞞我那麼久就不可原諒!”

“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爸爸救我……”糖寶連忙躲到東方彧卿脖子後面。

東方彧卿呵呵笑著,他多想能夠就這麼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啊,只可惜當初的一時心軟沒有帶她走,如今便再也來不急了。

他看過太多人間故事,通曉太多古今哀愁,博識智廣因此也豁達通透。極少有什麼結解不開,更沒有什麼事放不下。可是骨頭就真的好像他身體裡的一根骨頭一樣,一出點什麼事就扯著他的心肝兒疼。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大斗篷,帶著長舌頭的面具,跟只大蝙蝠一樣,把我嚇個夠嗆,後來又扮成迂腐的笨書生來糊弄我!”

東方彧卿哈哈大笑:“你呢,拿一籃墳地裡挖的野生蘿蔔給我,後來在河裡洗澡被我看見……”

花千骨臉一紅,氣鼓鼓道:“原來你是故意的!”

東方彧卿壞笑:“因為看了你的身子,所以要對你負責。作為補償,幫你奪回神器,替你分憂解愁,照顧你、守著你一輩子。”

花千骨身子一震,低下頭去:“你這代價太大了,異朽閣這筆生意可是做虧本了。”

東方彧卿輕歎一聲,眼中一絲陰影掠過:“不過現在我也只能在霓漫天的事上幫到你,白子畫的毒,我想了很多辦法,但還是沒有用……。”

花千骨愣了愣,雖然心裡早有準備還是狠狠一痛。若是連異朽君都這樣說了,那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了。

東方彧卿看她瞬間垮掉的神色,深深皺起了眉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扯開話題。

“你是想讓霓漫天保住這個秘密不要說出去,還是直接殺了她解決個乾淨?”東方彧卿開口,好像跟說今天我們到哪裡哪裡吃飯那麼輕鬆自然。

花千骨怔了怔,突然想到白子畫的話:我教你法術不是讓你用來殺人的。

“如果能不殺她就可以保住秘密當然是最好,可是她怎麼可能會不說呢!”霓漫天本就罪不至死,當時自己出手也是因為實在是迫於無奈。就好像要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一想到她今後可能會給自己身邊愛的人所造成的傷害,她就變得沒辦法控制自己。

東方彧卿笑道:“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麼?天下的人我管不住,天下人是舌頭可都是歸我管的。那條舌頭敢不聽話,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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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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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東方彧卿從懷裡掏出一把像蛇一樣的金色小刀來:“割了它!”

花千骨睜大眼睛:“你不會真的要把她舌頭割了讓她變成啞巴吧?”對於霓漫天來說,如果舌頭被割了,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就算她不能說話了,她還能寫啊,能比劃啊,還可以通過傳音啊!”還說自己多聰明,明明就笨死了。

東方彧卿摸摸她的頭:“放心吧,我會處理的簡單乾淨的。”

花千骨陡然安心下來,這麼多天了,她就沒有一刻踏實過,被別人捏住把柄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對了,你是怎麼進到長留山又上到絕情殿來的啊?”花千骨這才反應過來,要是讓師傅看見……

“我跟尊上說了我送糖寶回來。”

“啊?你跟我師傅很熟麼?”

“不熟,也就是救下你們之後聊過幾句。然後他帶了你回長留山,糖寶跟我留在異朽閣。”

“那他現在人在哪?”

看著花千骨一臉擔憂的樣子,東方彧卿心裡莫名其妙一股酸澀:“他被你鮮血喂的飽飽的,現在應該在閉關調息吧。你把這個藥吃了,補一下身子,我先出去一下。”

花千骨接過他遞來的藥丸吞進肚裡:“你去哪啊?”

“幫你解決掉那個秘密。”

東方彧卿閃身出門,立刻消失了身影。

“誒!小心世尊啊!”

花千骨無奈的端起桌上師傅煎的藥,一面喝一面和糖寶解釋最近發生的事情。

霓漫天正在貪婪殿自己的房間內看著世尊因為她仙劍大會獲得魁首而獎勵的兩本秘笈。一想到花千骨從今往後都得乖乖聽自己使喚她就無比興奮。

突然間感覺身後有人。

“誰?”她慌忙轉身。

怎麼可能會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上了貪婪殿又進了自己房間都絲毫不被察覺!

嘴未待合上,立刻一個什麼東西竄進了喉嚨裡,涼涼的,順著喉管滑入。她的身子瞬間便不能動了。

“你是……你是東方彧卿!”霓漫天驚恐的看著面前這人,正是太白山上突然出現,幫花千骨退了曠野天,奪回神器的那個玉面書生。

莫非……莫非花千骨讓他來殺自己了?!

霓漫天厲聲道:“你敢動我!仙劍大會上她想殺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早就把絹布和一份書信施了法術藏起來,若是我死了,那信自會飛到世尊和尊上的手上!”

東方彧卿看著她溫柔的笑,可那笑容在霓漫天眼中卻如同魔鬼一樣。她就奇怪了,到底花千骨到哪裡認識這麼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乖,張開嘴!”

霓漫天圓睜著眼睛,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嘴真的在不受控制的慢慢張開。

“恩,對,真乖,舌頭伸出來。”東方彧卿滿意的點點頭,從懷裡掏出金蛇小刀來。

霓漫天驚恐萬分的努力想要搖頭,可惜身體除了他命令的部位,其他的一動也不能動,半點法術也使不出來。

不要!不要!那個男人到底想對她做什麼?難道是不想她說出去便要割了她的舌頭!他以為這樣自己便不會說了?

花千骨,算你狠!我霓漫天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正當霓漫天害怕的閉上眼睛時,東方彧卿用刀割破自己中指,然後用沾血的手指輕觸了一下她的舌頭上。她只覺得一股強烈甜味直往上沖,身體裡的每個部位都甜到酸軟。

可是怎麼會有人的血是這麼甜的?連空氣中都充滿了一股甜膩的香味,不光味覺,連大腦都似乎跟著被麻痹了。

東方彧卿手在空中結了幾個印,嘴裡嘰裡咕嚕的念著,一行行金色好像經文一樣的文字,幻影一般從他嘴裡飛出,往霓漫天的額頭上鑽進去。

“你對我幹了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師傅!!!師祖!!救我!!”霓漫天慌亂的大喊起來,無奈周圍已全部布下了結界。

“絹布你放在哪的?”

我不告訴你,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可是她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在桌上的那個首飾盒裡。”

東方彧卿轉身去取了出來,看著霓漫天氣得牙癢癢。

“告訴我,你不會對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說出花千骨的秘密。”霓漫天看著東方彧卿詭異的笑容,魔幻的聲音,身子瑟瑟發抖,第一次發現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可怕的人,如果說世尊,軒轅朗他們給人的壓迫感的話,這個人的身上就充滿了一種神秘奇幻的控制力,叫人不由自主在他的聲音中,在他的眼神中,在他的微笑中,沉淪下陷,然後把從身體到靈魂,全部心甘情願的奉獻給他。

“我,我不會對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說出花千骨的秘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那聲音如此陌生,簡直不是自己的。

“你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今天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

“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今,今天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霓漫天拼命的咬住下唇,可是話語依舊破碎的從喉管裡發出。每一個說出的字,都變作金色的文字漂浮在空中,然後往東方彧卿取出的一張白絹上貼了上去。

“恩,真乖!”東方彧卿手指輕觸了她的額頭,把那些密語封在了她腦子裡,然後印上了一個紅色血印,轉眼所有東西就消失了。

又將白絹裝進一個布囊中笑道:“你也蓋個章?”

霓漫天看著自己手不受控制的往金色刀刃上劃過,然後印在了布囊上。

東方彧卿滿意的點點頭:“好了,契約結成,那我告辭了。”

東方彧卿走了兩步又回轉身子,一臉溫柔無害的看著她道:“我家小骨頭身上的傷是你害的吧?怎麼能夠這樣呢,同門之間要相親相愛,你可不要欺負我家小骨頭哦!”說著揚手往霓漫天下巴上輕輕一敲,霓漫天嘴裡翻江倒海,整個下顎都失去知覺,舌頭更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鑒於我不打女人,這次就小懲大誡吧,千萬不要讓我知道有下次!”東方彧卿轉身走了,過了好一會兒,霓漫天的身子總算能動了。慌亂的跑去找落十一,可是落十一聽說糖寶回來了,早往絕情殿奔去了。世尊正在書房處理事務,霓漫天對他指手畫腳說了半天,發現竟然只要是意圖說花千骨和東方彧卿的事全部舌頭都不聽自己的指揮,也根本沒有辦法寫出來或者其他。連她的味覺都整整喪失了一個月才又重新恢復。

東方彧卿回去,把絹布交還給花千骨的時候她激動的都快跳起來了。

“你是怎麼拿回來的?”

東方彧卿跟她大概的說了一下,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怪不得師傅說藍雨瀾風不可能說出去,原來那時候綠衣姐姐動了手腳。我總算放心了,謝謝,謝謝,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想要什麼代價,還有上次救了我和師傅,只要我能給的什麼都可以給你!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東方彧卿緊緊皺起眉頭:“我知道要你跟我走,你肯定不肯。”

花千骨點點頭:“我要陪在師傅身邊。”

“他已經時日不多了。”

“所以我更要多陪著他,能撐過一日就是一日。”

“你這又是何苦,他終有一天會死的!”

花千骨淡淡微笑的低下頭去:“我已經想開了,師傅說死生皆為虛妄,修道之人更不應該執著於生死,所以也用不著傷心難過。做仙也好,做人也好,做鬼也好,怎樣都不重要,我只要永遠陪著他便是了。”

東方彧卿面上是從未有過的黯然神色,有些時候,知道太多,看得太通透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好的沒學到,這固執和牛脾氣倒是跟你師傅一模一樣。我知道,他若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生死在你眼裡,就跟種蘿蔔一樣簡單,不過是挖個坑埋了就沒事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糖寶怎麼辦?我怎麼辦?”

花千骨一時愣住了,她懂了自己對師傅的情感,便也微微懂了東方彧卿對她的情感。

東方彧卿在房間裡來回的踱步走了幾圈,似乎顯得有幾分煩亂。

最後還是抓著她雙臂,俯視著她鄭重說道:“白子畫的毒並不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但是只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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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0:56:32 |只看該作者
64.命懸一線

花千骨的雙眼猶如夜空中被瞬間點亮的星子,瞬間便有了生氣。

“什麼辦法?”

東方彧卿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似是下了什麼決心:“女媧石。”

花千骨知道女媧石的醫愈能力世上無所能及,更有復活再生的神奇作用,怔怔的看著他似是有一些不懂:“可是女媧石已經碎了啊?”

“上古神物裡封印著妖神巨大的妖力,要是可以毀,眾仙早毀了。女媧石只是散做碎片,但是依舊存在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花千骨狂喜的拉住他的手:“那太好了,師傅總算是有救了。”

東方彧卿搖搖頭,眉頭深鎖:“你難道想把碎成千萬片的石頭一點點找回來麼?等你沒找到十分之一,你師傅早就不在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希望的亮光,瞬間又被熄滅了。

“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東方彧卿不敢直視花千骨殷切的眼神,仿佛話一出口就等於給她指了一條通向地獄的不歸路。可是若救不了白子畫,她定是生無可戀。

妖神總歸是要出世的,早和晚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或許給小骨一個機會,她能救回白子畫,亦能扭轉乾坤還有自己的命運也說不定。

“十六件神器之間有一種奇妙的聯繫,既相生又相克,如果找到其中幾件,另外幾件的位置通過異術就能夠找到。若能一下子找齊十五件神器,女媧石自會完整歸位。”

花千骨點點頭:“所以春秋不敗他們才不慌不忙的一件一件收集神器對吧?”

東方彧卿輕歎口氣:“所以,你明白我在擔心什麼了麼?”

“你擔心我執意要找那十五件神器,然後用女媧石來給師傅解毒。雖然目的不同,但是其實和春秋不敗他們做的事本質上其實是一樣的。因為把所有的神器聚集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一有不慎,可能封印就會解開,妖神就會出世。”

東方彧卿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決心已下,扳正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你要知道你師傅一向以天下蒼生為重,哪怕仙身殞化,也是絕不會讓你聚齊神器,有機會讓妖神出世的。”

“所以一定不能讓他知道。”花千骨的眼神是和外貌不相稱的理智和堅決,知道了師傅的毒有辦法解,她那麼久以來慌亂而絕望在空中飄飄搖搖的心一下子就沉穩下來,猶如有了定海神針。

“我會盡我的全力保護神器,不讓妖神出世。”

“可是現在東皇鐘在長白山,崆峒印在天山,玄天傘在殺阡陌那,勾欄玉又下落不明。其他包括神農鼎等十一件神器全都在你師傅墟鼎裡頭,你以為你有辦法拿得到麼?”

“一定有辦法的!”事關師傅的性命,她無論如何都會拿到手!

東方彧卿又是一聲長歎,眼神悲哀的望著她:“其實我知道,就算我告訴你,只要神器聚齊,妖神就會出世,蒼生塗炭,只要為了救白子畫,你也會去做的對吧?”

花千骨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吧。但是我會好好想一想。”

“你打算怎麼辦?長白山還有崆峒印那我可以幫你拿到手,手中有了神器,勾欄玉的位置給我就可以找出來,但是就是不知道玄天傘殺阡陌肯不肯給你。”

花千骨又搖了搖頭:“不能把你牽扯進來,此事干係重大,如果被仙界發現,絕對死罪難逃。”看到東方彧卿擔憂的面龐,緊接著一笑,“再說異朽閣也不能老做虧本買賣,我已經欠了你兩次了,你再幫我,我還不起債可就真得出去當賣花姑娘了。你放心吧,我會有辦法的,太白山不都過來了麼,你要相信我的實力。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從秘密被揭穿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沒有辦法只當一個孩子了。

東方彧卿微微點頭,伸手把她摟進懷裡。今後她一個人所要走的,該是怎樣一條艱險的道路啊。

“我也要抱!”糖寶突然從旁邊睡覺的盒子裡爬出來橫插一腳。花千骨和東方彧卿二人相視一笑。

東方彧卿畢竟是客,第二天便離開了長留山。花千骨一直送他了很遠很遠,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此後命途多舛,以後再想見面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白子畫一直幾天後才閉關出來,見到花千骨好像那天根本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又或者他當時失了心神,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花千骨心裡隱隱有慶倖又微微有些失落。

一切仍同往常一樣,只是發生了仙劍大會上那樣的事,兩人不知覺間疏離不少。白子畫毒傷越來越重,性格叫人越來越捉摸不定。知道花千骨性格執拗,為什麼要殺霓漫天的事定不肯說便也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追究。

但還是開始反省自己這些年對花千骨教導是不是做的不夠。俗話說嚴師出高徒,慈母多敗兒。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只能盡最後的力量好好管教,切不能讓她因為一時心念之差走上邪路。

於是對花千骨很少再有和顏悅色的時候,總是嚴厲而冰冷。雖然過去他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但是那種遙不可及,和現在這種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花千骨再不能像二人一起在人間行走時那樣每天跟在他身後,更別說親近和撒嬌。整個人便得沉默寡言起來,很少在他面前說多餘的話更很少笑。態度總是恭謹小心又畢恭畢敬,就像在世尊摩嚴面前一樣。只是每每站在他面前,就感覺脖子熱辣辣的像火在燒。

每天在思量的都是如何拿到神器替他解毒,在輕水他們面前也經常走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子畫再也不與她同桌吃飯,只是每日服食大量的藥。花千骨還是跟以前一樣做一整桌子飯菜,香的甜的,葷的素的,可是都形同嚼蠟。

她心裡酸澀,可是這些事情都沒有時間去想去在乎,不管師傅怎麼對她,她都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是替師傅解毒。大口的扒飯,拼命的逼自己吃許多補血的食物和藥物。

白子畫毒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可是只要還有一點意識在,就無論如何也再不肯喝她的血。可是一旦意識全無,便再也無法壓制,就算深夜裡也會悄無聲息的尋著血的香味,走到她床邊,在她還在睡著的時候,對著脖子一口咬下去,將她從夢中嚇醒。

那種血液被從身體裡吸食而出的感覺是非常奇怪的,痛苦中又帶著酥軟和甜蜜。感受著師傅濕熱的鼻息噴在耳邊,唇齒在自己頸間吸吮遊走,她除了輕輕喘息便什麼也不會做了。

只有這個時候她離白子畫最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身體中散發的冰冷和寒氣。想要溫暖他,卻半分也不敢越矩,只是僵硬的任由他吸血。等到估計吸食的量足夠延緩他的毒性了,便會點他的穴道讓他昏睡過去,然後送回房間。

她必須要讓自己好好的,健壯的,這樣才有充分的血液可能幫師傅撐得更久,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拿到全部的神器。

因為有糖寶這個資料庫,經過一個月的收集資料和整理策劃,她基本上已經準備完全,再過些日子便準備動手,因為一件神器丟失,其他的肯定會有所警覺,所以她必須一擊即中,一口氣拿到所有神器。

這時候,長留山迎來了仙劍大會後的沐劍節。

沐劍節,顧名思義,是長留山兩年一度舉行的祭劍大典。所有弟子,會按照儀式將自己的劍在三生池水裡進行洗滌,除垢去汙,使劍猶如人身一樣脫去穢氣,更具靈性。

這個節日雖沒有仙劍大會的規模,卻比其更加盛大和熱鬧。因為儀式後會舉行各種活動,有競技類的有益智類的也有遊戲類的,都是娛樂為主,沒有打打殺殺。夜裡海面上會燃起一堆堆篝火,夜空中會飄滿一盞盞五光十色的花燈,有各種各樣的節目和表演。歡聲笑語,曼舞輕歌。

例如競技類的節目有禦劍射箭,即踩著飛劍在天上飛,然後把一個又一個星星一樣的光球拉開弓射下來,射得越多的獎勵越多。花千骨上次參加就每一箭射出,在空中盤旋追逐著,串糖葫蘆一樣串了一箭杆的星星。

還有一些在空中蹴鞠,在海底尋寶捉魚,回答桃吉等老學究的提出問題的遊戲。有些無聊有些有趣,不過是讓拼命修習法術的大家能夠有個機會休息放鬆,多親近動物和自然,早日接近所謂的天人合一。

白子畫的面色已經蒼白到不正常,越來越像一座冰雕,不靠法術很難遮掩。所以大會從頭到尾一直沒有露過面。

花千骨也不想去,想留在絕情殿陪他,卻又經不住糖寶打滾耍賴,也不好拒絕輕水的特意邀約,只好跟著一起去了。

沒想到二人剛下到長留殿,就碰到霓漫天。

花千骨這麼久以來都儘量避開她,師傅已經誤會她了,她不能再跟她起什麼衝突。

霓漫天見到她氣得腸子都綠了。

“花千骨,你……你……你……”想要提到東方彧卿和那件事卻是半點都說不出來,舌頭完全不聽她的指揮。

“我,我,我……我什麼?”花千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

霓漫天氣急敗壞的一跺腳:“算你狠!花千骨,你給我記住了!!這些我總有一天會千百倍的全部還給你!!”

花千骨看著她氣洶洶離去的背影輕輕歎一口氣。這個梁子,看來是越結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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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發表於 2010-11-20 20:57:00 |只看該作者
65.驚天一吻

朔風漂浮在空中,足尖輕點一盞透明的花燈,隨意披散的發在夜空裡飄飛,略顯淩亂。黑巾蒙面,仍然只露出一雙叫人摸不透的眼睛。

他安靜的從高處俯視著下面的花千骨,他不是擅長說話的人,說出來的話通常也不太好聽,所以這些年早已習慣默默的看著她,哪怕眾人一起對酒高歌時他也只是安靜的坐在角落裡,不近不遠的距離,這樣就很好了。

只是這次回長留山她明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似乎總是避著眾人,整天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的發呆走神。

他不懂,這世上有太多事他都不懂,所以他一直努力去學去觀察。他以前一直覺得花千骨像水晶一樣,簡單到就連他都能一眼看透。可是現在這塊水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憂鬱的水霧,叫他怎麼都看不清楚。

“糖寶跟我去玩吧?我們去海底看表演好不好?”落十一一臉無害的微笑。

“呃……”糖寶調過頭看看面色蒼白的花千骨,它想多陪陪骨頭,這些天她都累壞了。

花千骨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然後笑著跟糖寶揮揮手:“去吧,玩得開心點,我有些累了一會早點回去就不等你了。”

望著落十一遠去的背影,花千骨微微皺起眉來,同樣的溫文儒雅,但是落十 一就如一塊久經打磨的玉,穩重圓滑,和雲隱身上隱隱透出的傲然,東方彧卿身上透出的狡猾,笙簫默身上的慵懶又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他總是很小心的隱藏自己的鋒芒和個性,也不知道是怕戳傷了別人還是為了保護自己。

除了在糖寶面前會展現出完全不一樣的一面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成熟內斂,是個讓人放得下心依靠和倚仗的人。做事永遠完美無可挑剔,就連世尊也總是信任的把長留大大小小的事交予他去做。這樣的男人霓漫天會喜歡上是很自然的事情,花千骨卻隱隱有些憂心。

輕水拉著她四處轉悠,一面不時的跟她提起軒轅朗。但是花千骨畢竟和他接觸的時間太短,輕水的很多問題她都答不上來。

例如軒轅朗喜歡什麼,平時都愛做什麼,喜歡吃什麼等等……

花千骨羡慕輕水提起軒轅朗那種毫不掩飾的幸福的笑容,不像她需要埋藏的越深越好。

周圍到處都一片歡聲笑語,平時修煉太苦,壓抑太久的弟子們都在盡情戲耍。花千骨覺得大腦裡嗡嗡一片,吵得頭暈。便跟輕水說要隨便走走,輕水道她大傷未愈,再三叮囑,終於放她離開。

花千骨禦劍飛出長留山幾裡遠的海面上停下來,因為今天節日,所以長留山附近百餘裡都可以自由來去。

她覺得胸口悶著疼,身子沒來由的虛脫無力。特意穿上的高領,遮住脖子上消了又有,有了又消的殘留幾個齒印。她現在連低層次的療傷的法術都使不出來了,血液快速的流失,也瀉盡了她的內力和真氣。

每次師傅吸她血時她都心疼的難受,然後收集神器的決心便更加堅定了,她不要師傅變成這個樣子,只要可以給他解毒就算死她也在所不惜。

圓月很大一個的倒映在海上,她如履平地的站在月影中間,沐一身月光清輝。

突然一盞花燈漂浮樹葉一樣飄落下來,花千骨伸出手接住,抬頭 看是朔風。不經意間的哀傷和脆弱叫他給看見了,不由得微微有些窘迫。連忙有話沒話的問道:“你怎麼在這?不跟大夥一塊去玩?輕水跟我說,有個新入門沒多久的弟子跟你表白了,長留山好不容易過個節你不陪陪人家,又一個人到處瞎轉悠。”

朔風隨便往海面上一躺,水面波紋蕩漾,粼粼閃閃,卻半點沒有沾濕他的衣裳。

“為什麼?”

花千骨蒼白無力的笑,她現在可沒他那功力,只能勉強在水面上站著不落下去。

“你不是沒拒絕人家麼?現在整個長留山都知道她是你的小女朋友啦?輕水每天都在我耳邊嘮叨說那個女子如何如何的溫柔漂亮。”

朔風一點也不關心地看著月亮:“我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

花千骨一頭黑線:“你不喜歡她?”

朔風奇怪的看著她:“喜歡是個什麼東西我都不知道。”

花千骨無可奈何了,最後卻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永遠不要知道那是最好。”

朔風見她神色又凝重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夜明珠狀的東西,圓圓的,發著光,就是底下多了兩隻透明的蹼,大大的黑色眼睛骨碌碌的轉著。

“滾滾魚!”花千骨驚異的跑過去,對著圓圓的很有彈性的魚頭戳來戳去。滾滾魚和糖寶一樣是小妖精不是魚,但是一般都生活在水面上,可以自由在水面上滑行,就好像球在水面滾來滾去,餓了就沉到水底吃些小魚小蝦。

朔風在它身上施了點小法術,它就不能再沉到水底了。然後在海面上皮球一樣拍了拍,可以彈老高老高。

朔風一撒手,滾滾魚就飛快的在水面滑行前進,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海面上頓時出現一道銀色的扭扭曲曲的水線。

“你怎麼把它拿出來了?”節日裡,常常有這種抓滾滾魚的遊戲,有時候是許多許多隻看誰抓的多,有的時候是眾人爭搶一隻。

滾滾魚非常機靈,跑的極快,而且滑溜溜的,如果不用法術極難抓住。

朔風望著她道:“比不比?”

花千骨擼起袖子,他們還從未比試過,那這次就比比抓滾滾魚吧!說著一溜煙就從海面滑出了老遠,劃破腳下水面的圓月。朔風看她有了幾分精神,眼中微微有了笑意。也立馬跟上,和她爭搶起來。兩人你追我趕,推來擠去,玩的不亦樂乎。

此刻白子畫正站在絕情殿高高的露風臺上俯視周下。這個他守護了百年多的仙山此刻整個燈火通明,花燈萬盞,充滿了笑聲與勃勃生機。而他卻如殿上那些桃花樹一般正慢慢凋謝枯萎。

這些日子,他除了毒發時候,便是晝夜不眠的在寫書,或者說,在寫遺書。他知道自己對於長留山對於整個仙界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責任仍未盡完。

當初師傅傳位給他之時曾說:“子畫在,可保長留千年基業,可守仙界百年平安。”

可是他還是讓師傅失望了,他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甚至還要靠小骨的血才能苟延殘喘。

當初收小骨為徒時他還有與天一搏的傲氣,現在卻只能聽天由命。儘量將那個時間將後推遲,然後嘔心瀝血將推算到的將來會發生的事還有對策一一記錄下來,以助長留和仙界度過一個個難關。

他以為他早已一切皆空,心無掛礙。可是越到這個時候,他這才發現內心還慈悲著世人,掛心著長留山,更放不下這唯一的徒弟。

很輕易的便能一眼望到遙遠海面上的花千骨,正在和朔風一起追逐滾滾魚。海面上輕盈的滑行著,猶如天空中的飛鳥。

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她這麼開心的笑過了呢?

一陣寒風吹來,白子畫竟覺得有些冷。大限將至,只是,還有一些事沒有交代完,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只要再一點點時間——讓他把長留山和仙界的事情安排完,讓他再多陪陪多教導這個孩子……

白子畫輕歎一聲,薄唇蒼白無血色,睫毛月光下沾濕晶瑩的露水,投射在蒼白如冰雕的臉上顯得更加出塵。白衫暈化淡入煙霧,叫人怎生都抓不住。遠遠望去,竟是比天空中巨大的圓月還要光彩耀人。

他對疼痛的感覺已經遲鈍,只是突然感覺身子有些不妥,似是有毒發的傾向,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飄然下了露風台,回自己房間去了。

而花千骨氣喘吁吁的終於搶先一步把滾滾魚捉到了懷裡,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我抓到它了……”

“千骨!”

朔風就這樣看著她笑容慢慢在臉上無力塌方,眼睛一閉,身子一沉,整個人撲通一下掉進了水裡。

飛奔而至,一隻手便把她從水裡提了出來。渾身濕淋淋的,猶如落湯雞。

朔風嚇壞了,拼命的叫她,輸了許多真氣進她體內,才發現她竟虛弱到這個樣子。

花千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笑道:“你看我,怎麼這麼不小心站著就睡著了,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送我回絕情殿一下好不好?”

朔風連忙抱起她直接向長留山絕情殿飛了回去。

感覺到花千骨回來還有別人的氣息,白子畫從房間裡出來,看著朔風倉促的落地,抱著渾身濕透了的花千骨。的

“誰准你上絕情殿的?”白子畫冷道,看著花千骨在朔風懷裡直哆嗦著。

“對不起尊上,千骨突然暈倒了,所以我送她回來。”朔風這麼久以來一直沒見過他,心裡陡然一驚,尊上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幾乎仙身盡失。

他上前想要把花千骨遞給他,未料白子畫卻退了一步。他正在毒發,隔那麼遠都還能聞到花千骨鮮血的味道更別說碰她了。

“你把她送進房裡吧。”

朔風第一次上絕情殿,對四周很不熟悉,直接便往白子畫房裡走。白子畫想要說花千骨的房間在另一個院子裡,卻又懶得開口,只想快點打發他離開。

“千骨怎麼會突然暈倒呢?居然還是因為貧血?”朔風因為擔心,語氣裡忍不住隱約帶了點質問的味道。白子畫是她最敬愛的師傅,為什麼沒照顧好她,連這點事都沒注意到呢?

白子畫心頭震了一下,冰冷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尊上。”朔風把花千骨放在白子畫榻上,突然見瞥見她脖子上的傷,整個人愣住了。轉過頭直直的盯了白子畫兩秒,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擅闖絕情殿,別忘了到戒律堂去領罪。”

“弟子遵命。”朔風語調堅硬,帶著一絲不解,又帶著一股憤懣,一陣風般便刮走了。

白子畫走到花千骨跟前,見她往日孩童模樣的圓潤臉龐如今比自己更慘白了三分,心頭不由一緊。

手觸著她肩,將她濕透的衣物瞬間蒸幹,又度了不少真氣給她。

花千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滿臉抱歉:“我怎麼跑到師房裡來了,對不起,我馬上回去。”

勉強下榻,搖晃著走了兩步,因為暈眩一頭便往下栽,白子畫連忙上前扶住她,花千骨正好撲倒在他懷裡。

以前他們師徒也有過無數次的擁抱,可是從未有這次這麼緊這麼奇怪過。花千骨已經開始發燒,渾身滾燙如火,而白子畫依舊冷得像冰一樣。

花千骨只覺得身體一涼,十分舒適,迷迷糊糊攀著眼前物體便再不想動了。

白子畫瞬間聞到花香血香上百種氣息,頭腦嗡的一下,毒便再也壓不住了。牙很輕易便尋著她脖子咬了下去,溫熱的鮮血從如他齒間溢出來,滴落在花千骨的脖子和發上。

花千骨悶哼一聲,仍是一動不動的緊緊抱著他,不願放開。

可是這次白子畫吸得比哪一次都用力比哪一次都疼,雙手緊緊摟著她小小的身子叫她快要不能呼吸。

“師……”花千骨微微清醒了一些,試圖從他懷抱裡掙脫。白子畫的牙卻咬得更深了,感覺到血液迅速的從體內流走,又是銷魂又是疼痛,花千骨緊緊咬住下唇拼命忍住。

此時一隻紙鳥從窗外飛了進來,在房間裡繞著二人轉了好幾圈,卻完全沒被注意到,最後掉落在二人腳邊地上。

花千骨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要被師傅吸幹了,師傅的毒尚未得解,她怎麼能就這麼死?拼起全部力氣,銀光一閃,震開了白子畫。

白子畫目中光彩全無的抬起頭來,唇上還帶著鮮血,有一些還沿著嘴角流淌了下來,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

“師傅……”花千骨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心中突然閃過巨大恐慌。

白子畫望著被她因用力而被咬破的沾滿血的雙唇,輕輕闔動著,如此鮮紅誘人。忍不住竟傾身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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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發表於 2010-11-20 21:05:07 |只看該作者
66.甜蜜血腥

花千骨頓時就懵了。

原來天荒地老也不過如是。

頭腦中蕩漾著星星碎碎的銀白光暈,一波波蕩漾開來。堪比無翼而飛,那近神的瀟灑和自由。

師傅的唇冰冷而單薄,像柔軟的水晶,輕輕碰觸,仿佛隨時就會碎掉。酥酥麻麻的順著唇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

空氣中的塵埃都停止了浮動,世界瞬間變得冷冷清清。什麼也沒剩下,只有亙古如一的月光,寂靜的照著她和師傅兩個人。

花千骨什麼都不知道了,腦中反反復複出現的只有幾個字: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等睜開眼睛夢就結束了。

可是她用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仍是宛若天人,平時連多想想都覺得是種褻瀆的師傅的臉。屏住呼吸,眼睛睜得銅鈴大。伸出手想要推拒,可是師傅的舌尖輕輕滑過她的唇瓣,她瞬間就軟了。

一股鹹腥在唇齒間泛開,白子畫的舔舐完唇邊的血液,開始逐漸用力吸吮。花千骨渾身一陣顫抖,靈魂似乎都要隨著血液離開身體。

再站不住,踉蹌退了幾步,白子畫卻沒有扶住她,而是直接傾身將她壓倒在了榻上,繾繾惻惻,用力舔吸。雖一時失去意識,那參雜著血腥的溫暖柔軟卻叫他想要品嘗的更多。

花千骨小小的身體一面瑟縮一面戰慄,從未想過會與師傅親密到這等程度,心下恐懼和慌亂早已大過欣喜。

怎能趁師傅失去意識時做出這等事?他雖迷糊自己卻是清醒的啊?若是等他醒了,自己又還有何面目見他?可是此時被他壓在身下,更是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只聽到自己隱忍的微微嬌喘的聲音。

“師傅!”她感覺到唇被白子畫咬破,更多的血液滲了出來,滴落到她的頭髮上還有榻上。太過銷魂的疼痛,她不由得伸出雙手緊緊的環住了白子畫的身子,似乎想要索取更多的親吻。

卻突然聽見門外“啊”的一聲。

瞬間眼前一切美妙幻境被擊個粉碎,花千骨從頭到腳如墮冰窟。如臨大敵一般飛快的點了白子畫的睡穴,然後翻身而起,飛快的像房外沖去。

世尊身邊貼身伺候,專門負責傳信和下達命令,處理瑣碎事務的弟子李蒙全身僵硬的站在那裡,眼神裡充滿了恐慌和不可置信。

花千骨心涼了個徹底,小心翼翼的扯出僵硬的笑容,想要安撫他此刻翻天覆地的心。

“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這只是個意外……”她微微上前了兩步。

李蒙驚恐的眼神閃爍不定,使勁的搖了搖頭。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一向高高在上的尊上,怎麼可能和他的徒弟做出這樣的事來!不信,他不信!

李蒙轉身便禦風往上飛去,可是花千骨怎麼肯依,若讓他把看到的這一切說了出去,或者告訴世尊,自己也就罷了,別人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可是師傅怎麼辦!絕對不可以讓他毀了師傅百年清譽!

花千骨運功連打出幾枚冰淩化作的暗器,李蒙走得慌亂,輕而易舉便被她射了下來。

花千骨飛快的點了他的穴道,一臉懇求的看著他:“剛剛是因為師傅中了毒,失了心神,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李蒙滿臉怒火的看著她,若不是因為發生了大事需要通知尊上,可是世尊無論是傳音還是送了飛信來絕情殿,尊上都沒有一點回音,又怎麼會派他親自前來,又怎麼會被他看到這麼無恥又叫他痛心疾首的一幕!

“賤人!賤人!我知道是你勾引尊上的!長留的聲譽就斷送在你的手上了!”

花千骨無力的看著他:“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算我求你,不要說出去,我不想殺你。”

李蒙使勁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你這是亂倫!是欺師滅祖!你殺了我好了!否則別想我幫你隱瞞此事。”

花千骨閉上眼睛,揚起手來在他脖子上重重一擊,李蒙瞬間倒地暈死了過去。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難以抉擇過,若只是如霓漫天知道她的心意的話也便罷了,說出去,也最多只是被師傅嫌棄,然後逐出師門。可是這事竟然被李蒙看見了,關係到的是師傅的清譽這就非同小可了。自己該怎麼辦!到底應該怎麼辦!

殺了他麼?可是上一回已經惹得師傅如此生氣。她還記得那時自己就在這裡一個頭一個頭的磕著,說她知道錯了。她是真的知道錯了,她真的有很用力的反省。殺人是不對的,哪怕是為了師傅的性命要用別人的命來換,那也是不對的。其實一直以來,在她眼裡,人沒有善惡之分,生命更沒有貴賤之別。

霓漫天如果實在要找理由可以說她是用心險惡,可是李蒙呢!怎麼能僅僅因為他無意中知道了不應該的事情就置他於死地呢!

花千骨心如亂麻,東方彧卿又不在身邊,甚至連糖寶都不在,她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可是再不能拖延了,時間一久,世尊定然起疑。

花千骨絕望的看著天上的月亮,最後還是下了決心。罷了,罷了,若有什麼罪,就全部讓她一個人來承受吧!

花千骨飛快去了藏書塔的最高一層,那裡放滿了記載著各種黑暗法術和禁術的禁書,本來被師傅的力量封印著,可是現在師傅這個樣子,她很容易的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靠天水滴破了陣法解開封印。

大戰藍雨瀾風回來之後不久,她曾經有研究過那個讓自己吃盡了苦頭的攝魂術和幻術。糖寶曾和她提到過那個法術的原本被存放在長留山的禁書閣,封印已經百年,不讓任何人習練,而藍雨瀾風得到的只是部分殘卷罷了。

如果真有那個書,運用攝魂術可以控制一個人的心神,就一定可以消除他的一段記憶。

花千骨很快找到了,回到李蒙那裡,翻到那一頁對他施了攝魂術。法術很成功,李蒙迷迷糊糊醒來看著她,只是覺得頭暈腦脹又想不起來發生了些什麼。花千骨說尊上已入睡,不想被人打擾,李蒙於是便跟她轉達了世尊的話,讓她告訴白子畫,然後便有些茫然的離開了絕情殿。

花千骨松一口氣的看著他的背影,心想總算這回沒有任何死傷的解決了這件事,只是她身上的罪,又加重了一分。

回到房間裡,白子畫還在昏睡,唇上是鮮紅的血跡。花千骨低頭看他,想伸手摸摸他月光下美到仿佛透明的臉卻又不敢越矩。用袖子小心的擦去他嘴角的血跡,然後手輕輕覆在他的頭頂,紫光閃爍。同樣消去了白子畫今天晚上的記憶,否則已他的能力,就算再失去意識,第二天醒來肯定還是會有模糊的印象自己做過什麼的。可這又怎麼能讓他知道呢!

這一夜,這個甜蜜又血腥的吻,就讓她當作人生最美好的記憶,永遠封印在歲月的泥沙中好了。他是她的師傅,她也永遠只會把她當作自己的師傅。

花千骨輕輕替他蓋好被子,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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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1:06:33 |只看該作者
67.曲終人散

第二天白子畫醒來,看見榻上的點點血漬,知道昨晚自己又毒發吸了花千骨的血。可是往常還能模糊記得一些,這次竟然連隱約的印象都沒有了。他對自己微微有些惱怒,看來是不能再留在這了,不然總有一天會危急小骨性命卻不自知的。可是心頭那拉扯不斷的隱隱不舍的感覺,又讓他近來無端的煩亂,自己到底在留戀些什麼?

看見書桌上鎮紙壓住師兄傳來的飛信,應該是小骨放那的。他出門往貪婪殿飛去,基本上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這事該讓師兄知道,然後自己離開長留山了。

“骨頭!!”糖寶使勁的搖她。

“啊?什麼?什麼?”花千骨慌亂的把筷子掉在地上。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啊!一大早就咬著筷子對著窗外傻笑,樣子很白癡耶!”

“呵呵,呵呵……沒事,你繼續,繼續。”

糖寶咬著一片白菜葉子,跟咬手絹似的,一臉害羞的看著她:“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嘛!”

花千骨夾了它的白菜塞到自己嘴裡,大口的扒起飯來:“什麼該怎麼辦?”

糖寶氣呼呼的在她面前桌子上,使勁滾使勁滾……

“嗚~~你根本就沒有聽我說話,我說落師兄昨天晚上跟我表白了,我該怎麼辦啊?”

“噗~~~”花千骨眼睛瞪得銅鈴大,一口米飯全噴了出來,天女散花般撒在糖寶身上。

蝦米?

糖寶害羞的把腦袋藏起來,身體變得透明的粉粉的,整個縮成一個球。

花千骨用手指頭撥弄它,臉上又好笑又無奈。

“他怎麼跟你說的?”

“他就說,寶寶我好喜歡你啊,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糖寶模仿著落十一深情款款的語調說道。

“哈哈哈,然後呢?”

“然後,然後趁我發呆的時候,親了我一下。”糖寶聲音壓得更低了。

花千骨抱著肚子笑得快要不省人事了:“你怎麼知道人家是跟你表白來著,萬一師兄是想把你領回家去當寵物養捏?”

“才不會呢,師兄對我可好了。想吃什麼糖都給我買,哼,不像你老限制我,每天非逼著我啃草和葉子。”

“我限制你是怕你蛀牙啊,你是蟲嘛,當然得多吃綠色植物補充維生素。我可是好媽媽,才不會像你爸爸和落十一那樣百依百順的嬌慣你!那後來呢?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有骨頭媽媽會照顧我一輩子,你只要經常像這樣陪我玩就是了。”

花千骨能想像落十一聽見它回答時一臉心碎的樣子,用筷子把糖寶夾到眼前:“我才懶得照顧你呢,話說你喜不喜歡落師兄啊?”

“喜歡。”糖寶老實的回答。

“那輕水呢?”

“哈哈,也喜歡。”

花千骨無奈的搖頭:“我看等你先分清楚哪種喜歡是哪種喜歡再去想應該怎麼辦吧。不過,我是不希望你跟落師兄走得太近。”

“為什麼?”

花千骨沒有回答,只是憂心忡忡的望瞭望窗外,不過目前能倚靠的也只有落十一了。

“骨頭!骨頭!”糖寶使勁咬她的手,“你還在為盜神器的事憂心麼?沒關係的,我們都計畫好了,不會出問題的。”

花千骨點點頭,輕歎一聲。

糖寶突然低聲道:“骨頭你就真的那麼喜歡尊上麼?爸爸他,其實真的很好的。”

花千骨震了一下,低頭看著它微微一笑:“我對師傅不是喜歡這麼簡單的。其實我到現在都還不太明白喜歡是什麼感覺,唯一和別人不同的一點,就是會很緊張,心會撲通撲通跳。但是對師傅,我更多的是尊敬、仰慕還有感激之情,要說喜歡的話可能還不到十分之一。我什麼也不求,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我可以永遠做他徒弟陪在他身邊。”

“可是若我們盜了神器,尊上會原諒我們麼?”

花千骨搖搖頭:“顧不得了,只要可以替師傅解毒,什麼懲罰我都能承受。但是糖寶你要記得,時刻提防霓漫天。”

“為什麼?”

“你個傻孩子,不要眼中只有一個人對你的好,就看不見另一個人對你的恨了。霓漫天其實本性說不上有多壞,就是太善妒太記仇,太過爭強好勝和不折手段了。一個人如果擁有了這幾點,通常很容易不計後果的做出非常可怕的事來。可能是我太多心,但你還是不要和落師兄太親近了,以免她將對我的怒氣也全部發在你身上,知道麼?”

“哦,知道,放心啦,我可是很厲害的啊,小小一個霓漫天我還對付得了。”

花千骨搖頭:“就怕她總是玩陰的。”她已經吃過好幾次虧了。

“小骨。”突然空中傳來白子畫的聲音。

花千骨一驚:“師傅有什麼吩咐?”

“你過書房來,為師有話對你說。”

花千骨連忙往書房奔,糖寶繼續在盤子裡奮鬥。

“師傅。”花千骨眼睛瞟見他雪白的衣角,始終不敢抬頭看他。想起昨夜發生的事,臉紅彤彤的像個蘋果。

“這桌上的這些書是你今後兩年需要看的,為師把你需要做的,還有今後可能遇上的一些問題全部都寫在這本藍色的冊子裡了。你遇上什麼不懂或者難解的問題就參閱一下上面。”

“師傅!?”花千骨驚愕的看著他。

“我再過兩日會離開長留山,順其自然坐化九重天。為師大事皆已辦妥,你不用再勉強為我續命了。神器等我也全部封印完畢,走之前會交給你師伯,然後由他分散收藏於各處。對外皆稱我閉關去了,能拖個多少年是多少年,以免長留和仙界大亂。”

“不要,師傅……”花千骨怔怔的搖頭。

“我已交代你師叔替我多教導你,但是師傅不在了,凡事還得靠你自己。”

“我不要,我只要師傅!”花千骨失控的喊道。

“小骨,這是幾個月前就已註定了的事,師傅能借你之力撐到今日已是萬幸。萬事不可強求,你已是半個仙人,豈能再執著於這些生生死死。”白子畫輕歎一聲。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花千骨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已經是個大人了啊,更應該要看得分明,修道最忌諱的便是心有執念。如果……如果你願意的話,還是長做大人的樣子,再在長留山呆個幾年,便回茅山去好好做回掌門吧,不要辜負了清虛道長的期望,將茅山再次匡扶光大。”比起長留山來說茅山更需要她,她也更能有一番作為的。白子畫看她多年未變的容顏,突然很想知道小骨長大了之後是什麼樣子,可惜自己再也沒機會見到了。

花千骨膝一屈跪在他面前。

“師傅,小骨求你,再,再拖延幾天好不好?最起碼,最起碼等五天后陪小骨過了生日再走?”等她神器得手之後……

白子畫不說話,遲疑了片刻,這就意味著還得靠小骨的血撐上幾天。再三思量,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趁著白子畫大多時間在閉關,花千骨將禁書閣內許多書都儘快的閱覽了一遍,找到對盜取神器有用的,特別是關於如何解開神器的封印。

因為生日要和師傅一起過,所以提前一天她在朽木清流那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請大家大吃大喝一頓,也可以算作告別了。

看著宴上大家一如往常或縱情高歌,或流觴曲水,或嬉戲打鬧,花千骨心中感觸萬千。她知道過了明晚,一切便再也沒辦法回頭了,在長留山這些年的快樂時光也再不會有。

曲罷宴散,花千骨回絕情殿的途中卻被朔風給攔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朔風依舊單刀直入。

花千骨笑得心虛,突然想到那天他是有見過師傅了,看到師傅的身體狀況一定十分奇怪,便也不瞞他。

“師傅他中了劇毒,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保密啊!”

朔風靜靜漂浮著,眼睛比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還要閃亮。

“所以……你會失血虛弱成這樣,就是因為尊上他夜夜吸你的血延緩毒性是麼?”

“不是的!是我非讓師傅吸的,師傅都是為了救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你這些天滿懷心事悶悶不樂,就是在想方設法的想要救他?”

花千骨點點頭。

“你已經找到了?”

“我……”

“不要不承認,不然你現在不會這麼鎮定又堅決的樣子,你宴上說那些話,分明是暗中向我們告別。解毒的方法很危險對吧?”

“是。”

“需要什麼?”

“女媧石。”花千骨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只是心中無端的信任朔風,覺得沒必要瞞他。

朔風身子輕輕一晃,臉色瞬間蒼白。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集齊所有神器,讓女媧石複合歸位?”

“是的。”

“決心已定?”

“只要可以救師傅!”

朔風輕歎一口氣,原來這就叫命定。

“那好吧,我幫你。”

花千骨驚訝的抬頭看他。

“絕對不行,不能讓 也冒 個險。”

朔風一臉平靜的看著她:“如果真那麼危險,兩個人的話危險就少了一半,你相信我,我可以幫到你。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這如果被發現,按長留門規,就是死上個十次也不夠。

朔風笑起來:“可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若不算上我的話,我要是說了出去,你可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你……”花千骨氣憤的鼓起腮幫子。

朔風的眼光如水一樣,微微帶了點哀傷:“尊上不能死,這也不是全為了幫你,也算是我為仙界做點事吧,”

“好吧。”花千骨知道他跟自己一樣固執,無奈的只能妥協。

“什麼時候動手?”

“明天晚上。”

第二天是花千骨的生辰,一大早起來,細心的裝扮了一番,依舊是包子一樣的兩個髮髻,不過紮上了兩環碎碎的白色小絨花,綠色的新衣裳,裙角巧奪天工的繡滿紋飾,是輕水專門為她趕制的。素雅的小臉,脂粉未施,清新可人,只是略微蒼白了一點。

燒了好大一桌子的菜,都是師傅最愛吃的。還把絕情殿內外都大掃除了一遍,院前枯掉的桃花樹全部從山上移植下來新的。

“師傅——師傅——開飯啦——”她開心的大聲喊,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樣子。

白子畫慢慢從房內出來,望瞭望滿院的桃花又重新盛開,只是自己不是樹,再無可回春之日了。

飯桌沒有設在房內,而是院中桃花樹下。白子畫在桌前坐下,看著花千骨開心的給他盛飯。往年她生辰他們也是這麼過的,吃吃飯,說說話,簡簡單單。花千骨總是纏著他問他生辰是哪一天,可是活了那麼幾百年,日子太久,哪裡還記得住。於是她便說二人的合在一天,每年一起慶祝。

這也算是他們師徒二人最後的一個生日了最後一頓飯了吧,以後便只能留下她一人過了。

花千骨不停的給他夾菜添酒,一面吃一面嘟嘟囔囔的說些什麼。白子畫嘴角一絲笑意,那麼多年了,時間像水一樣流得悄無聲息。一百年恍如一瞬,天不曾變,他亦不曾變。就算挖空了心思,記憶裡也掏不出個什麼。可是自從她來之後,日子突然好像變慢了,也有了色彩和聲音。細數和她的一點一滴,他竟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半點都未有遺漏,勝過之前百年千年了。

飯罷,花千骨笑道:“師傅,你可不可以把伏羲琴拿出來,徒兒想為你彈奏一曲。”

孩子一樣帶著撒嬌的神色,他已經很久沒看見了。白子畫輕輕點點頭,把伏羲琴從墟鼎中取出來拿了給她。

花千骨接過伏羲琴,坐在桃花樹下,飄逸空靈的琴音響起,驚落層層粉浪,漫天飛卷繽紛下落,奏的卻是一曲《謫仙怨》。

白子畫凝望著她,酒盞停在空中,那無盡的悲傷哀怨,叫他聽了也不由動容。琴音如泣如訴,充滿了不舍與無奈,似要將心頭所有的感激和尊敬都說給他聽。朝朝暮暮相處的點點滴滴隨著琴音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重播。他握杯的手微微緊了,一聲輕歎,琴聲已落,卻仍在他腦中百轉千回,久久不散。

花千骨將琴遞還於他放回墟鼎之中,然後望著他笑,他頭腦微微有些暈沉,花千骨的綠色身影也在一片粉紅色中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師傅,原諒小骨……”他隱隱聽見小骨在他耳邊低語,意識慢慢抽離。

花千骨身形一閃,化作一道綠光,趁著白子畫放回伏羲琴墟鼎閉合的瞬間,已飛入他墟鼎之中,取出了所有神器。

白子畫心頭猛的一驚,無奈為時已晚,神念被攝,只能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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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發表於 2010-11-20 21:07:21 |只看該作者
68.盜取神器

將白子畫小心的置之榻上,蓋上薄褥,至從中毒以來,她見過太多次他這樣沒有防備。沉沉安睡的樣子。而從高高在上的雲端墜下來,都是為了她。她再也不要看到他這樣脆弱又易碎的模樣了。花千骨心疼的理了理他散開的發,只要能夠做的,她都會為他做。只要他好好的,依舊是那個冠絕六界的上仙白子畫。

“師傅,等著小骨,我一定會拿著女媧石回來的。”花千骨跪在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帶著糖寶從密道禦劍飛出了長留山。

不遠處的海上朔風正在等著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倆私奔,卻不如說是赴死。

一路上二人誰都沒說話,花千骨回望海天之間巍峨秀奇的長留仙山,心頭一陣酸楚。長留山還是跟她當初來時一樣,千年萬年,不曾更改。只是她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一直到了千里之外二人找了僻靜荒涼之處下落,花千骨從墟鼎中取出了昆侖鏡。

天山、長白山與長留山相隔甚遠,以她的禦劍速度,要將所有的神器找到還不知要何年何月去了。而以師傅的力量,雖然被施了法術,頂多昏睡上個三日也就醒了。

但是這三日隨便一個地方神器丟失的消息傳出,就已經足夠鬧得整個仙界翻天覆地。所以她選擇先取師傅那的昆侖鏡,解開封印之後想去哪裡都容易,再盜神器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你能解麼?”朔風和糖寶擔心的看著她。

“恩,我試試。”花千骨照著禁書上所言,開始解神器的封印,頓時整個天暗了下來,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之所以選離長留山這麼遠的地方解封印也是因為響動太大,怕被覺察。

花千骨雙手結印,嘴裡念念有詞,昆侖鏡上下旋轉著,鏡面從一片漆黑開始逐漸反光。

又過了兩個多時辰,封印總算解開了,另外還解開了催淚鈴的封印。這時天已經全黑。

“好了,可以出發了。”花千骨伸出手想從朔風手裡接過糖寶。朔風卻合攏掌心不肯給她。糖寶莫名其妙,使勁想往他指縫裡探出頭來。

“你幹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機靈,我把糖寶給你,你帶著它一眨眼就不見了,我上哪找你們去?”

花千骨無可奈何的笑笑,看著平時總是假裝冷傲的他原來也會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皮。

“好好好,我保證不扔下你單獨行動,時間緊迫,我們出發吧。”花千骨抓住他的袖子,眨眼間兩人便消失了。

身體微微有被撕裂的感覺,頭腦中一片光亮,但是很快便恢復正常,四周一片漆黑。

“這是哪?”

“噓……”花千骨貓著身子飛快的在一個溶洞裡穿行。周圍沒有一點光亮,但是二人都已過知微境界,所以看得十分清楚。四周有滴滴答答的水聲,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鐘乳石。七萬八繞好一會兒才走出去。花千骨似是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

“不可用法術。”花千骨低聲叮囑道,二人出了溶洞,足尖輕點,過了一座架在兩座山峰間的吊橋。

“這兒是長白山,前面這是太皇峰,掌門溫豐予正在閉關,下手會方便一些。”

“你以前來過這兒?”

“沒有,不過仔細研究過附近的地形。”

昆侖鏡只可以去到自己腦海中有印象的地方,她沒有到過長白山還有天山,所以至從下定決心要盜神器以來都在研究通過糖寶從東方彧卿那取得的資料和圖片,對這兩個門派的位置路線還有周圍布下的陣法,全都摸了個透,記得滾瓜爛熟,怕是比他們本門弟子還要清楚。

“原來你都計畫好了的,我還以為……”

花千骨看著他笑:“你以為我一時衝動,奮不顧身,怕我為了奪取神器太不冷靜遇到危險,所以才想跟著我保護我是吧?”

朔風轉過頭假裝抬頭望天,原來是自己瞎操心了。

“放心吧,事關師傅生死,我不會亂來的。就算死也會死的有價值,所以這次,絕不會失手。”

二人飛快的來到溫豐予閉關的地方,糖寶趴在花千骨耳朵裡,時刻提醒她四周圍的動靜。

突然一陣風刮過,花千骨打了個寒戰,前面細得不能再細的一根樹枝上站了個人。一身青衣,在空中鼓動飄飛,瘦得仿佛沒有身子,只剩下了衣裳。

“溫掌門?!”花千骨心頭一驚,群仙宴上曾經有見過他兩次。於是恭敬的對他行了個禮,突然又想起自己這次來是做賊的,這又唱的哪出戲。

“是你?”溫豐予凝眉看著她,“茅山掌門花千骨對吧?敢問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抱歉了,溫掌門,為的是那東皇鐘。”

“東皇鐘?現在很安全啊!是不是你師傅叫你前來?”

“不是我師傅,是我自己……溫掌門,得罪了。”

花千骨掏出了催淚鈴。攝魂術和催淚鈴相結合,效果是最好的,幾乎意志再堅強的人的心防也能輕易擊破。

溫豐予起先還迅速反應的全身形成強光的防護,可是逐漸那光芒隨著鈴聲還有花千骨的婉轉輕歌弱了下去。

他開始在空中猶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飛舞著,似乎在追趕著什麼,又似乎再和什麼人爭吵。

“惜蕊……惜蕊……惜蕊……”溫豐予一聲一聲的喊著,表情痛苦又迷茫。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竟然也會露出那樣脆弱的一面來。朔風呆呆的愣在原地。

“東皇鐘在哪裡?”花千骨柔聲問。

“在我墟鼎之中。”

“取出來給我。”

溫豐予輕輕搖了搖頭,眉頭緊縮,似乎是在用力抵抗著什麼,催淚鈴響的更急促了。

“把東皇鐘取出來給我。”花千骨循循善誘。

溫豐予終於從墟鼎中將那團光霧取了出來,花千骨連忙接過放入自己墟鼎之中。

未料溫豐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惜蕊,惜蕊……不要離開我,我錯了,我知道是我錯了,沒有你,成了仙做了掌門又有什麼用!我錯了,不要再離開我,兩百年了,整整兩百年了,這百年的孤寂,你知不知道,我好難受,我好想你……惜蕊,不要再離開我!!。”

花千骨任由他拉扯著,嚇得一動不動,那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面上分明是斑斑的淚水。

朔風飛快上前,點了他的睡穴。搖了搖旁邊傻傻的花千骨:“動作快點,我們時間不多了。”

花千骨這才反應過來,給他施了攝魂術放在樹下,然後又施了障眼法。

“你在哪裡學到這些的?”朔風看著她,那些攝魂一類的分明就是禁術。

花千骨輕歎一口氣:“不然光憑我們怎麼可能從這些這麼厲害的人手裡拿到神器。”

“你讓他看到了他最心愛的人?”

“人最容易被內心最薄弱的地方所迷惑,也最容易被內心對自己最重要的人所打倒。”花千骨內疚的低下頭去,她為了拿到神器,翻看了兩派掌門最重要也最隱私的秘密。否則想要輕而易舉的擊潰他們的心房,讓他們主動拿出神器是不可能的。而她又絕不可能掏了他們的心肺毀了他們的墟鼎。

兩百年啊,百年的孤寂,百年的心碎……溫豐予滿是淚痕的臉不停的浮現在她的眼前,叫她無緣由的酸楚起來。

“走吧,咱們得趕快。”朔風知道她心裡難受,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拍拍她的肩。

花千骨點了點頭,只是下一個神器,天山崆峒印,就不是那麼容易拿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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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1:08:34 |只看該作者
69.無以為報

朔風和花千骨再次出現,是在天山飛霞峰。

飛霞峰,仙雲蹤,天山弟子禦劍技術一向都是仙界首屈一指的。

花千骨只能約摸著出現在飛霞峰冰雪城中離掌門上洪淵有可能比較近的府邸之內。可是上洪淵的確切位置還是無法確定。抬起頭可以看見天空不斷的有青紅紫黃各色的劍芒掠過,周圍冰雪的城池巍然壯闊,猶如巨大的天宮。花千骨瑟縮一下身子,回憶起當時背著師父絕望的在一片冰雪中跋涉的情景,突然覺得有些冷。

施了攝魂術連連問了幾個人上洪淵在哪裡,都說不知道。他們只能小心翼翼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搜尋。

找到書房的時候,花千骨突然被一個人勒住脖子拖到角落裡,心裡一驚正要反擊,抬頭一看卻是上次救她的那個異朽閣的高個子綠衣女子。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

“噓……”女子四周看了看,輕聲道,“閣主不放心,讓我來這裡接應你。你們東皇鐘取得順不順利。”

“恩,基本上沒遇上任何阻礙。”

“那就好,那個上洪淵雖然是天山派掌門,但是現在基本上都不問派中事務,前兩天剛出去雲遊去了。閣主怕你撲個空,就讓我先混進城裡,打聽神器的具體下落。天山派現在是由上洪淵的大弟子和四弟子分別主掌,分南北兩個派系。崆峒印應該是藏在機關重重的九霄塔里,那裡是北派的勢力範圍。那塔除了掌門誰都不許進去,再加上時間有限,所以我只弄到了第一層的圖紙。你看完了記牢了,然後直接用昆侖鏡進塔里去。”

花千骨一臉感激的望著她,她本來還打算利用上上飄的玄孫女身份接近上洪淵的,看來不用了,這回得用硬闖的。

花千骨接過圖紙細細看了一遍,就預備動身。

“我跟你們一塊去。”女子說道。

“可是……”

“那塔一共9層,每一層都佈滿機關陷阱,光靠你們倆人還有糖寶不一定應付的來。你要是出了什麼差池,我可沒法向閣主交代。”

花千骨心頭一陣感動:“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綠鞘。”

花千骨點點頭,心念一動,三人瞬間消失不見。

 

再一回神,已在塔中。

還未待站定,周圍圓形冰壁上就突然密密麻麻的張開千百萬個小孔,無數發煒了劇毒的細小銀針三百六十度的從各個方向激射而來。

花千骨連忙運起真氣,鼓起光壁將幾人罩住。沒想到等到半炷香的時間過去,那暗器竟絲毫沒有減少或者消退的跡象。任他們向壁上如何攻擊施力都沒有用。

花千骨看了看落到地上的銀針很快消融,發現那根本不是銀針而是毒水凝成的冰針。只要有人的氣息,便循環往復的射出,生生不息。就算傷不了人,卻將人一直困在此處,直到精疲力竭。

“我們分開,慢慢移動,直接上二層去。”

朔風和綠鞘出了她的光罩,自己防護。可是銀針之多力道之大,致使飛行起來十分困難。

“樓梯在哪?”朔風四處張望,卻只見白茫茫中全是快速射來的冰針,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沒有樓梯,入口在你的右後方頂上那兒,但是被冰雪封住了。”花千骨回憶起圖紙上所畫的。

朔風轉過身,定睛仔細一看,總算看到了那塊微微和別處不一樣的地方,雙手一擊,掌風將周圍的冰針一時間全部擊碎,三人在下一波冰針未射出之前飛快的破了冰雪,穿過了入口,上了第二層。

本來早已做好了準備迎接下一波的攻擊,沒想到什麼也沒發生,冰壁上夜明珠詭異的發著綠光,四周安靜的有些可怕。

三人也不多做停留,直接飛上第三層,可是居然還是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花千骨望向綠鞘,綠鞘也不解的搖搖頭。

朔風檢查了一下覆上一層又一層冰的牆和地上還有上方。

“機關全被解開了,有人先我們一步進來過了。”

花千骨和綠鞘都大驚失色,飛速的往第九層趕去。

“這九霄塔周圍陣法遍佈,如果從外面進來,不可能不被天山的人察覺。到底是誰會先我們一步進來這裡,還一連乾淨俐落的解開了那麼多層塔的機關的呢?”綠鞘眉頭緊鎖。

“可是為何第一層的機關沒有解呢?”糖寶忍不住問道。

綠鞘思忖道:“一層沒解大概是想製造出沒有人進過這塔的假像。上洪淵性格本就粗獷隨意。就算偶爾來這塔中看看,到了一層見一切仍是原狀,肯定以為神器依然萬無一失,懶得解了機關親自上去查看。”

“你的意思是說神器有可能已經被盜走了?”花千骨驚道。

綠鞘輕輕的點了點頭。三人匆忙到了頂層,果然發現了幾具冰凍的屍體。

朔風打量了一下四周:“神器沒被盜走,還在這裡。”

“真的麼?”花千骨驚喜的到處尋找,卻沒看出哪裡有收藏神器的地方。莫非有什麼暗門?她順著牆和地上摸索起來。

綠鞘檢查了一下那幾具屍體。

“全都是妖魔,死因十分蹊蹺,暫時看不出來,但是有一個,好像是曠野星……”

花千骨覺得有點耳熟:“曠野星?是誰啊?”

“曠野天的弟弟。”綠鞘從懷中取出一把奇形怪狀的刀,利索的割掉了幾個死屍的舌頭然後撞進了隨身的一個竹筒裡。

花千骨轉過身不敢看,想起那個曠野天就是太白山上與東方彧卿過招的很精通機關術的男人,自己還被他暗算中了劇毒。

“他弟弟怎麼會死在這裡?”

綠鞘等被凍僵的舌頭慢慢軟了下來,在竹筒裡搖了幾下,嘴裡念念有詞著什麼,似乎是在和那些舌頭問話,然後把竹筒放在耳旁仔細傾聽。

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道:“他們都死了一年多了,好像是在太白一役前曠野天和曠野星就聽從春秋不敗的命令拿著昆侖鏡到這塔中妄圖盜取崆峒印了。他們兄弟二人都精通機關術,不過雖然進入塔中,並順利的解開一路的機關陷阱上到這第九層,卻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取到崆峒印,危急時刻,曠野天扔下了他弟弟和其他人,獨自用昆侖鏡逃出了九霄塔。”

“可是他說的是什麼危險?曠野天也算很厲害的了,有什麼會連他們都鬥不過,而且從此之後不敢再打崆峒印的主意,寧願先去攻打太白山硬搶其他神器?”

綠鞘緊緊的皺起眉頭:“他說,塔里面……有個怪物……”

花千骨打了個寒戰,糖寶嚇得鑽進她耳朵裡去了。

“他們自己本不就是妖魔麼,怕什麼怪物啊?”

朔風望瞭望四周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崆峒印的封印,為什麼居然是解開的?”他奇怪的低聲喃喃道。

“你說什麼?解開的?”花千骨有些不可置信,吞了吞口水,“莫非,莫非,崆峒印封印解開就是為了鎮壓塔中的那個怪物?所以,所以上洪淵才一直沒有將它收在自己墟鼎之中隨了身攜帶?”

綠鞘點點頭:“這樣解釋說得通。現在的問題是怪物在哪裡?崆峒印在哪裡?”

朔風皺起眉慢慢走向南面的牆,然後慢慢伸出手,居然直接從牆上穿透了過去。

“在這裡……”

花千骨驚訝的看著朔風,突然覺得他和他的聲音都陌生了起來。

兩人跟著他穿過了冰壁,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這種漆黑是一種虛空,無論他們如何凝神也什麼都看不見,因為似乎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甚至連地面都沒有,他們卻很自然的在一個平面上行走。

朔風手一翻轉,放出了兩團明亮的火焰。三人順著火光望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片漆黑。火焰雖然光強,光線卻很快被黑暗吞噬,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看不見四方。他們似乎身處在一個無限深無限廣的大洞之中。

而下面隱隱有熱風往上吹來,這個大洞似乎成了一張巨大的口,輕輕的呼吸。花千骨緊張的看著下麵,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朔風突然抽出劍來,劃了自己一刀,用氣力將血打散,形成血霧往下方沉甸甸的墜了下去,仿佛有很大品質一樣,一直下落,直到深得看不見。

他們下方頓時出現了一條又一條交叉遍佈的鐵索,密密麻麻的一直向下,將這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洞口一層又一層封住。每一根鐵索都有兩三個人合抱的粗細,鏽跡斑斑,年代久遠,上面掛滿了紅線和符咒。

花千骨驚得滿身的雞皮疙瘩,可想而知,這下面鎮壓的到底是怎樣可怕的一個怪物啊。

“看到崆峒印了麼?在那——”朔風指了指下麵無數鐵鍊交錯中隱約發著黃光的東西。

“曠野星他們可能就是取崆峒印的時候,封印力量減弱的一瞬間遭到了地底下那個怪物的襲擊,所有人的內丹和法力全部都被吸空了。曠野天可能就是慌亂中趁著其他人被襲擊的時候自己靠著昆侖鏡逃掉。”

“骨頭媽媽,我好怕,我們回去吧!”糖寶帶著哭腔說,抱住花千骨直哆嗦。

花千骨有些遲疑的看著綠鞘:“若我們取走了崆峒印,那這怪物豈不是要出世為害人間?一個妖神還沒出現就弄得人心惶惶了,如果再跑出來個怪物……”

“沒關係,再用另外的東西把它封印起來就是了。”

“另外的東西?”

“恩,你的血。”綠鞘篤定的點點頭。

“我的血?”怎麼又是她的血啊,她的血都快成了萬能沖劑了,殺敵,解毒,治癒,封印,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為什麼啊?我除了命數奇特八字比別人硬點就沒有什麼不同了啊,為什麼血可以做那麼多事?”

“你……閣主沒有告訴過你?”

花千骨一聽急了,東方彧卿到底有多少事瞞著她啊!

“告訴我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啊!”

“你以為每個人的血都可以由天水滴孵化出糖寶這樣等級的靈蟲麼?”

“究竟……究竟是怎麼回事?”

綠鞘搖了搖頭:“既然閣主沒有告訴你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也不能擅自對你多說什麼。反正你放心,用你的血絕對能封印住這個怪物。”

“好吧……那我應該要怎麼做?”花千骨緊張的看著下面黑乎乎的大洞仿佛立刻就要將他們全部吞噬,也顧不上再去探究為什麼血有那麼多用途了。

綠鞘從懷裡掏出一個石頭一樣的東西遞給她,可是是空心的。

“這次要多費你點血了。”

花千骨點點頭,割開血管將那容器裝滿,綠鞘在上面寫畫了些什麼。頓時那個石頭發出詭異駭人的紅光。

“我現在下去取崆峒印然後換上新的封印。”

“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

“不行,我們一起下去,相互有個照應。”花千骨一想到曠野星的屍體心頭一陣發涼。

綠鞘勉強點了點頭,眉間一絲憂鬱神色。幾人小心的繞過鐵索,飛到崆峒印周圍。周圍空氣都凝固了,下面傳來的熱氣越來越重,似乎是誰在急促的喘息。

花千骨緊張的看著綠鞘替換封印,大顆大顆的汗水直往下落,朔風握住了她的手。

綠鞘深吸一口氣,飛快的取下了崆峒印然後在原位放上了花千骨的血。

花千骨接過她迅速遞過的崆峒印放入墟鼎之中,感覺到周圍劇烈的搖動起來,鐵索嘩嘩作響,下面傳出奇怪可怖的吼聲,震聾發聵,連忙拉住綠鞘便準備離開。

卻不料綠鞘甩開她的手,用盡全身力量將他們向上推了出去:“封印未完成,來不急了,你們快走!”

說著繼續默念著咒語,雙手結成法印,渾身一片綠光閃爍。這時無數條銀白色的透明的觸手一樣的東西急速的從下面伸了上來。

花千骨大駭之下想回去拉她,卻被朔風攔住。只是刹那間的功夫那觸手已穿過了綠鞘的身體,花千骨能看到她身體內力急速流失,卻仍在努力進行封印。終於在失去內丹的那一刻,完成了封印,然後隨著慢慢向下收回的觸手一起往下墜去。

“綠鞘!”花千骨驚恐的喊了一聲,直往下飛去抱住她高大的身子。

“你騙我!你騙我!你這沒有危險的!你早就打算犧牲自己來幫我換取封印的了對不對?”她想哭可是哭不出來。

綠鞘奄奄一息的努力睜開眼睛,對她笑了笑。

“你為什麼要這樣啊?”不值得的,不值得這樣為她,她們只有過幾面之緣,相識不深,何苦捨命為她?

“你別難過,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務罷了。”

“告訴我,什麼方法可以救你!我的血!我的血可以麼?它百用百靈的!”花千骨慌亂的伸出手喂血給她喝。

綠鞘咳嗽了兩聲,面色越來越蒼白:“沒用的……”

花千骨又拼命往她體內輸入真氣:“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等我拿到女媧石就一定能夠救你了!!”

綠鞘搖搖頭:“來不急了……對不起每次對你不是很凶就是冷冰冰的,因為你的命格……我總是怕閣主因為你而出什麼危險,其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那時候,咳咳……那時候你也是這麼小小的,提著一筐蘿蔔……”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花千骨嘴唇顫抖的閉上眼睛,再一睜開眼,幾人已到異朽閣中。

“東方!東方!你出來啊!!”花千骨抱著她的身子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你別難過,也別覺得愧疚或者對不起我,我說過的,一切都只是交易而已,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用付出代價的,要拿到崆峒印也一樣。你欠異朽閣的太多,不是那麼容易就還得清,我只求你好好待我們閣主。他這一生夠苦的了,不要再讓他難過……”

綠鞘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閉上了眼睛。花千骨腳步頓下來,怔怔的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

東方彧卿從外面飛奔而來,眼前看到的就是她抱著綠鞘的屍體,面若死灰的呆滯神情。

東方彧卿步子慢了下來,走到她跟前,看著綠鞘,眼睛裡劃過一絲叫人抓不住的哀傷,然後依舊面色平靜,沒有說話,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花千骨終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之前跟她說過這條路難走,她終於知道有多難走了。

“東方……”她低低喚了一聲,六神無主的模樣叫東方彧卿心頭一疼。

失血過多加上悲憤攻心,花千骨眼前一黑往前栽倒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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