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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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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多情浪子[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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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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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03:32 |只看該作者
  郭心律冷冷地道:「四霸天操縱武林近二十年,我接掌天音不過才四年,這是個絕大的秘密,除了我已死的師傅外,我就只告訴你一個人,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燕青吶吶地道:「我不知道。」

  郭心律道:「因為我在六年前被人逼死了,逼得在屈辱下死去,我就是被你殺死的那個女人。」

  燕青如遭雷擊,叫道:「不,不,你不是。」

  郭心律苦笑道:「不錯,我不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死在華山的絕崖之下,你也沒有殺她,殺她的君子劍華雲亭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我送你出去,我也不會與你為敵,但對於九老會,我絕不會寬恕。」

  燕青絕望地叫道:「素娟,不會是你,絕對不會是你……」

  白金風與憐憐惜惜等三人在秦淮河邊的一條空船上找到了燕青時,他正在昏迷中。

  憐憐探過他的脈息,也檢查過他的全身,找不到一點傷,最後才輕歎道:「他的身上沒有傷,功力也沒有受損,只是在心靈上受過很大激動,才造成了他的昏迷。」

  惜惜怔怔地道:「什麼事能使他激動至此呢?」

  憐憐一歎道:「我也不知道,對方不但沒傷害他,而且還給他服了寧神益元的補藥,否則他的情況還要嚴重呢。」

  白金鳳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憐憐苦笑道:「把他帶回去,好好地讓他睡一覺,六個時辰後,他自己會醒過來的,只是我要求你們,除非他自己說出來,誰都別去問他遭遇些什麼。」

  惜惜忙問道:「為什麼?」

  憐憐道:「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因此能夠使他如此的,必是一件非常的變故,我們不能再去刺激他。」

  兩個女的都點點頭,由惜惜蕩槳,把船慢慢地劃回去,行有里許,在繞過一重蘆葦時,忽聽一聲吹哨,有十幾艘小船從蘆叢中很快地出來,把她們的船圍住了。

  白金鳳沉不住氣,立刻就想拔劍行動。

  憐憐卻止住她道:「白姑娘,你的無影劍刃利於擊遠,還是守住燕爺,別讓人靠近他,然後設法放出求援信號。」

  白金鳳果然穩住了,仗劍護持在燕青身側,憐憐與惜惜分據船頭與船尾,執劍嚴陣以待。

  那些小船慢慢圍攏,一條小船上站著獨臂神嫗柳不青,微一欠身道:「老身參見門主。」

  白金鳳沉聲道:「柳不青,你好大的膽子,來此意欲何為?」

  柳不青陰沉地一笑道:「奉命取燕青的首級,為手下的兄弟們報仇。」

  白金風怒道:「奉誰的命?馬百平的?還是銀鳳的?」

  柳不青冷笑道:「都不是,是金陵新貴馬老爺子的命令。」

  白金風怒道:「你別推諉了,馬景隆也能命令你?他的地位恐怕還沒有你高呢,倒不如說是恨天上官老兒的命令好一點。」

  柳不青笑笑道:「門主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呢,還是置身事外,叫燕青出來領死吧。」

  白金鳳道:「不行,有我在,絕不容你們動燕青一根汗毛。」

  柳不青哈哈大笑道:「門主,主人不殺你已經很寬大了,你可別為一個燕青而自尋麻煩。」

  另外一條小船上則站著中年漢子,正是隆武鏢局中風雲十傑之一的雙搶董思遠,他身後則是十獸十禽中過山鼠劉方與飛鷹牛七,由側面逼近過來。

  董思遠叫道:「燕青,是漢子就站出來,別躲在女人裙角下。」

  飛鷹牛七眼尖,看見燕青正昏睡在船艙中,忙道:「董老,姓燕的小子好像受了傷倒在那兒不能動了。」

  董思遠大笑道:「那就更好了,小子,這是給你的一個機會,報一報上次落水之恨了,去,摘下他的瓢兒來。」

  牛七應了一聲,長身飛起,掠向這邊船上。

  憐憐並不攔阻,聽任他的腳步踏上船舷後才道:「牛七,你別忘了在秦淮河畔是誰把你從紀子平的手下救過一命的。」

  牛七微微一怔才道:「如果不是燕青把我打落水中,紀老兒絕不會要我的命,因此我不欠燕青什麼。」

  憐憐冷笑道:「好一個忘思負義的東西,白姑娘,殺這種人污了你我的劍,還是叫他下水去吧。」

  白金風一刻砍出,牛七飛身躍起避劍,白金鳳的袖底無影劍刃已出,金光微閃,牛七的雙足已在空中齊脛而斷,他落下來時,才感到那陣徹心的劇疼,大叫一聲,又躍了起來,砰的一響跌進河裡,還在狂呼大吼。

  飛鷹牛七雖然不是什麼好腳色,但也是十禽之一,稱得上是一把好手了,居然一招斷足,使得周圍船上的那些漢子都為之一怔。

  柳不青一揚手中的長拐,剛好砸在牛七的腦袋上,牛七才不叫了,整個身子沉下水去。

  董思遠看得一皺眉道:「柳大娘,你怎麼對自己人下殺手呢?」

  柳不青冷笑道:「蠢才,你們金陵兩家鏢局裡不是養著叛徒,就是養了些蠢材,還留著幹嗎?」

  董思遠怒道:「柳婆子,你太不像活了,彼此不相隸屬,就是要懲治,也輪不到你下手。」

  柳不青傲然道:「我就是替你管了,又怎麼樣。」

  董思遠哼了一聲:「很好,我們都是蠢材,就看你的好了,我們不跟你爭功,殺燕青的事由你自己去辦吧。」

  他一招手,居然有一半的船退了開去,柳不青怒道:「董老頭,你敢違抗主人的令諭,臨陣脫逃!」

  董思遠冷笑道:「主人是誰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應馬老哥之請來協助你,可沒有接到什麼令諭。」

  柳不青道:「馬景隆可接到了主人的口諭。」

  董思遠道:「那是馬老哥的事,他可沒告訴我們,再說天魔令主死後,我們已經不是天魔教中的人了,你們鬧些什麼鬼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只是為了馬老哥的情面,幫他撐住這個局面,可沒有說一定要聽誰的。」

  柳不青怒道:「董老兒,這話是你說的還是馬老兒說的?」

  突然岸上發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是我說的,柳姥,你有話對我講好了。」

  語音跟著人影疾出,飄然落在柳不青的船頭上,赫然正是金劍銀鞭馬百平。

  柳不青不禁微征,無可奈何地一恭身道:「屬下叩見總監。」

  馬百平冷笑:「不敢當,你還認得我這個總監。」

  柳不青道:「屬下是奉主人令諭來此搏殺燕青,因為找不到總監,屬下就自己來了!」

  馬百平冷笑道:「沒有別人嗎?」

  柳不青道:「沒有,主人只諭命殺燕青一個人。」

  馬百平道:「那麼飛鷹牛七是自殺的了。」

  柳不青身子微微一顫道:「牛七已經殘廢了,大呼小叫,有擾軍心,屬下斗膽加以處決。」

  馬百平冷笑道:「牛七是為公務而受傷,你未加顧恤,反而予以殺害,這是收撫人心之道嗎?」

  柳不青身子又是一抖道:「屬下知罪。」

  馬百平道:「金陵地方的人事由家父掌理,與你毫無關係,你居然妄加評議,出言侮蔑,這又是什麼罪。」

  柳不青道:「屬下自當請見主人領罪。」

  馬百平道:「難道本座就治不了你的罪。」

  柳不青道:「因為屬下這次是直接受命主人而出,等回稟主人後,交卸使命,再行領罪。」

  馬百平冷冷地道:「很好,我既然治不了你的罪,自然也管不了你,只好請出一個管得了你的人了,袁老,請你現身出來吧。」

  岸上又出來一個跛腳老人,憐憐已退到船艙中,與白金鳳同時守護著燕青,她自從烏百平現身之看,知道危險已經過去,目前只要預防暗算了,因此低聲問道:「白姑娘,這是什麼人?」

  白金鳳低聲道:「跛仙翁袁斌,天殘門的另一個長老。」

  柳不青看見這跛腳老人,精神為之一振,忙道:「袁兄來到正好……」

  袁斌卻冷冷地道:「柳婆子,不好,我是來治你罪的。」

  柳不青不禁一怔道:「袁兄,難道你也幫著這小子來壓我……」

  袁斌沉聲道:「往口,你本還可以不死,現在口出不遜,辱及總監,應該是死罪了。」

  柳不青身子一額直:「什麼,老跛鬼,你也投向人家那邊了。」

  袁斌歎了一口氣,道:「柳婆子,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這不是在天絕谷的時候了,依然任性妄為,叫我想幫你的忙也沒辦法。」

  柳不青呆住了,袁斌向馬百平一恭身道:「總監,柳不青出言無狀,行事乖違,理當處死,但望總監念她老悖無知,曲於寬諒!」

  馬百平笑笑,道:「袁老言重了,本座沒這麼大的面子,袁老身居執法,連本座也在袁老監督之下……」

  袁斌連忙道:「屬下不敢!」

  馬百平笑道:「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本座如果犯了罪,同樣要受袁老處制,這是袁老的權責,誰都無法干預的,袁老如果認為柳姥姥沒有錯,那就是本座錯了,本座當場領責。」

  袁斌聽他的口氣,知道無可轉還了,只有一歎道:「柳婆子,你自己了斷吧。」

  柳不青一昂頭道:「老袁,我不幹,我們辛辛苦苦奠下的基礎,叫別人來坐享其成不說,現在居然要聽一個小伙子的,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袁斌變色道:「柳婆子,你瘋了。」

  柳不青突然爆發起來叫道:「不錯,我是瘋了,我無兒無女,無牽無掛,撐著這條老命,受盡委屈,什麼都沒得到,怎麼能不瘋,反正是一死,我就不能死得這麼窩囊。」

  袁斌道:「柳婆子,同樣是一死,但滋味不同。」

  柳不育冷笑道:「我不怕,我知道那些苛刑厲害,但我倒要看看誰有本事把那些苛刑加到我的身上。」

  馬百平肩頭銀鞭疾出,柳不青橫拐正待撲擊,忽而雙膝一軟,跪倒了下來,那是船尾的一個年青漢子以極快的手法,將一柄匕首插進了她的腰眼。

  這枝匕首上不知淬了什麼毒物,刺進身體中之後,立刻引進了極大的痛苦,柳不青的枴杖拋進水裡,整個身子在船上直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那年青漢子取出第二支匕首道:「請執法示下,煉魂第二匕當落於何一部位。」

  袁斌臉色痛苦,馬百平卻道:「喉頭,梟首。」

  袁斌征了一怔,馬百平道:「除此無大罪,柳姥究竟是建教的元老,死罪不可免,活罪就不必加了。」

  袁斌連忙道:「多謝總監,執刑。」

  那漢子手起刃落,把柳不青的腦袋切了下來。

  馬百平道:「袁老,並不是我容不得她,實在是她太過份了,如果不加懲治,今後何以服眾。」

  袁斌連忙道:「是,總監對她已經夠寬大了。」

  馬百平道:「本門正在擴充之際,好不容易才把白福的勢力接過來,如果像她這種做法,等於把人往別處推,現在局勢不同,樹恩尤重於立威……」

  袁斌忙道:「總監指教極是,現在請總監行使指揮權。」

  馬百平朝白金鳳一拱手道:「大姐,剛才只是誤會,我們都不想與大姐跟燕兄為難,完全是柳不青私下出的主意……」

  白金鳳冷冷地道:「那就好。」

  馬百平道:「燕兄不知道如何了?

  白金鳳道:「沒什麼,喝醉了酒,需要靜一靜。」

  馬百平道:「小弟立刻就叫他們退走,不打擾各位了。」

  他一揮手,原先屬於柳不青指揮的小船都退了開去,倒是董思遠所屬的那小船沒有動。

  馬百平道:「九叔也回去吧,剛才只不過是傳令之誤。」

  董思遠道:「愚叔受景隆大哥之請,務必取燕青之性命。」

  馬百平道:「家父可能一時沒弄清楚。」

  董思遠道:「我的耳朵沒聾,聽得清清楚楚的。」

  馬百平頓了一頓才道:「九叔,您是長輩,小侄不敢饒舌,但小侄的話絕不會錯,請九叔三思。」

  董思遠冷冷地道:「我只知道景隆大哥如何吩咐就如何執行。」

  馬百平輕歎一聲道:「九叔既然如此說,小侄也不敢再多說了,走。」

  他跳上了岸,船上的人也紛紛上岸,袁斌詫然道:「總監,主人的令諭是……」

  馬百平道:「我知道,但主人對情況不瞭解,今天絕對殺不掉燕青,反而會白白犧牲人命,董思遠是個糊塗蟲,我又不便明說,只好保全自己這邊的人員了。」

  袁斌道:「屬下還是不明白。」

  馬百平道:「袁老看下去就明白了。」

  董思遠所屬的五條船,除了一個牛七,還有十三個人,他指揮著又向白金鳳的船圍上去。

  白金鳳與憐憐惜惜三女分別持劍,嚴陣以待,可是沒等她們動手,那些小船還沒有靠近過去,岸上射出兩條人影,是一個中年婦人與一個少年。

  中年婦人是連潔心,那少年卻不知是何許人,這兩人不但身形極速,而且劍法詭異手辣無比。

  一踏上船,但見劍光飛舞,慘呼之聲不絕,一顆顆的人頭不斷地飛起,眨眼間,查思遠帶來的十二個人,無一倖免,全部伏屍河上。

  董思遠的雙槍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了,可是到了那少年手中,不出三招,就被削階雙臂,倒在船上。

  連潔心朝岸上的馬百平冷笑道:「馬百平,算你聰明,逃過了一死,以後少找燕青的麻煩,否則這就是榜樣,還有,回去告訴你老子,叫他小心點,最好不要出門,不然就防著點,當年他如何陰謀殺害我父親,我也就如何對付他。」

  說完拉著那個少年飛身上岸一閃而沒。

  袁斌駭然道:「這兩個是什麼人?」

  馬百平道:「連潔心,那個少年是他的兒子,莫小龍。」

  袁斌道:「他們與燕青什麼關係?」

  馬百平道:「不曉得,但是跟我們卻關係大了,前些日子我們死掉四人,都是這一對母子所為。」

  袁斌愕然道:「總監怎麼知道的?」

  馬百平微笑道:「我這個總監不是光吃飯的,這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這是我的工作範圍,請恕我不便奉告。」

  袁斌道:「這個屬下自然不敢過問,但總監又怎知她們在此呢?」

  馬百平道:「我追蹤燕青,來到附近就失了蹤跡,正在搜索的時候,卻碰見了連潔心,她警告我不得傷害燕青……」

  「總監有沒有跟她交過手。」

  馬百平苦笑道:「沒有,但我帶了兩名弟兄,都是天絕谷中精選的好手,劍未出鞘,就死在那少年的手中,我自己識相,乾脆不出手了,然後連潔心才告訴我,不准我們傷害燕青。」

  袁斌變了臉色道:「這就難怪總監要臨時下令撤退了。」

  馬百平輕歎道:「主人雖然武功高,但對於外情太隔膜,像今天的事沒問問我就貿然下令行動,更給了柳不青這個冒失鬼……」

  袁斌道:「總監應該跟主人說清楚的。」

  馬百平冷笑道:「說清楚,連主人是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我怎麼說清楚去,我雖然貴為總監,但從來沒見過主人,每次都是一紙令諭,叫我遵諭行事,何事問過我的意見。」

  袁斌感到無言以對,半天才道:「主人鑒於天魔令主人死,所以不願意見人。」

  馬百平道:「我知道,白福對家父太信任了,所以才死在家父手上,主人大概也是怕我同樣來一下。」

  袁斌只有乾笑的說道:「尊大人的確是難以令人相信。」

  馬百平道:「家父若非有主人撐腰,他敢殺死天魔令主嗎?最難提防的不是有野心的人,而是貪生怕死的人,也是最不可反叛的人,假如主人真的是怕蹈白福的前車之轍,袁老,我認為你倒是該小卜點。」

  袁斌一怔道:「總監別跟我開玩笑了,屬下怎麼會呢。」

  馬百平笑笑道:「柳姥一死,你就是主人最親信的人了,假如我是主人,我最提防的就是你。」

  袁斌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但肌肉已很不自然。

  馬百平笑笑又道:「袁老,你可以轉告主人,我不希望他跟我見面,也不希望引起他的猜忌,但以後若有付之行動,最好先知會我一聲,否則他會吃虧的。」

  袁斌道:「是!屬下一定轉告。」

  馬百平又道:「主人藏在暗裡,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敵人找不到他,壞處是自己的部屬也不認識他,以前他可以假柳姥之手號令一些人,現在柳姥一死,全部的人員都在我手裡了,主人即使自己下令,也調不動一個人了。」

  袁斌愕然說道:「總監,這不太好吧!那對你很危險。」

  馬百平笑道:「不危險,今天處決柳不青的情形袁老已經目睹,當我要處決一個人,用不著主人親自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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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03: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袁斌訥訥地點頭稱是,馬百平又道:「我知道主人在下屬中安插了不少死士,準備隨時對付我,但我也有我的安排,只要我一死,這個局面立將星散,誰也控制不了,希望主人別做傻事。」

  袁斌臉上冷汗直流,馬百平笑道:「袁老想必很清楚,我這個總監不是靠誰提拔起來的,完全是我自己掙下來的,主人如果想真正地雄霸天下,最好跟我開誠佈公說一下,如果再玩從前那一套,他將得不償失了。」

  袁斌道:「是!屬下一定轉告。」

  馬百平一歎道:「我的武功是得自主人的傳授,我不會忘本,在他有生之年,我不會背叛他,也願意盡我最大的努力輔助他,但他若自絕於人,就怪不得我了。」

  袁斌道:「總監對主人的誤會太深了。」

  馬百平笑道:「主人是恨天翁上官笑予,還是燕青告訴我的,這不成了笑話嗎?在這種情形下,叫我怎麼效忠得起來。」

  袁斌只有連連答應的份,馬百平道:「不准再對燕青有不利的行為。」

  袁斌說道:「這個人的存在對我們很不利。」

  馬百平笑道:「我倒不以為如此,他現在已經成為大家爭取的對象,在他的身上,可以找到那些隱形的敵人。」

  袁斌道:「是,屬下把總座的意思告訴主人去。」

  馬百平道:「天魔令主失敗在太專權,主人最失策的就是取代了他的地位,現在變成我們在明處了,當初主人如果跟我商量一下,我必定會阻止他這樣做的,現在追悔已經不及,亡羊補牢,不是摧毀明的敵人,而是消滅暗中的敵人,因此必須保全燕青,讓他幫我們去找出那些敵人來。」

  袁斌道:「他是九老會中的人。」

  馬百平道:「不是,他只是被九老會利用的人。」

  袁斌不信道:「何以見得呢?」

  馬百平道:「連潔心母子很痛恨九老會,他們殺死九老會中的人更多,但他們都保護燕青,可見燕青不會是九老會的人了。」

  「那少年是連潔心的兒子嗎?」

  「不錯,是她跟莫老二生的兒子,五歲時就被另一方的人帶去專門從事殺人的訓練,現在已經藝成出師了,這小子真是個天生的殺手,也不知他的武功是怎麼練的,招式並不新奇,卻非常實用,劍出見血……」

  「他們是屬於哪一方的呢?」

  「你應該比我清楚。」

  「屬下實在不知道。」

  馬百平一笑道:「由此可見你在主人那兒還沒有完全得到信任,連這種事都不曉得,整個天魔教原先由四霸天合組的,這四霸天就是天殘門主白福,天恨門主上官笑予,天音教主郭心律,天欲教主秦湘綺,天殘門主白福一開始最具實力,遂成為天魔掌令,久而久之,他就以天魔令主自居了。」

  「現在呢?」

  馬百平道:「現在是天恨門當權,但其他兩門經過多年的私下經營,各顯神通,也具有相當實力了。「」

  「總座是如何得知的?」

  馬百平一笑道:「是銀鳳告訴我的,她是天欲教主的傳人,但她跟連潔心母子沒有關係,因此她們一定是天音教主的手下。」

  袁斌詫然說道:「銀鳳怎會報天欲教主搭上線的呢?」

  馬百平道:「那要問你們了,你們守在她身邊,居然會被天欲教的人滲了進來,而且還帶走了一手的人,你們是怎麼漏的?」

  袁斌惶然道:「屬下不知道,銀風天性就喜歡跟男人在一起,她得的殘功笈下冊也需要如此,所以我們不去管她……」

  馬百平冷笑道:「今天她跟我擺明著說了,要把景泰鏢局接過去,分開行事,作為她天欲教的坐業。」

  袁斌連忙道:「總座答應了?」

  馬百平冷笑道:「不答應行嗎?景泰早就是她的班府了。」

  袁斌道:。「總座怎麼沒告訴主人呢?」

  馬百平冷笑道:「我告訴誰去?主人連影子都看不見,你袁老也是不久前才碰的頭,柳不青剛愎自用,如果跟她說了,她帶了人去火拚一場,反而使別人坐收漁利。」

  袁斌擦擦汗道:「我要趕快告訴主人去」

  馬百平道:「金陵的業務是我從天魔令主手下接過來的,我有權作主,你告訴主人可以,但轉告主人不要橫生枝節了,把天欲教放在明處,對我們只有好處。」

  袁斌道:「是,主人早就吩咐過,總座有權決定一切的,屬下只是去向主人報告一下而已。」

  馬百平笑道:「袁老的行動小心一點,別讓人踩住你的腳跟,把主人的行蹤給宣了出來。」

  袁斌笑笑道:「這一點請總座放心,主人的居處十分隱秘,絕不會被人找到的,就算跟在屬下身後也沒有用。」

  馬百平道:「那就好了,你要不要我派人掩護你一陣?」

  袁斌連忙道:「不必,屬下自己知道小心的。」

  說完扶拱手,身形在夜色中消逝了!馬百平看著他走後,微微一笑,隨即退了部屬,單獨向燕青的座船行去。

  燕青的那條船仍在緩緩地行駛著,馬百平追沒多久,就已經追上了,老遠就招呼道:「大姐,請停一下,小弟有事請教燕兄一下。」

  白金鳳道:「什麼事,浪子的酒還沒醒。」

  馬百平笑道:「大姐何必騙人呢,燕兄根本就不是酒醉。」

  白金鳳連忙道:「你怎麼曉得的?」

  馬百平道:「我知道事還多得很,他照理應該在六個對辰後才醒,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跟他談談。」

  白金鳳道:「不行,他沒有清醒前不能受驚擾。」

  馬百平已飛身上了船,三個女人都現出戒備的神色,馬百平卻含笑道:「各位別誤會,我沒有惡意,這兒有一顆藥丸,可以使燕兄立刻清醒過來,而且不致傷害他。」

  說著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憐憐接了過來,用手撕開後,聞了一下,馬百平道:「化在水裡給他服下。」

  憐憐用舌頭舐過了,才化在茶杯裡,再作過各種的驗毒手續,最後才進:「馬爺,謝謝你了,這是很珍貴的寧神益元丹。」

  馬百平道:「不用謝我,我是受人之托轉交的。」

  白金鳳忙道:「是誰?」

  馬百平笑道:「是一個女的,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只可惜蒙著臉,看不見臉貌,她自稱:「前世舊侶」看來我們燕兄上一輩子也是個風流人物。」

  白金鳳臉色微沉道:「胡說八道,馬百平你能不能說句正經的。」

  馬百平笑道:「大姐,我在你面前是從沒有說過一句不正經的話,人家怎麼說,我怎麼轉告!」

  憐憐與惜惜對視一眼,臉色都變了一變,憐憐忙道:「女子自稱是燕爺的前世舊侶?」。

  馬百平道:「是的,姑娘莫非知道她是誰嗎廣

  憐憐笑了一笑說道:「馬公子開玩笑了。妾身怎麼會知道呢,只是覺得很奇怪,那兒又冒出這麼一個人來了。」

  馬百平道:「二位如果知道,不妨告訴兄弟一下,這個女的身份很重要,她是由連潔心與金姥姥的伴同下跟我見面的,而且那兩人對她十分尊敬,似乎是她們領導人。」

  憐憐哦了一聲道:「奇怪!會有這種事,那究竟是誰呢?」

  「天音仙子郭心律。」

  說話的是燕青,幾個人都微微一怔,憐憐忙道:「爺,你這麼快就醒了。」

  燕青疲軟地坐起來道:「其實我早就醒了,可以說一直在清醒中,只是一口真氣岔住了,一時運不過來,得藥力一衝,我就醒過來了。」

  憐憐道:「燕爺,你可真會嚇人,您知道剛才多危險。」

  燕青笑笑道:「我知道,我雖然不能行動,神智卻一直是清醒的,憐憐,你的脈象還不夠高明,再遇上那種情形,你應該不必捨命維護我,讓我挨人砍一刀,只要一個重大的外力刺激,我可以立刻衝破真氣所岔的部位……」

  憐憐紅著臉道:「早知道如此,我在您靈台穴上戳一下就行了。」

  燕青道:「那也是辦法。」

  憐憐緊張地道:「爺,假如真是如此,可是一種很嚴重的病症!」

  燕青道:「沒那麼嚴重,老毛病了。」

  憐憐愕然問道:「老毛病,您什麼時候得了這個病的。」

  燕青輕歎一聲道:「九年前,那時我窮途潦倒,餓寒交迫,在雪地被埋了一天一夜,差一點就送了命,幸虧遇見了一位隱名的武林前輩,把我救治了起來,因而種下了病根。」

  憐憐計算了一下,九年前正是君子劍華雲亭在華山之陽情變成瘋,因而失蹤的時候,心中約約有點瞭然,但也不便再問了,只是輕輕一歎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短短的幾個字,卻歎盡所有的感慨,燕青卻灑脫一笑道:「志莫大於心死,我這毛病可死不了,你擔個什麼心。」

  白金鳳愕然地道:「你們在說些什麼?」

  燕青笑道:「沒什麼,九年前那一凍,才決定了我這浪子的身份,因為以前我守著先師的遺訓,不得介入江湖,經過那一病,我想到人世的無常,這條命等於是撿回來的,又何必那麼珍惜呢,干是我才開始了浪跡江湖……」

  馬百平卻道:「燕兄,你沒開玩笑吧,你說那個女子叫郭心律。」

  燕青點點頭道:「不錯,我剛見過她,是她自己告訴我的。」

  馬百平道:「不可能吧,她好像很年青。」

  燕青道:「是的,從她的形貌看來,約摸二十五六,風華絕代,艷麗無雙!確是人間仙姝。」

  馬百平卻道:「天音仙子郭心律是天音門主,也是橫行江湖的四霸天之一,為天魔教中四大勢力之一部分,怎會如此年青呢?」

  燕青笑道:「有些人的年青與否,從外貌上是看不出來的。」

  馬百平道:「可是據銀鳳告訴我說,天音仙子郭心律,至少也在七八十歲之間了,不可能如此年青。」

  燕青哦了一聲道:「馬兄是什麼時候聽說的?」

  馬百平道:「我們離開畢清池之後,銀風就把我邀到景泰鏢局去,直接告訴我她是四霸天中另一霸天-天欲門主秦湘騎的代表人,要求接景泰的產權,作為基地……」

  燕青道:「馬兄答應了沒有?」

  馬百平道:「不答應也不行,景泰的人事根本已在她的控制之下,何況我也樂得如此,給恨天老怪增加些麻煩,四霸天的內情是她剛告訴我的,我急著想通知燕兄,一問之下,才知道恨天門下到這兒來裁殺燕兌了,我趕緊前來阻止,卻先碰上了天音門中的人。」

  燕青長歎一聲道:「天魔教這秘密總算被揭開了,天下原沒有永遠的秘密的,只是四大魔頭還有兩個尚在人間,把他們找了出來,加以殘除,天下或可太平了一陣了。」

  馬百平道:「是哪兩個。」

  「恨天翁與天欲門主。」

  「天音仙子不算嗎?」

  「我見到郭心律絕不可能有七八十歲,我想此女必然是天音的傳人,真正的郭心律已然物化,由此女接替了天音的名號而已。」

  「她不會企圖獨霸武林嗎?」

  燕青道:「應該不會,年青一代沒這麼大的野心,正如馬兄與白門主一樣,我們赤子之心未失,不會狂到這個程度。」

  馬百乎感慨地道:「是的,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人一上了年紀,就會變得這麼可怕了,恨天老怪我還沒見著,單以家父而言,他只是恨天翁培植的傀儡而已。都已為權勢所投,執迷不悟,幹得非常起勁。」

  燕青歎道:「或許是因為上了年紀的人,對生命一些美好的事物已沒有追求的能力,因此才熱衷於名利權勢,世間的守財奴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連一個庸人都不免如此,武林中人又何能例外呢!」

  馬百平道:「也不盡然,九老會中許多俠義領袖,為了抵制天魔教,滋滋不遺餘力,棄身家性命於不顧,又是為了什麼呢?」

  燕青道:「那是另一種追求的滿足,雁過留聲,人死留名,他們希望著在身後留下不朽聲名!」

  馬百平一歎道:「雖然是一樣的追求,卻有正邪之分。」

  燕青別有深意地道:「人活在世上,總要做點什麼的,如果以個人的立場而言,恨天翁與令尊所為並無不當之處。因為他們也是為自己的理想而在努力。」

  馬百平道:「只是人不是只靠一個人就能活下去的,因此一個人追求的理想應該是每個人共同的理想,這也就是世俗所公認的道德與武林間的道義。」

  燕青肅然道:「馬兄此等認識,那是無上的俠義胸懷。」

  馬百平苦笑道:「我是在那些人的野心之下被造就成的,正因為我身受之苦,才知道這種思想對別人所造成的傷害與尊嚴的打擊,我恨透了他們,也想到如果我循此而行,同樣地也會被人所憎恨,我才決心反對他們。」

  燕青欽敬地道:「人活在世間誰都免不了有痛苦,對痛苦的承受,有兩種人,一種是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一種是已之所受,倍施於人,前者為聖賢,後者為邪魔。馬兄本悲天憫人的聖賢心胸,小弟深以結識為榮幸。」

  馬百平苦笑道:「燕兄太過獎了,我並不是你所說這麼好的人,以前我也不是這樣的人,最近才改變的,而且是受你的影響。」

  燕青道:「馬兄別開玩笑了!」

  馬百平道:「是真的,自從燕兄出現之後,天魔教中起了很多變化,都是由燕兄引起的,從舍妹到金風大姐還有這兩位姑娘,她們都願意不顧一切地來救護你,銀風對男人是得不到手的就殺,我知道她在燕兄那兒碰過釘子,她居然告訴我說,誰殺了你就找誰拚命。」

  燕青不禁尷尬地道:「馬兄可別誤會,兄弟跟嫂夫人會面時,白門主也在一邊,可沒有什麼不軌行動。」

  馬百平笑道:「燕兄可別以為我在吃醋捻酸,我絕沒有這種心,我只是說明我改變的原因,以前我還想在天魔教中建立自己的地位,後來見到燕兄處處都受人歡迎,不僅是女子,連男人也是一樣,我才有感觸,受人喜愛比為人憎恨的滋味是何等不同,我才決心做個不受人憎恨的人。」

  燕青道:「為人總不能處處討好的,剛才不就是有人殺我嗎?」

  馬百平道:「他們要殺你的原因只是利害的衝突,並不是恨你,所以這決心不會太激烈,受人憎恨就不同了,你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後處心積慮地對付你,連一個人都無法信任,像已死的天魔令主及現在的恨天翁,他們一生中躲躲藏藏,不敢公開見人,即使在自己的勢力圈子裡,也有著數不清的敵人,像這種生活,即使能享天下生殺之權,又有什麼意思呢。」

  燕青倒是被他這番理論聽得怔住了。

  馬百平道:「目前跛仙袁斌是唯一與恨天翁接觸的人,連潔心母子跟我約好了,他們去踩袁斌後腳,希望能找到恨天翁,我自己也作了佈署,所以來邀燕兄,燕兄如果能行動,我們就去試試看。」

  馬百平裝成了劉琳,燕青裝成了秦九,兩人踏進了仇四爛眼的賭訪,仇四爛眼忙迎上了來道:「二位怎麼又回來了?」

  燕青笑道:「剛才輸脫了底,想想實在不甘心,所以弄了點本事來,想再翻翻本,裡面還沒散局吧?」

  仇四爛眼道:「還沒有,不過也快散了,那位張老爺子的手氣很不好,已經向百豐調莊飽帳房子先生借了幾次借條,秦頭兒要翻本就快去吧。」

  燕青與馬百平來到裡面,果然袁斌與一個矮胖的老者坐在一張桌子上對賭,旁邊跟著下注的卻是百豐綢莊的夥計們,賭局雖在進行,情況卻不熱烈,顯然是借此機會在商量著事情。

  燕青低低聲道:「那老兒就是恨天翁嗎?」

  馬百平看了一下也低聲道:「有點像,但是不敢確定,因為兄弟見到的恨天翁都是蒙面的,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如何?」

  燕青道:「只有試他一下了.」

  於是走了過去,那一局人對他前來顯然很不願意,袁斌無可奈何地道:「秦頭兒,你還輸得不死心。」

  燕有笑道:「可不是嗎?剛好出去發了一筆小財,再來試試看。」

  他押下了一張銀票在出門,姓張的老者抓起骰子,冷冷地道:「秦頭兒,老夫雖然手氣壞一點,卻是吃定了你。」

  燕青道:「這一筆您老可能吃不了,因為借我銀子的人是本城第一號財主,我想借借他的福氣.」

  姓張的老者已經擲出了骰子,聞言朝銀票上一看,發現竟是隆武鏢局馬百平私人帳戶上開出的票子,不禁一怔,骰子還在打轉,他輕輕一碰桌子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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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十點,他推出了牌道:「十上,十面威風殺四方!」

  燕青笑道:「老爺子,您這個口采就不利,牌九一共才四方,您這一殺,豈不連自己都殺進去了。」

  姓張的老者一翻牌,果然是個撇十,恨恨地一摔牌,燕青抓的是個一點,贏進了一注。

  袁斌笑道:「秦老頭,這好像是敝東的票子。」

  燕青道。「可不是,今兒運氣不錯,在街上碰上馬總鏢頭,平常見面,他多少總賞了十兩二十兩的,今天好像有急事,還沒有等我開口,就給了我這一百兩的票子。」

  幾個人又是一驚,袁斌尤其著急地問道:「秦頭兒,敝上怎麼會來到這兒的?」

  燕青卻漫不經心地道:「您是問馬總鏢頭,他是找人的。」

  袁斌更急了道:「找誰?」

  「找一個中年婦人跟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子。」

  「找到了沒有。」

  燕青笑著道:「那可不知道,馬總鏢頭問我有沒有看見這樣兩個人,我跟老劉巡街的時候,恰好看見有這兩個人,手裡還執著兵器,也在街上經過。」

  袁斌更急了道:「他們上哪兒去了?」

  燕青卻像不耐煩似的道:「老爺子,還有一條莊,您怎麼不推出來呢?」

  袁斌無可奈何地道:「張老,時間不早了,推完這條莊也該散了。」

  姓張的老兒只得打出了骰子,隨便地給了牌,燕青卻裝作吃驚地道:「糟了,我下了注贏了一注忘記收回來了,這一注整整押了二百兩,馬總鏢頭好容易給了我這一百兩,又說不讓我告訴人家他上那兒去了,今天是再也撈不到賭本兒了,輸了可怎麼辦?老爺子,我還沒看牌,收回一百行嗎?」

  姓張的老者沉聲道:「秦老頭,牌桌上有規矩,骰子落地,金澆銀鑄,那有再更換賭注的道理。」

  燕青撅著嘴,直歎著氣說道:「完了完了,久別重逢,莊家拿幾付蹩十,這付一定是豹子,這一付是完了。」

  他把牌一翻,又是個兩點,更為懊喪地道:「涼了,涼了,兩點還能贏嗎,唯一的財神又斷一路,今天算是輸定了。」

  袁斌看了姓張的老兒一眼道:「那可不一定,也許莊家又是付蹩十呢」

  張老兒恨恨地把牌一摔道:「于先生,你可真是金口,就給你猜定了,統賠。」

  他氣呼呼地把面前的銀票一推,站起身子來,出門而去,袁斌也把銀子整理了一下。

  燕青道:「于先生也要走了?」

  袁斌笑道:「是啊,敞上既是在附近,叫他知道了可不太好,他最討厭人賭錢了。」

  燕青笑道:「您放心好了,馬總鏢頭追著那兩個人往鼓樓的方向去了,不會再回來的。」

  袁斌一驚道:「鼓樓不就在附近嗎?」

  燕青笑道:「鼓樓離此雖是不遠,但那兒什麼都沒有,我看那母子倆兩個一定是路過的,馬總鏢頭也退了下去……」

  袁斌匆匆地道:「萬一給他撞回來可不太好,秦頭兒,你發財吧,我們可不奉陪了,大家也回去吧。別再賭了。」

  燕青忙叫道:「於先先,你們這一走,不是散了局嗎?你放心,我絕不會嚷了出去的。」

  他的聲音很大,似乎讓每個人都聽得見。

  袁斌皺皺眉,只得又抽了兩張銀票塞了過來道:「秦頭兒,你多包涵,千萬別告訴敝上說我們在這兒要錢,這給二位吃點紅,今天我手氣不惜……」

  燕青裝出一付貪相,攫了銀票道:「您放心,我不會說的,對了,那位張老爺子是那兒的,下次可以再找他賭賭,這種瘟生可不太好找。」

  袁斌淡然的道:「他是敝號的一個主顧,不太來賭錢……」

  說完招呼了那些夥計,一哄而散了。

  燕青笑了一笑,翻開張老兒面前,赫然是一對地牌,朝馬百平眨眨眼道:「百平兄,看來你的威風不小,把你給抖了出來,那老傢伙有錢都不敢贏了。」

  馬百平也低聲道:「我雖然不懂賭術,可也看得出有詐,上一把他就想贏的,可是聽燕死一說,又故意震動桌子,使骰子改變點子,讓你贏了,這一付他本來想撈本的,但被你一逗弄,連牌都不看就認了輸,可見他們一定有鬼。」

  燕青道:「不錯,今天因為情況特殊,袁斌把張老兒約了出來,當面商量的,他們賭錢是個幌子,只是借此地說話,所以不歡迎旁人參加,那個秦九偏不識相擠了上去,怎麼不被他們搾光了滾蛋呢。」

  馬百平道:「由此可見那姓張的老兒即使不是恨天翁,也必定是恨天翁的親信,咱們得盯牢地,劉琳不知道是否行……」

  燕青笑道:「沒關係,他們借此地會面,必然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問問主人就知道了。」

  說著袖起了銀票,抽了一張五十兩的,把仇四爛眼召過來笑道:「仇老四,你也分點采。」

  仇四爛眼連忙道:「秦頭兒,那怎麼敢當呢,頭錢已經由于先生賞過了,這兒全仗您包涵……」

  燕青沉聲道:「給你就拿著,不過有話要問你,那個姓張的老頭兒是什麼來路?」

  仇四爛眼道:「您說的是張老爺子,那沒問題,他是蕭監公蕭丈人的親戚,常上這兒來。」

  燕青道:「哪個蕭監公?」

  仇四爛眼笑道:「瞧您問的,蕭監公還有幾個,就是住在唱詩樓周必巷大宅的蕭瑀蕭大人。」

  燕青哦了一聲:「你說那老傢伙常來,我怎麼沒見過。」

  仇四爛眼笑道:「往常他都是跟綢莊的夥計們在裡屋賭,今天剛好裡屋沒空,才挪在外面的,所以您不常見。」

  燕青又問道:「于先生也常來嗎?」

  仇四爛眼道:「不常來,來了也多半是跟張老爺子在裡面賭,他們的輸贏大,別人也湊不上,您今兒算是遇上了。」

  燕青道:「那張老兒叫什麼名字?」

  「張震宇,他是蕭大人的親戚,也是蕭府的內宅總管,人挺和氣,就是愛玩兒,而且手氣太糟,十賭九輸,一年下來,總管輸個十來萬,好在蕭大人有的是錢,往來公私帳目都是他經手,也還輸得起。」

  燕青笑道:「知道他來歷就行了,我幹了這一行,總得問問清楚。」。。

  仇四爛眼笑道:「您放心,要有來歷不明的人,小的早就向您稟報了。」

  燕青敲了他一下道:「仇老四,雖然人家的出身沒有問題,可是這麼一個活財神,你竟一直喝著我。」

  仇四爛眼忙道:「秦頭兒,是張老爺子跟于先生一再關照不讓說的。」

  燕青哼一聲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好處?」

  仇四爛眼陪笑道:「您神明,小的就是靠這個混的。」

  燕青站了起來道:「我知道了也不會少了你的,而且又不是刮你的,仇老四,如果你還想混,以後他們湊上了局就打個招呼。」

  仇四爛眼連連稱是,燕青招呼馬百平出了門,劉琳在暗處出來迎著,馬百平道:「怎麼樣?」

  劉琳道:「袁斌跟那老頭都上蕭公館去了。」

  馬百平道。「繼續望著,有時上你家通知我們。」

  劉琳答應著又隱了回去,兩人來到劉琳的家裡,馬百平才問道:「燕兄,你認為如何?」

  燕青道:「有著落了,馬兄認識蕭監公嗎?」

  馬百平道:「應酬上見過兩次,原來是辦兩淮監運的,後來才升了監公,是個很風趣的老頭兒,也是隆武的長期主顧。」

  燕青冷笑,道:「當然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隆武的收入列入了公帳,到最後還是落入他的私囊,要不然他那來這麼多的錢供養這麼多人。」

  馬百平一怔道:「燕兄說他才是恨天翁,那不可能吧。」

  燕青笑道:「大隱於朝,小隱於市,正因為沒人想到堂堂監公大人曾是稱雄江湖的霸主,他才能夠一隱多年。」

  馬百平道:「燕兄有什麼根據呢?」

  燕青道:「有的,恨天翁本名叫上官笑予,當然不能用這個名字去做官,但又不甘寂寞,所以才用了蕭瑀兩個字的諧音。」

  正在說之間,忽而劉琳匆匆而來道:「總鏢頭,連潔心母子,金雪娘與柳浩生帶著一批江湖人撲進了蕭公館。」

  燕青道:「那一定是盯著袁斌去的,他們的動作倒快,蕭府裡有什麼動靜?」

  劉琳道:「府裡似乎也有不少人,已經動起手來了,而且還有人往鏢局那邊去了。」

  馬百平急道:「那一定是調集人手去了,劉琳,你快點到鏢局去,傳我的急令,不准支援。」

  劉琳頓了一頓道:「恐怕老爺子不會答應。」

  馬百平道:「那就動用我們自己的人手硬攔,誰要是不聽的,一律格殺不論。」

  劉琳道:「對老爺子呢?」

  馬百平道:「你照傳下令去,自然會有人侍候他老人家的。」

  劉琳答應正待走去,馬百平道:「慢一點,把我們其餘的人召集了迅速集中此地。」

  燕青道:「不要,如果用馬兄的人,恨天翁見到情勢不妙,可能拔腿溜掉了,這一擊必須萬無一失,還是用丐幫跟天殘門的人手較妥。」

  馬百平道:「他們絕不會比我的人手強。」

  燕青道:「他們有了個最好的掩護身份,可以直接進去參戰而不起疑,劉兄請稍等一下,我寫個條子你帶了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寫了一張字條道:「劉兄先把字條交給天殘門後再到鏢局去。」

  劉琳拿了字條,急急地走了。

  馬百平這才道:「燕兄,我們是否現在就去?」

  燕青道:「不必,等一下人來了再去,我相信戰事不會這麼快結束,我們可以趁疲而攻。」

  馬百平十分急燥,燕青道:「百平兄,對於令尊大人……」

  馬百平苦笑道:「家父迷信恨天翁的勢力,必然不會同意我的做法的,因此我只好採取斷然的措置。」

  燕青道:「馬兄大義滅親固然可敬,但似乎……」

  馬百平笑笑道:「燕兄以為我要殺死家父,我還本至於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只是讓人使他老人家安頓下來。」

  燕青這才吁了口氣道:「兄弟也想到馬兄不會如此忍心的,只是如何著手呢?」

  馬百平道:「兄弟在家父身邊安置了一個人,必要時使用一種特製的迷藥,把他老人迷昏過去,不僅對家父如此,風雲十傑中還有兩個是家父最親信的,兄弟也作了同樣的措施,他們究竟是我的長輩,最多廢了他們的武功就是。」

  燕青笑道:「那就好了,恨天翁消滅後,江湖大局要馬兄一肩承挑了,因此馬兄的行為一定要不讓人有非議之處。」

  馬百平笑道:「兄弟倒沒有這個野心,只想以此棉薄為武林盡心而已,燕兄,對進攻之計有什麼指教?」

  「恨天翁的武功一定很高了?」

  馬百平說道:" 是的,兄弟的武功都是得自他的傳授。」

  燕青道:「馬兄對付他恐不易得手,由我來吧。」

  馬百平想想,道:「那兄弟就不爭了,燕兄的造詣本來就比我的高,何況他對燕兄的劍路還不清楚—…·」

  燕青道:「以劍術造詣而言,我不會比他高,好在我有這個身份掩護,出其不意或許能奏效,不管我發生什麼情況,馬兄都不必理會,專心對付張震宇好了。」

  馬百平道:「那個老兒很重要嗎?」

  燕青道:「袁斌跟他直接聯絡,可見他必是恨天老怪的智囊,而且恨天翁化名蕭瑀,官居監公,處理公務也很快,江湖上的事務,也是由張震宇代理的多,恨天翁的一本帳,全在他手中。除去此人比除掉恨天翁更為重要,別人不知道,又不能叫開使他提高警覺,因此馬兄一定要注意,務必要拾下他才行。」

  馬百平想想道:「那我倒是要特別小心,可是我這身裝束不行。」

  「這身裝束很好呀,已經跟他照過面,而且他不會對一個衙門的差役防備的。」

  馬百平苦笑道:「我的兵器不行,金劍銀鞭的招牌太明顯了,他一眼就看了出來,反而會提高了警覺。」

  燕青道:「這倒是的,馬兄不能換件兵器嗎?」

  馬百平道:「如果是對付別人,我不用兵器都行,但這傢伙既然如此重要,我可不敢魯莽,換了兵器就不順手了,尤其是我的銀鞭,更是少不了的,燕兄要對付恨天翁,也得想辦法,用刀絕對不行的。」

  燕青沉思了片刻道:「我的辦法容易解決,隨便撈支劍就行了,馬兄的銀鞭倒是個問題,看來還得動動腦筋。」

  他想了一下,忽而拆下了一根桌子腳,剖開來,又用劍將中心剜空,向馬百平把銀鞭要了過來,嵌在中間,找出麻繩綁好,用墨塗黑了道:「這就行了。」

  馬百平道:「這是什麼?」

  燕青道:「鋼尺,正是公門中差役常用的傢伙,雖然租了點,但在黑夜中混一混也就過得去了,金劍可以藏在衣襟裡,好在馬兄用劍的機會不多……」

  馬百平道:「這玩意一招就顯原形了。」

  燕青道:「是的,但一招之後,馬兄也不必掩避形跡了,所以這一招非常重要,馬兄必須妥加利用,像令尊擊殺天魔令主一樣。」

  馬百平輕歎一聲道:「我盡量小心,即使一招不中,我拼了命也要把他給收拾下來,絕不誤事就是了。」

  燕青道:「我們一人一個對象,各管各的,對了,蕭瑀是什麼長相,馬兄還得指點一下。」

  馬百平道:「身裁跟張震宇差不多,神情比他雍容一點,鷹勾鼻子,花白長髯,很好認,可笑的是我跟他還一起喝過幾次酒,竟然不知道他是恨天老怪。」

  燕青道:「這就是他的過人多處,他可以在明裡洞悉你的一切,你卻無法捉摸到他的一點形跡,他錯在不該除去天魔令主,否則誰也無法把他挖來了。」

  馬百平道:「真想不到四霸主中有三個都在金陵,這麼說來另一霸天也一定在金陵了。」

  燕青道:「很可能,否則嫂夫人不會要求把景泰接過去了,除去了恨天翁,下一個對象就該是秦湘綺了。」

  馬百平聽聽街上已有鳴羅之聲,大概是蕭公館的廝殺聲已為鄰舍聽聞,鳴鑼示警了。

  馬百平急道:「燕兄,我們可以過去了吧。」

  燕青道:「不急,等人來了再說.鳴鑼示警,證明戰事尚在進行中,還可以等一下。」

  馬百平焦灼不安,燕青道:「那我們就在街上等著吧。」兩人來到街上,但見一批人提著兵刃匆匆過去,馬百平一看驚道:「不好,這是百豐綢莊的人。」

  燕青道:「也是馬兄的下屬嗎?」

  馬百平憤然退:「不是的,沒一個是的,這些人既然到蕭館去馳援,我在百豐的人員必然已遭毒手。」

  燕青道:「那恐怕還不至於,因為他們還不知道馬兄準備倒戈,不敢得罪你的,最多是制住那些人而已。」

  說著劉琳已先回來了,稟告道:「鏢局方面已經解決了,老爺子那兒也安頓下來了。」

  燕青忙問道:「另外的一批人呢?」

  劉琳道:「丐幫的人說立即就到。」

  說著街口明火執仗,來了一列官軍,燕青看清楚了,為首的正是白金風與憐憐、惜惜,都穿了官服,忙迎了上去,首先打招呼。因他先開腔,大家才聽出是他。

  馬百平這才道:「燕兄原來是要利用這個身份,的確高明。」

  白金鳳也笑道:「還是丐幫有辦法,眨眼間就弄了這麼多軍服來。」

  憐憐卻苦笑一聲道:「爺,您可真會支使人,限定時間趕到,還要服裝整齊,明天還不知道如何善後呢?」

  燕青道:「你們是怎麼弄來的?」

  憐憐道:「還能怎麼弄,只好謊報盜劫,到巡芝誆了一隊人出來,把他們制服了,扒下來的衣服。」

  「他們的人呢?」

  「還留在秦淮河畔的一條船上。」

  燕青想想道:「那也沒關係,等把恨天老怪剪除後,再把衣服還給他們,促成他們一件大功勞就行了。」

  白金風急道:「浪子,你拿準找到了恨天翁了?」

  燕青道:「沒錯,而且連潔心母子等人已先發動了,我們也走吧,到了那兒,還是聽我的吩咐再行動。」

  他一面說轉身引路,同時也把手中的劍跟憐憐換了單刀,低聲向她囑咐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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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蕭監道公館的大門關得緊緊的,但無法關住任裡面的喧嚷喝鬧聲,倒是左近的鄰會,聽說有強盜明火執杖夜劫,嚇得都躲了起來。

  燕青與馬百平裝成的秦九與劉琳上前一敲門,半天後才出來一個老蒼頭,一看滿街的官兵,臉上現出了愕色,連忙問道:「秦老頭!什麼事?」

  燕青道:「聽說府上有盜賊夜劫,在下特地帶了巡捕警的官軍,前來拿賊!」

  老管家連忙道:「沒有的事!」

  燕青冷笑道:「管家,裡面的殺聲連幾條街外都聽得見,你說沒這事兒,豈不變成咱們哥兒倆謊報了嗎?大隊人馬都來了,咱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說著便要進去,老管家只得道:「二位頭兒,不過是幾個江湖人,是敝上在西淮監運使上跟一些私梟結下的怨,府裡的護院武師都解決得了。」

  燕青道:「管家!府上的護院師傅有護院的責任,可沒有殺賊的權利,事情已經鬧開了。大營的爺們也來了,那就是咱們的事兒了。」

  管家沒辦法,只得塞了一張銀票過來低聲道:「秦頭兒,這裡面還有一點私人的恩怨在內,實在不便公開,否則對敝上的前程大有妨礙,您多包涵!」

  燕青哦了一聲道:「監道大人怎會跟江湖人有仇怨的呢?」

  老蒼頭道:「頭兒!這還不是那回子事,先去受了他們一點好處,眼開眼閉地放過他們,後來上面追得急了,只得又認真地抓了幾個,所以絕對不能鬧將開了去的。」

  燕青裝作恍然的樣子,隨即看了看銀票,塞在扮成軍官的一名丐幫弟子的手中,互相附耳說了一陣,然後道:「老管家,您放心吧、咱們進去只抓死的,不留活口,只要有幾個人交差,大家都過得去了。」

  老管家這才無可奈何地道:好吧,秦老頭了,一切都拜託了。」

  燕青笑笑道:「那還會有問題,熟人麼!不過那些是府上的護院武師,咱們可不認識。」

  老管家道:「好認,敝宅的護院武師都是由回疆聘來的胡人。」

  燕青心中一動,立刻想起了上次在杭州奪皇冠失敗的准葛爾王叔哈卜達,以後就失蹤了,沒想到竟會為恨天翁所動,藏到這兒來了。」

  帶著人來到後院,老管家立刻去報告了,燕青放眼看去,但見連潔心母子正在雙戰哈卜達,跛仙翁袁斌則與柳浩生對壘,田雨龍與金雪娘帶了另一批鐵騎盟中的好手則與哈卜達手下的回族武士占成一團。

  張震宇站在一個微胖老者身邊指指點點,馬百平輕聲指給燕青看道:「那就是蕭瑀。」

  燕青笑笑上前,老管家剛剛向蕭瑀報了兩句,就聽得蕭瑀大聲地怒斥道:「混帳!誰要他們來的!」

  燕青一昂頭,打了個軒道:「蕭大人,緝捕盜賊是捕營的責任,小的既是地方常駐的捕役,有了警自然要報請支援。」

  蕭瑀還要發脾氣,張震宇卻一拉他的衣服,附語了一陣,蕭才不說話了。

  張震宇走到燕青身邊道:「秦頭兒,你別見怪,內中有許多曲折!」

  燕青笑道:「老爺子好說,那位管家已經打過招呼了,在下自然懂得處理的,絕不讓大人為難就是。」

  張震宇也笑道:「其實敝親所聘的武師已經可以解決了,各位也不必費事,只要等著收屍就是了。」

  燕青笑笑道:「那當然,老劉,你過來跟著張老爺子,看著那些人是要咱們招呼的,你就跟哥們言語一聲。」

  張震宇忙道:「不必!不必!」

  可是馬百平已經過來了,這時田雨龍剛好砍翻了一個回族武土,憐憐與惜惜雙刀齊出,接住了田雨龍,交手幾個回合,已經把燕青需要他做的事交代好了!田雨龍大喝一聲,單劍突發,將他震退了回去喝道:「官兵們聽著,這是江湖人私鬥,不管你們的事,也別上來送死!」

  叫完了飛身一攆,衝了過來,首先撲奔張震宇,馬百平連忙舉起鐵尺喝道:「大膽賊徒,居然敢傷人!」

  鐵尺砸下,田雨龍搖身避過,劍仍想刺向張震宇,燕青也舉刀衝了上去,田雨龍舉劍一揮,把他的刀格飛了,跟著一腳,把燕青踢得滾倒在地,然後舉劍衝向蕭瑀。

  恨天翁似乎還不想洩漏身份,連退了兩步,倒是張震宇衝了上來要擋住他,馬百平叫道:「老爺子,讓我來!」

  一鐵尺砸了下來,田雨龍閃身避開,馬百平似乎收勢不住,鐵尺直砸向張震宇而去。

  張震宇先是毫不經心地舉手一格,克的一聲,偽裝的鐵尺被震得粉碎,可是裡面的銀鞭也現了出來,而且這一鞭的勢子很強,把他一條胳臂掃成兩截。

  蕭瑀見狀大驚道:「震宇!小心,這傢伙是馬百平!」

  張震宇一怔道:「馬百平,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叛變主人!」

  馬百平微笑道:「主人!誰是主人?」

  張震宇忙叫道:「袁老,請過來一下。」

  跛仙袁斌連忙閃身跳出戰圈過來道:「馬總監,這就是主人!」

  馬百平道:「恨天翁名叫上官笑予,這怎麼會是他呢?」

  袁斌十分著急地道:「他是主人的全權代表。」

  馬百平冷笑道:「方老!我的話你轉告了沒有?我不想糊里糊塗受人利用,快說!那一個才是我真正的主人。」

  張震宇道:「你不必管,反正你直接聽我的命令就是了。」

  馬百平笑道:「你連我的一鞭都接不下,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張震宇怒道:「馬百平,你果然想反了!」

  馬百平道:「不錯!我早就想反了,天魔教大部分的人手都在我掌握中,你們就是這點力量,我為什麼要受你們的驅使。」

  張震宇叫道:「你會後悔的,等一下大批的人手就會來了。」

  馬百平笑道:「假如你說的是鏢局裡的人,那就不必等了,那些人已經被攔回去了。」

  張震宇一怔道:「你敢!你當真不想活了!」

  馬百平道:「我為什麼不敢,我早說了,任何行動都必須先徵得我的同意,你們擅自起動鏢局的人手,我自然要攔阻。」

  張震宇道:「你攔得了嗎?」

  馬百平哈哈大笑道:「假如我攔不了,人早就該到了。」

  張震宇道:「那些人是你父親率領的。」

  馬百平道:「家父知道我今天可以除掉你們,難道還會拆我的台,倒過來幫你們不成。」

  袁斌不禁一怔道:「宇老!馬景隆恐怕靠不住,他能背叛天魔令主,自然也能背叛主人。」

  張震宇道:「不可能,馬景隆背叛天魔令主是出於主人的授意,他該知道主人對他多寄重。」

  馬百平哈哈大笑道:「不管你們對他多寄重,他總是你們的傀儡部屬,絕不會比做我父親更受尊敬吧.」

  張震宇臉色一變,厲聲道:「馬百平,你會後悔的!」

  蕭瑀在後面叫道:「跟他嚕囌什麼,你們父子都是反覆無常的小人,一起宰掉算了。」

  馬百平回頭笑道:「恨天老怪,你終於開口了,其實我早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謀者,但是還不敢確定,你這一開口就定案了。」

  蕭瑀臉色鐵青道:「你以為我就是恨天翁嗎?」

  馬百平道:「你還敢否認嗎?」

  蕭瑀哈哈大笑道:「那你就錯到底了,金雪娘是恨天三嫗之一,她可以告訴你我是不是。」

  金雪娘在一邊叫道:「那個姓張的老頭兒才是!」

  馬百平笑道:「大娘,恐怕你也受愚了,張老兒只不過是個傳聲筒與僚屈而已,這位帝蕭人才是真正的恨天翁。」

  金雪娘道:「不可能!我認識他三十年了!」

  馬百平道:「那你就受騙了三十年,恨天翁如果是這老兒,豈會被我一鞭砸斷了胳臂。」

  金雪娘道:「那是他不防備,你老子的武功比天魔令主差了不知多少倍,還不是照樣殺死了他。」

  馬百平笑道:「家父那一鞭才是真正的攻其無備,張老兒發現我一鐵尺砸下去時,已經運氣招架了。」

  「他不知道你是金劍銀鞭,所以沒防備。」

  馬百平道:「大娘怎麼也說這種話呢,只要他招架了,就是已經有了準備,如果他是恨天翁,我這一鞭絕對無法在他有備的情形下傷了他,張震宇知道我是馬百平,絕對不敢再用徒手接我的鞭,兩人之差就在此,不信我再試給你看。」

  語畢銀鞭一緊,急攻而上,張震宇連忙跳開,卻由袁斌上前敵住了。

  馬百平哈哈大笑道:「這老兒如果是恨天翁,豈會如此差勁,被我嚇得狼狽而逃的。」

  那邊的蕭瑀卻沉聲道:「震宇!你真那麼怕死!」

  一句話又把張震宇叫了回來,無可奈何地抽出一支長劍,與袁斌會戰馬百平。

  金雪娘連忙又過來幫忙擋住,馬百平道:「大娘,你把老袁接下去,我來對付那老頭兒!」

  金雪娘道:「兩個都交給我好了,你去對付上官笑予去。」

  馬百平笑道:「獸入圍中,遲早都會落網的,還是先把這老傢伙收拾下來的好。他雖然不是恨天老怪,卻比恨天老怪更重要,因為天恨門中的一切機密全在他的肚子裡,比恨天翁還要清楚。」

  金雪娘一怔道:「你怎麼知道呢?」

  馬百平笑道:「上官笑予易名蕭瑀,潛身在官場之中,公務之外,還有私下的酬酢,忙碌不堪,他那有工夫來詳細策劃,最多是對重要的決策加以指示而決定,一切的細節都要委諸他人,張震宇是他最親信的心腹,當然也就是參予這些機密的心腹了。」

  金雪娘道:「也許另外還有人呢?」

  馬百平道:「不會了,我給了老袁一個難題,讓他回去告訴恨天翁,老袁回來後,首先就跟張老兄接觸,大概就是因為問題太嚴重了,他作不了主,才來見恨天翁請示的、如果不是我來上這一手,你們也找不到此地!」」。

  蕭瑀聽得臉色一沉道:「蠢材,兩個蠢材!」

  這當然是罵張震宇和袁斌,罵得兩個人無言為答,但是戰局並不理想,天音門中的鐵騎部屬在哈卜達那批回疆勇士的撲擊下傷亡很多。

  白金風與憐憐、惜惜三人雖然喬裝了官軍,但只有憐憐與田雨龍假意接觸了一下,其餘的人都沒有加入戰圈。

  她們在等著燕青的招呼才發動。

  而燕青被田雨龍偽作擊倒後,一直躺在地下,也在等待最有利的時機。

  金雪娘看看情況不佳,他們這邊最能拼的連潔心母子倆被哈卜達一個人纏住了,柳浩生本來對袁斌的,可是現在被兩名回疆勇士拖住也分不開身,鐵騎盟來了約摸有四十個人,已經倒下了一半。

  雖然對方死傷的也有二十多名,但哈卜達的回疆勇士還有十幾個人,只折損了一兩名,死的大部分為蕭瑀養在家裡的武師。

  那些回疆的勇士是哈卜達在准葛爾本部帶來的頂尖好手,個個勇不可當,實在難以對付!

  因此金雪娘急叫道:「你帶來的這些人不要光瞧著,他們能戰嗎?」

  馬百平道:「這些人不是我的,我指揮不動;要等燕青來!」

  金雪娘道:「燕青上哪兒去了?」

  「不知道,這位老兄神出鬼沒,恐伯在外面採取了別的行動,準備一舉而殲!」

  這番話不但使天音門中人精神一振,卻也使對方感到了莫大的威脅,蕭瑀也忍不住了,抽出了長劍道:「殺!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都放倒下來!」。

  於是袁斌力撲金雪娘,張震宇疾攻馬百平:

  蕭瑀執劍慢慢踱過來,準備蹈虛而擊,田南龍迎了上去,微笑道:「閣下隱身多年,從不以真面目見人,田某有幸,第一個領教,尚祈劍下多予成全!」

  蕭瑀冷冷地道:「滾開,無名小卒,也配向老夫叫陣!」

  田雨龍微笑道:「上官老兒!在下雖是無名小卒,卻可因今日一戰而成名,閣下名動天下,但卻要在今天除名了!」

  蕭瑀悖然大怒,劍出如電,四五個照面下,立刻取得了絕對優勢,將田雨龍罩在劍影之下。

  可是田雨龍堅守不攻,卻也使蕭瑀很惱火,一時無法把他收拾下來,對大局就難以控制了!

  袁斌對金雪娘似乎能略佔上風,而張震宇對馬百平更是佔盡了上風,因為他受馬百平折臂之根,急求雪恨,剝下凌厲無匹,把馬百平逼得連連退後。

  由於身邊的兩名助手都佔了優勢,蕭瑀心中略定,專心去對付田雨龍,他瞭解到面前這個對手雖是不甚聞名,武功的造詣卻極為深厚,絕非泛泛之輩。

  接連三四手精招,將田雨龍的守勢擾得略見混亂,忽然瞥見張震宇已經把馬百平逼到了一座假山石前,盪開了銀鞭,跟著一劍,似乎想把馬百平釘死在假山石上,心中大驚,連忙喝道:「震定!小心他的劍!」

  喊得快,但仍嫌慢了一步,馬百平以一個極為優妙的姿勢撤出了背上的長劍。

  他以劍鞘格住了張震宇的劍鋒,鎮住了劍勢的發揮,跟著金芒疾閃,掠過了張震宇的胸前。

  張震宇身子平倒著摔出,落地之後,胸前才露出了一道劍痕,鮮血汨汨流出。

  他握著劍微笑道:「張老兒!由這一點可以證明你絕不是恨天老怪,否則你不會把全副精神集中在我的銀鞭上,而忽略了我的殺手金劍、」

  蕭瑀怒吼一聲,劍勢突厲,想把田雨龍刺倒下去,可是田雨龍纏得很緊,仍然不讓他分身出去。

  蕭瑀怒極冷笑道:「好!你一定要找死,老夫就成全你好了!」

  長劍一揮一振,左手疾點而至,一縷指功襲向田雨龍的胸前,田雨龍仰身倒跌出去,剛好躍在喬扮成秦九的燕青身邊。

  蕭瑀顧不得去看看他死了沒有,長身急掠,直擊馬百平的後面腰間要害。

  馬百平連忙回身迎敵,堪堪接住了那一劍,人被震得退後兩步,蕭瑀目中噴火吼道:「馬百平,你這吃裡扒外,反覆無常的畜生,老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馬百平一笑道:「恨天老怪,你用人欠明已是失策,最不該的是名心太重,易名蕭瑀,仍然把你上官笑予的後兩個字托了出來,否則我們再也不會想到監台大人就是恨天翁。」

  蕭瑀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劍挾著風雷之勢,直湧而上。

  馬百平的一劍一鞭,雖然變化無常,但是他的武功是從恨天翁那兒學來的居多,相形之下,未免見拙。

  燕青從田雨龍的手中取到了劍,趁亂朝憐憐打了個手勢,憐憐一拉白金風道:「門主,我們該上去幫馬百平一手.」

  白金鳳卻不太情願地道:「為什麼要幫他?」

  憐憐道:「在秦淮河畔他幫了我們一手。」

  說著跟惜惜先撲了過去,白金鳳無可奈何,也就加入了戰圈,有這三個女的插入助陣,馬百平總算脫出了危機,但蕭瑀卻毫不在乎!

  一支劍威風八面,將他們掃得有退無進,若不是白金鳳的那兩支短劍可以遙為救應,至少有一兩個會躺下了。

  蕭瑀幾次在將得手之際,為白金風所阻,而且從飛劍的招式上,看出是白金鳳,乃厲聲道:「白金鳳,天魔令主白福幾次要殺你滅根,都是老夫一力阻止保全了你,你居然恩將仇報……」

  白金風冷笑,道:「恨天翁,你不讓白福殺死我,無非是想利用我天殘門的人牽制白福的人手而已,白福剛死,你就叫人來摧毀我的天殘谷,你對我有什麼恩?」

  蕭瑀道:「那是你妹妹容不得你,與老夫何關。」

  白金鳳冷冷地道:「銀鳳根本是個傀儡,自己作不了主,全是袁斌跟柳不青兩人在策劃,還不是你的指使。」

  蕭瑀哼一聲道:「天絕谷是馬百平在主理的,那是他的事!」

  馬百平喘了一口氣道:「恨天老怪,大姐自己很清楚誰是她的敵人,你那一套推諉的言詞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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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瑀目中殺機突盛,厲聲道:「就憑你們這幾個小輩子也敢抗逆老夫,今天不叫你們身首異處,老夫誓不為人!」

  身隨劍進,直逼馬百平,憐憐與借惜雙刀側進,蕭瑀只用手一揮,袍袖上帶出的勁風把兩人撞退了回去。

  白金鳳的一對飛劍疾攻而至,恨天翁根本不理,聽任兩支劍刺中他的雙肋,身形繼續前進,反把白金風也帶了過來。

  白金鳳在危急中只好放開了劍後的練子,才脫了一劍之厄,蕭瑀目光盯著馬百平,厲聲道:「老夫先斃了你這叛徒!」

  長劍急砍,馬百平知道這一劍之威,用盡全力,鞭劍並舉迎了上去。

  嗆嘟聲中,他的一鞭一刻都被震了開去,脫手飛出,身子被逼在假山石上,動彈不得。

  蕭瑀用劍指住他的胸口道:「小輩,現在你知道老夫的厲害了I」

  馬百平懍然不懼道:「恨天老怪,你殺我沒關係,你一世霸業在我手上毀了,我死也值得了!」

  蕭瑀大笑道:「笑話,別以為你控制了天魔教的大部分人手就能影響老夫的霸業了,老夫手中有多少人你可想得到!」

  一句話才說完,背後忽然有人道:「不必知道,只要你死了,那些人就不存在了!」

  蕭瑀不禁一怔,但他沉得住氣,居然不回頭,只是淡淡地問道:「是浪子燕青嗎?」

  燕青道:「不!大人弄錯了,小的是巡役秦九。」

  蕭瑀哦了一聲,忍不住回頭一看,一縷寒光襲向喉間,連忙移身挪開,燕青再度進襲,把他逼開了。

  馬百平道:「燕兄!你剛才為何不一劍殺了他?」

  燕青道:「恨天翁必死無疑,但要馬兄陪上一命就太可惜了。」

  說完挺劍再進,劍演三白絕學「逆波三式」,但這老魔劍技果然高明,居然連劍架開了,反手劈進一劍,詭異之至,燕青似乎無法抗架,滾身避開,蕭瑀跟著再度進擊,眼看著蕭瑀難逃穿心之厄,忽而蕭瑀的身子一個踉蹌,一劍刺中了身邊的地下。

  那是燕青握著了白金鳳短劍的練子捏了一下,短劍還釘在蕭瑀身上,就只一線之微,使燕青把握住機會,一刻上撩,蕭瑀的頭顱已飛出老遠。

  眾人都怔住了,馬百平第一個叫道:「燕兄劍藝無匹,小弟佩服!」

  燕青卻一笑道:「那只是機會與運氣而已,他的刻藝實在高於我,咦!張震宇呢?」

  張震宇本已被馬百平刺倒在地,可是已不見蹤影。

  四霸天中的恨天翁授首倒地,卻走了張震宇。

  燕青不禁一頓足道:「糟了,張老兒一走,大患仍是未除!」

  馬百平慚然道:「這都是小弟大意。」

  燕青苦笑道:「怪不得馬兄,原是說好一人一個的,兄弟沒能阻住恨天老怪,才讓他擋住了馬兄得手.」

  馬百平苦笑道:「老怪物是厲害,五個照面,小弟幾將不保,若不是燕兄救援及時,小弟早就完了。」

  燕青道:「正因為他武功太高,我才不敢輕易出手,一擊必須得逞,若不是趁他全心對付馬兄之際突擊,逆波三式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馬百平道:「張震宇的武功連兄弟都不如,可能不足為患。」

  燕青道:「但他控制了恨天翁的全部人手。」

  馬百平道:「劉琳在外面守著,也許他會截住張老兒。」

  燕青道:「那馬兄快出去看看,這兒不必管了,無論如何要把他追到為止。」

  馬百平匆匆地走了,場中的戰局由於燕青開始發動。丐幫與天殘門下也都加入進去,局勢頓加改觀。

  連潔心母子大發神威,一個穿心鏢,一個殺手劍,把那些准葛爾勇士殺得東奔西逃。

  白金鳳進去幫忙金雪娘,兩人合力,搏殺了袁斌,燕青加入戰圈,跟柳浩生合擊哈卜達。

  忽而一縷幽幽的胡茄聲傳來,哈卜達神情一呆。想不透這兒何以會有塞外的樂音,他在本國被趕下了王位,背鄉離並,流落中原,驟聞鄉音,一時感從中來,脫手擲下了手中的彎刀,柳浩生飛起一劍,將他掃為兩截了。

  那些准部勇士也是一樣,胡茄聲起,竟吹散了他們的鬥志,一個個都拋下了武器。

  連潔心與莫小龍手起劍落,毫不留情,一下子殺了精光,燕青連連喝止都來不及,頃倒間已屍橫遍地了。

  連潔心哈哈大笑,道:「還是門主厲害,一奏胡茄,胡兒接首,比當年劉家的楚歌,吹散項王萬兵,毫不遜色,今後江湖,該是我們天音門的天下了。」

  燕青沉聲道:「大嫂,江湖不是誰的天下。武林中絕不容誰獨霸。」

  胡茄聲再起,連潔心道:「門主召歸,我不跟你辯了,你們是官方身份,這兒就由你們來善後了,剪除恨天老怪,你們是為了除害,我也不謝了,至於援手之德,日後有機會再報答你們,再見了。」

  她似乎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舉手一揚,他帶來的人都跟著走了,柳浩生走在最後,見田雨龍還躺在地下,要過去扶他,田雨龍卻道:「柳兄,我不是貴門中的人,也不想再回去了,你讓我留下吧!」

  柳浩生不禁一怔,田雨龍又遭。「柳兄,我們只是朋友,以前為了志趣相投,大家在一起,現在要我受命於一婦人,我實在沒有興趣。我也不會加入什麼天音門的。」

  柳浩生忙道:「田兄,你錯了,天音仙子並不要我投入她門下,所以我仍是鐵騎盟主。以前跟她合作,只是為了擺脫天魔教,現在四大霸天都已消除,等到天欲教的問題解決後,鐵騎盟隨即恢復自由之身……」

  田雨龍笑笑道:「等柳兄完全自由之後,小弟再來相訪,現在小弟實在沒興趣。」

  柳浩生無可奈何地道:「鐵騎盟雖然暫隸在天音門下,但天音仙子從不管我們的事,只是在需要人手時,通知我們支援一下,已經相當自由了。」

  田雨龍笑道:「柳兄,剛才我總算領略到天音之威了,一厥胡茄聲能令胡兒喪盡斗志,同樣地她也能用別的音曲役使任何人,天下已然在握,她何必要你們歸順呢。」

  柳浩生道:「但天音仙子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她們天音絕谷中只有那幾個人。」

  田雨龍道:「這我相信,她不必要太多的人,因為她可以用聲音驅使任何一個人賣命。」

  柳浩生歎了一口氣道:「田兄看來對仙子還不瞭解,好在燕大俠跟仙子已經見過面了,他可以告訴你仙子是怎樣一個人。」

  田雨龍輕歎一聲道:「不管她是怎麼一個人,我對江湖上的一切已經厭倦了,田園將無胡不歸,我覺得應該回去了。」

  柳浩生無限惋惜地道:「田兄,鐵騎盟正需要你,天下即將太平了,目前只有一些天魔餘孽,清除之後,你我正好大展所抱。」

  田雨龍淡淡地道:「柳兄有事儘管忙去吧,以後還有見面機會的。」

  柳浩生道:「田兄的傷勢如何?」

  田雨龍道:「被恨天翁的透骨指戳了一下,半邊的肋骨全碎,今後恐怕會成為殘廢了。」

  柳浩生忙道:「天音仙子醫術通神;可起死回生,要不要她治一下。」

  田雨龍搖搖頭道:「不必,我自己也略解歧黃,懂得調理的。」

  柳浩生只得供拱手,再道鄭重而去。

  等他走了之後,燕青上前道:「田兄,是否有小弟可盡力之處?」

  田雨龍笑笑從地下坐了起來道:「沒那麼嚴重。我還撐得住,老弟,這下子你可真揚眉吐氣了,恨天翁居然死在你的劍下。」

  燕青道:「那是田兄配合得好。」

  兩人相與一笑,馬百平也回來了,沮喪地道:「人沒追著,劉琳死了。」

  燕青道:「那也沒辦法,不過馬兄現在可以把天魔教的勢力著實整頓一下,免得再被張震宇加以利用,同時利用現有的人手,努力追索此人下落,相信總可以找到他的。」

  馬百平點點頭,燕青又道:「丐幫與天殘門的人為了要混進來,曾經劫了一部份官軍的服裝,他們也不宜露面的,必須盡快撤退,馬兄既與官方的人有交情,不妨留此善後一下。」

  馬百平道:「這個恐怕不容易吧。」

  燕青笑道:「沒什麼困難,就說是江湖人尋仇,殺死蕭瑀,你聞訊帶了人前來支援,殺退了盜賊不就行了嗎?」

  馬百平道:「可是倒底是那些江湖人呢?」

  憐憐道:「我們把身死的人留下,都推在這些人身上好了。」

  燕青道:「那不行,如果張震宇倒打一靶,指出這些人是丐幫與天殘門中人,那不是為你們增加了麻煩,好在有個哈卜達在這兒,把官軍的衣服脫下,套在他們身上,在他們身上做文章落案就行了。」

  馬百平道:「這倒是不錯,哈卜達是回疆遜王,流落中原,如果事情鬧開來,問題更大,兄弟跟官方磋商一下,叫他們盡量息止其事,想必是辦好通的。」

  燕青道:「那我們也趕快離開,方便馬兄辦事好了,而且請大姐領率所部也留下來。」

  白金鳳道:「我要留下幹什麼?」

  馬百平道:「我經過幾次的教訓打擊,深深有個感觸,所謂霸業,也不過轉頭成空,還是老老實實守我的本份,開設我的鏢局好了,因此我準備把天魔教中的人手,歸還給天殘門。

  白金鳳一怔道:「那我可接受不了。」

  馬百平道:「大姐必須接受,因為這些人多半是白福在天魔令主中訓練吸收的,白福是天殘門的人,這些人應該歸屬你,至於小弟自己的私人,則收納到鏢局中來。」

  白金鳳道:「你一所鏢局,要得了這麼多人嗎?」

  馬百平笑笑道:「隆武鏢局是南七省最大的鏢局,足可養活那些人的,何況我還可以在各地開設分局安頓他們,一來使他們有個正當的出身與職業,二來使他們的身份公開,免得他們又起異心,至於天魔教下的舊部歸到天殘門統轄之下,有聾長者來協助大姐統御他們,就成為武林中一股維護正義力量,不是更好嗎?」

  白金鳳道:「我怕壓制不了他們。」

  馬百平道:「我與燕兄可以擔任天殘門的護法。」

  白金鳳道:「浪子,你肯屈就嗎?」

  燕青苦笑道:「這恐怕不行,我早說過不參加任何門派的。」

  馬百平道:「燕兄擔任的是客座護法,兄弟的隆武鏢局也要請你排個總鏢頭的頭銜,比照燕兄在莫氏兄弟鏢局的辦法,連兄弟也是局主兼副總鏢頭,隸屬燕兄節制。」

  燕青道:「那我就更不敢當了。」

  馬百平道:「所謂隸屬,只是指業務上的調派,其實我知道燕兄也不會來管那些事情的,掛個名義那是表示小弟的敬意。」

  白金鳳道:「浪子,你跟百平都是天殘門的客座護法,身份與我平行,門中的弟子你們都有權節制,連總監長老在內,一律都聽你們的調派,這樣你總沒理由反對了吧。」

  燕青剛要開口,馬百平道:「燕兄可以有此特權,我卻不敢當,因為我畢竟是出身在天殘門中,怎可如此僭越。」

  白金鳳歎道:「百平,你也別客氣了,你雖然是天殘門出身,但你卻是恨天翁教出來的,若非你們合力鬥殺了很天翁,天殘門早就滅亡了,以你現在的實力,就是我把這個門主讓給你當,你也不會放在眼裡,既然你要把人員交過來,就得各費點心,幫我鎮壓一下。」

  馬百平道:「燕兄,小弟是禿子跟著月亮走的,沾你的光了。」

  燕青還要推辭,田雨龍道:「燕老弟,我覺得你應該接受,莽莽江湖,被幾個老怪物攪得烏煙瘴氣,幸得有你們這些年輕俊彥出來力挽狂瀾,現在大局已漸將廓明,你們就再辛苦一下,弄出一個頭緒來,那時再功成身退,幹什麼都行。」

  他笑笑又道:「將來還不知是怎麼個局面呢,我看白門主也不是久戀權利的人。說不定她也會把門主丟開了……」

  白金鳳居然造:「田老說得對,等局面平定了下來,我把天殘門作個交代,也準備退出江湖了,因為我根本不是此道中人。」

  馬百平道:「誰都不是,可是誰都得硬著頭皮撐下去,將來大家都不幹了,乾脆就以隆武鏢局作為退身之處。」

  燕青道:「那還不是要在江湖裡打滾。」

  馬百平笑道:「我們這批人要想完全退出江湖是不可能的,只有在鏢局中立身,才是最穩妥的地方,我們這幾個人把鏢局開起來,根本不必操心,誰也不敢劫我們的鏢。」

  憐憐道:「不錯,馬總鏢頭的話很對,鏢局是武人正途,我們既不想創門立派,獨霸天下,又不能放棄責任,讓別的人又起來為患江湖,只有在鏢局中立足最好,不遭忌,不與人爭勝而且經常與武林保持接觸,馬總鏢頭,將來鏢局裡給我們姐妹也留個名份。」

  馬百平道:「燕兄是總鏢頭,聘人之權在於他,你們向他說去,我這個局主只有一個原則,就是本局的人,絕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不管原來出身如何,加入本局,就必須放棄原有的門戶身份。」

  憐憐道:「那可不公平,你們正副總鏢頭是天殘門客座護法卻要限制別人放棄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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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馬百平一笑道:「我們這兩個客座護法,任期到白門主退隱為止,以後我們就是無門無派的江湖人了。」

  惜惜道:「要是白門主一直不退呢?」

  馬百平道:「那就到她不需要我們幫助為止。」

  白金風笑道:「假如我一直需要你們呢?」

  馬百平笑笑的說道:「大姐,我們這兩個護法是客卿的身份,因此我們的行止自己可以決定,我們自己會曉得什麼時候該離開的,那時候我相信你也會跟著離開了。」

  白金鳳看了燕青一眼道:「你把我看定了。」

  馬百平一笑說道:「小弟不敢,天殘門主絕不會比當一個鏢頭愉快,大姐如果不捨得放棄,可是自己的損失。」

  燕青忽然道:「馬兄,令尊大人的問題要如何解決呢?」

  馬百平一歎道:「恨天翁既死,他也沒有什麼可指望的,小弟回去請他老人家封刀歸隱,在家中安享晚年。」

  燕青道:「他肯嗎?」

  馬百平道:「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小弟派人請他安靜時,就給他眼了散功的藥,他今後不能再動武了。」

  燕青皺皺眉頭,說著:「這麼做馬兄不覺得太過份嗎?」

  馬百平道:「小弟並非忤逆,這是出於一片孝心,因為連潔心與莫小龍要追究他殺死莫梓的仇,小弟一再懇請,才談妥了這個條件,否則那一對母子神出鬼沒,誰也無法預防,即使沒有今夜之變,小弟也準備那麼做了。」

  燕青想想,一歎道:「那倒怪不得馬兄,我們要走了,憐憐,田兄恐怕還要救治一下,你去幫幫忙,惜惜也留下幫忙馬兄處理一下善後吧,丐幫的人你來調動的。」

  白金鳳道:「你們上哪兒去?」

  燕青笑道:「我不會溜掉的,所以把惜惜留下作為抵押,我們在金紫燕的家裡為田兄療傷。」

  他挾起田雨龍,一運走了,離開了蕭公館後,他卻直奔秦淮河邊,找到了棲息的小船,田雨龍問道:「燕老弟,你不是上金紫燕那兒去嗎?」

  燕青苦笑道:「回頭再去,先把你的傷治好了,你要到一個地方去,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田雨龍一怔道:「什麼地方?」

  燕青道:「黃山之巔,聖果寺中,找一個叫絕塵的老和尚。」

  「找他幹什麼?我不認識他。」

  「你們是故人,一定會認識的,而且你跟他交誼最厚,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勸下山來。」

  「他倒底是誰?」

  「黃山世家的老主人,驚鴻一劍凌飛。」

  「他出家了?」

  燕青苦笑道:「是的,當年定謀時,我與於老幫主以大義相責,勉強取得他同意,但這件事對地刺激很大,他一氣之下出了家,取名絕塵,發誓再也不見我們的面。」

  田雨龍道:「那也難怪,黃山世家與你們華山世家本是武林中擇最負盛望的兩大世家、他的女兒背此不貞之名,沉冤莫白,你叫他怎麼不傷心呢?」

  燕青苦笑著說道:「所以我不能去,只有請你去一趟。」

  「為什麼要請他下山呢。」

  「因為凌雪鴻沒有死,而且成了天音門主。」

  田雨龍差點沒跳起來,叫著道:「什麼?天音門主不是郭心律嗎?」

  「老的天音仙子已然物化,現在的郭心律是凌雪鴻的化身。」

  「那不是很好嗎?」

  燕青苦笑道:「不算很好,凌雪鴻雖然沒死,卻跟死了一樣,現在她以郭心律的名字活著,做的也是郭心律的事。」

  田雨龍道:「不會這麼嚴重吧?」

  燕青道:「不錯,她善良的本質還沒變,只是已經有點入了魔道,她是為了天魔教而犧牲的,所以她第一個要報復的是天魔教,現在天魔教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第二個對象也許是天欲教,最後就將對付九老會了。」

  田雨龍道:「你不能勸勸她嗎?」

  燕青說道:「恐怕不能,她以後連面都不會跟我見了,我聽她表明身份之後,一激而吐血暈倒,她差一點沒殺了我,最後還是沒忍心下手,把我送了出來,最後的一句話是,君身非君,妾身非妾,今宵之後,永從此絕……」

  田雨龍道:「那只是說說而已。」

  燕青搖搖頭道:「不,我是在昏倒時聽她這樣說的,她並不知道我能聽得見,因此她是下決心了。」

  憐憐歎了一口氣道:「這情形的確很嚴重,燕爺那時脈息之微,連我都擔足了心,她居然能咬牙不理,明明有顆可寧神培元的靈丹,一定要等最危急的時候讓馬百平轉交,這就是決絕之意。」

  田雨龍笑道:「她不忍心見你被殺,可見舊情未斷,老弟,對女人的心,我可瞭解得比你透澈。」

  憐憐苦笑道:「老爺子,算了吧,您瞭解的是一般的女人……」

  田雨龍不禁臉上一紅,燕青說道:「我對雪鴻的瞭解很深,她下定決心時,是不容易改變的,當我們設謀之時,她知道我決定了,一句話都不說,也就表示答應了。」

  田雨龍道:「把她老子拖下山來有用嗎?」

  燕青道:「凌老伯原是堅決反對的,是她自己表示願意了,凌老伯才無可奈何地同意了,因此她雖然恨透我狠心,對凌老伯的父女之情,恐怕還肯顧念一下。」

  田雨龍苦笑道:「凌老兒的脾氣比他女兒更強,把他拖下山來,也許會更變本加厲,恨上九老會了。」

  燕青道:「是的,非常有可能,因為凌老伯本非老九會中人,他在九老會之中,只欽佩先父一個人。」

  田雨龍道:「令尊擎天一劍是當世完人,誰不欽佩他,我也是為了令尊才投身這個工作的,九老會中的那些人還犯不著我替他們賣命。」

  說完又轉向憐憐道:「你的義父於幫主還算不錯,鐵面無私,除了正直之外,他幾乎沒有一點人性了,但真理並不是完全要打殺人性的。」

  憐憐苦笑道:「義艾並不是沒有人情,只是他老人家執掌天下第一大幫,而丐幫份子之複雜,人員之多,沒有一個幫派能相比的,他老人家必須硬起心腸來,才能使每一個門人弟子服從,所以天魔教的勢力潛入每一個門派,卻打不進丐幫。」

  田雨龍說道:「可是朱雀橋畔的王立天卻背叛了丐幫。」

  憐憐道:「王立天是在退隱之後才為鐵盟羅致的,否則他絕不可能背叛丐幫,而王立天之所以要求退隱,就是為了他不適合停留在丐幫中,丐幫中的長者多半是終身職,只有犯了錯的人才會被勒令退出。」

  田雨龍道:「那你們就不該再信任他。」

  憐憐苦笑道:「是他自己要求的,義父其實是個很重情的人,怕傷了王立天的尊嚴,也讓他在後輩弟子面前維持個顏面,才讓他著理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這已經是超過了幫規的限制了,因為長老會議的決議是要將他逐出丐幫的,也是我義父一力主張從輕發落,才叫他自行求退,義父只有處置自己的親人對,才絲毫不留情面。」

  田雨龍輕歎不語,片刻後,才道:「我看凌老兒那兒不必去了,他既然出了家,取了個絕塵的法號,何必又把他拉回紅塵中來呢,再說他下來之後,說不定還會加深凌素娟對九老會的報復。」

  燕青道:「真到那個時候,也是應該的,我們就準備還他一個公道就是了,但凌老伯是個明是非的人,至少他會把這個江湖歸於平靜。」

  田雨龍還是悄梢地走了。

  但燕青帶了憐憐去到金紫燕的香閨,卻撲了個空。金紫燕沒在那兒,她跟著金雪娘走了,只留了一張條子給燕青,寫了幾句很令人碎心的話:

  「浪子,我知道你的家在那兒,當你準備結束浪子生涯的時候,我會上那兒找你去,否則我們就永遠不見面了,我暫時跟雪娘走了,你可以娶很多人,但別忘了你也說過要娶我的,不要來找我,你知道來了也不會見到我的。」

  燕青看了條子,苦笑一下就撕掉了。

  馬百平與白金鳳惜惜三個人來的時候,沒見到金紫燕,馬百平忍不住問道:「舍妹呢?」

  燕青苦笑道:「被金大娘帶走了,大概是到天音門去了。」

  馬百平愕然道:「她是自願去的嗎?」

  燕青道:「她留了張字條,似乎沒有受人所迫。」

  馬百平連忙道:「不可能,她早就表示不想再在江湖上混了,所以我們都不強迫地,她怎麼會到天音門去了。」

  燕青說道:「她到天音門去倒是真正的擺脫了江湖,因為天音仙子所住的地方是一個沒有一點江湖氣的地方。」

  「天音仙子所轄的鐵騎盟全是江湖人。」

  「不錯,但天音谷不是那些人所在的地方,那也是一個江湖人到不了的地方。」

  馬百平看著燕青,臉上現出一絲疑色。

  燕青苦笑,道:「百平兄,請你相信我,因為我到過天音谷,也是唯一見到天音仙子真面目的男人,郭心律統制了一批最厲害的江湖人,因此她的天音谷才能成為江湖人的禁地,我答應過娶紫燕,絕不會害她的。」

  馬百平歎了一口氣道:「那也好,否則兄弟也實在難以安領她,她既不肯跟家父住在一起,也不能住到鏢局裡去。」

  燕青問道:「百平兄,令尊那兒怎麼解決了。」

  馬百平苦笑道:「家父得知恨天翁的死訊倒還不怎麼樣,可是得知小弟的計劃卻大為震怒,他老人家認為這是代之而起的一大良機,罵小弟沒出息。」

  燕青歎道:「老一代的人,總是固執一點。」

  馬百平一歎道:「固執不是壞事,他是中權力的迷太深了,天魔令主與恨天翁之死都不能使他老人家覺醒,小弟也無可奈何。」

  燕青道:「令尊大人最後如何決定呢?」

  馬百平道:「帶了幾個老弟兄走了,風雲十傑中已死了三個,史劍如與裘梅風回到九老會去了,薛依與丁宏退隱,只有百步神拳姚孝璋與風雷劍游祥跟著他,恐後還不死心。」

  燕青道:「馬兄沒有廢掉令尊的武功?」

  馬百平苦笑道:「小弟實在下不了手,那樣一來,無異逼他老人家上絕路,與殺父沒多大分別。」

  燕青道:「連潔心不會找他嗎?」

  馬百平道:「要找也沒辦法,家父寧可死於刀劍之下也不願意老死床榻,想來也是實情,武林中人,又有誰肯碌碌以終的,孝以順為先,小弟為大義之所在,不能如他之意,在這些地方,只有隨他老人家去了。」

  燕青忽而一笑,說道:「令尊會與張震宇取得連繫吧?」

  馬百平臉上微紅道:「如果僅是家父那幾個人手,他老人家也不會走了,想來必是有點關係。」

  燕青笑說道:「跟去的那些人當中,還有馬兄的人了。」

  馬百平道:「在燕兄面前,小弟一舉一動都藏不了的,百步神拳姚大叔是小弟懇乞同行,照顧家父的,假如有了張震宇的消息,立刻會通知小弟的。」

  燕青一笑道:「這倒是找尋張震宇的法子。」

  馬百平一笑道:「等此人一除,家父大概會死心塌地了,小弟此舉,實在還是為了家父好。」

  燕青微笑著說道:「馬兄顧慮如此周詳,兄弟也要盡點力,連潔心那兒,兄弟當勸勸她對令尊不加追究就是。」

  馬百平拱手致謝道:「小弟正有此心,只是不便啟齒,這一對母子很難講話,只有燕兄的話,她們或許會接受。」

  燕青忙道:「馬兄言重了,兄弟只是跟連治心有一點點交情,她未必肯聽我的。」

  馬百平道:「燕兄幫過她的忙,她對恩怨分得很明,何況他們的主人天音仙子對燕兄十分器重,多少要買燕兄一個面子,燕兄如肯大力援助,諒來沒問題了。」

  燕青不便揭開天音仙子身世之秘,更不能說出凌素娟與自己的關係,只好把話頭岔開,道:「金風,天殘門怎麼樣呢?」

  白金鳳道:「百平將天魔教人員的名單交給我了,龍長者十分興奮,忙著整編接收,且準備回天殘谷去,重建門戶,看他那麼高興,我不便把退意表示出來,只好等大局平穩了下來時,再從事安排吧,現在的問題是銀鳳那邊了。」

  燕青道:「天欲門有什麼動靜?」

  白金鳳道:「一點動靜都沒有,連銀風都不見了,真不知道她作什麼打算。」

  「景泰鏢局那邊呢?」

  「還是原來的幾個人在開著,她從天絕谷帶去的人手只是留下了幾個,多半是找天被教主秦湘綺去密商大計了,苦在不知道他們實力如何?」

  燕青道:「天欲教本來就是個秘密的組織,她們本身的成員無人得知,外圍組織則是利用色相,誘使各大門派的弟子為其效命,這是個最難對付的組織,江湖上追索這一組織的行動,遠在對付天魔教之先,依然沒有結果。」

  馬百平道:「是的,而且天被教主秦湘綺僅聞其名,誰都沒見她的廬山真面目,但她能擠身進入天欲教,成為四大霸天之力,必然有其所恃,只可惜知道內情的人都死了,目前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燕青想想說道:「唯一的辦法是把天魔教的內情公諸於世,金鳳則把天殘門迅速重建起來,把舊屬天魔教的人員,確定職司,公佈他們的身份,使一切都變成公開。」

  白金風臉色有難色道:「那恐怕不行,龍長者不會答應的。」

  馬百平嚴肅地道:「以恨天翁的死來開導他,他應該答應的,大姐,我把天魔教的人員交給天殘門,只是為了要幫助你建立一個堂堂正正的門戶,不是替你造成一個代替天魔教來控制武林的秘密組織。」

  白金鳳從來也沒見到他這樣規規矩矩的說話,不禁怔了一怔,想想才道:「我原來就向龍長老提了,他反對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說我們的實力全公開了,銀鳳那兒的動靜卻完全不知道,這樣一來,我們在明處,被人摸光了還不知道。」

  馬百平道:「憑天魔教原有的那點人手,還沒有人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能一口吞下去。」

  白金鳳道:「天欲教不是一個人的,而是一股秘密的組織,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強,所以龍長老堅持不肯把我們的實力完全公開出來。」

  馬百平道:「這老頭兒是否有什麼陰謀呢?」

  白金鳳說道:「不會的,他部署的一切完全沒有經過我的手,卻沒有對我隱瞞一點,天殘門除了我身邊的幾個人之外,全是他一手培植起來,如果他有野心,把我除掉取而代之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他對我忠心耿耿……」

  馬百平道:「那麼你可以命令他這麼做。」

  白金鳳道:「是的,我可以這麼做,他也說過了,如果我堅持要這麼做,只要一個命令,他絕對尊從,因為他尊重我這個門主的身份與權力,但是我跟他商量,他卻堅決反對。」

  馬百平一歎道:「天下那有這麼固執的人。」

  白金鳳歎道:「這不是固執,是忠心,他堅持他的看法,但絕不違背我的意旨,因此我不能勉強他。」

  馬百平苦笑道:「燕兄,你看該怎麼辦?」

  燕青道:「看來我只好去勸勸他了,金鳳說得不錯,天殘門的重建是他一手之力,這種大事應該取得他的同意才對。」

  馬百平道:「那燕兄就快去吧,這件事一定要盡快地實施,免得天欲教有所行動,卻讓我們背黑鍋。」

  燕青答應著,跟白金風等人走了。

  回到了天殘門在金陵的中心重地,燕青道:「金鳳,你快把龍長老請來。」

  白金風搖頭道:「不必了,龍長老自己沒說什麼,他一切都聽我的,剛才是我自己不同意,推在龍長老頭上而已。」

  燕青不禁一怔,白金風又道:「浪子,你說馬百平這個人究竟如何?」

  燕青道:「不錯。雖然心機深一點,但本質上還是善良的,他的一切表現都不失為一個熱血的青年。」

  白金鳳輕歎道:「如果不是龍長老細心,我也幾乎被他騙住了。」

  燕青一怔道:「莫非又有什麼問題嗎?」

  白金鳳道:「是的,在他交給我的名單上有了問題,龍長者因過多年的明查暗訪,查出了天魔教潛伏在各地的人員有九十多個人。」

  燕青道:「馬百平交給你的多少?」

  「五百多名,比我所知的多出了很多倍,可是我們掌握的九計多個人,只有六十多個在名單上,他隱下了三十個人,用心何在?」

  燕青又是一驚,失聲道:「會有這種事?」

  白金鳳道:「龍長老經過多年的查證,絕對不會錯的。」

  燕青的眉頭皺了起來,想想又問道:「這些人的武功身手如何?」

  白金鳳道:「都是一時上乘之選,倒是他隱下的三十名,除了四五個外,都是身手碌碌之輩,這一點頗堪玩味,我一直想不透他的用心何在。」

  燕青也陷入了苦思,憐憐在旁道:「這個問題我可以解答,這是以大吃小,最高策略的運用,他把大部份的人投過來,天殘門勢必要用全部的人手去控制管束他們,然後他只要一聲令下,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天殘門吞下去,這是劉伯溫的滅元之計。」

  燕青哦了一聲道:「我倒不知歷史上還有這一策,你倒是說說看。」

  憐憐道:「蒙古的騎兵曾經威掃四夷,是最勁銳的一支鐵騎,入主中華後,由於升平日久,元帝覺得養著這批軍隊近乎靡費。劉伯溫是個謀土,獻策脫脫丞相,叫他把軍卒分散到民間供養,由五戶供養一卒,這樣既可收監視之效,又可省下朝廷的錢糧,元帝果然中計欣然贊同,而那些元軍住到民家後,作威作福,好淫殘虐,使人民苦不堪言,劉伯溫見時機成熟,在中秋時用明礬寫了『八月十五殺韃子』等字樣,遍散於各處的糕餅鋪,作為月餅的底紙,十五之夕,家家切開月餅,明研水所寫的字跡為火一烘都顯了出來,記起舊恨,群起響應,用酒把家中供養的元軍灌醉了,揮刀一砍,就這樣擊潰了元朝十萬鐵騎。」

  燕青笑說道:「這恐怕是一個傳說,正史從未有所聞。」

  憐憐道:「不管是不是事實,但這個故事頗可借鏡,馬百平把天魔教的人員交給了天殘門,恐怕也是一樣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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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0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白金鳳駭然道:「不錯,假如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憐姐,還是你想得周到。」

  燕青道:「馬百平會是這樣一個人嗎?」

  白金鳳道:「那他隱下三十個人居心何在呢?」

  燕青道:「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天魔教的人手也不是完全由他掌握的,恨天翁,以前的天魔令主白福,都沒有完全信任他,對他自然有所隱瞞,假如他沒有這麼居心,那我們損失了一個忠心的朋友,後果更為嚴重了,因為馬百平今日江湖上,實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白金風道:「但又怎麼去證實呢?」

  燕青道:「金鳳,如果你相信我,就請你接受我的建議,付諸實施,這對你有利而無害。」

  白金鳳道:「可是那些人一旦倒戈,天殘門就會完了。」

  燕青道:「如果他以目前所有的實力,要吞併天殘門並不是難事,不必來上這一套。」

  白金鳳道:「那樣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燕青道:「不會的,大家都不知道恨天翁的事,只知道天魔令主白福是天殘門中的人,如果天魔教吞掉了天殘門,江湖上只會認為你們是權力內爭,樂得坐觀成敗,誰也不會來插手管閒事。」

  白金鳳道:「你們不能替我證明嗎?」

  燕青苦笑道:「不能,憐憐與惜惜是丐幫中人,先師三白先生是踉九老會反目而脫離的,我們不是九老會中人,而且跟九老會還有隔閡,而武林中反抗天魔教的主力是九老會,怎麼會聽信我們的話呢。」

  白金風道:「可是史劍如跟你合作得很好。」

  燕青道:「那只是利用我去打擊天魔令主而已,事後就跟我不再連絡了。」

  白金鳳道:「那你們這樣賣力賣命為了什麼呢?」

  燕青道:「為了正義,身為武人,這是我們應盡的本份。」

  白金鳳想了一下才道:「浪子,很抱歉,我身為一門之主,就必須要有點顧慮,我個人可以為正義不辭一死,但沒有權力叫我的都屬們也跟著我這樣做。」。

  憐憐道:「爺,門主的話不錯,你不是一門之長,因此你可能不瞭解這種心情與顧慮。」

  燕青笑笑道:「我怎麼會不瞭解,九老會的組成以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居多,可是他們不敢以整個門戶的力量,全部投入蕩魔的行列,卻秘密身份,選擇了幾個得力弟子,秘而行之,連身份都不敢公開,何嘗不是為了這個顧慮。」

  白金鳳連忙道:「浪子,你知道九老會是那些人組成的?」

  燕青道:「知道幾個。」

  「這就怪了,九老會的成員十分秘密,天魔令主費了多少心力,都無法探出是哪些人主持其事,你不是九老會中的人怎麼會知道的呢?」

  憐憐望著燕青,幫他想用什麼方法掩飾時,燕青已笑道:「尤俊告訴我的,他是九老會的人。」

  「他怎麼肯對你洩漏秘密呢?」

  燕青道:「因為他信任我,我們既然相信一個人,就該對他付出全部的信任,正如我們對馬百平一樣。」

  白金鳳為難地道:「可是我不敢也不能拿全門的人來冒險。」

  燕青道:「金鳳,你必須這麼做,但可以做得安全而巧妙,你把天殘門所建的十六處分舵全公開讓原有分舵主退居為副,把分舵主派任給天庭教中主要人員擔任。」

  白金鳳道:「那不是更糟了嗎?」

  燕青道:「那些分舵主並不是實際的負責人,而且已經為天魔教偵悉,根本沒有隱藏的必要,你把各分舵上主力人員,調回天心坪,充任你的侍衛人員,再移出一小部分,進駐天殘谷,由聾長老在那兒主司提調,不就行了嗎?這樣縱有變亂,與你的元氣無傷。」

  白金鳳道:「這樣能取得馬百平的信任嗎?」

  燕青道:「你身為門主,侍衛的人員自然要是你的親信,對誰都說得過去的,天心坪上有奇門佈置,把人員集中在那兒也十分安全,這樣一來,誰也不能對你有所批評。」

  白金鳳想了一下,道:「對,浪子,你實在是個領袖之才,你這份才具散落流浪在江湖間太可惜了,你應該獨擋一面,成為一門之長的。」

  燕青微笑道。「有朝一日,我或許會組成一個浪子門的,那時候我就是浪子門的門主了。」

  白金鳳慢然道:「浪子,我在說正經的,你別開玩笑。」

  燕青輕歎道:「我的話再正經不過了,一門之長的條件很多,思慮、魄力,僅居其半,另一半是品德與聲望,浪子所欠缺是後一半,除了成立浪子門外,我還能在那一個宗派中居長呢!」

  白金鳳看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道:「你為什麼不能正正經經的創一番事業呢。」

  燕青笑道:「我號稱浪子,性情是浪子,行浪子之所行,為浪子之所為,這是最正經的事。」

  白金風歎口氣:「好吧,我立刻從事佈置,照你的計劃執行,你呢?是不是一起到天心坪去幫我策劃。」

  燕青道:「天心坪是門主駐節之地,我去那兒幹嗎,我是天殘門的客座護法,必須到各地去巡視一番。」

  白金風道:「我也要去,我是門主,更應該去巡視一下。」

  燕青笑道:「當然應該,你先回去部署,等一切計劃妥善後,我跟馬百平到天心坪來請駕,護從你巡視各處分舵。」

  「什麼,馬百平也要到天心坪?」

  「那有什麼,我們應該待人以誠,一定要讓他對天殘門完全瞭解。」

  憐憐笑道:「白門主,天心坪的門戶變化是活的,有七七四十九種變化,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不必怕人發現機密。」

  燕青道:「對呀,以後我們若是不得你的允許,也同樣不得其門而入,你進駐天心坪之後,門戶變化只能由你一人控制,把規矩訂得嚴一點,就固若金湯,萬無一失了。」

  白金鳳苦笑道:「真想不到這個大擔子會堆到我頭上來的。」

  燕青道:「誰叫你是天殘門主呢,天魔之亂是由天殘門中奠基而開的,這個擔子當然由你挑了,你趕快把聾長老找來,著手佈署一切,等你把人員都調配好了,我就跟馬百平上天心坪來,陪你去巡視各地。」

  白金鳳道:「對於部署人員,分配職司,我一點都不熟……」

  燕青笑道:「這可沒辦法,我對這些也是外行,如果你信得過馬百平,他倒是個人才,只是你對他尚有成見,只好由你跟龍長老商量著辦了。」

  說著帶了憐憐與惜惜往外走去,白金鳳忙道:「你上哪兒去?」

  燕青道:「我只是客座護法,不想干預你的內務,我看看馬百平去,如果有事情,你可以到金紫燕的小樓去找我。」

  白金風依依地道:「你不會離開金陵吧?」

  燕青歎道:「應該不會,整個武林的動亂變化都集中在金陵,將來解決問題也在金陵,這個龍蟠虎踞,六朝金粉的故鄉,還要遭受一次腥薰血洗呢。」

  走在路上,惜惜不高興地道:「爺,您還忍心罵白門主,為什麼不告訴她您是九老會派來的,使她好放心呢?」

  燕青道:「惜惜,從現在起我們都忘了九老會,天魔令主已死,天魔教也即將不存在,九老會也可以撤消了,記住,從今以後,我就是燕青。」

  借借不禁一怔,憐憐忙扯了她一下,惜惜還是不明白,繼續問道:「爺,您不準備恢復原來的身份了。」

  燕青道:「沒有必要了,從今以後,武林中沒有華山世家這一號,華家的人都死絕了。」

  惜惜大感愕然,憐憐怕她多問,連忙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惜惜滿臉驚色,但也不再說話了。

  燕青黯然片刻道:「你們如果要回丐幫,現在也是時候了。」

  憐憐道:「不!爺,我已經把事情密報義父,要求脫離丐幫,奪命雙姝跟君子劍同時不存在了,今後我們兩姐妹就是爺身邊的人,哪兒都不去了。」

  燕青歎了一口氣道:「你們要慎重考慮一下,這是一輩子的事!」

  憐憐斷然地道:「不必考慮,我們都決定了,這一輩子就守定了浪子燕青,我們不奢望您能給我們一個名份,就只要留在您身邊侍候您就夠了。」

  燕青苦笑道:「那太委屈你們了,於老幫主會答應你們離開嗎?」

  惜惜道:「不委屈,我們為九老會犧牲也夠多的了,義父沒現由再要我們犧牲下去,應該會答應的。」

  燕青一歎道:「跟著我可能將來沒有結果的。」

  惜惜苦笑道:「當我們被送進天心坪後,就不指望有什麼結了,能夠離開那個地方,我們已經是夭大的幸福。」

  「我也許朝不保夕。」

  惜惜道:「黃泉路上,我們也會陪著您的。」

  燕青一笑道:「我也許會出家當和尚去。」

  憐憐笑道:「我們就在您修行的地方高張艷幟,開個大酒樓。」

  燕青忍不住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憐憐笑道:「浪子當和尚,修心不修身,我們隨時為您準備下醇酒美人,供您解饞之用。」

  燕青笑道:「你以為我那點定力都沒有?」

  憐憐道:「你真要出了家,一定是心如死灰,我們沒法辦把您拉回塵世來,只有求助於人,酒樓開設起來,請金紫燕當爐,白金鳳司櫃,說不定那位天音仙子也會來加一股,看您是否能清淨得住。」

  燕青忍不住笑了道:「憐憐,真虧你想得出的。」

  憐憐也笑道:「事實上這根本不可能,除非您躲進墳墓裡,否則那些女孩子可不像我們,她們不放過您的。」

  燕青深深一歎道:「我發覺浪子這個身份選錯了,當時只為掩人耳目,沒想到真的成為一個浪子了。」

  憐憐道:「浪子不是天生的,一顆米煮成了飯,就再也無法變回來了,君子劍跟浪子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您既然變成了浪子,就以浪子終其生也是好的,何況在女人來說,浪子比君子劍可愛可親多了。」

  燕青黯然一歎道:「是的,君子劍是個冷酷無情的兇手。」

  憐憐笑道:「浪子卻是個令女人醉心的情中聖手,您又何必要恢復原來的身份呢,如果您還是君子劍那樣一個人,恐怕活不到現在了,郭心律第一個就要殺您。」

  燕青苦笑道:「沒有人能殺我君子劍,在六年前,君子劍在華山之巔,自己把自己殺死了。」

  憐憐想想道:「如果您再見到天音仙子,不妨把這個話告訴她,那比請凌老伯來勸她還有效些,或許能打消她對九老會的仇意,因為這不是九老會的錯。」

  燕青苦笑道:「那天我知道她就是雪鴻後,一激昏了過去,以後再也沒機會見她了。」

  憐憐說道:「不會的,她會來見您的,我是女人,也深深瞭解女人,天下最毒婦人心,但最軟弱的也是女人心,尤其對一個深愛著的男人,絕不可能輕易忘卻的,否則她那天就不會把您送出來,又托人給您送來了藥……」

  燕青道:「你們不瞭解雪鴻,她是那種走絕端的人,從我宣佈那個計劃開始,她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沒有一句怨言,默默地接受了……」

  憐憐說道:「這是個真正懂得愛的女人,她情願犧牲一切來成全您,她是為了您而接受一切,不是為了正義!」

  燕青默然無語,憐憐道:「我們去見她。」

  燕青道:「跟她說什麼呢?」

  憐憐道:「告訴她受犧牲的不只是她一個人,我與惜惜的遭遇經她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告訴她我義父在接受華老爺子所遺下的責任後所付出的一切,讓她明白我們這些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後所為何來,如果再說不動她,我就痛痛快快地罵她一場。」

  燕青道:「罵完她之後呢?」

  憐憐道:「假如等到我開口罵的時候,就證明她是橫定心了,爺自然會想到我們的遭遇,您也該知道怎麼辦,天音門這股勢圍在她手中,比天魔教更為可怖,因為她的目的不在稱霸武林,而是在毀滅整個武林。」

  燕青沉思了片刻,點頭道:「好!你們去一趟,探探她的意向也好,不過我相信她就是不接受也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見了她,也可以把一切的情況告訴她,找她的方法你們知道嗎?」

  惜惜道:「知道,由河邊的小屋子求見,那幢屋子早在丐幫的監視中了,只是不知道是天音別府的人口而已。」

  把兩個女的打發走了之後,燕青信步漫行,走到了隆武鏢局前面,還沒通報,馬百平已迎了出來。

  握住了燕青的手,把他迎到屋裡坐定,燕青道:「兄弟幸不辱命,總算把聾長老說服了。」

  馬百平欣然道:「我總算透口氣了,不久之前,銀鳳還派人送來一份通知,要求我把天魔教的人手分一半給他,我回答說已經全部交給天殘門了,如果天殘門不接受,兄弟真不知如何是好,因為這批人的問題不解決,兄弟就無法安心……」

  燕青道:「龍長老答應得十分勉強,因為天殘門本身的人力有限,實在無力管轄那麼多的人手。」

  馬百平道:「這個問題容易解決,兄弟交出去的人數約有五百,還有近一百人是兄弟的親信,這些人的武功都不錯,在天魔教中並沒有占重要的地位,他們也不想在那一個幫派中存身,兄弟準備開設分局時,聘作鏢局的人手。」

  說著取出一本厚厚的名冊,交給燕青道:「這是名單清冊與個人的詳細資料,請總鏢頭收下。」

  燕青很高興,因為這澄清了白金鳳對他的懷疑,連忙推回去道:「百平兄,兄弟疏懶成性,還是請你多費點心吧。」

  馬百平莊容道:「燕兄,人事檔案理就應由總鏢頭保管的,兄弟把財產清冊也造好了,隆武鏢局在各地的分局也應該立即開始起來,使每個人都有所職,還有一部分人,無意在江湖上創業的,兄弟也答應他們,每人致送兩萬兩銀子,抹去他們的人事府冊紀錄,使他們安居成家立業。」

  燕青更為感動地道:「百平兄,你實在了不起。」

  馬百平苦笑道:「你知道聾長老對我可能不太諒解,認為我還隱藏了一部份人員另有意圖,我實在無法明說,因為那些決意退出江湖的人,深深厭倦了天魔教中的工作,我答應過他們如果有朝一日能擺脫羈束,絕不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過去,所以必須隱瞞起來。」

  燕青笑道:「聾長老的確有這個想法,因為他多年調查,已經查出了九十多個天魔教徒,可是馬兄的名冊上卻漏列了三十名左右,他不敢莽然從事。」

  馬百平笑了笑道:「這是難免的,但我並不乞求別人的諒解,天殘門建於武林,金鳳大姐勢心要出去巡視一番,我們也可以就便把分局設立起來。」

  他把燕青邀到密室中,捧出全部的名單以及財產的清冊,燕青深為吃驚了,他沒想到天魔教的財源竟是如此的豐足,各地的生意統計一下,約莫有十億之數。

  這麼一筆巨大的財產,馬百平居然毫無吝嗇的悉數交出,使得燕青深為欽佩。

  馬百平卻笑說道:「這筆錢是天魔教的,又不是我的,憑我們這樣的人,總不會餓死吧。要錢又有什麼用,身擁千鐘,也不過日食斗粟,握地千里,死後也不過三尺埋身,要多了又能如何,本來我想分一部分給天殘門的,但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公平,因為這並不是他們掙下的,天魔教貯積下這筆財富,應該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燕青肅然道:「馬兄胸襟之闊達,實非小弟所能及。」

  馬百平苦笑一聲,道:「燕兄這麼說小弟就不敢當了,人生在世,孽孽不息者,無非為人為己兩途。小弟以前是一心想為自己創番事業,所以人在天魔教中,心在為己張本,可是從白福天魔令主死的,小弟感觸良多,拚命爭得一個霸權,終日提心吊膽,結果還是不免一死為人所奪,掌握在手時,躲得不敢見人,有何樂趣可言,後來見到燕兄大義凜然,無患於得失,才領略到為人的樂趣,頓感身心皆安,小弟因此才知道施與受之間,相去何啻千里。」

  燕青道:「就是一念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難以參透。」

  馬百平歎道:「是的,看到家父這麼一大把年紀,終身為人作嫁,居然仍不悔誤,實在為他老人家不直,他帶了幾個人走了,多半是與張震宇合作,冀圖東山再起,即使其成功了,他自己還是委屈居人下,真是何苦來哉!」

  燕青也只有陪著地歎息了一陣,然後兩人開始研究手頭的人員,分佈的地區,以及分局開設時,由那些人負責。那些人襄助,倒是費煞周章。

  因為風雲十傑,多半已經星散,鏢局裡只剩下了一個八臂神裘梅風是老人,隆武總局就由他總負責,更名天風。

  火龍神丁宏與方天戟薛依在天魔令主死後就歸隱了,燕青知道薛依是九老會中人,家居湘西,建議在湘西設天俊鏢局,請薛依主持,為紀念死去的青狼尤俊,在皖東設天龍鏢局,請丁宏主持。

  風雲十傑僅剩的老三都有了安排,鑲局以天字為銘,是表示基業建自天魔教。

  另外則在姑蘇設天馬鏢局,屬馬百平名下的事業,在陝西設天燕鏢局,屬燕青名下的事業,那是他對自己華山世家唯一的一點心意,馬百平是不知道的。

  五處主局各記若干分局,則由天魔教中直接隸屬於馬百平的人負責,總共有十五處之多。

  每一主局下隸有三處分局,而五處主局的實際負責人則以燕青為主,馬百平居副。

  整整忙了一天,大致擬出了頭緒,籌備的事宜由馬百平去主持了,燕青則去天殘門的臨時總壇,找到了白金鳳,首先把鏢局的計劃草案給她看了,然後問道:「你調查所得遺漏的三十個人,是否都在這上面。」

  白金鳳看了一下,臉現慚色,道:「不錯,差不多全在上面了,只有五六個人,大概是願意從此退出江湖的……」

  燕青道:「那一份名單我沒有看,你也把他們割掉,從此不再提,讓他們安安靜靜地生活吧。」

  白金鳳道:「那倒是我誤會馬百平,想不到他轉變得這麼快。」

  燕青歎道:「是的,這是我最佩服的一個人,金鳳,一切都沒有疑問了,你趕快從事建立門戶的事情吧,我也要把鏢局的業務推開來,對了,馬百平還說了一句話。」

  白金鳳道:「什麼話?」

  燕青道:「銀鳳在天欲教主的指示下,可能還不死心,除非你們直接侵犯到天殘門頭上,否則希望你不加過問。」

  白金鳳道:「我本來就不想去干擾她,手足相殘是人間悲劇,不過她胡鬧得太厲害的話,我還是要管的。」

  燕青說道:「不!由我們來對付好了,實在人手不足,我們是天殘門的客座護法,還是可以向天殘門調動人手的,不過馬百平的意思是想若非必要,連我都不必管……」

  白金鳳哦了一聲道:「他準備如何管呢?」

  燕青道:「我看他的意思是想把銀鳳感化過來。」

  白金鳳道:「行得通嗎?」

  燕青道:「只要不放棄信心,沒有行不通的事。」

  白金鳳道:「他還會要銀鳳嗎?」

  燕青歎了一聲道:「我最敬佩他的就是這一點,他似乎還深愛著令妹,終身不作第二人想。」

  白金鳳對這一點倒是大感驚奇,沉默片刻才道:「銀鳳是我的妹妹,有個人這麼愛她,我自然是最高興的,我也會盡力去幫助他們。」

  燕青道:「我們都應該盡力的,只是目前最主要的是把你的天殘門建立起來,我不送你了,回到天心坪後,你立刻從事準備工作,擬妥計劃後,我們來陪你去建壇定局。」

  在白金鳳依依的目送下,他又回了金紫燕的小屋,然而憐憐跟惜惜卻一直沒回來,燕青計算了一下時間,她們已經去了整整一天,難道天音門會把他們留下了嗎?

  想一下凌雪鴻的為人,這應該是不會的,但兩個人一去整天不歸也是事實,他在家裡又等了一陣子,實在忍不住了,遂又順著秦淮河,去到那所小屋。

  只有金雪娘在那兒,一見到他就問道:「燕大俠,仙子呢?」

  燕青不禁一怔道:「郭仙子不在谷中?」

  金雪娘道:「你別跟我裝湖徐,你那兩個女伴來了,仙子很客氣地招待她們,請到谷中去談了半天,然後又跟紫燕兩個人陪著她們出去,乘了一條船,說去找你的。」

  燕青道:「我根本沒看見她們,我也是在你們從前的舊居久候不見人,才找了來的。」

  金喜娘也急急道:「燕大俠,這可不開玩笑,仙子雖然不會武功,可是整個天音門全靠她一個人撐著,假如她有三長兩短,鐵騎門那批凶神惡煞誰都制不了,天下又要大亂了。」

  燕青急道:「我的確沒看見她們,否則我怎會找了來呢?大娘,她們是真的出去了嗎?」

  金雪娘道:「我還騙你不成,那姓花的姐妹倒底對仙子說了些什麼,居然她引出了天音別府,還不許我們跟著。」

  燕青問道:「她們走多久了?」

  「半天了,連潔心母子倆不放心,跟著找了去。」

  燕青頓足道:「我從秦淮河一路過來的,連半個人影都沒見。」

  才說到這兒,馬百平也匆匆地趕來了,一見面就道:「燕兄!兄弟剛接到丐幫的人告急,說他們在幕阜山發現了花家姐妹的求救信號,而且還發現了連潔心的屍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燕青一驚道:「什麼?連潔心被殺死了。」

  馬百平道:「是的!死於穿心鏢下,屍體扔在一條山溝裡。」

  燕青忙問道:「她的兒子莫小龍呢?」

  馬百平說道:「沒看見,那一個求救的信號指向山上。」

  燕青忙道:「我去看看。」

  也不理後面兩個人的招呼,他展開身形就往幕阜山的方向急駛而去,到了幕阜山下,但見一名污衣弟子站在一座破落的山神廟前守候著,看見燕青前來,忙恭身行禮招呼,然後道:「燕大俠,信號留在牆上。」

  他指著東面的破落粉牆,果然留的是丐幫的信號,然後一條指劃的小蛇,蛇都對向山上。

  燕青看了一下也問道:「連潔心的屍體在哪裡?」

  那丐兒道:「在前面的山溝裡。」

  燕青順著手指的方向踱了過去,果然在山溝中有一具婦人的屍體,只是只開始腐蝕,發出了觸鼻的臭氣。

  他俯身下去看了一遍說道:「這屍體是兄台發現的嗎?」

  那丐兒道:「是的!剛發現時還剛死不久,怎麼會爛得這麼快呢?」

  燕青道:「是被強烈的腐蝕藥蝕爛的,兄台確知她是連潔心嗎?」

  那丐兒道:「不會錯,圍剿天魔令主時小的也在場,所以認得她,而且也確知她是死於穿心鏢之下,胸前有一個圓洞……」

  燕青皺皺眉道:「穿心鏢下,倒無活口,根本無須淬毒,這到底是誰下的手呢?」

  丐兒在旁不作聲,燕青又問道:「台兄發現這記號後,有沒有通知貴門?」

  那丐兒道:「沒有,兩位堂主有過指示,凡是她們留下的記號,不必通知敝幫,直接告知燕大俠。」

  燕青不再問了,只是苦苦地思索,沒多久,金雪娘與馬百平也來了,還帶了一部份人手,都是馬百平的部屬,燕青苦笑道:「毫無線索可循,雖然方向指向幕阜山,可是那兒根本是一片青山荒嶺,根本沒有人跡。」

  馬百平道:「會不會是翻山過去了?」

  燕青道:「也許有這可能,但徒自摸索是沒用的,我們不能走錯路,馬兄,你不是養著一批靈獒嗎?快設法找兩頭來,利用他們的嗅覺,或許可以找出端倪來。」

  馬百平道:「對啊!我怎麼忘了呢?」

  於是他又忙著派人去牽狗,燕青又問那丐兒道:「兄台在丐幫是什麼職分?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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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05: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那丐兒道;「小的是金陵分舵二結執事於小乙!」

  燕青道:「目下急需要人手,請於兄轉稟秦舵主一聲,請他急征污淨兩門好手二十名來到些地協助。」

  於小乙恭身答應後逕自去了,馬百平說道:「燕兄,要用人手,我們這兒有的是,何必要向丐幫調人呢,以武功而言,鏢局裡一個趟子手也比他們的五結舵主高明!」

  燕青道:「憐憐是丐幫中人,她留下的記號只有丐幫的人看得懂,如同前途還有標記,一定要丐幫的人才能辨認。」

  金雪娘道:「燕大俠,如果需要人手,天音門還可以調動上百名。」

  燕青說道:「對方能夠一舉擄劫五六個好手,必非善與,人手是必然需要的,只是目前不需要的,我們等認準方向,找出目標後再籌劃襲攻救人的行動還來得及。」

  大家在山上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每個人都很焦急,只有燕青還是很從容。

  又過了一會兒,首先是帶狗的人到了,一共牽來了四條巨獒,沒多久,丐幫金陵分舵的舵主秦放鶴也率著人到了,向燕青報到後,燕青問道:「秦舵主,那個於小乙沒有來?」

  秦放鶴說道:「他只是二結弟子,這種大事用不著他。」

  燕青道:「秦舵主,關于于小乙的身家背景,貴幫是否有詳盡的記錄,這是貴幫的內務,照理我不該問的,可是事關緊要,萬請賜告。」

  秦放鶴怔然道:「於小乙有問題嗎?」

  燕青道:「不錯,問題大了,連潔心的屍體是他發現的,也經他辨認的,他只是個二結弟子,圍剿天魔令主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資格參加,怎會認得呢?」

  秦放鶴道:「本幫二結弟子職司為圍頭,管理一個地區的未入門及非門中的乞兒,兼任刺探消息及連絡人,地位雖然低微,任務卻很重要,認識連潔心倒是可能的!」

  燕青道;「那他參加圍剿天魔令主之役了沒有?」

  秦放鶴道;「沒有!那都是總壇來的高手,連在下都不夠資格參與,他更沒份了。」

  燕青道:「這就是了,當我問他何以得知這是連潔心的時候,他竟告訴我說是在莫愁湖畔中那一戰中認識的。」

  秦放鶴一怔道;「豈有此理,他為什麼要這麼胡說呢?」

  燕青想了下道:「秦兄,這人的身世如何?」

  秦放鶴道:「他的身世絕沒問題,他是本幫龍頭於幫主的族孫,由幫主推薦人門的。」

  燕青愕然道:「那他怎麼只是個二結弟子呢?」

  秦放鶴道:「本幫污衣門中每一個人都需從基層一結弟子幹起,然後再以能力及武功循序拔升,於小乙入門才兩年,已經拔升了一級,因為他的武功是於幫主親授,擢升是絕沒問題的,只是在積滿年資而已。」

  燕青道:「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原來的於小乙了。」

  秦放鶴道:「燕大俠懷疑他是別人喬裝的?」

  燕育道:「大有可能,否則他不必捏造一個結識連潔心的原因。」

  秦放鶴道:「對啊!他不必捏造原因。」

  燕青道:「因為他對丐幫的事根本不清楚,所以才說出那個理由來,但他對於小乙乙人卻非常清楚,認為他既是幫主的同族,一定會參與莫愁湖之役的。」

  秦放鶴驚道:「那麼於小乙已經被殺害了?」

  燕青道:「這倒不清楚,也許只是受到擄劫。對方既然知道他與於幫主的關係,不會輕易加以殺害的。」

  秦放鶴道:「在下立刻就澈查此事!」

  燕青道:「好吧,請秦兄全力進行,如果再見到了於小乙,不論他是真是偽,先加以禁困,把我們說的疑點告知總壇的人,詳加究詢。」

  秦放鶴點頭稱是,又問到:「現在燕大快要我們做什麼?」

  燕青道:「沒有什麼要稅的了,秦舵主儘管去忙這件事好了!」

  秦放鶴道:「關於追索二位花堂主的下落,燕大俠不要我們了?」

  燕青道:「不要了,通報消息的來源有了問題,消息自然也是假的,不值得追索了。」

  秦放鶴道:「可是廟牆上的記號的確是二位花堂主的。」

  燕青道:「假如真是他們留下的,就不止只有這些,因為憐憐跟我另有約定的暗號,用不著麻煩貴幫來辨認了。」

  秦放鶴道:「花堂主吩咐過,假如發現有她們留下的標記,就要立即通知燕大快的。」

  燕青道:「不錯,那是她們要利用貴幫的廣大人員,使留下的記號能迅速發現讓我知道,所以才用貴幫連絡的方式,但一定會另加跟我特定的記號,現在上面並沒有,可見這記號也是偽造的了。」

  秦放鶴一驚道:「如此說來,敝幫的連絡暗號也已洩漏了!」

  燕青輕歎道:「連於小乙的身世淵源都被人探知而加以冒充,貴幫的連絡暗號自然也不再成為秘密了。」

  秦放鶴更為驚惶了道:「這事關連太大了,在下要立刻稟告總壇。」

  說著行禮率眾告辭而去,馬百平苦笑道:「燕兄,你既知道這消息來源不可靠,就該早些行動才是,為什麼還要等丐幫的人來浪費時間呢?」

  燕青道:「先前我只是持著懷疑的態度,必須要等丐幫的人來證實了,才能決定追索的方向。」

  馬百平道:「我帶了四條狗來,憑它們靈敏的嗅覺,絕無問題,一定能追出下落來的。」

  燕青道:「狗要憑嗅覺才能追蹤,此地根本沒有氣味。」

  馬百平一驚道:「什麼?此地沒有氣味,那她們是如何失蹤的?」

  燕青搖搖頭道:「不曉得,這兒只是一個疑陣,故意把我們引向錯誤的路子上去。」

  金雪娘道:「但連潔心的屍體在此發現,她們母子倆是暗中追隨保護郭仙子的,連潔心既然死在此地,證明郭仙子一定也從此地經過。」

  燕青苦笑道:「大娘,我們所見到的只是一具屍體。」

  「什麼?她不是連潔心嗎?」

  「我見到屍體時,臉已經為毒藥所蝕,根本看不出是誰了,僅憑身材穿著來評斷。」

  金雪娘道;「對方的用意何在呢?」

  燕青想想道:「加強疑陣的效果,他們留下連活心的屍體,自然是希望我們對牆上的記號更加相信其真實性,那樣就不必把連潔心的險也爛掉。」

  馬百甲道:「有道理,毀容在於滅跡,他們既然有意滅跡,大可以把屍體也化掉,現在只留下屍體,顯然死的不是連潔心,必須毀容後才能造成佈局的效果。」

  白金鳳道:「他們能偽造一個於小乙,自然也能偽造一個連潔心。」

  燕青笑道:「我沒見過於小乙,不會去注意他是否經過易容,但連潔心就不同了,我要查驗屍體一定仔細審驗是否她本人,易容術就騙不過我了。」

  白金風道:「但是丐幫的人是認得於小乙的,他們難道看不見於小乙是經過易容嗎?」

  燕青道:「不容易。第一:於小乙的身份很特殊,他們不會去猜疑他,第二,丐幫精於易容術的是淨衣門,污衣門中弟子都是乞兒打扮,根本無須易容,在外形上看來差不多,剛才來了有二三十個丐幫門人,你們誰注意他們的高矮胖瘦了,污衣門下有了這重掩護,已經不需要易容了。」

  白金風不禁默然,她發現燕青的閱厲見解實在不是她能企及的,金喜娘卻道:「連潔心的屍體現在已爛成一灘白骨了。」

  燕青道:「大娘又有什麼見解?」

  金雪娘道:「我是說對方並不是存心留她來作為疑局,只是你看到的時候,才爛掉臉部而已!」

  燕青笑道:「這當然有可能,不過連潔心死於穿心鏢,要爛也不該從臉部爛起,像這類蝕膚的毒藥,一定是從內臟先開始,我見到的屍體卻是從臉部先爛,因此我知道那絕不是連潔心的屍體。」

  金雪娘不死心地道:「如果是故佈疑陣,只要毀去面容就夠了,為什麼還要把身體也爛掉呢?」

  燕青道:「如果屍體不腐爛,對臉部的腐蝕就顯得是故意造作了,對方的佈局是細心的,只留了一個破綻。」

  白金鳳道:「我知道了,穿心鏢已經足以致命,不必再淬毒,破綻就落在這個地方對不對?」

  燕青笑道:「對,你開始進步了,江湖就是這麼闖出來的,任何事情都細心觀察,就會發現有許多意料不到的收穫。」

  馬百平道;「既然人不是從這兒去的,我們就該另外找線索,最好是從秦淮河畔開始,找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蹤跡,就可以一直追下去了。」

  燕青道:「用狗的嗅覺是很好的方法,只是一個缺點,過了河之後,氣味就中斷了,她們是在秦河出發的,假如上了船,根本就無從追起。」

  馬百平一怔道:「是啊,那燕兄叫人牽狗來有什麼用處呢?」

  燕青道:「有的,我們可以追索那個冒充的於小乙,看他落腳在什麼地方,跟什麼人接頭,這樣就不怕沒線索了。」

  馬百平點頭道;「對,燕兄,你可真沉得住氣,憋到這個時候才說。」

  燕青道:「說早了沒有用,我得把每一個細節都連起來。」

  於是他牽過一條狗,由身邊摸出一塊破布,讓狗聞了一聞,又讓馬百平牽了一條狗,也聞了那塊破布。

  兩條狗就聞開始一路嗅著,帶著大家向前行去,居然又回到了城裡。

  這一路行來,兩條狗的路線都是一致的,直到了一條街口時,竟然一頭往東,一頭往西。

  馬百平愕然道:「怎麼了,這畜生也有了問題?」

  「不!它們都很盡責,也都沒錯!」

  馬百平道:「那什麼會背道而馳呢,難道那傢伙會分身法不成?」

  燕青笑道:「一條是他到丐幫去通知的路,另一條才是他以後的地方,東邊的不必去了,那是丐幫的分壇,我們還是往西邊兒去吧。」

  折行向西,馬百平一皺眉道:「怎麼往這個地方來了?」

  燕青道:「馬兄知道這地方嗎?」

  馬百平道:「知道,這是釣魚巷,是土娼半開門的彙集地。」

  燕青哦了一聲道:「兄弟只知道金陵六朝金粉在秦淮河畔,沒想到還有一處暗藏春色的佳地!」

  馬百平笑道:「這兒等級可差多了,都是些販夫走卒尋歡之處。」

  燕青想想道:「百平兄這兒有私人嗎?」

  馬百平道:「有的,兄弟為了對抗天魔教,安插不少私人,以各種不同的行業混雜在金陵城中,這個地段負責的是個外號叫禿頭龍的混混兒,家就在巷子頭上。」

  燕青道:「現在這些人無須再隱藏身份了,我們找他去吧。」

  馬百平來到一處較大的院落一拍門,開門出來,是六七個短打的漢子,由一個禿頭的大漢帶著。

  看見是馬百平,那禿頭大漢連忙恭身道:「總鏢頭大駕光臨,不知有什麼吩咐?」

  馬百平道:「叫你的人讓一讓,到裡面說去。」

  禿頭大漢連忙把手下的那批漢子支使開了,把一行人引到屋子裡,馬百平道:「燕兄,你儘管吩咐吧!」

  燕青想了一下,才叫禿龍找兩個人,把狗牽著出去轉了一圈,又作了一番吩咐。

  過了一會兒,牽狗的人回來了,稟告道:「狗在周寡婦家門前停住了。」

  燕青揮退了那兩個漢子,然後問道:「那家怎是這個狀況?」

  禿頭龍忙道;「周寡婦是個老鴇兒,手下養了七八個娘兒們,她自己也跟著一起賣。」

  「她多大年紀?」

  「靠四十,長得倒挺俏的,就是天生下賤,守寡後姘上了一個暗了一隻眼的老頭兒,住在南城,手頭上頗有幾文,大概是那老頭兒無法滿足得了她,沒兩年她又出來混了。」

  燕青道:「那個老頭兒叫什麼名字?」

  禿頭龍想想道:「可能是姓孫吧,叫什麼可不清楚了。」

  燕青忽然道:「金鳳,我聽說天殘門中有個叫獨目神翁的長老。」

  白金鳳道;「是的;獨自神貧孫不老,跟柳不青等人都是天殘門的長老,也是他們倆擁戴銀鳳另成一系的,孫不老死後,才由跛仙翁袁斌接了他的缺。」

  燕青道:「孫不老是怎麼死的?」

  白金風道:「我不清楚,我很早就離開天絕谷,到天殘谷去自立門戶了……」

  馬百平道:「是酒後失火被燒死的,可能是柳不青與袁斌合謀算計,因為袁斌後來勢力日漲,早就有排擠他的意思。」

  燕青道:「確證他是死了嗎?」

  馬百平想想道:「那時兄弟已不在天絕谷,僅聽人說起而已,事後在火場中撿到了燒成焦炭的殘骸,怎麼?燕兄是否懷疑孫不老還沒有死,那似乎不可能,柳不青與袁斌也不會放過他的,他們絕不會放一個敵對者的。」

  燕青道:「嫂夫人一直沒離開過天絕谷,而天絕谷已是恨夭翁與天魔教的勢力控制下,她怎麼能與天欲仙子搭上關係的?」

  馬百平不禁一怔道:「這倒沒有注意,因為銀風以前一直是糊里糊塗,不太有主見,誰都沒有把她放在眼中,也不注意她的行動了。」

  白金風冷哼一聲道:「天殘門中,連我這個門主都沒人看得起,更何況是銀鳳呢,那時候你們搭上了天翁的線,自然更目中無人了。」

  馬百平苦笑道:「大姐,你怪我沒有用,我同樣的受人控制,只是我心眼多一點,慢慢地懂得利用時勢,才爬得比別人高一點,一開始我不否認是銀風的關係使我脫穎而去,可是到了後來,連袁斌與柳不青都在我之下了,那完全是靠我自己的本事,何況我對大姐一直十分尊敬……」

  白金鳳道:「派胡翠花突襲天殘谷也是你的尊敬表現嗎?」

  馬百平道:「那是銀鳳自作主張,我並不知情,等我知道了,我立刻趕去阻止,那天的情形你也明白,如果不是我夾在中間,縱然有燕兄在場,你們也很難通過那一條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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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道;「二位再為往事而爭實在太沒意思了,要緊的是目前,金鳳、你一直說令妹糊塗,可能是錯了,據我看她大智若愚,早就在培植自己的勢力了,而且多半是孫不老為她拉上了天欲教主的門路。」

  白金風與馬百平都不作聲,燕青又道;「孫不老假火焚身偽死脫身,就來到金陵為天欲教另作部署,否則銀鳳憑什麼敢向百平兄提出要求接管景秦鏢局?」

  馬百平道:「當時我全力要對付恨天翁,沒精神跟她糾纏,而且我也沒把她當回事,直到她對我提出四大霸主的秘密,而且自承是天欲門下時。我才意識到她的不簡單!」

  白金風冷笑道:「那你可是走眼了,銀鳳的厲害並不在你之下,從她由我手中逼去天殘靜決的事,你就可以知道了。」

  馬百平忙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燕青道:「在我們離開馬兄之後。」

  他約略地把那天的情形說了一下,馬百平道:「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我也好略作防備,至少可以作適當的監視,不會讓她趁火打劫了!」

  燕青歎道:「那時我們對馬兄還不夠瞭解,有許多話自然不便交淺言深,直到恨天翁被殲滅,馬兄竭誠相交,把人員全部歸還天殘門時,我們才瞭解到馬兄的胸襟……」

  馬百平苦笑道;「事情過去了,也沒什麼可談的了,平心而論,也怪不得二位,過去我的確是存有私心,想接受夭魔教的勢力,自成一番事業的,不過我作風與天魔教不同,我要公開正大光明地幹,嚴明紀律,實實在在地成為一個武林宗派,也因為這一點,才能得到天魔教舊部的支持!」

  燕青笑道:「馬兄這個計劃並不狂妄,也應該可以得到大家支持的。」

  馬百平苦笑道;「不錯,我深深瞭解到人心,每一個人都不願意偷偷摸摸地過日子的,可是那樣一來,充其量也只能成為一方的霸主,我還是要終日提心吊膽,在別人的仇視嫉恨中生活,尤其是我與燕兄交往以後,對燕兄的為人異常欽佩,所以我連最後的一點雄心也放棄了,因而引起家父的不諒解……」

  燕青萬分同情地道:「兄弟萬分歉疚。」

  馬百平卻灑脫地一笑道:「沒有什麼,兄弟毫不後悔,因為兄弟問過一些人,尤其是那些最忠心的部屬,他們都不求榮利,只想堂堂正正地做一個人,兄弟提出將實力交還天殘門,而與燕青兄合力開辦鏢局時,那些人都衷心地擁戴,由此可見這才是我真正應該走的路、大丈夫生而何懼。最難得的仰而無愧,俯而無怍,家父為名利所圍一生委屈事人,才有那些錯誤的想法,我們都還年青,應該為自已活著,為自己的良心良知活著。」

  這番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使得每一個人都很感動,連白金風都對他消除了敵意,看了他一眼道:「你算是想通了,可是銀鳳呢?」

  馬百平苦笑道;「希望她也能想通,見到她後,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勸說她,尤其他得了天殘青訣,可以擺脫那些邪惡的影響了,我要她回過頭來,參加我們的鏢局。」

  白金鳳道:「你還要她?」

  馬百平道;「從始至終,我都把她當成我的妻子,全心全意地愛著她的,怎麼會不要她呢?」

  「你不介意她那些放蕩的行為嗎?」

  馬百平道:「我從來也沒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因為我知道她並非出於本心,如果不這樣,她就活不下去了,假如我介意的話,我早就殺了她了。」

  白金鳳一笑道:「只怕你未必殺得了她。」

  馬百平笑笑道:「以前我可不知道她已投入天欲門中,我是絕對有此能力的,可是我從沒有存此心,這一點大姐應該相信的。」

  白金鳳笑道:「就是我相信有什麼用,要銀鳳相信的。」

  馬百平道:「她也應該相信,我們畢竟是夫婦,雖然相聚時日不多,但我到了金陵後,沒有另外沾過第二個女人。」

  白金鳳一笑道:「浪子,你雖然自詡為情聖,但是用情之專,百平可比你堅貞多了。」

  馬百平道:「這一點我可不敢跟燕兄比,他是一位有名的浪子,天生有一種令女人傾心的本事,所以,我才要跟他肝膽論交,否則連我這僅有的老婆都保不住了。」

  白金鳳笑道:「這一點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從六十歲到十六歲,浪子對每一種都感興趣,就是不會沾人家的老婆。」

  燕青被他們調侃得訕然頗不是滋味,只有皺眉道:「二位玩笑開過了,該進行正事了。」

  馬百平笑道:「人手齊集,線索也找到了,就等候燕青兄吩咐。」

  燕青想想,道:「這次我們必需雙管齊下,一面從於小乙身上著手,一面對南城的那個姓孫的著手,如果證實他就是孫不老,那就八九不離十。」

  燕青說著轉頭又問禿頭龍道:「那個周寡婦此刻何在?」

  禿頭龍道:「姓于的去了不久,她就出門了,多半是上南城回家了。」

  燕青道:「好,我跟馬兄抓於小乙,金鳳,你跟金姥姥上了南城。」

  白金風一聽又不樂意了道:「幹嗎要如此分配呢,那個姓于的只是個小腳色,手到可以擒來,把他抓到了問清楚後再上南城去也不遲。」

  燕青道:「他能裝成於小乙而瞞過丐幫的人,可知必精於易容術,也許此刻他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除了我之外,別人不容易把他認出來,假如周寡婦家果真是天欲教的巢穴,黨翼當然不止一個,抓了姓于的,打草驚蛇,南城就脫空了。」

  白金鳳道;「堵住前後門,來個一網打盡!」

  燕青道:「不可以,那兒不會完全是天欲門下,我們不是暴徒,不能濫傷無辜,就這樣決定了,你認得孫不老的,金大娘閱歷豐富你一切還要多聽大娘的,你們先走。」

  白金鳳知道燕青決定的事不容易更改,頓了一頓才道:「回頭如何會合呢?」

  燕青道;「如果情況緊急,我們以天殘門的信號互相聯絡,否則你們就在那兒等著,我們前來會合,馬兄的人手很靠得住,連絡的事,他會安排的。」

  白金風與金雪娘兩人帶了一部分人走了。

  馬百平道:「燕兄,我們是否要改了裝。」

  燕青笑道:「換換衣服就行了,這個地方你我都沒有涉足過,認識我們的人不多,由這位老哥帶著,我們也混混去。」

  他們各穿了一套當地青皮混混兒的短裝,禿頭龍另外帶了一個弟兄,一腳來到了周寡婦的門前.

  那是一家小院子,有五六間平房,幾個塗脂抹粉的人就在大門口朝外面的過客擠眉弄眼。

  四個人一進門,就有一個中年漢子,行止猥瑣,滿臉堆笑地迎上來道:「龍大爺,你怎麼有興趣上這兒來逛逛的!」

  禿頭龍哼了一聲道:『毛老三,鬼才有興子來逛,大爺是來抓人的。」

  毛老三一怔道:「抓人?抓誰啊?」

  禿頭龍道:「兩個時辰之前,我不在家,有個混帳小子上我那兒去賭錢,輸急了要賴,搶了錢不算,還打傷了我的兩個小弟兄,我要是抓不到他。往後就別想在地頭上混了。」

  毛老三立刻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跟您龍大爺過不去,是該好好教訓一下,不過這兒可沒有您要找的,總共只來了一個客人,在大金牙的屋裡……」

  禿頭龍道:「那小子出了門,一轉就沒了影子,多半是窩在那一家,我得挨家搜搜看。」

  毛老三連忙道:「這兒的確沒有,龍大爺,按月的規費,周奶奶從來沒欠過你的,如果要提高,您只管吩咐一聲……」

  禿頭龍反手一個嘴吧撩了過去怒罵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要提高規費,叫個人來通知一聲,還怕你們不給,用得著老子親自登門,還得另外找藉口,乖乖給我一邊兒站著。」

  回頭朝燕青等人一揮手道:「兄弟們,給我搜,非找出那王八蛋不可。」

  燕青與馬百平立刻展開行動,挨著門—一踢開,居然拖出好幾個漢子來,—一送到禿頭龍面前,禿頭龍帶來的那個弟兄也裝模作樣地辨認一下,然後搖頭表示不對。

  禿頭龍一把提過毛老三來怒喝道:「媽的,毛老三,你說只有一個客人,這些傢伙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你敢跟老子來這一套。」

  毛老二瑟瑟地道:「龍大爺,這幾位都是老客人,小的敢保證他們。」

  禿頭龍一把將他擲在地上怒罵道:「保證你媽的頭,如果被老子揪出那王八蛋來,老子就要你的命,弟兄們,,繼續搜,是人是鬼,統統揪出來。」

  燕青與馬百平又揪了幾個人出來,終於在最後一間,馬百平提了一個酒醉昏睡的漢子往地上一丟。

  燕青一眼就認出正是於小乙,忙朝那漢子一遞眼色,那漢子會意,叫道:「就是他,就是這王八蛋。」

  秀頭龍一瞪眼道:「毛老三,你怎麼說?」

  毛老三萎萎縮縮地道:「這位客人一來就醉倒了,在裡面躺了將近兩個時辰,小的怎麼想到是您大爺要的人呢?」

  禿頭龍哼了一聲道:「回頭要你好看,帶走。」

  燕青上前架住了於小乙,觸鼻一股酒氣,可是他一試那漢子的脈門,立刻站住道:「不對,這傢伙有點問題。」

  馬百平連忙問:「怎麼有問題莫非他不是於小乙麼?」

  燕青道:「不!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於小乙,卻不是我見到的那一個,這個人脈息微弱,分明是為人點穴制住很久了,他身上的酒氣是臨時噴上去的,他們先來一手李代桃僵,跟著又來這一手金蟬脫殼,差點叫他們唬過去了。」

  禿頭龍怒目圓睜,毛老三嚇得直抖地道:「那位老哥說的什麼,小的一點都不懂。」

  燕青微笑道:「回頭你就懂了,馬兄,我去把狗牽進來。」

  說著帶了那個漢子,架著於小乙出門而去,馬百平與禿頭龍則虎視耽耽地逼著每一個人,一個婦人轉身要往後面去。

  禿頭龍喝道:「站住,誰都別想溜!」

  那婦人笑道:「龍大爺!我要上毛房去。」

  禿頭龍沉聲道;「不准去。」

  「我鬧肚子,蹩不住了。」

  禿頭龍冷笑道:「那你就拉在褲子上,少在老子面前搗鬼!」

  那婦人頓了一頓,忽地撤潑道:「不准去老娘就在這兒方便,反正老娘是賣的,也不怕你們看,不怕臭你們就聞著好了。」

  她還真厲害,走前幾步,夾到院子中間,一褪褲子,當著滿院子的人,露出屁股就蹲了下來。

  她開始行動時,馬百平就注意上了,但沒想到她真能拉下臉來,當眾就來上這一手。

  馬百平本來險對她的,實在看不慣她這副醜相,忍不住轉過臉去,耳邊聽禿頭龍叫道:「總座,注意!」

  馬百平臨敵經驗很豐富,聽見喝聲後,根本不回頭,就地橫掠出去,颼颼連聲,恰好躲過一排飛刀。

  那婦人跟著長身撲起,袖中又突出一口匕首,對準馬百平刺來,馬百平仰身踢出一腿,直攻對方的腹部。

  快要觸及時,才發現那婦人連褲子都沒拉上,光著下身撲上來的,他這一腳怎麼也踢不出去了。

  才把腿收回,那婦人的匕首已劃過他的胳臂,馬百平但覺一熱一疼,已被拉了一條長的口子。

  可是那婦人並不止休,揚著匕首再度刺到,馬百平閃身躲過,一把抓住,只撈住她抱在腳下的褲子,整個地拉下來,那婦人光著下身,將牙一咬道:「好兔息子,居然吃起老娘的豆腐來了,老娘還怕這個,你喜歡看,老娘就叫你看個痛快。」

  她一摔胳臂,把上衣也脫了下來,整個赤條條的,顯出一對奶子,手中卻握緊了匕首,挺了上來道:「龜孫子,有種的就陪老娘在這兒上。」

  馬百平沒想到這婦人潑辣至此,他兵刃沒在手,用一雙空手來付這樣一個婦人,實在下不了手。

  急得退後兩步道:「你再這樣不要臉,我就不客氣。」

  婦人依然潑悍地道:「不客氣就過來,瞧老娘會不會含糊你。」

  她仍然欺身急進,馬百平只得又躲開了,那知道這一次婦人只是虛招,掠過他身邊,雙足一點,已經上了院牆,馬百平正待追上去,牆外有人喝道;「回去!」

  跟著人形晃,卻是燕青去而復返,一掌擊在她的小腿上,把她打回牆來。

  這婦人身形相當了得,空中一個挺翻,雙腿落地,撲向燕青叫道;「又來了一個孫子。老娘含糊你們了,一起上!」

  挺著匕首又撲了過來,燕青冷笑一聲,左手斜掄,拍開了她的匕首,右手一掌,摔在她臉上,將她打得滾倒在地,這婦人居然匕首沒脫手,跳起來又揚著匕首衝過去,燕青冷冷一笑。

  等她身子欺近,猛地伸手刁住她握匕首的手腕,用力一彎,竟用她的匕首,扎上了她的乳房。

  那婦人痛得大叫起來,燕青把她摔了開去,跟著長劍出鞘,比住那婦人道:「乖乖的給我躺著,老老實實地回話。」

  那婦人的乳下挨了一匕首,痛得滿地亂滾,口中把什麼髒話都罵了出來,燕青長劍一掠,在她另一雙乳房上又刺了一劍,厲聲道:「我可不是吃素的,你敢再叫一聲,我就把你的乳房割下來。」

  那婦人居然夠厲害的,破口大罵道:「該干刀萬剛的殺胚,你敢這樣糟蹋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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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0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燕青又是一劍,剛好削去了她的奶頭,冷冷地道:「很好!你有種,你瞧我敢不敢!」

  這種殘酷的手法,使得每個人都怔住,那婦人胸前血流如注,居然也不敢開口了。

  燕青冷冷地道:「那個冒允於小乙的人是誰?」

  婦人目中流露出恐怖之色,頓了一頓才道:「你乾脆殺了我吧,我說了也要死……」

  燕青冷冷地說道;「說了我就負責保護你,但你不說,那罪可夠你受的,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地割下來。」

  婦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把舌頭一咬。

  馬百平忙道:「燕兄,她要嚼舌自盡!」

  燕青卻微笑道:「沒關係,我保證她死不了!」

  果然那婦人只咬了一半,就痛得直哼,再也咬不下去了,燕青冷笑道;「我沒叫你死,你想死也不容易,我已經封了你部分血脈,你只有說話力氣,卻沒有爵舌的力量了。」

  婦人怒哼道:「姓燕的,你也是個叫出字號的人物,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一個婦道人家,你要臉不要?」

  燕青冷笑道:「你們這兒至少有一半是天欲門下的人,我獨獨對你如此,是因為你自己不要臉,人必自侮而人後侮之,對不要臉的人,我從來不講什麼道義,尤其是你已廉恥喪盡,我更不必把你當人看待。」

  婦人咬牙不作聲,燕青道:「你已經嘗過厲害了,應該知道我下不下得了手,是不是要我再削掉你另一隻奶頭?」

  他的長劍剛探出,那婦人忙叫道:「那傢伙已經走了!」燕青冷笑道:「走了,他走了之後,周寡婦就到南京城孫瞎子那兒請示去了,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指示,他走到哪兒去?」

  婦人的眼中現出了驚色,似乎不相信燕青知道得這麼多,燕青卻冷笑道:「你們天欲教自以為行動很秘密,卻沒有想到一切早在我們掌握之中,因此你還是說實話的好。」

  那婦人沉吟片刻才道:「是真的走了,你們在外面搜查時,他知道行蹤已露,把真的於小乙提出來搪一搪,自己由後面走了。」

  燕青聽了微笑道:「聽起來很合理,但是你弄擰了一件事,假如你一直乖乖的耽在這兒,我相信他是真的走了,因為你急於脫身,是為了想到南城去報警,假如那傢伙果真走了,你就不必急急地脫身了。」

  那婦人神色一厲,大聲地叫道:「燕青,你不是人養的,有什麼手段,儘管在老娘身上使出來好了,但你再也別想從老娘口裡挖出一個字。」

  燕青走向前去,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那婦以為他又要使出什麼狠毒的手段,身子不由地顫抖著。

  那知道燕青卻把瓶中的藥粉灑在的傷口上,同時伸手也解了她的制脈,柔聲道:「好!有骨氣,雖然你想脫身的手法太下流,但你的骨氣很夠,我給你敷的刀劍藥很有效,你休息去吧。」

  藥果然很靈,不但止住了流血,而且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同時勁力也恢復了,使得婦人大感意外。

  燕青道:「把衣服穿上,別做出那份丑相,你們天欲教雖然以色相為手段,但也要含蓄一點,像你這樣把自己脫得赤條條的,像一條刮了毛的老母豬,倒盡男人的胃口,還有誰會欣賞你。」

  婦人攫起衣服,就向一間屋子衝去。燕青道:「你的傷雖不重.可也很討厭,最好老實點躺躺休息,別再想到南城送信去,我既然說出那地萬,早就有人去了,你別再自投羅網,在那邊是天殘門的白門主,她可不怕脫衣服,只有白白送死!」

  那婦人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就在門口穿起衣服。乾脆坐了下來,咬牙道:「燕青,你不是人,是一頭冷血的高手,別忘了你有三個女的落在我們手裡,老娘會照樣整她們的。」

  燕青微笑道:「我相信你做得出,你敢當眾脫衣服撒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只是你權力太低了,白銀鳳不會准你這樣做的,那些人雖是俘虜,卻比你重要得多。」

  那婦人跳起來叫罵道:「白銀鳳又怎樣,還不是跟老娘一樣,見了男人就脫褲子,她比老娘還賤,老娘陪男人睡覺還收銀子,她卻是白送,比老娘還下賤!」

  剛剛到這兒,馬百平突然衝過去,一掌摑得她躺在地上,怒聲道。「不許你侮辱我的妻子。」

  這一掌很重,打得她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那婦人目中怒火直噴,厲聲道:「馬百平,你是個王八蛋!」

  馬百平又一是腳踢出,這一腳更重,踢得她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叭搭一聲,落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燕青笑笑道:「馬兄終於捨得出手了。」

  馬百平卻低頭一歎道:「跟燕兄一比,兄弟實在嫩得多,剛才竟被她逼得束手無策。」

  燕青道:「馬兄這一掌一腳也不輕呀。」

  馬百平道:「兄弟是憤怒之下出手,燕兄卻是在心平氣和的情況下出狠手,這是兄弟所望尖莫及的。」

  燕青苦笑道:「我那份狠勁兒也是被磨出來的,以前也是為了拘於那一點道義與規矩,不知吃了多少虧,君子可欺之以方,有些卑劣的江湖敗類就專門利用這一點……」

  馬百平道:「兄弟完全同意,對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手段,遇文王。講禮義,逢紂桀,動干戈,在三字經,早就把這一個處事的標準說得明明白白了。」

  燕青哈哈大笑道;「妙極了,兄弟也是在一個私墊裡,聽小學生朗讀那兩句後得到的啟示,把觀念改了過來。」

  說著臉色一沉,轉向院中的一堆人喝道:「我知道冒充於小乙的那個人就在這裡,最好自己站出來,等我揪出來時,就有他的罪受了。」

  那一堆男男女女十幾個,個個臉色如土,卻沒有一個人有所行動,燕青冷笑道:「很好,天欲門下都是硬骨頭可你們遇到我,就是鐵人我也能捏扁他,不信整不了你們這血肉之軀。」

  一招手,沉聲道:「放狗!」

  門外的一名漢子一鬆手,兩條獒犬咻咻地奔了過來,四處嗅了一下,突地朝毛老三身上撲去。

  毛老三嚇得就地一滾,獒犬仍追究了上來,毛老三忽地一彈腿,向一條獒犬踢去。

  但燕青早就有了準備,他的腿剛踢出,長劍連鞘電疾點出,戳在他的腿窩上,制住了穴道。

  獒犬上去,咬住他的小腿,一撕一扯,就是一大塊皮肉,另一頭獒犬也撲了上去,張口咬住了他的肚子。

  毛老三驚嚇欲絕,大聲叫道:「饒了我吧,我什麼都說……」

  燕青這才用劍把兩頭獒犬趕開,冷冷地道:「說!有一個虛字,就留神你的皮肉。」

  毛老三瑟瑟地道:「燕大俠,您要問什麼?」

  「你就是冒充於小乙的傢伙?」

  「是!」

  「你本名叫什麼?在天欲教中任何職司?」

  「我叫毛樂山,快樂的樂,山水的山,是天欲教的護法。」「這兒是天欲教的什麼機構?」

  「金陵分壇。」

  「壇主是誰?」

  「周妙人,就是周寡婦。」

  「南城那邊呢?」

  「是孫老堂主主持,他是內執事堂主,與分壇的地位不相上下。」

  「那個婆娘又是什麼人?」

  「秦好男,是教主座前的侍兒,也是派駐金陵分壇的監察。」燕青冷笑道:「難怪她對白銀鳳如此不敬,原來教主跟前的人,白銀鳳在教中司何職守?」

  「新任教主。」

  馬百平哦了一聲道:「那麼秦湘綺呢?」

  「原任教主,現居太上教主。」

  「她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白鷺洲,桃花庵。」

  「被擄去的人都在哪兒?」

  「多半是的,我不太清楚。」

  「連潔心母子也一起被擄去了?」

  「不!他們母子倆個是自動投效到教主那邊去的,劫持天音仙子就是他們幫的忙。」

  燕青與百平不禁一怔,這個消息倒是他們沒想到的,想了一下,又問道:「天欲教中有多少人手?」

  毛樂山說道:「很多.最近又有一個姓張的也投了過來,還帶了一部分的人手,也入了天俗教。」

  馬百平道:「難怪我偵騎四出都找不到張老兒,原來被天欲教收羅了去。」

  燕青的臉色很沉重,輕歎地地聲道:「四大霸天向來是如此,從恨天翁整掉天魔令主開始,就是鶴蚌爭,漁翁得利,沒想到的是最後收利的竟是天欲教而已。」

  馬百平道:「連潔心母子投了過去,倒是頗為出人意料。」燕青道:「那是意料中事,他們這—對母子都不是安份的人,天音仙子無意稱霸江湖,他們自然要另謀出路了。」

  馬百平說道:「柳浩生的鐵騎盟怎麼也會倒戈了的呢?」

  燕青長歎一聲道:「天音仙子太自信了,她控制手下的手法也過於狠毒,只要有機會脫出禁制,誰都會反的。」

  馬百平道;「現在該怎麼辦法呢?」

  燕青想想道:「這兒沒什麼可問的了,馬兄叫貴屬下把這些人都禁押一下,我們上南城去看看。」

  馬百平道:「燕兄!你怎麼還這樣說呢,他們也是你的屬下,你是總鏢頭,其來我也是你屬下。」

  燕青笑笑道:「我還沒習慣,那就煩龍老兄把這兒料理一下,每個人都點上穴道,問問清楚,不是天欲教的人就放了,咱們不能打擾無辜的百姓。」

  禿頭龍恭聲道:「總座放心,屬下處理得了。」

  馬百平道:「你處理得了?你知道哪些人是天俗教的?」

  禿頭龍道:「問毛老三就行了,這小子怕死,還怕他不說實話!」

  馬百平冷冷地道:「你現在又得意起來了,這些人窩在你的地段上這麼多年,你連一點影子都沒摸著。」

  禿頭龍低頭道:「他們的底子屬下雖然不清楚,但他們的行蹤,屬下卻沒有放鬆過。」

  燕青笑道:「是的,這位龍老兄已經很稱職了,周寡婦在南城落腳的地方,我們一問他就指了出來,省了很多事,至於這些人的底子,實在太難摸索了,他們以暗娼為掩護,又住在這個圈子裡,總不能每一個手開門的戶頭都去調查祖上三代履歷吧。」

  禿頭龍道:「總座見諒,事實上這兒新來一個人,屬下都沒敢放鬆過,一定盤查清楚,可是這一家裡是幹了幾年的老婊子,而且他們還是真賣,什麼下三濫的客人她們都接,怎麼想得到她們是天欲教的門下呢!」

  馬百平也只有苦笑,跟著燕青走了。

  走在路上的馬百平感慨萬端地道:「燕兄江湖閱歷之豐,實在令兄弟佩服,如果換了兄弟,問口供絕不會如此順利的。」

  燕青微笑說道:「毛樂山的口供原本是準備讓我們知道的,不必加以壓力,他也會說出來,那個叫秦好男的婦人,我的那一套也沒用,她寧死也沒露出一個字。」

  馬百平一怔道;「什麼?毛樂山的口供是假的?」

  燕青道:「不錯!但不會完全假的,白鷺洲的確有他們的據點,也許真是他們的總壇,但是被擄去的人絕不會在那兒!」

  馬百平道:「燕兄何以得知呢?」

  燕青說道;「因為毛樂山在天欲教的地位很低,不該知道那麼多的秘密,而且天欲教的人骨頭那麼硬,像毛樂山那種人,根本是不允許存在的,即使將就容他留下,但在事機既洩之後,秦好男一定會立刻殺掉他以滅口。」

  馬百平道:「也許她們不知道毛樂山這麼貪生怕死呢?」

  燕青笑笑道:「秦好男能夠如此熬刑,可不是光說勇氣,還經過嚴格的訓練與考驗,像毛樂山這種材料早就經不住考驗了,所以我敢斷定這些口供,就是準備由他口中說出來的。」

  馬百平想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固以問道:「那我們是不是要上白鷺洲呢?」

  燕青道:「當然要去,但不是我們去,最好由鏢局裡派一部份的人去試探一下,我們另外再找線索。」

  馬百平道:「另外再找線索,從哪兒找呢?」

  燕青道:「禿頭龍的武功如何?」

  馬百平道:「還過得去,約在以前金陵分壇的十禽十獸之列。」

  「比秦好男又如何?」

  「當然高一點,那個婆娘只是潑辣,手底下不怎麼樣。」

  燕青笑笑指著他膀上的刀傷道:「秦好男傷得了馬兄嗎?」馬百平不禁一征,稍遲才道:「傷不了,但剛才情形不同,她是突然出手……」

  燕青道:「不算突然,她是第三次拚命撲擊時才傷著馬兄的,馬兄雖然不便還手而受傷,但秦好男的武功,最多只比馬兄略低一點。」

  馬百平道;「可是後來她簡直不堪一擊。」

  燕青說道:「不錯,那是她見到兄弟也現身了,明知道在我們兩人面前討不了好去,才故意裝成那個樣子的。」

  「什為了什麼?」

  「為了脫身,尤其是最後,她放意出言激怒了馬兄,挨了那一掌一腳,藉機會昏迷在地。」

  馬百平道:「那一掌不怎麼樣,一腳可相當重!」

  燕青這:「乳房為婦人最弱之處,她雙乳都挨刺受傷,而且還被刺去一枚乳頭,換了一個差一點的人,早就送命了,她居然還挺得住,而且我一敷藥之後,居然像沒事似的,馬兄的一腳真能使她昏過去嗎?」

  馬百平一聽急了,立刻就想回頭。

  燕青道:「不要去,她急於脫身,我也是故意放她走的,線索就在她身上。」

  馬百平:「可是她發狠傷人就糟了。」

  燕青道:「不會的,我已經關照過秀頭龍,叫她把秦好男擱開一邊,先去套問別的人,就是給她一個悄悄離開的機會。」

  馬百平道:「那我們也該守伺在附近,看她往那一個方向跑的。」

  燕青道:「也不必,給她發現了,反而會誤事,讓她先走一步好了,我有辦法再找到她的。」

  「還是用狗來嗅她的氣味?」

  燕青笑道:「一個方法只能用一次,毛樂山就是被狗找出來的,她不會再上當了,這一次她必然是利用屋頂離開,使得獒犬無法追蹤。」

  「那我們要如何追蹤她呢?」

  燕青笑道:「還是利用氣味,這次是靠我的鼻子了,我給她敷的藥上有一種特殊的氣息,而且這種氣,只有我才能辨別,別的人不會注意的。」

  馬百平滿臉欽佩之色,想想道:「那我們現在幹什麼?」

  「回鏢局調集人手,把救出來的於小乙送給丐幫,圍攻白鷺洲的事由丐幫跟鏢局的人員去擔任,我們兩個人盯著秦好男這條線索追下去。」

  「大姐那邊呢?」

  「南城只是個據點,主要人物不在,她們可以順利得手,然後要她們支援白鷺洲去。」

  馬百平想了一下才說道:「就只是我們兩個人行動嗎?」

  燕青道:「是的,天欲教既然有這麼雄厚的實力,硬拚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這次主要的目的是救人,悄悄的進行反而容易得手。」

  馬百平沒話說了,兩人來到隆武鏢局,把人手調配了一下,吩咐他們與丐幫的人配合行動,便送走了於小乙。

  兩個人又悄悄地回到了釣魚巷,把禿頭龍調出來一問,果然秦好男已經不見了。

  馬百平道:「燕兄神機妙算,果然精妙無遺。」

  燕青卻問道:「就是她一個人溜走了嗎?」

  「是的,屬下唯恐有失,連幾個嫖客都設法留下了,只走了她一個人。」

  「她是怎麼走的?」

  「屬下把她抬進一間屋子裡放著,還用個人看守住門口,結果她是從屋子裡揭開了屋瓦悄悄地走的。」

  「有沒有注意到她由那個方向離去?」

  「屬下一直躲在暗處盯著,看見她向西邊而去。」

  「好,我知道了,你辦得很好,回去繼續注意其他的人,別讓他們再溜了。」

  禿頭龍道:「溜不掉了,屬下給他們每人灌了一帖迷藥,兩天之內,他們不會醒過來的、」

  燕青說道:「好,那也省事,你還是去守著,有機會弄醒一兩個,看看能否問點什麼出來,兩個時辰後,你們全體撤退,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留神他們報復行動,一天後還得不到我們的口音,你再去告訴白門主。」

  秀頭龍雖然不明白燕青的吩咐用意何在,但他在馬百平手下,早已養成只聽不問的習慣,答應而退。

  燕青與馬百平利用夜色,掩上屋頂,直向西方而行,他嗅了一下空中的氣味說道:「不錯,一直是向西行的。」

  馬百平有點不信道:」燕兄,你的辯味藥是滲在金創藥中的,氣味飄散在空中,還會存留這麼久嗎?」

  燕青一笑道:「這是特製的,只要人經過那裡,氣息就沉凝在那裡,六個時辰內不會散去。」

  馬百平禁不住一歎道:「燕兄從那兒學來這麼多的知識?」燕育道:「先師三白先生平生精於歧黃之道,兄弟在江湖上闖蕩時,三教九流都混過一陣,以先師所授的醫道,加上下五門裡的一些拍花蒙汗藥配製技巧,自製了這一手盯人追蹤的技巧,實在不足為論。」

  馬百平凝重地道:「不錯,兄弟現在才知道,江湖下五門中,有許多玩意兒的確高明。」

  燕青微笑道:「雞鳴狗盜,也有可取之處,只是那些手法被他們不用於正途,才為人所不齒。」

  馬百平道:「不錯,武功本是用以濟世的,但為邪惡所持,就成了禍世之具,世間百技萬物,原無正邪之分,但現用者之心地而別,今後燕兄對鏢局的這一批手下,還請費心多訓練一下,把我們這股力量,用於維護武林正義,將是多麼有意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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