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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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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多情浪子[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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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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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1: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向公度連忙道:「太君!你千萬別上他的當,他既然知道你的劍法全在於鬥志以逞威,就不能聽信他的話,而削弱鬥志。」

  秦湘綺輕輕一歎道:「牡丹是真的背叛我了,這孩子那麼事負了我的一片心意,實在太叫我傷心了。」

  跟在秦湘綺身後的秦好男是最恨燕青的一個,一縱向前,咬牙切齒地道:「太君,這小子仗著一付俊俏臉蛋,專門勾引女孩子,假如不除去他,本教的年青弟子都將會叛離而去。」

  秦湘綺厲聲道:「滾下去,天欲教的弟子會被人家以小白臉反誘了去,這話傳之江湖,豈不成了笑話。」

  秦好男道:「太君,這的確是事實,今夜的行動以及我們藏身之處,假如不是牡丹洩了出去,他怎麼會知道的?」

  秦湘綺道:「藏身之處不是牡丹洩露的,因為她也不認識這個地方,但今夜的行動洩露,一定是牡丹說出來的,燕青,我倒要請教一下,你是用什麼方法使得她背心的,我相信她絕不是為你的花言巧語哄得迷昏了頭。」

  燕青笑笑道:「那當然不是,天欲教中的弟子是以色相蠱惑男人為能事,不會那樣經不起考驗。」

  秦湘綺道:「不錯!對這一點我有相當信心,因此我很想知道一下究竟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燕青道:「很簡單,我們只用了兩件法寶——誠意與尊敬!」

  秦湘綺一怔道:「這話是怎麼說?」

  燕青道:「因為這正是你們所缺少的東西,你派遣牡丹來臥底,我們明明知道她是有所為而來,仍然很熱誠地歡迎她,給她溫情的安慰,對她尊敬,把她當成一個人看待,建立她做人的尊嚴。」

  秦湘褲道:「笑話!難道我們沒把她當人了?」

  燕青道:「你把她們當作了工具,一種陪男人上床的工具.一種供男人洩慾的工具。」

  秦湘綺冷笑道:「男歡女合,各取所得,這是本教的精義所在,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懂得的。」

  燕青笑笑道:「我是浪子,對這一點懂得不比你少,男歡女合為人之天欲,這一點並沒有錯,但人之異於禽獸,就是人還有廉恥,有選擇,在兩相情願的情況下,才能做那些事,但是在天欲教中的女子,卻沒有擇人的自由。」

  秦湘綺道:「胡說!我從來也沒有禁止她們選擇對象。」

  燕青道:「但有的時候,她們必須接受你指定的對象。」

  秦湘綺窒了一窒,似乎被擊中了弱點,燕青不肯放鬆,緊接著道:「就是一個挑客人的權利,你的那些弟子卻連個妓女都不如,但凡你要爭取的對象,看中了那一個女孩子,不管那個男人是俊是醜,也不管這些孩子願不願意,她們都必須供人取樂……」

  秦湘綺厲聲說道:「小輩!住口,這只是一個暫時的現象,等本教一統武林後,她們就不必受這個委屈了。」

  燕青笑道:「那時候就該男人倒霉了。」

  秦湘綺厲色忽收,笑笑道:「燕青,你又在施計挑撥離間了,這一次可行不通了,我創的這個霸業不限男女,誰有本事誰就接收過去,所以對外我用鐵騎盟的名稱,對內也是鐵騎銀瓶兩堂分立,互不隸屬,他們之間合作得很好,等我倒下之後,他們還是能好好地合作的。」

  柳浩生笑笑,連潔心的臉上則現出神秘之色,令人莫測高深,燕青倒是覺得有點難以理解!

  秦湘綺道:「光是你說的那些理由,還是不能促成牡丹叛變的,她是我最鍾意的孩子,我也沒有強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一定有另外的理由。」

  馬百平道:「另外有一個理由是你騙了她。」

  秦湘褲道:「我騙她?沒有的事。」

  「你叫她來臥底,相機用毒藥害死我們。」

  秦湘綺笑道:「那是老毒物的意思,他不服氣造化手的醫道過他,一定要跟龍雨田較量一下,我知道他比龍雨田還差上一籌,絕對不會成功的。」

  馬百平道:「牡丹姑娘良知未泯,我們大家都以真情待她,結果她臨時止意,把毒藥自己吃了下去。」

  秦湘綺說道:「那倒可能,這孩子本來就是很重感情的,正因為如此,我才對她的叛離感到很不可解……」

  忽然遠處有人接口道:「太君,沒什麼不可解,您應該比誰都明白。」

  那是白牡丹的聲音,接著白牡丹與金銀雙鳳姐妹,惜惜與傳憐一起現身出來。

  燕青頗感意外地道:「你們怎麼都來了,時間還沒有到。」

  白銀鳳笑道:「雖然沒到時限,可是她們都不放心,一定要上來看看,好在一切都安排妥當,人手也都集中了,不怕他們再偷襲,我們就面對面地解決也好。」

  秦湘綺看看牡丹道:「孩子,馬百平說我騙了你,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牡丹道:「我把帶來的毒藥吞下去後沒有死,卻瀉了兩天。」

  秦湘綺說道:「當然不會死,因為你預服過解藥的,不會瀉呀,那帖藥不是瀉劑,怎麼會瀉肚子呢?」

  向公度道:「這一定是龍雨田的措施,倒是做得很對,解藥只能保她一個人,毒藥卻可以毒死十個人,她全部吞了下去,殘存在腹中,等解藥的毒性一過,毒性尚存,仍有性命之危,必須要用瀉劑清腸。」

  牡丹冷笑道:「你別裝蒜了,我眼下去的不是你給我毒別人的毒藥,而是你毒死我的毒藥,幸虧有此一瀉、才保住我的命。」

  向公度一怔道:「牡丹,你說些什麼?」

  牡丹道:「燕青早就想到我可能會暗算他們了,他把我懷中的藥瓶摸走了,用的是一瓶瀉藥,也因為有此一舉,才使我沒有被你毒死。」

  說到這兒,她神色轉為激憤道:「太君!我對您忠心耿耿.您一定要我死,吩咐我一聲就行了,為什麼騙我,把毒藥當作解藥給我呢?」

  秦湘綺不禁一怔,道:「什麼?你說那解藥有毒的?」

  牡丹道:「您難道還想騙我下去?」

  秦湘綺急急道:「孩子!我是真不知道!」

  她回頭怒視向公度,向公度也急急道:「太君!我在解藥上絕對沒弄鬼!」

  牡丹冷笑道:「除了你的解藥外,我只服下一瓶瀉藥,但是我瀉出的穢物都毒死了一坑的糞姐,直到今天我還自己再度檢驗了一下,我排出的污物中,餘毒仍然每斃了一條狗。」

  向公度急急道:「太君!我拿出來的藥都經您檢點過,假如我玩了花樣,能瞞得您的眼睛嗎?」

  秦湘綺臉色一變道:「我曉得了,牡丹!我不怪你,你中毒的事不會錯,但不是我,也不是向老,我們兩個人沒有這個必要,但你的中毒卻的確是我的責任,我太器重你了,難免會使人嫉恨,自然有人不想讓你回來,孩子,你在那邊怎麼樣?」

  牡丹不禁一怔,她沒想到秦湘綺會寬恕了她,更沒想到陷害她的不是秦湘綺,而秦湘綺仍然和顏悅色地對她。

  怔了一怔後才道:「很好,每個人對我都很好。」

  秦湘綺點點頭道:「那就好,如果我原諒你了,你肯不肯回來?」

  牡丹想想才凝重地道:「不想了,太君,請你原諒!」

  秦湘綺居然毫不生氣地笑了:「我喜歡你這孩子就因為你肯說老實話,不像一些浪蹄子那樣口是心非,不過我還希望你能告訴我一句,為什麼你不肯回來?」

  牡丹這次回答得很快。

  「因為在那邊我體會到做人的尊嚴」

  秦湘綺臉色有點變造:「牡丹,在天欲中難道你沒有尊嚴?」

  「是的!在這邊沒有人強迫我做不願做的事!」

  秦湘綺輕歎一聲道:「這大概是我唯一不能給你的。」

  牡丹正色道:「是的,而且我在金陵幾天的生活中。使我也認清了正義與邪惡的不同之處,我還要堅決反對天欲教的一切。」

  秦湘綺臉上有點痛苦地道:「丫頭,你竟如此忘恩負義!」

  牡丹苦笑道:「清太君原諒,這是我很慎重的選擇,也是恢復我人性尊嚴的唯一方法,我要盡我的力量,為大家做點事。」

  秦湘綺想道:「丫頭,你憑什麼認為他們是代表正義?」

  牡丹莊容遣:「我已受聘為隆武嫖局的嫖師,也接觸過縹局裡的一些人,他們都是毫無條件地投身於這個圈子,為正義而盡力,沒有任何的企圖。」

  「沒有企圖為什麼要跟我們作對?」

  「燕青要推翻天欲教,並不想取而代之,只是因為天欲教的一切是邪惡的,一統武林並沒有什麼不對,但不能用陰謀的手段去打擊別人,更不能以武力去威脅別人……」

  秦湘綺怒道:「燕青與龍老兒對我們的所用手段難道不卑鄙?」

  牡丹道:「他們的手段雖不光明,他們的動機卻是光明正大的,因為他們不是為了自己,而且最難得的一點,就是他們銳身自任去做那些事,沒有強迫別人去做,我在這邊,可以隨時離開,別人也是一樣,當一件任務分配下來,我認為不合理時,我可以拒絕,在天欲教裡就不能。」

  秦湘綺冷笑道:「丫頭!你似乎對那邊的情形很瞭解了?」

  牡丹道:「是的,在鏢局裡沒有秘密,每個人都可以互相信任,因為大家不為權勢而爭,也不會互相傾軋。」

  「你知道那邊有多少人力嗎?」

  「知道!就是目前的這些人,鑼局裡還有近百名人手,另外還有天殘門一些門人,那是屬於大姐的,事關門戶機密,我無權過問。」

  「大姐?你哪來的大姐?」

  牡丹苦笑道:「我在天欲教裡那麼久,只有一個職司,一個名字,連姓氏都沒有,這證明我在天欲教中,只是一個工具。」

  「你們都是我撫育教養成長的,自然是跟我姓。」

  「可是從來也沒有人叫我秦姑娘,太君,養育之恩我不敢忘,但您養育我們,只是為了要利用我們,就像美一隻雞,一頭豬一樣,為的是供您去逞稱霸武林的雄心,根本沒把我們當成一個人,我這次最大的收穫,就是被兩位姐姐收容為妹妹,給了我她們的姓氏——白,使我成為白牡丹,成為一個有名有姓的人。

  秦湘綺默然不語,牡丹又道:「您根本良己也知道自己的一切作為是邪惡的,您自己有了女兒,肯讓她過我們的生活嗎?」

  秦湘綺道:「我沒有兒女,因此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牡丹道:「是真的嗎?那麼您為什麼每年要在山西太原去住一個月,而且在那兒一反常態,把自己化裝得蒼老一點?」

  秦湘綺臉色一變,牡丹道:「您在那兒耽著,為的是等您的女兒回家來探視您。」

  秦湘綺臉色大變,厲色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牡丹說道:「告訴我的人已經死了,您放心,我不會說您女兒是什麼人,更不會說出她在什麼地方,天欲教中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秘密,我也不會用這個來傷害您,打擊您,只是讓您知道我反叛天欲教的原因。」

  秦湘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牡丹道:「您的女兒很美,比我們都長得美,可是您無意把天欲教的一切傳給她,因為您自己也知道這是罪惡的,您把最好的一切給了她,卻要我們來接受壞的,太君,您對這一切又如何解釋呢?」

  秦湘綺沉聲道:「你還告訴了誰?」

  牡丹道:「造化手龍老爺子,我才開口說了一半,他就叫我不必說下去,他不想知道,他無意去傷害您的女兒,更不想利用您的女兒來打擊您,因此我想到您利用梅君去探悉他兒子下落這件事的卑鄙用心,您打算用他的兒子來威脅他就範,正義與邪惡之分,就在這些地方。」

  秦湘綺一下子變得很虛弱,吁了一口氣道:「丫頭,為了這個原因,我不殺你,而且准你現在離開,否則的話,我不敢擔保別的人也不會殺你。」

  牡丹說道:「我不走,除了不跟您交手之外,我也不放過別的人,我既然加入了隆武鏢局,就不能背棄我的責任與那些生死夥伴,我要為正義一戰,用我的武功,而不是用我的姿色,我要活得像個人,死得也像個人。」

  秦湘綺獰聲道:「丫頭,你那點武功能嚇得了誰,你知道現在我擁有的勢力多大?」

  牡丹冷靜地道:「不知道,您從來也不讓我們知道得太多。」

  秦湘褲道:「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勢力十倍於你們!」

  牡丹說道:「這個我相信,可是我還相信一件事,就是那些實力未必真正屬於您,就是您身邊的這幾個人,您也不見得能完全控制,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別的人如果有機會能在背後砍您一劍,他們絕不會放過的。」

  秦湘綺獰聲笑道:「你說得對,丫頭,所以我很少相信別人,我只相信自己,憑我一個人就足夠了,丫頭,我已經給你一個逃生的機會了,你自己要找死就怨不得我。」

  牡丹毅然而去,擁就是最好的答覆。

  秦湘綺一揮手叫道:「殺!殺過去,一個都不要放過。」

  但只有秦好男與幾個女孩子擁劍向前,柳治生、向公度與馮華都沒有動,連潔心母子也沒有動。

  秦湘綺叫道:「你們沒聽見我的話?」

  柳浩生淡淡地道:「太君,我說過了,燕青跟我的私交很好,在他沒死之前,我不想跟他作對。」

  秦湘綺的臉色沉下來,冷冷地道:「你以為自己的翅膀已經硬得能不聽我的話了?」

  柳浩生依然談笑道:「太君!恐怕你是氣糊塗了,鐵騎盟只是跟銀瓶堂合作而共有天下,柳某並不是你的部屬。」

  秦湘綺冷笑道:「你以為你的鐵騎盟還是屬於你的?」

  柳浩生道:「不錯,柳某有這個自信,除了柳某之外,誰都無法指揮他們。」

  秦湘綺冷笑道:「我一個命令,可以使你的鐵騎盟全部瓦解。」

  柳治生微笑道:「太君最好不要試,否則你會失望的,雖然我的部屬都娶了你的弟子,但太君要弄清楚,是她們嫁過來,不是我們賠過去,她們嫁了過來,就不想再做寡婦了,因為天欲教的教規很嚴,寡婦是不能再嫁的,而你的弟子都很年青,她們耐不住往後寂寞歲月的。」

  秦湘綺臉色驟變,回頭向連潔心道:「潔心,真有這個可能嗎?」

  連潔心道:「是的,絕對可能。」

  秦湘綺怒聲道:「我把銀瓶堂交給你統御,你是怎麼管的?」

  連潔心淡淡地道:「是我吩咐她們格守婦道,從—而終,我這一生就毀在天魔奪主的野心之下,身受其痛,我不希望她們跟我遭受同樣的命運,所以我擔任銀瓶堂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她們,頒達這個命令。」

  秦湘綺身子起了一陣顫抖,顯然內心憤怒到了極點,但她居然忍住了,冷笑一聲道:「潔心,看來你跟柳浩生已經取得合作的默契了。」

  連潔心漠然地道:「柳盟主跟我都能互相尊重。」

  秦湘綺又道:「我天欲教的實力大部份已經落入你們手中了。」

  連潔心說道:「可以這麼說,千嬌百媚兩處分堂,都是些可憐蟲,她們都很擁戴我,國色天香兩堂,我還控制不了,那仍然是太君的忠心弟子。」

  秦湘褲道:「我費盡心力創下的基業,你們輕而易舉就奪過去了。」

  柳治生淡淡地道:「太君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似乎太遲了,柳某在關外的綠林弟兄,數十年來一直忠心追隨著柳某,太君憑幾個女子就想叫他們賣命,那代價也太低了,太君既然想奪取別人的實力而坐享其成,自然也得具有被人所奪的雅量才對。」

  秦湘綺的牙齒深咬入唇,柳浩生又道:「柳某為天魔令主所迫,不得而已屈其淫威之下多年,已經愧對部屬,好容易擺脫了天魔令主,豈有帶著他們另投一個新的管主之下的道理。」

  秦湘綺長歎一聲道:「好!算你們厲害,我自己引狼入室,怨不得人。」

  柳浩生笑笑道:「太君既有認錯的雅量,柳某不妨進一句忠告,你連自己的門人弟子都沒有能管好,眾叛親離,又怎能叫別人臣服呢?所謂天欲之旨,根本就是荒唐不經的,憑一點色相就想要男人賣命,更為可笑,尤其是你把這些女弟子,個個訓練成一條母狼,窮凶極惡,采捕捐注,使人望而生畏,怎會有迷戀之心呢?」

  秦湘綺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向公度連忙上前道:「太君不要太激動了,你還有不少強敵在伺……」

  秦湘褲冷笑道:「向老兒,你別假惺惺了,你真關心我的死活嗎?」

  向公度微笑道:「老朽當然關心了,太君已得劍聖全部絕學精微,跟燕青這一戰,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戲。」

  秦湘綺冷笑道:「你算得準我非銀燕青拚命不可了?」

  向公度微笑道:「那是太君的事,如果太君無意一戰,老朽只感到很遺憾,但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因為太君目前只有手頭的這些人手,要想重振雄心,勢非重新做起不可。而燕青不會讓太君再用從前那種手法來培植新人而為害武林的……」

  秦湘綺冷笑道:「燕青會放過你們嗎?」

  向公度但笑不言,柳浩生卻道:「鐵騎盟與銀瓶門聯手共組一個堂堂正正的門戶,不以陰謀的手段去危害別的門派,何況故人與燕老弟的私交也不錯,在平定天魔恨天兩門之時,我們多少也盡過微力,在阻遏天欲教流毒人間,我們更是建功臣偉,燕老弟沒有把我們當作敵入的理由。」

  秦湘綺怒吼道:「老娘也饒不了你們!」

  柳浩生臉色一沉說道:「太君,柳某是個很重道義的人,最好大家不要抓破肚,剛才牡丹說的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希望你別通得我們對一個女孩子下手。」

  秦湘綺臉色又是一變道:「你們也知道我有個女兒?」

  柳浩生笑笑道:「向老知道,你為了造就你的女兒,曾經找向老配了一副增加功力的藥丸,就憑那副藥丸,向老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她,你如果不信,這兒有她的地址……」

  他輕輕彈出一個紙團,秦湘綺接住在手中展開看了,臉色死灰,顯然這個地址是真確的。

  沉默良久,她才問道:「向老兒,你是怎麼找到的?」

  向公度笑道:「很簡單,老夫在藥丸裡慘了一點別的玩意兒,吃下去後,全身會發癢不止,有如斑疹,一定要用驪山溫泉的水洗沐一個月才會痊癒,這個藥方也是老夫告訴你的,老夫跟柳盟主早就約好了,他派人在儷山守著,果然找到了一個女孩子在那兒居住了一個月,守定了這個女孩子,也就發現了那個女孩子跟太君的關係了!」

  秦湘綺道:「你跟柳浩生早就有聯繫了?」

  「不錯!否則老夫怎麼會那麼盡心,把柳盟主拉過來呢?」

  「你太可惡了,我那樣對你尊崇,你還是跟人勾通了來陷害我。」

  向公度笑笑道:「太君,這可怨不得別人,你一直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人,把別人都當作傻瓜,你自己高高在上,把別人都踩在腳下,你用人時,把人捧上天,利用完了一腳踢開,只要對你有利,生殺在所不惜,老夫見多了,心中豈能不生寒意,所以老夫必須為自己打算一下。」

  秦湘綺道:「柳浩生會跟你推心置腹,共享富貴嗎?」

  向公度說道:「這一點老夫信得過,在天魔令主那等威脅之下,他都沒有出賣過自己的弟兄,有幾次他寧冒生命之險,據理以爭,為的都是他的弟兄,他從關外帶來的人,幾十年來對他始終如一,大概可以共處下去。

  柳浩生說道:「太君!柳某允許你帶自己的人離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紅葉莊你是不必回去了,如果你想對我們動手,則更為不智,柳某的精銳已經集中在四周,火拼之下,恐怕你這些人將沒有一個能活著的。」

  秦湘綺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是否一拼,向公度道:「太君!老夫證實柳盟主說的全是真話,他的人全藏在紫霞洞中,只要一聲號令,立刻全部殺出,憑你這不到二十個人的力量,萬難一抗的。」

  秦湘綺想了一下道:「柳浩生,把你帶來的人叫出來。」

  柳浩生笑笑道:「太君似乎不相信!」

  秦湘綺道:「不!我要證實另外一件事。」

  柳浩聲一聲呼嘯,洞中湧出一大列勁裝漢子,為數竟在五六十人之多,秦湘綺長歎一聲道:「罷了,算你們厲害,老身創就的基業送給你們吧。」

  秦好男道:「太君,這些人都不怎麼樣,我們應該可以一排的。」

  秦湘綺道:「你怎麼知道的?」

  秦好男道:「獨目神翁孫不老眼周瓊芳對他們作過調查

  秦湘綺歎道:「好男,你怎麼那麼死心眼,紅葉莊出動了那麼多的人,我居然毫無知意,這證明那兩個人已經投到那邊去了,他們的話又能相信嗎?現在我相信我們是真的被趕出來了,也相信干嬌百媚兩堂的確都背叛了。」

  秦好男道:「您叫他們出來,就是為了證實這件事?」

  「是的,我知道柳浩生尚未能完全掌握,所以在離開紅葉莊時,吩咐過十二個人,要她們密切注意莊中人的動態,隨時具報,現在他們的人果然都出來了,我卻沒接到一點消息,你想那些人還靠得住嗎?我們的確是大勢已去了。」

  秦好男急急道:「太君,多年經營,就這麼一下子叫人給拔了去,我們還有國色天香兩院……」

  秦湘統歎道:「十二金鐵中反了銀鳳,死了青虛跟老八老九,十二奇葩中也死了三個叛了一個,單剩這十幾個人還能幹什麼?算了吧!好男。」

  「我們可以一拼,至少也出口氣。」

  秦湘綺顯得更蒼老了,一歎道:「好男,你是跟我最久的人,為什麼你一直爬不起來,就是因為你太不懂人性了,向老兒剛才說得對,我如果再像從前一樣,為了私憤而罔顧別人生死,我們就更難振拔起來了。」

  她的神色一厲,轉向燕青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不破了我的功,如果你不利用阮青虛,破壞了我的根本,銀瓶門不會交給連活心,柳浩生也沒那麼大的膽子敢這麼快就背離我,燕青,別的人我都不恨,但我的一生心血都毀在你手上,我絕不會放過你。」

  燕青目睹著一切的發展,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局勢會如此演變的,雖然大局似已將清朗,但不知怎的,他望著柳浩生與連潔心,不相信天下就此會太平了。

  直到秦湘綺提著劍來到他面前,他才驚覺,秦湘綺道:「燕青,還是我們兩個人一戰。」

  燕青笑道:「秦老婆子,這一戰有此必要嗎?」

  秦湘綺怒道:「當然是有,我的心法雖然毀了,可是我在武功上卻不肯認輸,我還可以殺死幾個人,第一個就是你!」

  燕青道:「殺了我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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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秦湘綺道:「當然有用,因為你不死,我就無法東山再起。』

  燕青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個江湖流浪漢,因緣際會,被擠到這個圈子裡來!」

  「偏就是你卻破壞了掌握江湖命運數十年的四霸天。」

  「那不是我的力量,而是你們自己傾軋的結果。」

  「不管怎麼說,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你不死,我就無法重組天欲教。」

  燕青笑笑道:「你錯了,我絕不管你再做什麼,因為你過去的一切顯示你這種手段是大大的失敗了,今後也不可能會成功。」

  秦湘綺冷笑一聲說道:「燕青,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今天我不殺死你行嗎?柳浩生與連潔心,再加上個向公度,他們早已控制了天欲教,所以肯讓我活到今天,就是為了我這身劍法使他們莫測高深,但是我不找你顯示一下,他們不會死心的。」

  「為什麼要找我顯示呢?」

  「因為他們自己不願意冒險一試,我也不想找他們冒險一試,除非萬不得已,大家必須一拼了,他們也不會跟我硬拚的,因為他們抓住了我的弱點,拿我的女兒來威脅我,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除去你,但他們不願意做惡人,所以才利用我來達成這個目的。」

  燕青默然了,他在心中早已想到這個可能。

  秦湘綺道:「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在你手中栽過一次,是我這輩子僅有的一次,在我有生之年,我若不將這一次失敗扳回來,死了都不會瞑目的。」

  燕青想想道:「其他的事,我還可以將就一點,甚至於幫你解決,唯你這件事,我只好全力一拼了,因為我就算輸給你,你也不會滿足的,你一定要殺死我才甘心。」

  秦湘綺點點頭道:「不錯,尋常劍式下,根本分不出勝負,只有施展我最精妙的絕招,才能決定誰高准低,但是那劍式一出手,就沒有勝負而只有生死了!」

  燕青道:「我還不想死。」

  秦湘綺道:「老婆子也不想死,但我們兩人之間,必須要倒下一個人才算了結,因此只好各憑運氣了。」

  燕青默然無言,撤劍出場,兩人相距丈許而立,戰火一觸即發,秦湘綺忽然道:「等一下,這是最公平的一搏,我不希望有人插手,最好叫我們雙方的人都退到二十丈外去。」

  燕青道:「為什麼呢,我們這邊的人絕不會插手的。」

  秦湘綺道:「很難說,我對你的那些女孩子很不放心,她們一見到你危險,很可能奮不顧身地撞進一腳,我這邊也很難說,她們已經無家可歸,將來全寄托在我身上,在我們緊張關頭上,任何人插進來都足以影響戰局的變化……」

  燕青想了一下道:「可能,百平兄,請你帶著大家退到二十丈外去。」

  馬百平立刻湊上前低聲道:「燕兄,這恐怕是個陰謀。」

  燕青搖頭說道:「不,她是為防止陰謀,最值得擔心的是柳浩生跟連潔心母子,只有那一堆人才希望我們兩個人都死掉,很可能會在緊要的關頭來上一下,但我們雙方的人不退,沒有理由叫他們也退走。」

  馬百平道:「燕兄,你真有把握對付她嗎?」

  燕青笑笑道:「沒把握,我有把握保住自己不死,上手就搶攻,看看不行我就來個三十六計,輸在他手裡並不丟人,我不像她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犯不著拚命的。」

  馬百平怔了一怔才道:「燕見能這樣想實在很了不起,多少人就因為不肯認輸才夭折於英年,想不到燕兄竟如此達觀。」

  燕青淡然一笑道:「現在我多少也算是個名人,浪子燕青四個字,幾乎是無人不知,但是我成名的原因並不是我的武功,輸了就逃也不會對我有多大損失、」

  馬百平一笑道:「兄弟就告訴她們退後吧。」

  他轉身把話轉給了那些女孩子,憐憐與措惜立刻就退走,白金鳳似乎還不大放心,可是經過白銀鳳的勸說後,也就勉強地退到二十丈外,她一走,牡丹也跟著走了。

  秦湘綺轉身去吩咐自己的弟子,她的話就是命令,沒人敢違抗,一起都退走了,只有一個馮華留了下來。

  秦湘綺怒道:「馮華,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馮華冷冷地道:「因為我不想走,你的劍法我已經知道了九成,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想看看能否把最後一部份學會。」

  秦湘綺怒道:「你沒有一次肯聽我的話、」

  馮華冷笑道:「那些聽你的話的人都是在背後抽你腿的人,我至少還沒有那樣做……」

  秦湘綺正要開口,燕青笑道:「我不反對這位老弟留下,由他監個場好了。」

  秦湘綺道:「你信得過他?」

  燕青微笑道:「他至少比其他人可信一點,因為他既不會希望你活著,也不會希望你死掉,故此他的立場較為公正。」

  秦湘綺道:「我不懂你的話。」

  燕青微笑道:「他對你沒好感,對我也沒好感,但他似乎也沒有野心,絕不會抽冷子暗算你我,而且他希望能學成你留而未授的那一成劍法,一定會盡心維持決鬥時的清靜,不讓別人來打擾,我覺得這是唯一可信的人。」

  秦湘綺默想了一下,也就不作聲了。

  柳浩生倒是帶人走了,向公電也跟著退了下去,只有連潔心母子還留在原地,馮華沉聲道:「你們兩下去!」

  莫小龍道:「為什麼?」

  馮華道:「因為我叫你們下去。」

  莫小龍昂然道:「你能留下,我就留下,你想看看那老太。#。婆的劍法,我也想看看。」

  馮華冷笑道:「你還不夠資格,太君雖然有意把你培植為第二個傳人,但是你年紀太輕,還沒有到跟我平行的程度。」

  莫小龍怒道:「你不妨試試看,瞧誰夠資格。」

  馮華一言不發,忽地出劍,直逼面前,莫小龍的劍才離鞘,馮華的劍尖已抵住他的咽喉上。

  連潔心的手揚了起來,馮華冷冷地道:「莫大娘,你的穿心鏢雖是萬無一失,但必須在背後發出的,那一衝之勢,大概可以把我推進了兩寸,這兩寸的距離剛好可以加進你兒子的喉嚨裡。」

  連潔心聞言一怔,馮華連頭都沒回,可見這傢伙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的確不敢用兒子的性命來冒險了。

  馮華盯著莫小龍道:「小傢伙,老實點,乖乖地離開吧。」

  莫小龍憤然道:「如果不是你搶先出手,你不會快過我。」

  馮華冷笑道:「這就是你差勁的地方,你為什麼不搶先出手呢?」

  莫小龍咬咬牙:「下次我就學會了。」

  馮華嘿嘿冷笑道:「你永遠也學不會,天魔令主把你從小開始就訓練為殺手,你學劍的時間比我長,應該懂得這個道理,這一次我還是在你面前拔劍,你卻慢了一步,下次你更糟。」

  莫小龍臉上開始有了涼意,馮華又道:「你已經殺過十幾個人,我連一個人都沒殺過,這就是我比你高明的地方,因為你殺過人,動手之前,殺機已現,我就沒有你這個毛病,太君不讓我殺人,就是為了要我在殺人前完全不露機,一個上等的殺手,一生最多只殺三個人,等他殺到第四人之時,已經淪為次等了,故此你這一輩子也不會超過我,你聽過荊打刺秦王的故事沒有,他的副手秦舞陽技擊高於他,但到了要行刺的剎那,就沉不住氣了,你也許是塊好材料,只是被天魔令主糟蹋了。」

  莫小龍的臉色已經變了顏色,馮華的話,整個地擊碎了他的信心,冷汗直流,但依然逞能道:「下一次,你等著下一次!」

  馮華冷笑道:「最好不要有下一次,我只準備殺三個人,第一個輪不到你,所以今天你才活著,等我開了殺戒後,下兩個就是你們母子,乖乖地滾回去吧1」

  莫小龍還是不服氣,連潔心卻一歎道:「小龍,認了吧,你的確是差他一籌。」

  她自動地放下了手,拖著憤然不平的莫小龍,退到跟柳浩生他們一起去了。

  馮華冷冷一笑,引劍歸鞘,站在五文之外道:「現在你們可以開始了!」

  秦湘綺不說話,燕青也不說話,兩個人持著劍,各自看著對方的眼睛,然後不約而同,兩人都互相前衝,雙劍交觸,發出叮的一聲,隨即分開來,各自站定,守住自己的位置,秦湘綺道:「小子!你不過如此,上次我就可以殺了你的。」

  燕青也道:「不錯,那時你雖然受了傷,但功力仍然深於我,要殺我易如反掌,只可借你對自己缺乏信心。」

  秦湘綺冷笑道:「今天我仍然有機會。」

  燕青一笑道:「機會不多,因為你今天鬥志已懈,氣也洩了,因此你落敗的成分居多。」

  秦湘綺怒吼一聲,搖劍而前,兩人接上手,立刻展了一場很鬥,劍風烈烈,嗆嗆不絕,到了最後,兩人的身形都不見了,只剩下兩團劍光在對纏著。

  燕青開始驚奇了,秦湘綺的劍法遠較他想像中高,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施展著華山世家的擎天劍法,才能勉強自保,那是一種守勢,不過守得很巧妙,而且攻勢多半為秦湘綺所把持,身外都是秦湘綺的劍影在飛舞,掩住了他的劍式,使站在遠處的人看不真切。

  他的耳際傳來了秦湘綺的聲音,發得很輕,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得見。

  「燕青!你不是公孫龍的傳人。」

  「我本來就不是。」

  「可是你卻會他的驚虹劍法。」

  「我涉獵很廣,那一家的劍法都會。」

  「但是公孫龍的驚虹劍法你不可能偷學到,他從來也沒有展示給人看過。」

  「不見得,我就看過。」

  「那只有一個可能,你是華山世家的傳人,他創下那套劍式後,只眼華山劍師「擎天一劍」華朗軒砌磋過了。」

  「那你就把我算作華山世家的傳人好了。」

  「你是君子劍華雲亭?」

  「不,我是浪子燕青。」

  「馮華是你的弟弟華雲封。」

  「我想他也不是,華山世家的人都死了。」

  「難怪你會信任他,允許他留下。」

  「我對每一個人都很信任。」

  「燕青!我求你一件事,救出我的女兒。」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她也是龍雨田的女兒。」

  「怎麼!龍老會有女兒?」

  「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小瑛的確是他的女兒,她在山西太原府鎮遠門前的龍家大宅,叫龍瑛。」

  「你為什麼不告訴龍老呢?」

  「我怕龍雨田找了去,揭穿我的身份,使她感到自卑,她一直不知道我就是天欲教主。」

  「你們不是年年見面嗎?」

  「是的,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的真姓名。」

  「她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嗎?」

  「也不知道,我只告訴她,我是再嫁的,第一個丈夫已經死了,現在的丈夫是個王公巨室,所以不能帶她過去,只能每年偷偷地跟她相聚一個月,將來也希望你別讓她知道我是什麼人。」

  「可以,但恐怕她已經在柳浩生的掌握中了。」

  「所以我才求你救她。」

  「我一定盡力,但只怕柳浩生他們不肯放鬆。」

  「我敗在你的劍下,柳浩生就不會再重視她了,他扶持了我的女兒,是想從我身上控取劍聖的劍法,如果這套劍法不能勝過你,他們也不會重視。」

  「我可沒辦法擊敗你,我的劍式僅堪自保。」

  「我會造成機會給你的。」

  「他們也不是傻瓜,會看不出來嗎?」

  「我把他們趕到二十丈外去,就是為了這個原故,我很後悔.妄自逞強一輩子,卻落到如此的結果……等一下我就要施展驚虹三絕式,你以「卞莊刺虎」,直迫中宮,就可擊敗我了。」

  「那不是開玩笑嗎?」

  「不開玩笑,這是唯一解法,我學了公孫龍的劍法後,就開始研究破解的方法,等到我找出來破綻之後,我才把這套劍法傳授給人,驚虹絕式的解法,我一直到最近才研究出來,從沒有教給人過,因此這三式的解法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看不出破綻的。」

  燕青道:「問題是這一招真能有效嗎?」

  秦湘練道:「回頭你就知道,天下沒有絕對無敵的劍式,總會有個破綻的,公孫龍不愧為一代劍聖,他的劍式奇妙詭異,威力無比,但他也知道每一式劍招,仍然有個破解之法,他把破綻就留在俗之又俗的招式上,使人永遠想不到,所以他畢生從未有敗績,因為他挑戰的都是些高手,沒有一個人會用那種俗式的……。

  燕青還在懷疑著,秦湘綺卻已經發動了攻勢。

  第一劍凌厲無匹,燕青只有伏地滾身躲開了,第二劍卻輕雪飄逸,巧妙無比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燕青的反擊算得上是快的,在最危險的關頭,橫劍掠出,格住對方的劍一抖一絞。

  這是唯一的解法,但若非在劍上下過多年苦練浸淫,很難做得到,可是把秦湘綺劍抖出去時,他發現對方的第二劍根本是虛式,利用他的勁道,把身子掠起半空。

  然後但見秦湘綺頭下腳上,劍尖幻出千點寒星,隨著身子的墜勢道直罩了下來!

  驚虹三絕式最後的殺手施展出來了,這一式才是劍聖精華之所在,無論從那一個方向躲閃都脫不出劍氣的籠罩,那是至殺至威的雷霆一擊。

  因為秦湘綺先打了個招呼,燕青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卞莊刺虎那一招。是的,也只有那一招才是唯一的解法了。

  他穩住了身形,端立不動,劍鋒臨體時,上身微倚,避過了銳鋒,然後手中長劍忽地刺出。

  那正是下莊刺虎,但時間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

  秦湘綺繼之而來的攻勢並未停歇,劍尖帶著勁厲的銳氣逼肌而至,罩向他的胸前。只是稍慢了一步,還差半寸就可能刺中燕青的時候,燕青的長劍先刺中她的心口。

  高手之爭,差的就是那分毫的先機,秦湘綺的劍雖然仍舊罩了下來,卻已變得疲軟無力,只劃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前留下了七八條劍痕。

  燕青手中的長劍卻透進秦湘綺的胸口兩寸多!

  秦湘綺落地後,噹的一聲,拋去了手中的長劍,盯了燕青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沉聲的說道:「小子!好劍法。」

  燕青此時已一臉肅容,他知道若非預先得到警告,自己絕難躲過那最後一擊,因為誰也不會想到用這個方法來化解這一劍的。

  秦湘綺運劍的純熟,可見她已花了幾十年的心血,然後才研究出這一式的解法。

  因此燕青一拱手道:「前輩劍術確已至化神之境,我只是僥倖才碰巧對上了!」

  秦湘綺淡淡地道:「你能應付過前兩手,已經夠資格稱為天下第一高手了,最後那一劍,你實在是僥倖,老婆子認了。」

  說著招招手,把那些人都叫了過來。

  首先她對秦好男道:「好男,你跟我一場,始終是我最忠實的好姐妹,我要走了,對別人我都無所謂,唯獨放心不下你。」

  秦好男苦笑一聲道:「太君,雖然你輸了,但我們畢竟勝利過一陣,天下在握,的確也有過一段日子,婢子永遠追隨您的,固此先走一步,在泉下等著您了。」

  她毫不考慮地抽出了腰間的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咽喉,身子一歪,倒在秦湘綺的腳下。

  秦湘綺苦笑一聲,又招招手道:「銀鳳!你過來吧!」

  白銀風終於走了過去,秦湘綺道:「你爹爹是公孫龍的唯一弟子,聽說你父親把天殘門戶交給你姐姐,卻把劍聖的門戶交給你,有這回事嗎?」

  白銀鳳點點頭道:「有的,但是我已經出嫁了,婦人既嫁,當以所屬為尊,這個責任是我丈夫的了。」

  秦湘綺苦笑道:「你父親在去世前托我照顧你,我對他很慚愧,沒有盡到這個責任,把你帶進了天欲門下。」

  白銀風笑笑道:「那不算什麼,我毫不怪你,因為在那個時候,這是保全我唯一的辦法,否則天魔令主跟恨天翁都不會放過我的。」

  秦湘綺也苦笑一聲道:「你能明白就好,你是十二金釵中四風之首,我把這八個姐妹交給你,請你為她們作個安排。」

  白銀鳳想想道:「可以,鏢局裡的光棍很多,我會替她們擇宜而嫁。」

  秦湘綺點點頭,朝那八個女子道:「今後跟著你們的二姐吧,我以天欲教最後一代教主的身份宣佈,天欲教至此而終。」

  那八個女子都低首無言。

  秦湘綺又朝馮華道:「蘭君給你帶走,你自己知道該上那裡去,以及該做些什麼事了。」

  馮華點點頭,道:「是的,太君,我答應的事絕不會食言,我會替你殺死三個人,你開列名單好了。」

  秦湘綺道:「沒有三個了,本來我的名單上第一個是燕青,但你殺不死他,我只有兩個了,那就是連活心母子。」

  馮華道:「好!就是這兩個,太君什麼時候要他們的人頭?」

  秦湘綺道:「一年之內,我要這兩個人頭血祭我的墓前。」

  馮華道:「行,將來太君的週年忌上我會交差!」

  說完他拉著蘭君,逕自而去。

  秦湘綺望著剩下的七個女孩子道:「我最難安排的就是你們七個人。」

  牡丹立刻道:「太君,交給我好了,我負責照顧她們。」

  秦湘綺苦笑道:「你自顧尚且不暇,燕青身邊的女孩子已經夠多了。」

  黑暗中掠出一條人影,卻是金雪娘,沉聲道:「秦婆子,老身奉天音仙子之命,前來接收賠償,你從天音門搞走了鐵騎盟,就拿她們作抵吧。」

  秦湘綺一怔道:「郭心律要她們?」

  金雪娘道:「不錯,她們還年青,沒有被你教得太壞,郭仙子認為還可以改變一下她們的氣質。」

  秦湘褲道:「好!你帶走吧,我最擔心的就是她們,能得天音仙子收容,我也就放心了。」

  回頭望望道:「柳浩生他們呢?」

  馬百平:「走了!當你中劍落敗時,他們都走了,從紫霞洞秘道中退走了。」

  秦湘綺冷笑道:「我知道他們會溜的,由此可見他們並沒完全控制了我天欲門中弟子,只是虛張聲勢而已,現在我一死,他們才算是真正地掌握住了,銀鳳,千橋百媚兩堂是我最早收容的弟子,人數很多,積習已深,都無法改過來了,留在鐵騎盟中,必然會引起很多事故的,這是我對你們唯一的幫助了,只要你善加運用,光憑那些人,就足以構成鐵騎盟的毀滅,你們等著看吧,現在我只有最後的一個要求,讓我清清靜靜地離開,不准有一個人跟著我。」

  牡丹忙道:「太君,您要上哪兒去?」

  「像在死的時候,會自己找到那個無人得知的墳場的,天欲教也有那一個地方,埋葬著歷代的教主,我是最後的一任教主,固此我還多了一個責任,把墓穴關閉住,讓天欲教一切永絕於世!」

  她彎腰抱起了秦好男的屍體,就返身飄然而去。

  大家都目送著秦湘綺離去,受了她最後一番話感染與影響,果然沒有一個人跟著。

  這時馬百平才上前,握著燕青的手道:「燕兄,你實在了不起,將軍一劍定天山,經過剛才那一戰後,你這天下第一劍的名位是坐定了!」

  白銀風也說道:「浪子,對你的劍術,我實在沒第二句話說了,雖然距離遠看不真切,但最後一劍,寓收為攻,化腐朽為神奇,簡直是巧奪天工,佩服!佩服!」

  燕青卻只有苦笑道:「銀風,你看見我那一招用的是什麼招式嗎?」

  白銀風搖頭道:「看不清楚一,只記得一個姿勢,那不像

  是任何一家的招式,浪子,你從那裡學來得?」

  燕青苦笑道:「你比我還清楚,至少還記得個姿勢,我連如何出手的都忘了,當時我只知道她人在半空,劍勢卻把我整個地罩住了,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可是我又不甘受死,就這麼糊里糊塗刺出了一劍,事後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更難以相信會先刺中對方。」

  白銀鳳一怔道:「會有這種事?」

  燕青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馬百平卻道:「我相信,昨天我還研究了公孫龍所遺的劍譜,他結論上說得很玄妙,世上有無敵的劍手,卻沒有無敵的劍法,一套劍法如果定了型,就一定有可攻之虛,所以劍道上最高的境界,乃是廣學博研,因勢而制宜,信手拈來,自成妙筆,打破戒規,不拘於一格,燕兄今天的得勝,正是那番理論的最佳證明。」

  白銀鳳道:「這麼說來,一切的劍法都是沒有用了。」

  馬百平道:「那也不能這麼說,公孫龍的話是為一些特殊的天才而辟的新境界,對我們這些資質愚鈍的人並不適合,我們只能循規蹈矩,循序而進。」

  燕青說道:「這話倒不是公孫龍一個人說過,先師三白先生也說過,他老人家晚年對我傳授的劍法,沒有一定的門徑,只拿他的三白劍法作為入門的基礎,而後兼合百家,想到那裡就教我一招,所以那天在白衣庵中我第一次跟秦湘綺對壘時,一口氣使出了十七八種劍法,把她給唬住了,其實我會的就是那幾手。」

  馬百平道:「就那幾手就夠了,今天這一鬥,我們是在場目擊的,真沒想到秦湘績的劍法造詣到了這等境界,如果不是燕兄,誰也奈何不了她。」

  眾人又是一陣默然,良久後白銀鳳才問道:「浪子!你那一劍刺進有多深?」

  「兩寸左右。」

  白銀鳳沉吟了一陣道:「兩寸左右,中在心坎上,那是足以致命了。」

  馬百平笑道:「你擔心什麼!不管她是真死還是假死,秦湘綺是死定了,即使她中劍的部位不是要害,她也無意再活下去了,她把後事都交代了,世上再也不會有這個人了,四大霸天執掌江湖的局勢,總算完全結束了。」

  燕青苦笑道:「可是問題仍然存在。」

  馬百平道:「燕兄指的是柳浩生與連潔心,那不會成問題的,這兩個人合作不會太久的,柳浩生這個人不甘屈服於人下,卻不是個有野心的人,連潔心雖具有野心,但是缺乏群眾與班底,他們很快就會分家的。」

  白銀鳳道:「那很難說,你對他們瞭解多少呢?連你父親跟天魔令主秘密合作多年,你都一無所知,對別人你更不瞭解了。」

  馬百平這才訕然地不開口了。

  燕青想想道:「這兩個人只是剛開始合作,以後的事還很難說,不過事態已經明朗多了,縱使這兩個組織合併起來,要想取得武林的霸權,他們也必須公開地面對著每一個門派,不再以幕後的操縱為手段了。」

  白銀風輕歎道:「浪子,你對目前的江湖大局究竟瞭解多少?」

  燕青道:「我一點也不瞭解,也沒機會瞭解,從我偶然地投進了對天魔令主之爭後,繼之的恨天門與天欲教一直纏著我,沒有透一口氣的空暇,除了憐憐與措惜是丐幫的人外,我也沒有接觸過一個其他門派的人,無從瞭解起。」

  白銀鳳說道:「那我就問你一個你接觸到的問題好了,百平從天魔令主接過來的實力交給天殘門了,鏢局的人是百平自己培植的,根本沒列入天魔教的實力之中,就憑交給天殘門的那點力量,能夠控制武林,一統江湖嗎?」

  燕青怔住了,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問題過。

  白銀鳳又說道:「天殘門接過的實力,充其量只能與九大門派的一個次要門戶相提並論,比起少林武當等歷史久遠的大門派,不知差了多少,天魔令主就憑這些能使那些門派襟若寒蟬,畏縮不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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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燕青想了一下才道:「那或許是穿心鏢的原故,使他們懾伏了。」

  白銀鳳道:「穿心鏢只是天魔令主的殺人利器,恨天翁與天欲教都沒有以此為手段,但他們一起來就位居武林霸主之位,使各大門派都畏懾不動,這一定有個原因的。」

  燕青忙問道:「大嫂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白銀風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以前我以為是四大霸天在暗中控制著,可是四大霸天相繼陵替,連最後一個也結束了,每個人展示出來的實力都有限得可憐,以最後的天欲而言,也只是不到兩百人的一批可憐女子。若以武功而言,她們也不過僅僅能抵得上二流的標準,可是天欲教把鐵騎盟拉過去後,就成就了霸業,這不是太離奇了嗎?」

  白金鳳也征然道:「是啊!倒下一個,又起來一個,燕青,看起來似乎每一個霸主都是在你的力量下被擊倒的,但仔細一分析,他們都是被自己人擠倒下去的,今天如果不是連潔心跟柳浩生臨時扯腿,你能勝得了秦湘綺嗎?」

  燕青不禁默然,大家都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只有他一個人還是糊塗的,每次總以為抓到一個線索了,但結果只是換一個人而已,對大局並沒有產生任何改變。

  白銀鳳道:「因此我以為今後的癥結不在鐵騎盟,而應該到九大門戶中去找了,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們懾伏的,或者到九老會去問問,他們要反抗的究竟是誰?」

  憐憐苦笑道:「那沒有用的,我義父風雲叟是九老會的負責人,他老人家應華山劍神之請,繼起擔任九老會主之職,只是為摸索天魔令與穿心鏢的真相,此外一無所知。」

  馬百平道:「九老會究竟是哪些人組成的?」

  憐憐道:「是江湖上最具實力的五大門戶各派的一位長者,加上四位在武林中素具聲望的知名之土,不過目前的九老會只剩下幾個人了,華山與黃山兩大世家同時式微,三白先生奪世,青萍劍史老爺子是峨嵋的人,到了天魔令主被殺後,他也不管事了,只有我義父一個人在忙著!」

  燕青沉思片刻道:「好,只有到九大門派中去找答案,九老會是不會知道什麼的,很可能連九老會都被人利用了,否則於幫主不會瞞著憐憐他們。」

  憐憐道:「何況九老會中還有位龍老爺子是跟我們在一起的,他如果有所知曉,也不會瞞著我們的。」

  白銀鳳道:「九大門派會說出來嗎?」

  燕青道:「我請龍老出面找他們談去,同時也把憐憐與惜惜帶著,代表各方面向他們開誠佈公一談,如果他們肯說,大家群策群力,把問題揭曉,否則我們也不管了,老老實實開我們的鏢局,跟柳浩生打個招呼,我相信他不會找我們麻煩的。」

  白銀鳳歎道:「弄弄清楚也好,否則我們儘管在這兒拚命,九大門戶卻按兵不動,看著我們去拚命,好像武林安危是我們這些人的責任,那也太豈有此理了。」

  燕青道:「好!就這麼辦!百平兄,你跟大嫂把鏢局的事務好好整頓一下,展開營業,金鳳,你也把天殘門的人事加緊籌備,正式把門戶撐開來,除非別人惹到頭上,否則絕不多事,我約齊龍老到各大門派走一趟再說。」

  這次白金鳳沒有表示要同行,因為她忽然發現了自己的低微與渺小。

  在天殘谷中,她自空一切,眼睛裡沒有一個看得中的人,那時她覺得她結交燕青,是出於一種施捨,雖然她也需要燕青,但覺得允許燕青跟她在一起,已經是最大的報償了。

  離開了天殘谷,把天殘門的中心移到天心坪,然而她仍然有著一份傲意,即自負姿色,又自負於自己的地位。因為她是一門之主,繼承了天殘門的絕學。

  慢慢地她發現了自己的幼稚與無知,天殘門那點力量跟馬百平的鏢局相比都顯得太微弱,可是馬百平卻將得自天魔教的大部份人力都送給了她。

  燕青始終向武林中最具有力量的人挑戰,當然不會重視她這個天殘門主的地位,以柔順而言,她不如憐憐與惜惜,這兩個女孩以天下第一大幫的堂主身份,卻像一對忠心狗似的跟著燕青。

  以機智而言,她不如自己的妹妹白銀風,唯一可驕人的姿色,對眼前這些人來說,似乎根本不起作用,連柳浩生等人都沒對自己多看過一眼。

  她在目睹了燕青斗秦湘綺的劍法後,更知道自己的差勁了,人家身負那種絕世的武功,卻沒有用來作求名圖利的打算,自己又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呢?

  燕青要她回去把天殘門戶正式地撐起來,把人員嚴加調整編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大家都分別散去了,兵貴神速,燕青說動就動,連金陵城都沒有回,就在鐘山出發了。

  龍南田是唯一沒現身的人,但燕青知道在那兒可以找到他,每當有重要的決鬥時,龍雨田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一個僻靜地方等候著,備齊各種急救的藥物,把他從九死一生中救回來。

  燕青找到他時,他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洞裡。

  那是他跟憐憐她們約好的地方。

  看見燕青進了洞,龍雨田掩不住興奮地道:「浪子,這一次你居然能安然無恙地前來,真是太難得了,秦老婆子怎麼樣?」

  「我能活著,她當然就不會太愉快了。」

  「什麼?你殺了她,這倒是令人難以相信的。」燕青歎了一口氣道:「她施展了驚虹劍法中最後三絕式,的確是凌厲無匹,可是我以些微之差,搶先一劍刺中她的心窩,這件事恐怕只有兩個人不相信。」

  「不錯!假如她真施展了那三手,你是絕對破解不了的,因為只有知道那三招劍法拘威勢……」

  憐憐道:「可是燕爺確實化解了她的劍式。」

  龍雨田想想,道:「那一定另有原故,浪子,你說的兩個人不信,其中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誰呢?」

  「是我自己,公孫龍的最後三絕式並不是無暇可擊,終於有一個人想出了破解之法。」

  「那個人不會是你。」

  燕青道:「不錯!的確不是我,是有個人指點我的。」

  龍雨田道:「也不可能,除非是秦老婆子自己,誰也無法想出那三招絕學的解法,因為公孫龍當我的面也施展過一次,他曾經傲然地誇說這是舉世無敵的劍法,除非有人能把三招劍式練熟了,窮研二十年才能想到解法,因此目前只有秦湘綺一人具此能力。」

  「公孫龍沒有說錯,的確是秦湘綺破了這三手絕學!」

  龍雨田一怔道:「難道是秦老婆子自己告訴你的?小子,你別胡扯了。」

  「為什麼不可能?」

  「秦湘綺把解法告訴你,讓你去殺她,這叫人如何相信?」

  燕青苦笑說道:「事實的確如此,這事情關係太大,所以我當時沒有說出來,留到現在才告訴你們。」

  不僅龍雨田滿臉愕色,憐憐與借惜也是詫然難信,燕青才把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留下了一部份,他沒有告訴龍雨田龍瑛的名字,也沒有告訴他龍瑛是他的女兒,因為他怕龍雨田亂了章法,在沒有能確保龍瑛的安全前,還是別讓他知道的好。

  龍南田聽了連連搖頭歎道:「真沒想到秦老婆子會落到這個下場,難怪她要把解法告訴你,而自願死在你手中了,否則柳浩生他們拿這個女孩子威脅她,她只有屈服了。」

  燕青又道:「我答應了秦湘綺,就一定要做到,因此我請龍老同行,那個女孩子已經盡得秦湘綺親傳,柳治生與向公度用武功夫威脅她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用毒一途,如果要使她脫離藥物的禁制,勢非借重龍老大力不可。」

  龍雨田道:「以秦老婆子的作為,我實在不想管這個,但想到她最後總算還有點良知,只得跑一趟了。」

  他一面收拾行囊,一面道:「救出那個女孩子倒事小,如何向她解釋呢,秦老婆子始終不告訴她真姓名,我們也不能說……」

  燕青說道:「總會有辦法的,到時候再說吧,我們這一次除了救人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這是白銀鳳發現的,然而影響之大,卻出乎任可人的想像!」(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

  他又把戰後眾人的檢討歸納地敘述了一遍,龍雨田聽呆了,半響才道:「不錯,這的確是值得研究的問題,以前由於天魔令主的神秘統制,大家一直難以發現,現在四大霸天的最後一霸也倒了下去,問題就出來了,我們是得從長思考一番,照我的看法,問題不在九大門派,應該到紅葉莊找去。」

  燕青道:「何以見得呢?」

  龍南田道:「因為天欲教的霸權轉移到他們手上了,他們憑什麼敢將秦老婆子一腳踢開去,當然會有原因的。」

  燕青道:「但這個原因在紅葉莊是找不到結果的,他們就是知道也絕不會說出來,秦湘綺拼將一死,都沒有說出來,可見這必然有不能說的原因,因此我們還是旁敲側擊,由九大門派上著手問問的好,此去太原救人時,順道經過先問問他們,假如得不到結果,我們再上武當山去問。」

  「他們肯說嗎?」

  「不肯說也沒有關係,龍老以九老會的身份明白地告訴他們,我們退出不管了,我要憐憐她們一起來,也是這個原故,她們可以代表丐幫宣佈放棄對此事的追索。」

  龍雨田想想道:「對!非這樣擠擠他們不可,憑心而論,我實在也懶得管了,多少年來,除了你跟於老化子之外,只有峨嵋的青萍劍出過一點力,但天魔令主死了後,他也躲了起來,好像武林安危是我們的責任似的……」

  燕青知道他心中的憤慨,自己心中也是一樣,組成九老會後,受害最深的是他華山世家,但這些話又向誰說呢?

  悄悄地離開了鐘山,憐憐找到了丐幫,要了一輛馬車,而且發出了通令,叫沿途的丐幫門下,為他們準備馬匹,這是一輛極為寬敞而舒服的大車。

  車上可以睡下來養神,車輪特別堅固,除了換馬之外,不需要停歇,燕青等四個人,每人三個時辰,輪流著駕駛,不分晝夜地兼程而進,為的是要在柳浩生等人之前趕到太原。

  這一程趕得是很辛苦的,好在他們都是習慣於奔波的。本來預計是在嵩山要停下來的,可是他們接到了風雲叟于飛的通知說要他們先去救了人再說,在回程時再上少林,于飛自己也要趕來會合,一起上少林去。

  有于飛參加,問題的份量自然重得多,因此他們到達開封後,就折道渡過黃河,直向山西而去。

  迢迢數千里,一天換四次馬,只化了十天時間,他們就趕到了太原,才算真正的找個地方歇下。

  為了慎重起見,他們分成兩批前去,燕青跟憐憐第一批明訪,請龍雨田跟惜惜隨後暗探,以便接應。

  來到了秦湘綺所說的龍家大宅,那是一所很具氣象的園子,黃銅門環擦得雪亮,門口還有一對石獅子,好像是官宦人家的住宅。

  燕青上前一叩門,出來了一個老蒼頭,以詫然的眼光看著他們,燕青拱拱手道:「老人家,我們是老夫人那兒來的,要請見小姐。」

  老書頭頓一頓道:「貴客清說清楚一點,到底是那位老夫人?」

  燕青怔了一怔,秦湘褲交代得很匆忙,居然沒說出自己有這兒用的什麼姓氏,不過他相當機警,笑笑道:「還有那位老夫人?我們是來找秦瑛小姐的,老人家應該明白了。」

  老蒼頭這才哦了一聲,打開門讓他們進去了道:「老夫人今年怎麼還沒來,被姑娘已經盼望很久了。」

  燕青道:「老夫人今年有事不能來了,特地叫我們來通知一聲,而且有要緊的事要告訴小姐。」

  老蒼頭答應了道:「那二位就請坐一下,老漢就去稟告小姐。」

  他把二人讓到廳中坐下,自己到後面去了,一會兒有個小丫頭送茶出來,燕青端起茶碗就要喝。

  憐憐在桌下用腳跟他一下,燕青笑笑,仍把茶喝了,憐憐知道他已有準備,遂也端碗喝了一口。

  燕青放下茶碗問道:「小姑娘,那位老管家貴姓,上次我跟老夫人來的時候,好像沒見過他嘛。」

  小丫頭道:「他姓孫,是今年新來的。」

  燕青笑道:「你叫什麼,我好像也沒見過。」

  小丫頭忙道:「我叫明珠,也是今年新來的,二位大概很口渴,我再給二位盛一碗去。」

  她收了茶碗,急急地去了,憐憐才低聲道:「茶裡有毒!」

  燕青一笑:「我知道,我用內勁通住了,我們恐怕來遲了一步,宅子裡的人都換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來過,他們居然認為我是來過的,可見這些人大有句題,也許那個龍瑛也不是真的了。」

  「那我們該如何應付?」

  「見機行事!」

  

  +++++++++++++

  大約過了一燭香的時刻,那個名叫明珠的小丫頭始終沒再送過茶來,倒是那姓孫的老蒼頭在前引導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郎,後面跟著一個中年婦人來到廳中。

  那女郎立刻問道:「我娘怎麼了,為什麼今年不來了?」

  燕青朝她看了一眼,發覺她有幾分像秦湘綺,乃微微一笑道:「姑娘就是秦瑛小姐?」

  那女郎點頭道:「不錯,我就是秦瑛。」

  燕青朝者管家說道:「老人家弄錯了吧,我奉了老夫人的命來找的是龍瑛小姐,不是這位秦瑛小姐。」

  那個老管家顯然征了一怔才道:「本宅中就是這一位小姐,尊駕究竟要找誰?」

  燕青道:「找本宅的小姐,我知道這是你的忠心與慎重,怕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冒充夫人之命來誆騙,所以才來試探一下,其實這大可不必,我是去年來過的,宅中的人都認識我,你叫一個出來問問就行。」

  姓孫的治管家與那個自稱為秦瑛的女郎都為之一怔,頓了一頓,那女郎才又道:「去年你跟娘來過,我怎麼沒看見你?」

  燕青沒有見過龍瑛,但秦湘綺告訴他她的女兒叫龍瑛,燕青很細心,知道此地可能有變,故而先詐一詐。

  所以他跑來開口就找秦瑛,因為秦湘綺說過有天欲教中的人,都不知道這女孩子是她跟龍雨田所生的孩子,因此沒有一個人會知道這女孩子姓什麼,一般的習慣上,多半是隨母姓了,因此他先向秦瑛。

  出來應對的這個女郎也自承是秦瑛了。

  可能那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而這女郎的形貌與秦湘綺較為相似,也應該不會錯了。

  但燕青仍是不放心,故意提出秦瑛兩個字,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也幸虧有這一試探,使他知道這女郎是冒充的,只是她相當沉穩,居然還有膽子反詐自己一下,於是決心詐到底了,冷冷一笑道:「你當然沒見到我,因為你根本不是小姐,孫管家,別開玩笑了,快把小姐請出來.」

  孫老兒望望那女郎,她依然十分沉穩地道:「你去年真跟我娘來過嗎?」

  燕青冷笑道:「當然來過,否則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小姐,你們究竟在搗什麼鬼?」

  孫老兒愕然不知所以,那女郎卻平靜地道:「假如你去年真跟娘來過,自然該認識我。」

  她還是想冒充下去,燕青心中已經有個底子,知道這女郎必然與那個真正的龍瑛十分相似,很可能是照著她的容貌而喬裝的,所以才如此穩定。

  但燕青卻已經從第一句問話中得知了內情,臉色一沉,道:「夫人要我來找的是龍瑛小姐,不是秦瑛小姐。」

  那女郎也冷笑道:「恐怕你不是我娘那兒來的呢,這所宅子雖是叫龍氏大宅,但我一直跟著娘姓秦。」

  燕青冷笑道:「姑娘,雖然你的臉形身材都裝得像,但是你有點地方沒注意,首先,你若真是小姐,你應該認識我。」

  那女郎道:「不可能,每次娘來的時候。都把帶來的人留在院子裡,根本不帶進來,我從來沒見過,當然你也不可能見過我,說,你是什麼人,敢冒充我娘的從人來難我。」

  燕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打聽得很詳細,可是你應該去向小姐問得更詳細一點的,一般的情形確是如此,我卻特別一點,去年我跟夫人前來,夫人特地要我來跟小姐見過面的。」

  那女郎微微一怔道:「沒有這回事!」

  燕青笑道:「因為你不是小姐,所以你不知道,因為夫人帶我來是跟小姐當面相親的,雖然當時沒作正式表示,但小姐一定會認識我,也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你見了我的面,沒有一點認識的表示,就證明你不是小姐了。」

  那女郎這時再也裝不下去了,才笑笑道:「對不起,那你真是夫人遺來的了,最近我們得到夫人的通知,說可能會有人不利于小姐,所以把宅裡的人都撤換了,而且不讓人隨便接近小姐。」

  燕青道:「不錯,最近是發生了一點變故。」

  那女郎問道:「什麼變故?」

  燕青淡淡地道:「你如果知道了就不必問,如果不知道,就是你不該知道,更無須向,反正事情很緊急,夫人要我面告小姐。」

  那女郎被碰了個釘子,咬咬嘴唇道:「好,那是我失言,只是我們得到夫人的指示,絕不讓任何人見到小姐,一切由我代理出面,你有什麼事,告訴我好了,我可以替你轉告。」

  燕青笑道:「這件事必須由我跟小姐面談,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那女郎道:「什麼事,小姐叫我全權代理的。」

  燕青道:「夫人決定了我跟小姐的婚事,要小姐下嫁,叫我立刻帶小姐離開,到我家去定居,這件事你能代理嗎?」

  那女郎又是一怔道:「真是這回事嗎?」

  燕青冷笑道:「這是什麼事?也能假得了嗎?」

  那女郎道:「這是小姐的終身大事,夫人應該親來主持才對。」

  燕青道:「夫人如果能來,還會要我一個人悄悄地趕來嗎?我身邊有夫人的親筆許婚庚帖,你快把小姐請出來,我必須在今天把小姐帶走。」

  那女郎一愕道:「這麼快?」

  燕青沉聲說道:「我從金陵馬不停蹄,拼了命趕到此地,就為的是要搶先一步,這等大事可耽誤不得!」

  那女郎道:「這麼說夫人是在金陵失手了。」

  燕青道:「你知道了就好,別磨菇了,快把小姐請出來,打點一下,跟著我離開,再晚的話,餘杭的人趕到就走不成了。」

  那女郎臉上掀起一種難以發覺的喜色道:「那你請等一下,我去稟告小姐去。」

  她匆匆地走了,但那個姓孫的老管家卻站在一邊,採取監視的姿態,燕青不經意地道:「這宅子裡最近才發生過事情吧?」

  孫老兒微微一怔道:「公子怎麼知道的?」

  燕青笑笑道:「我受夫人熏陶多年,這點事還能漏過我的眼睛?這廳上雖然是剛經擦試過,卻還留著一股血腥氣,最遲不會超過四天前,這兒殺死過不少人。」

  孫老兒又是一怔道:「公子憑什麼作此猜測呢?」

  燕青笑道:「不是猜測,是判斷,鮮血染過的地方,四十八個時辰內,腥氣不散,我一聞就知道了。」

  孫老兒頓了一頓才道:「是的,兩天前有一夥強人侵入宅內,幸好被我們發覺了,雖然我們也折了幾個人,但總算把對方全部消滅了。」

  那個跟隨女郎進來的老婦,卻一直站在廳分沒開口,這時忽然道:「老身追隨夫人多年,怎麼從來沒見過公子?」

  燕青笑笑道:「夫人一直把我留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指點我練武功,一直沒有跟人見面。」

  那婦人道:「我叫秦美女,是夫人的貼身待婢,也是夫人最忠心的僕徒,一直在此侍候小姐的。」

  燕青哦了一聲:「大娘跟秦好男是什麼關係?」

  秦美女道:「是親姐妹,奴婢是她的姐姐。」

  燕青臉有威色道:「告訴大娘一個很不幸的消息,令妹已經死了!」

  秦美女臉色一變道:「怎麼死的?」

  燕青道:「聽說是夫人的部屬生變,夫人與令妹力戰得脫,只帶了幾個人,匆匆去到我的地方,令妹傷重而死,所以夫人才叫我急急地前來,接取小姐。」

  秦美女臉色一慘,欲言又止,燕青又說道:「大娘放心好了,夫人無恙,只是為人算計,功力受了限制,但我已盡得夫人所傳,她說小姐也練得差萬多,我們兩個人聯手配合,以那一套無敵追魂十二劍,必然能盡殲強敵,重振旗鼓的。」

  秦美女剛想開口說話,那姓孫的老兒道:「大娘,有的話不是你該說的。」

  秦美女目泛恨色,孫老兒淡淡地道:「小姐最討厭下人喋喋饒舌。」

  秦美女這才長歎不畏,燕青心中瞭然,那個真正的龍瑛必然已經受到了禁制,而這所宅子裡新生巨變,原有的都受到了誅戮,而且就是幾天前發生的事。

  略加計算,可能是柳浩生與連潔心合謀後,跟著秦湘綺出發赴金陵,就派人到這兒來了。

  廳中的血腥猶存,這一點燕青確是感覺到了。

  由此可知柳浩生與連潔心以及鬼醫向公度三個人,早預謀在那一次取奪秦湘綺的地位而付之行動了。

  他們把此地攻下來,是準備萬一事變不成,可以用來挾制秦湘綺,只是自己的行動太快速了,鐘山之戰結束後,連城裡都沒回,立刻就首途采程來此,所以杭州的消息還沒有來到,否則自己一進門,就會遭到突襲了。

  幸虧自己較為細心,沒說出秦湘綺已然覓地自絕,他們以為秦湘綺尚在人世,不改造次。

  宅中必然還有一個歷害的人物在指揮著,那個冒充龍瑛的女郎,一定是到後面請示去了。

  幸好這些人都不認識自己,但一定要先下手為強,而且他對這姓孫老兒已有認識,他少一目,八成就是在那個天絕谷中偽裝火焚死的天殘門長老獨目神翁孫長老,離開了天絕谷,為天欲教在暗中培植勢力。

  燕青跟馬百平掃蕩天欲門金陵分壇時,被他聞風先遁,一直躲在紅葉莊,然後又被派遣到此地。

  也幸好他為了掩藏身份,一直不敢公殲露面,沒見過燕青、否則一進門就會拆穿了。

  此人心計極工,武功不俗,必須先加以制住,否則動起手來,將是一個大阻礙,因此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笑道:「大娘,夫人曾經說起過你,說令姐妹是她最信得過的人,瑛小姐遲遲不出,可能是對我這外人還不相信,你把夫人的信拿進去給她看看…」

  邊說手已掏向腰間,秦美女忙道:「公子,這還是由你面交小姐的好。」

  燕青笑道:「夫人的信中還有許多秘密指示,瑛小姐不看見是不會相信我的,還是讓她先看了再說。」

  慢慢掏出一張疊好的紙塊。孫老幾道:「由老朽代為送達好了。」

  燕青道:「管家能見到小姐嗎?」

  孫老兒笑笑道:「公子問秦大娘好了,由於前兩天的變故,小姐對外人十分謹慎,只有幾個人才能見到她,老奴就是其中之一。」

  目光炯炯,通視著泰美女,她只好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燕青把紙條交給了孫老兒,他接過去邁步向廳外走去,才離開廳門,秦美女一歎道:「公子,你的閱歷太差了。」

  燕青笑道:「如果我的閱歷不足,夫人就不會叫我來了,我知道此地已有變,小姐可能已在對方挖制之中。」

  秦美女臉呈詫色,燕青忙道。「沉著應付,快到門口去把孫不老拖進來、」

  秦美女低呼道:「公子知道他的名字?」

  燕青一笑道:「獨自神翁孫不老,我怎麼不認識,閉住呼吸,把他拖進來。」

  秦美女連忙出門而去,不一會兒,除了孫不老之外,還拖了一個小丫環,正是先前來過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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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2: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燕青道:「好,又加了一個,沒有別人發現吧。」

  秦美女道:「沒有,此地已進入他們的控制,舊有的人員全部被殺,只有我跟小姐在他們的挾制中,他們為了怕公子起疑,沒有派人在附近退留,這小鬼是受命監視的。」

  燕青笑了一笑:「那就好,把他們藏起來。」

  秦美女匆匆地把兩個人塞在屏風後面道:「公子是如何治倒他們的。」

  燕青笑道:「無影迷魂散,無色無味,吸進一點就會昏迷不醒,可以叫人躺六個時辰,大娘,你站門口,有人來就通知我一聲,這樣我們繼續談話就不怕被發現了,你受了什麼禁制。」

  「奴婢沒有,但小姐被她們制住了。」

  「用什麼方法?」

  「不知道,只是四肢軟弱無力。」

  「大娘對瑛小姐的身世清楚吧?」

  「奴婢是唯一知道的人,倒是小姐自己還不曾知道。」

  燕青道:「那就好,我本來最擔心的就是如何向她解釋,這樣大娘就可以告訴她了,她的生身父親龍雨田老爺子也來了。」

  秦美女不禁一怔,燕青繼續說道:「在下浪子燕青。」

  秦美女臉色更變,燕青又說道:「大娘,請不要誤會,我與夫人先前是敵對的,但她在鐵騎盟叛變之後,已經跟我化除了仇隙,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救出龍瑛。」

  秦美女終於一歎道:「我可以相信,因為夫人把小姐的身世告訴了你,這是她唯一的秘密,能夠告訴了你,就一定很信任你。」

  燕青輕歎道:「有時敵人比朋友更可信任。」

  秦美女噓噓的歎道:「夫人把局面創的太大了,我就知道不足以持久,但夫人不肯相信,現在她呢?」

  「不知道,她已經把部署盡行遣散,十二奇葩歸入天音谷,十二金釵則有白銀鳳領走了,銀屏堂的人則為連潔心所接收。」

  「我問的是夫人自己,你殺了她?」

  「沒有,她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她,末後在鐘山一戰後,單獨一個人走的。」

  「我的妹妹呢?」

  「令妹是在夫人面前自絕的,夫人抱著她的遺體離開,不只所終。」

  「那夫人是不會再在人世了。」

  「她是個絕對自負的人,天欲門的失敗給她的打擊太大了,縱然她尚在人世,也不會再出現在人前了。」

  「燕公子,那你就要小心一點,在這裡主持的是霹靂劍女尤湘姑,她是認識你的。」

  「我怎麼從來也沒聽過這個人?」

  「她是柳浩生的妻子,但一直不出面,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武功之高,恐怕僅次於夫人。」

  「原來她也是天欲門中的人嗎?」

  「是的,但很早就下嫁柳浩生了,柳浩生在杭州立足,她代柳浩生統轄關外群雄,此人原是夫人唯一的入室弟子,已得夫人九成真傳,這兒的人都是夫人最忠心的部屬,武功也是精選的,卻死於她一人劍下。」

  「她挾制瑛姑娘的目的是為了夫人的劍決嗎?」

  「是的,但小姐不會就範的,她們來了。」

  燕青道:「大娘,我會設法絆住她們,你最好趁快行動,把小姐救出來!」

  「那恐怕很難,她們隨時以小姐的生死為威脅,使我不敢離開一步!」

  「我們有四個人來的,除了龍老爺子外,還有我兩個助手,她們都精於醫道,只要被姑娘到他們手中就不怕了,你設法先跟他們取得連繫。」

  「他們在哪裡呢?」

  「就在附近,你只要在空曠之處一亮相,他們就會跟你連繫的。」

  秦美女不禁臉現疑色,燕青笑道:「剛才迷倒孫不老的無影迷魂散是龍老特製的,他自然知道你是自己人,否則你不可能還在活動。」

  「這是怎麼說呢?」

  「這很簡單,因為我已經給你彈上了解藥,否則那種迷魂散是一沾即倒的。」

  秦美女點點頭,而且她也沒機會多問了,因為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廳堂附近。

  還是先前那個冒充龍瑛的少女,伴著一個中年的婦人,後面跟著兩個少女,進得廳來,見到是燕青,那中年婦人不禁一怔。

  燕青知道對方已經認出自己了,哈哈一笑道:「大嫂,好,雖然我們初次見面,但小弟對大嫂卻是聞名已久,哪知道今日才得相見!」

  尤湘姑臉色連變,頓了一頓才道:「你…」

  燕青笑道:「兄弟燕青,跟柳兄尚稱莫逆,大嫂應該對兄弟不會陌生吧。」

  尤湘姑顯然莫知所措,回頭問秦美女道:「老孫呢?」

  秦美女道:「我不知道,我在這兒是犯人,什麼事都問不到我。」

  燕青笑道:「大嫂如果要問孫不老,兄弟可以答覆,他原是天殘門的長老,兄弟現在兼任天殘門總護法,對天殘門中的人都有支使之權,我叫他回金陵去報到了。」

  尤湘姑一怔道:「老孫會這麼做?」

  燕青笑道:「大嫂別忘記了,他跟白銀鳳的關係比誰都深,把銀鳳引進天欲門就是他牽的線,白銀風對他一直很尊敬。」

  尤湘姑冷冷地道:「他敢背叛我們?」

  燕青一笑道:「天欲易主,他在這兒的地位,絕不會比他回到天殘門更受尊敬,我這個總護法答應赦免他以往的過失,他還會不回去嗎?」

  尤湘姑似信不信,看著秦美女。

  秦美女飽經世故,自然能瞭解到燕青所扯的謊,冷冷地道:「孫老兒把我遣到門口,不知道談了些什麼,然後他就帶了明珠走了。」

  尤湘姑道:「就算老孫會叛離,但明珠可不會。」

  秦美女道:「明珠是被他叫進去後,扛在肩上帶走的。」

  尤湘姑不禁怒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秦美女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你們這批人我都恨不得一個個碎屍干段,你們自己打自己,我求之尚且不得。」

  尤湘姑想泛眉梢,但終於忍了下來,然後陷入思索,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能性。

  那個女郎對秦美女似乎很懷疑地道:「夫人,也許是秦婆子踉燕青串通好騙人的,老孫絕不會背叛我們,因為……」

  燕青卻微微一笑道:「孫不老如果真心傾向你們這邊,他就會告訴你我是誰了。」

  那女孩子道:「他根本不認識你。」

  燕青微笑道:「孫不老在金陵多年,會不認識我浪子?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金陵我浪子可算是個大名人了。」

  這是個很有力的證詞,把尤湘姑的懷疑推翻了。

  憤然地一點頭道:「不錯,老孫怎麼不告訴我們是燕青來了。」

  那女郎道:「我跟老孫在一起的,從沒見他出去,他當然不會認識燕青,連我也不認識。」

  那女郎又道:「如果他真的傾向你們,就該告訴你這兒發生的事了。」

  燕青笑道:「儘管你扮得像,我立刻就知你不是秦湘綺的女兒。」

  「你是秦湘綺叫來的,她當然會告訴你她的女兒是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我只是長得略為相像而已……」

  燕青淡然說道:「大嫂,你應該清楚的,秦湘綺怎會把她有女兒的事告訴我,她的功力毀在我手上,想殺我都來不及!」

  鐘山發生的事,一定還沒有傳到此地,燕青大可一詐,果然尤湘姑一揮手道:「孫老兒該死,我絕不饒他,不過,燕大俠,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的呢?」

  「牡丹投向了隆武鏢局,她知道秦湘綺有個女兒,所以我在擊敗秦湘綺後,立刻就趕來了。」

  「牡丹!她不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她不知道,但柳兄在鐘山之會上說了出來,而隆武鏢局的耳目也不弱,你們離開紅葉莊,消息就傳到金陵了,馬百平與白銀風都不是簡單的人,對你柳大嫂的盛名也早就打聽清楚了,你的行動當然會很受人注意的〞」

  尤湘姑咬咬牙:「你們很厲害呀!」

  燕青笑笑道:「在天欲教的勢力下要想站得住,必須得有兩下子!」

  「你說你只是擊敗了秦湘褲,沒有殺死她?

  燕青一笑道:「劍聖對我有授技之德,我對秦湘綺總得客氣一點,何況要殺死秦湘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尤湘姑又道:「燕大俠,你來幹什麼?」

  燕青一笑道:「大嫂,我跟柳兄總算還有點交情,他弄垮了秦湘綺的勢力,幫了我一個大忙,我也得回報一下,秦湘綺帶了一部份人跑了,對我們雙方都不利,小弟總不能坐以待她前來報復,小弟想略盡心力。」

  尤湘姑道:「你還是沒說出來意。」

  燕青指指秦美女道:「我們是自己人談話,不能有個外人在。」

  尤湘姑想想道:「小紅,你跟秦婆子到院子裡去站站,我跟燕大俠還有話要談!」

  小紅還有點猶豫,尤湘姑道:「不妨事,燕大俠跟盟主是朋友,你還是出去看看,恐怕還會有別的人來。」

  小紅知道尤湘姑的意思是要她注意一下燕青是否還有別的人跟來,這才答應了。

  燕青道:「小紅姑娘,我們是抱著友好的目的來的,請別誤會!」

  小紅微微一笑道:「但你們對秦湘綺的女兒不會太好,不過這不關我的事,這位秦大娘可是秦湘綺的忠心部屬。」

  「我知道,孫老都說了,因此我希望你多照顧一點,別叫我的人跟她鬧得太不愉快。」

  秦美女怒道:「誰要是敢對小姐不利,我就跟誰不客氣。」

  小紅笑道:「大娘,不會是我們,你知道我們對她一直很好,始終在保護著她,快走吧。」

  她把秦美女推了出去。

  燕青笑笑道:「這位小紅姑娘跟秦被長得很像麼?」

  尤湘姑笑笑道:「有點像,經過修飾後,就有九分相似了。」

  燕青笑道:「幸虧孫老先打了個招呼,否則我被她瞞過了,把個假秦瑛帶走了,那可是笑話了。」

  尤湘姑道:「燕大俠是來帶秦瑛走的?」

  燕青點點頭道:「不錯,秦湘綺鐘山一敗,挾怒而去,那是件很糟糕的事,兄弟想來找點保障。」

  尤湘姑說道:「那很抱歉,外子所以敢把那老妖怪踢出天欲門,憑仗的也是這一點,你把她帶走了,我們就無法挾制秦湘綺了。」

  燕青道:「兄弟不要帶走她,只想把她的劍決要來練成了劍聖奇學,就不怕老妖再來尋仇了。」

  「那恐怕很難,我倒手兩天,軟哄硬嚇,什麼手段都使過了,她就是不肯交出來。」

  燕青微笑道:「大嫂何以不給兄弟一個機會試試呢?」

  「你有把握嗎?」

  燕青一笑說道:「這倒不是兄弟吹牛,任何女孩子,跟我相處個兩三天,我要她的命,她也會給的。」

  尤湘姑一笑道:「浪子在女人身上的本事,我是久仰的,只是燕大俠把劍決哄到手之後,我們又怎麼辦呢?」

  燕青道:「我會叫她出面,向秦湘綺請求,放棄對我們的仇恨。」

  「秦湘綺肯答應嗎?」

  「她只有這一個女兒,大概會答應的,何況她不答應也沒有用,我如學會了劍聖絕學,就不怕她了。」

  尤湘姑想想道:「這只是燕大俠的問題解決了,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

  燕青道:「我會要她替你們一併請求的。」

  「不可能,這兩天以來,她恨死我們了。」

  燕青道:「那兄弟會盡力幫助你們,應付她的困擾,兄弟對天欲教的一切深惡痛絕,柳兄能把那老妖怪的勢力拔除,兄弟深以為慶,對鐵騎盟的事,一定盡全力以赴。」

  「可是我們不能永遠在困擾中,除非燕大俠肯答應幫我們殺死秦湘綺。」

  「以前我是作這個打算,可是力有末逮。在鐘山要不是柳兄及時扯她的後腿,使她的心意分散,我也不可能擊敗她,以武功而言,她實在是當世第一高手。」

  「可是,你得到她女兒的劍決後,就可以除去她了。」

  燕青搖頭道:「大嫂,從人家的女兒手裡騙來了武功,卻去殺死她的母親,這種事兄弟可做不出的。」

  「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把劍訣騙到手之後,再把秦瑛交給我們,使我們能繼續用以挾制秦湘綺。」

  燕青笑道:「大嫂,你說這話就太沒有誠意了,你明知我不會是這種人,何必拿這種話來試探我呢。」

  尤湘姑臉上一紅道:「燕大俠,你果然厲害,假如你答應了兩者中的任何一個條件,我就知道你是言不由衷,現在我相信你是一片誠意了,你準備如何對付那女孩子呢?」

  燕青道。「我把她接回金陵,待之以誠,告訴她天欲教種種的作為與滅絕人性之處,聽孫老說她是個很明理的女孩子,一定會不屑她母親的所為,而跟我合作的。」

  「那樣一來,我們就毫無保障了。」

  「兄弟會幫助你們的。」

  「假如秦瑛用對付我們作為條件呢?」

  「我也不會接受的!」

  「她到了金陵,脫離了我們的掌握,要對我們不利呢?」

  「我會禁止她這麼做。」

  「如果我們再設法把她擄來呢?」

  「我也會盡我的力量去保護她。」

  尤湘姑笑笑道:「聽起來你的確是一片誠意。」

  「兄弟本來就是一片誠意,故而望大嫂成全。」

  尤湘姑笑道:「燕大俠。你知道我也是天欲門下的。」

  「知道,大嫂還是秦湘綺的嫡傳弟子,已經得到了她九成的親傳,武功蓋世。」

  尤湘姑笑道:「因此你也知道,我把秦湘綺的勢力接過來,不是為了行俠仗義,而是為了要取而代之。」

  燕青一歎道:「那將是件很遺憾的事。」

  尤湘姑笑笑道:「說不定我們將來還會是敵對的立場。」

  燕青道:「大嫂如果志在稱尊武林,小弟絕不干涉,但如果以巧取豪奪的手段來為害人間,小弟是一定難以苟同的,因為我們隆武鏢局之役,就是為了維護武林的安靜。」

  尤湘姑笑笑道:「我把秦瑛給了你,讓你練成了劍聖絕學,不是為我自己增了一個強敵嗎?你說我肯答應嗎?」

  燕青凝重地道:「大嫂!請三思而行,四大霸天控制武林這麼久,還不是落個煙消雲散,因此而知霸力絕不可恃……」

  尤湘姑笑道:「四大霸天相繼凌替,倒下去的只是那些為首的人,整個勢力並沒有瓦解,我是最後一個……」

  燕青笑笑道:「恨天翁,秦湘綺,都以為自己是最後一個,結果總是有人把他們踢了下來。」

  尤湘姑笑道:「他們不行,因為他們只是單方面的,我卻一手把持著正邪黑白兩道,因此我的地位就無人能動搖,天欲教得勢之後,何以武林中各大門派寂然無舉動,因此九老會在我的一手控制之下……」

  燕青一驚道:「不可能。」

  尤湘姑道:「為什麼,難道你不信?」

  燕青道:「小弟委實難以相信。」

  尤湘姑一笑道:「我知道你不大相信,因為九老會的主持人是丐幫的于飛掌門人,他的兩個義女都跟著你,使你自以為對九老會知道很多,其實你們所知有限得很,九老會另外派了個人,想打進天欲教,探聽天欲令主的虛實……」

  燕青心中微驚,口中卻道:「這不算秘密,知道的人太多了。」

  尤湘姑笑道:「但這個人是誰,你們卻不知道。」

  燕青道:「難道大嫂知道?」

  尤湘姑笑道:「我當然知道,說出來會嚇你一跳,是華山世家,擎天一劍,劍神華朗軒的兒子。」

  燕青是真正吃驚了,他的真實身份只有幾個人知道,連對馬百平他們都是瞞著的,而尤湘姑居然會知道,燕青不由心中直跳,臉上裝著平靜道:「君子劍華雲亭,他不是發瘋而失蹤了嗎?」

  尤湘姑笑道:「華雲亭發瘋了,他的弟弟並沒發瘋。」

  燕青心中踏實了一點,因而道:「華雲封?那更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尤湘姑笑道:「他的死只是個障眼術,他從華山懸崖墜下並沒有死,被秦湘綺救了起來,也就是那個叫馮華的小伙子。」

  燕青心中吃驚,但表面上卻裝著平淡道:「我見過,那個小伙子不像有多大作為。」

  尤湘姑笑道:」還沒等他有作為,天魔令主的身份已經揭開了,因此這小伙就閒置不用,自己忙了一場,現在不知那兒去了。」

  燕青道:「秦湘綺把他趕走了,帶著蘭君一起走的。」

  尤湘姑笑道:「那老妖怪大概是想利用連絡九老會來搗我的蛋(瞎說女人會這樣說自己?),只是他沒想到九老會已經大半在我掌握中,除了干飛之外,多半與我合作得很好,誰還能再把我擠出去。」

  燕青沉默不語,尤湘姑又笑道:「你是三白先生的傳人,三白被擠出九老會,就是另外那些人的傑作,他們早已跟我有了默契,對於太熱衷的人總是不歡迎的,燕大俠,大勢如此,你還有什麼話說?」

  燕青苦笑道:「大嫂果然厲害!」

  尤湘姑笑笑道:「我還有一件令你驚奇的事情呢,小俊,出來見見老朋友,你們也應該一見了。」

  廳後轉出一個年青人,居然是已經死在紅葉在火焚中的青年尤俊,這的確使燕青震撼了。

  假如尤俊跟尤湘姑是一起的,那自己的身份確是一覽無遺的,尤俊供拱手,笑道:「燕兄,你想不到小弟尚在入世吧!」

  燕青苦笑道:「的確想不到!」

  尤湘姑笑道:「你更想不到他是我的弟弟。」.

  燕青倏地一驚,尤俊道:「小弟自己也不知道,小弟與家姐是從小就分開的,那天在紅葉莊,幸得家姐相救,小弟才免於難。」

  尤湘姑道:「我這個幼弟剛剛出世時,我就被秦湘綺收為門人而離家了,他不知道我,我卻知道有這個小弟弟,他加入武當門下,被派為九老會的密探,都是我在暗中造成的。」

  燕青只有苦笑,但他的心卻定了下來,尤俊沒有揭穿他的身世,證明尤俊的良知仍在。

  尤俊卻笑道:「那天在紅葉莊,被莫鋅帶人進來放了一把火,小弟已經被制住,自忖萬無生理,那知莫鋅竟用了另外一個人,喬裝成小弟之狀,陳屍在火窟之中。」

  尤湘姑道:「因為莫鋅是我的人,這並不足為奇。」

  燕青不禁一震:「大嫂很早以前,就在為今天的事作準備了。」

  尤湘姑笑道:「也可以這麼說,但那時我是替秦湘綺做準備,一直等到我認為自己可以掌握全局了,就順理成章把秦湘綺踢走,接替下她的一切。」

  燕青苦笑道:「難怪連潔心會一下從天音門叛到你們這邊來了,原來是為了莫老二的關係。」

  尤湘姑笑著得意地道:「不錯,秦湘綺只知道用女人來征服男人,但我比她更進一步,還懂得利用男人來征服女人,所以我把鐵騎盟跟天欲門合併之後,天欲教的基礎立刻就垮了。」

  燕青問道:「尤兄,後來的一切都是你在策劃的嗎?」

  尤俊點點頭,道:「是的,如何逼走秦湘綺,小弟略動了一番心思,否則這個老妖怪是很難對付的。」

  燕青望著這個年青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尤俊又笑道:「燕兄跟百平兄的合作很令人傾佩、而馬百平有今天的改變更是值得欣慰,因此小弟也略略盡了點心,替你們剪除了禍患。」

  燕青一怔道:「是哪些人?」

  「恨天翁手中的一些殘餘,例如馬景隆、張震宇、史劍如、襄梅風等人。」

  燕青哦了一聲道:「他們都死了。」

  尤俊笑道:「馬景隆是連潔心搏殺的,她算是替莫老二報了仇,其餘的那幾個人是我請丁君與薛依兩位老爺子幫忙收拾的,尤其是青萍劍史劍如,他對鏢局的事太熟了,居然想利用九老會的人力對你們不利,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燕青知道他此舉真正的目的在殺人滅口,因為史劍如是對自己身份最瞭解的一個,尤俊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對他採取了行動!

  頓了一頓,燕青才道:「尤兄此刻在鐵騎盟中是什麼職位呢?」

  尤俊道:「兄弟目前仍是九老會中的人,跟鐵騎盟毫無關係,除了家姐之外,沒有人知道小弟與鐵騎盟有關。」

  「這是為什麼呢?」

  尤俊笑道:「鐵騎盟是以關外綠林道為骨幹,靠著這股力量,固足以雄霸武林,但聲望還不足使各大門派信服,小弟必須以一個響亮一點的身份,才能使天下歸心。」

  尤湘姑也笑道:「何況鐵騎盟中的成員,多半為外子的心腹兄弟,他們只是因為外子的原故才聽我調度,我手裡必須要有相當的實力,才能維持住互相平衡的均勢。」

  「大嫂與柳兄也是同床異夢了?」

  尤湘姑笑笑道:「真正的霸業絕對無法與人分享的,我們的結合,本就是互相利用,現在障礙—一清除,外子很可能要我交出天欲門的人手,他一心把連潔心捧上台,就是想削弱我的實力,我不得不防一手。」

  尤俊笑道:「大姐,關於秦瑛的問題,我可以跟燕兄取得妥協的,你讓我們談一談。」

  尤湘姑道:「小俊,你別想搗鬼,我知道你不是個安份的人。你把史劍如吞掉,就是想獲得九老會的控制權。」

  尤俊道:「大姐,我們總是同胞手足,九老會在我手中,總比在人家手裡好得多,難道我這做弟弟的還會出賣你不成。」

  尤湘姑一笑道:「那也很難說,不過我希望你明白,大姐只有你一個弟弟,將來的一切還不都是你的,讓我風風光光地過十年霸主的痛,這個位子就交給你、你要搗鬼,可是在找自己的麻煩,也可別怪我這姐姐不念手足之情。」

  尤俊忙道:「怎麼會呢?大姐,兄弟也是在為你著想,你跟燕兄衝突了起來,豈不是正中別人下懷,我那姐夫巴不得你樹下個強敵,好把你一腳踢開呢,要不然燕兄來了,我們怎麼會一點信息都接不到。」

  最後一句話很有力,尤湘姑果然帶了少女走了。

  尤俊這才低聲道:「燕兄,你們來了多少人?」

  燕青道:「不多,龍老,憐憐跟借惜。」

  尤俊道:「這麼點人來,怎麼行?這兒埋伏的都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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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3: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燕青笑笑道:「我打算鬥智不鬥力,她真是你姊姊?」

  尤俊苦笑道:「是的,是我離家出走十八年的姊姊,沒想到她被秦綺統收為門人,又成了柳浩生的妻子,更成了江湖上只手翻雲的幕後操縱者。」

  燕青剛要開口,尤俊道:「九老會已為家姊所網羅,史劍如差點就科出了你的身份,好在他還留了一手,只說九老會有個真正厲害的人物,是華山世家的,也幸好小弟在火焚紅葉莊後,跟令弟在一起,叫令弟頂了這個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處決了史劍如,否則大家更會千方百計地要除去你了。」

  燕青默然片刻後才道:「尤兄在此有何進展?」

  尤俊苦笑道:「進展不多,目能為你們消除幾個老禍害,而家姊武功之高,實出人想像。』,

  燕青道:「這一點不足畏,到聖絕學流傳不止一家,白銀鳳的父親白雲深是公孫龍的弟子,劍聖絕學有九成被留了下來。」

  尤俊道:「但家姊的武功並不弱於秦湘綺,而柳浩生的武功更勝家姊一籌。」

  燕青不禁一怔道:「他們會這麼厲害?」

  尤俊又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雖然他們相互隱瞞著,但家姊已規兄弟為心腹,私下向我透露的。」

  「那他們何以要屈居人下呢?」

  尤使道:「他們都是真正厲害的腳色,知道光憑武功高是不夠的,成就霸業的基礎在於實力,他們都在暗中培養實力,如果不是他們同床異夢,各懷異心,那兩股實力加起來,天下已無與足匹,就是因為力量分散了,他們才互相顧忌,不肯站在明處。」

  燕青道:「令姊挾制了秦瑛又是為了甚麼?」

  尤使道:「她口中的理由是為了要得到劍聖所遺的劍訣,她知道柳浩生根本不會在乎,而自己假裝著很感興趣,使柳浩生誤以為她的武功還淺,實際上她來到此地後,雖然把秦瑛制住了,根本就不談劍訣的事。」

  燕青道:「可是秦美女卻說她逼得很厲害。」

  尤俊笑笑道:「那只是在秦美女的面前說說,秦美女是秦湘績的心腹,她是希望把秦美女逼得逃出去宣揚此事,使柳浩生知道她及需到訣來充實自己……」

  燕青道:「令姊的武功是從哪兒學來的呢?」

  尤俊道:「這個並無一定,她當年以天欲門下流浪江湖,接觸了不少武林隱名高手,把他們的武學,一點一滴,累積起來,融會貫通,消樹一格,所以她的成就超出了一般人之上。柳浩生也是一樣的,他在關外執掌綠林道,頗具俠名,取得了一些隱居其中的武林高人的好感,天魔令主對他一再相逼,他裝出一副可憐相來博取同情,因而也經常有些傳授他一些奇技絕招。」

  燕青心中明白,這的確是個充實自己的好辦法,因為他自己的一身武功,也是這樣得來的,轉歎一聲道:「這兩個都是絕頂聰明的人。」

  尤俊也歎道:「正因為他們稟賦智力超逾常人,才有著雄圖天下的野心,假如他們是平平凡凡之輩,反倒會安份了。」

  「尤兄,你弄清楚了沒有,令姊身後是否還有撐腰的人?」

  尤俊道:「大概沒有了,家姊的為人深沉而自負,柳浩生也是一樣,他們現在是彼此以對方為竟斗的對象,因此我想不會再有人了,否則他們一定會利用秦湘綺去拔除那個人的,從天欲令主到秦湘綺,他們都已經剪除得差不多了,他們才公開地站出來。」

  燕青想想又問道:「尤兄作何打算呢?」

  尤俊道:「家姊把我引進武當門下,再設法把我引進九老會,借九老會的手來造就我,卻沒有想到也使我認清了是非黑白,知道了武林霸主,絕不是憑仗武力可以達到的,不過我也知道了他們雙方實力的可觀,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自相衝突,如果真有一股外力強於他們,把他們逼得聯手合作,那將是件很可怕的事,所以我決定全力義助家姊成事,等她把柳浩生的勢力擊敗後,再請燕兄來破除她的迷夢。」

  燕青一歎道:「目前只好如此了。」

  尤俊道:「因此訪燕兄幫幫忙,暫時不要管秦瑛的事,劍聖的劍訣,小弟可以說服秦被交給燕兄的……」

  『她會答應嗎?」

  尤俊道:「她肯的,因為小弟已經把內情告訴了她,這個女孩子很好,也很明道理,她願意把劍訣交給令弟。」

  「她認識會弟嗎?」

  「沒見過面,但她從秦湘綺的口中聽過令弟的一切,她也以為令弟是華山世家派遣出來,主持正義的代表。」

  燕青歎道:「我不是為劍訣而來,我是為救她而來的,這是秦湘綺對我的懇托。」

  「小弟可以負責她的安全。」

  「但龍老卻不會肯叫他的女兒留在這兒的。」

  尤俊一怔道:「她是龍雨田的女兒?」

  「是的,她是造化手跟秦湘褲的唯一骨肉,秦湘綺在最後告訴了我這秘密,龍雨田起先不知道,現在卻一定知道了,也一定急著去救她了。」

  尤俊忙道:「這可糟了,她居於後樓,有家姊手下六名侍女在守伺著,這六名侍女的身手,都足以抵得上方今武林中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造化手若是跟她們遭遇上……」

  燕青說道:「龍老一身武功並不在各大掌門人之下,何況他醫道高明,並不需要力敵就能制住人的。」

  尤俊道:「沒有用,鬼醫向公度雖然在柳浩生那邊,卻是家姊的人,他把自己用毒防毒的技能都教給家姊了,那六名侍女都是百毒不侵,我們快去看看吧。」

  說著急急地向後面走去,燕青忙跟著,來到後院,但見龍雨田獨戰那個小紅的女子,秦美女與憐憐惜惜三人聯手,被四名少女圍攻,險狀百出,尤湘姑卻在一面看著。

  見他們過來,尤湘姑笑道:「燕大俠,你在前面絆住我,想叫他們偷偷進來搶人,我會這麼傻?你把秦美女遣走,我就知道你在打甚麼主意了,現在叫你看看我手底下的實力,也讓你知道跟我作對有甚麼好處。」

  燕青看了一下戰況的進行,知道尤俊的話並沒有虛捏,那幾個少女的武功的確相當凌厲,不在那些聞名干世的一流高手之下,乃低聲向尤俊道:「尤兄,我去向令姊疏通一下,我們答應幫她的忙,為她削除柳浩生的實力,只要求放回瑛姑娘。」

  尤俊還在猶豫,燕青又道:「實話實說,告訴她秦湘綺還活著,已經跟我們聯手要找鐵騎盟的晦氣,更告訴她瑛姑娘是龍老的女兒,這樣她就放人了,因為這對她有利,該如何措辭你自己斟酌,除了我的身份外,甚麼都可以說。」

  尤俊想了一下,才急步而前,首先叫道:「大家都住手。」

  小紅與那四個女孩子聞言立刻收劍退後,龍雨田與憐憐惜惜著見尤俊居然還活著,不禁也是一怔。

  尤俊跑到尤湘姑身邊,湊在她身邊,低聲說了一陣,尤湘姑似乎在沉吟,尤俊憶道:「大姊,這對我們是有利的事。」

  尤湘姑想想道:「他們就是這點本事,又能幫多大的忙?」

  燕青笑道:「大嫂不要看不起我們這點本事,柳兄與連潔心陣前扯腿,故意激怒秦湘綺使她敗在我的劍下,而秦湘綺不計前怨,請我來救她的女兒,自然是看準我這份能力。」

  尤湘姑笑道:「你的能力我已經瞭解得很夠了。」

  燕青笑道:「是嗎?在玄武湖上,柳兄與馬百平交過一次手,如果以他所表現的那點武功,只能勉強當個瓢把子而已,他今天居然有這份成就,可見人是不能用眼去看量的。」

  這句話使尤湘姑為之一頓,又沉思片刻才說道:「秦瑛在後面樓上,我還有一個侍兒在守著,小紅,你帶燕大俠上去,告訴小白一聲,如果他能在三十招之內把你們迫下樓,我們就立刻離開此地。」

  小紅答應了一聲,又問道:「如果三十招之內他迫不下我們呢?」

  尤湘姑笑道:「如果三十招之內迫不下你們,以後的事就不用你們操心,燕大快自已有車子來,可以把他載走的。」

  小紅臉上湧起一陣興奮之色道:「夫人的意思是婢子可以不必顧慮了?」

  尤湘站進:「燕大俠現在名動天下,隆武分屬下十六處鏢局,天殘門的總護法,可不是幸致的,你們能夠保全自己就很好了,你還想怎麼樣?」

  小紅笑嘻嘻地道:「是的,婢子知道,燕大俠,請。」

  燕青聳聳肩,跟著她們走著,尤俊過來低聲道:「燕兄小心點,這丫頭手辣得很。」

  燕青淡淡地說道:」尤兄別為我操心,最好能攔住令姊一點,我這浪子對美麗的女孩子會留幾分清,對凶殘的女子劊子手卻毫無憐香措玉之情。」

  尤俊道:「燕兄有把握收拾她嗎?」

  燕青道:「沒把握,但我會想辦法的。」

  尤俊壓低聲音道:「燕兄如果能除去她們,千萬別留情面,這些妮子對男人有著天生的恨意,以殺死男人作為樂趣,是群很可怕的女瘋子,因為他們都是個石女。」

  燕青笑了一笑,瀟灑地上了樓,其他的人沒跟上去,站在樓下,遠遠地望著。

  燕青跟兩個女孩子在樓欄前出現的,似乎還在笑著講了幾句話,然後很客氣地獻了劍,攻出了一刻。

  劍勢並不凌厲,尤湘姑看了一眼道:「浪子似乎見不得女人.他把我這兩個女丫頭也當作了普通那種見了他就著迷的女孩自己可要遭殃了。」

  尤俊卻笑道:「燕青對女孩子另有一套,愛上他的女孩子並不是想跟他上床。」

  上面動手的情形並不熱烈,交手了十幾招,雙方都好像在開玩笑似的打情罵俏,尤俊笑笑道:「大姊,你的那些寶貝似乎動了心,她們對人很少這樣客氣過。」

  尤湘姑笑道:「你放心,她們絕不會動心的,只是在鬆懈浪子的戒心,你別看她們一片意亂情迷之狀,等她們施起殺手時,浪子就會知道厲害了……」

  才說到這兒,她的臉色忽地一變,因為燕青劍勢忽地一緊,那兩個女孩子根本沒有防備,就從樓上摔了下來。

  其餘的女子忙過去扶住,但見小紅與小白都是腕部中劍,鮮血染滿了手腕,尤湘姑沉聲問道:「丫頭,怎麼回事?」

  小紅咬牙道:「夫人,這狗頭太可惡了,他的眼中毫無殺機,突然出手就是殺著。」

  另一個小白道:「他根本還是笑嘻嘻的劃出一招『烏蔣平沙』,那知跟著劍勢一變,就變成了東流甲賀忍者的『逆雲一刀斬多…」

  尤湘姑哦了一聲道:「你看清他的出手嗎?」

  小白呆著臉道:「招式絕不會錯。」

  「那你們怎會化解不開的?」

  小白咬牙道:「逆雲一刀斬出手時應該充滿了殺機,可是他變招時還是一片祥和,婢子們才鬆了心。」

  尤湘始抓起她們的手腕一看劍痕,才哼了一聲道:「不錯,果然是逆雲一刀,這家伙不簡單,居然把殺氣埋在心裡而不形之於色……。

  燕青在樓欄上往劍笑道:「大嫂說錯了,我在出把時根本就沒有殺機,何來殺氣呢,我也沒有殺她們的意思,只輕輕地傷了她們一點浮皮。」

  尤湘姑道:「可是你劃斷了她們的筋絡,使她們再也無法在劍術上有所深進了。」

  燕青一笑道:「這麼嬌滴滴的女孩子,變成紅粉煞手太可借了,我只希望她們能在席前作虞美人舞,那才適合她們的身份,所以那點傷不會影響她們將來的。」

  小紅咬牙以左手抽出腰間匕首,劇的一聲,剩下了自己的右腕,然後沉聲道:「小白,把手伸出來。」

  小白道:「幹甚麼?」

  小紅冷冷地道:「燕公子要我們作虞美人劍舞,我們不能辜負他的盛情,三個月後,我們在斷手上裝起鋼套,套上安好的長劍,到金陵去獻技給他看。」

  小白領了一頓後,終於伸出了手腕,小紅刷的一聲,也把她的手腕切了下來,兩個人臉不改色,一任血如泉湧,仍是那樣站著。

  尤湘姑大笑道:「好,好孩子,好志氣,去上藥吧,收拾一下,我們立刻就走。」

  另外四個女孩子立刻把她們扶著走了。

  尤湘姑道:「燕大俠,好劍法,不過我這兩個丫頭也是很死心眼的,三個月後,她們上金陵去,你可得小心點。」

  她轉身也準備離開,燕青卻叫住道:「大嫂,請等一下,小弟還有事奉告。」

  尤湘姑道:「沒甚麼可說的了,人在樓上,你已經看到了。」

  燕青道:「看到了,小弟不白要你的人,兩個換一個,孫不老與明珠在客廳裡屏風後面躺著,你也帶去好了。」

  尤湘始道:「老孫沒跟你串通?」

  燕青笑道:「新任天殘門主白金鳳對部屬的忠心最注重,如果我把孫不老帶回去,她一定會按門規處理,我不忍心看他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受罪,還是把他還給大嫂的好。」

  尤湘姑道:「好,我會把人帶走,燕大俠,我已經如約把人交給了你,希望你也守約。」

  燕青道:「我會的,可是我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剛才那兩個女孩子太可惡了,清大嫂勸勸她們。」

  尤湘姑道:「這個我可管不著,她們的決心很堅定……」

  燕青笑道:「我這浪子名聲不太好,可是還沒有女孩子會恨我,這對我的盛名是個打擊,大嫂最好能勸住她們。?

  尤湘姑道:「很抱歉,我不能勸,也無法勸,因為我平常教她們就是有怨必報,有仇必報,總不能打自己的嘴巴,如果他們找了來,你可以殺了他們。」

  燕青道:「我從不做這種焚琴煮鶴煞風景的事,如果大嫂勸不動她們,我只有去找柳兄了。」

  尤湘姑道:「他也管不著,我們的人一向是各管各的。」

  燕青一笑道:「他現在是鐵騎盟主,名義上總是她們的主人,如果我以往日的交情,向他要點東西,他一定會肯的,因此我要一口箱子,裡面裝兩顆人頭。他也一定樂於答允的。」

  尤湘姑臉色一變道:「你這是甚麼意思?」

  燕青道:「沒甚麼,我只是為了保全我浪子的作風,浪子絕不殺年青漂亮的女孩子,更不會有女孩子恨我,這是個很光榮的紀錄,可不能有污點,因此我相信很多好朋友都會樂於幫我維持這個紀錄的。」

  尤湘姑咬咬牙,終於一頓腳道:「燕青,算你厲害。」

  燕青笑道:「大嫂,我絕不是怕她們,只是不想傷害到我跟尤兄的交情,更不希望我跟大嫂會因此成為敵人。」

  尤湘姑走了,尤俊朝燕青暗地裡堅起大拇指,也跟在尤湘姑後面走了,燕青一跳下樓,向秦美女笑道:「瑛姑娘無恙,她中的軟骨散,有龍老爺子在,應手可解,大娘帶龍老上去看看吧。」龍雨田卻問道:「尤俊這小子是怎麼回事?」燕青笑笑道:「龍老,你有更重要的事,暫時別管這些吧,我把車子留給你們,跟憐憐她們先走了。」

  龍雨田一怔道:「先走?為甚麼不等我一下?」

  燕青望望憐憐,憐憐笑道:「我們還沒有告訴老爺子。」

  燕青笑道:「難怪龍老一點都不著急,快跟秦大娘上去吧,大娘會告訴您一切的。」

  他帶著傳憐和借措出了龍家大宅,立刻道:「憐憐,趕快跟你義父連絡一下,我要見到他。」

  憐傳一怔道:「有重要的事嗎?」

  「非常重要,你找到丐幫的門下,問明他老人家在甚麼地方,然後請他立刻趕來跟我會合。」

  憐憐知道事情一定很緊急,忙去找洛陽分舵的弟子連絡了,惜惜跟著他,在街上轉了一圈,沒多久,憐憐就找來了,低聲道:「爺,老爺子在君山召開全幫長老大會,恐怕無法分身,只有我們趕去會合。」

  燕青道:「好,那我們就趕去,他為甚麼要召開長老大會呢?」

  憐傳一歎道:「為了丐幫內部的人事問題,他查出了本門長老,有三分之一的忠貞都有了問題,感到十分灰心,因此有意引退,想在大會上推舉新掌門人……」

  燕青急急道:「糟糕,這一來就更中了對方的計了,而且會把丐幫帶入萬劫不復之境,會期是哪一天?」

  「大後天,還有三天時間,恐怕趕不及了。」

  「拼了命也要趕,那怕不眠不休,跑斷了腿,也一定要在會期前趕到,你快去通知分舵,叫人沿途給我們備馬。」

  憐憐苦笑說道:「我已提經出過了,但是沒有批准。」

  燕青一怔道:「來的時候,他們怎麼說的呢?」

  憐憐說道:「我也說不出,洛陽分舵上說來的時候,他們接奉命令沿途支援我們回程。」

  燕青沉思片刻道:「這一定是鐵騎盟搗的鬼,柳浩生很厲害,他的勢力已經伸進丐幫,更早已料測到我們的動向,把我們送到這兒來跟尤湘姑火拚,幸虧有尤俊在,才沒有打起來.否則真是償其所願了,你們也是丐幫執事,不能下命令嗎?」

  憐憐道:「我們是淨衣門中人,對污衣門只能提出要求,無權命令,何況義父已通知全幫,解除了我們的堂主職務,義父召開長老大會的事,還是一個四級弟子私下告訴我的,洛陽分舵的沙舵主已經動身赴會,代理分舵主是個五結弟子,他連義父的去處都不肯告訴我。」

  「這傢伙恐怕有問題。」

  憐憐道:「他的措置是對的,我們已經不是丐幫的弟子,就成了局外人,他們對掌門龍頭幫主的行蹤是應該保密的。」

  燕青想了一想道:「好吧,那只有我自己來想辦法,走,上城外去。」

  到了城外,燕青帶著她們藏身在一處林子裡,吩咐了一番話,然後又悄悄來到了城裡,直奔總督府,天色已黑,他翻身進去,沒有多久,就包了個小包出來,藏在花園裡,然後在大堂上砸碎了一面窗子,聽見人聲響動,他微微一笑,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來到樹林中,憐憐與措惜正等得焦急,看見他來了,惜惜忙問道:「爺,您上哪兒去了?」

  燕青笑道:「借馬去了,等著吧,很快就有人送馬來了。」

  兩個女子不知道他玩甚麼玩樣,等了不到半個時辰,果然看見一個旗牌官,騎了馬,急急地來了。

  燕青道:「放過這一個去,截下後面的就行了。」

  憐憐道:「爺,您到底在玩甚麼花樣?」

  燕青笑了一笑,沒有答話,又過了片刻,果然看見有五六騎快馬奔了來,燕青一打手勢,兩個女孩子飛石疾出,馬上的人一個個都中石倒下來,燕青以絕快的身法,把五騎奔馬都拉准了,圈了回來。

  憐憐和借惜已各自穿上一套公門的衣服,還有一身軍官的衣服交給了燕青,連同腰牌、佩刀等,一應俱全。

  燕青穿著妥當後問道:「那些人呢?」

  憐憐道:「點上穴道藏在草堆裡,十二個時辰後,他們會自動醒來,現在怎麼辦?」

  燕青把一張字條交給他道:「放在那個軍官的懷裡,免得他回去交不了差。」

  憐憐如言放好後,燕青道:「上馬吧,沿途都有人準備酒菜,我們儘管趕路就是。」

  三個人上馬急行,奔了十來里,來到官驛中,果然有人準備好了吃食,燕青一亮腰牌道:「快準備,半刻功夫內,我們就要動身。」

  驛站的領班連連恭聲道:「護衛大人請放心,小的早已奉令遵辦了。」

  燕青哼一聲:「外面看著,別讓人來擾亂。」

  領班唯唯答應著去了,燕青笑道:「快吃吧,一路到夭山,都有人招呼著,這比你們丐幫的辦事還周到呢。」

  憐憐忍不住道:「爺,那個公文套上粘了三枝羽毛,那是火急軍報,您可別誤了官府的事。」

  「燕青笑道:「沒甚麼大不了,只是我略施神通製造的事件而已。」

  憐憐道:「我盜了督帥的大印,留了一張字條,通知他在三天內,帶三千兩赤金,到君山贖回,遲了就沉印洞庭。」

  冷憐一怔道:「那不是要了他的命,難怪他要派人急遞前行,而且發出火急軍報了。」

  燕青道:「這是最省事的方法,其實我把大印藏在花園的八角亭裡,而且連收據都寫好了,放在那個軍官的懷裡,告訴他藏印之所,但要在十二個時辰後才會發現,那時督帥已來不急追回飛遞,好在大印已得,他自會設法彌縫的,公文封裡一定是三干兩赤金的折銀飛錢,到了君山,我們還可以發筆小財,何樂而不為呢?」

  借惜一歎道:「爺,您這個玩笑開得可不小。」

  燕青說道:「我打聽過了,這位督帥貧墨好貨,正好趁此議會給他一點懲誡,而且我用的是鐵騎盟的名義…」

  憐傳道:「可是那筆錢呢,您總得找個方法安排呀。」

  燕青笑笑道:「我有辦法,這筆錢到時候會有人來收取的。現在不告訴你們,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

  吃完了略事休息,他們又啟程趕路,由於他們乘坐的是驛站中專作急報的快馬,而且在馬前有著官方的標記,晝夜兼程。越縣過城,先行的旗牌官已經為他們發出通告,晚上都是開著城門等候他們過境,因此只花了兩天功夫,就趕到了君山前站的城陵礬。

  燕青略略化裝了一下,叫憐憐和措惜隱身在一邊窺伺,他自己則負手在江邊等著,到了約定的時刻,果見一個老者來到身邊,低聲問道:「尊駕是洪提督府的?」

  燕青嗯了一聲,那老者取出半張紙片,燕青則把一疊銀票交換過來,老者取了銀票,退自走了。

  燕青走到隱密處,脫去了官服問道:「你他看清楚了,那是誰?

  恰恰道:「是江南總壇主,八級長老,煞手神丐雷天鈞。」

  燕青一歎道:「尤俊沒有騙我,果然是他勾通了鐵騎盟。」

  借惜一驚道:「怎麼可呢,他是義父最器重的人。」』

  燕青道:「但他的年紀跟於老差不多,於老在位之日,他永遠也當不上龍頭幫主,於老禪位後,他也差不多該退隱了,繼任者也不會是他,對一個雄心勃勃的人,這是很難忍受的事,他當然要另求途徑爬上去了。」

  「是尤俊告訴爺的嗎?」

  「是的,尤俊說他跟柳浩生暗通聲氣,連我都不相信,所以利用這個機會試探他一下,我在盜印尼,另留了一封密城,指定送到他手中,裡面以柳浩生的名義,說借洛陽督帥洪立柱的名義,奉上赤金三千兩,以為頗賀他榮膺幫主之利,為免嫌疑,請他於約定時刻到城陵礬畔親自收取,果然他就來了。」

  憐憐苦笑道:「可是我們又如何揭發他呢?」

  燕青道:「明天在大會上直接責問他就行了,這些銀票他一定會用來賄賂一些他的同當,銀票上有我做的記號,他賴都賴不掉。」

  憐傳搖頭道:「沒有用的,長老聚會是秘密進行的,只有五給以上執事人員才得參加,我們的身份已經被取消了,根本無法進入會場。」

  燕青說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提早一天到達,我們在今天光潛進去,隱身在開會的山神廟裡面……」

  憐傳道:「那不行,這是觸犯門規的。」

  燕青笑道:「你們不行,我這局外人可以,你們等著好了,等我揭穿他的陰謀後,再召你們去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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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在君山之陽,一座山神廟。

  丐幫的長老大會正進行著,十結龍頭幫主風雲叟于飛坐在中間,兩邊是十八名八結壇主,也是淨污兩門的十八名長老,各居其半。

  再前面則是男男女女,淨污雜處的七結執事堂主以及六結巡察史,約有五六十名之多。

  這些就是天下第一大幫——污幫的全部主腦中樞人物。

  在于飛的左右,是兩名僅次於幫主的九結長老,左手是污衣門的煞手神丐雷天鈞,右手是淨衣門的紫雲仙姥,白髮龍婆畢長青,這兩人輩份在丐幫中最高。

  丐幫中地位最尊的是龍頭幫主,但不一定是輩份最高的,像于飛,原本是八結長老,被推為幫主之後,一跳兩級,高踞在他師叔煞手神丐之上了。

  丐幫不同於一般門派,他們在集會時最大的特徵就是不設坐位,大家都席地而坐,龍頭幫主只是比別人多一塊高出寸許的破拜墊而已,那是山神廟中原有的。

  君山的這座破山神廟不知建於何年,但自有丐幫以來,重要會議都在此地召開,這有兩個原因,其一是丐幫創派祖師洪七公就在此地坐化,丐幫由來歷史已久,但是從洪七公手中,因為協助朝廷抵禦金人的侵略,基於實際需要而廣收女弟子,創設淨衣門之後,使丐幫的組織擴大了,也不再以乞討為專業,因而尊洪七公為並派祖師,其實洪七公本人已經是第十四傳掌門入了。

  多少年來,丐幫一向是以紀律最嚴,門人最多,勢力最大,仗義最力而聞名於武林,也創下了丐幫赫赫盛名,可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則是他們的長老評議制度,龍頭幫主不是終身職,每隔三年,長老大會聚集,評議幫中得失,每個人都有權利發言,指出幫主或其他長老的措施失當之處,如果被指責者提不出充份的辯護理由,則由公決懲處,或降級,或黜罷其職務。假如是幫主的錯失,則依例另行推選繼任者。

  于飛在任十八年,也就是說他在上任後開過六次長老大會,他以剛正嚴明,鐵面無私的精神,獲得了一致的推崇從來沒有受過一句譴責。

  丐幫大會的舉行也是一個秘密,除了幫中弟子之外,沒有一個外人知道,這就是在君山第二個原因,因為此地四面環水,本就是一個孤島,而這所山神廟平時沒有人看守,任其破落凋殘,只有在開會時,才由門下弟子四面嚴設樁卡,阻止其他武林人土前來。

  于飛把幫中至高的青竹杖打狗棒高供在神案上,這就表示他雖然還是幫主,但是已沒有絕對的權威,每個人都可以直言指責他的錯失了。

  回到那個座位上,他一臉肅容道:「各堂執事述職!」

  十八名長老以先後次序各自報告了三年來幫中的事務與所做的事,其中以江南分壇主岳真報告最多,因為最近一連串的大事也都發生在金陵。

  述職完畢後,煞手神丐雷天約道:「幫主,本幫全力協助九老會以抗天魔,現在天魔令主已然伏誅,繼起的恨天翁與天欲仙子也先得被斬,這個任務似乎應該結束了。」

  于飛道:「雷長老,天欲仙子雖死,然餘波未平,他們大部份的實力仍然在鐵騎盟的手裡,柳浩生與連潔心都是野心勃勃之人,本幫仍然要繼續下去。」

  雷天鈞道:「那兩人有甚麼為害武林的實證呢?」

  于飛被問住了,頓了一頓才道:「目前還沒有,將來一定會有,因為他們是繼承那一個罪惡的傳統下來的。」

  雷天鈞道:「金陵的馬百平也是從那個傳統出來的,天殘門主白金風也是一樣,他們兩人更接受了天魔教所遺的一半勢力。幫主何以對他們不採取行動?」

  「這兩個人不會有問題。」

  雷天鈞淡淡地道:「幫主何以知道他們不會有問題?」

  于飛道:「因為我認識他們,瞭解他們。」

  「柳浩生與連潔心呢?幫主是否也認識他們?」

  于飛不禁語塞,雷天鈞道:「假如幫主對人的善惡是以認識與否來作判斷,那就有欠公允了。」

  于飛忍不住道:「雷長老有何高見?」

  雷天鈞道:「我沒有意見,我只是覺得本幫管的閒事太多了,武林安危是大家的責任,為甚麼要本幫獨任艱巨?」

  于飛道:「因為這是我們的責任,丐幫的組成不是為了討飯,就是為了管天下不平之事。」

  雷夫鈞道:「幫主說的是,但這兩三年來,只有本幫的弟子在拚命,金陵剿滅天魔令主與恨天翁兩投,本幫弟子死傷最多,五大門派按兵不動而坐享其成,我以為幫主對門下弟子太不顧惜了。」

  于飛沒有話說,紫雲仙姥畢長青道:「聽說幫主已經將憐憐與惜惜註銷了丐籍。」

  「是的,她們為丐幫與武林正義盡的力已經夠多了,所作的犧牲也太大了,所以我覺得應該讓她們提前退致,嫁人求個歸宿去。」

  畢長青道:「幫主的意思是其他人為本幫的犧牲不夠?」

  她的神情有點偏激,手指自己道:「老身十四歲入幫,現在已經八十四歲了,七十年的歲月都呈獻給本幫了,這些執事壇主,每個人也都為本幫賣了幾十年的命,她們該不該求個歸宿?」

  于飛說道:「該!每個人都該,可是各位後繼無人,在繼任人選未曾甄定之前,還求各位勉為其難……」

  畢長青說道:「兩位花堂主的繼任人選甄定了沒有?」

  于飛道:「沒有!不過她們的情形特殊。」

  畢長青道:「因為她們是幫主的義女?」

  于飛慘然一笑,道:「畢長老,於某生平行事從無偏私,連我親生的女兒我都不會特別通融,何況是義女。」

  畢長青道:「老身知道幫主立心公正,固以才有此間,這也是屬下弟子們都想知道的事情。」

  于飛道:「淨衣門執事的身份是秘密的,憐憐跟惜惜幾度公開參與誅魔之戰,每個人都知道她們的身份了,已經不適合再擔任原有職務,因此我才解除她們的職務,註銷她們的丐籍,剛才我說讓她們提早退致,只是說得好聽一點,實際上我下的手諭是驅逐出門。」

  執掌人事的內堂長老劉海起立道:「幫主手諭確是逐出門戶。」

  畢長青道:「罪名呢?」

  劉海道:「暴露身份,未盡所守!」

  「她們的任務能夠不暴夠身份嗎?」

  「不能,所以才從輕發落,逐出門戶。」

  「這麼說來,她們是太冤枉了。」

  「是的!但沒辦法,丐幫不是一個享福的地方,也不是成名的地方,如果沒有超人的操守,事前就該考慮清楚,不要加入的好。」

  畢長青歎了口氣道:「老身沒有話說了,幫主的處置很公平,先前老身還為其他的弟子不平,現在倒是為這兩個孩子叫屈了。」

  雷天鈞冷冷地道:「反正都是離開而已,有甚麼可叫屈的?」

  畢長青道:「不!這中間差別很大,如果是退致,作為本門中人,依然保有原來職位,可以受到本門弟子的一切待遇,如果是逐出門戶,則視同路人,誤闖本門禁地時,將以外敵視之。」

  雷天鈞一笑道:「她們是本門重要執事人員,自然知道禁律,無緣無故,跑得來干嗎?」

  畢長青歎道:「很不幸,她們就是來了,雖然她們是以私人的身份前來探視義父的,但這個理由可救不了她們。」

  于飛一驚,道:「這兩個孩子,怎麼如此不懂事…」

  畢長青道:「那可不知道,她們在君山湖邊為巡邏弟子所執,送到老身那兒,老身一時不知道該如此處理,所以才問問清楚,現在她們既然是被逐的,就請幫主處制吧!」

  雷夭鈞愕然說道:「三天前她們跟浪子燕青在太原府,怎麼能一下子就到了此地,莫非她們是長了翅膀了?」

  畢長青道:「這個我不知道,雷長老何不自己問問她們?」

  雷夫鈞想想道:「本座以執法長老身份宣佈,不必問了,她們既非本門弟子,誤闖禁地,便當處死。」

  畢長青道:「雷長老,且慢!她們是我淨衣門下弟子,輪不到你污衣門來執法。」

  雷夫鉤沉聲道:「畢長老,本座這執法部門可是兼統兩門的。」

  畢長青笑笑道:「不錯,在平時你有權如此處置,但現在不行了,現在是長老大會,連幫主的法杖都交了出來,所以你這執法長老的權柄也行使不到會上來。」

  雷夫鈞無可奈何地道:「請幫主定奪。」

  于飛苦笑道:「這個時候,我也無權作任何處置,人是屬於淨衣門的,該由畢長老作主處制。」

  畢長青道:「我只是覺得不解,她們既然已非本門弟子了,為甚麼要冒犯禁之險而來呢?」

  雷天鈞道:「你問過沒有?」

  「問了,她們說是為省親而來.」

  雷天鈞道:「長老大會可不是省親的場合。」

  畢長青道:「所以我要提交出來,請幫主處理,相信幫主必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雷天鈞看看于飛道:「那也好,我知道淨衣門對前任幫主王立夫被殺一事耿耿於懷,也要找出污衣門一點錯處來……」

  畢長青冷冷地道:「雷長老,對王立夫之死,本門弟子發過怨言沒有?」

  雷天鈞道:「他私通鐵騎盟,為虎作悵,死有餘事,你們縱然心中不滿,口中也不敢說甚麼的。」

  畢長青哼了一聲道:「雷長老,由你這番話,你就不配執法,執法者應該公正無私,你心中把污淨兩門分得這麼清楚,無憑無據,妄加黑白,就失去了執法的立場。」

  雷天鈞怒道:「老夫這執法長老是公推的,你認為不滿意,不妨另外推入好了。」

  畢長青道:「「我當然會的,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今天我非把你這執法長者扳下來不可。」

  雷天鈞冷笑道:「你不妨試試看,長老會議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操縱的。」

  于飛一皺眉歎道:「二位長老最好不要逞私人的意氣,本幫之所以能在武林中居重要地位,成為首屈一指的大門派,固然是各門人弟子的功勞,但污淨兩門合作無間,也是重大的原因之一,二位身居兩門的領導人,更不可有意氣之爭。」

  畢長青道:「幫主所言極是,丐幫雖分兩門,但職權卻是一致的,任何措置,都是對事不對人,所以才能日漸壯大,老身多年來都是奉此一原則教門下,從未心生芥蒂,所以才把花家姊妹,提交大會發落。」

  于飛說道:「於某會使長老滿意的,把她們帶上來。」

  畢長青拍拍手,兩個中年婦人出去,沒多久,果然把憐憐與借措帶了進來。

  二女在于飛前跪下道:「孩兒參見義父!」

  雷天鉤道:「長老會上不論私誼。」

  憐傳道:「我們已被逐出門戶,只能以私誼稱呼,否則我就品結而稱幫主了。」

  惜措冷冷地道:「雷長老總不會要我們直呼義父的名諱吧,我們雖然脫離了丐幫,卻不敢忘記丐幫忠義孝友的傳統精神,像這種忘本的行為是做不出來的。」

  畢長青道:「花憐憐,花惜措,你們知道已被逐出門戶嗎?」

  花傳憐點點頭道:「知道,令諭由太原分壇轉達的。」

  「你們也知道今天是開長老大會嗎?」

  「知道。」

  「知道擅闖禁地的忌諱嗎?」

  「知道。」

  畢長青沉聲問道:「你們一切都知道,卻明知而故犯,是不是以為幫主是你們的義父,可以特別呢?」

  花借借道:「不!我們知道義父大公無私,但不能不來。」

  畢長青冷笑道:「為甚麼?」

  花惜借道:「因為我們知道有人要不利於義父。」

  畢長青道:「胡說!丐幫弟子一向忠心耿耿,誰敢如此大膽。」

  花憐憐道:「有王立夫前車之鑒,可見不是每個人都靠得住的。」「

  于飛立刻喝道:「憐憐,不得信口雌黃,王立夫已經死了,不足以損及本銀之清譽。」

  花憐憐道:「可是現在的丐幫已非往昔,包利之下,有許多人都變了節,丐幫的清譽已經蕩然無存。」

  畢長青沉聲說道:「花憐憐,這要有證據的,你們私闖禁地,已經處死有餘,如果再加上譭謗本幫,就罪該萬死了!」

  花憐憐道:「弟子當然有證據,這是物證。」

  她取出一個布包,畢長青接過打開看了一下道:「這是一堆帳簿,有甚麼證明的?」

  「請長老看明是甚麼帳簿。」

  「岳陽常厚號的帳冊,你從哪兒來的?」

  「昨晚我到常厚號去來的,請長老看看最後一筆。」

  「存入雷天鈞名下銀二十萬兩,雷長老,你的收入不錯呀,

  一筆就進了二十萬,是誰孝敬的?」

  雷天鈞的臉色已經年了道:這是沒有的事兒,老夫那有這麼多的銀子,」

  花憐憐又道:「請長老再看支出的部分。」

  畢長青又翻開另一冊念道:「支付一萬兩銀票十章,共計十萬兩,字號為甲冬六十七號下七十六號,提銀人:雷天鈞!」

  她偏頭向雷天鈞道:「雷長老,這十萬兩你送到那裡去了?」

  花憐憐道:「有四萬兩已回到銀號了,存入四個人名下,在第三本冊子上。」

  畢長青拿起第三本冊子,翻了一遍道:「請莫曉天、吳必中、馬二混、傅炳四位起立!」

  莫曉天是污衣門的八結長老,也是漢陽分壇的壇主,其餘三人都是六結執事,而博炳則是冷農門的。

  畢長青念出這四個名字後,整個丐幫都轟動了,有其是污衣門中那些長老,本來還以為是必長青惡意重傷,現在發現淨衣門中也有一份,才知道不是開玩笑了。

  畢長青冷冷地道:「入帳的銀票字號是雷長老領出去的,四位也不必抵賴了,老身要知道的是雷長老為什麼要給你們錢?」

  漢陽分壇主莫曉天淡淡地說道:「雷長老顧念門下弟子生活清苦,變賣了自己的家產以津貼各分壇,這也沒甚麼不對!」

  畢長青道:「事情並沒有甚麼不對,問題是十八處分壇,雷長老何以厚此薄彼,獨對你們分外顧惜?」

  雷天鈞道:「這是老夫的私事,反正支用的不是公款……」

  畢長青道:「丐幫門中何從有私產。」

  一句話把雷天約問住了,丐幫門人自入門之後,就盡獻家產,根本就沒有私產。

  想了一下,雷天鈞才道:「老夫有個外甥,經商致富,生意做得很大,老夫向他周轉一些銀錢來貼補門中弟子,並不觸犯幫規。」

  莫曉天道:「我們則是在私情給他一點幫助,使他的生意不受其他江湖人的欺凌剝削,這也是幫規所許,丐幫的家人,本就可以得到保護的。」

  于飛沉聲道:「那是無條件的,而且必須是證實確是受到欺凌迫害的情形下才得請求保護,你們私相授受已經觸犯幫規了。」

  雷天鈞道:「老夫領受處分;請幫主示下好了!」

  于飛道:「這事情關係太大,本座無權獨裁,應由長老會調查確實後,再付之公決。」

  雷天約道:「好!老夫等候執法長老調查後再領受處分,現在老夫與這四位長老先行退出避嫌。」

  一招手,帶著四人從山神廟外走去,花憐憐道:「雷長治,等一下,還有事情交代。」

  雷天鈞冷冷地道:「花憐憐,別忘了你已被逐出丐幫了,老夫仍是本幫長老,憑甚麼要聽你的?」

  花憐憐望著畢長青,她卻苦笑著搖搖頭。

  于飛道:「有請各位執法長老升堂議事。」

  九名執法長老,組成的長老委員,但雷天鉤本身已避嫌退出了,畢長青也是其中之一,循例幫主也是委員之一,因此有六名長老上前,污衣淨衣各居其三,于飛正要叫其他的人暫行退出,忽然燕青由外面飄身而入,攔住要退走的人道:「各位等一下!」

  群丐都為之一怔,因為花氏姊妹的出現尚可一說,而燕青約是外人,不應該前來的,因此大家都鼓噪了起來。

  燕青道:「在下知道此來犯了各位的大忌,不過在下身懷有貴幫青蝴令,想來可蒙貴幫的諒解。」

  他取出一枚青銅錢,雙手平舉在胸前,山神廟中,立刻一片寂然。

  青蝴令是丐幫的信物,東西並不值錢,只是一枚唐代天寶年間的五十株錢,大如掌心,現在尚存很多,雖已不能通用,但古玩店中仍有出售,被人買來吊根紅繩,繫在小兒須下作為仍邪之用。

  但這一枚青蝴令不同,它所繫的紅繩打的結是丐幫特有的任何人都無法偽造。

  青蝴令是丐幫對曾受大恩的外人贈出,一令能使全幫弟子俯首聽命,包括幫主在內。

  青蝴令在丐幫的歷史上一共只贈出三枚,兩枚俱已收回外間只有一枚,那是百年前第十代幫主所贈,用以酬答一位無名隱士解救了丐幫一次滅門危機,百年來丐幫一直在等待這枚青蝴令的出現,好酬還這筆人情。

  沒想到它持在燕青手中,燕青把青蝴令交給掌令丐劉海道:「請審核青蝴令的真偽。」

  劉海雙手接過,審核了一下,又雙手呈給于飛道:「審查無誤。」

  于飛雙手接過,捧著放在神案的青竹杖旁,恭恭敬敬地向燕青道:「丐幫第十七代龍頭掌門丐于飛率全幫弟子謹候吩咐。」

  燕青拱拱手道:「不敢當,在下此來,請求暫停貴幫執法長老會議,並請這六位長營先行離開此殿,到個僻靜處,互相搜查一下對方,如果身上懷有昨夜所得銀票者,也不必為難,請他自行離去,跟雷長老一起走吧。」

  于飛一驚道:「甚麼?執法長老委員也有問題?」

  燕青道。「掌門人不必問了,少時自有分曉。」

  那六位執法長老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謹澳台命!」

  招手叫另外五人一起走了,于飛急問道:「燕大俠,你一定知道是誰有問題。」

  燕青苦笑道:「他們六個人都有一張銀票,因此這執法長老開下來不會有結果的,幫主也不必等他們了,幸好貴幫的弟子都還忠誠可靠,就請繼續開會吧,雷天鈞跟那麼位長老都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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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燕青這番話引起的騷動是可以想像而知的,因為走掉的十一個人,有一名元老,七名長老,三名執事堂主,幾乎是丐幫一半的核心人物,叫大家怎麼不震驚呢?

  連花氏姐妹都難以自信了。

  借借顫聲道:「爺,您能確定那六位執法長老都收了銀票?』

  燕青一歎,道:「這種事豈能隨便開玩笑的,我跟著雷天鈞,看著他把銀票兌好後, —一分送給這些人的。」

  于飛苦笑道:「燕老弟,你怎麼認出他們的?本幫的執法委員長老身份都很秘密,除了與會的六結執事以上弟子,尋常門人都不全認得。」

  說著話,眼睛看著花氏姐妹;

  憐憐知道這一眼什麼意思,連忙道:「義父,孩兒們從來也沒對燕爺說過什麼。」

  畢長青跟著道:「幫主,這兩個孩子雖是您的義女,卻是老身一手教導的,老身可以擔保她們不是輕易洩秘的人。」

  于飛歎道:「我知道她們不會,否則我也不會要她們擔當那種特別任務了,可是燕老弟居然能認出本門的執法長老,這對本派就太危險了,老弟,你說是怎麼認出他們的?」

  燕青道:「丐幫的秘密對鐵騎盟而言就不是秘密了,我只認出了一個人,就是昨天送銀票給雷天鈞的人……」

  于飛一怔道:「那人是鐵騎盟的?」

  「不錯,是柳浩生的心腹!」

  「老弟是從他口中間出來的?」

  燕青苦笑道:「雖然用了點手法,但畢竟是問出來了。」

  于飛道:「老弟用了刑?」

  「龍老教了我不少醫藥的知識,也給我配了一些神奇的藥物,就包括有使人說實話的藥。」

  于飛惻然一歎,他知道造化手龍雨田的能耐,更知道那些藥物所產生的效果是絕對可靠的。

  長歎一聲:「丐幫門下居然有這麼多的人生有二心,看來是我失德所致,我該負全責。」

  畢長青忙道:「幫主,這與您何關?」

  燕青卻笑笑道:「於老無須自譴,這十一個人接受柳浩生的津貼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累年所得之數,每人都有數十萬之譜,這個數目是足以使很多人都動心的。」

  于飛苦笑說道:「我真不明白,他們為的是什麼,以他們在丐幫中的地位,應該不是金銀買得動的。」

  燕青想了一下才道:「於老,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我無意要批評丐幫的措施,但有一點是應該注意的,就是丐幫的長老在退致後,生活津貼太少了一點。」

  于飛說道:「不算少,每年白米二十石,銀五百兩,足可維持一個普通人人口之需,一個地方縣令,年俸也不過如此。」

  「可是他們入幫時,奉出的財產不止此數。」

  「那是他們自願的!」

  「他們以前都是富戶,盡獻所得,還奉出了自己一生辛勞,晚年僅堪溫飽,情何以堪,何況他們都是花慣了的。」

  畢長青道:「在丐幫陶冶數十年後,必定能安於平實了,丐幫是俠義濟世的組織,對門人選擇很嚴的,而操守的考核更為苛峻,不意竟會有這麼多的人不保晚節。」

  燕青道:「年青時以一腔熱血,是可以挨得過的,但磨了幾十年,熱情沖淡了,尤其是升任長老後,閒的時候比動的時候多,漸漸就難耐清寒了。」

  于飛想想道:「這是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我想我們該從長計議一下,對退致後的長專養老費用,應該提高一點兒。」

  畢長青道:「這個問題回頭在討論,燕大俠,你既然早知道了這些叛徒名單,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燕青道:「假如前輩知道了又待如何?

  畢長青道:「老身如早作防備,不會讓他們走脫了。」

  燕青苦笑道:「那樣勢必會引起一場激鬥,甚至會將許多不明內情的門人弟子也拖了進去,柳浩生並不是想真正利用這些人,主要的還是想造成丐幫內亂,使你們自相殘殺,削弱了實力,因為丐幫是江湖上最具實力的門派,也是他們稱霸武林最大的障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使你們自行瓦解。」

  全殿寂然無聲,燕青又道:「柳浩生在長老大會前夕,派人送來了一批巨款,指明要他們今天在會中攻許於老,擠下幫主...」

  畢長青道:「那有這麼容易,憑他們十一個人還辦不到。」

  燕青道:「他並不需要辦到,而且在計劃中是趁各位在意見衝突中,讓那個人突然進來,宣佈這十一個人接受津貼的事,使你們當場引起衝突……」

  于飛道:「這一手太陰險了!」

  燕青一笑道:「欲達目的,不擇手段,江湖上為了爭權奪利,向無道義可言,這倒不算什麼。」

  畢長青道:「四面都有本幫門人巡守,一個外人怎麼進得來?」

  燕青笑笑道:「我又怎麼進來的呢,柳浩生早有精密佈置,叫雷天鈞留下一條通路了。」

  于飛忙問道:「什麼通路?」

  燕青道:「這倒不是什麼秘密通道,只是巡邏一條路的全是他們自己人,一個暗號就能通行無阻了。」

  于飛自然不信地道:「老弟,你是說一路都通過了守路的門人上來的?」

  燕青道:「是的!見人打個手勢,連問都沒問就一路長驅直入,我與丐幫的關係不能謂不密,因此我聽了王豹的證詞後,心裡也深感駭然,特地試了一試;」

  結果不必說了,他就是這麼突然地冒了出來。

  恰恰與借惜在昨夜盜得帳冊後,為了要出席這次會議,先找到了一個淨衣門的同結姐妹,秘密晉謁了畢長青,不知費了多大氣力,才哄過了重重守衛,把她們兩人帶到了會場,當然也是找到了輪值的同門弟子,細加曉論,而且還是自己人,才能放行上山。

  如此嚴密的防禦,雷天鈞居然能安排一條直達的通道,難怪丐幫的人要大為吃驚了。

  于飛沉下臉道:「燕老弟,你是怎麼過來的,請詳細說明,我們一定要嚴辦那些守值弟子。」

  掌令丐劉海也道:「是啊,這太嚴重了,如果是敵人突襲,此一舉就可以把我們一網打盡。」

  燕青道:「我相信這條路上已經沒有人了,雷天構帶著人也是從原路撤走,把人都帶走了,我請那六位執法委員長老自己離開,就是給雷天約打個招呼,叫他把不穩的人都帶走,到杭州去投奔柳浩生。」

  于飛道:「他們準會去嗎?」

  「只有這條路,此外他們別無去處,但我相信他們會回頭的,因為他們之所以受重視,只因為他們在丐幫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到了鐵騎盟,他們只是一群會武的高手而已,地位卻不受重視了。」

  畢長青沉聲道:「他們還有臉回來?」

  燕青笑笑道:「雷天鈞對丐幫最大的貢獻,就是最近這十年來,維持了丐靜的平安無事,未受天魔教的侵擾。」

  花憐憐道:「畢長老,燕爺的話說得也是,雷長老眼柳浩生串通之時,也正是義父初接任九老會重任之際,柳浩生就是想利用丐幫的人員,成為擊潰天魔教的主力,所以才多方暗中維護,不使天魔令主的勢力伸進丐幫來。」

  于飛苦笑道:「難怪前幾年雷長老建樹頗多,天魔令主稍有動靜,利用一些年青人想投入丐幫,雷長老都能很快就查究出來,予以其除,這一點倒真是多虧了他,畢長老,對那些失德的弟兄,希望你能夠對他們略稍定假。」

  畢長青惶然地道:「幫主,這叫老身如何按當得起,幫主乃一幫之主,您有權可以決定的。」

  于飛道:「本幫最高的權力中心,就是長老大會中的執法長者會議,九名人員已去其七,只剩下我們兩人,而且在這個會議中,畢長者是於某的先進,循例可以否決於某的決定,因此現在應以畢長老的決定為重。」

  畢長青想想道:「好,那老身就斗膽決定下一步決策了;第一步,老身擬請幫主退出執法長老會議。」

  于飛連忙道:「這是應該的,於某深感慚愧,本已無顏居此。」

  畢長青莊容道:「十八位長老去了七個,老身擬將現有的十一位長老全部升為執法氏老,至於請幫主退出,是另有原因的,如果幫主同意老身第二個建議,就請幫主宣佈後,老身對另外十位新進委員說明理由。」

  于飛莊容道:「兄弟同意,情畢長老升座召集新任執法長老曹....」

  他讓出了自己的草墊,但畢長青很謙虛,沒有頂替上去,只是把十名長老帶到一個角上,低聲會商了一陣,然後回到本位來道:「請幫主升座,屬下等有所稟明!」

  于飛莫名其妙地望著她,畢長青走到神案前,首先雙手舉起丐幫的最高權仗,青竹打狗棒,朝殿中所有弟子朗聲宣佈道;「執法堂首席長老畢長青茲代表全體新任執法長老同仁,作成數項決議,希本門弟子一應遵守,第一,請龍頭於幫主繼續領導本幫。」

  全體執事弟子與新任執法的十位長老都在歡呼中跪了下來,畢長青道:「恭請幫主接權仗行使職權。」

  于飛正要開口,畢長青道:「幫主,這是執法堂的決議,現在幫主必須接受。」

  于飛只得接了下來,畢長青道:「第二項決議是於幫主有生之年,永攝幫主職位,凡本密弟子應一體遵從所命,不得於越,否則以違規論處。」

  于飛忙道:「這怎麼可以,這是違反規定的。」

  畢長青道:「執法堂是有權修改規定的,這是屬下等新制的規定,而且我們有充份的理由,鑒於以往之失,對幫主的承繼之權,掌握在執法堂之手,所以對方才賄賂買通了大部份執法長老,幾將本幫陷於萬劫不復之境,因此屬下等才另制新津,加重幫主之權威,對今後的幫主繼任人選,亦比照實施,一經公決後,至死不易其位,以免再有此失。」

  于飛沒有話說了,畢長青道:「屬下等另有幾點建議,請幫主裁決。」

  于飛忙道:「畢長老清說好了。」

  「對已然離去的七位長老與四位執事,僅註銷其現有職權而不予除名,列入已休致名單中,並享受休致人民一應之禮遇與尊敬。」

  于飛道:「這個本座絕對同意,他們對本幫勞苦功高,雖因一時之不慎而失足,卻沒有做出對本幫有害之事。」

  「第三,花憐憐與花惜惜對本幫建有殊勳,准予辭現職,提升為八結長老,並擔任本幫四方巡遊使新職,對本幫所屬弟子有統率提調之權,但無固定職司。」

  這是一個特殊的寵典,就是說她們今後可以自由行動,卻仍然享受幫中的一切。

  恰恰與惜惜萬分感動地跪下叩謝。

  畢長老把她們扶了起來道:「你們是應該得到這份榮譽的,因為你們對本幫所作貢獻太大了。」

  她接著又宣佈道:「燕大俠身任天下危難,為世所同欽,其身懷本幫至尊信物青蝴令,對闖入本幫長老會議之舉目不予追究,而且燕大俠使本幫又免了一次劫難,本幫謹以青蝴令獻贈!」

  雙手捧起青蝴令道:「燕大俠,關於此令的用途,你已經知道了,老身不必贅述,現在這一枚青蝴令是獻給你的,而且永遠地屬於你,只要持有此令,連幫主在內,永受差遣。」

  她親自把青蝴令套在燕青的脖子上,這是不容推辭的,燕青只有肅立受領。

  一切的儀式都舉行過後,畢長青說道:「燕大俠,本幫還有許多繁碎事務有待研商,因此不再挽留你了,茲請兩位花長老恭送大俠離山,而且讓她們追隨左右,侍奉大俠,大俠如果有用丐幫之處,吩咐她們一聲就是。」

  燕青知道他們門戶中的私務,自己不便在場參予,而且此來目的已達,也不必再停留下去了,連忙告辭,帶了憐惜二女離去。

  于飛送他到廟門口道:「燕老弟,柳浩生謀我事敗,恐怕還有一場糾紛,而且他跟老弟在金陵的那批人,也將有一決之日,今後無論有什麼行動,別忘了帶上丐幫一份。」

  燕青苦笑道:「一戰或將難免,但他們本身問題還多著,大局比以前樂觀得多,於老今後如能到金陵一行,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相告。」

  于飛道:「我把這邊的事一完,立刻就去,雷天鈞那些人多半是投奔紅葉莊去了,老弟如果有機會見到他們,就把本幫的決定告訴他們一聲。」

  燕青點點頭,下山之後,乘舟直放長江。

  這條船是丐幫淨衣門所有的,所以他們的行蹤很秘密,沒有驚動任何人,一路行下來。

  船到金陵下關時,他們才離開了船,回到鏢局,馬百平與白銀風以及白牡丹迎了出來,見到燕青。

  馬百平就急急地道:「燕兄,你來得正好,我可急死了!」

  燕青一怔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馬百平急道:「四大霸天次第消除,只有天音谷一處,雖然屬於四大霸天之列,而並沒有參加行動,可是五大門派不知發了什麼瘋,居然要聲討天音仙子。」

  燕青愕然造:「這是什麼意思?」

  馬百平道:「我也不曉得,這是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聯名發動的,他們說四大霸天之中,天音門末滅,遲早是武林之害,而且給了我一份照會,說軼滅天魔恨天與天欲三門,我們出了不少力,這次聲討天音門,不敢再借重了,說他們也是九老會一份子,不能讓我們掠盡光彩,請我們這次歇歇手,讓他們也做點事。」

  燕青一怔說道:「豈有此理,郭仙子正想找他們的晦氣,他們還要自己碰上去,你見過郭仙子了嗎?」

  馬百平道:「沒見著,我到天音谷去了兩次,都不得其門而入。」

  燕青道:「紫燕在那裡,她難道也不見你?」

  馬百平歎道:「連門戶都閉塞了,我簡直找不到一個人。」

  燕青道:「五大門派的行蹤呢?」

  馬百平道:「五大門派的高手本來也齊集到金陵附近,可是一下子似乎都失了蹤,不知道上那兒去了,我派遣所有的人手四出打聽,都沒有消息。」

  燕青沉思片刻才道:「杭州紅葉莊那邊呢?」

  「那邊很平靜,好像沒什麼消息,而且對這邊的行動,他們似乎也毫無所聞。」

  燕青冷笑道:「怎麼會無所聞,這根本就是他們的陰謀……」

  白銀鳳苦笑道:「浪子,我們也想到過,可是猜不透他們憑什麼能夠驗策五大門派聽命而受其擺佈,因為我們經過深入調查,柳浩生擁有的人力並不足以號令五大門派……」

  燕青想了一想,把比行到太原與君山的事說了一遍,馬百平駭然道:「原來尤老弟沒有死,而且又冒出了另一股人來了。」

  燕青道:「不是另一股人,他們原是一夥的,只是柳浩生拉攏了連潔心,頂替了秦湘綺,將天欲教的實力轉為己有,想擠開她的老婆而已。」

  馬百平歎道:「真沒想到尤俊還有個姐姐,而且是柳浩生的老婆!」

  「尤紅娘是個厲害腳色,秦湘綺用她去控制柳浩生,結果把自己也賠進去了,尤紅娘搶先一步制住了龍瑛,原是想威脅秦湘綺取得公孫龍的劍訣,結果聽說秦湘綺敗在我的劍下,才放棄了這個目的,匆匆離去,另作佈置了,柳浩生一定是因為謀丐幫失敗,而且知道事機之洩是他老婆搞的蛋,才攪出五大門派的事。」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燕青不禁陷入了深思,的確這對柳浩生說來並沒有任何好處,何況據尤俊的透露,尤紅娘所握有的實力,並不遜於柳浩生,而對各大門派的潛在控制力,尤紅娘似乎更勝於柳浩生。

  這次事情會不會是尤紅娘策動的呢?

  答案也不太可能,假如是尤紅娘的主使,尤俊早就會通個消息來了。

  五大門派貿然對天音谷發動攻擊,用意何在?

  現在的情況如何?天音仙子如何應付呢?

  這些問題使燕青很困擾,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不應該乘船回來的,雖然掩了行藏,卻也聽不到半點消息,而且又耽誤了幾天的行程。」

  馬百平道:「燕兄,這倒怪不得你,你一心只提防紅葉莊去了,只要柳浩生那邊沒事,你就不會有事的,你的行蹤能瞞住了紅葉在,想像中柳浩生也不會冒然有所行動,誰會想到五大門派來上這一手呢?」

  憐憐問道:「龍老有消息嗎?」

  白銀鳳道:「前兩天找人捎了封信來,說他帶了女兒,覓地隱居去了,他要跟女兒事幾天家庭之樂,沒說明他的下落。」

  燕青又問道:「金鳳呢,怎麼也沒看見她?」

  「也是前天,她接到了駐守總壇長老風火頭陽的一封急函,說有要事待她回去決定,她跟龍長老匆匆地走了。」

  「有沒有說什麼事?」

  「沒有,風火頭陽傳的是急訊,連她也不清楚,她說回去弄清楚後,立刻通知我們的。」

  「天心評離此地也不過才三四百里,如果有急訊,應該也有回音了。」

  白銀鳳道:「說的是啊,可是我們又不能擅離,自經鐘山紫霞洞前一戰後,你去了太原府,前後不過一個月,金陵城裡風起雲湧,我們只好靜以待變,不敢多動一步,幸虧你回來了,否則我們真不知怎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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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4: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燕青道:「賢伉儷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總不會慌了手腳吧。」

  白銀鳳歎道:「但事情波詭雲請,我們絲毫不知消息,也不敢操急輕動呀,只能集中全部人力,加強戒備!」

  燕青分析一下道:「天音谷封閉了門戶,可能是天音仙子已經出外,應付五大門派的挑戰去了。」

  馬百平道:「有可能,但是五大門派人也不見了,我們無從判斷起,總不能帶了人四處去亂鑽呀!」

  燕青道:「馬兄,小弟想對外發佈一件事,請你加以支持。」

  馬西平道:「燕兄,你是總鏢頭,也是我們這一堆的頭頭,一切都以你為主,你盡管吩咐好了。」

  燕青道:「這個兄弟可不敢專擅,因為這件事關係很大,兄弟想立即對五大門派發出通告,叫他們立刻撤消對天音谷挑戰的行動,而且叫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到金陵來共商大局。」

  馬百平一怔道:「前者倒是沒問題,因為天音仙子早就退出是非圈子是我們瞭解的,而且我妹妹也加入了天音門,秦湘綺所留下的十二奇葩中有六個進了天音門,她們又是三妹的同門姐妹,跟我們也有關係,我們就是與天音門聯合合作,在道義上也是應該的,但後者似乎太過份了,五大門派會來嗎?他們如果不理,碰一鼻子灰,不是太沒意思了?」

  「說得嚴重一點,他們如果不來,我們就對五大門派採取行動,從第一個最近的雲台開始,然後直掃武當少林,五台峨嵋一個也不放過。」

  馬百平驚道:「那不是等於向他們挑戰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

  屋中一陣沉默,馬百平最後道:「燕兄決定這麼做了?」

  「是的。」

  「好,那小弟立刻以十四家鏢局的名義,發出這個通知,用最快的方法送出去,跟他們在半個月之後前來。」

  燕青道:「通知寫好後,由憐憐交給丐幫發出,他們的傳信方法比我們快。」

  「那不是要把丐幫也拖進來了?」

  「是的,連同金鳳的天殘門也附帶署名。」

  白銀鳳一怔道:「浪子,這不太好吧,我們總該問大姐一聲。」

  燕青笑笑道「:「不必問她,我跟百平都是天殘門的總護法,說好有權代表門主行事的。」

  馬百平立刻著手起稿,燕青道:「馬兄也不問問我這麼做的原因嗎?」

  馬百平一笑道:「不必問,反正你決定的事絕不會錯,小弟雖然還不明白燕兄的意思,但絕對擁護燕兄的決定。」

  燕青道:「其實這理由很簡單……」

  馬百平立刻說道:「燕兄,請等一下,小弟起槁後,交人抄錄,等送出去之後,小弟再踉燕兄慢慢討教……」

  說著他就到一邊起草發通知去了,燕青的神情很感動,但也很沉重,長歎一聲道:「希望我沒有做錯,否則我就太對不起百平兄了,他對我如此信任,我卻未能盡到朋友的責任。」

  白銀風一笑道:「浪子,你這麼說就太不對了,我跟百平這麼做並不是為了交你這個朋友,而是為盡做江湖人的本份。」

  「可是這是孤注一擲,成功了未必就能天下太平,失敗了卻是將代表武林正義的一點力量。完全沒請於東流,聽任魔焰猖狂了。」

  白銀鳳道:「你知道得比我們多,對大局的瞭解也比我們透徹,你既然作了這個決定,想必是為了這個決定,想必是有了相當的把握。」

  燕青苦笑道:「我實在沒把握,因為局勢的變化層出不窮,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每當我認為把邪惡的勢力擊清時,往往又有一股新的勢力起而代之……」

  白銀鳳道:「但是每一個新起的統治者都倒下去了。」

  燕青長歎一聲:「大嫂,你如果仔細地想一下,就會發現一件事,天魔教雖然被百平拉走了一半的人手,但他們的實力並沒有消滅,仍然是掌握著武林的命運,五大門派,似乎更為忌憚,連反抗都不敢了……」

  頓了一頓,他又接下去道:「以前還有個九老會在跟天魔教對抗著,但現時除了一兩個人外,九老會名存實亡,大部份的人似乎都投到對方的陣容去了。」

  白銀鳳一怔道:「是的,連最可靠的丐幫都有一半的人靠不住,其他更不必說了,目前只有天殘門與丐幫,再加上我們這幾所鏢局的人是可資一用的。」

  燕青歎道:「所以我才想要大家一起具名,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起邀集起來,作一個真正的了斷。」

  「問題是真正能了斷嗎?」

  燕青道:「用非常的手段,硬擠一下,把他們藏在心中的鬼擠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個厲害的人在背後撐腰。」

  白銀鳳愕然道:「什麼,背後還有人。」

  「我是這樣想,從天魔令主而後,四大霸天都露了面,但現在卻變成了柳浩生與尤湘姑兩口子爭權的局面……」

  「不是還有個連潔心嗎?」

  「那是個傀儡,被人利用的工具,根本作不得數的,柳浩生與尤湘姑我都見過,武功,心計,都不過是中上之選,憑什麼也不能與四霸天相比,可是他們卻能掌握著比天魔教更具實力的鐵騎盟,使得五大門派為之側目,也使得丐幫的九結長老雷成鈞為之俯耳聽命,這是不可想像的事,因此我認為這中間一定還有個不知名的人在控制操縱著一切。」

  「假如真有這樣一個人,秦湘綺不會不知道,也不會不告訴你,我瞭解她的脾氣,她不是個聽命於人的人。」

  燕青歎了一聲:「四大霸天也許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因為這個人太高明了,他只是在暗中來策劃著一切,推動著局勢,先讓天魔令當權,打下基礎,然後依序把四大霸天一個個地消除,逐漸使大權進入他的掌握中。」

  白銀風開始覺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了,沉思片刻道:「會是誰呢,目前鐵騎盟中只有柳治生,連潔心,向公度,再加上一個尤湘姑,會是他們其中之一嗎?」

  「不會,這四個人沒一個是上駟之才,而且他們太年青,只是被利用的一群而已。」

  「至少他們知道被誰利用吧?」

  「也許只有一個人知道,也許全部都不知道。」

  「假如都不知道,又如何利用他們呢。」

  燕青歎息著道:「在北方有許多捕魚者養著魚鷹,大嫂見過嗎?」

  白銀鳳道:「見過,那是一種形狀很像鴛鸚的鳥兒,脖子上繫著一根索子,把它們放到水裡去,捕到了魚,卻因為脖子上那根繩子扣得很緊,無法把魚吞下去,必須回到船上,把魚吐出來,由漁夫將魚切碎了,才能吃到一小塊。」

  燕青道:「這就對了,有些地方,漁人們很窮,他們辛辛苦苦養育了魚鷹,卻沒有漁船,因此就有一些人出來,斥資建了漁船,放租給漁產,租金並不昂貴,只是有一個條件,就是找來的魚,必須折價賣給船主,再由船主統籌出賣…」

  白銀鳳一笑道:「這叫魚牙子,北方一帶的水村中多得很。尤其是產魚的幾個地方,這些魚牙子還自組成幫……」

  燕青道:「不錯,雄而有力者控制了這些魚牙子,設立魚卡.一斤魚如果出售為一錢銀子,掌理魚牙子的主人抽潤四分,魚牙子抽潤兩分,一分銀子抵船的租金,漁夫只分到三分銀子,而捕魚的魚鷹只分到幾塊碎魚肉,出力最多的獲利最少,如果拿這個比喻來形容當前的局勢,最為妥當了。」

  白銀鳳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燕青苦笑道:「整個在那個圈子裡賣命的人是那些魚鷹,柳浩生與尤湘姑等人只能算是漁夫,四大霸天是魚牙子,但真正的統治者卻是控制著那些魚子牙的人,魚牙子對漁戶們壓搾得太厲害了,漁夫們不堪其虐,慢慢地把魚牙推翻了,把漁船奪為已有,以為自己是主人了,但是他們不知道只是少了一層剝削者而已,卻沒有想到他們仍舊是在魚卡主人的控制之下,他們的辛苦成果仍是有一大半在別人手中。」

  他見白銀鳳還是不太明白,乃補充了一句道:「把天下的霸權當作魚,你就明白誰才是真正在中間坐享其成的入了。」

  白銀鳳道:「我懂了,就是那些魚卡的主人,但這魚卡主人又是什麼人呢?」

  燕青淡淡一笑道:「大嫂該先想想魚卡是什麼樣的人。」

  白銀風道:「一般說來都是些豪門,有點勢力,上通官府,有幾文臭錢,養了一批打手豪奴的惡紳。」

  「大嫂觀察得很仔細。」

  「浪子,別開玩笑,我跟你說正經的。」

  燕青微笑道:「浪子說話從沒有正經的時候,即使是說正經活,也是嬉皮笑臉的,這才叫浪子。」

  白銀鳳咬咬牙:「但是鐵騎盟背後的總不會是這樣的人呀。」

  「為什麼不會是呢,人生在弄弄孽孽以外求的不外乎是名利二字,可是從天魔令主以來,這些一個個起來的霸主都不是有名的人,他們的作為也不是在求名。」

  「不求名,那就是在求利了,我看不出他們有斂財求貨的行為呀?」

  「不錯,他們不求利,因為他們不必去求,有人以源源不絕的財物供應他們,買他們拚命,他們就不必求了。」

  白銀風不禁一怔,燕青歎道:「以前大家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利的問題,白福成立天魔教,以天魔令主自居,創立了好幾處別業,甚至於你們在天殘谷與天絕谷中慢慢培植實力。這都少不了一個錢字,這些錢從哪兒來的?」

  白銀鳳愕然道:「我不知道,我從來也沒問過,百平也許知道。」

  燕青道:「他不知道,他的錢是保鏢的收益,再就是兩家緞莊的生意,獨佔了金陵的綢緞事業,財源很足,所以他才能擺脫天魔令主的拘束,自成一股勢力,在以前,他的收益還要繳交給天魔教總壇,所以他有公私兩本帳,現在只有一本了,百平兄事事公開,這點是很令人欽佩的。」

  白銀風道:「可是天魔教的錢又從哪兒來的呢?」

  燕青歎道:「能知道就好了,秦湘綺如果把這一點交代清楚,或許我們已經找出那個人了。」

  白銀鳳想想道:「或許她也不知道,她說不管這些事,我當教主時,也沒有過問銀錢的事,而且也沒有缺過錢用……「』

  燕青歎道:「你們真夠糊塗的,身為主人,竟不問家務,是誰管錢的總知道吧?」

  白銀鳳說道:「是大姐所管的,就是那個被我殺了的際青虛,她死後是誰經管財務的我就不知道了。浪子,你這個猜測到底是根據什麼呢?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燕青道:「其實往裡一想並不難,四大霸天火拚到現在,已經沒有真正的霸主了,雖然其間死傷了不少人,都是四大霸天自己培植的私人。」

  「不錯,百平的這批人手如果不脫離,遲早也是犧牲的對象。」

  「不!百平見的這批人是對方故意放走的,為的是要增加我們的實力,以便於消滅對方所謂的異己,也就是恨天翁,夫欲教下所培植的這些私人……」

  白銀風點頭道:「有道理,但他為什麼要消除那些人來消滅自己的實力呢?」

  「燕青笑道:「農夫種菜在下種時,每個菜窿裡都要布三四顆種子,等到萌芽之後就拔掉其徐的,只留下一棵,這是一樣的道理,這也跟養豬一樣,當豬只肥到豬圈裡容納不下的時候,就是殺的時候了,他培養的那些人,到了無法控制的時候,就必須加以剷除了。」

  「為什麼天魔令主縱橫武林多年也不受到威脅呢?」

  「四大霸天都是下的萊種,等到萌芽後,長成幼苗,這是一段較長的時間,然後他就選不要的拔掉一棵,過兩天再淘汰一棵,直到剩下最後一棵為止。」

  「那麼柳浩生就是最後一棵了。」

  「可以這麼說,因為柳浩生的鐵騎盟是從沒有受到損失的,他們本是關外的馬賊,是為了生活才鋌而走險,關外並不富庶,他們也不會有多少錢,可是紅葉莊火焚之後,不到半月就重建起來,煥然一新,這要多少財力?而且柳浩生在玄武湖宴請我一次,脫手十萬金,在一夜之間,湖上建起平台,遍征秦淮名妓,這都不是一個強盜頭子負擔起的,只是當時情勢未明,我沒想到那裡去。」

  白銀鳳道:「你什麼時候想到這一點的?」

  燕青道:「從君山歸來,當我發現連丐幫的長老都可以用金錢買動時,才知道江湖人的名節已經敗落到什麼程度,也進而想到很多的問題,都是跟一個錢字有關……」

  白銀鳳道:「但世上還有很多金錢買不動的人,像你……」

  燕青笑笑說道:「那倒也不是,真到我窮得沒飯吃的時候,我也會什麼事都幹的,只是我運氣不錯,混日子很容易。」

  白銀鳳笑道:「還有你混女人到手也很容易,江湖上出色的美人,見到你之後,都會情不自禁地投向你,所以你才硬得起腰來,假如你是醜八怪,必須要靠黃金去買美人一笑時,你也會拚命去弄錢了。」

  燕青哈哈大笑道:「大嫂說得很對,正因為我得天獨厚,所以才有這富貴不能淫的傲骨。」

  馬百平手持了一張字條進來笑道:「什麼都對,只有一樣不對。」

  燕青笑道:「百平兄聽見我們的話了?」

  馬百平道:「我就在隔壁書房裡,你們談話的聲音連十里外都聽得見,我想不聽都不行。」

  白銀風笑笑說道:「跟浪子談話,我的聲音不敢小,否則你又會起疑心,認為我在跟他說悄悄話了。」

  燕青道:「我也知道自己的聲名不佳,所以不敢小聲,以免百平兄認為我在勾引嫂夫人。」

  馬百平笑道:「燕兄真要勾我這個老婆,當著我的面,我也阻止不了,你的眼睛朝她一勾,就可以把她的魂勾去了……」

  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白銀鳳道:「百平,你剛說我們哪一點不對了?」

  馬百平說道:「燕兄分析的那幕後操縱者,十分有道理,因為這根本就是件淺而易見的事,所以才想不到……」

  燕青哦了一聲道:「百平兄莫非也有同感嗎?」

  馬百平道:「當我有意脫離天魔令主自立的時候,家父就叫我設法先籌財源,我當時雖然做了,卻不明其所以,今天聽燕兄一說,才豁然而悟……」

  燕青道:「這麼說來,馬老伯是知道幕後操縱者的了。」

  馬百平道:「我想是知道的,因為他老人家是天魔教的創始者之一,雖然一直受著白福的所制,但是對整個大局,他知道得一定比天魔令主還清楚,否則憑我起始的那點力量,說什麼也鬥不過天魔令主的,家父更不會把我往絕路上推,他一定是看出事有可為,才授意我這麼做的,只可惜後來我跟他的意見不合了……。

  白銀鳳道:「所以連潔心殺了他老人家跟震宇也一定是得到那人的授意,不讓他們洩露秘密。」

  馬百平黯然俯頭:「爹的野心太大了,也太自不量力,居然也想在武林霸業上插一腳,所以他是死於自己的野心,怨不得誰。」

  燕青道:「正因為馬老伯認為百平兄也可成就一番事業,由此可見那操縱者只有財力雄大,而沒有驚人的武功,他所採用的是以庸才來控制人才的手段,多少年來,此人居然能把局勢巧妙運用,不能不說是高明,百平兄,話又談遠了,你說的不對是那一點?」

  馬百平道:「關於柳浩生是最後一株萊的推測。」

  燕青一怔道:「莫非柳浩生之外,另外還有人?」

  「當然有人,他的妻子尤湘姑,連潔心,這些人都是以與柳浩生相抗持。」

  燕青道:「但這些人如以實力而言,都不如柳浩生。」

  馬百平道:「如不如都沒有關係,因為這些人都不會長久的,他們只是第二批天魔令主:恨天翁與天欲教主,遲早他們會互相併吞而消滅的。」

  燕青一怔道:「百平兄,你能不能把你的意思說明白一點?」

  馬百平說道:「燕兄用種菜的比喻才使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柳浩生也許是最後一顆萊,但這棵菜也會被拔掉的,拔來供人佐餐,然後就剩下一片空地了,不,不是空地,那空地裡還留下了腐爛的菜葉,菜莖與殘根,被埋進了土裡,當作了肥料,明年植稻種麥時的肥料,因為這不是一片菜園,而是麥田……」

  燕青沉思了片刻後。目中泛著異采道:「我懂了,真正地懂了。」

  白銀風卻愕然道:「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什麼?」

  燕青苦笑道:「在說誰是江湖真正的主人,誰是操縱幕後,翻雲覆雨數十年,禍亂的製造者。」

  白銀風忙問道:「誰?誰是那個人?」

  燕青的臉色變得非常可怕,沉聲道:「不是一個人,是一群假冒偽善者,一批可殺的小人。」

  白銀鳳說道:「我仍然不明白你們所說的是什麼人?」

  馬百平說道:「銀風,你平時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還不明白,假如鐵騎盟也消滅了,江湖是誰的天下?」

  白銀鳳道:「那就沒有誰了,天下也太平了。」

  馬百平道:「也許那時天下會太平了,但是在天魔教逆虐以前呢?江湖是誰的天下?」

  白銀風道:「好像沒有誰能獨霸天下,大局上說來,是五大門派在領袖江湖,但真正負盛名的高手如劍聖公孫龍,以及華山世家,黃山世家,而丐幫的勢力自成一派,誰也無法獨霸一方,就是我家的天殘門,也具有相當的聲望。」

  燕青說道:「不過到了後來,華山世家與黃山世家有聯姻之義,而丐幫的幫主風雲臾于飛與華山世家的擎天一劍華朗軒交情莫逆,其餘一些雖無門派卻在技藝上有獨擅的好些名家,藝在各大門派之上,都與華朗軒交情不怨……」

  白銀鳳道:「是啊,可是據說華大俠為人急公好義,俠心為天下所畏欽,技藝也舉世無匹,如果他不死的話,武林盟主一定是他無疑。」

  燕青道:「華大俠尤人之尤,急人之急,雖然有人舉他為武林盟主,但他謙辭而不就。」

  白銀鳳道:「但他知道了有一股暗勢力威脅到武林安寧時,立刻挺身而起,組成九老會以抗之。」

  燕青苦笑道:「天魔之興,華大俠並不知道,穿心鏢最先下手的是五大門派的人,華大俠是應五大門派的高手,參與九老會,甚至於在他身死之後,還把自己的兒子也賠進去。」

  馬百平道:「那時他的長公子君子劍華雲亭少年有為,跟黃山世家的凌雪鴻珠聯壁合,要不是出了那些意外,這兩大世家不會垮,仍然在武林中有舉足輕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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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白銀鳳道:「可是照你們分析的,那幕後操縱著天魔教的力量,似乎是五大門派。」

  馬百平道:「一點都不錯,他們監於聲譽日落,江湖的領導權勢將為華山世家所代而興之,因此才暗中策動一些野心者,起而為禍,四大霸天就是他們抬出來的。」

  白銀鳳道:「連煽動白福殺死我爹,篡奪天殘門也是他們的傑作了。」

  馬百平道:「應該是這樣的,否則誰也沒有這麼大的財力與人力,可以在不聲不響中培植下這麼大的勢力,九老會初設,五大門派並不熱心,以唯恐天魔令主穿心鏢報復為藉口,虛應故事,等到天魔教的勢力太大了,他們難以控制了,他們才恐慌起來。撥出了實力真正地參予九老會……」

  白銀鳳道:「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他們為的是什麼呢?」

  燕青憤然造;「為了打擊華山世家的地位,一直到天魔令主身死,恨天翁與天欲教相繼而潰,只剩下一個鐵騎盟,他們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因為他們有把握輕而易舉地擊潰鐵騎盟,所以按兵不動,只是還有我們這些人,他們再利用鐵騎盟把我們也併吞後,就可以真正站出來了……」

  白銀鳳道:「不錯,難怪恨天翁倒下後,九老會中那些人都撤出了,一直到現在,他們都不聞不問,等著我們踉鐵騎盟拚命去,這批人實在太可惡了。」

  馬百平歎道:「丐幫的風雷神丐雷天鈞實在沒有叛幫的理由,他那樣行為也令人難以理解,除非他是有了強大的後援支持,以及有一套能自圓其說的理由,才可以從於幫主手裡取得大權,也因為這件事使我想到是五大門派在背後操縱,燕兄,這麼一來,我們的辛苦奮鬥似乎太冤枉了。」

  燕青長歎一聲道;「最冤枉的莫過於華山與黃山世家,這兩家毀了聲譽,製造成那一件醜聞,結果卻是換來這個結果。」

  馬百平道:「是的,燕青,你跟凌仙子的犧牲實在太沒價值了。」

  燕青瞪著眼睛,張著大嘴,似乎非常驚駭,馬百平卻微笑道:「燕兄!真相已到大白的時候,你的身份也沒有保密的價值了,至少讓我們知道了沒多大關係。」

  燕青苦笑道:「我倒不是存心隱瞞二位,而是我真心地放棄了那個身份,君子劍華雲亭既然已經失蹤了,就讓他永遠地失蹤好了,我不想再度回去了。」

  馬百平道:「這是為什麼?燕兄應該恢復從前的身份,去向那些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問問,他們的居心何在,怎麼對得起那些平白犧牲的人。」

  燕青苦笑一聲道:「恐怕沒什麼用,因為他們並沒有要求我這麼做,我若公開了身份,最難堪的人是丐幫的於幫主,然而此老古道熱腸,俠心無偏無私,他也沒有做錯!」

  馬百平道:「我私下對他沒有成見,而且極其尊敬他,但也忍不住要怪他兩句,他出了這個餿主意,硬逼著你們兩大世家,毀家料難,卻為了一批全無心肝的東西……」

  燕青長歎一聲說道:「那不是他的錯,九老會的擔子是我父親傳交給他的,他要求我們那樣做,也沒有別的用意,只是認為我適合條件的需要而已!假如說他一定有什麼錯的地方,那就是跟我爹一樣,太熱心,太愛這個世界了,他付出的代價又何嘗小了。」

  白銀風看了燕青一陣,笑道:「浪子,敢情你就是君子劍華雲亭啊,難怪你的劍法如此高超了,我一直都不信你是三白先生的徒弟,沈三白教不出你這樣的徒弟。」

  馬百平道:「誰也教不出這樣的徒弟,燕兄這一身修為已經超凡入聖了。」

  燕青剛要開口,馬首平道:「我所說的修為包括內在的修養以及為大義犧牲的精神,燕兄確實是無人能及。」

  燕青苦笑一聲道:「百平兄是怎麼發現我的身世的?」

  馬百平道:「其實燕兄所露的破綻很多,你一口咬定與九老會無關,但每一個跟你接觸的都是九老會中的人……」

  燕青歎道:「我不敢承認,因為每次我聲明是九老會中人時,就換了穿心一鏢。」

  馬百平歎道:「天魔令主這一手殺人的手法的確厲害,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沒想出預防的方法來,好在現在只有連潔心一個人會這種手法,今後只要注意她一人就是了。」

  燕青道:「穿心鏢之可怕,乃在它從背後殺人,其實在背後,要殺人的方法太多了,又豈限於穿心鏢而已,以前我死過六次,只是沒找出天魔令主是誰而已,現在總算把那些敵人,一個個都從暗中拉出來了,就沒什麼可怕,對了,話又扯遠了,百平兄還是沒說出如何發現我身份的。」

  馬百平道:「君子劍與浪子之間的距離實在太大了,誰也不會想到這兩者會有關係,兄弟自然是聽人告訴我的。」

  「誰?是紫燕?」

  「不錯,除了舍妹之外,沒有人會洩漏這個秘密,她不但說出了燕兄的身份,也說了凌仙子的遭遇,更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

  「什麼話?」

  「說你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大陰謀中的受害者,只有我一個人因禍而得福,要我好自為之,為武林正義留一分力量,對好邪陰謀的作源者加以制裁。」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兩天,她是最後一次來看我,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百思不得其解,想再去找她問問,那知天音谷已重門深鎖,找不到一個人了……」

  燕青沉思片刻才道;「不好!郭心律恐怕比我們先發現整個事情是五大門派在背後策動的了,她也一定去找他們麻煩了。」

  馬百平想了一下道:「很有可能,因為她那兒有個金雪娘,是跟家父一起最早參予此事的人,知道得自然多一點!

  白銀風急急道:「那我們還得等什麼,趕快帶了人趕上紅葉莊去,否則她們會吃虧的。」

  燕青苦笑道:「假如她們早走了兩天,現在趕去也遲了。」

  馬百平想了一下道:「假如她們是上紅葉莊去,應該有所動作了,可是我一直沒得到消息,可是她們的目標不是紅葉在,很可能是五大門派。」

  燕青點點頭,他瞭解凌雪鴻的個性,連于飛那樣一心為公,她尚且不肯放過,如果知道是五大門派幹的好事,她還有不把五大門派鬧翻天的道理!

  而她這一次帶了人,悶聲不響,悄悄地離開,有極大可能就是想通了其中關鍵或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所以才悄然而去,進行報復行動了。

  因此燕青一皺眉頭道:「我一直在擔心這件事,終於發作了....。

  馬百平道:「以前她是以音響為控制,制住了鐵騎盟中那些人,現在她又要以什麼來對付五大門派呢?」

  燕青歎道:「我要知道就好了,天音門中,機關利器土木歧黃本草,外科手術,以及音律等奇術都別成一套,哪一種都不好惹,何況以她的黃山世家的劍術,加上秦湘綺所遣下十二奇葩中的人手,還有紫燕用金雪娘,想要造成天下大亂也並非不可能。」

  白銀鳳道:「就憑那幾個人採取報復還差不多,真要有所行動,恐怕還不夠……」

  燕青道:「大嫂,問題是我們對天音門究竟瞭解多少?

  馬百平想了一下道:「這封通碟還發不發呢?

  燕青道;「當然要發,而且要更快的發,我們既然擺出惡人姿態,限令五大門派克日報到,共剿鐵騎盟,在他們說來,是求之不得的事,到時候一定會全體各遣精銳到達,聯合了鐵騎盟,倒過來對付了我們……」

  馬百平道;「真到那個時候又怎麼辦?」「

  燕青道:「把話叫開,五大門派中參與其事的人並不多,門下弟子還是不知道的,因為這究竟是見不得人的卑劣行為,雖然他們可以解釋為防患於未然,而後來的天魔令主也確曾肆虐過一段時間,可是他們支持丐幫雷天鈞叛幫這件事做得太惡劣了,萬難辭其咎的。」

  馬百平道:「如何結其果呢?」

  燕青沉吟片刻才道:「叫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自裁,以為他們居心陰險之懲,然後再解散鐵騎盟與銀瓶門,使天下重歸於平靜……

  馬百平道:「他們肯幹嗎?」

  燕青道:「真相如果揭穿,他們假冒偽善的面目撕破了,平時教門人弟子以仁義為心,如果不肯干,連他們的門戶都靠不住了,這些人雖然私心重一點,對門人弟子的教誨,還是以大義為重,未曾遣背武林俠義傳統,因此我想他們還是非幹不可的。」

  馬百平道:「然後呢?」

  燕青道:「他們要打擊華山與黃山世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天下已沒有一個真正的霸主,應該可以太平了,我們安安份份開我們的鏢局,三十年內,和平可期,三十年後就很難說了,因為江湖是很難保持不波動的,明知霸業不可期,總有些不死心的人想試一下的!」

  白銀鳳想了一下道:「浪子!你們華山世家沒有垮,你跟你弟弟都還在,你們重起家園,武林盟主也非你莫屬……」

  燕青苦笑道:「不!我對做浪子燕青的興趣比君子劍華雲亭高,舍弟的馮華也做定了,今後再也沒有華山世家了。」

  白銀民道:「為什麼呢?」

  燕青苦笑說道:「家父一生為武林安危而努力,結果適得其反,挑起了這一場大劫亂,可見行俠江湖者有一個大忌,不能聲望太隆,樹大招風,這個教訓是每個人所必須牢記的,我不想再貽禍給後人……」

  馬百平憬然道;「恐怕我也得表示一番,燕兄如果不正名歸家,第二個受到公嫉的人就是我了。」

  燕青笑道:「你們伉麗的擔子重了,大嫂要挑起劍聖公孫龍的門戶,百平兄是天殘門的繼任人,二位都是一派之宗,我想二位今後都不得閒……」

  馬百平道:「那怎麼行呢廣

  燕青一笑道:「事實上也不容二位推辭,劍聖門戶沒有人手,大嫂可以用鏢局中百平兄早先訓練的那些人為基礎,實力也可觀了,天殘門的人手是現成的,銀丐幫鼎足而三,就是今後三十年維持江湖秩序的三股力量……」

  馬百平道:「五大門派肯放手嗎?」

  燕青說道:「他們應該肯的,這些年來他們休生養息,暗中培植的力量都很可觀,我相信他們肯的,武林中不在乎哪一個門派特別強,只怕一兩個人的聲望特別高,只要保持一個均勢,誰也不願意輕易掀起殺劫的!我們趕快行動,或許可以使天音谷的那些人暫緩發動,因為我們做~個總結,比她個別去擊破的好。」

  馬百平道;「燕兄今後如何定行止呢?」

  燕青一笑道:「我要養好幾個老婆.大概是很難閒下來,因此目有問百平見要幾間鏢局來保鏢求生了。」

  馬百平笑道:「那還有問題?就評燕兄這塊招牌,一支鏢旗行遍天下也沒人敢動你半根汗毛。」

  燕青道:「那還要靠各位捧場,不管你們挑起了什麼門戶。我這鏢局的鏢號是不准動的,該派到你們的鏢,你們可得老老實實,自己給我保了去,不准偷懶找人代替,更不准推辭,因為我們都訂有合約的。」

  馬百平笑道:「應該!應該!掌門人沒有薪俸的,如果不兼任保鏢,我們拿什麼來養活自己。」

  白銀風道:「這不是開玩笑嗎?」

  馬百平正色道;「不開玩笑,這才是最好向別人表示我們沒有稱雄武林之心的辦法,也讓五大門派的人知道,我們立身江湖上是為了有所事事,不是在建立權威,身為掌門人而以鏢師為業,絕不是一個高高在上,君臨天下唯我獨尊的人。」

  白銀鳳笑道:「如此一來,鏢行這碗飯就被我們一批人吃盡了,還有別人混的餘地嗎?」

  燕青道:「吃不盡的,我們不再增加新的鏢師了,每~趟鏢,都必定要有一位鏢師隨行,能接下的生意有限,大家還是有飯吃的。」

  白銀鳳想了一下笑道:「高明,高明,浪子!我不得不佩服你了,不管多複雜的問題,到了你手裡,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燕青微微~笑道:「這就是浪子的可貴處,假如我是君子劍華雲亭,是再也想不到這個點子的,先父如果在華山也開了一家鏢局,就不會引出這些麻煩了。」

  馬百平與白銀鳳見他神色有些黯然,都不再開口去撩撥他了,馬百平只是道:「這份通碟燕兄是否要過目一下?」

  燕青笑笑道:「不必了,百平兄曾任天魔教金陵分壇的負責人,對於下警告威脅人的文章,落筆自有一股懾人之處,那是兄弟萬萬及不上的。」

  馬百平也哈哈大笑起來。

  於是立刻找人分別繕寫後,叫憐憐與惜惜以丐幫執事身份。利用丐幫的都得人手,飛快也送了出去。

  對江湖而言,這是震動人心的大消息。

  誰也沒想到燕青馬百平這夥人會幹出這種事。

  紅葉莊中,柳冶主與連潔心得知這個消息後,反應十分冷靜,似乎胸有成竹。

  隆武與景秦兩家鏢局在發出通碟後,立刻調集人手,組成精銳,直向杭城紅葉莊而去。

  來到姑蘇,白金鳳率領了天殘門的好手趕到了,她跟龍長老兩人本來是一臉疑色的,但經過一陣密談後,居然不動聲色,把人員合成一股,繼續推進。

  憐憐與惜惜在送出通碟後,就去找風雲臾于飛,居然也在限期之前,把丐幫的精銳人手帶到會合了。

  最後來到的一個人是龍雨田,帶了他的女兒龍瑛。

  見到了燕青後,他就問道:「小子!你這是怎麼回事,好容易建下的一點聲譽,你想一下子砸了不成,難道你也準備做第五霸天,過過一統武林的癮?」

  燕青笑道:「我的確有這個意思,至少我做武林盟主,會比別人好一點,老是在那地懸而不決,天下永無寧日,趁著大家都肯捧場的時候,把問題來個徹底解決不是很好嗎?」

  龍雨田又轉向于飛道。「老化子,你也贊成這小子如此干?」

  于飛淡淡地道:「沒辦法,一則是我欠他的情,二則他救了丐幫一次危難,公議贈了他一枚本幫最高信符——青蝴令,他就是要我們跟他造反,我們也只好認了!」

  龍雨田道:「你認為這小子可以幹上武林盟主?」

  于飛笑道:「總比讓鐵騎盟的那些人幹起來好,燕青的為人你我都清楚,他不會做出壞事來,此其一,再者.他沒有後台實力,完全要仗著我們三處的實力為他撐腰……」

  龍雨田~歎道:「我曾在路上碰到了天音仙子,郭心律,她說浪子如果真的有志稱尊武林,她也會全力支持。」

  燕青一怔道:「龍老在哪兒碰上她的?」

  龍雨田道:「江夏的黃鶴礬,這位女羅剎乘了一條船,帶了一批女煞星,準備要上武當山去找武當牛鼻子的麻煩,我跟小女正在黃鶴樓上觀賞江景,被她發現了,叫人來把我請了上去.讓我轉告她的意思。」

  燕青道:「她有沒有說為什麼要找武當的麻煩?」

  龍雨田道;「這個倒沒說,木過言談之下,她對五大門派似乎很不滿意,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燕青又問道:「現在她又在哪裡呢?」

  龍雨田道:「不曉得,她把我們父女送了一陣後就要我們上岸分散了,她說在約期前一定到達。」

  燕青歎道:「希望她能準時趕到,龍老,我們的通謀發出後,五大門派的反應如何?」

  龍雨田道:「我連一個都沒碰到又怎麼知道呢?不過你的措辭太強烈了,恐怕會激起反感,倒鑿一耙,把五十門派擠到鐵騎盟那邊去對付你們。

  于飛道:「他們不敢吧,九老聯盟的盟軍在我手中,鐵騎盟是天魔教系統下傳下來的組織,他們如果投到那邊去,又將如何自圓其說呢?」

  龍雨田道:「我也是這麼想,但郭心律認為很有可能,要我轉告你們,小心這件事。」

  燕青說道:「她不說我們也作此準備了,這次我們聯名邀請五大門派,共討鐵騎盟,甚至於故意把聲勢凌駕於五大門派之上,就是給他們一個嚴重警告,要他們聰明一點,別再躲在一邊,坐山觀虎鬥…」

  龍雨田一歎道:「五大門派是也應該受點教訓,他們鬧得太不像話了,攘利爭先,遇事退後,卻都捏著一個冠冕堂皇后來的理由,說什麼為門戶不敢涉險,他們自己怕絕戶,別人就不怕死了,我一直為這個理由不滿意他們,這次碰到他們,我倒要好好責問一番!」

  燕青笑笑說道:「我們本來還有點擔心鬼醫向公度的奇毒難防,有龍老的加入,聲勢上就壯得多了,郭心律她們怎麼說呢?」

  龍雨田道:「她說在約期之前,一定會趕到,叫你們放手行事好了,她一定以全力作為支援。」

  燕青歎道:「我們倒不一定在乎她的支援,只希望她能及時趕到,免得落了後,錯過了許多洩憤的機會,她由於連番失利,氣憤難平,如果不加以宣洩的話,很可能轉入偏激,那才是最令人擔心的事。」

  龍雨田一歎道:「我也擔心這件事,因為這七八年來風雲變幻,她是受害最深的一個!」

  于飛莊容道:「如以身受而言,那一個舒服了?一場連一場的浴血拚命,卻讓某些人在其間坐收漁利,所以燕老弟這次發出通謀,老化子甘冒武林大不諱,也要把事情作個了斷。」

  龍雨田也輕輕一歎,沒有話可說了。

  大隊人馬終於在限期的前夕,開到了紅葉莊前,而五大門派的人居然也到了,各家都盡出精銳,燕青看了一下,發現各派來的人手,年齡多半在三十上下,一個個氣概軒昂,精神抖擻,似是久經訓練而培植出來的好手,心中十分感慨地對于飛道:「於幫主,您瞧瞧,近二十年來,幾乎是丐幫與華山黃山兩大世家在獨任艱巨,五大門派卻在暗中埋頭苦幹擴展實力,看這批人就知道了。」

  于飛長歎一聲:「我們太傻了,近十年來,丐幫幾乎已經停頓了對新進弟子的過選與訓練,全力放在對付天魔教上,結果老成凋謝,繼起乏人,再過幾年就更慘了。」

  燕青苦笑道:「當武林中一些世家與新起的門派都差不多的時候,五大門派的這批軍青高手也郡壯買了,武林大局立刻被控制在五大門派手中,其他人要想出人頭地就很難了,他們為了保持武林中的制權,用心不謂不苦。」

  于飛歎道:「五大門派聯合起來,組成一股足以穩定武林的力量,而且互相制衡,不會出現一派獨尊江湖的局面,用心兒好的,只是打擊別人的手段太卑劣了,尤其是對我們丐幫,本來是各走各的路,我們自成一咯,既不爭權,也不爭利,把我們拖進去不算,還坑上我們一手,實在太可惡了!」

  燕青輕歎一聲:「於老是受了交友之累,如果您不是跟華山世家搭上了交情,就不會牽到這個圈子裡來了!」

  于飛道:「我初時也這樣想,後來才發現對方根本是經統一的籌劃,不論大小,一網打盡無遺,外人顧忌丐幫的勢力太盛.幫中有人嫉我在位太久,內外交攻想拱我下台,如果我不插手這件事,可能丐幫遭受的損害更大,雷天鈞的叛離,王立夫的為人所用,都是對方的計劃,在我淨衣污衣兩門之間排起摩擦……」

  正說之間,馬百平道:「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聯名清燕兄前往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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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2: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燕青道:「這又是在搗甚麼鬼,百平兄乾脆回了!」

  馬百平笑笑道:「不勞吩咐,兄弟已經回了,我對來人說,燕兄先後答滅了天魔主、恨天翁與天欲教生三大霸天,在武林中樹業之短,無與倫比,他們五大門派受惠良多,應該讓各家的掌門親自前來道謝才是,現在他們還擺臭架子,想把燕兄一情就召去,豈不是太不懂禮貌了,因此我當著來人的面,把請柬給撕了……」

  燕青道:「撕得好,讓他們去猜疑好了,明天在約會的時候,我才好—一揭穿他們的陰謀。」

  各大門派都紮下了營帳,將紅葉莊整個圍了起來,天殘、丐幫兩門再加上了鏢局裡的人員,剛好占一半的地,另一半則是五大門派守望相連設帳而犧,馬百平撕了請柬,造成了一場不愉快,因此也省了很多麻煩,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戒備著,倒是不易引起也突了。

  約會的時辰到了,紅葉莊門大開,裡面出來了五騎並列而行,那正是柳浩生與尤湘姑夫婦、連潔心與莫小龍母子,中間夾著鬼醫向公度。

  各家掌門人也都出來了,站在自己的帳篷前面。

  柳浩生拱拱手道:「兄弟與連女俠得燕大俠之助,幸好從天欲教主手中保全了這些人力,正想尊之於正,為他們補贖前想而略盡棉薄,不意卻引起諸多誤會,乃致使燕大俠登門興師問罪,兄弟實在惶恐萬分。」

  這傢伙果然厲害,一句話佔盡了道理。

  但是風雲叟于飛卻沉下臉道:「柳盟主,你到了兵臨城下才說這些不是太遲了嗎?」

  柳浩生微微~笑道:「於掌門人,瓦解天欲教,力破恨天門。圍殲夭魔令主,雖然是燕大俠居功最偉,但柳某也不無微勞,到現在為止,柳共只有為江湖盡力之處,卻沒有一點危害江湖的事實,你在通碟上指責柳某圖謀不軌,為害江湖,不知究竟是從何說起呢?」

  于飛說道:「你暗中資助丐幫的一部份長老執事,意圖顛覆丐幫,這件事雷天鈞已經承認了,你又怎麼說?」

  柳治生道:「丐幫以忠義持身而名滿天下,豈是金錢所買得動的。」

  一句話把于飛又頂住了,深吸了一口氣道:「柳盟主!於某只問你一句話,有沒有這回事?」

  柳浩生微笑道:「在岳陽樓畔,雷長老是收到了一筆銀子,也確曾分給了一些人,那些人幾乎是資幫一手的高輩份長老,於幫主想必也承認有這回事了。」

  于飛點點頭道:「不錯!柳盟主打聽得很詳細。」

  「那筆銀子可不是柳某付的。」

  燕青道:「那筆銀子是我付的,不過是假柳兄的名義付出去的,而他居然收下了,由此可見柳盟主以前確曾資助過他們。」

  柳浩生一笑道:「燕老弟已經打聽得這麼清楚,可見老弟對柳某這邊的底細也很清楚了,因此燕老弟更該明白,柳某自己是不會有那筆錢的,當然是有人代柳某付出那筆錢。」

  燕青道:「我也知道一定是有人代付那筆錢,更知道從天魔令主開始,這批人就在掀風作浪,把那些野心者一個個招出來.就一個個地擠下去,穿心鏢白福,恨天翁,天欲仙子等,這些人都是受他們利用的工具而已!

  柳浩生道;「燕老弟不愧為傑出的英才,完全說對了,白福野心勃勃,上官英不甘雌伏,秦湘綺更不是省油的燈,這些人遲早必會為害武林的,我們設法讓他們自相殘殺,一個個地消滅了,這不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嗎?」

  燕青說道:「可是那批人仍然在暗中操縱著江湖上的一切,要想武林得到平靜,這批人非消滅不可。」

  柳浩生一笑道:「燕老弟,如果你有意在武林中闖一番事業,以你與馬老弟現有的人力,已經足可獨當一面了,如果你只是為了使武林安寧無爭,也可以休息了,在下保證那些人不會成為武林的霸主的,我們費盡苦心,巧妙地安排,就是為了保持武林的均勢,遏止一個霸主的形成。」

  燕青心中一沉,他最擔心的事證實了!

  于飛不死心,仍然問道:「那到底是些什麼人?」

  柳浩生道:「於幫主應該明白的。貴幫居然有那麼多的人變節叛離,自然不是個簡單的問題,他們在丐幫多年,也不會因對一點蠅頭微利而變節的,他們只是想挽救丐幫的危亡……」

  于飛一怔道:「這話怎麼說?」

  柳浩生道:「因為於幫主所領袖的丐幫發展得太大了,大到威脅其他人的存在,令別人感到不安了,而且於幫主所結交的朋友也太有名了,那都是很危險的事。」

  于飛道:「在下實在不明白,清閣下解釋得清楚一點。」

  柳浩生道:「於幫主對公義二字太熱心了,而且鋒銳太露,管的閒事太多,自從於幫主執掌丐幫之後,不獨對內部嚴加整肅,甚至於其他門派的事,於幫主插手進去也不留餘地。」

  于飛道:「丐幫一向以正義為己任,不避權勢,不畏強梁,於某這麼做,並無不對之處。」

  柳浩生笑笑道;「不錯!幫主所作所為,莫不可公之天下,質諸神明,正因為如此,很多門戶的子弟被丐幫懲誠之後,他們的長輩只有忍氣吞聲,連聲張都不敢,但他們並不是真的怕了貴幫,只是不好意思過問而已。像這種事情一多,丐幫的聲名日盛,漸漸有凌駕於各大門派之上,再加上於幫主所結交的一些人,也都是英才俊傑之土,無形之中,武林中就是這幾個人的聲名了,誰受了點委屈,告訴到丐幫也好,告訴到華山止劍山莊也好,都會得到合理的解決,而黃山世家凌大俠與華山世家的華大俠又訂下了兒女姻盟,加上於幫主等一些風雲人物,當時號稱九傑,以華大俠為首,幾乎將成為武林中正義表率....。」

  于飛道:「那有什麼不對呢,在那段時間內,肖小匿跡,道義大張,二十年前的江湖,該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柳浩生苦笑道:「好是很好,只是別的人卻沒有可行之路了,以兄弟而言,二十年前雖然已為關外綠林道總瓢把子,可是弟兄們卻被憋得一步都不敢多走,而少林武當,崑崙峨眉五台崆峒,雲台太極長白等九大宗派更是黯然無光,等到劍聖公孫龍身後,聽說將他所創的劍法也有意交給華山擎天神劍執管時,大家得覺再不作打算,十年之內,將沒有他們的日子好過了。」

  于飛怒道:「這是什麼話,我們並沒有對九大門派有不利之心。」

  柳浩生笑笑說道:「但是天下大勢,操在你們幾個人手中,卻是九大門派所不願見到的事,幾大門派歸史悠久,門人眾多,但是從沒有那~家敢獨樹一幟,起而領導天下武林,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個默契,大家都限制自己的發展,以維持勢力的均衡,如若有一家不受約束,其餘八家必將聯手而攻之,想不到大家約束的結果,卻造成了一股新勢力的成長,假如沒有那種約束,丐幫的成長也不會如此之快的……」

  于飛終於懂了,道:「四大霸天是幾大門派抬出來的。」

  柳浩生笑笑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四大霸天野心勃勃,暗中結盟則是早已有之,在他們行蹤未彰之前,九大門派就已經得知消息了,白福首先看中了兄弟這股力量,兄弟自然不會同意,準備起而抗之,九大門派各遣專人來跟我商量,要我在暗中支持天魔令主成事,他們則各遣精英為我後盾,而且更以財力供我支援白福成事。」

  于飛想道:「想不到九大門派會做出這種事來!」

  柳治生道:「不過天魔教的發展也實在驚人,這個人很聰明,知道我這批人不可靠,為了要借我們的力量以成事,他也在我們以外,慢慢地擴展實力,卻還不敢明目張膽,因為他對華山的劍術還是很擔心,只是利用他的穿心鏢對別的人下手,把當時所謂的九傑一個個次第消除……慢慢地對九大門派也開始下手了。」

  于飛怒過:「引狼入室,活該!」

  柳浩生笑笑道:「不過九大門派也並不含糊,他們立刻要求華大俠出頭籌組九老會,另一方面則又在背後煽動其餘三大霸天,暗植勢力,扯白福紡後腿,讓他們自相攻伐,但是白福太精明了,他篡奪下白雲深的天殘門後,在天殘谷植起了一部份新的人手,終於控制了大局,而華大俠也在那個時候不幸身故,使他的勢力更為雄大,九大門派只有再把於幫主捧出來,繼續領袖九老會,原是希望丐幫與天魔教來一場活拼。但白福很聰明,他也在利用這個局面,從不與丐幫正面衝突,他更聰明的是另外造成了幾個化身,使我們不知道那一個人才是真正的他,像馬景隆,連洛天等,都是天魔令主的化身,九大門派沒辦法,只有全心全力投入九老捨來對付他了。」

  燕青冷笑道:「不過他們也沒放過華山世家,強迫於幫立以大義相通,在華山演出了一幕慘劇,叫華雲封與凌雪鴻偽裝有暖味而為華雲亭發現,讓他們兩人墮崖而死,使君子劍華雲亭有個借口發病離家,來作為九老會的細作……」

  柳浩生笑笑道:「不惜,這樣一來,既可摧毀了天魔教,又可以一舉而毀掉了華山與黃山兩大世家,都是有利的事,只是大家太輕估了白福的武功,華雲亭扮的孤劍林封又死在穿心鏢下,於幫主先後又培植了幾個人,像楚江涯等,先後五個小伙子,沒有一個成功的,只有燕老弟倒是真的能克盡其職,終於把天魔令主給抖了出來……」

  燕青冷冷地道:「我之所以能成功,因為我根本不是九老會中的人,九老會培植出最後一個人是霹厲劍客楚江涯,他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他也感到前面幾個人死得太離奇,每次都是在緊要關頭換上了穿心一鏢,這必然是九老會中有人洩密,所以他把責任交給了我,卻不希望我加入九老會……」

  柳浩生一歎道:「是的!這是九老會的失策,他們的目的是找出天魔令主藏身何處,所以每等一個人略有成就時,就通知了九老會,然後設法盯住那個人,讓天魔令主現身時好暗中下手把天魔令主除掉.可是一連五次都失敗了。因此燕老弟現身時,九老會決定不再存這個打算,總算獲得成功。」

  燕青道:「成功的不是我,而是恨天翁,他那時以為事機已成熟,可以取天魔令主而代之了,才聯合了馬景隆,故意露出線索,讓我一直摸索到天魔令主的巢穴,由馬景隆出手殺死了白福,而恨天翁所以敢如此做,當然也是柳兄支持的。」

  柳浩生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兄弟的計劃是將四大霸天—一消滅,所以恨天翁得勢後,兄弟將力量又投向了天音谷,只是天音仙子郭心律太厲害了,她自己不離天音谷,卻在我們每個人身上設下了致命的音響脅制,以鐵騎盟三字為致命之音,只要我們一聽這三個字,立刻就會致死,這也多虧燕老弟破獲了這個秘密,我們只得把天欲教及早地捧出來,因為她有鬼醫向公度的化音丸,為我們解除了音響致命的脅制,擺脫了那層束縛,這也要多謝燕老弟的。」

  燕青淡淡地道:「沒什麼,柳兄才是真正的英才,華山黃山兩大世家,天魔恨天,天音天欲四霸天,行後二十年,都是毀在柳兄一人之手,柳兄才真的值得驕傲。」

  柳浩生道:「這個柳某不敢居功,因為柳某若無九大門派為之後援,也幹不下這些事的。」

  燕青道:「柳兄如此為九大門派賣力,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

  柳浩生道:「所謂九大門派,實際已只剩八家,長白劍派因為掌門人比劍受挫於公孫龍後,又被天殘門主白雲深一陣殺戮,只剩下幾個人,兄弟沒有辦法,帶了幾個人,投身綠林道,才勉強得保殘喘,兄弟此生最大願望就是重建長白劍派,光復祖業。」

  燕青道:「原來柳兄是長白劍派門下!」

  「是的,前長白掌門人柳無咎就是先父。」

  燕青冷笑道:「難怪柳兄對秦湘綺與公孫龍要恨之切骨了,因為秦湘綺原跟令尊有過交情,她改事公孫龍後,令尊是為了吃酷才去找公孫龍拚命的,結果反而傷在公孫龍劍下……」

  柳治生怒道:「秦湘綺原是先父寵妾,她是奉了先父之命去到公孫龍那兒,學取他的劍術的,那知這賤入居然忘卻了本來。」

  白銀鳳忽然說道:「你錯了,秦湘綺自己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她騙取了公孫龍的劍術後,自己躲了起來,卻留條說出了是潛回長白劍派,公孫龍正在發火,剛好令尊找了來,自然沒什麼客氣的,劍創令尊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功力全失,也是受了秦湘綺暗下毒藥之故,我父親是公孫龍的弟子,問知這個原故後,自然以為是受了令等的教唆,一怒之下,殺上長白,幾乎血洗長白,等我父親回來,才知道是上了秦湘綺的當……」

  柳浩生怒道:「可是我長白一派卻從此式微了。」

  白銀鳳道:「我父親知道柳無咎有個兒子,並沒有趕盡殺絕,已經夠忠厚了,何況長白式微也怨不得別人,你父親居心太卑鄙,叫自己的情妾去做奸細,騙取公孫龍的劍式。」

  柳浩生終於把臉色平靜了下來道:「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漫天雲霧都過去了,柳某現在以長白劍派的掌門人身份說話,我們八大門派無意併吞別的門派,但也不允許那一個門派勢力侵犯到我們頭上來,這才是維護武林安寧的唯一方法。」

  他拿出了燕青,馬百平與于飛白金鳳銀風聯合具名的柬帖,笑道:「現在事情都已澄清了,各位對鐵騎盟以及九老會的內幕也都明白了,應當不會再跟我們採取敵對行動了吧?」

  燕青上前接過帖子道:「柳兄!聽說八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已齊集紅葉在了。」

  柳潔生點點頭,道:「是的,而且八門的精銳也都齊集了,他們的意思是要跟各位再來一次火拚的,但是兄弟反對。」

  燕青道:「柳兄為什麼反對呢?」

  柳浩生道:「火拚的結果對我並沒有利,雖然鐵騎盟的人手是八派湊齊的,但這許多年來,我們已經溶為一體,大家都不想再回到原來的門戶中了,我也不想再犧牲他們。」

  燕青道:「柳兄又將如何安置他們呢?」

  「維持這個鐵騎盟,跟貴鏢局的性質一樣,成為一股安定武林的勢力,至於長白劍派,則由拙荊去主持,柳某過幾天當眾宣佈將掌門人一職交給拙荊掌理。」

  「嫂夫人會同意嗎?」

  柳浩生笑笑道:「燕兄已經見過她了,自然知道她不是一個安份的人,不過現在她只好接受這個了,因為她知道是八大門派在幕後為主,她也不敢妄想要這股勢力了。」

  「這些人已經完全接受柳兄的指揮了?」

  柳浩生歎了口氣:「二十年來的暗中設計策劃,我們都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名利二字的可怕,他們現在對八大門派的作為也不滿意,因此才發誓不願回到本門,今後紅葉山莊就是鐵騎盟的總壇,兄弟無意向江湖爭雄,只希望安安靜靜地在此度過餘年,當然鐵騎盟也會一直維持下去。」

  馬百平道:「柳盟主的心胸思想,使人很敬佩。」

  柳浩生哈哈大笑道:「老弟也是一樣,因為我們都是從那個圈子裡磨出來的,也深深地瞭解到評一個人的力量,絕不可能獨霸天下的,每一個有野心的人都是傻瓜,都是受人利用的可憐蟲。」

  這番話別有深意,聽得每個人都心中一動。

  柳浩生又誠懇地道:「過去的恩怨怨怨都一筆勾消了,兄弟現在竭誠地希望能與各位剖誠合作,至少在我們這有生之年,為武林謀取幾十年的寧靜。」

  燕青默然片刻道:『八大門派會同意嗎?」

  柳浩生道:「他們不會同意的,所以兄弟才把他們都留在紅葉莊內,先跟各位把話說明了,只要能取得各位的諒解,他們不同意也沒辦法了。」

  臉又轉向了于飛道:「於幫主,貴幫的雷幫主以及各位長老並不是真心叛幫,他們鑒於人大門派的合力威脅,也是為了丐幫的存亡,才希望能與八大門派和平相處,但如果把實情告訴了於幫主,相信於幫主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他們才想先把於幫生擠下了台,現在問題都解決了,於幫主是否能原諒他們?」

  于飛的臉色十分沉痛,黯然道:「他們人呢?」

  「在莊裡,等候幫主的一句話。」

  「於某要是不原諒他們呢?」

  「他們就只有投身在鐵騎盟中了,因為他們現在才得知事情的真正始末,對人大門派傾軋兩大武林世家的陰謀同樣感到十分羞愧……」

  于飛長歎一聲:「柳盟主,於某做錯了一件事,就是過於熱心地干涉武林中事,有違祖訓,因為丐幫的宗旨向來是獨行其事,絕不跟武林糾紛扯上關係,更不與其他門派組盟結會,這是於某失德之處,而且由于于某太重於公義,竟忽略了人情,華山之變,是於某硬要求華凌兩家答應的,卻不想內中是如此情由,於某實愧對華凌兩家,不過對於本幫叛幫的人,畢竟無法饒恕,丐幫從無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管他們的用心為何,他們的行為絕不可恕,柳盟主,於某勸告你一句話,鐵騎盟不要收容他們,否則丐幫的人將盡所有的力量與貴盟為敵。」

  柳浩生不禁一怔,于飛沉聲道:「丐幫的規矩如此,凡本幫弟子有了錯誤,必將獲得懲罰,即使是幫生也不能例外,於某先作個交代。憐憐!」

  憐憐忙上前問道:「幫主有何示諭?」

  于飛道:「請長老暫攝龍頭幫主之位,立刻由本門各分壇弟子速選長老,補上遺缺,然後重行速選幫主,拿去。」

  他把手中的幫主青竹法杖交給憐憐,憐憐茫然地接過,于飛又沉重地道:「轉告葉長老,規矩絕不可廢,更不可稍有詢私。本門之所以能流傳至今,就是憑仗著這一股精神,所有叛幫的人,務必要—一擒獲繩之以法。」

  憐憐答應了一聲,于飛已反手一掌,擊在自己的天靈蓋上,頓時血花四濺,身子已砰然倒地!

  惜惜驚呼一聲,上前去扶他,憐憐已垂淚道:「沒有用的.那一掌是義父畢生功力所聚,他老人家已經歸夭了。

  她阻此了惜惜掏藥救治,轉向柳浩生道:「柳盟主,我義父一生為正義盡瘁,平生無任何細疵微行,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你心中作何感覺。」

  柳浩生顯然也感到很驚愕,卻不知如何回答!

  花憐憐又問道:「柳盟主是否還準備包容敝門的那些人?」

  柳浩生忙道:「柳某不敢,不過柳某也不能把他們交給姑娘。」

  花憐憐道:「好!那就請盟主把他們都叫出來,讓他們親眼看過我義父的遺體,如果他們自願回到門戶去受制裁,我就把他們帶走,假如他們不肯,今天我也不勉強,讓他們自行離開.三天之後,本門開始追緝,那時誰要是收容他們,就是跟丐幫過不去了,柳盟主對我這個說法有何指示?」

  柳浩生忙道:「這應該的!應該的!柳某自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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