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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雪雁]星宿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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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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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22: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星宿門  作者:雪雁

  百年前「星宿門」突然在江湖武林中消失,星宿門奇異武功,能知過去未來的「星宿神算」以及堆積如山的財寶,亦告同時消失。
  少俠江城子為了覓得一塊淨土,以便專心練劍,孤身一人遠赴塞外,在虎山練劍時無意中發現了「星宿門」遺寶,經過十年的潛的苦練,終於練成了「星宿門」的奇異武學以及它有奇能異技,醉心於神算子的醫譜,因而成為一代歧黃聖手。其時江湖暗流湧動,當年陷害「星宿門」的「苗疆雙梟」組成「天統教」,邪惡魔王獨孤恨天組成「無類教」,並互相勾結,網羅了所有的黑道高手和十大門派中敗類,對正道武林大肆屠殺,一時間江湖上到處都是腥風血雨。江城子和一干正道人士,奮起反擊,在其過程中江城子多次得到前輩高人的指點,「空空門」掌門空心姥姥不傳之技「信手拈來」,「東海騎鯨客」將其最得意武學「斗轉星移」毫無保留的教給他。為能夠使他能夠對惡魔之王獨孤恨天,長白山「白駝派」掌門「散仙子」,不但將本派最高秘技「奔雷九式」傾囊相授,而且將自己最心愛的弟子花惜香、楚湘玲許配給江城子,以使他陰陽交合,得到天地交泰,從而煉成曠世奇學。
  江城子與一干正義之士,為維護武林正義,出生入死,不計毀譽與魔教魔頭做殊死的搏鬥,處處現了大智大勇,識破敵人的種種詭計,智避「雪崩」,大破「五鬼風流蝕魂陣」,最後與獨孤恨天決戰於大雪山,「奔雷九式」大破「玄冰掌」。從而盡誅群邪,還武林以太平,江城子亦成為萬人敬仰的大俠,並挾二美眷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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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22:55 |只看該作者
一 醉俠劉二白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黃沙足念古,白骨亂蓬嵩。

  這是王昌玲的塞下曲,是感慨古長城之戰,並描寫塞外風光。

  這裡雖然也是塞外,但卻不是臨洮,而是安東的長白山。

  這裡既沒有黃色的塵,也沒有古代英雄們留下的古跡,但卻發生了一件比白骨亂蓬嵩更悲慘的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十二月,十二月的長白山是屬於北國的洪荒世界。

  千里冰封,萬里雲飄;白色的冰衣緊纏在光禿禿的樹身上,矗立在朦朧的天光下,有若山魈魅,在淒涼中顯得格外恐怖。

  十二月的長白山顯得陰灰而憂鬱,無邊的死寂哧跑了所有的生物。

  但在一條冰封的山徑上,卻出現了一個人。

  在萬里雪飄的唯余莽莽中,這是很難得見到的一個人。

  這個人身材很高,他身上穿著皮袍,頭上戴的也是皮帽,而他的兩頰和嘴巴都被鼻總結成的冰霜罩住了。

  因此無法辨認他的臉孔。

  他默默的奔馳著,在死寂的冰山中,他的呼吸聲音特別粗大,那是被某種壓力迫使著他的心靈而發出的喘息聲。

  他回頭往來路看看,見四面八方全都被死寂包圍著,這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渺小了。

  因此他也就更加速了疾奔的腳步。

  在長白山下有一座小鎮叫帽兒鎮。

  這時雖不是平沙日未的時刻,但鎮上大多數的酒店都因為受不住寒冷而關門,只有家小酒店在半掩著門,可是喝酒的人卻少得可憐,整個店裡只有兩張座位上有客人。

  靠裡面暗角處,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中年書生,他一臉病容,雙目無神,射向那件皮袍子,補過的補釘可能比他活的日子還多。

  他坐在那裡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光是上等白干就已喝了十幾斤。

  店小二一直耽心他付不出銀子,但又不好趕他走。

  另外一張桌子上,卻坐著六個酒客,一個老人,五名大漢。

  從他們臉上焦急表情判斷,他們可能是在等人。

  店小二和掌櫃的都在打著呵欠,他們也是在等人,卻是在等店裡的人往外走。

  但就在這種相等的沉寂,而不同的心情下,店門外一條人影已疾奔了進來。

  這個正是山道上的出現的那個大個子。

  他進店後,中間那張桌子的六個人卻站起來五個,只有上首的老人仍然端坐未動。

  來人朝站起來的五個點點頭,剛走近老人面前,老人卻已臉色一沉,道:「不用行禮了,既然只剩下你杜建平一個人回來,大概是劉二白自己到過嶺南分壇了?」

  杜建平有些惶恐道:「屬下帶人支援,剛趕到嶺南,關東醉俠劉二白也同時到了……」

  「劉二白去了多少人?」

  「只有劉二白一人。」

  老人目中凶光一閃,道:「杜堂主,你帶多少人去支援嶺南分壇?」

  「屬下帶去二十八名劍手……」

  老人不等他說完,已臉色一冷道:「你帶去二十八名一流劍手,再加上嶺甫分壇人手,總計一百餘人,難道連一個劉二白也抓不倒?」

  杜建平似是很怕這個老人,他連頭也不敢抬道:

  「劉二白的武功比咱們估計高出甚多,尤其是他的劍術已達到劍發成氣之境,招出如風,快若人電,每出一招必有三五人死亡……」

  老人猛然一拍桌子道:「放屁!劉二白既然如此厲害,你怎麼還活著回來?」

  「屬下苟延殘生,乃是為了趕回來向護法報告經過!」

  「你已經報告完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沒有!屬下雖已盡全力,但仍願意接受處分!」

  他不等老人開口,已拔出腰間長劍往脖子上抹去。

  老人屈指輕彈,已將他的劍震飛,擺了擺手道:

  「算了!劉二白既能在兩天一夜之間,連挑本教十六處分壇。並且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你能活著回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謝護法不殺之恩,以屬下推想,劉二白在今夜或明晨之間,一定會到帽兒鎮……」

  他回頭朝暗角處那個中年書生看了睛眼,道:「你們先回去安排一下,老夫另外還有點事!」

  「護法此番前來是否帶有總教的高手?」

  「不錯!教主接到各分壇被挑的報告,異常震怒,決定不異任何代價全力殺劉二白,除本座外,還另選派十二名劍手。由催命郎中向卜靈總護法親自率領趕來支援!」

  「向總護法他們今夜能到嗎?」

  「他們比老夫來的還早,佈置在分壇四周,暗中監視劉二白。」

  「既然有你二老親自駕臨,料他劉二白此次是死定了!」

  「豈止是死定了,老夫勢必活剝他的皮……」他的話來說完。

  坐在暗角處的那個中年書生,突然放下杯子引吭高吟道:

  「多情多感仍多病,多景樓中樽酒相逢,樂事回頭一笑空。停杯且聽飛禽語,怒拉彎弓,醉臉春融,殺個帽兒血染紅……」

  這是蘇東坡的採桑子,但後半闋都被改了,原句是停杯且聽琵琶語,被改為且聽飛禽語。這一句改得很絕,因為那老人是叫金翅大鵬呂介英,他是無類教的四大護法之一。

  呂介英再笨,也聽得出詞中影射之意,猛然一拍桌子,人已站了起來道:「該死的混帳,你給老夫滾過來……」

  可是就在這一陣工夫,那個書生卻又伏在桌面上,居然睡著了。

  鼾聲四起,樣子倒不像做作。

  杜建平一怔道:「他大概是在發囈語……」

  呂介英怒哼一聲道:「囈語找到老夫頭上,那就是他活得不耐煩!」

  他口中說著話,突然把手一揚,連酒帶杯子,快得像一道閃電般,朝書生背後飛擊過去了。

  但那個書生卻沒有絲毫反應,依然伏桌不動,鼾聲照樣如舊。

  金翅大鵬呂介英在關外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以他的一身修為,發出去雖然是一隻酒杯子卻足以洞石裂碑。

  可是擊中在一個毫不起眼的書生背上,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這就太反常了,而且連呂介英本人也呆在當地不知所措。

  杜建平有些不安道:「他會不會是死了……」

  呂介英不讓他再說下去,已反手一掌摑在他臉上,道:「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建平挨了一掌後,卻不敢再開口,神情也更為緊張,他好像睡得不舒服,換了個姿勢。

  而他的身子一動,圍攻的六個人都同時一驚,他們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書生的背心上已倏然發出一聲輕響。

  響聲雖然不大,但卻聽得呂介英臉色驟變,急忙大喝道:「小心!快點伏貼地面躲開!」

  他的警覺雖快,可是杜建平等六人動作仍然慢了一步。

  因為緊隨著輕響聲之後,書生背上已在驟然之間,暴射出六點寒星,接著又是一道匹練。

  六點寒星是呂介英那只酒杯子的碎片。倒飛回去的速度比呂介英發出時更快,每一片都擊中大漢腦門,無一倖免,而那道匹練卻是杯中酒所化成,奔射的對象正是呂介英。

  金翅大鵬在無類教的眾多高手中,能爬上護法;他當然是識貨的,所以對那看起來並不起眼,由一杯酒所聚成的匹練一點也不敢大意,雙掌蓄足全力,迎著疾射而至的匹練,硬劈了過去。

  掌風擊中匹練,又是一聲輕爆,匹練由線化面,點點銀光在空中打了個轉;卻又轉圍著金翅倒飛回去。

  這種怪異的變化很像器中的迴旋三擊手法,但是一個人的內功縱然練到了行氣似珠的境界,如說把真力逼進在酒裡,隨意指揮傷人,仍然令人難言。

  可是呂介英就遇上了,當書生以內家真力震碎酒杯與酒的同時,他就知道遇上了高手,但沒想到竟高到了這種程度。

  他微一怔神,酒珠已經逼到身邊,這時再也顧不得什麼護法的身份了,急忙就地一翻,施出懶驢打滾身法,雖然躲過要害,但在背心腰眼仍有五六處被酒珠擊中,穿透皮袍,深沒入肌。

  別看那些毫不起眼的酒珠,憑金翅大鵬一身修為,被擊中後,居然半天爬不起來。

  而那位書生卻始終伏桌而臥,自始至終,他連頭都沒有抬過。

  呂介英睜目而視,活動一下受傷的手,因為來得太突然了,不過這時的鼾聲已經停止了

  呂介英半邊皮袍子都被血染紅了,他爬起抽出長劍,厲聲叫道:「混帳!你用不著再裝了,老夫早就知道你是劉二白派來的爪牙……」

  書生依然伏桌未動,但店門外卻傳進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呂老二,你是越混越回頭了,難道你忘了關東醉俠劉二白的一氣化三清?」

  隨著話聲,店外卻陸續的又進來十三個人。

  走在最後面的是一個江湖郎中打扮的老人,年齡比呂介英還大,手持報君知,雙目半睜半閉。

  光看他的招牌就可以知道他是無類教中的總護法催命郎中向卜靈。

  十二名劍手年紀都不會超過三十歲,可是他們雙目精芒流露,腳步沉穩,一看即知是屬於一級殺手。

  呂介英似乎有些不信,道:「總座以為這個病鬼會是劉二白?」

  向卜靈點點頭道:「不是以為,他本來就是劉二白,呂老二,你在關外這幾年是怎麼混的,連劉二白的一氣化三清都不認識?」

  呂介英紅著臉:「屬下聽說劉二白的一氣化三清是以丹田真氣發出酒箭傷人……」

  向卜靈哈哈一笑道:「那是屬於內功一氣化三清,他剛才所施展的是外功一氣化三清。」

  「據屬下所知,好像不是這回事!」

  向卜靈臉色一寒道:「這外功一氣化三清是我給他起的名字,其實應該叫它做回光返照,因為他的一氣化三清從此永遠也化不成了!」

  呂介英神色一動道:「總座已經得手了?」

  「老夫在昨天夜裡就派人把帽兒鎮的三十一家酒店所有存酒,全部下了千年蟾蜍液。」

  向卜靈道:「任他劉二白功力再高,但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也兔不了遭到斷腸碎腑的下場……」

  這時伏在桌面的那個書生,已突然站了起來,他正是關東醉俠劉二白,臉上病容盡失,望著向卜靈道:「有十二時辰,在下至少還可以殺掉無類教一百名以上高手,算起來這還是一票賺錢生意!」

  向卜靈陰沉一笑道:「你能活著離開這家酒店,老夫的催命郎中四字就算是白叫了!」「在下只能說你很不幸,在這裡被我遇上了!」劉二白道:「我在臨死前,總得找個有點份量的人墊墊老本!」

  「如果在兩個時辰前,你說出這句話,老夫也許還考慮考慮,可惜你現在已是英雄末路!」

  「應該惋惜的是你,因為你現在連考慮的餘地都沒有了。」劉二白道:「無類教荼毒武林,你出的餿主意最多,而無類教主獨腳追風鬼見愁孤獨恨天,如果沒有你們這批狗頭軍師從中去蠱惑,他也不敢有併吞中原,稱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我開始向無類教展開追殺行動,並非全為了私仇,而第一個要殺的對象也就是你催命郎中,誰知你太怕了,一直龜縮不出,卻支使一些三四流的小角色出面送死。」

  向卜靈似是一怔,道:「你跟無類教還有私仇?在咱們的黑名單中,你劉二白好像是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到現在還是孤寡人一個,那來私仇?」

  「你應該還記得飄萍俠客楚四海,他是一個標準的遊俠,為了不肯向你們無類教屈服,你竟使出卑鄙的手段,先在酒菜中下毒,後又派出大批殺手圍殺他……」

  向卜靈哈哈一笑道:「原來你是楚四海的朋友,老夫本來是好心請他入教,誰知他卻自命清高,中毒後,仍逞勇殺了本教四十八名高乎,老夫才下令把他亂刀分屍!」

  劉二白長歎了口氣道:「我楚四哥何等英雄,他豈肯向你們這批鼠輩屈服?」

  「老夫承認他是個天才,但他還是死了。」向卜靈冷漠的道:「劉二白,你是想替楚四海報仇?」

  「報仇是屬於私事,我的目的是消滅無類教!」

  「老夫知道你武功不比楚四海差,可是你現在還能發出幾劍?」

  「在五個時辰前,在下已先到過帽兒分壇了。」劉二白冷冰冰的道:「現在帽兒鎮連呂介英在內,你們只有十三個半人,所以我只用一劍法就夠了!」

  向卜靈獰笑一聲道:「千年蟾蜍液乃天下最毒之物。依老夫推想,你劉二白現在最多還剩四成功力。」

  「四成已是高估了。」劉二白道「在下為了壓製毒性蔓延,目前連三成真力也發不出。」

  「你劉二白的劍術,老夫早已有了耳聞,你如真能以三成真力在一招這內殺了咱們十三個半人,在歷史上也將佔了最重要的一頁!」

  劉二白冷哼一聲道:「在下將盡力而為,但願能不使你失望。」

  「老夫以為不會有奇跡出現。」「這些都是廢話,在下時間不多,咱們最好還是速戰速決!」「行!咱們十三個半人都在這裡,你願意從那一個先開始?」

  「你既然是他們的頭兒,我當然還是先從你開始,不過我的最終目的還是一視同仁!」

  向卜靈氣極獰笑道:「好!老夫在等著你!」

  「你準備好,在下在了手了!」

  劉二白說完,右手已極快地朝劍柄摸去。

  關東醉俠的快劍,天下武林幾乎無人不知,他拔劍發招殺人,三個動作向來是一氣完成。

  所以他的右手才搭上劍柄,向卜靈已猛然飄身急忙暴退三丈。

  可是劉二白這一次卻大反常規,他右手雖已握住劍柄,卻沒有拔劍,雙目神光炯炯的望著向卜靈,哈哈一笑道:「你緊張什麼,我要是真的出劍,你能跑得掉嗎?」

  向卜靈當著那麼多的手下,有些被愚弄的感受,忍不住厲聲大叫道:「放屁!老夫早說看出你不過是裝腔作勢,已經離死不遠了……」

  可是劉二白乘他說話之際,搭在劍柄上的右手突然揚了起來,精光暴漲,漫空劍氣,竟比閃電還快灑了出去。

  向卜靈沒有想到他的劍氣如此凌厲,趕快舉起了手中的報君知硬封過去。

  但是他的招式才推出一半,大半截的右臂還連同報君知卻被強烈的劍氣絞碎,甩到門外去了。

  他連痛都忘了,連忙就地急滾,身子剛飛出門外,劉二白口中已緊接著湧出一道匹練,正是他的成名殺著一氣化三清。

  匹練出手,由一變三,由三變九,變到後來,滿屋都是青光怒擲,銳風呼嘯,好像是籠置著一片愁雲慘霧,誰也看不到誰了。

  唯一能使人辨別的東西就是劉二白手中一倏起落的劍光,那也是唯一令人注目和使人寒心的標記。

  劍光交錯怒卷,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的就消失了。

  可是當一切終放平靜之後,酒店中已另換了幅畫面。

  呂介英身上至少有十個以上血洞,那是中了劉二白的一氣化三清箭所致,他已經伏屍不動了。

  向卜靈所帶來的十二外劍手,有六個被酒箭穿心而死,五個被劍劈成兩半,另一個已四肢俱碎,雖沒有斷氣,已差不多了

  唯一幸運的是向卜靈,他只失去一條右臂,左腿有兩處被酒箭所傷,都不致放要命。

  劉二白髮出一招劍法,以及他真力所結合的一氣化三清之後,他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以劍拄地,撐著身子,半倚半靠的扶在桌子上,不停的喘息!

  從各種跡象顯示,他身中劇毒是不會假的。

  向卜靈仍是很小心的走近店門口,他見劉二白沒有什麼行動,強忍斷臂之痛,卻得意大笑道:

  「劉二白,你雖然落得如此淒慘下場,但你的劍術造詣仍令老夫心服……」

  劉二白不等他說完,目中神光已驟然一閃,道:「千年蟾蜍液雖是天下奇毒,但未必真的能要我的命!」

  「你雖以丹田真氣逼出十八斤白干,老夫絕不相信你能逼出所中的毒!」

  「不錯!任何人中了千年蟾蜍液,都無法靠自身力把它逼出體外。」

  「你既然知道厲害,就只好認命了!」

  「那可說不定,我雖已中毒,但一時之間還不致於攻內腑,因為在你催命郎中未現身前,我就已經發現酒中有毒了!」

  「胡說!千年蟾蜍液無色無味,而且老夫在前一天就已辦好,那時你還在嶺南分壇,怎麼會知道?」

  「是呂介英告訴我的。」

  向卜靈一怔,顯得有些不信道:「呂老二再笨,他也不敢把這個秘這密透露出去!」

  「呂介英當然不會直接告訴我,他告訴鬼影子杜建時,說你已經另有安排,所以我就猜到你這個催命郎中一定是在酒中搗鬼。」

  「你十八斤白干下肚,縱然知道也已經太晚了!」

  「是晚了一點,但至少我已經撈回加倍的本錢!」

  向卜靈哈哈一笑道「你賺的再多也沒有用,把老命賠進去就是虧本!」

  「現在還很難說,我既是在這家酒店中了毒,他們老闆就有保護我的安全責任!」

  向卜靈獰笑一聲道:「你這位大名鼎鼎的關東醉俠,當真已到了窮途末路,居然向一家小酒館的老闆耍起無賴來!」

  劉二白怒目一瞪道:「你知道這家酒館的老闆是誰?」

  「不知道,但絕不會再有第二個關東醉俠!」

  「憑著這兩位大老闆的金字招牌,在江湖中可比劉某人要響亮多了。」

  向卜靈神色一動道:「金字招牌,他們是南北二傑?」

  劉二白冷然一哼道:「看來你催命郎中也只配在長白山上當個小混混,這位大老闆正是南傑鐵算盤商七,而那位客串跑堂的卻是大名鼎鼎的雙管筆賈八。他們隱名埋姓在帽兒鎮開這問小吃館,大概也是衝著你們無類教而來的!」

  向卜靈似乎不信道:「商七、賈八乃是生意人起家,他們雖然號稱南北二傑,在江湖中不輕易與人架樑子,而且就憑他們兩個人還不夠份量跟無類教過不去!」

  「夠不夠份量,你為什麼不去試試。」

  「老夫當然要試,等先收拾你再去找他們不遲!」

  他說著話,已伸出左手在地上撿起半截報君知,可是他一時之間又拿不準劉二白功力是否真的已失,所以他雖準備好攻勢,卻不敢出手。

  但就在他遲疑難決之際,正北方雪地上又疾如閃電般奔馳來四匹快馬,僅眨眼間已來到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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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23:07 |只看該作者
  馬上是四名身背長劍的在漢,他們翻身下馬,不等向卜靈吩咐,已將店門圍了起來。

  向卜靈看清來人,精神一振道:「四大金剛,各位來得正好,劉二白身中劇毒,最好是捉活的!」

  四大金剛看看地上十九具屍體,神色一冷,為首一個開口道:「請問總護法,這些本教弟兄都是死在劉二白的劍下?」

  向卜靈點點頭道:「四位如果早到半個時辰,他們也許不會死。」

  「劉二白既然身中劇毒,為何還有能力傷人?而總護法又掛了彩,這是怎麼回事?」「關東醉俠內功深厚,老朽低估了他!」

  「他既能在一擊之下殺了十三個人,咱們四個人也許接不下他一招!」

  「劉二白此刻已是強弩之末,四大金剛乃本教頂尖劍手。老朽相信他絕不下四位聯手一擊!」

  「最好還是你們五個一起上!」劉二白道。

  「我保留三成真力,本來是為了對付你催命郎中的,假如他們四位糊里糊塗的做了替死鬼,豈不太冤!」

  「不錯!」四大金剛之首道:「總護法,你是咱們頭兒,還是由你先出手試試招吧!咱們也可以從側探探劉二白的劍路。」

  「老朽左臂已殘,右手發招還不大習慣,四位既懼劉二白的劍法,咱們就一起上吧!」

  四大金剛之首道:「劉二白自己說過還保留一招功力,咱們又何必犧牲四個,還是總座先搪拭他一下吧!」

  向卜靈臉色一變道:「四位此來想必是有心人了?」

  「那裡的話!咱們還沒有來,總座不是已經準備動手了,你帶來的人既然都死光了,相信你回到總壇也不好交代,何不作個人情替咋們探探路子?」

  向卜靈似乎不敢得罪這四大金剛,他見劉二白仍拄劍調息,暗中一咬牙,揮動報君知攻了過去。

  可是他的身形才動,突見人影疾閃,一片金光凌空升起,接著是一片「叮呼」之聲,不僅把他的報君知架住了,同時還把他震退好幾步。

  這個動手的人正是酒館掌櫃的,而架開他報君知的卻是一付鐵算盤。

  這是最好的招牌,不用問他已知道這個人是誰了,當下把臉一沉,道:「你是鐵算盤商七?」

  掌櫃一沉臂,鐵算珠子發出「叮咚」互擊之聲,哈哈一笑道:「向總護法,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向卜靈冷著臉道:「你別忘了這裡是帽兒鎮!」

  「閣下如果不來,老夫兄弟還準備找上無類教總壇!」

  「你們南北二傑是架定這個梁子了?」

  「關東醉俠結的梁子,老夫兄弟還不夠資格架,是你向總護法自己找上門來欺人的!」

  向卜靈大怒道:「老夫找的是劉二白,與你們南北二傑有屁的關係……」

  商七突然一抬手,兩道精光電射而出。

  向卜靈疾忙一矮身,他躲的雖快,但左耳朵仍被鐵算珠子削掉了一半。

  商七左手一招發出的兩粒鐵算珠子又收回來,冷聲道:

  「你們找關東醉俠,老夫沒有權過問,但你們不該在我賣的酒中下毒,劉二白既是在我酒店中毒,咱們就有責任保護他的安全!」

  向卜靈半邊臉都染滿了血,充滿殺機的朝門口四大金剛看了一眼,道:「四位都看到了,為了顧全大局,咱們必須聯手把他們一起除去!」

  四大金剛低聲商量一陣,仍由為首那人笑道:「好!劉二白交給咱們,南北二傑由總座負責。」

  向卜靈一呆道:「這兩個人很扎手,可不好對付!」

  「總座以為劉二白好對付?」

  「老朽的意思是咱們聯手……」

  「不必那麼麻煩,咱們放倒劉二白之後,還要急著趕回總覆命!」

  他說著一揮手,四劍齊出,分成四個方向,布成一片劍幕,已將劉二白籠罩在中間。

  劉二白似乎真的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眼看著凌空劍影灑落,他卻連劍都舉不起來,竟然一伏身,自桌子下面穿過,而躲到另一張桌子後面去。

  四大金剛和眾人動手都已養成了一定的習慣和默契,一招落空,身形立時跟進,緊接著第二劍又攻了出去。

  可是他們的劍才攻出一半,劉二白的身子已經與劍連成一體,化作一道青光,像閃電般自四人身前一閃而過。

  他再度回到原來那張桌子旁邊時,依然是以劍拄地,不停發出喘息。

  可是四大金剛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他們每人的喉嚨都有一道口子,傷痕不大,流血也不多,便卻足以要他們的命了!

  一切的經過發生不過是剎那時間的事,但向卜靈卻能把握住任何機會,他的唯一宗旨就是先求生存,四大金剛的下場似乎是他意料中的事。

  所以當四大金剛倒下後,眾人怔神之際,他的身子已像箭一般穿出店外,而後消失放原野中。

  商七一擺鐵算盤,正待隨後追去,劉二白卻吃力的擺擺手道:「商兄,還是留點力氣,準備會會高人吧!這種小角色不追也罷!」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自店外傳來,道:「就憑一個劉二白加上你們南北二傑,還不夠資格勞教主大駕!」

  聲音雖然不大,入耳卻有如雷鳴。

  商七微微一震,店門外又連續走進三個老人。

  前面老人是一條獨臂,背後背著一隻金鉤,跟在他後面的那兩個人都是身背長劍,雙目精光逼人,光看他們進店的穩重步法,就知是一流高手。

  商七看清來人,不由又是一驚,他仍打了個哈哈,道:

  「原來是關二教主駕臨小店,當真是蓬蓽生輝。」

  這個獨臂老人乃是無類教中坐第二把交椅的獨臂金鉤關小月,他是獨孤恨天的小舅子。

  他見商七一眼就能叫出他的身份,也不由很感意外道:「你商老闆眼皮子還真廣,老夫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

  商七淡淡一笑道:「生意人全靠一雙眼皮子辦貨,你關二教主雖不常在江湖走動,但獨臂金鉤卻是最好的標記!」

  關小月冷哼一聲道:「好說好說!老夫想找你商老闆談一筆生意!」

  商七搖搖頭道:「現在正是忙季,也是生意人的大月,老朽兄弟已經接下一筆了,對你關二教主的好意,咱們只有心領!」

  關小月臉色突然一沉道:「恐怕你商老闆接下的是一筆賠本生意!」

  商七也將面容一整,道:「不錯,這是一筆賠本生意,但生意講究的是信用,能賺得進,也就要能賠得出!」

  關小月冷冷一笑道:「果然是金字招牌,老夫如再多說反而顯得小氣了。」

  商七撥了一下算盤珠子道「做生意人講究是童叟無欺,你關二教主雖然只剩下一條獨臂,商某仍是一視同仁!」

  關小月大怒,一揮獨臂,金鉤已灑出一片金光,閃閃和輝罩了過去。

  商七也一舉鐵算盤,硬封硬架,雙方兵器接買,商七隻感到右臂一震,鐵算盤幾乎脫手,人也退後兩步。

  關小月哈哈一笑道:「商老闆,你的鐵算盤一向打得很精,生意人以不賠本為原則,你再考慮考慮!」

  「用不著考慮,能賺能賠才不失生意人本色,如果光賺不賠,這種生意誰都可以做了!」

  關小月目中凶光一閃,道:「假如連老本都賠進去,南北二傑也要幹嗎?」

  「賠老本也只有一次。」商七道:「即使賠得傾家蕩產,咱們哥倆還可以改行當強盜,佔山為王,絕不讓無類教專橫於前!」

  關小月緩緩拾起那條獨臂,揮動一下金鉤道:「商七,老夫的好話已經說盡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商七也毫不退讓道:「生意不成仁義在,商某也始終沒有出過惡言。」

  關小月目中凶光一閃再閃,抬起的獨臂突然一振。

  可是他的金鈞還沒有發出去,就被一隻長劍硬封了回去。

  這個發劍人是劉二白,他目中神光渙散,擋在商七身前,顯得有弱不禁風的樣子。

  關小月見他隨使出手一劍,就硬逼回自己的蓄勢一擊,似乎很感意外,怔了一怔道:「劉二白,你是真的中了蟾蜍液?」

  劉二白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對付你的金鉤也許還沒有問題!」

  「老夫想知道你還能發出幾招?」

  「一招,也許很勉強,但我以為已經夠了!」

  關小月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長笑,道:「老夫十五歲開始闖江湖,今年整整八十六歲,還沒遇到有人敢說在一招之內勝過老夫!」

  劉二白冷酷的道:「那是因為你所遇到的都是一些庸才。而你自己本身又不高明,等於是庸才加庸,所以你再活一百年還是等於白活!」

  關小月厲聲大叫道:「老夫今天倒是幸遇高明了!」

  「在下雖算不上高明,但在你們無類教的帳簿上,在我的名字下面,收入總是多於支出的。」

  關小月氣極大笑道:「這叫做零存整付,商大老闆是生意人,他是懂得這個道理。」

  「不錯;在兩個時辰這前,在下就知道今天可能要付出老本,但錯過今天之後,你們無類教所欠下劉某人的利息,可就算不清了!」

  「你劉二白還有以後?」

  「以後雖是未知數,但我卻不能存著這個希望。」

  「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現在可以拔劍了!」

  「還是你先發招吧!你即老邁又殘廢,我怎麼好意思撿這個便宜!」

  關小月氣得直咬牙,一語不發,振臂出鈞,點點金光,勢如雷霆萬鈞。

  劉二白前後左右都被金鉤罩住了,而暗湧的潛勁更布成了一道罡牆。

  可是劉二白並沒有拔劍,他隨之一矮身,就對著關小月硬衝過去。

  誰也沒看清他使的是什麼身法,竟極巧妙的避過了那凌厲鉤勢,很快的就衝近關小月身前了。

  關小月暗中一驚,劉二白四十不到就已名震武林,且憑他一己之力,連挑無類教十六處分壇,並搏殺數百名高手,這並不全仗武功,因為他的機智比他的快劍更可怕。

  不管是遇到任何人,像這樣衝過去,關小月都不會放在心上,他只要中途變招,沉腕拖鉤,縱然傷不到對方,也足以把他逼退。

  可是碰上這位關東醉俠,他卻不敢這樣做,因為中途變招,絕對用不上全力,而劉二白冒險出這種身法,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用意。

  因此他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單腳猛然一點地面,身形已疾升起三仗,凌空一個倒旋,振腕又是一拋,金鉤所帶起的威勢比起剛才更凌厲。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可是和關東醉俠比起來,就顯得慢的多了。

  因為在他身體上升的同時,劉二白也是猛然一拔身,而他的長劍卻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劃了出去,卻正好迎上關小月倒旋過來的腦袋。

  這兩種動作所造成的結果,是關小月失去半邊腦袋,而劉二白卻被他臨死前脫手金鉤擊中了左肋,人也被震得倒飛出去,撞碎了兩張桌子,雖然他還是站了起來,卻連插劍返鞘的力量都沒有。

  這突然的變化,使得另兩名劍手瘋狂般撲了過來。

  可是他們的劍離開劉二白身前還不半尺,商七已一振腕,兩粒鐵算珠子發出尖銳的呼嘯,快如閃電般掠擊向二人的喉嚨。

  二人急忙舉劍上拍,雖把兩粒鐵算珠子震飛出去,但手中長劍也被齊中震斷,

  這兩個人都是無類教中一流劍手,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商七的腕力如此強。微一怔神,正待持著半截劍刺向劉二白,但就在這同時,另兩粒鐵算珠子卻無聲無息的擊中二人的腦門。

  而這兩個劍手也就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他們始終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劉二白輕輕歎了口氣道:「好手法。這一招可是叫做八退二進一?」

  商七點點頭,撿回鐵算珠子道:「劉兄,真想不到,你關東醉俠會栽在酒裡!」

  劉二白苦笑一下,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在下本來是靠酒起家,栽在酒裡倒也值得!」

  「蟾蜍液當真無藥可解?」

  劉二白點點頭道:「向卜靈說的不錯,我如不是連番動用真力,或許還能多撐幾個時辰。」

  賈八輕輕咳了一聲道:「以劉兄的功力再加上咱們哥倆從旁協助,不知能不能逼出你體內的毒?」

  「千年蟾蜍液乃世上最毒之物,內力修為愈高,中毒愈深,兩位盛情,在下心領,但兄弟有一票生意希望你們南北二傑能接下來,這也是我最後的一點要求。」

  商七連忙接口道:「咱們與無類教架樑子,並非全是為了你關東醉俠……」

  「二位隱身帽兒鎮的經過,在下全知道,但在下說句不怕得罪二位的話,憑你們南北二傑的實力想自獨孤恨天手中奪回失物,實在很難!」

  商七一怔道:「咱們哥倆的事,劉兄都知道了?」

  劉二白點點道:「大致差不多!」

  賈八道:「劉兄還沒說出要咱們效勞何事?」

  「效勞不敢當。」劉二白道:「二位只要接下這票生意,在下除以萬金代價酬勞並負責替二位找回失物。」

  商七目中一亮道:「劉兄既有把握替咱們奪回失物,大約你所中的毒還不致……」

  劉二白擺擺手,似陰止他就下去,道:「在下最多還有一個半時辰可活,但二位只要答應把在下屍骨送到一個地方,自會有人替你們找回失物。」

  商七毅然的道:「咱們接下了,只要南北二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任何人損及你劉兄的屍體,但運送到什麼地方還請劉兄指明!」

  「送到虎山!」

  賈八一怔道:「虎山?就是那座集天下猛虎於一山的虎山?」

  劉二白點點頭道:「二位可肯接下這票生意?」

  商七豪邁一笑道:「咱們既然答應下來,就是刀山也要去,何況是虎山。不過老朽聽說虎山隱居著一位江湖異人,善驅各種野獸,故能集天下猛虎於一山,但不知劉兄要我的是不是這位武林異人?」

  劉二白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另外還有一塊金牌道:「南北二傑果然是金字招牌,兄弟雖覺這次栽得有點不甘,但在臨死前能得承諾代理善後,也就可以閉上眼睛了!」

  商七打開那個布包,見裡面裝的竟是十多粒耀眼生輝的寶珠,他既是以生意人身份闖蕩大江南北,當然是位識家,所以他只一眼就認出這些寶珠,每粒都值千金的珍品。

  劉二白又遞過金牌,道:「這是一塊虎頭令牌,二位只要把這塊金牌掛在兄弟棺材前面到了虎山就會有人接待你們了。」

  「這包珠寶是不是也交給那位異人?」

  劉二白搖搖頭道:「那是二位的酬勞!」

  商七一怔道:「老朽兄弟答應接下這筆生意,可並不是為了金錢,你劉兄這種厚賜,咱們斷不敢收!」

  劉二白苦笑一聲道:「在下窮得幾乎連褲子都被我當掉換酒喝了,哪裡還有什麼厚賜給你們南北二傑!」

  「可是這袋珠寶萬金難買,老朽對此道可不外行!」

  「商兄果然好眼光,但它可不是兄弟之物,而是我在劍劈催命郎中右臂時,順手牽羊在他身上摸來的,商兄如堅持不收,就把它毀掉也行!」

  商七卻沒有再說什麼,他收起珠子,仰天發出一聲長歎道:「一代英才,天不假年……」

  他雙目之中,竟不知不覺的滾落兩滴眼淚。

  劉二白反而發了一聲豪笑道,「兄弟如果不是身中奇毒,還真捨不得把這袋好東西送給你們!」

  商七有些黯然道:「憑你關東醉俠一支劍,即使是想要天上的太陽也是予取予求。」

  「在下已經栽得夠慘了!」劉二白道:「商兄如再往高抬,只怕兄弟連個全屍也落不到!」

  商七目中突然升起一股堅毅的殺機,道:「咱們此去虎山,萬一找不到那位異人,老朽決定占闖闖無類教總壇。」

  「二位只要把兄弟的屍體送到虎山,我保證能找到那個人,但在下擔心的是無類教高手會在途攔截!」

  「這是絕對避免不了的事。」商七道:「獨孤恨天自成立無類教以來;從沒有受到如此挫折過,劉兄不僅連挑他十多處分壇,且又殺了他小舅子關小月,劍傷催命郎中,縱然劉兄不幸中毒,但獨孤恨天在未見到劉兄屍體前,是絕不肯就此罷手的。」

  「商兄接下這筆生意可能是賠定了!」

  「商某既已決定接下了,就不會計較任何後果……」

  他輕輕咳了一聲道:「劉兄,老朽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可是有關山上住的那人身份?」

  「不錯,老朽久聞虎山住著一位武林高手,能善驅百獸,但卻從沒有人見過他一面,雖然有些好事之輩前往探聽,而結果部是有去無回,因此在虎山周圍百里內,好幾年就已斷絕人跡,但不知劉兄是怎麼結識這位異人的?」

  劉二白苦笑一下道:「這個人二十年前,是跟在下一起長大的。」

  商七一怔道:「劉兄今年貴庚……」

  「兄弟今年三十六。」劉二白道:「我比小江正好大十歲,但他的劍法卻比我快百倍……」

  「小江又是誰?」

  「就是住虎山上那個人,他的本名叫江城子,也有人叫他虎俠,但在下卻一直叫他小江。」

  商七不由一呆道:「想不到名震天下武林的虎山異人,竟然是一位二十六歲的小伙子!」

  「商兄可是以為兄弟危言聳聽?」

  商七急忙接口道:「不!老朽只是覺得這位小兄弟有點怪……」

  「豈止是怪,他本就不通人情,十年前他親手替兄弟雕了付棺材,並說十年後我一定用得上,想不到真的被他說中了!」

  「十年前他不過只有十六歲?」

  「但他十三歲就上山了,他不願與人類共處,他認為人心狡詐,陰險毒辣,比猛獸可怕得多了。」

  「不錯,他本身也是人,但他卻情願與野獸為伍,他說野獸只撲異類而不傷害同類,而人卻不同,既殺異類,也殺同類,服從強者,欺凌弱者。根據他領悟到的他所生存的世界,他以為一切都是殘酷的、無情的,沒有溫暖,也沒有慈愛,因此他才上了虎山,他學會了獸語,也懂得了馭獸的方法!」

  「以他上山時的年齡,存有這種想法實在可怕,但也可能是他幼年時期受到了某種壓力或陰險環境所影響!」

  「他從來不提他的出身,因此誰都不知道,他可能是一個孤兒,也許是一個私生子,但在所生存的世界裡卻是紛亂的,沒有安寧,也沒有秩序,彼此屠殺,互相吞噬,和永無止境的殘忍,他曾在孤立無援的環境裡掙扎圖存過,但卻是靠武力和拳頭爭生存,也因而使他對人類更增加報復的心情!」

  「可是江湖上並沒有傳出他這個人的惡跡?」

  「那是人類老祖宗遺傳下來的良知,壓抑著他的報復行動,所以他雖練成了一身絕世武功,但到現在還沒有殺過一個人。」

  「從前那些去虎山的人都是怎麼死的?」

  「是被老虎吃了,因為那些去虎山的人沒有一個具有俠士胸懷,他們為了貪圖虎山的藏寶,見虎就殺,所以都被虎吃了。」

  商七歎了口氣道:「這位江老弟如果知道了劉兄遇害消息後,只怕良知再也壓抑不住他的報復行動了!」

  「不錯!兄弟正是希望他這樣做!」

  「在下的朋友,商兄應該信得過,無類教荼毒武林,已由關外伸延到中原名地,而無類教的黨徒,包括獨孤恨天在內,更無一不是兩手血腥,罪大惡極,再加上他們人多,武功高,只有借小江之手,才能和他們對抗!」

  「劉兄以為江老弟能勝過獨孤恨天?」賈八問。

  「那就讓他死在獨腳追風鬼見悉的劍下。」劉二白道:「不過以兄弟的推測,他被殺的成份不會太大!」

  商七點點頭道:「這不失為一個辦法,等他下山經過一陣搏殺後,將胸中怒氣發洩得差有多了,咱們再從旁勸導,只要能使他心理平衡,不是對武林眾生或他個人都有莫大益處!」

  「單憑兩位之力,只怕難以說服他,兄弟還有一個不情之情!」

  「劉兄有話儘管吩咐!」

  「二位帶著兄弟的棺材找到小江之後,只要把經過告訴他就行了,但兄弟的棺材仍要麻煩二位繼續隨身攜帶,而且除小江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商七一怔道:「劉兄這樣做,想必是另有作用了?」

  「只要小江看到我的棺材,他就不會做壞事。」

  商七神色一動,劉二白忙又接口道:「兄弟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只剩下一個時辰了,咱們在這一個時辰之內,還要趕回丹水廟,因為我那口棺材是存放在廟中。」

  「劉兄的行動不便,還是由兄弟背你一程吧!」賈八說著已走過來。

  劉二白抑天一聲長笑道:「賈兄的好意兄弟心領,催命郎中就躲在店外,兄弟不趕著去殺他,就是要留下一點力量走完這最後一段路程!」

  他說完,已舉步當先朝店外走去。

  南北二傑緊緊隨在他身後,三條人影一離開帽兒鎮,就有如離弦的疾弩,全都放開腳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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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23:20 |只看該作者
二 三娘懷舊情


  呼嘯的西北風掠過烈的原野,吹在他們身上,像刀割般刺痛。

  劉二白雖然身中奇毒,但在這段行程上,他卻始終是遙遙領先。

  賈八盡全力也只能夠保持十多仗的距離不再落後,他不由放低聲音道:「老七,依你看這位關東醉俠是真的中了毒嗎?」

  商七輕輕一歎道:「關東醉俠是條鐵錚錚的漢子,這便是他最後一段行程,他怎麼肯示弱於人!」

  「你不是對醫學很有研究嗎?想想看,也許有什麼藥物可以解去蟾蜍液!」

  「縱然有這種藥,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他們正談到這裡,走在前面的劉二白卻突然一個踉蹌,他像是回頭聽二人談話,不小心被山石絆了一下,人也跟著仆了下去。商七暗中一驚,正待趕過去扶,但自一塊巖石後面卻閃電般飛出六隻白虎釘,緊擦著劉二白背上寸許而過。

  劉二白如果不是絆了一跤,六隻白虎釘可能全部打中在他前胸上。

  商七微微一怔神,而另外一塊岩石後面又無聲無息的射來四把飛刀,卻分別襲向商七與賈八。

  南北二傑的江湖經驗已老得有能再老,他們雖然都在關心劉二白,但對方飛刀才一出手,商七已有警覺,冷哼一聲,一抬左臂,四粒鐵算盤珠子已疾射而出,正好迎上空中的四柄飛刀。

  一陣鏗然錚響飛刀已全部被撞落地面。

  岩石後面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好手法!商七,你再試試老夫的五福臨門。」

  商七一振右腕,二十粒鐵算珠子分成四路,採取包夾之勢,以三比一,在空中硬把十把飛刀震斷了。

  隨著話音,緊接著快似閃電般又湧飛出一片寒光,那是十把飛刀分成兩路,五把飛射賈八,五把直襲商七的頂門。

  岩石後面的人似乎很意外,道:「商七,老夫久聞你們南北二傑是金字招牌,卻沒想到還當真有兩下子!」

  商七左手一抬,發出的鐵算珠子又收了回來,冷然一笑道:「好說好說!生意人如果沒有一點自衛本錢,又如何能在江湖上行走!」

  「你們那點能耐在中原也許可以橫行無阻,但來到關外就行不通了!」

  「咱們哥倆是專跑關外的,今天還是第一次碰到攔路打劫的小毛賊!」

  岩石後面發出一聲厲吼道:「商七,你們給老夫滾回去,這條路行不通!」

  商七哈哈一笑道:「滾回去當然可以,閣下總得拿出兩手讓咱們心服,你老兄光是躲在暗中,好像是有什麼見不得人之處……」

  岩石後面突然發出一聲慘哼,接著又是一陣大罵道:「商七,你真卑鄙!竟然利用說話機會出手偷襲老夫!」

  商七暗中向賈八打個手勢,叫他去照顧劉二白,賈八得到暗示後,已自商七身後一閃而過,暗中雖然即時飛來四射飛刀,卻都被商七的鐵算珠子震斷。

  從飛刀的腕力上,商七已試出岩石後面這個人的武功不弱,自己第一次發出的兩粒鐵算珠子是使用迴旋手法先震落飛刀,又利用對方疏神之際擊中他兩下,但並不是要害,而且先擋了一陣飛刀,勁道也減弱不少。

  賈八奔到劉二白摔倒的地方,彎腰正要伸手去扶他,但劉二白卻伸出左腿輕輕絆地一下,力量雖然不大,絆得卻很巧妙。所以很輕易的賈八絆倒了。

  可是就在賈八身形摔倒的同時,一排沒羽箭至少也有三四十支,自賈八背上飛掠而過。

  賈八目睹那批疾厲的羽箭,有由驚出一身冷汗,知道如果不是劉二白絆那一跤,至少會有一半射在他身上。

  他定了定神,趕忙伸手探試一下劉二白的心脈,他發覺只剩下微弱的跳動。

  賈八跟商七跑了幾十年江湖,對醫理多少也懂得一點,他這時才知道劉二白如不仗著精純內功,恐怕在帽兒鎮就倒下了!

  他小心的將頭抬高一點,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劉二白摔倒的地方正好是一個死角,旁邊就是一塊岩石,他的身子幾乎有一半是躺在岩石下面,不管對方暗器從任何角度發出,都很難傷到人。

  這當然不會是巧合;因此他對劉二白由衷的產生了一種敬意,同時他也為這樣一位俠士的沒落而感到不勝悲傷。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他從懷中貼身處取出一個布包,裡面有一粒黑色的珠子,他將珠子放在劉二白口邊,道:

  「劉兄,你不必說話!我知道你躺在此處是想等機會發出最後一劍,但是對方太狡猾了,以你目前的情況,這個機會實在不大,這粒珠子是兄弟從一個朝中退休的官員身上摸來的,經一位珠寶商鑒定有解毒功能,兄弟從沒試過,不管有沒有效,務請劉兄把它含在口中試試!」

  他說得很懇切,劉二白不好拒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張開口把珠子含住。

  賈八為了要照顧劉二白,也就乾脆躺在原地不動了。

  但商七此刻遇上了扎手人物,原先射在岩石後面放飛刀的人,在經過一陣談話,他摸清位置後,以滿天花雨手法,終於將對方解決掉了,正待趕過去看看劉二白,卻適時又從來路出現兩條人影,商七不敢讓他接近劉二白,只好等在原地不動。

  來的是兩個老人,等對方走近時,商七不由暗中一驚,他認識這兩個老人是中原黑道上最難纏的人物——兩大邪神。

  走在前面的叫天外飛邪上官笑翁,後面一個叫四海邪龍伍湖通。

  商七故意裝作不認識兩大邪神,朝路中間一站,全身真力都暗中運集在雙臂上,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天外飛邪上官笑翁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就是鐵算盤商七?」

  商七舉起手中鐵算盤,輕拔了一下,道:「這是最好的招牌,閣下不是知故問!」

  上官笑翁陰聲一笑道:「這麼說老夫是找對人了!」

  商七「哦」了聲,道:「二位也是做買賣的?」

  「你既是生意人,應該看得出咱們是幹什麼的!」

  商七故意用鼻子聞了聞,道:「二位身上邪氣太重,不會是山精鬼魅吧?」

  「咱們正是靠邪氣起身,商七,你的眼皮子還真廣,說!劉二白在哪裡?」

  商七哈哈一笑道:「人家說正邪不兩立,你們跟關東醉俠怎麼會成了好朋友?」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是希望劉二白和賈八能聽到,以便先有個準備。

  雙方距離不過三十多丈,兩大邪神所以沒有發現劉二白和賈八,也正是因二人藏身處是個死角,而且此時天上還飄著雪,二個身上都被一層薄薄的雪花所掩蓋。

  上官笑翁知道商七是有意挖苦他,目中凶光一閃,道:「商七,這可是你自己找死!老夫雖邪,卻從不輕易出手人!」

  商七也寒著臉道:「在下是生意人,一向以和氣生財,可是也從沒有得罪你們兩邪神!」

  「從前沒有,現在你犯了老夫的戒條,就該殺!」

  他口中說著,人已進身出招,下踏中宮,一掌劈了過來。

  武林中人動手,踏中宮就等於沒把對方看在眼裡,商七也是成名人物,當然受不了,左手奮力一掌封過去,右手一抬,兩粒鐵算珠子逢襲上官笑翁雙目。

  上官笑翁不但不退,身形反而更近一步,左手凌空一抓,反把兩粒鐵算珠子揮在手中,右手雖把商七震退一步,但他接在手中的鐵珠子卻不好受,因為商七是以暗勁潛運在鐵算珠子上,發招時力道不大,按住後才觸發潛勁,二珠相觸,像是要爆炸似的,他急忙放開手,掌心仍被震得血肉模糊。

  天外飛吃了一個悶虧,不住發出一聲淒厲長嘯,道:「商七,你行,假如你能將老夫右手傷了,我就將這一雙手砍下來送給你!」

  他說著,人已像風一般撲了過來,左手緊握,右掌卻在一口氣之下連功七招。

  商七連續發了二十四粒鐵算珠子,身形閃挪十二次,仍被震退一丈多遠。

  天外飛邪哈哈大笑道:「商七,假如你只有這麼一點能耐,那就不必獻醜了……」

  誰知他笑聲未完,半山腰裡已有人冷冷接口道:「商老闆,請你休息一下,讓我來獻獻醜!」

  隨著話聲,已飄落下一大下小兩條人影擋在商七的面前。

  這突然現身的兩個人都是女人,大的也不過三十左右,但身形卻奇高,和商七站在一起竟高出他一個頭還要多一些。

  小的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女,手握長劍,卻滿臉充滿了殺氣。

  商七突然神色一動,朝那高個子女人拱手道:「女俠可是江湖上人稱的一丈清扈三娘?」

  扈三娘淡淡一笑道:「水濟傳中扈三娘是個女強盜,幾時變成女俠了」

  商七有些黯然,但天外飛邪卻不懷好意的一笑道:「此娘非彼娘,老夫聽說你是劉二白的情人,怎麼送來個大的,還賠上個小的……」

  那年輕少女不等他說完,已「刷刷」連功三劍,變化奇詭,招式很快,立時將天外飛邪逼退七步。

  扈三娘趕忙拉住少女道:「湘玲,慢點動手,咱們先問清楚,等一下一起算帳!」

  「你想知道什麼問老夫好了。」天外飛邪陰笑著說。

  「你還不夠資格接受我問話!」扈三娘轉向商七,道:「商老闆,劉二白可是真的中了蟾蜍毒?」

  商七神色一黯道:「老朽就是受了劉兄之托,護送他到此地遇伏……」

  「劉二白的人呢?還沒死吧?」

  商七面有難色,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接口。

  「你儘管說,沒人能把消息洩漏出去!湘玲,去把兩大邪神的口封住!」

  那個叫湘玲的少女早就躍躍欲動,扈三娘的話才說完,她的身子已彈了出去、青光流動,抬手一劍,已同時將兩大邪神圈在一片劍幕之內。

  雙方接上手,不過眨眼功夫已十多招過去,少女手中的一柄長劍完全是空招,兩大邪神反而被逼成了守勢,而且防守範圍慢慢縮小。

  商七看得暗暗吃驚,想不到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女孩,一支劍竟能逼得縱橫江湖的兩大邪神沒有還手之力。

  扈三娘對那個湘玲好像很有信心,她根本不去關心戰鬥變化如何,輕望著商七道:「商老闆,小妹在等著你回話。」

  商七輕輕歎了一口氣,逐將經過說了。

  扈二娘靜靜聽完也歎了口氣,道:「老醉鬼太好強了!他如果肯通知我一聲,也不致落得如此下場!」

  「千年蟾蜍液無色無味,很難使人發覺,尤其劉兄又是落腳在老朽的酒店中,當然不會擔心有人下毒。」

  「帽兒鎮接近無類教老巢,他如此粗心大意,豈不是自己找死!」

  「劉兄和老八就隱身在前面那塊岩石下面,附近隱伏對方不少高手,老朽得去接應一下。」

  「咱們一起去!」扈三娘提高了聲音道:「湘玲,下一招就送這兩個老混球上西天,你二叔快不行了。」

  那少女應了一聲後,突然身子與長劍化成一條直線,只見一片白茫茫的劍氣飛繞了一周之後,好回到扈三娘身邊時,兩大邪神的兩顆腦袋都飛到山崖下去了,只剩下兩具無頭屍身伏在山徑上。

  商七不住叫了出來道:「馭劍術!姑娘小小年紀。竟已練成上乘劍術?」

  「她是飄萍劍客楚四海的獨生愛女,名字叫楚湘玲。」扈三娘道:「老醉鬼跟她爹有過命之交。」

  「劉兄曾提到過這個事,楚大俠也是被無類教謀害而死的。」

  「這筆血債,獨孤恨天將要用血來還的。」扈三娘道:「小江那個小混球,我也有十多年沒見過他了,咱們就一起到虎山上走一趟吧!」

  「江少俠的武功比這位楚姑娘如何?」

  「你信不過老醉鬼的話?咱們三個人加起來也許勉強能接下他一招,這還是他十年前的劍術,現在可能半招都接不下!」

  「劉兄說他只有二十六歲!」

  「不錯,他的劍術是天生的,兩歲用劍沒人能跟他比,可是他卻很少動劍,因為他的劍太快了,劍出必定傷人,任誰也躲不過。」

  「獨孤恨天也是天下第一快劍!」

  「我聽說過,他們兩個碰上了,可能有一場熱鬧好看!」

  「你不替江少俠擔心?」

  「擔心有什麼用?劉二白死了,他們早晚會碰面的!」

  他們說著話,在不知不覺中已來到劉二白和賈八隱身的岩石旁邊。

  商七正待走過去,迎面已響起一陣劍嘯,少說也有百種以上暗器,分朝三人飛射過來。

  商七一振腕,剛想發出鐵算珠子,但扈三娘卻比他快多了,身形閃動之間,人已拔升三丈,雙袖輕指,並沒見她怎樣用力,而那滿天暗器卻在她一指之下,全部倒飛回去。

  她震飛暗器後,身形在空中並沒有停留,雙臂輕攔,疾如流星般,反朝暗器來處撲去。

  楚湘玲的動作也不慢,緊隨著扈三娘後,長劍起落之間,不僅被她劈碎了暗器,而躲在暗中偷襲無類教徒也在眨眼之間,被她殺了好幾十名。

  商七反而站在原地看得呆了,眼前這兩個女煞星,不論是內功或劍術,都可列入江湖項尖高手,自己雖然久聞一丈青扈三娘之名,卻沒有想到她的武功竟然會高到如此程度……

  他正沉思間,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無比的勁風自空中撲壓下來。

  商七不由一驚,他雖然在想著心事,來人能撲近自己身邊而沒有感覺,單憑這份輕功就夠可怕了。

  他匆忙間,挫腰旋身,疾滑退一丈,右手猛揚,七粒鐵算珠子已全部擊中來人身上。

  可是他那些精鋼打造,力能洞石裂碑的鐵珠子擊在來人身上,不但未傷到人,反而被對方震得粉碎。

  也幸虧他反應得快,有了這一下阻擋,使來人已無法在空中停身,而落回地面

  商七這時才看清出手偷襲自己的是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大喇嘛,他的身材比一丈青還高,手中持著一根鋼禪杖,大約有近百斤。

  他的長相更為怕人,頭大如斗,眼如銅鈴,那嘴像血盆一樣。

  商七定了定神,道:「大喇嘛,你可是西域紅衣喇嘛教的,怎麼會跑到關東來?」

  紅衣喇嘛道:「洒家什麼教也不是,放眼天下我都能走,又為什麼不能到關東來呢?」

  「西域紅衣喇嘛都是愛好和平的出家人,他們從不介入江湖中事,大喇嘛身披紅衣教的袈裟,卻跑到關東來替無類教賣命,不怕給紅衣教增加麻煩?」

  「洒家把你們都殺光了,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你能把中原武林人全部殺光?」

  「中原武林算得了什麼,洒家站在這裡不動,看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能不能傷到洒家一根汗毛!」

  商七不由大怒道:「番僧無知,你不過仗著一點氣功就以為天下無敵!」

  紅衣喇嘛裂嘴怪道:「你怎麼不試試,洒家就站在這裡,絕不還手。」

  商七忍無可忍,一振鐵算盤正待出手,半空中突然有人接口道:「商老闆,你休息一下,讓我來試試這位大喇嘛的氣功!」

  聲落人現,是扈三娘,她和楚湘玲同時出手,把無類教埋伏在暗中一批暗器高手清除後,回來正好趕上紅衣喇嘛和商七的對話。

  扈三娘突然從空中降落,紅衣喇嘛倒是頗感意外,見到她的高大身材,更是一呆。

  但這番僧臉很快的就浮起邪意,忍不住得意大笑道:「娘子好健的身材,好俊的輕功,洒家在離開西域時就已得到神明的指示……」

  扈三娘不等他完,已冷冷一笑道:「你的神可是指示你,此番東來會遇上我?」

  紅衣喇嘛認真的點點道:「不錯!洒家原是天上星宿下凡,此番東來說是為了迎接娘娘。」

  扈三娘的笑意更濃,道:「你既有天神相助,在西域國的地位想必不低了!」

  「當然!洒家曾一度當上紅衣教的教主,因受奸人所害,所以才流落東土!」

  「現任紅衣教主是誰?」

  「是洒家的侄子叫雅魯達。」

  「大喇嘛東來是為了奪回教主的寶座了?」

  「喇嘛教的教主本來就是洒家的,我因受奸害才流落在外。」

  「這種封疆裂土的大事,你應該到朝中去活動,怎麼跑來找無類教幫忙?」

  「這個皇帝昏庸無能,他根本管不了邊疆大事!」

  「你們來到關東一共有幾個人?」

  「只有洒家一人。」

  「你身後這個喇嘛不是跟你一起來的?」

  紅衣喇嘛暗中一驚,趕忙回頭看去。

  可是就在他轉頭之際,扈三娘右手疾揚,一支銀針無聲無息的自他的右耳穿進,從左耳出。

  這是氣功練不到的地方,也是人身最脆弱的地方,銀針的體積不大,但卻把一個人的神經中樞整個破壞了。

  紅衣喇嘛中針後,身子跳起來一丈多高,但他落地後居然沒有倒下,伸手指著扈三娘厲聲道:「你這個賊婆娘!為什麼要暗算洒家……」

  扈三娘臉色一沉道:「黑天星,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可清楚得很!」

  紅衣喇嘛臉色一變道:「你這個婆娘是怎麼知道洒家法號的?……」

  「你在教中犯了淫戒,按照喇嘛教規,犯了淫戒是該處死刑的,因為你是現任教主的叔叔,才將你關在水火洞中,希望你能悔過,準備在下次長老大會上設法為你脫罪,誰知你劣性未改,反而暗中勾結無類教,殺死四名守洞教徒,逃到關東,不到三年,你竟姦殺了兩百多名良家婦女……」

  黑天星不等她說完,已厲聲大叫道:「賊婆娘!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扈三娘冷笑一聲道:「兩年前在黑龍江,那個以先天劍氣削去你一隻耳朵的蒙面人就是我,現在你死得不算冤吧!」

  黑天星大叫一聲,倒地後再也不動了。

  商七搖搖頭道:「這個喇嘛氣功練到難傷境界,幸好扈女俠來得及時!」

  扈三娘苦笑道:「我假如不用奪命銀針暗中出手,想殺他還真不容易!」

  「難道扈女俠的先天劍氣也殺不了他?」

  扈三娘道:「西域紅衣教的氣功也是屬於正宗心法,我除非使用身劍合一劍術才能殺得了他,但對黑天星這樣的高手,使用身劍合一,至少也要耗去三成真力,因為咱們前面還有更厲害的強敵,到時我可就沒有把握!」

  商七不由一驚道:「他們前面還有埋伏?」

  「為了攔截下老醉鬼,無類教這次出動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高手!」

  「他們的消息倒真夠快,短短兩個時辰,竟然派出這麼多高手!」

  「你們不應該放走催命郎中的,他才是一頭老狐狸。」

  「當時劉兄殺關小月,已有脫力的現象,向卜靈是在混亂中逃跑的,咱們都沒有注意……」

  「你們注意也沒有用,催命郎中不但一肚子壞水,而在江湖中更是出了名的陰險狡詐,要想攔住他,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一劍砍掉他的腦袋是最好的辦法。」

  商七歎了口氣道:「今夜如不是扈女俠及時趕到,咱們兄弟怕有負劉兄的托付了。」

  「對手實力太強,是劉二白把他們估計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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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23:35 |只看該作者
  「劉兄憑著一人一劍,連挑無類教十多處分壇,而中毒後還殺了二三十名高手,是我們兄弟太無能了……」

  扈三娘突然想起一事,道:「咱們打了半天,怎麼沒有劉二白的動靜?」

  商七也是一怔,假如劉二白毒發身亡,賈八也應該回來通知,他越想越覺不對,趕忙首先朝那個岩石奔去,扈三娘也隨在他身後。

  二十多丈距離,幾起伏就到了,可是等他們奔到近前時,只見雪地上還清晰的留著兩個人臥過的印痕,除此之外,卻什麼也沒有。

  商七是親眼看著劉二白和賈八隱身在這塊岩石下面的,但人到哪裡去了呢?他不由呆住當地,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扈三娘看清了現場地形,也是一驚,但她經過一番冷靜的分析後,忍不住冷笑一聲道:「老醉鬼臨死還不肯服輸,他打前站先走了!」

  商七顯得不安道:「劉兄所剩力,連一層都不到,他怎麼還能和人動手!」

  「也許是出現了奇跡。」扈三娘冷聲道:「劉二白的個性我是清楚,他如果沒有把握殺人,決不會自動找去殺人!」

  「可是老朽親眼看到他毒發後,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

  扈三娘見他急得團團轉,反而不忍多說,想了一下道:「咱們也到前面看看去吧!就是死了也有個收屍的。」

  商七怔了一下道:「扈女俠,你對劉兄好像有什麼不諒解之處……」

  「我不諒解?你商老闆對他瞭解多少?」

  「商某兄弟則在今天才認識劉兄的,而且是在他中毒以後……」

  扈三娘笑笑道:「我跟劉二白是同住在一個村子裡,而且從小又是在一起長大的,你認為瞭解程度夠不夠?」

  「商某以為劉兄不失一代大俠風範,他和無類教結樑子乃是為了朋友。」

  「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劉二白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也可以不要命,可是……」

  可是什麼,她沒有說出來,卻偷偷的流了兩滴清淚。

  商七是個老江湖,雖然他也是個老光棍,但對人情世故,他畢竟懂得多,他知道扈三娘雖是女中豪傑,但她跟劉二白既是一起長大的,可能早就有了男女間的感情,可是這種事他又不便多問。

  兩個人默默的走著,都沒有說話,速度雖然有快,但經過一陣奔行,至少也走了有二三十里,可是在途山路上卻什麼也沒發現。

  二人都是老江湖,他們很清楚這種過份的平靜不是正常的現象。

  楚湘玲已經完成清理工作,從後面追了上來,她靠近扈三娘兩步,放低聲音道:「三姨,這裡的氣氛好像不大對勁……」

  「沒見到劉二叔?」

  「還沒有,但我能感覺出,他就在咱們附近。」

  「在咱們附近?他為什麼不肯和咱們見面?」

  「他在等機會,因為對手太厲害了,他這一次出劍絕不能失敗,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他和咱們聯手,機會不是更大一些嗎?」

  「這將是他最後一次用劍了,孩子,咱們不能再跟他爭了,而且這一次他實在輸不起。」

  楚湘玲有些哽咽道:「三姨,二叔所中的毒,當真是沒救了?」

  「沒有見到他本人,我也不敢說,但以你二叔的個性,只要他還有再戰之力,就不會躲在岩石下面看著咱們去跟敵人拚命的。」

  「在我的感覺中,二叔是不應該死的,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也許你的感覺是正確的,三姨也更希望他能永遠地活著。」

  就在二人低聲談時,左邊山腰中已像閃電般,瀉出三條人影,一語不發,圍著商七,刀劍齊出。

  扈三娘急忙拉楚湘玲道:「咱們就在這裡等著,後面還有更厲害的,記住!等跟對方接上手時,你就趕緊去支援商老闆,恐怕他接不住那三個人。」

  「咱們現在就趕過去把對方解決了,不是更省事?」

  「現在不能動,咱們左前方十丈處有三個更厲害的敵人,他們手中有一種不明物體,咱們此時如果衝過去,可能把商老闆也賠上了。」

  楚湘玲不由一怔道:「咱們得趕緊想法子通知商老闆一聲才行!」

  「也不能通知他,跟他交手的三個人,武功雖然不錯,短時間內對他還不致構成威脅,而對方對象也不是他,所以他不會有危險的。」

  「三姨,暗中躲著的那三個人聯手,你有把握接得下嗎?」

  「現在很難說,我只要摸清他們的身份就好辦,他們快現身了,暗器握在左手,等下你去支援商七時,暗中通知他注意……」

  剛說到這裡,山腰中那三個人已像欺風般飛了出來,身形才現,人已攔在扈三娘面前。

  扈三娘看了三人一眼,不由神色一動道:「天山三魔,你們這三個老怪物也跑到關東來插一腳。」

  天山三魔又稱龍、虎、豹三魔,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邪魔人物。

  老大劉文龍望著扈三娘和楚湘玲,不懷好意的陰笑一聲道:「一丈青,你真是人如其名,老夫久聞中原有個女強盜,身高丈二,我還以為你長得像個母夜叉,卻沒想到你是如此可人,老夫雖然素不接近女色,但見到你仍不免動了凡心。」

  楚湘玲見他們三個老鬼都是一幅色迷迷的樣子,早就有氣,一拉長劍,就想衝過去動手。

  但扈三娘卻把她攔住道:「湘玲,記住我的話,讓他們把話說完了再動手也不遲!」

  楚湘玲狠狠的瞪了一眼,道:「這種怪物,狗嘴裡還會吐出象牙?」

  扈三娘一笑道:「吐不出象牙,至少還可以吐出狗牙。」

  劉文龍臉色一變道:「一丈青,老夫是為了憐香惜玉才不忍心翻臉動手,你說話如再辱老夫兄弟,我將使你們終身為奴!」

  楚湘玲大怒道:「放屁,你們這批畜生,連狗都不如,給我當奴才,我還嫌你們太老呢!」

  劉文龍目中凶光暴閃,道:「丫頭你再罵一遍給老夫聽聽,就算你狠!」

  「罵十遍你又能怎麼樣,你們這些老奴才,老畜生,連豬狗都不如……」

  楚湘玲罵到這裡,她突然感到對方目光中,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不由暗中一驚,再想把目光移開,反而有自覺的朝對方走去。

  扈三娘趕忙大叫道:「湘玲回來!快把眼睛閉上……」

  她說著,人已飛身撲出想把楚湘玲拉回來。

  可是天山三魔的老二劉文虎,卻很快的攔住他,並且雙方互換一掌。

  扈三娘接下劉文虎一掌後,並沒有受傷,但卻站在原地不動,發起呆來了。

  劉文龍見狀,哈哈一笑道:「一丈青,你跟這個丫頭給我好好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永遠是我的奴才,我們龍虎豹三魔永遠是你們的主人!」

  扈三娘被他這一陣大笑,也不自覺的移動腳步向前走去。但她口中卻喃喃的道:「主人,誰是我的主人……」

  誰知笑聲未完,扈三娘和楚湘玲的身子已同時飛起,雙劍齊出,快如閃電般,劉文龍和劉文虎的兩顆腦袋已滾落到一丈開外,他們的無頭屍身向前衝出好幾步才仆倒,好像是這樣被殺心不甘!

  這突然的變化使站在一旁的老三劉文豹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怔神,才厲聲大叫道:「賊婆娘!你們是用什麼方法破了我兩位兄長的惑心神術的?」

  扈三娘冷冷一笑道:「屁的惑心神術!像這種邪魔的鬼門道,我見得多了!」

  劉文豹跳起來道:「胡說!我們兄弟練的雖不是門正宗心法,卻也是屬於天竺武學中正統惑心神術,它不但能改變人的心志,還會使人失去自主的能力,而終身聽命於施術者……」

  「既然如此的厲害,你那兩個哥哥怎麼被我輕易的就砍下腦袋?」

  「你們這些婆娘一定是練過什麼妖術……」

  扈三娘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妖術如果能勝神術,你們所練的神功也就大不值錢了。」

  「咱們天山三魔自從練成惑心術,從未失過手!」

  「今夜不是失手了嗎?而且還丟了腦袋!」

  「所以我才要問你們練的是什麼法術,又怎麼破了惑心神術的?」

  「我什麼法術也沒練過,所謂邪不勝正,對付這種邪功夫,只要把全身意念完全進入到忘我境界,就不會受到影響!」

  「不可能,咱們練的惑心術並不是江湖術士持的障眼法,全仗內功貫注,十丈之內誰都逃不過!」

  「我們怎麼沒有那種感覺呢?」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們兩個人都受到影響了!」

  「我殺人從不喜歡拖泥帶水,這樣不是減少很多麻煩嗎?」

  劉文豹想了一下道:「也許你的內力比我兩位兄長高,可是這丫頭有可能有那麼深厚的內功!」

  「你如果知道這個小丫頭是誰,就不會太自信了!」

  「她是誰?」

  「飄萍劍客楚四海的女兒,玉劍修羅楚湘玲!」

  劉文豹一呆道:「是她,老夫在天山就聽說過了,她怎麼還是個小丫頭?」

  「你也可以叫她姑奶奶,但仍免不了一死,現在就該輪到你了!」

  「劉文豹趕忙退後兩步,他正想舉起左手,可是一道精光卻突然自他左肩劈下,整條手臂跟著就被挑飛到三丈外去了。」

  由於這個動作太過突然,劉文豹連痛都忘了,急忙轉頭一看,站在他身後的卻正是楚湘玲。

  劉文豹幾乎要跳起來道:「丫頭你是怎麼來到我身後出手的?」

  「當然是走過來的!」楚湘玲冷聲道:「不過我走得快了一點,所以你沒有看見,假如你不舉起左手,我是不會在你背的出劍!」

  「我舉起左手有什麼不對?」

  「你們每個人的左手中,都有一粒火藥製成的魔彈,那才是你們天山三魔的真正殺人利器!」扈三娘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會用這種方式殺死你兩個哥哥了,因為魔彈威力太強,光是那種毒煙,聞上一聞,誰也受不了。所以我們只好先下手為強。」

  「你們太卑鄙了!像你們這種女人,比起男人更陰險更可怕!」

  「你不用怕,我不會殺你,只廢去你的武功,你回到天山還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劉文豹有等她說完,右手舉劍疾揮,已割下了自己的腦袋,僕身倒地不動了。

  扈三娘歎了口氣道:「天山三魔在武林中是有數的高手,連他們自己也不會想到是這種死法!」

  楚湘玲收起長劍,這才發現商七那邊的情形不大對,忙道:「三姨,你看商七老闆快支持不住了,咱們得快點去幫他一下!」

  扈三娘早已發現了,忙一點頭,已像陣風般撲了過去。

  他們來得可正是時候,商七身上已受了兩個劍傷,雖不中要害,但行動卻受了很大影響。

  扈三娘和楚湘玲一人接下一個,還不到五招就全部解決了。

  商七拿出特製的劍傷藥,將傷口包好,道:「扈女俠,有沒有劉兄的消息?」

  扈三娘搖搖頭道:「咱們再到前面看看,他們留在此地的這一批高手是專門擔任攔截的,現在已全部解決了!」

  商七苦笑一聲道:「假如不是二位適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光是天山三魔這一關,老朽就別想全身而退。」

  「我以為劉二白中的毒還不致馬上送命。」扈三娘道:「我和湘玲即使不來,他一個人也能擺平天山三魔,因為他的劍不會讓三魔有出手的機會!」

  商七有些不信道:「劉兄中毒後,經過連番播搏鬥,老朽就在旁邊,以他的為人,如有再戰之力,絕不會躲避的!」

  扈三娘想了一下道:「當時可能是如此,但在他臥過的地方我曾仔細檢查一遍,他離開時,內功已可能勉強衝破三周天。」

  商七怔道:「衝破三周夭,那他中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

  「沒有解,因為劉二白的武功是內外兼修,他的氣功已達到行氣似珠的境界,他是利用躲在岩石下休息的機會,將毒逼在內腑中一個不重要的地方,以他離去時的情形大約可以發出三劍,但發完這三劍之後,他就死得更快了。」

  商七感到不安道:「咱們得追上去看看!」

  追上去看看可以,但不必太快,因為劉二白目前連一劍還沒有發。

  商七有些不解道:「扈女俠,你是怎麼知道的?」

  扈三娘又是一聲苦笑道:「咱們認識了幾十年,我對他怎麼會不清楚,而且他一旦出手,必須是石破天驚,不可能如此平靜。」

  「這一段路上的確太平靜了,沒有絲毫打鬥的跡象。」

  「他們雙方都在等機會,劉二白絕不會離開這裡太遠……」

  扈三娘說到這裡,突然放低聲音道:「前邊已經有動靜了,咱們過去看看最好是先隱身一旁,別急著出面!」

  她說著一伏身,人已上了右面的山坡,楚湘玲和商七緊跟著在她身後,藉著岩石隱身,一路飛奔,沒有好久已來到一座狹谷,這山谷並不怎麼大,但卻是必經之路。

  扈三娘一打手勢,三個人都隱身在谷口右邊一塊山石後面。

  他們剛將身形隱好,劉二白和賈八已經在谷口出現了。

  他們兩人是從那裡來的,商七不由一怔,扈三娘已傳音道:「右邊有一個山洞,老醉鬼和賈老闆,可能是藏身在洞中等咱們的,前面還有一批更厲害人物。」

  商七有些不解道:「無類教主獨孤恨天當真神通不小,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幾乎都被他網來了。」

  扈三娘神色凝重的道:「獨孤恨天這次栽得不小,長白山又是他們的根據地,所以他必須得扳回這個面子,劉二白固然是他們攔擊的對象,你們南北二傑也不例外。」

  商七苦笑一聲道:「憑咱們兄弟倆,還用不著人家勞師動眾!」

  「我跟湘玲此次出關沒人知道。」扈三娘道:「這完全是碰巧遇上的,而老醉鬼行事一向是獨來獨往的,從不邀幫手,所以才未引起獨孤恨天注意,而造成無類教慘重死亡。」

  「咱們兄弟本來是出身商賈。」商七道:「能有這個機會為關東醉俠效力,雖死何憾!」

  「二位現在必須保重,你們有能有任何意外,因為你們虎山之行任務沒有完成!」

  商七暗中一驚道:「咱們兄弟從前也是很自負,可是想想今天晚上所遇到的對手,沒有一個是咱們能應付得了的!」

  「好在他們都沒留下一個活口。」扈三娘道:「從現在起。小妹和湘玲只能暗中動手,你現在就去跟劉二白會合,把前面的這批人打發後,立即趕往虎山,片刻也不能停留,我和湘玲會在暗中接應。」

  商七也不多說,朝扈三娘拱拱手道:「就這麼辦,老朽先走一步……」

  他縱身一躍,人已飛落谷底,幾個起伏,就趕上劉二白和賈八,道:「劉兄,你還可以支持一下吧?」

  劉二白僅用苦笑作為回答,略一含首,仍然是走在前面帶路。

  三條人影在荒涼的山谷中,全都放開腳程奔行。

  劉二白是中原人氏,卻是在關外生長的,這條山谷便是他常走的,幾乎那裡有幾塊石頭他都記得很清楚。

  扈三娘的判斷一點也沒有錯,劉二白經過那一陣調息,他的功力已能行三周天。

  這種奇跡的出現是得力於賈八的那粒避毒寶珠,他一直含在口中,即使散失的內功已慢慢的能凝聚到八成,可是蟾蜍液太毒,卻無法將毒逼出。

  整個大地仍是顯得那麼死寂,三個人默默的奔馳著,但是快走出狹谷口時,從兩邊暗影處一下子就湧出三十多個人,分成兩列站在出口處,每隔三丈一人,雙手抱劍,絲毫不亂。

  領隊的是兩個老人,年齡都在八十開外,左邊是個道士,右面是個和尚。

  劉二白對這兩個人並不陌生,一眼就認出老道叫做八卦真人史程雲,僧人叫遊方和尚不空。一個出身在少林,一個出身武當,而且輩份還相當高,由於他們不守清規,已於四十年前就被兩派逐出門牆。

  劉二白對他們一身修為相當瞭解,卻沒想到他們會加入無類,而且又在這個時候現身阻路。

  因此,他只好把原來的計劃變更一下,回頭向商七和賈八使個眼色,叫他們先接下那批劍手,自己才好全力對付八卦真人跟遊方和尚。

  商七得到暗示,一提真氣,人已朝右面的十八名劍手撲去。

  這些人在江湖中雖不出名,但他們不論是武功或劍法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商七雖然全力出於,而對方卻只出來三個人,每個人也只攻出一劍就把他逼回原處。

  鐵算盤商七在江湖中也是佼佼者,被人出手一招逼退,他當然不服氣,身形才一落地,已一振右腕,運足十二成真力,發出三十六粒鐵算珠子,分襲十八名劍手喉結和氣海穴。

  商七雖以鐵算盤當兵器,其實他本身也是暗器專家,鐵算珠看起來是同時出手的,使速度與珠身所蘊藏的勁力卻完全不同。

  擊向喉結穴時,迅快似電,但最多也只有兩成真力,因為喉結是人身最脆弱的地方,那些被擊者都舉劍劈出,並很輕易的就把鐵算盤震碎,可是他們好像並未發現還有一粒珠子擊向氣海穴,舉起的劍竟平伸在胸前就不動了。

  商七另一粒擊向氣海穴的算珠是運足十成真力,他的本意是想將對方逼退,再乘混亂之際第二次出手,或許能擊傷三五人。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批劍手在一劍劈出後,竟然像著魔一樣站在原地不動,所以他另一批鐵算珠一下子就全部擊中了這十八人的氣海穴,而且由於用力太猛,每一粒透體而過。

  由於得手太過容易,反而把商七怔住了。

  領導這十八名劍手的是卦真人史程雲,他見商七能有一招之下殺了十八個人也相當意外,他先檢查一下死者傷勢,才慢慢吞吞的走到商七面前道:「你這一手珠掀星移很高明。老夫也想領教一下!」

  商七擺動一下鐵算盤道:「珠子所剩無幾,老夫必須把發出去的撿回來,才能讓你領教!」

  他說著,就想去撿回鐵算珠子。

  但史程雲已晃身攔住他的去路,滿臉殺機道:「商七、道爺聽說你們南北二傑是金字招牌,卻沒想到你是個大騙子!」

  商七怒聲道:「老夫是生意人,講究的是童叟無欺,你憑什麼說我是大騙子?」

  「你在一招之下,當真有把握能殺死我十八名劍手?」

  「把握也許不大,但他們死了確是事實。」

  「真的是你殺的?」

  「假如你一定想爭功,這帳就記在你八卦真人名下也是一樣!」

  「放屁!道爺絕不相信你商七能一招內殺死我十八名一流劍手。」八卦真人道:「這中間一定有人在搗鬼!」

  「老夫先殺了你,再去找那個躲在暗中的混帳還不會太遲……」

  說著話,長劍已經出鞘,劍光飛灑中,商七的所有退路都被阻斷。

  商七不由一驚,正待舉起鐵算盤硬卦下這一招,可是就在這時,他的身形卻被一人輕輕一拉一推,已送到劍氣之外,接著是一道青光衝入史程雲的劍幕。

  這個出手的人是劉二白,他的劍光還中飛轉,而史程雲已經發出一聲慘嚎,一個龐大的身子已倒在雪地上,他胸前留下有二十道以上的劍痕,鮮紅的血把地上的雪都染紅了。

  遊方和尚欺身如電般趕到史程雲身邊,道:「道兄,你的傷勢嚴重嗎?」

  他問完這一句話才知道是多餘的,因為那些劍痕每一處都傷及內腑,有幾處連腸子都被削斷了。

  可是八卦道人竟然還沒有死,他吃力的示意遊方和尚一眼,道:「大師,趕快帶著你的人退走,他們暗中有高手在接應……」

  他說完這幾句話,才算真正的斷了氣。

  遊方和尚站起身來,卻發現劉二白以劍拄地,正站在他的面前,而且臉色白得怕人。

  他不由一怔道:「劉二白,剛才殺死八卦真人的那一劍是你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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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23:47 |只看該作者
三 情系虎頭棺


  劉二白淡淡一笑道:「你怎麼不去問問史程雲,也許是他故意在肚上多劃幾劍,希望武當派出面替他找我報仇。」

  遊方和尚這才發覺這一問題太難,不由老臉一紅,道:「史真人的八卦龍形劍法,在武當派中是傑出的高手,你既然有本領殺死他,自然有人會替他報仇。」

  劉二白看了他一眼,道:「這個人大概就是你遊方和尚,你們是一起來的,在下總不能厚此薄彼!」

  遊方和尚暗中一驚,他想起了八卦道人臨死的話,連忙退後兩步,道:「劉二白,你還找了幫手,躲在暗中準備暗算?」

  劉二白指指長劍道:「這就是我最好的幫手!」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遊方和尚冷聲道:「憑商七如果能在一招殺死十八名一流劍手,他也就不叫南北二傑了,無類教中的劍手,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入選的。」

  「以八卦道人史程雲的劍術,在無類教中能被列為幾流?」

  「史真人教練無類教中的劍手分為無敵劍手,超級劍手和一流劍手。」

  「連教練都接不下我劉某人一招,劍手又能高明到哪裡去!」

  「劉二白,你也是學劍的,不應該說外行話,史真人的劍術也許不如你,但商七的鐵算珠絕不可能一招殺死十八名劍手,因為一個好的劍手,也就是暗器高手,他們在入門的功夫中,就先學到手、眼、心三者互用,所以他們被殺,毫無疑問的是另有高手隱身暗中,先行點中他們的穴道,才造成商七那麼容易得手!」

  「這位高手不會是我吧?」劉二白冷冷的說。

  「當然不是,假如你的內功未失,又怎麼會找上商七這種庸才保鏢!」

  劉二白臉色一沉道:「南北二傑乃性情中人,在武功方面也許略遜史程雲或你這個假和尚一籌,但他們光明磊落的胸襟,又豈是你們所能及的……」

  遊方和尚大怒道:「佛道行道江湖時,商七、賈八還沒有出生……」

  「不錯,你們是比南北二傑成名早,可是老並不代表權威,你和史程雲兩個敗類,除了背叛少林、武當外,在江湖中最多留下一點惡名,還有什麼可以炫耀的?」

  「佛爺現在就值炫耀,我殺了你關東醉俠,在武林中就可以赫赫盛名!」

  劉二白看看他,歎了一口氣道:「我很為你感到悲哀,史程雲在臨嚥氣前,他對這個世界似乎還很留戀,所以才告訴你那麼多,假如你說兩句場面話,我看在少林份上,也許可以放你一馬,誰知你已被權勢迷住了心竅,看來是無藥可救了!」

  遊方和尚哈哈一笑,道:「劉二白,你還懂得利用心理,但你對無類教的殺手卻了解太少,你想我會帶著這十八名劍手撤走嗎?」

  「我只是說可以讓你走,並沒有說放過你們。」劉二白望著那十八名劍手道:「他們都是一樣失去人性的冷血殺手,既然被我遇上,只能說是他們的不幸!」

  「你是泥菩薩過江,連自身都保不住,憑什麼留人?」

  「不是留人,而是殺人,在下雖然身中劇毒,還沒有把你當作對象!」

  遊方和尚大怒,忍不住衝過去就是一杖。

  他含怒出手,這一杖已用出十成以上的真力,但劉二白身形輕輕一閃,不但讓開了他的鋼杖,還順勢把賈八也帶開了。

  因為這時正有四名殺手飛身撲向賈八身後,劉二白把他拉開七尺,剛好離開劍勢,卻糊里糊塗地迎上了遊方和尚的鋼禪杖,不但長劍被震斷了,四個人也被得飛回去。

  遊方和尚一怔,道:「劉二白,我久聞你是一代大俠,卻怎麼如此卑鄙!」

  劉二白冷聲道:「我如果站著不動硬挨你一杖,是不是就算是英雄?你們自己不爭氣,弄得狗咬狗,又怎能怪我?」

  遊方和尚目中凶光連閃,朝十八名劍手一揮手道:「殺!一個也別放過!」

  他口中叫著,已當先舉起禪杖朝劉二白撲去,而那十八名劍手也在他的招呼下,分別將商七、賈八圍了起來。

  劉二白在遊方和尚飛身撲進時,他人就閃開了,對方一連攻出七八杖,他始終沒有還手,也沒有拔劍,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危機一發的情況下,擦著杖身躲開的。

  看起來,他像是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但遊方和尚仍然不敢大意,每攻出一杖都預留餘地,不敢把招式用老,因為劉二白留在史程雲身上的劍痕,使他想起來就寒心。

  這樣交手方式,比起放開來搏鬥更為吃力,所以三十多招過去,遊方和尚頂門上已隱現汗珠。

  而另一邊商七、賈八與那十八名劍手搏鬥,勉強支持十幾招,就被逼得連連後退。

  商七的鐵算珠雖然擊倒四名劍手,但那四個人是因為長劍先被遊方和尚震斷了,徒手相搏,才死在鐵算珠手下。

  可是另外的十四名殺手圍攻下,二人身上受了好幾處劍傷,雖然這些傷勢並不重,但對二人的行動卻有很大的影響。劉二白雖是在躲避著遊方和尚的禪杖,可是對現場情形他卻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不出三招,南北二傑可能全遭毒手。

  因此,他一面閃讓遊方和尚的鋼杖,暗中已將真氣凝聚起來,正待施展馭劍一擊時,而就在這眨眼工夫,鬥場上又有了很大的變化,商七的鐵算盤以風捲殘之勢,一下子就擊斃了九名殺手,剩下的五人,也被賈八雙管筆放倒。

  這個突然變化,劉二白僅僅怔了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遊方和尚卻形同瘋狂,一杖逼退劉二白,旋身反撲,揮杖橫掃,直逼高七、賈八。

  他此時已紅了眼,全力一擊,力道何止千斤,立時把商七、賈八卷在一片杖影之中。

  南北二傑雖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但功力與遊方和尚相差太遠,眼看杖影臨身,難逃殺身之厄,而他們面前此時卻突然升起一道青色光芒,其疾如電,先有遊方和尚鋼杖上閃動一下,緊接著又圍繞他的身子轉了一圈。

  光芒收斂了,遊方和尚只剩下無頭屍身,而他那根重逾百斤的鋼禪杖也斷成三截,散落在地面上。

  劉二白終於發出了馭劍一擊,劍氣不僅絞碎了遊方和尚的腦袋,也削斷了他的鋼禪杖。

  可是劉二白髮出這一劍後,深深的歎了口氣,朝商七揮揮手道:「走」。

  隨即閃身疾奔,商七和賈八隨在他身後,三條人影,有若脫弦疾弩,全都放開腳程狂奔。

  怒嘯的西北風,掠過荒涼原野,吹在他們身上,像刀削一般刺痛。

  劉二白雖然身中奇毒,但在這一段行程上,他始終是遙遙領先。

  賈八故意把腳步放慢一點,道:「老七,我怎看,這位關東醉俠也不像中毒的樣子……」

  商七神色一黯,道:「這是他最後一段行程,他又怎麼肯示弱呢!」

  走在前面的劉二白卻驀然回首,他好像是聽到了二人的低語,竟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長歎。

  他不是為了這最後一段路程而歎,而是在陡然之間他發覺自己走得不知是太快了呢,還是太慢了?

  這一條崎嶇的小徑,他已經不止一次走過了,但卻從沒有像這樣長過,長得不可以計算。

  有幾次他想中途停下來,但卻又於心不甘。

  無類教派出的攔截高手,遊方和尚可能是最後一個,所以在這一段路程上,他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而且那座廟也終於在望了。

  那是一座已經斷絕了香火的丹火廟,過去,他一直是什麼神都沒供過,將來也不會有神喜歡這種地方。

  但他終於又奔了回來,儘管他的腳步有點踉蹌,到底他還是自己走進了廟門。

  在棺材前面,他摔了跤,不過很快地他就自己爬了起來,他沒有要任何人幫忙,把棺材蓋拉開一大半,就連爬帶翻的滑了進去。

  商七趕忙走過去,扶著棺材低聲道:「劉兄,你就這樣走了?還有什麼事要老朽效勞的中嗎?」

  劉二白微弱的搖搖頭,望著賈八道:「賈兄,你那粒寶珠在下與遊方和尚搏殺時,不小心吞下肚去了,請賈兄剖開在下肚子,把它找出來……」

  賈八慘然一笑道:「一粒珠子算什麼,如果有人能排出劉兄的毒,在下情願以生命酬謝。」

  劉二白感激的苦笑一下,而後以目光示意商七,要他把棺蓋釘上。

  商七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二人下待蓋好棺蓋時,廟牆外突然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道:「商老闆,請你們先等一下!」

  見來人是扈三娘和楚湘玲,他趕忙退過一邊,道:「扈女俠,你他怎麼才來?」

  扈三娘輕輕一歎道:「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面,只是沒想到獨孤恨天會出動那麼多高手。」

  「老朽知道是女俠在暗中幫忙,否則憑咱們兄弟絕擺不平那三十六名殺手。」

  扈三娘道:「那批人都被訓練得失去人性,如不是取了點巧,我也無法制住他們……」

  她說著,已俯身探視劉二白的脈門,經過一段長的時間,她才以顫抖的聲音道:「老醉鬼,你是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楚湘玲還想把劉二白抱出來,扈三娘已擺擺手道:「沒有用了,他中的毒神仙也救不活,還是由商老闆把他送給小江吧!」

  楚湘玲流著淚道:「三姨,咱們不去嗎?」

  「當然要去,我也十多年未見小江了,他可能比從前變得更邪,所以咱們不能明著去。」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三姨,你為什麼老是說他是個怪物。」

  「你小的時候他常常抱你,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楚湘玲紅著臉道:「可是我覺得他並不壞……」

  「他並不是壞人,只是一個怪人,你以後見到他就會知道了。」

  楚湘玲還想再問,但商七、賈八已將棺蓋釘好,向二人揮揮手,就抬著棺材開始出發了。

  這口棺材不大,木質並不算好,但是在棺材上卻雕滿著虎頭,儘管手工粗劣,看起來儼然使人產生一股寒森森的味道。

  剛離開丹水廟是由兩個人抬著走的,商七認為這樣太慢,他們翻過長白嶺後,就由兩個人抬著走而改為一個人扛著狂奔。

  開始是由商七扛著,經過一陣疾奔之後再換賈八。

  二人這樣不停更換著,輪流休息,可是三天下來之後,他們都已累得精疲力竭。

  但這洪荒世界並沒有征服南北二傑,他們斷續的走著,毫無畏懼的侵入這塊荒涼寂寞的大地,而跟這個死氣沉沉、遼遠無涯的大自然展開抗衡。

  在這種冰天雪地裡行走雖是一種冒險,而令他們擔心的還是無類教,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不必出動無敵殺手或超級殺手,只要有個像遊方和尚或八卦道人類似的高手,他們是絕對無法通過的。

  雖然有扈三娘和楚湘玲在暗中保護,但他們仍然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尤其是無類教已連續死亡了大批高手,這一次再出動勢必全力攔截。

  因為有了這層顧慮,二人奔行的速度,在無形中又加快了許多。

  半個月之後,總算平安無事,而且虎山也終於在望了。

  南北二傑這才算是放一顆緊掛的心,儘管他們的精力已經疲憊得不堪,嚴重的超負荷,但他們在精神上仍顯得無比興奮。

  天際露出晚霞時,他們已經來到虎山腳下。

  這時正輪到賈八扛著棺材,但商七卻趕前兩步道:「老八,放下來。」

  賈八長長喘了口氣道:「已經到了,不用再換。」

  「不是換班。」商七道:「而是咱們忘了在棺材前面掛上那塊虎頭令牌。」

  賈八點點頭道:「不錯,咱們此時連一條野狗都殺不死,萬一那位虎俠不分青紅皂白,先驅來一批猛虎,咱們可就慘了。」

  「那倒不致於,憑著這副棺材,就是最好的標誌。」商七道:「不過關東醉俠劉二白在臨終前一再交代,叫咱們到了虎山一定要掛上這塊令牌,想必是另有原因。」

  賈八放下棺材,但商七剛剛掛好那塊虎頭令牌,路旁兩邊的森林中,卻迅速的湧出七八十條人影。

  在這種冰天雪地洪荒世界中,他們出現得如此突然,而且很快的就將南北二傑和那副虎頭棺材圍住了。

  賈八原先還以為是虎俠手下的人,可是當他看清催命郎中向卜靈也跟在一個高大獨眼龍老人身後時,不由臉色大變,一抬手已拔出雙筆,人也很快的擋在棺材前面。

  商七比較沉著,他緩緩的站起身子,打量著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老人。

  老人身材很高大,但左眼只剩下一個空眶子,年齡大約在八十左右,可能還要多一點。身穿皮袍,腰繫長劍,光看他站在那裡的姿勢,就知是劍道中的強者,但他的面貌卻猙獰得令人可憎,一隻閃著凶光的右眼,配上右頰兩道很長的傷疤,正說明了那是戰斗的標誌。

  由二他的個子太高,反而顯得特別瘦,瘦得有點像個骷髏。

  而從這許多特徵上看,他那瘦削的身體內,似乎已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因為有了這些特徵,商七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但他一點也沒有表現驚異,同時他也知道,另一場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那只是簡短的,絕不會拖得太久,除非有奇跡出現。

  他看看剛才掛上去的棺材前面虎頭令牌,卻散出閃閃金光,可是他們南北二傑的金字招牌,卻籠罩著一層悲慘的氣氛。

  他知道這可能會是他們南北二傑闖蕩江湖以來,第一次失信於人,而這個人竟又是名震武林的關東醉俠。

  因此,他有一種英雄末路的感受,不過在他還沒有用完最後一分力量前,至少在他還沒有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他絕不容任何人碰到那副棺材。

  他知道世間有僥倖或機會這個名詞,但他更知道那是不可靠,而又很難抓得住的。

  所以他緩緩的從背上取下他的成名兵器鐵算盤,振腕輕輕抖動一下,鐵算珠子發出一片精光,也發出一陣「叮咚」之聲。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獨眼老人,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發出一聲淒厲長笑道:「商七,你知不知道老夫是誰?」

  商七哈哈一笑道:「獨眼龍東門若虛,無類教的執行副教主,除了獨孤恨天外,你老兄是無類教中坐第二把交椅。」

  「你的招子夠亮!」東門若虛冷哼一聲。

  「商某是生意人。」商七也不甘示弱的道:「生意人不但眼珠子要厲害,更懂得識貨和疼辨認真假!」

  東門若虛大怒道:「小輩,你在老夫面前最好還是少油腔滑調,這棺材裡躺的是誰?」

  「是一個死人,如果他還活著,你獨眼龍就沒有機會站在這裡說話了!」

  「混帳!老夫當然知道是死人,我問你死的是誰!」

  「是誰與你都沒有關係,反正不會是你……」

  東門若虛不等他說完,右手突然一抬,精光暴射,已罩住了他胸前五處要穴。

  獨眼龍拔劍出招,當真比閃電還快,憑鐵算珠商七一身修為,竟沒有看清他的劍是怎麼出鞘的。

  劍光幻起森森寒氣,卻也蘊藏著無比殺機。

  商七舉起鐵算盤,雖然勉強架開他一劍,卻被震得連退五步,而右後虎口也裂開有半寸多長的口子。

  賈八看得臉色一變正待搶身攻進,但商七卻在一退之後,已於倏忽間,發出十二粒鐵算珠子。

  商七闖江湖,憑著手中鐵算盤,不知挫敗多少武林高手,鐵算珠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很少落空。

  他運足十二層真力,十二粒算珠同時出手,威勢何等凌厲,尖銳的呼嘯聲,帶起閃閃寒光,好像是要撕碎凜凜冽的天空。

  但這一切僅在一瞬間就消失了,東門若虛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他僅把左手一揚,滿天精光都自動的沒到他手中去了。

  當他攤開左手時,掌心裡已多了一個圓圓的小鐵球。

  那是商七的鐵算珠子被他暗用內家真力溶化的結果。

  在這一剎那,商七有了一種預感,這種預感是不祥的。並隱藏著殺機。

  他再轉身看看那副虎頭棺材,終放一咬牙,猛然一抖右手,七十二粒鐵算珠子有中驚濤裂岸般,帶著狂掃怒卷之勢激射而出。

  幾乎在這同時,東門若虛掌心中的那個小鐵球珠,也突然發出一聲輕爆,隨著響聲,剛好飛了出七十二點寒光,每一點寒光都迎羊疾飛而來的鐵算珠子撞去。

  在一陣排空巨響中,緊接著的是人影翻滾,血肉橫飛。

  商七發出的七十二粒鐵算珠子全部都被震碎了,他身上也被倒飛回來的破片震傷六處。

  東門若虛雖然閃避得快,沒有受傷。可是他把商七估計得太低了,他第一次接去的十二粒鐵算珠,並不覺得怎麼吃力,但他忽略了商七第二次出手是把生命中的潛伏力量全部用上,他震碎鐵算珠後才發覺到那種潛伏力量,竟高得驚人,他雖及時閃開,皮袍上仍被炸破一大片,尤其是他帶來的手下,有五個受重傷的在呻吟,三個人被炸得殘肢斷骸,當場死亡。

  但這一來,也更激起東門若虛的凶殘野性,他不等商七敷藥,已迅速而又狠毒的攻出一劍。

  東門若虛在無類教中,武功僅次放教主獨腳追風鬼見愁獨孤恨夭,他們互相搭檔了幾十年,而且又都是在洪荒世界裡長大的,他們的個性也都偏向於殘忍、兇猛和耐戰。

  尤其是在戰鬥經驗中,他們更聰明,也更狡詐。

  對於毀滅人或應付自己危險,他們見過太多了,他們的劫驚和毀滅能力,超過他的一切,他們能把握任何機會,但也不放過任何機會。

  這一劍的快攻是個鐵證,商七重傷倒地,人剛站起來,他的劍尖已經逼近他的前胸了。

  不管是出劍速度,或時間、部位,他都控制得絲毫不差。

  商七也是在戰鬥中求生存的老手,他知道自己絕對接不下東門若虛這一劍,即使勉強硬接,仍免不了出醜,因此,他毫不考慮的一仰身,人已平著躺了下去,右手疾揚,又是兩粒鐵算珠子發了出去,身子乘勝翻旋,倒穿出三丈。

  但東門若虛這一劍,卻根本就沒有想殺他,商七飛退後,他沒有追擊,運劍輕掃,劈碎兩粒鐵算珠子,接著哈哈大笑道:「商七,你別緊張,老夫在沒有打碎你的金字招牌之前,絕不會要你們南北二傑的老命……」

  他在笑聲中,長劍已再度劃出。竟比閃電還快,不攻商七,卻反劈那副虎頭棺材。

  賈八這時也被向卜靈纏住了,他們二人停身地方,距離那副棺材最少也有兩丈。

  東門若虛這精奇無匹的一劍,不僅速度快,更是全力出擊。

  就算商七沒有受傷,他也不定能擋得住。

  但是在一個人拚命的關頭,他往往全忘記了對死的認識,雖然在他本能上不存著死亡的感覺,但那不過是最大的傷害,是未知的終極,或者說它是所有的恐怖總和。

  商七的處境就是這樣,東門若虛那一劍如果劈碎了棺材,比劈碎他本人的痛苦,更有甚於百倍。

  因此,在這一剎那,他的體能像是在突然間增加了數倍,他把全身的潛在力量都運集在右臂上,鐵算盤連框帶珠子都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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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12-11 13:24:02 |只看該作者
  緊接著是他的身子,快得像一道疾弩,雙掌竟迎著東門若虛劈落的劍飛撞過去。

  這種打法不是拚命,而是不要命,但東門若虛這條橫行關東的獨眼龍,他卻是存心在折磨商七,他中途變招,劍身輕輕一沉一抖。不僅挑開鐵算盤,也震碎鐵算珠,同時還順勢削去商七右臀上一大塊肌肉。

  但商七的飛撲勢並沒有因此退縮,而東門若虛的攻勢也沒有停止下來,他的劍再偏,又刺中了商七的左臂,但劍鋒依然朝棺材劈去。

  商七的臂骨被他敲斷了,垂下的左臂再也抬不起來,可是他仍不肯後退,極快的又伸出右掌,迎著東門若虛的劍硬劈過去。

  他是存心一死,所以出手的動作奇快無比。

  東門若虛雖然還不想傷他,但臨時撤招已經來不及了。劍鋒滑過他的衣袖,眼看商七的右臂是保不住了,而在突然之間,東門若虛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連劍都握不住了,垂著臂飛退出三丈。

  商七先是一匠,不過他很快的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因為這時正有一個樵子打扮的青年站在他旁邊。

  南八也看到了,他比商七看得更清楚,而且堅信東門若虛是中了這青年的隔空點穴手法。

  而獨眼龍也在這一剎那凶焰收斂了不少,他那凌人的氣勢已一掃而空,因為他比南北二傑更清楚,面前這個年輕力壯的敵手是不容易應付的。

  雖然他的獨眼和瘡疤都是他的經險標誌,但他必須先證實自己的存在,因為生命只有在充分執行其天賦任務時,才能達到它的最高峰——戰鬥或屠殺。

  他的右臂依然是抬不起來,但他的表情卻異常鎮靜,看著那個青年嘿嘿乾笑兩聲,道:「老朽東門若虛,幸遇高人……」

  青年擺擺手,有些玩味的道:「我比你至少要矮一個頭,怎麼能算是高人!」

  東門若虛臉色一寒道:「敢問老弟是何人門下?」

  「我是住在一個山洞裡。」青年說道:「有時也睡在大樹上,但這兩種地方都沒有門。」

  東門若虛怒聲道:「你既沒有姓名,也沒有師承,大概是個無名小子!」

  「不錯,你完全說對了,我本就是無名小子,」青年笑道說。

  東門若虛反而一怔道:「既是無名小子,你就給老夫滾遠一點!」

  「獨眼老傢伙!」青年沉聲道:「你知道你是站在什麼地方嗎?」

  「老夫當然知道,憑那些畜生,加上你一個無名小子,可哧唬不倒我!」

  東門若虛不愧為無類教中第二高手,他利用說話工夫,已暗中運氣衝開穴道,獨眼中已迅速閃過一抹殺機,冷冷一笑道:「老夫要找的是那些畜生的主人,你這個無名小子最好還是替我通報一聲,就說獨眼龍東門若虛前來拜山!」

  青年搖搖頭道:「我從來就沒聽過這個名字,山上有隻狗熊,也是瞎了一隻眼睛,但大家都叫他獨眼熊!」

  東門若虛獨目中凶光一連數閃,但他仍耐道性子道:「小子,老夫的耐性有限,你再不去通知此山人,老夫可要大開殺戒了!」

  「你最好還是不要殺人。」青年道:「這些老虎只要一聞腥味,你們可就慘了!」

  他說著還向週遭指了指,可是就這一陣工夫,他們四周已無聲無息的圍滿了斑斕猛虎,少說也在五百頭以上,每一頭都比小牛還大。

  它們露著牙齒,豎起毛髮,東門若虛帶來的那些殺手,每人身上都盯著數十隻眼睛。

  這是異類的生存方式,猛虎雖凶,它們往往是被迫應戰,也是被迫而挑戰。它們與人類不同,它們從不懂什麼叫做智慧或狡詐,這大概就是它們不能被稱為萬物之靈的主要因素。

  儘管它們也皺起鼻子,翹起尾巴,豎起毛髮,睜著猙獰的眼睛,露出鋒利牙齒,但這一套在東門若虛面前絕對賣不出去。

  這個獨眼老傢伙,他的狡猾狠毒,不僅適用於同類,而同樣的也適用於異類,他先向向卜靈使個眼色,而後又傳音告訴那些殺手,叫他們準備好,等著配合他的行動。

  東門若虛當然看出了這個無名小子是個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他的辦法是既不能善了,只有先設法解決這些猛虎。

  但是他卻忽略了一點,他並沒有看出這個無名小子武功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

  因此他所施展的傳音談話,都被這個青年以江湖失傳的轉功截音的絕學全部截聽到了。

  可是他表面上一點也不動聲色,目光中有異樣光芒,帶著玩味性的望著這個狡詐的獨眼老人。

  東門若虛雖然大半生中都在戰鬥中打滾,可是他仍被看得渾身都不自在,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子,你是準備怎樣決定?」

  青年輕鬆的吹了聲口哨,道:「老辦法!」

  東門若虛道:「什麼叫老辦法?」

  「過去有不少人到虎山來,但他們還沒走進藏寶洞,就連骨頭不剩了!」青年淡淡的說。

  「虎山真的有藏寶洞?」

  「如果是假的,他們又何必一批接著一批趕來送死?」

  青年說著伸手從懷中掏也一粒拳大的珠子,道:「這粒珠子在藏寶洞中算是最差一粒了,洞中究竟有多少,連我也不知道,那裡堆積如山,遍地都是,我也懶得去管它。」

  東門若虛見那粒珠子透體通明,雖不能說價值連城,但少說也在數千萬兩黃金之多。

  在多年前他就聽說虎山有一座藏寶洞,是一位武林異人留下的,可是他並不敢肯定,先後曾派出好幾批高手前來作試探性勘查,但那些派來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生還,現在見了青年手中珠寶,他已確定虎山真的有藏寶。

  因此,他眼珠二轉,已有了下一步計劃。他知道南北二傑拼著老命老遠把劉二白的棺材送到虎山,絕不是無因,他想只要先控制了劉二白棺材,就等於掌握了談判的本錢。

  所以他口中雖在說話,而暗中已運足了真氣,身形一躍數丈,竟從南北二傑頂空飛過,疾往虎頭棺材落去。

  可是就在他身形剛要落下時,棺材蓋上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罡氣,將他的身子硬撞得斜飛出四五丈,落地後連吐幾口鮮血,才算勉強站穩。

  這時他才看清,那個無名小子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然高踞在虎頭棺材上面。

  東門若虛橫行關外數十年,殺人無數,他當然是識貨的,光從這青年快捷的身上,他不得不把他重新估計了。

  他已看出,他也是洪荒世界中爭生存的強者,但從他的年齡上推斷,他又覺得他到底還是個無名小子,至少在生存競爭中,他不懂得注重利害得失。

  東門若虛雖然挨了對方一擊,但經過一陣沉思後,他反而把凶暴和殘酷都隱藏起來,慢慢的人又向前欺進了三丈多遠。

  這時雙方的距離只剩下七尺左右,對一個劍手來說,那是最有效的搏擊範圍。

  因此他停下身,陰笑一聲道:「老弟,關東醉俠劉二白和你是什麼關係?」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那麼多。」青年的臉色突然一沉道:「你也不夠資格叫我老弟,剛才那一掌只是給你一個警告,你在我面前少動歪腦筋!」

  東門若虛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夫像你這個年齡時,比你更狂,可是我卻比你更懂得生命快樂的另一種方式……」

  「我知道,因為後山那只獨眼熊就慣用這種方式。」青年道:「每當它想撲殺更小的動物時,它總是先裝腔作勢的搖尾巴,偽裝斯文,但這些都掩藏不住它那猙獰的面孔。」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但是商七和賈八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東門若虛更是氣得幾乎吐血,他的劍已經抬了起來,但又忍下去,故作不解的嘿嘿一笑道:「懂得保護自己安全,是最聰明的人,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辦得到。」

  「這就是技巧問題。」青年道:「那頭獨眼熊雖然善於偽裝,但多數動物都不肯和它太接近,唯有保持距離,才是安全的最好辦法。」

  「當你的生命被別人掌握時,你一直躲著,就不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以為這是一種刺激,你從很遠跑到虎山來,不就是為了尋找這種刺激?」

  「不錯,老夫此次來虎山,除了尋找刺激,還要下一次最大的賭注。」

  「可是你並不是一個好的賭徒,我以為你這一趟不但是輸定了,而且還是血本無歸……」

  可是東門若虛乘他說話之際,突然身形疾躍數丈,空中大喝一聲「殺」,他的人和劍竟比閃電還快,反朝那些猛虎撲去。

  他身形才動,靜立四周的殺手齊都出劍如風,片刻之間,就有十多頭猛虎死在劍下。

  青年不由大怒,急忙發出一聲呼嘯,先將群虎驅退十多丈後,才向右首一株古松發話道:「三姐,請保護劉二哥的棺材,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話落人已飛出數丈,正好趕上東門若虛搏鬥一頭雄虎,他第一次出劍,只削掉了虎股上一塊油皮,剛準備發出第二劍,卻被青年凌空一掌將他的劍撞偏了。

  可是東門若虛的劍術造詣確實高得驚人,長劍被撞偏後身子反而能在匆忙之間借力飛起攔截,劍身輕抖,已影灑出數十朵劍花,反將青年拍出的右手纏住了。

  但是這個無名小子可不是等閒之輩,他不僅反應迅速,而一身修為業已超出常人的體能,就在東門若虛的劍將要纏上他的右臂時,他的左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伸出來的,居然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反而先扣住了東門若虛的右腕。

  東門若虛反應也不算慢,他剛覺得情形不對,還沒來得及運功反擊,右臂突然一麻,全身功力半點也發不起來,連手中的長劍也躍落到地面去了。

  但儘管如此,青年的右臂仍被劃破三道傷口,鮮血已染紅了他整條手臂,他左手用力一甩,已將東門若虛右腕骨抓得粉碎,並且也將他整個人摔用力三丈外。

  青年落地後,順手在地上抓了兩把青草,放在口中嚼碎,草汁吞下,將碎草葉塗在順臂傷口上。

  這件事說來也太過神奇,他那正在流血的傷口,經草連塗兩遍之後,不但是血止住了,而傷口也立時收口結疤。

  東門若虛看得神色一動,托著右臂,怔了怔的道:「小子,咱們都未能將自己安全保護好。」

  「不見得!」青年道:「如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左臂也照樣保不住。」

  東門若虛陰笑一聲道:「老夫還要你手下留情,假如我的劍氣早發片刻,你小子有九條命也保不住!」

  「你有機會嗎?」青年冷漠的道:「我如不是怕死的人太多,你的劍氣連我身邊也接近不了!」

  東門若虛有些不解道:「死人大多?誰死了?」

  青年用手指指四周道:「你自己看吧!凡是出手傷虎的人都已經得到了報應,因為他冒犯了虎神!」

  東門若虛隨他手指處看了一下,幾乎跳起來,因為他帶來的六七十名殺手,就在這片刻之間已死的死,傷的傷,倒下了一大半,看情形他們在臨死似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看看向卜靈,道:「這是怎麼回事?」

  向卜靈表情緊張的道:「好像是有高手在暗中發出暗器,但又不像,我只看見一道金光在空中一閃,這些劍手根本沒有還手機會就倒下了……」

  「就是這麼簡單?」東門若虛寒著臉道:「你難道也沒有看出他們是怎麼死的?」

  「屬下檢查過他們的傷勢,好像是被一種怪物咬的……」

  「怪物?你這位總護法終日問卜求神,大概是昏了頭!」

  向卜靈被他目中凶光一逼,卻低下頭敢再講了。

  青年卻哈哈一笑道:「老瞎子,你對一個殘廢人如此凶有什麼用,你既然是他們的頭兒,應該比他們要高明一些。」

  東門若虛被他說得老臉一紅,道:「小子,我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剛才我不是已告訴過你了,他們任意屠殺老虎,冒犯了虎神,所以他們非死不可。」

  「放屁,什麼虎神,還不是你小子搗的鬼!」

  「不錯,是我通知虎神來處罰他們的,所以才不小心被你刺中三劍。」

  東門若虛心中一動,道:「你剛才用的那種野草,對醫療外傷好像特別有效。」

  「虎山遍地是寶。」青年道:「這還不算是最好的藥草,但只要沒有斷氣它都可以治好。」

  「這種草藥叫什麼名字?」

  「叫續命草,但必須就地使用,你如果把它偷走了,失去靈氣,就跟普通野草一樣。」

  「老夫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藥草,但不知它是否真如你說的那麼有效?」

  「你右手腕骨已被我抓碎了,試試馬上就可知道。」

  青年說著還伸手抓了兩把,放在口中嚼碎,把汁液吞下。將碎葉丟給東門若虛道:「你把它塗在傷處,當可立即見效!」

  東門若虛剛才是親眼看過他用法,遂接過碎草,包在右腕傷處,一連摩擦兩次,先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接著他就有了感覺,被抓碎的腕骨卻在自動的移動,沒有好久,碎骨竟真的完全接好。

  他又向雪中的草仔細看了一陣,道:「我這些手下的傷勢……」

  青年打斷他的話,道:「那是虎神的意思,虎神要懲罰他們,誰也救不了!」

  東門若虛暗中試了一下,右乎的腕骨果然已完全接好,遂彎腰拾起長劍,陰笑一聲道:「老夫卻不信這個邪,小子,這些續命草我是要定了!」

  他握著劍,已暗將真力運集到十二成,慢慢向青年逼近過去。

  青年卻毫不在意,反而向前迎上兩步,口中還惋惜著道:「獨眼老傢伙,原來你也是個壞蛋,我好心替你治好傷勢,你卻要搶我的寶……」

  東門若虛乘他說話之際,已振腕出招,劍身幻起了千朵劍花,迅速的湧罩過去。

  直待劍氣近體,青年才突然發出一聲長嘯,身形躍起數丈,只見銀芒打閃,一道精光衝破東門若虛的劍幕,反朝他右臂捲去。

  東門若虛暗中一驚,他想不到這個無名小子竟也是劍道中高手,而且他一直都在留意,卻始終沒有發現他的劍放在什麼地方。

  一陣「嗆嗆」不絕的金屬互擊聲之後,東門若虛吃力的退開兩丈,他手中的一柄精鋼劍已斷成了五截,分別散落在地面上。

  青年卻瀟脫的飄身落在原來的地方,依然是兩手空空。不知他的劍放在什麼地方。

  東門若虛甩掉手中劍柄,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道:「老弟,你到底是那位高人門下?」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我住的地方從來沒有門,怎麼會在門下?」

  「出手一招能震斷老夫劍的,在關外還找不出這樣一位劍手!」

  「也許是碰巧,或者是我運氣好,你可以去找一柄劍來再戰。」

  「再戰倒不必,老夫只想看看你的劍。」

  「剛才你不是已經看過了?」

  東門若虛老臉又是一紅,道:「剛才在急切間,老夫未曾留意,既能削斷我的劍,想來該不是凡品。」

  「恐怕很令你失望,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劍,只有一根老山籐,還是為了趕那隻老瞎熊用的。」

  他說著果真從腰間取出一條山籐,有一丈多長,在腰中束了兩圈,上面的皮都已被磨掉了,顯出亮光閃閃。證明是已經用了很久。

  東門若虛微微一怔道:「你剛才真的就是用這條山籐?」

  青年冷聲道:「你以為我用什麼,在下雖是一個無名小子,總不致對一個殘廢老人說謊!」

  東門若虛一再受到譏嘲,忍不住發出一聲厲嘯,道:「好,我這個殘廢老人想再領教一次高招!」

  他在嘯聲中,右手一伸,兩丈外的一個受傷殺手長劍卻自動的飛到了他手中。

  這一手隔空攝物,不僅看得南北二傑縱然動容,連隱身暗中的扈三娘也是臉色微動。

  賈八趕忙自地上撿起一柄長劍,振腕平擲過去,道:「江老弟,這裡有柄劍,你將就用一下……」

  青年手中的籐條一卷一抖,把劍又放回原來的地方,道:「謝謝賈老闆,在下情願用這根山籐,也不用死人的劍!」

  東門若虛獰聲道:「少子,你別盡說廢話,老夫可不管是誰的劍,只要能殺人就行了。」

  「因為你不不夠資格稱為劍手!」青年道:「一個真正劍手,他的劍斷了,寧願被殺,也不肯去搶別人的劍。」

  「老夫的目的是殺人,用不著跟你講那些臭規矩!」

  「既然你連這一點江湖規矩都不懂,就不能怪在下欺負你是一個殘廢人了!」他也不等東門若虛答話,已飛身前撲,揮劍疾攻。

  這一劍不僅凌厲無比,而且劍身上還發出絲絲罡氣。

  招式攻出後,東門若虛才躍起空中,劍身再抖,已灑落數百點寒星,把青年的退路都攔住了。

  以劍術造詣來講,東門若虛這一招當可列入上乘劍法而容無愧,所以商七和賈八都看得聳然一動。

  但青年始終屹立原地,面上不帶絲毫表情,直等東門若虛從空中落下時,他手中的籐條才猛然一抖,銀光暴漲,緊接著又是一陣「嗆嗆」不絕之聲,而後人影分開了。

  青年仍是站在原地,手中籐條還是老樣子。

  但東門若虛這一次更慘,連劍柄都不見了,右臂皮袍袖子脫落在地,手臂低垂,並且有三條明顯血痕。

  青年圈起籐條,一飄身又坐上虎頭棺材,擺擺手道:「帶著你的人走吧,一大把年紀,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東門若虛雖然丟不起這個老臉,但是他知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只好拱拱手說了幾句場面話,道:「今日之賜,老夫記下了,希望閣下能以大名見告。」

  「你還是叫我無名小子好了。」青年道:「你們不來,我也會去找無類教總壇的,咱們還有一筆賬沒有結。」

  東門若虛一怔,道:「你指的是劉二白?」

  「好,老夫會給你來一次總結。」

  「恐怕你還不夠資格,把向卜靈留下,其餘的人和屍體你可以一併帶走。」

  「閣下似乎太過分了,既然明知早晚都要結這筆帳,你就沒有留人的理由!」

  「我說留下就得留下,因為他是主凶,假如你不服氣可以再去找柄劍來……」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向卜靈已悄悄地飛上一株大樹,然後藉著樹梢反彈之力,人已溜出了二十多丈。

  青年冷冷一哼,身形輕晃,真比閃電還快,人已反超在向卜靈前面,凌空發招,數縷指風已同時點中向卜靈五處穴道。

  青年不等他身形倒下,已提著他迅速又倒飛回來。

  他這一去一來,還帶著一個人,也不過眨眼工夫,東門若虛本來是想利用這個空間先制住南北二傑作為人質的,但是他的劍才遞出一半,就被青年的籐條捲飛了,接著人也被震退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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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38:28 |只看該作者
四 虎山江城子


  青年把向卜靈丟在棺材前面,雙目緊盯著東門若虛。道:「老瞎子,你是決定逃命,還是準備再戰?」

  東門若虛看看自己帶來的殺手,未受傷尚可一戰的還不到十五人,他暗中歎了口氣,只好一語不發,示意手下扶著受傷的人,匆匆的下山而去。

  扈三娘這時才帶楚湘玲走過來,道:「小江,咱們有十多年不見了,你還認識小玲吧!」

  這個青年正是劉二白所說的江城子,他替商七傷口敷好藥,才點點頭道:「當然認識,商老闆還未進入虎山,我就發現了三姐,和這位當年最愛哭的玲丫頭……」

  楚湘玲眼睛一瞪道:「小江,這就是你對我見面說的第一句話?」

  江城子雙手一攤,道:「難道我又說錯了!」

  「你沒有說錯,是我來錯了,也許我根本就不該來!」

  「可是你已經來了!」

  楚湘玲小嘴一嘟,幾乎哭了出來,轉向扈三娘道:「三姨,二叔的棺材已經送到,咱們現在就走!」

  扈三娘只是笑笑,而江城子卻摸摸耳朵道:「你既然來到虎山,就想這麼輕易的離去。」

  楚湘玲忍不住跳了起來,道:「你真以為當了山大王就不可一世,我現在就領教你的快劍!」

  她也不等江城子答話,全身都化成一團劍氣,迎面疾衝過去。

  商七看得暗中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一出手就用上了身劍合一招式,他知道憑自己這兩手,絕對解不了圍?偷看扈三娘一眼,見她竟然若無其事般站在一旁,根本就沒有勸解的意思。

  再看看江城子,他卻顯得更輕鬆,站在原地連動也沒動,而楚湘玲那麼凌厲的劍氣,卻始終無法進入他身前三尺內。

  她一連催動三次真氣,就是突不破江城子身前那道無形罡幕。

  這一來楚湘玲更加動了真火,一聲嬌叱,人已躍起數丈,身子與長劍竟然連成一條直線,由上往下反衝過來。

  江城子對她一招攻勢似乎也很意外,神色微微一動,終於抽出腰中的籐條,振腕一抖。

  在他原想法,這一招雖不能捲飛楚湘玲的長劍,至少藉籐條上的六成潛力,將她身形逼落是沒有問題的。

  誰知雙方一接觸,他發覺楚湘玲劍上傳來的真力,竟然大得驚人,連東門若虛也接不住一招的那根籐條,居然波楚湘玲削成三段,而且攻勢不減,凌厲的劍氣直劈了下來。

  這一來江城似乎也動了真怒,他將手中還剩下的三尺多籐條暗運真力,逕朝劍身點去。

  他這輕輕一點,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可是楚湘玲連人帶劍都被他逼在空中,上下不得。

  雙方僵持有片刻工夫,楚湘玲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軟,劍已脫手,人也從空中摔下來。

  江城子一伸左臂,把她接在懷中,順手餵她服下一粒藥丸,接著連點她十八處穴道,最後才將右掌貼在她背心,緩緩將真氣渡入她體內。

  過了將近有一個時辰,他才收回掌,但頂門卻不停流出豆大汗珠。

  在他坐的附近,一丈方圓內,所有的積雪都被他身上發出的溫度溶化了。

  扈三娘走過去,掏出一塊絲帕替他擦擦汗,道:「兄弟,辛苦你了,也幸虧是你,在短短時間內能替她把任、督二脈打通。」

  江城子緩緩的呼了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道:「我只是想試試小玲的劍法,准知這丫頭太野了,她竟跟我玩起真的,把我一根千年古籐都削斷了!」

  扈三娘笑道:「兄弟,她如果不認真,你又怎麼捨得那一粒千年蜂母丹!」

  江城子微微一怔,遂即哈哈大笑道:「三姐,我早就想到你們是在計算我,小玲吃的那裡是什麼蜂母丹,只是一粒乾了的老虎大便……」

  他話還沒有說完,楚湘玲已自他懷中跳了起來,道:「小江,你說的可是真話?」

  「你人早就醒了,卻仍裝著昏迷,我不這樣說,你肯起來嗎?」

  楚湘玲紅臉道:「我剛才確實全身無力,因為心中一急,人才跳起來。」

  「再過一會你會跳得更高,現在先好好運功調息一下,咱們還有很多正事要談。」

  他說完還輕輕在她背上拍拍,楚湘玲果然不再說話,就地運功調息起來。

  扈三娘這時反而顯出不安的神色,道:「小江,你不該放走東門若虛,他是一頭真正狡猾的狐狸,你如果留在虎山等他們,咱們準定吃虧。」

  「雙方沒有認真交手之前,還很難說,而且目前咱們也只好如此。」

  江城子道:「東門若虛派了好幾百名高於等著我們的動向,如果咱們真要走,他們當然留不住;但我不忍心犧牲這裡的近千頭老虎。」

  「他們如果一舉搏殺近千頭老虎,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他們的人死了還可以再補充,可是虎死了一隻就少一隻,還可能因此絕種。」

  「你在虎山住了十幾年,大概是跟這些老虎都已有了感情。」

  江城子點點頭道:「我初來虎山時,它們對我也都存著很深的敵意,幸虧有一隻千年通靈的虎頭鷹,它能懂得我的來意,而且還替我向群虎之間講通了彼此的意見。」

  「虎頭鷹?可是剛才啄殺無類教劍手的那隻金色小鳥?」

  「不錯,三姐真高明,虎頭鷹行動比風還快,居然沒有逃過你的視線。」

  「我是旁觀者清,那些傢伙如不是自亂陣腳,我相信他們也會發現的。」

  江城子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道:「東門若虛確是一條老狐狸,他可能已經發現了,也許急急趕回去就是為了謀取對策!」

  「普通刀劍是傷不了它。但像東門若虛那種已練成了先天劍氣的高手就很難說了,尤其虎頭鷹最怕的是火。」

  扈三娘面色也變得很凝重,道:「無類教中不乏善用火藥暗器能手,東門若虛肯忍氣吞聲的匆匆而走,大概就是為了調來這批人。」

  「我猜想也是如此,不過這樣他們將會死得更慘!」

  「這是怎麼說呢?獸類大多是怕火的。」

  「但是獸類卻也有它們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尤其是虎山上的獸類,它們一旦遭遇到外來的災難,都會自動的找安全避難所。」

  「獸類的智慧終歸是有限的,東門若虛的狡猾,連一般老江湖也鬥不過他。」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來的。而且他們來的目的乃是寶庫中的寶藏,並不真想拚命。」

  扈三娘有些不解的道:「小江,虎山上到底有沒有寶庫?」

  「當然有,不但有寶庫,光是那些金磚,派上三五十個人搬運半年也搬不完。」

  「這個藏寶的地點應該是很秘密了?」

  「一點也不隱秘,就在後山,而且洞口上還刻著藏寶洞三個斗大金字,任何人都可以找得到。」

  「既然如此,咱們就要盡快把這個藏寶洞破壞掉,萬一這批寶物被無類教得去,那將會給武林帶來更多的劫難,也許因此而真的讓獨孤恨天當上武林盟主。」

  江城子搖搖頭道:「這批藏寶誰也得不去,我為了查看洞中寶物,先後進洞剛好是三十六次,對裡面的佈置情形比誰都清楚。」

  「而且任何寶洞都免不了有機關設置,但東門若虛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若能得到那批藏寶,死上三兩百個人,他是不會在乎的。」

  「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取得寶物,從前來的人,不知道是多少倍三兩百,可是他們連骨頭都不剩了。」

  「是老虎吃掉了他們?」

  「有一半是虎吃的,另一半是在進入藏寶洞後,被藥物溶化了!」

  扈三娘伸伸舌頭道:「這洞中的機關如此厲害!」

  江城子聳肩道:「藏寶洞中根本就沒有機關,也可以說遍地都是機關。」

  「此話怎講?」

  「因為整座山洞都是用炸藥砌成的。」

  「那還是要靠機關引發炸藥才能爆炸。」

  「這座藏寶洞是一位叫做神算子武林前輩異人所留,他生前是一位俠盜,這些藏寶大多都是他從一些貪官家裡偷來的,究其畢生精力,終於造成了這座寶庫。這寶庫按三十六天罡方位,裝上世間最珍貴的三十六粒寶珠,我在第三十六次進洞向神算子坐像跪拜時,才從他懷中飛出一本留書,除了記載他所遺留的武學外,並告訴我洞中的佈置和取下那三十六粒寶珠的方法。」

  扈三娘道:「他為什麼叫你取下三十六粒寶珠?」

  江城子歎了口氣道:「這位神算子前輩學究天人,他當初裝上三十六粒寶珠時,卻正好控制全洞的總樞,因為我一連進洞三十六次,均未取走洞中一物,正好合乎三十六天罡。」

  「神算子在留書上說些什麼?」

  「他說明那二十六粒寶珠每一粒都價值連城,而且珠子取下後洞中樞紐自行失去控制,只要有人進洞翻動任何珠寶或金塊,藏寶洞即自動爆炸,所有藏寶也將隨之炸成灰塵。」

  扈三娘道:「這位前輩倒真不愧有神算子之稱,竟連幾百年後的事都算到了,只是他手段未免太狠一點,財帛動人心,他這樣大開洞口,滿洞都是珠寶,恐怕也只有你見了才不為所動。」

  江城子道:「對這一點,神算子前輩在遺書中有所解釋。」

  「他是怎樣解釋?」

  「他說這批寶藏來路並不正當,他死後應該是無主之物、任何人都有權拿取,但必須適可而止,不能太貪,太貪必遭殺身之禍。」

  「他人都死了,又怎麼會知誰貪誰不貪?」

  「他在洞中的地面上所鋪的每一個機關,而且能在人進洞後不知不覺中更換,因為這些確是按照各人體重不同更換的,也就是說,進洞的那個人是一百斤,出來時如果是一百二十斤,證明這個人是帶了二十斤藏寶,沒有超過規定就不會引發機關,如果他帶了二十一斤,就會引發部份機關,使他中毒或者中了暗器,而埋屍洞底。」

  「這樣怎麼能算標準!」楚湘玲有些不服氣道:「假如進洞的人每次只帶十五斤,連跑二十趟,不就是帶了三百斤出來!」

  「那是因為你知道機關所限,所以每次只帶十五斤,按照一般人心理來說,他一次如果能動三百斤,誰也不願意分成二十趟去跑。」

  楚湘玲還想爭辯時,扈三娘已點點頭道:「這位神算子前輩確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光是這座藏寶洞的設計,就不知耗去了他多少心血,而更難得的,還是他能把握了人性的弱點,測知每個人進洞的人善噁心理。」

  「所以凡是武林正派人士闖上來,我總是設法把他引開。」江城子道:「如果真是十惡不赦之徒,我就把他殺了喂虎,也不希望他闖入藏寶洞。」

  「無類教這一次如是全力而來,恐怕你阻止不了。」扈三娘說。

  江城子看看那副虎頭棺材,道:「那是因為我已決定離開虎山,否則他們的人來得再多,也進不了藏室洞。」

  扈三娘有些哽咽道:「這可能是老醉鬼安排下最後的一著棋,因為無類教高於比我想像中不知還多出多少倍,最近幾年來,他們不僅控制了關外,暗中也控制了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如不利用這座藏寶洞消減他們部份實力,光憑咱們這幾個人的力量去跟人家碰,實在還差得太遠,也根本不成比例……」

  商七接口道:「劉大俠僅憑個人之力,在兩天之內,連挑無類教十六處分壇,且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那絕不是憑著僥倖……」

  「最後呢?」扈三娘道:「他不但自己送掉老命,還幾乎把二位也賠上了。」

  「他是在咱們店裡出的事,就算咱們賠上了,也絕無怨言,何況咱們接下這筆生意就知道賠定了。」商七說。

  「南北二傑的金字招牌很令人佩服。」扈三娘道:「但劉二白突襲得手。全憑一個快字,加上出其不意,咱們從帽兒鎮這一路上,遭遇的阻擊,二位對無類教的實力應該有個瞭解。」

  「如不是扈女俠即時現身,咱們的金字牌早就砸了。」商七說。

  「我也無力阻止那批殺手。」扈三娘道:「還是靠劉二白自己,尤其是遊方和尚那批人,如不是劉二白留下的最後三招劍法殺了他們,咱們恐怕很難通過。」

  商七有些慚愧道:「咱們哥倆在江湖中打滾半生,總以為自己這兩手可以過得去,誰知連人家跑腿的都應付不下,說來也真窩囊。」

  「南北二傑的金字招牌可不是靠捧場得來的!」扈三娘道:「因為獨孤恨天所訓練出的那些殺手都已經服下藥,而失去本性,對付這些人根本用不著講江湖規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

  她說到這裡,雙手齊出,只見兩個雪團已像閃電般朝一塊巨石後面飛落。

  雪團在距離地面還有一丈左右時,卻自動的爆炸開來,又變成無數個小雪球,激射的速度更快。

  接著巖後面已響起數聲慘嚎,江城子聳聳肩道:「幾年不見,三姐的功夫更精純,這一手飛雪成珠,不下於劉二哥的一氣化三清。」

  但扈三娘卻一語不發,飛身如電般,筆直的朝那塊岩石撲去。

  她飛繞了一圈。回來時卻鐵青著臉道:「小江,你這個小渾球,竟敢擺我一道!」

  江城子雙手一攤道:「三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他們十二個人中,有七個都練成了護身罡氣,如果不是你的雪球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也沒有把握傷得了他們。」

  扈三娘道:「你是什麼時候出的手,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

  江城子道:「我剛替小玲打通任、督二脈他們就到了;我利用起身機會發出一把草葉,所以你們都沒注意。」

  扈三娘想了一下道:「你是用迴旋三擊手法,怪不得他的的致命傷都在喉嚨。」

  江戰於道:「我聽三姐說無類教都是用藥物控制高手,所以他的喉嚨處才是最弱的地方。」

  扈三娘道:「虧你腦筋動得快,咱們來時一路所殺的人。也都是專攻他們喉嚨和雙目。」

  商七忙道:「扈女俠在最後一關連殺十六名劍手,是使用什麼暗器。」

  扈三娘:「那是小玲出的手,她母親是出身四川唐門,因為唐門的女兒除了準備接任掌門的人,一般規定只准學十種暗器,而出嫁後對自己子女卻又只準備傳授五種,當然這五種都是最厲害的,所以小玲暗器出手,江湖卻很少有人能躲得過。」

  商七知道唐門的規矩,所有暗器對外相當保密,因此他也就不再多問,故意轉問江城子道:「老弟,無類教既然不肯放棄這批藏寶,咱們也該準備一下。」

  「在下連虎山都放棄了,還有什麼好準備的,要是真如三姐所說,他們來的人中有些俠義之士,我倒是很替他們惋惜。」

  「他們進入了藏寶洞,難道真的都會被炸死?」

  「不是藏寶洞,只要他們踏上了虎山,就等於走進死亡谷,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扈三娘歎了口氣道:「無類教徒眾雖然每個人都是滿手血腥,但也不一定都該炸死。」

  「他們既然選擇了無類教,就已經注定了他們的命運。」江城子道:「就算他們不來虎山,還是免不了一死,劉二哥能挑了他們十六處分壇,而我的目標卻是他們的總壇。」

  「小江,你先別急著去找獨孤恨天。」扈三娘道:「無類教的總壇比龍潭虎穴更可怕,劉二白連挑他們十六處分壇,而且殺人數百,可能就是無法模出他的總壇,想法把獨孤恨天逼出來。」

  江城子點點頭道:「我知道,劉二哥並不是嗜殺的人,假如獨孤恨天永遠不離開總壇,咱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話是不錯,可是咱們誰也不知道無類教總壇在關外什麼地方,何況憑咱們這幾個人的力量,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樣?」

  「三姐的意思,是咱們留在虎山不動,等著獨孤恨天老死不成?」

  「小江,你現在還不能算是江湖人,所以對江湖中的動態太陌生!」

  「不是我對江湖陌生,是你們對我陌生。」江城子道:「我能在這種洪荒野獸的世界裡生存,並不光是靠著我的雙腳踏緊地面,而最重要的,還是我的雙腿能站起來,我才能有力量去摧毀敵人。」

  「你變了,小江。」扈三娘道:「你的武功確實有很大進步。可是你的人……」

  「變得更殘忍!」江城子反而笑著接道:「因為人類生來就是賭徒,尤其是江湖人,生命早已成為他的賭注,而且賭注愈大,刺激也愈大,我雖然沒有見過獨孤恨天,但我相信他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他正說至此,左後方雪准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比老夫想像中高明多了,看來我老人家倒是白替你操心了!」

  笑聲雖然不高,但附近的積雪卻都被震得飛滾出去。

  扈三娘臉色一變,正待飛身撲出,江城子卻擺擺手道:「三姐,這位老人家和小弟是舊識,而且和劉二哥還有數面之緣。」

  發出笑聲的人似乎很意外,道:「小子,你別表錯情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老人家,咱們怎能算是舊識,不過關東醉俠和老夫確有數面之緣。」

  「晚輩虎山藏酒窖中的猴兒酒,每年一到冬季就少了幾十壇,難道老人家還想賴帳嗎?」

  「老夫又不是替你看酒的,這筆帳怎能算到我頭上。」

  「五年前老人家第一次進入酒窖我就發現了,當時我所以不敢驚動你,只為老人家除了喝酒外,目睹那些藏寶卻視如不見,所以我才故意把虎山二虎趕開,讓你喝夠,以後你每年都來,我才特地準備幾個容易攜帶的罐子,是讓您帶回去喝的,可是您竟點滴不取,那時我就猜知老人是位隱世高人。」

  雪堆後又傳來一聲苦笑道:「老夫如果當真是隱世高人,又怎會跑到虎山來偷喝酒,我原以為喝完酒留下空罐子,這一手做得很高明,卻沒想到第一次就露了原形,看來我倒是欠你小子不少。」

  「猴兒酒原是無主之物,反正我一個人也喝不了到麼多,老人家什麼也不欠我,現在還剩下有五六十罐,你來得可正是時候……」

  「不是時候,小子,最慢明天日落前。獨孤恨天的大批人馬必定趕到,你別以為那老小子只有一條腿,他跑起來可比兩條腿快得多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這些猴兒酒你現在不喝,以後可不容易找到。」

  「好小子,你比老夫還看得開,不過我老頭子可也沒有白喝你這些酒,至少替你清除掉一批廢物!」

  江城子神色一動,道:「老人家果然高明,你擺平了兩百一十九名高手,咱們居然沒有聽到一點消息……」

  雪堆後又是一陣怪笑道:「老頭子的一氣化二清,比起關東醉俠的一氣化三清可要高明多了,不過比你小子大破誅仙陣所用的一氣化三清又差一點,我只能化出二清,最後逃跑的那九名渾球,如不是你發出飛葉幫忙,老頭子還真追不上他們。」

  江城子一怔道:「前輩真神目如電,我發出的九片枯葉是用分光手法,竟然難逃行家法眼!」

  只聽一聲冷哼道:「好小子,你當真把咱們這批老傢伙都當成廢物了……」

  隨著話,雪堆後面已走出一個老人。

  他雙目如電,身後還背著一個黑漆漆的酒葫蘆。

  老人的年齡,沒有一百也在九十出頭,身上反穿著一件皮袍,卻是白毛朝外,竟跟雪的顏色一樣,所以很不容易被人發現。

  扈三娘見了這個老人不由神色一動,道:「老前輩可是名震武林的二仙子之一酒仙朱老前輩?」

  老人苦笑一聲道:「鬼怪當道,老要飯和野和尚都被哧得躲在深山裡不敢出來了。只有我這個老酒鬼照例每年一次,跑到關外來看看北國風光,並順便到虎山偷好酒喝痛快。」

  扈三娘道:「晚輩三個月前,在大巴山還見到丐仙袁老前輩。」

  原來這個老人竟是名震武林的一神、二仙、三鬼怪這六位奇人中之一——酒仙朱伯魚。

  他似乎也很意外,看看扈三娘道:「你沒有認錯人吧,大巴山乃是黑煞怪余化龍的老窩!就算二鬼不在,老叫化也不敢身入險地,除非是他討不到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

  扈三娘道:「絕不會錯,晚輩見於十五年前,那時隨先父陪著這位丐仙袁老前輩打了七天七夜的麻將,所以這位老人還認識我。」

  朱伯魚道:「你們打過招呼了?」

  扈三娘道:「只談幾句話,他以乎有重要的事,硬瞞著晚輩離開大巴山。」

  朱伯魚道:「老叫化八成是手風不好,窮急了就跑去大巴山動上了一怪二鬼的腦盤,老夫擔心他這一次連老本也輸掉了。」

  只聽一個低沉聲音接口道:「輸不掉,丐仙袁不偉七日牢獄之災,九指神僧已經趕去援救了。」

  說話的是兩名道人,他們手中還拿著一大堆法器。

  朱伯魚卻淡淡的道:「老雜毛,你真能看得那麼準?」

  道人道:「貧道是根據星象所示,應該錯不了,不過黑煞怪余化龍已練成了分光化影大法,九指神僧如想傷他,必須要祭起飛天指,否則他也只能自保。」

  朱伯魚想了一下道:「按理這個老禿子不會如此做的,二鬼有沒有在大巴山?」

  道人道:「根據星象所指,他們似乎是往虎山來了!」

  朱伯魚道:「你們兩位先喝點酒吧,老夫真後悔,把你們從上清觀硬拉出來。」

  道人道:「這場劫數早已注定了,就算你老酒鬼不找咱們來關外,別人也會找去上清觀。」

  朱伯魚冷笑聲道:「你們如果是死在上清觀,老夫一點責任都沒有,可是你是死在虎山,老夫會永遠感到良心不安。」

  道人道:「你放心吧,大概還未到,咱們在場的閻王都不肯收,就是裝進棺材,時間到了也照樣會抓出來。」

  朱伯魚神色一動道:「老雜毛,你會算錯吧?」

  道人道:「貧道雖然不敢說能預知過去未來,但夜觀星斗,卻八九不離十,向卜靈這個混球,算起輩份,他還是我的徒孫。」

  朱伯魚笑道:「這小子只是被破了氣功,還沒有斷氣,他如肯認你這個師祖,老夫負責恢復他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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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3:38:43 |只看該作者
  道人道:「此是本門中的事,不敢有勞尊駕,還是貧道自己來吧!」

  他說著左手連拂帶點,口中還喃喃的念著經文,沒有好久,被點中穴道破了氣功的催命郎中向卜靈,卻突然自地上跳起來,他雙目茫然的向四周看了一陣,最後目光觸向那兩名道人時,竟像是遭到電擊一樣,一語不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仍是先前發話的那個道人道:「向卜靈,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認識,認識,請師祖饒命!」

  「我可以饒你不死,但本門的門規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現在就回總壇殺了獨腳追風鬼見愁孤恨天那個混球!」

  「你能殺得了獨孤恨天?」

  「明著不行,找機會暗中下手!」

  「你知道無類教總壇設在什麼地方?」

  「在長白山山脈中。」

  「長白山?無類教的總壇不是在興安嶺?」

  「不是,興安嶺只是一個招呼站。」

  「長白山脈很大,它的最高峰應該是千山了?」

  「也不是,是設在玉佛頂。」

  「玉佛頂?」道人猶豫了一下道:「那裡比千山還高,獨孤恨天就住在那裡嗎?」

  「是的,獨孤眼天很少離開玉佛頂。」向卜靈道:「因為那裡的氣溫最寒,終年積雪,正適合他練功。」

  「練功?他練的什麼功?」

  「玉佛玄冰掌,這種功力練成了就是天下無敵,掌風擊中,都可結成冰塊。」

  「他練有幾成功力了?」

  「不太清楚,他好像缺少一種什麼寶物,如果能找到,可以減少十年苦。」

  「是種什麼寶物?你知道嗎!」

  「不知道,但卻傳令三鬼怪,負責替他尋找……」

  江城子突然接口道:「我知道,獨孤恨天要練成玉佛玄冰掌功,就必須要有千年溫玉,否則憑他本身修為,絕抵抗不住王佛頂的寒冷,練不到五成就會寒氣內攻,走火入魔,終身殘廢。」

  向卜靈有些茫然的道:「你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道人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必去玉佛頂了,以你那點能耐,走不到獨孤恨天身邊就會被凍結成冰塊,反而白白送了自己的命!」

  向卜靈道:「師祖要我怎麼做?」

  道人道:「你先去喝一口酒。連夜趕到長白山下等著獨眼龍東門若虛,先除去他們一批人,就可將功折罪了。」

  向卜靈走過去喝了一灌酒,又向兩道人各叩了一個頭,才轉身離去。

  但那兩個道人卻在他跪下叩頭時,各人都對準向卜靈兩處要穴,連點了兩指。

  他們動作奇快,而且指風又不帶絲毫勁氣,所以連扈三娘也沒有發覺。

  但江城子和朱伯魚卻看得很清楚。

  向卜靈的背影在雪地中消失了,朱伯魚才怪聲道:「老雜毛,你們到底搞的什麼鬼,就憑這個郎中也想攔得住東門若虛!」

  道人道:「當然攔不住,但他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至少也可以傷去他們一半高手。」

  朱伯魚道:「恐怕是你們兩個雜毛自己中了邪吧……」

  江城子接口道:「兩位道長如果是星宿門的前輩,向卜靈此去必定會給東門若虛一個嚴重打擊。」

  朱伯魚道:「什麼叫星宿門?他們兩個都是上清觀的酒肉雜毛。」

  江城子道:「這就對了,兩位道長應該是上清真人和玉清真人。」

  道人剛一點頭,但見朱伯魚卻跳起來:「小子,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們住在野人山,從不出道觀一步,終日與野獸為伍,江湖中除了老夫外,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認識他們的。」

  江城子自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道:「神算子前輩是星宿門的創始人,他早已變算出星宿門將在第七代弟子手中發揚光大,而且連兩位道長名字都算出來了。」

  上清真人目中一亮道:「這本小冊子可是載的本門各種絕學?」

  江城子道:「應該是的,在下不是星宿門的門下,所以不敢輕易拆閱。」

  他說著已遞了過去,上清真人趕忙接過,迫不及待的將就星光,光度卻很微弱,因此二人擠在一起,爭著想看清內容記載的是什麼。

  可是他們看了很久,仍是一無所見。

  上清真人忍不住問道:「江小俠,這麼冊子上都是一些油紙,並沒有本門絕學。」

  江城子道:「怎麼會呢?這是神算子前輩親手所書,也許是放得太久,光線不夠,看不清楚,二位道長不妨燃起火種看看。」

  上清真人也覺得很可能,趕忙掏出火鐮子點燃,又從頭一張一張的翻了下去。

  可是整本小冊子都快要翻完了,仍然一無所見。

  玉清真人怒聲道:「這個老鬼是騙人的,整本都是白紙,那有什麼絕學!」

  江城子道:「可能是二位誠意不夠,神算子前輩乃一代宗師,怎麼會騙人。」

  上清真人道:「對,咱們應該先到祖師遺像前叩拜一番,再行拆封。」

  玉清真人道:「既然如此,就麻煩江小俠帶咱們去叩拜一番……」

  江城子冷笑道:「你們現在才想起來叩拜,不是太晚了嗎?而且神算子前輩算無遺策,二位還是認命吧!」

  上清真人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城子道:「什麼意思,你們自己清楚,星宿門的門規,你們剛才還告訴過向卜靈。」

  上清真人道,「咱們已經按照本門的門規處置那個叛徒了!」

  江城子道:「你只是以星宿門的聯絡方式,告訴一部分暗語,叫他去向東門若虛報告虎山的虛實。但是他根本就走不出虎山,所以我才未加攔截。」

  上清真人駭然的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江城子道:「當然是神算子前輩算出來的,而且他對處置你們這兩個叛徒,也早已就有了安排。」

  朱伯魚急忙接口道:「小子,上清和玉清這兩個雜毛甚是正派,你對他們還不夠了解。」

  江城子道:「我對這兩個人比誰都瞭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上清觀的兩位道長……」

  上清真人乘他說話之際,躍起一掌,已擊中江城子的背心。

  因為雙方距離不不到三尺,朱伯魚雖然及時發覺了,也來不及阻止。

  只聽一聲悶響,接著是一條人影飛出去。

  而江城子挨了一掌之後,仍然好好的站在那裡,但上清真人已摔躍在三丈外,口中不停吐著血。

  玉清真人趕忙走過去扶著他,道:「老大,你怎麼會受傷的?難道說這小子已練成了先天罡氣。」

  上清真人聲音微弱的道:「咱們上當了,這在本小冊子塗有無形居毒……」

  玉清真人不由一驚,邊忙暗中運功一試,果然就這一會功夫,他的真力已剩下不到一成了。

  他急忙從懷中掏出一瓶藥,倒出一半給上清服下,還剩下一半他卻全部吞了下去。

  江城子淡淡的道:「藥醫不死症,你就是服下長生不老仙丹,也援救不了你們這兩個敗類的命。」

  玉清真人獰聲道:「小子,這都是你的安排?」

  江城子道:「我只是奉神算子前輩遺命,替他完成一件心願而已!」

  玉清真人厲聲道:「放屁,我不相信那老鬼真能算出一百多年以後的事。」

  江城子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你們中了天下最厲害的劇毒卻是事實。」

  玉清真人道:「老夫的易容術天下無雙,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江城子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中有上清觀,更不知道這還有上清和玉清兩位道長,假如你們能沉得住氣,連我也以為神算子前輩的卜算失靈。」

  玉清真人道:「老夫放了向卜靈,確實是在他身上施了法術,而且他的壽命最多也只有二十四個時辰好活。」

  江城子道:「我知道你們是發星宿指傷了他的暗穴,可是你們本身所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玉清真人不服的道:「你是星宿門的門下。」

  江城子道:「知道你們的人不多,但是你們一現身,就暴露出千面雙魔的原形!」

  玉清真人幾乎跳起來道:「連老酒鬼都沒認出咱們真正身份,你小子是怎麼看出來的?」

  江城子道:「朱前輩一直把你們當作上清觀的兩位道長,當然不會注意細節,但你們都是老江湖,怎麼會普通禮數都不懂。」

  江城子道:「如果神算子是你們星宿門的始祖,你們在接受祖師遺著不應該那麼草率的。」

  玉清真人道:「老鬼的屍體又不在這裡,難道咱們還要向你小子跪拜!」

  江城子冷聲道:「你們當然用不著對我跪拜,但卻不應該對那本小冊子不敬!」

  玉清真人怒聲道:「老鬼既然早就成心算計咱們.敬不敬都是一樣,但你小子究竟怎麼知道咱們身份的?」

  江城子道:「是上清道長告訴我的。」

  玉清真人不信的道:「那兩個雜毛都被咱們點中死穴,除非是他們的鬼魂托夢給你。」

  江城子淡淡的道:「你們大概是壞事做得大多,連星宿門的專長都忘了,他們二位既得神算子前輩的真傳,又豈能算不出你們的行蹤!」

  玉清真人道:「他們兩個道人入門比咱們晚,法力不可能高過咱們……」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口道:「齊元,你們兩人如果能專心於法力,貧道承認不如你們,可是你們自從背叛星宿門後,全部心力都用在易容和刀劍功夫上,所以你們的星宿指根本傷不了咱們。」

  隨著話聲,暗影處又走出兩名道人,他們的穿著和相貌竟跟千面雙魔一模一樣。

  朱伯魚跳起來道:「老雜毛,你們在搞什麼鬼,既然知道這兩個魔鬼來了,為什麼不跟老夫打聲招呼?」

  這說話的道人才是真正玉清真人,他歎了口氣道:「千面雙魔是星宿門第三代弟子,他們除了本門功夫外,俠魔李昌、刀魔齊元都是武林頂尖高手……」

  朱伯魚冷笑道:「他們有多少斤,老夫還用你介紹,十年前李昌的魔劍就是老夫震斷的。」

  玉清真人道:「既然如此,他們來了半天,你怎麼連個真假都分不出來!」

  朱伯魚道:「老夫根本就不知道你這兩個雜毛是星宿門的,再加上這小子演得太逼真,所以連我也被騙過了。」

  玉清真人道:「他是跟在咱們後面來到虎山的,最早發現他們的還是江少俠,他以束氣成絲功力,傳音告訴貧道這兩人身份,否則咱們在出其不意之下,不一定就能躲過他們的星宿指。」

  齊元獰聲道:「老夫早就想到是這小子搞的鬼,你如真能算知咱們身份,恐怕早已找去了。」

  玉清真人道:「貧道等是因為有過交代,在你們兩人叛意未明之前,給你們一個自新的機會。」

  齊元大怒道:「放屁,老鬼如真有那麼好心,他就不會利用毒藥來暗算咱們了。」

  玉清真人道:「如果你們不心存貧念,又怎麼會中毒呢!」

  齊元道:「老夫不相信你們兩個雜毛,在見到星宿門的絕學能不為所動!」

  玉清真人道:「動心不一定就想把它佔為己有,但你們卻一直都在尋找本門絕學。」

  齊元道:「不錯,老鬼在臨死之前如果不動手腳,所有藏寶和他的遺物早已落入老夫之手。」

  玉清真人道:「貧道夜觀星空,在多年前就已知藏寶位置,但祖師座化前,並沒有明確指示,所以咱們從沒打算把它佔為己有。」

  齊元冷笑道:「那是因為虎山上有這姓江的小子在佔著。你們惹不起他!」

  玉清真人道:「貧道只求問心無愧,你怎麼想法那是你們的事。」

  齊元道:「按照輩份,老夫兄弟還長你一輩,只要有咱們在,你這兩個雜毛還無權受這批藏寶!」

  江城子接口道:「你們千面雙魔連命都保不住了,還想藏寶。」

  齊元正想說什麼時。李昌已忙道:「老二,快點逃走,老鬼所用的毒,的確無藥可解!」

  齊元一怔道:「你吃下的萬靈丹沒有效,我怎麼會沒有感覺?」

  魔劍李昌道:「那是因為你沒有用真力的關係,快走,我凝聚最後一口氣,擋他們一陣還沒有問題……」

  江城子冷漠的道:「他能走得了嗎,你看看是誰來了!」

  齊元暗中一驚,聞聲趕忙回著看去,只見站在他們身後的竟是楚湘玲。

  他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精光暴閃,他一個意念還沒有轉過來,腦袋已飛到兩丈外去了。

  殺他的人竟是江城子,他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多了一把長劍。

  朱伯魚有些意外的道:「小子,你殺死他們老夫不反對,但使用這種手段卻有欠光明……」

  他話還沒有說完,齊元的腔口處地突然飛出兩道白光,一道江城子,一道奔向玉清道長。

  江城子手中的長劍,也順這剎那之間幻起一圈白濛濛逍遙罡氣,一面抵擋那道白光,一面向玉清真人急叫道:「道長小心點,這是貴門的先天刀法!」

  他在說話間,長劍已迅速點出五次,將那道白光擊得慢了一些,左手疾出,已撲住一柄七寸來長金刀。

  以江城子的內功修為,那柄小金刀在他手中,仍然不停的跳動,像是有靈性一樣。

  不過很快的就被江城子運用三味真火硬將它溶化成一堆粉末。

  可是玉清真人卻慘了,他以星宿門的飛雪手法雖然及時抓住那柄金刀,但右手卻被削斷三個指頭,一不留神,金刀又從他手中飛脫,繞了一圈,轉過頭來竟刺他的前胸。

  朱伯魚不由大驚,張口噴出一道酒箭,但也僅將金刀碰得略停下,緊接著又像閃電般,原熱不變,依然飛刺玉清真人前胸要害。

  眼看玉清真人難逃穿胸之厄,斜刺裡又飛來一道青光,迎住金刀一抖一絞,已把它擊得粉碎。

  這個出手的人又是江城子,他連破兩柄金刀,齊元的無頭屍身才倒下來。

  但他依然持劍屹立,神色顯得凝重。

  魔劍李昌已在他們動的這段期間站了起來後,他的表情很奇怪的看著江城子道:「小子,老夫是低估了你,想不到你能破了齊老二的先天罡氣!」

  江城子道:「這只能算是僥倖,假如我不先砍下他腦袋,等他發出飛刀時,可能會造成咱們很大犧牲。」

  李昌點點頭道:「你的觀察力很強,齊老二的飛刀比起老夫的魔劍,威力要強出十倍,你如不是先偷襲,絕對破不了。」

  江城子道:「你的目的好像不是跟我談這些理論上的問題。」

  李昌道:「不錯,老夫想知道這裡是不是真的留有藏寶,和星宿門的絕學。」

  江城子道:「當然有,而且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多。」

  李昌道:「你可否讓老夫在臨死之前,看看這些寶藏和本門絕學?」

  江城子道:「不行,但我可以答應等你死後給你同樣寶物陪葬。」

  李昌道:「你算準了老夫一定會死?」

  江城子道:「在下不是星宿門的人,對卜命看相完全外行,但是你進入虎山,生死就得由我操縱。」

  李昌道:「老夫承認你有那個能耐,可是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江子道:「在未動手之前,還很難說,我知道你已能憑著氣功感應,練成三把飛劍,但問題是你目前還剩有幾成功力。」

  李昌道:「老夫自己也不知道,只有勉強一試了!」

  江城子道:「我本來是無意用那種方式殺齊元的,但我又擔心他跟你一樣,也從我背後來上一掌。」

  李昌道:「老夫如不是先中了毒,你現在就沒有如此輕鬆了!」

  江城子道:「你中的毒本來還不致要你的命,但你偷襲我那一掌,才是你的致命傷。」

  李昌怔了一下,忍不住怒聲大罵道:「小子,你比老鬼更卑鄙,原來你早就在衣服上塗了毒。」

  江城子冷聲道:「我衣服有毒是我的事,也沒叫你把手送上去。」

  「這大概也是老鬼的安排。」李昌道:「我已試出你身上的毒,可以使人武功在無形中消失而不自知。」

  「那是因為你老想運功抵抗的關係,這種毒名字叫做惹不得,假如你發覺中毒後,當時不去惹它,很快的它也會在無形中消失。」

  「放屁,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聽說過世上有這種藥物。」

  「你那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這種藥不但有,而且還被你碰上了,你如果不信,再運功試試,此時可能連一成真力都不剩。」

  李昌連忙運功一試,不由跳了起來道:「小子,你太狡猾了,故意跟老夫窮蘑菇,使毒全部發作起來,剛才我還可以運集六成真力……」

  「是你自己願意要說那一大堆廢話的,我可沒有強迫你開尊口,現在你如想出手,還是有機會,但最多只能發揮一成半到兩成的真力,所以你的劍只能發出一支。」

  「老夫如果不發動飛劍,咱們就是這樣僵持下去,一直等到獨孤恨天來,你小子又能怎麼樣!」

  江城子倒是一怔,道:「以你們千面雙魔在江湖中的聲望,該不會如此窩囊吧!」

  「這又怎麼算是窩囊,老夫不想動手誰也不能勉強,你小子如真有種,就砍下我的腦袋!」

  他說著竟真的坐在地上不動了。

  朱伯魚忍不住大叫起來,道:「卑鄙,虧你還是一個成名人物,竟耍起無賴!」

  「老酒鬼,你如果不服氣,儘管動手,老夫坐在原地,動一下就算輸。」

  朱伯魚不由大怒,一提真氣,正待撲出,卻被江城子攔住了,道:「老前輩,你別上他的當,他所中的毒正需要借助外力解除,你此時如果出手,正好是幫了他一個忙。」

  朱伯魚瞪了瞪眼道:「真有這種事,就算解了他的毒,老夫的一掌,也差不多可以要他的命!」

  「難道咱們就真的這樣耗下去?」

  江城子聳了下肩道:「耗下去對咱們並不吃虧,此地有酒有菜,咱們吃飽了,等下獨孤恨天來,打架才有精神。」

  朱伯魚仍是有些不解道:「好小子,你年紀不大,磨菇勁倒是不小,既然如此,我老人家倒也落得清閒。」

  「恐怕前輩也閒不著,上清和玉清兩位道長都有三處穴道受傷,你必須利用這段時間,幫他們打通經脈。」

  朱伯魚一怔道:「這兩個老雜毛既然受了傷,怎麼還在那裡打腫臉充胖子?」

  「那是星宿指留下的暗傷,他們兩位可能還沒有發覺。」

  上清真人聞言一驚,趕忙運功一周天,果然發現有三處穴道血脈受阻。

  上清和玉清練的都是正宗功夫,二人對看一眼,也不多說,立時就地坐下,運功調息起來。

  李昌冷冷一笑道:「中了星宿指,如沒有老夫相助,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那可不一定。」江城子道:「你忘了朱前輩名列仙班,星宿指是不是正宗武學。」

  朱伯魚神色一動,突然張口噴出兩道白光,分別朝上清和玉清撞去。

  李昌卻臉色一變,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一道猛烈劍氣已像閃電般從空中斬落。

  這個出手的人是楚湘玲,她第一招就施出了身劍合一的招式,不僅威熱凌厲,也快到了極點,李昌似乎也知道接不下這一招,所以他乾脆坐在原地等死。

  楚湘玲的劍是從右往左推的,誰都以為她會砍下李昌的腦袋,尤其是扈三娘,她還出聲阻止道:「小玲,不能砍下他的頭!」

  可是楚湘玲並沒有聽她的話,長劍依然前推,但不是橫砍,而在臨進卻改為直劈,勢如匹練,一下來,硬生生的將李從頭至股劈成兩片。

  李昌的魔功比起齊元還高出好幾倍,他本是鼓足了真氣,準備在臨死前運用配合戾氣,將三把飛劍同時攻出,他的目標是上清、玉清和楚湘玲。

  在場的人當以這三個人武攻最弱,上清和玉清傷了穴道,而楚湘玲發出身劍合一招式後,真力可能消耗不少。

  所以他本來很有把握的要從這三個人身上撈回一些本錢,但楚湘玲臨時變招,他腦袋雖然劈成了兩半,但他雙目卻瞪得有蛋那麼大,好像是死不甘心。

  楚湘玲見了他那種怪樣子,心也不由冒起一股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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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12-11 13:39:01 |只看該作者
五 眾視虎山寶


  她還在怔神,但身子已被人挾著,迅急的飛躍出三丈七八。

  這個人是江城子,他抱著楚湘玲剛落回地面,而李昌的兩片胸腔中,已同時飛出三把分劍,竟分從三面包抄,射向楚湘玲剛才停身之處。

  他人雖然死了,但劍身上所蘊藏的潛力,仍然大得驚人。

  誰都看得出,這是他臨死前剎那,集中全力的一次攻勢,楚湘玲如果不是被江城子及時抱走,就算她再次施出身劍合一,恐陽也無法同時擋過三劍夾擊,扈三娘也不禁有些駭然,道:「小江,你怎麼知道他死後所發飛劍仍有此威力?」

  「李昌折魔功已有相當成就,我是從他眼神的顯示中看出來的。」

  「他那一對死魚眼,只是有點哧人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死後眼神不散,而且還充滿了恨意,我就猜想到,他可能會全力對付小玲,幸虧被你發現了,如在毫無準備之下,這一手真不好應付。」

  「現在還是不好對付,劍上潛藏的是他生前全部魔功,你們站開一點,我得先把他魔功破了才行,以免誤傷到別人。」

  「他劍上的潛力很強,你有把握破嗎?」

  「沒有把握也得試試,時間拖久了,要是三劍散開,破起來更麻煩。」

  「我幫忙你對付其中一支劍。」

  「不行,現在魔功還沒有消失,只要你一靠近,就會受到全力攻擊。」

  「難道它就不會攻擊你?」

  「當然會,但是危險性比你小,因為李昌的魔功感應程度強,他人雖死了,靈氣還沒有消失,你只要一自動控制,他會誤以為是小玲,必定全力搶攻。」

  扈三娘冷冷一哼道:「我偏不信邪,就算千面雙魔活著,也未必能傷得了我,何況他只是一個死人……」

  她說著話,已飛身出劍,運足全力,一招橫掃千軍,硬朝那三柄毫無目的飛劍劈去。

  江城子暗中一驚,他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猜得不錯,李昌的魔劍還沒等扈三娘靠近,已經散發出的霧氣,把扈三娘的人整個的纏在中間。

  只聽一連串嗆然不絕之聲,扈三娘如不是仗著手中所持的是柄寶劍,恐陽連人帶劍都保不住。

  而就這要命的剎那,江城子也不知用的是什麼身法,居然被他衝進劍幕之內,一陣青光揮舞,接著又響起一陣鏗然錚鳴。

  三柄魔劍已被他絞碎兩柄,扈三娘也奮起全力,將另一把劍削成三段。

  江城子也不說話,拉著她一提真氣,已飛退到上清真人調息之處。

  扈三娘歎著氣道:「真是邪門,江湖上名家我不知道會過多少,卻沒見過這種怪事。」

  江城子苦笑一聲道:「三姐,以後像這種怪事還很多,你千萬不能太大意!」

  朱伯魚也歎著氣道:「老夫一直未把這兩個老小子看在眼裡,想不到他們還真有點道行,如不是你小子懂得破解之法,咱們都要上當。」

  江城子道:「前輩的一氣化二清,對付千面雙魔是足足有餘。」

  朱伯魚哈哈一笑道:「屁的一氣化二清,那是老頭子胡亂唬人的玩。」

  江城子正色道:「前輩練的及是玄門正宗武學,以氣功噴出的酒箭,卻正是魔功的剋星。」

  朱伯魚怪笑道:「果真如此,你小子怎麼不早說,讓老夫也有露臉的機會。」

  江城子道:「前輩早已露過了,三姐削李昌的魔劍,卻無法消減他的戾氣,那三柄斷劍如不是前輩暗發酒箭,將魔功抵消,恐怕早就追過來了。」

  朱伯魚幾乎跳起來道:「好小子,竟然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是因為見那三截斷劍有些邪氣,才偷偷的給它一口酒。」

  江城子道:「前輩能將酒化于于邪氣中,而發之於無形,這一口河,江湖中恐怕找不出何人能接得下。」

  朱伯魚道:「那是你小子高抬老夫,能接得下的人已經來了。」

  江城子神色一動,冷聲道:「這種角色比起千面雙魔還窩囊,他們連人都不敢見……」

  他剛說到這裡,一道白光竟比閃電還疾,已迎面射到。

  江城子一拾左手,已將那道白光接在手中,竟是一柄月牙形的彎刀。

  扈三娘見那把寶刀,不由臉色一變道:「快刀江九的月牙刀,兄弟,這刀浸有劇毒,接不得。」

  江城子一怔道:「我已經接住了,怎麼辦?」

  扈三娘也是一呆,道:「好咱們只有纏住江九,逼他交出解藥。」

  江城子道:「他既然找來虎山,必定是有目的,我想用不著攔,他也不會跑掉。」

  只聽一陣大笑道:「小子,你說對了,老夫是專程來找你談一筆交易!」

  隨著笑聲,從雪堆裡面又走出兩個老人。

  前面一人正是快刀江九,跟在他身後的是飛腿何七。

  這兩個人在黑道中是有名的獨行盜,但劫財卻不殺人,因此江湖上仇家並不多。

  江城子看了二人一眼,冷聲道:「在下只會管理畜牲,卻不懂得生意竅門。」

  江九淡淡的道:「老夫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咱們只是條件交換。」

  江城子道:「你是看中了虎山寶?」

  江九點點頭道:「我並不白要,除了替你解毒,還附帶的幫助退敵。」

  江城子道:「我今天夜裡已殺了不少人,但不知你指的敵人是那一方面的?」

  江九道:「當然是獨腳追風鬼見愁獨孤恨天。」

  江城子掂了掂手中月牙刀道:「就憑你這一把刀,如果能殺得了獨孤恨天,他也就不會叫獨腳追風鬼見愁了!」

  江九道:「刀上的毒性還沒有發作,你當然是不知道厲害。」

  江城子道:「我早就試過了,刀上毒性的確很強,但是毒不死人。」

  江九大笑道:「你小子深居荒山,大概還不知道老夫的為人。」

  江城子道:「我也聽說過了,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雖然當了強盜,卻很少傷人,想必你也是手下留情。」

  江九道:「不錯,老夫放出的第一刀只是試探性,但你不該自作聰明去接它。」

  江城子道:「我既然接了,現在說這些話不是太遲嗎?」

  江九道:「還不算太遲,你告訴我藏寶地點,老夫馬上就交出解藥。」

  江城子搖搖道:「我是此山主人,條件應該由我開,你交出解藥,我答應讓你們安全離去。」

  江九幾乎笑了聲道:「小子,你沒有發燒吧,老夫萬里迢迢找上虎山,卻沒想到你是如此不上道。」

  江城子道:「不是我不上道,而是二位把自己估計太高了,在下接下你的飛刀,了不起中點毒,但你們上虎山,就注定了命運。」

  江九道:「咱們只要得到寶藏,就算送掉老命,也算完成一樁心願。」

  江城子點點頭道:「你們可能會完成,但是你拿到寶藏準備如何用法?」

  江九怔了一下,卻不住大笑道:「花錢的地方多得很,吃喝嫖賭那一樣不要銀子,老夫還沒有聽說過,這世上有人為了銀子多而煩惱。」

  江九道:「虎山的寶藏全部都交給咱們.你以後就沒有煩惱了。」

  江城子道:「把寶藏交給你們當然沒有問題,在下也早就有這個意思,但問題是你們如何運得走。」

  江九顯得興奮的道:「這樣說,藏寶一定很多了。」

  江城子道:「當然不能算少,整座寶藏大約佔有虎山的一半。」

  江九跳起來道:「老夫當了一輩子強盜,依然是兩手空空。這次總算走對路了。」

  「走錯了,尤其是你們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虎山。」

  「不錯,老夫剛一出關,就聽說獨孤恨天要親自來虎山奪寶,咱們一路疾走,也就是為了協助你老弟一臂之力。」

  「閣下對獨孤恨天瞭解多少?」

  「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但無類教在關外的實力,老朽早有耳聞,如光憑咱們兩人之力,連邊也沾不上。」

  「你很坦白,難怪江湖上黑白兩道對二位的評語還不算太壞。」

  「老人既不想當聖人,也不是什麼俠客,他們愛怎麼說都行,我並不在乎。」

  「在不在乎是你們的事,但到了虎山情況跟在中原不同。」

  「怎麼不同法,你可想到老夫如果得不到寶藏,同樣的會跟獨孤恨天聯手。」

  「我知道你們會有此想法,也猜到有此可能,但真那樣你們會死得更快。」

  「老夫並不想獨吞,得手後大家三一平均分攤。」

  「是怎樣分攤法?無類教徒眾不下數千,獨孤恨天總不會答應讓你給每個人都分一份吧!」

  「他的那些手下不過是一批小混混,憑什麼每個人都分一份。」

  江城子歎了口氣道:「人為財死。看來你們兩個是無藥可救了。」

  「再拖下去無藥可救的是你。」江九大叫道:「小子,你到底答不答應?」

  「虎山的寶藏,是神算子前輩留下的。」江城子道:「他是星宿門始祖,我無權答應你任何要求。」

  「小子,你說了半天,竟然是在吊老夫的胃口!」

  「神算子這個人老夫只是聽說過,怎麼又出一個星宿門?」

  「別人門戶中的事,在下也不大清楚,不過這兩個道長都是星宿門的長老。」

  江九看了上清一眼,道:「這兩個老雜毛,老夫只是眼生得很。」

  「他們一向都遠住在野人山上清宮,很少過問江湖中事。」江城子冷冷的道:「二位當然不會認識他們。」

  「既沒有人認識,又憑什麼能證明他們是星宿門中的長老。」

  「在下今晚也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有一位老前輩認識他們。」

  「這個人是誰,他也許是跟這兩個老雜毛串通聯手了,來騙取藏寶。」

  江城子一指朱伯魚道:「這位前輩你可認識?」

  朱伯魚仍是翻穿著皮袍,而且他手中捧著酒罐子,把大半邊臉都遮去了,江九看了半天才驚聲道:「你是酒仙朱大俠……」

  朱伯魚去掉酒罐子,冷冷一笑道:「老夫當不起大俠,不過這兩個老雜毛我已認識有三十年了。」

  「他們真是星宿門的長老?」

  「老夫也不清楚,你們自己為什麼不去問?」

  「好,在下就去問問他們。」

  「用不著問。」江城子道:「星宿門的武功別成一家,誰也無法冒充。」

  「既然如此,老夫就試試他們的武功也是一樣。」

  他口中說著,人已朝上清和玉清走去。

  江城子卻突然一跨步,擋住二人去路道:「你想知道的事在下都說了,先把解藥拿來。」

  「老夫憑什麼相信你說說是實是假,咱們如找不到藏寶,你小子也就只好認命……」他口中說著,突然一掌當胸劈了過來。

  雙方距離不過三尺,江九出手暴襲,目的不在傷人,旨在把江城子逼退,去找玉清問問有關星宿門的事。

  但江城子似乎早已猜知他的心意,不但沒有退開,反而跨步,挺胸硬接他一掌。

  江九、何七乃中原有名的黑道高手,這一掌雖未盡全力。也不是一般江湖人物能接得下的,但江城子硬挨一掌後,不但身形屹立未動,身上發出的反彈之力,還把江九震退好幾步。

  可是江城子不等他身形站穩,已快如閃電般在他脖子上摸了一下。

  江九不是才出江湖,知道他這一摸心有用意,趕忙也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卻赫然發現被江城子接去了那柄月牙刀正平放在脖子上,刀緊貼肌膚。

  他取下毒刀,急忙伸手入懷去掏解藥,但是他伸進去的手半晌竟沒有再收回來。

  他脹紅著臉,望著江城子道:「小子,原來你是空空門的人!」

  「什麼叫空空門,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小子,你少在老夫面前裝蒜,憑我快刀江九,在中原武林道上可稱得起是祖宗,能從我身上摸走解藥的,除了空空門中弟子,誰也辦不到。」

  「你承認自己那兩手不如空空門了?」

  「那也要看從那個角度說起,老夫如果事先知道你是空空門弟子,可沒那麼容易讓你得手。」

  「我早就說過了,我連空空門的名字都未聽過,又怎會是空空門弟於。」江城子道:「不過聽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你們這些自命老江湖幼稚得很可憐。」

  江九跳起來怒叫道:「放屁,老夫成名江湖時,你這個無名小子還沒出生呢!」

  「不錯!」江城子道:「我承認你是老江湖,但那並不代表權威,只是說明了你無知。」

  江九跳過來就想動手,江城子卻擺擺手道:「你別忘了你的脖子上已經中了毒劍,你要想拚命,就再用一把刀把脖子抹斷,那樣毒性就不會蔓延了。」

  「把解藥還給老夫!」江九一臉獰色,道:「這筆帳我自會找空空門算。」

  「找誰算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與空空門無關。」江城子也沉下臉道:「我如果是存心殺你,剛才那一刀就劃在你喉結上了。」

  江九暗中一震,他知道江城子說的是實話,以他的身手,那一刀劃上喉結他是絕對躲身不開的,而且看情形這個無名小子不像中毒的樣子。

  他們趕虎山時,正好遇上千面雙魔伏斬,對於江城子和東門若虛搏鬥的經過,他並不知道。

  因此他又看了江城子一眼,仍有些不信道:「你既不是空空門的人,這種扒竊手法又是跟誰學的?」

  「什麼叫做扒竊手法?」江城子仍冷著聲音道:「在下五歲時就跟唱野戲雜耍的學了一招妙手空空,所以來過虎山仍能活著離開的人,我都在他身上留下一點記號。」

  江九似乎不信,江城子又道:「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連這次已是三闖虎山,我不殺你們是因為聽到你倆私下說話,好像劉二哥當年救過你們。」

  江九又是一驚,道:「你指的是關東醉俠?」

  「除了他還會有誰,他是我在人世間最後一個親人,如今也走了……」

  江九不等他說完,已像發瘋般撲過來,拉住他的手道:「兄弟,你在說什麼,關東醉俠到那裡去了?」

  江城子神色冷漠的指指虎頭棺材,道:「死了,人就躺在那裡,你們還要不要寶?」

  江九和何七都不覺的跪了下來,口中喃喃道:「老夫不信,關東醉俠人會死,沒有人能殺得了他……」

  「我跟兩位一樣,不相信是事實。」江城子道:「但這位商老闆將他裝進棺材的,當然假不了。」

  江九、何七依然跪在地上,望著商七道:「商兄,老朽對你們南北二傑金字招牌絕對信得過,但咱們很想知道事情真相。」

  商七長歎了口氣,把經過說了。

  江九和何七互看一眼,就地磕了三個頭,舉袖擦擦眼淚,站起身來,一語不發,轉身就奔。

  江城子已迅速無比擋在二人身前,道:「二位可是想去無類教?」

  江九啞著聲音道:「劉二俠對咱們兄弟二人有再造之恩,老朽此去生死均與你無關。」

  「如果真的無關,你們有九條命也活不到現在。」江城子道:「在此地的人,每一個和劉二哥的關係都比你們密切得多,你們為什麼不先跟大家交換一下意見,再去送死也不遲。」

  「老夫不想會在此地乾等,而且我也知道此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但咱們至少要撈回一點本。」

  江城子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還給他,道:「商老闆是生意人,二位不妨跟他研究一下可行性。」

  江九還想堅持,商七、賈八已將他們拉在一起,低聲交談一陣。

  二人這才向朱伯魚、扈三娘及楚湘玲等拱手,但他們坐在地上,是一臉戚容。

  朱伯魚乾咳了一聲道:「老小子,你們又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面,站著是一劍,躺下還是一刀,反正都是一死,何不把心情放開一點,別掃了我老人家的酒興。」

  江九嘴唇動了動,卻突然從旁邊端起一罐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朱伯魚看看他,又咳了一聲道:「暴殮天物,強盜出身到底是沒見過大場面,虎山的猴兒酒千金難求,那有像你這種牛飲法。」

  何七也喝了幾大口,道:「朱老,你不瞭解咱們哥倆此刻的心情……」

  朱伯魚哼了一聲道:「事大如天醉已休,老夫不想瞭解。也沒有那種閒工夫瞭解,不過你們如果有心陪著劉二白,最好不要離開兩位大老闆。」

  江九一怔,商七已忙著接口道:「朱老,咱們兄弟受劉兄生前所托,此生已守定這口棺材。」

  朱伯魚道:「他們又不是搶你的生意,只是暫時協助你們,人家差不多已經快到了,咱們人手有限,分配起來困難,你們四個人守住四個方位,再加江小子往返接應,至少可以減去咱們後顧之憂。」

  商七道:「無類教中高手已死去不少,這一次恐怕獨孤恨天會親自出山。」

  「咱們都低估了無類教。」朱伯魚道:「到目前為止,老夫以為還是在打糊塗仗。」

  「糊塗也只有這一次。」江城子道:「我既然決定離開虎山,他們就不會有人能活著回去。」

  「最好還是預留一條退路。」朱伯魚道:「老頭子雖不怕死,總也得留下一個足夠翻本的機會,我不希望任何人扮演最勇敢的角色,但是真的當環境對咱們不利時,每個人都有責任忍辱一段時期……」

  「我辦不到!」江九道:「咱們哥倆是強盜出身,但做事卻從不違犯自己的法典。」

  「你們的法典是好好保護劉二白的棺材,至少在你們未嚥下最好一口氣前,休得容許任何人破壞它。」朱伯魚瞪著江九道。

  「這件工作任何人都能做,為什麼分配給咱們?」

  「你老小子說起來太輕鬆了,何不先問問商老闆。」

  江九看看商七,而商七卻只有苦笑笑。

  朱伯魚又喝了幾口酒,看看天色,又轉向上清和玉清道:「老雜毛,時候差不多了,你們可曾觀察出一點名堂?」

  上清真人仍是閉目靜坐,但卻傳出清朗聲音道:「天意使然,在劫難逃……」

  朱伯魚大怒道:「放屁,老夫又不是要聽你說教,獨孤恨天會不會來?」

  上清真人道:「星象不明,貧道法力不足……」

  朱伯魚恨聲道:「你們這兩個臭道士,簡直就不是東西,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

  「我知道。」江城子接口道:「獨孤恨天的玉佛玄冰功還沒練成,半年內他不可能離開長白山玉佛頂,但他的一百零八名超級劍手,已全由他的獨生愛子獨孤長明率領出山了。」

  朱伯魚一怔,道:「小子,你難道把星宿門的玩藝也偷學會了?」

  「神算子前輩在留書中,是指定要我學星宿門的武功,但我並未學全,而且在星卜這一門功夫,晚輩所學的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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