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5-12
- 最後登錄
- 2025-3-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9777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5980
- 相冊
- 1
- 日誌
- 8
    
狀態︰
離線
|
第三十一章 佛光盜影
藍紹光實在無法理解梅玉在做什麼,這一切似乎都與兵法不合,梅玉似乎是準備利用長圍的策略來困死安南,不過這卻不是一個聰明的策略,西貢四周都是肥沃的農田,尤其是米稻的收成,年可二熟,自給自足尚有餘,反倒是梅玉自己的那些部隊,要扼守山顛,補充給食沒那麼方便,這種戰法分明是倒持太阿,授人以柄,用兵精如梅玉和方天傑為什麼做這種傻事呢?
這不僅藍紹光不明白,安南國王胡奇也同樣不明白,但他們都有一個相同的認識,那就是梅玉一定在搗鬼。
明知敵人在搗鬼,卻又不知道是搗什麼鬼,這是很令人氣喪的事,然而卻毫無辦法。
因為梅玉把三萬苗軍和自己五千名勁卒都扼住了四周的山路,據高守險,不作拚死的準備,西貢城郊空有十萬大軍,卻是一無作用。山路險隘,只要來個人和足夠的擂木、滾石、弓弩,就可以阻住十萬大軍。
在另外一邊的冰王府軍卒,也是採取同樣的步驟守住陣角,只據一個有利的地勢後,就按兵不動,倒是把藍紹光弄得緊張萬分,每天都把一大半的軍力放在這一邊,防止沐軍突然進攻。
就這樣維持了一個多月,西貢的安南朝廷中充滿了不安,長時期被圍縱然不虞饑困,但在精神上所造成焦慮和不安卻比飢餓更擾人。
尤其是城中不住地出現一些傳單。
傳單上說西南都護元帥梅玉和沐王府此次的目的只在兩個人:藍紹光是沐府叛亂家臣,安南國王胡奇野心勃勃,此二人罪大惡極,殺不容赦,但安南國中其他人等卻俱為無辜者,不應受到牽連……
從逆者殺,助逆者滅族!
相反的另一種條件卻十分巨厚,降者不究其罪,陣前起義者,加倍升賞。
這些傳單是木刻印的,散佈貼在城中每一個地方,差不多人人都知道,這就夠使藍紹光頭痛了。
這種攻心策略是密探間諜的手法,藍紹光手下有不少軍事人材,卻沒有精擅於搞密謀的,無形中已相形見細了。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陸陸續續地將近有一萬安南的士卒投降到梅玉那邊去了,梅玉都收編在西南都護軍編制內,而且也確如所言的升了官職或給了重賞,這一來使得人心更亂,藍紹光嚇得連巡邏隊都不敢派出去了,因為每派出一批,就失蹤了一批。
不是投降了梅玉,就是被他們降明的密探同僚給摸掉了,這一連串的損失又是幾千人。
然後,更大的恐慌來了。
營中的士卒有一大半腹痛如絞,口中吐出了像蛆般的小蟲,梅玉用箭射了近百封信進去,自稱在他們飲水的上游布下了蠱母。這種叫嚙心蠱的毒蟲所產卵極小,肉眼不辨,生命力極強,火攻水淹都不怕。
而且繁殖極快,人只要吞了一些蟲卵人腹,孵化成蟲,專營嚙食內臟,三天內必將穿腹而死!
這是苗疆萬蠱門主韓玉玲、金玲姐妹親手布的毒,也只有她們可解,降者可免死。
這一來又有萬餘人投降了梅玉。
藍紹光沒辦法,只有把大軍撤人了城中,十萬大軍只剩下六萬多了,在城裡面,食用的是井水,不怕降毒,安全上可以元後慮
可是如此一折騰,他在人數上的優勢就失去了,梅玉的兵源增加到七萬人,加上六萬名休王府的大軍,反而多出安南的一倍了。
優劣勢易,梅玉邀了沐家軍分向並進,反而把西貢城圍了起來。
這下子使安南的朝廷更恐慌了,朝議時胡奇公開的責問藍紹光道:「藍元帥,上次鎮南關失敗,你說是士卒不聽指揮,兵員過少所致,這次卻沒有那些因素了,你的兵比別人多,而且你有全權指揮,可是未經一戰,卻損失了三萬人,你這大元帥是怎麼當的!」
藍紹光一時也不知如何答話了,胡奇的話卻更難聽:「你損失了三萬人。敵人反而增加了三萬人,你這個大元帥領兵都變成支敵了!」
藍紹光一直都少年氣盛,哪裡聽得下這種話,當時氣沖沖地反駁道:「國君,投降過去的都是安南的兵,小弟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胡奇勃然震怒道:「大元帥是說我安南的兵靠不住了,那好!
從現在起,安南的兵由孤家自行帶領,你領著你那二萬多的交趾兵出城去吧!」
「什麼?這時候要我們出城?」
「不錯,孤家發現你是個惹禍精,自從跟你合作以來,一切都在倒霉,而且現在西貢已成孤城,糧草給養徵收不易,我們也無法再供給你了,你立即出城去吧!」
「國君,西貢城外一共才兩條路,一條路上是梅玉,另一條是沐家的人,你要我從哪一條路出去?」
「隨便你,你認為哪一條路走得通就走哪一條,這一次出去是戰是降,都是由你自決,反正安南是絕不收容你了。」
胡奇打的是準備議和的算盤,因為原先只打算跟梅玉對抗,不叫西南都護府成立,沒想到連沐王府的人也惹上了,胡奇知道沐王府的目的在於藍紹光,所以才絕了藍紹光,憑持著以前跟沐王府的關係不錯,相信不難央求沐府議和的。
最主要的是安南現在雖然只剩四萬多軍隊,但這四萬多人都是精選的正規步卒,而投降到梅玉那邊去的三萬人,只是由四周召來的苗徭等的支援部隊而已,安南的實力絲毫未受影響,尚堪一戰,有本錢在手,他也有了和作的價碼,所以他要把藍紹光趕走。
藍紹光原是胡奇邀來的,本來為著重藍氏手下的軍事指揮作戰能力,想造成西南夷的優勢,現在看看苗頭不對,又想撇開藍氏了。
藍紹光不是笨蛋,立即就明白了胡奇的意思,可是他也不敢多發脾氣,因為情勢對他太不利。安南那一支四萬多人的精銳步卒以前也只是名義上歸他轄制而已,事實上調動指揮仍要胡奇的符令,現在退回進了西貢城內,符令早為胡奇收回,不歸他指揮了。
胡奇現在翻了臉,他只有乖乖地走。
胡奇還可能有議和的本錢,他卻除去一戰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梅玉和沐王府都對他恨之入骨,甚至他想投降都沒人接受。
戰是惟一的出路,當然不是拚命,他領出來的這兩萬多交趾戰士是手中惟一的實力了,如果這些精銳受了折損,他連交趾也無法回去了。
召集了全體交趾士卒,在安南兵的監視下出了西貢的城門,還好不十分狼狽,因為胡奇對他也頗為顧忌,這兩萬多人有一半是漢人的僱傭兵,是交趾女王以高於他國數倍的軍餉雇來的,的確能征慣戰,胡奇的兵員雖然多出一倍,卻也不敢硬吃他們。
出城之後,梅玉倒是遣軍出來阻戰了一陣,但不是梅玉率來的步卒,也不是方天傑所訓練的逞羅鐵衛隊,而是韓氏姐妹召來的苗人部隊,一半則是安南新降的雜牌部隊,這批人加起來數量固然不少,卻不耐拼戰。
幸好藍紹光也不想死拼,雙方就這樣進進退退,小作接觸地纏戰一陣,苗人損失了近萬,而交趾軍也折了三四千人。
這種戰爭是無法以損失來定勝負的,苗人雖然死傷得多,但他們的人多,仍然佔著絕對優勢。
藍紹光折損了一成半的部隊,尚未影響到元氣,仍然保持著戰鬥力,他就這樣且戰且退地往海邊走。
到海中去原是絕路,但藍紹光似乎存心往絕路上走,所以梅玉也不迫他太急,準備慢慢地困死他。
海邊有個小港,只停了些小商船和漁船,靠這種船是無法出遠海的,也載不了兩萬人,所以梅玉很放心。
藍紹光背海屯兵,大家都據險紮營,互相監視著,也都沒準備作進一步拼戰的準備。
梅玉扼險而守,除非藍紹光逃下海去,但是靠那幾十條小船行嗎?
兩萬人靠海而棲,糧食就成了大問題,除非是吃魚,但他們能光靠吃魚過日子嗎?
僵持了兩三天,忽然有一天凌晨,梅玉接報說藍紹光的前哨在撤退,連忙親率大部追上去,果然看見藍紹光的人在撤退,而港中卻不知何時,泊進了四五十條大船。
藍紹光的大部分人都已上了大船,藍紹光向梅玉呼叫答話,梅玉倒是很從容,只帶了他的妻子姚秀姑和兩名侍妾,四個人策馬近前。
藍紹光已經登上了一條小船離開了碼頭,駛進了海中十幾丈處,才仁立船頭,按劍笑道:「梅玉,你想不到吧,我會在海上安排了這一批大船撤退?」
梅玉問了一句很傻的話:「你從哪兒找來的?」
藍紹光的笑聲響亮地從海上飄來:「梅玉,你的話實在很天真,四十幾條大船,從哪兒可以輕易找到,我處是早有準備的了。」
「你早就準備要從海上撤退了?」
「是的,當胡奇邀我共圖西南夷霸業時,我就準備了,萬一所圖不成,必須從容撤退,不能孤注一擲,硬把本錢砸在安南。」
「你靠著這兩萬人能成什麼事,沐王府謀你必得,現在大明朝廷也容不得你的,你一逃回交趾立刻就會發兵征討你,你抵擋得了嗎?」
藍紹光哈哈大笑道:「我不會回交趾去的,我以這兩萬之眾,四十五條大船隊,縱橫西洋,何處不能容身,到哪兒都能稱霸,以前的虯髯客在海外所建的扶余國,應該也就是蘇門答臘那一帶,我可以在那邊再建一個王國去。」
「那你就丟掉交趾女王不管了?」
「那個彈丸之地離中原太近,不是可發展的地方,我早就準備好了,叫我的老婆能守則守,不能守就放棄,帶上國內財富,飄洋出海跟我新建天地去。」
「海外不毛之地,建國豈有那麼容易?」
「我有人有錢,還怕成不了事嗎?這四五十條大船是我在多年前就秘密著人造妥了,一直以商船的身份往來於西洋各島,在哪兒立足生根,我也早計劃好了。」
梅玉看看他掛在船桅上的旗幟道:「黑龍旗。你的船上怎麼扯著黑龍旗的,難道你跟橫行七海的大海賊黑龍會也勾結在一起了?7」
藍紹光狂笑道:「黑龍會根本就是我創立的,交趾國中怎麼能付出兩萬僱傭兵的費用,這都是我黑龍會中的成員,名馳七海的神秘人物黑龍,也就是我的化身。」
梅玉的確是相當震驚的,詫然發問道:「你是說你這四十多條船都是海盜船?」
「不錯。反正我也不會再回交趾了,借你的口宣揚一下,黑龍會今後將在海上討生活,我們是一個四五十條船的大船隊,有兩萬名水上健兒,這股勢力誰能抗拒,今後誰要是遇上我們的黑『龍船,還是乖乖投降的好。」
梅玉也朗聲道:「藍紹光,原來在海上殘殺無辜,洗劫商船的黑龍黨魁就是你,你知道你的罪孽有多大,從廣東到遼東,沿海所有的州府都在通緝你,懸賞萬金,要取你的首級。」
藍紹光傲然道:「那有什麼?印度,天方,還有更西的一些國家,也都在懸賞要我的頭,可是誰又有這個本事?他們只知道我的黑龍船時東時西,出沒無常,卻想不到我摩下的戰船會有四五十條之多,縱橫七海。」
他揮揮手,小舟靠上了一條大船,然後整個船隊揚帆緩緩出海而去。
韓玉玲忍不住罵道:「早知道這個畜生如此混賬,該弄蛆蠱在他身上,活活整死他2」
姚秀姑笑笑道:「現在沒機會了。」
韓玉玲道:「還是有機會的,他遲早還是會去找他老婆的,我把蠱下在交趾女王的身上,只要他們一交合,蠱就能種過去要他的命。」
梅玉一歎道:「殺了藍紹光沒有什麼用的,他只是一個狂妄自大的草包而已,不安分的是他的手下,也就是以前藍玉大將軍手下的那些親信、舊部,這批人才是禍害之源,軍事、謀略,什麼壞主意都是他們興出來的,除掉那批人才能使天下太平。」
韓玉玲道:「爵爺為什麼不早說,他們在平地上,我們還有辦法。」
梅玉笑笑道:「你們的辦法是用蠱,那要一對一,你們上哪兒去找這麼多苗女去。」
「也不是非要女人不可,像我們對付另一批人,在食水中下了禁制,不是弄過來一萬多人!」
「但是對藍紹光的手下沒有用,他們中頗有能者,他們也喝同樣的水,卻沒有中毒,可知早有了準備。」
韓家姐妹卻略見沮喪,但是梅玉卻興致勃勃地吩咐沿海紮營佈陣,密密地封鎖了海岸,而且加緊地製造彎箭,使得大家都很奇怪。
姚秀姑問道:「元帥,藍紹光已經遠去,我們現在應全力對付西貢城中的胡奇才是。」
「胡奇是捨不得離開西貢的,他如離城遠去,沐王就正好佔據西貢,絕了他的歸路,我跟沐王早就約好了,一人堵一邊,活活地堵死他。」
「可是我們移師海邊,他就可以全力去撲攻沐王了。」
「他不敢也不會的,他的人手跟沐王大軍差不多,力攻未必討好,而且他跟沐王還有點交情,不會死拼的。」
「元帥,既是沐王跟他有交情,為什麼又要出兵夾攻安南呢?」
「那是出於我的請求,安南已數歲不朝,有了不臣之心,而且公開支持藍紹光,違抗我這西南夷都護使,那就是公開違抗我大明,沐王身為明臣,自然要支持我。」
姚秀姑道:「他可以不理的,朝廷也沒有要他出兵。」
梅玉一笑道:「他當然可以不理,朝廷也怪不到他,可是就得罪我了,他身旁天南離朝廷很遠,皇帝要對付他不容易,我對付他就容易多了。」「
姚秀姑還想問,梅玉一歎道:「朝廷給我都護西南,就是想利用我們之間的矛盾,互相牽制而制衡,我們就必須互相合作而安於所居,這是一種攻防上的互相依賴,你們一時不會明白的。」
姚秀姑道:「朝廷大事,妾身是不明白,也不敢饒舌,可是元帥此刻列陣海邊,好像藍紹光會去而復返似的?」
「不錯,我就是防他這一著。」
姚秀姑不解道:「他還回來幹嗎?明知道安南大軍雲集,他來了也討不得好去的。」
梅玉笑道:「戰陣上的情勢,有時可由不得人的,他並不想回來,但卻非回來不可,因為他以為我必然移師去攻安南,他還可以登陸突圍,我卻要堵絕他的去路,非要他們全軍覆沒不可。」
梅玉常常用兵如神,所以大家也不敢多問了。
而且梅玉也沒有要大家多等,當天晚上就聽到遠處傳來海上隱約隆隆的炮聲,也隱約可見天際的閃光。
將近天明之際,探測的小舟已經來報有二十多條大船接近了,梅玉立即下令佈陣監守海岸,嚴令不准敵人登陸,就在海中予以消滅。
這倒並不難,因為這是小港口,大船吃水深,無法直接駛入,要靠小船接駁,所以當十幾艘扯著黑龍旗的大船入港後,放下了小船,想強行登灘時,遭受到最猛烈的攻擊,形成一片人間地獄。
用地獄來形容當時的情景並不過分,每條大船上都有三四條小船,每隻小船上擠得滿滿的,總有四五十人,船舷已壓著水面,一個弄不好就會翻掉。
梅玉的士卒們在岸邊卻遙遠用火箭攻擊,箭尾上綁了棉絮,沾滿了桐油,射在船上立刻起火燃燒,落在人堆裡更糟,桐油沾上人身也開始燒起來,混亂中船立刻翻了,人落在水中,就成了弓箭手的活靶。
有人舉手高呼著投降,但梅玉卻下令不接受,殺無赦,那才是一場最慘烈的屠殺,海面上浮滿了人屍,有些小船看見不對勁,又劃回大船去了。
但是他們沒來得及攀回大船,港外海面上一片帆影蔽空,近百條巨艦上懸著大明的旗幟。船上的炮火猛烈,一片硝煙中,十幾條黑龍船都化為碎片。
藍紹光的部下們在海中哭叫著求饒,但外面趕來的大軍艦上的明軍跟梅玉一般的無情。
直到海上浮著全是不能動的屍體了,港口也排滿了旗幟鮮明的巨艦。
主艦上扯起了大鄭字的帥旗。
是鄭和,三寶太監鄭和,他又第三度的出海巡弋而降了,而且恰好地在海上截住了黑龍船,來個一舉而殲!
經過一陣連擊之後,鄭和甲冑鮮明地乘著小舟登岸,梅玉親率妻妄部屬,在岸邊接迎。
鄭和一見面就哈哈大笑道:「恭喜國公,聽說國公身邊又添了一雙玉人。」
梅玉介紹了韓家姐妹,鄭和笑著打趣道:「難得二位還是苗疆的總降頭師,咱家以後倒是對二位要十分恭敬,若是惹惱了二位,隨便弄點零碎放在咱家身上,咱家可就慘了,好在咱家是個寺人不近女色,最多是不舒服而已,大概不會要命。」
他很風趣既調侃別人,也打趣自己,所以使得氣氛立刻很融和。
談話中,大家才知道梅玉跟鄭和是約好了共謀安南的,梅玉這邊發兵,鄭和也出海而行,原本是想三面夾攻平定安南跟交趾之亂的,想不到意外地把為患海上的黑龍海盜船也消滅了,昨夜海上一番遭遇,藍紹光一半的船就被消滅了,逃到港中來,又被梅玉截殺了另一半人。
藍紹光在小船上中了亂箭而身死,屍體已尋獲,他的部屬十之八九被殺死,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被俘請降,梅玉本來不想接受的,還是姚秀姑勸他為人不要太狠,不要造太多的殺孽,他才勉強地接受下來,編為部屬,也有近兩千人,使他的都護府聲勢又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