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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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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冷劍烈女[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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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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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1:42 |只看該作者
十九


  金蒲孤道:「最先?難道你的妹妹也背叛了他?」

  劉日英道:

  「現在還沒有,不過爹這種滅絕人性的做法,遲早會使得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他而去!爹的心目中對一個人只問利用價值,完全漠視了人性的存在……」

  金蒲孤想想道:

  「可是我看你父親的六個姬妾對他都是忠心耿耿,大概不捨背叛他吧!」

  劉日英搖願頭道:

  「都是一樣,你該注意我說的遲早二字,當她們發現爹對她們也是在利用的時候,背叛的行為也許比我還激烈……」

  為了不刺激她的情緒,金蒲孤覺得這個話題也不應該繼續下去了,想想又遭:

  「現在你能代我測占一下駱季芳的行蹤嗎?我必須快點找到她!」

  劉日英微微一笑道:

  「你在來此地以前,並沒有找她的意思,為什麼忽然又變得這麼急了呢?」

  金蒲孤一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劉日英道:「因為你以前根本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她!」

  金蒲孤一歎道:

  「是的!我本來另外有一個計劃,可是我聽說你會卜佔之術後,立刻就想到她,假如能找到她,對我的計劃更有幫助!」

  劉日英沉默片刻後,才輕輕地道:

  「你最好還是按原來的計劃,不要去找她了……」

  金蒲孤一驚,劉日英飛快地接著道:

  「在你原來的計劃中,只是有驚無險!可是你若改變計劃……」

  金蒲孤連忙問道:「你知道我的計劃嗎?」

  劉日英搖搖頭道:

  「我不知道你的計劃,可是從卦象中算出你準備上萬象別府去……」

  金蒲孤失聲叫道:「是的!你算得很準,可是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找駱季芳呢?」

  劉日英道:

  「為了一個自私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安全地活下去,卦象中顯示你如一直東行,自然是以萬象別府為目標,雖然小有驚險卻可保生命無礙……」

  全蒲孤不動聲色地道:「假如我改變方向呢?」

  劉日英道:「假如你變向南行,我只能測出有兵刃之象,其結果卻一無所知!」

  全蒲孤接著問道:「假如是西北兩方呢?」

  劉日英搖搖頭道:「卦象中沒有那兩方的徵兆,因此我知道你不會往那兩方去。」

  金蒲孤點點頭,想了一下道:「駱季芳在南面!」

  劉日英搖頭道:「我不敢確定!」

  金蒲孤神色微動道:「我主要的是想找到她,你怎麼又說不能確定?」

  劉日英一皺眉頭道:

  「卦象中是如此顯示的,她像是在那裡,又像是不在,你像是能見到她,又像是見不到,我占卜以來,從沒有得到這樣含混的結果!」

  金蒲孤卻神色一動道:「看來我應該去碰碰運氣!」

  劉日英急了道:「你不能去?」

  金蒲孤詫然道:「為什麼,難道我會死在那裡!」

  劉日英搖頭道:

  「我不知道,在卦象中我找不到一點預兆,不死不生,若明若晦,我簡直無法解釋……」

  金蒲孤笑道:

  「那我就沒有不去的理由,你的卦象若是靈驗的話,至少沒有看出我會死在那裡……」

  劉日英一歎道:

  「我的卜佔之術從未失靈,這次卻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結果,才使我擔心,因為我知道得太多,對未知之事更感到凜懼而不尋常……」

  金蒲孤沉思片刻了道:「我還是要去!」

  劉日英神色微黯道:「我知道無法攔阻你的,要去就趕快去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金蒲孤道:「這是什麼意思?」

  劉日英道:

  「卦象中顯示假如要有事情發生,應在十二個時辰之後,以距離來推測,應在四百里外,你必須在十二個時辰內趕到四百里處,已經很迫切了……」

  金蒲孤道:「我一直向南行就會有所遇嗎?」

  劉日英又閉目沉思,片刻道:

  「卦象應徵在高山之上,四百里外,只有一座雁蕩山,大概就在那裡……」

  金蒲孤想想道:

  「十二個時辰要趕四百里路,的確是非常急促,看來我必須要馬上動身才來得及,可是我剛到這裡,還有許多話要說……」

  劉日英目中淚珠輕滾,淒聲道:

  「你就走吧,若再有見面的機會,什麼話都可以慢慢地說,假如從此不見,我對你的事情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金蒲孤怔了一怔,終於明白了她語中之意,不禁也是一歎,黯然地道;

  「日英!我相信我的一切作為,都是本著天道之心,天若有目,必將佑之,因此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言止於此,我走了……。

  劉日英點點頭,眼淚成串地滴了下來,金蒲孤握了一下她的手,轉身朝外行去,劉日英喊住他道:

  「你從後面走吧,不要再見你的師父了,見了面,你總免不了再耽誤一下,如果你決心南行,還是愈快愈好!」

  金蒲孤道:「我只交代幾句話,要不了多少時間!」

  劉日英卻搖搖頭道:

  「不,生死安危,往往懸於剎那之機,你能早到一步,也許就多一分生機……」

  金蒲孤又是一呆,終於接受了她的建議,走出廚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道:

  「假如我無法趕回來見面,請你們在九月初七,趕到杭城四海鏢局會面……」

  劉日英神情又是一變,喃喃地道:「九月初七……」

  金蒲孤的身形已在門口消失,她擦擦眼淚,重新開始洗剝鮮魚,過了一會,天山逸叟的頭伸進廚房,見只有她一個人,不禁怔了,問道:「金蒲孤呢?」

  劉日英輕聲道:「走了!有一件要緊的事……」

  天山逸受訝然道:「什麼事急成這個樣子?」

  劉日英答非所問,又像是自言自語,喃喃地道:

  「九月初六,見得著就是那一天,見不著就從此永決了……」

  天山逸臾整個呆住了,卻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金蒲孤離開這個山村後,心中的確很急,他不相信劉日英所說的一切,卻又不敢不信。要在十二個時辰內趕到四百里外的雁蕩山,那真是一段遙遠而急迫的途程,他一點都不敢耽誤,盡足力之所能,拚命向前飛馳,而且這一段全是山路,連打尖歇腳的地方都沒有,餓了就吃袋中的乾糧,渴了就喝道旁的山泉。

  當雁蕩山的尖頂在曙色中映入他的眼簾時,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終算在時限內趕到了,可是他的人已疲累不堪,兩條腿又麻又木,簡直像不屬於他似的,然而他不敢停歇,鼓起勇氣向山上進發……」

  山頂有湖,曰雁蕩泊,蘆葦叢集,北雁南飛之時,每以此為棲息之所,因而得名。

  金蒲孤來到此地時正值初秋,只有幾支敏感的早雁,恐怕誤卻行期,提前來到此地,游弋在蘆葦叢間,等候大批的同伴作南飛的壯游。

  由於金蒲孤的來到,驚擾了它們的遊興,有的振羽翱翔在高空,發出近似埋怨的低鳴,有的卻向蘆葦深處躲藏,擠得蘆葦不住地搖曳,金蒲孤呆了一呆,心中泛起一股失望,他拖著疲累的身子,趕到了山頂,以為一定會有所見,然而從雁群受驚的情形看來,這兒連一個人都沒有。

  因為雁兒是一種膽怯的水禽,也是一支謹慎而嚴密的行旅隊伍,在棲息的時候,天上地下,都布設了警哨,略有異動時,立刻採用應變的措施,雁群因他而起了騷動,證明這兒先前並沒有人停留。

  望著靜蕩蕩的水面以及搖著白頭的蘆葦,他反而有點不知所從之感。他相信劉日英的卦象,不致有誤,才竭盡所能在十二個時後內趕到此地,得到這樣的結果,失望之情自是難免。更不知道下一步行動應做些什麼?

  不過他已經相當的疲累了,目前最迫切的需要是休息,既形什麼也沒有遇上,他決心先調息一下精神!

  於是他順著湖岸,慢慢地向前移動,最後找到一株老松,枝柯參天,綠蔭森森,他考慮了片刻,縱身上樹,找了一根粗枝坐下,背倚著樹幹,開始閉目養神。

  他是個很細心的人,所以才選了這個較高而隱秘的所在,

  有人繼續前來時,他可以不為發現!

  休息不到多久,他又被雁鳴聲驚醒了,睜眼望去,只見西北角上一陣雁噪,有幾支飛雁盤翔於半空,不住地向下叫著,金蒲孤心中一動,雁群噪鳴,顯然是被人驚擾所致,尤其是那幾頭雁,盡對著下面呼鳴,說明了驚擾它們的人就在下面,所以他集中精神,注視著那一片葦叢。

  這一看他又感到奇怪了,因為在葦叢中急急地游出了大群雁支,呷呷低鳴,慢慢地圍成了一個大圓圈,空出了中間一片水面。

  雁群奇怪的行為使他怔住了,假如蘆葦中有人,雁群不應該如此安詳地集中在水面上,假如沒有人,它們這樣紛擾嘈鳴又是為了什麼呢?

  凝視片刻,他又有一件新的發現,這一群水雁活動的情形頗為怪異,它們雖然排成了一個圓圈,卻很明顯地分成了兩個集團,事實上只是兩個扇形的半圓而已,兩圓之間,還空出了兩三丈寬的空間。

  空中的雁支仍在瓜瓜叫鳴,水上的雁群也在不住地移動,金蒲孤看了一下,心中更覺詫異。

  因為這兩隊飛雁並不是無端亂動,活動的範圍雖未超出那半圓的規範,卻像是兩軍對壘,互相列陣一般

  當一方的陣勢中偶見破綻時,對方立刻調動雁支,集中在那個地方,似欲蹈虛而入,而這一方也立刻謀求補救之策,調動雁群,彌補了空陷,同時還在找尋對方的弱點,這樣相持了半個時辰,雙方攻守互見,雖未出動一兵一卒,實際卻已交鋒了不少回合。

  金蒲孤越看越覺得奇怪,心想這兩隊無知的雁群,縱然為了爭取地盤而發動爭鬥,最多也是亂撲亂啄,怎麼會列出這種高明的陣法呢,看它們應退有序,井然不紊,好像是受過極為嚴格的訓練。

  而且這是群體的行動,絕不能各自為政,勢必有一個主帥在那裡發號施今,指揮行動,那指揮者又是誰呢?

  再看下去,發現了愈多,震驚也愈甚,這兩隊雁群雖然外形差不多,毛色卻略異,一邊蒼黑,一邊褐黃,好像是兩個不同的族類,而指揮者也找到了,那是飛翔在空中的幾頭大雁,雙方各有一頭特巨的大雁為主,另有幾頭較小的雁支,想是擔任觀察報告之責!

  每當一方有所行動時,對方的雁支一定呱呱地發出一陣噪鳴,大概是將敵情變化報告給主帥知道,然後再由主帥下令作適當的調度,雙方的主帥都在空中,居高臨下,指揮若定,攻守得直,像是兩隊久經訓練的精兵交壘,成敗得失,全操於主帥一念之間!

  而這兩位主帥也像是久征沙場的老將,作戰經驗十分豐富,雙方棋逢敵手,將遇良才,所以交鋒良久,勝負未分,使戰局在膠著的狀態下進行著!

  金蒲孤愈看愈奇,覺得這簡直是曠古未有之希聞,雁群列陣作戰,而且還能運用兵法韜略,告訴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無法相信,然而這是他親眼看見的事實!

  金蒲孤看了一陣之後,心中驀地一動,禽類的智慧有限,絕對不會做出如此高明的行為,除非它們是經過人的訓練或是受人在幕後操縱,然而這操縱的人又在那兒呢?他用意何在呢?雁是流動遷移的水禽,春來秋去,從不久居一地,要想訓練它們,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在短步的時間內將它們訓練得如此精良呢?這麼費煞苦心訓練它們絕不會是為了看來消遣吧!那他真正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金蒲孤被一連串的問題困擾住了,想了半天都得不到結果,而雁群已由冷戰進入了肉搏!

  那是蒼雁的主帥一時失察,在己方空出了一個漏洞,黃雁的主帥當機立斷,趁虛而入,頓時攻破了對方的防線,發動攻勢,它們唯一的武器是扁平的長嘴,啄過去時,只見毛羽飛散,鳴聲不絕。

  蒼雁雖被對方侵入,陣勢猶未散亂,主帥在空中一陣急鳴,後方的大軍立刻加人支援,湖面上掀起一片水花。

  黃雁好容易搶得先機,自然不容對方挽回原勢,主帥也下令集中大軍,長驅直入,蒼雁雖然力圖挽救,終因先機已失,後授不繼,頃刻間已被對方攻破陣勢,軍容散亂,雁群都各自為敵,雖奮起進撲,卻敵不過對方的陣容堅強,立劾四散奔竄,逃得慢一點的,受到黃雁的圍攻,血羽橫飛,浮屍湖上。

  黃雁的主力都已進入到對方,同時另有一小支隊伍飛離水面,大概想去俘虜對方的主帥!

  蒼雁方面也立刻派出一隊應戰,同時蒼雁的主帥也奮起迎敵,它的身驅較大,扁嘴堅強有力,爪翅懼勁,咬上一口,就是連毛帶血的一大片,被它的長翅扇中,更是失卻平衡,翻翻滾滾地跌入湖中。

  黃雁派出的一小隊軍士,很快就被消滅,可是它們在水面上卻得到了勝利,蒼雁已潰不成軍,只有零星的小股在作殊死的抵抗。大部分都被逐散了。

  黃雁的主帥一聲長喚,湖面上飛起一列勁師,將蒼雁的主帥密密地包圍起來,蒼雁方面雖也有一部分冒死撲上去搶救,可是它們都是孤軍作戰,力量有限,始終衝不進黃雁的包圍圈,反而被對方噬殺了不少!

  蒼雁的主帥在包圍圈內奮力衝突,對方卻不理它,只是慢慢縮小包圍,準備將它活活困死在內。

  主帥瀕危,士卒潰散,眼見蒼雁即將一敗塗地,被包圍的主帥突然奮翅沖天,發出一聲長唳。

  但見葦叢中白頭一陣亂搖,蘆花飛揚中,又衝出無數的蒼席,水空並進,反而將黃雁包圍起來。

  同時潰散的蒼雁也集中回頭,分為四五組勁旅,反向中央的黃雁進攻,陣勢既速且穩,攻勢尤銳。

  原來它們先前的潰散敗退,只是誘敵之計,在蘆葦中還藏有伏兵,等對方的大軍齊集,師老兵疲之際,精銳突出,採取反包圍的戰術,中央還有一部分被圍的孤軍,這時也奮力反攻,黃雁成了腹背受敵,陣勢頓亂……。

  黃雁的主帥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有這一著,一時急迫無策,長唳一聲,下今收軍撤退,可是它的部屬已陷入重圍,進退兩難,雖然得到了撤退的命令,卻苦於無法脫身。

  而且退令一下,軍心更亂,士無鬥志,紛紛但求自保,被對方消滅得更快一點,剎那間已去其半,剩下的一半眼看也支持不了多久。

  那頭黃色的大雁見大勢已去,一聲悲鳴,收翅直向湖心墜去,疾如落石,它大概是怕被對方所擄,存心沒水以求自絕,蒼雁還是不肯放過它,颼颼聲中,十幾點黑影朝它衝去,不但阻止它自盡,更想將它生擒活擄。

  黃雁見落水無路,振翅又朝天衝去,蒼雁的主帥豈肯容它返去,長唳一聲,帶了幾頭幕僚,凌空圍截,上天入地皆無門, 黃雁不禁發出一聲悲鳴,鼓翼振翅,蓄勢以待,它的部屬已被消滅殆盡,只剩下三四頭較為壯健的黃雁,追隨在主帥身後,儼然有生死與共之慨!

  蒼雁已沒有敵人了,天上水下,除了敵屍之外,儘是黑壓壓的一片,上下兩列布成兩面堅牆,不容那幾頭蒼雁有逃竄的餘地!

  在水面上的蒼雁密集不散,在天空中的蒼雁卻布成一面黑網,慢慢地向下壓,它們是存心將這幾頭殘敵,包括敵軍的主將在內,逼入走投無路之境。

  金蒲孤在樹上觀戰,見雙方勝負易局消長,心中充滿了感慨!禽類之爭,與人間毫無差別。

  成王敗寇,雁群的勝負與他本來不相干,可是他見到黃雁的主將在包圍中引吭哀鳴之狀,心中乃起了一陣惻然之情,這是一個英雄末路的哀鳴,也使他想起了楚王項羽被韓信的大軍圍於垓下,對著愛妾虞姬拔劍悲歌的心情。

  這頭黃色的大雁,活生生是楚霸王的寫照,基於對末路英雄的同情,他覺得蒼雁也太過份了,同類相殘,還要如此趕盡樂絕。未免太狠毒了二點!

  不知是什麼力量在驅使著他,糊里糊塗地抽出了一枝長箭,搭在弦上,颼的一聲,掠空而出。

  一箭穿雲,直向天空密集的蒼雁群中射去,勁力無傳,眨眼之間,已經有九頭蒼雁被長箭穿透胸腹,飄然下墜,天網也開了一道缺口,黃雁利用這一絲空隙,帶著僅剩的兩名部屬,沖天而出,雙翅一收,逕直向金蒲孤飛來。

  金蒲孤是出於好心幫了它一個忙,誰知它竟不識好歹,脫困之後,不急急逃命去,反而撲向金蒲孤。

  飛到松樹前面,由於枝柯很密,它無法衝進去,竟一斂長翅,縮小體積,硬擠了進來,金蒲孤事起倉碎,來不及多作考慮,手中長弓朝外一探,直向那頭大雁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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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2:03 |只看該作者
  雙方的勢子都很急,金蒲孤的弓梢直刺進大雁的前胸,份量很重,使他的手向下一垂,那頭大雁努力振翅,撲騰尺許,張口噴出一點白色的星丸!

  金蒲孤不知是什麼東西,連忙伸手一撈按住,那頭大雁已墜在樹下,不住地翻騰著,忽然斜裡掠出一條人影,飛快地攫去了大雁的死屍,閃入一塊石後!

  金蒲孤怔了一怔,根本沒有看清那條人影是誰,那人已不見了,他慢慢地下了樹,湖上的蒼雁都紛紛退人蘆葦中,除了滿湖雁屍之外,不見一點動靜!

  金蒲孤莫名其妙地舉起手中的白色星丸,那是黃雁瀕死前吐出來被他用手接住的,仔細地看了一下,發現那竟是一顆白色的蠟制圓九,大如雀卵。 他手上稍稍用力,已將腦丸的外衣捏破,裡面卻是一張團得發皺的小紙,為了好奇地打開小紙一看,上面只有寥寥的十個字:「後湖靜壁前,月移花影處!」

  金浦孤一皺眉,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正在靜靜思索之際,那紙上的字跡已愈來愈淡。

  後面忽無傳來一聲冷哼,金蒲孤吃了一驚,連忙回頭看時,只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塞了過來,伸手一擋,手中的紙條已被一支快手搶了去。

  他定睛一看,才見那毛茸茸的東西正是先前被人攫走的雁屍,嘴唇被撕開了,連胸前的嗦囊都被翻開了。

  另有一個身著青衣的人影,背對著他。低頭看著剛被搶去的字條,金蒲孤心中一動,立到明白了那人所以要搶走雁屍,大概就是想往到那蠟丸中的紙條,所以才將雁屍翻了開來,可能因為一無所獲,才又回來找自己。

  可是那紙上的兩句話並無特殊的意義,這人為什麼要急急地搶了去呢,他還來不及動問,那人已根根地將紙條撕得粉碎,怒罵道:「混帳東西,居然跟我弄這一手玄虛!」

  說著回頭臉來,金蒲孤又是一怔,因為這個人的臉上蒙著一層黑紗,只有兩支眼睛露在外面,精光四射,從說話的口音可以聽出是個男人,金蒲孤道;

  「請向兄台這是怎麼一會事?」

  那人冷冷地道:「蠟丸中就是這一張紙條?」

  金蒲孤見他問得奇怪,眉頭微蹙道:「你自己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問豈非多餘!」

  那人不由一怔,兩支眼珠轉了一陣,沉思片刻,才連連搖頭道:

  「不對!假如只是一張白紙,那頭畜生何以拚死也不肯交給我,可見其中一定有問題。」

  金蒲孤詫無道:「白紙?那上面不是有字嗎?」

  那人雙眼一亮,連忙問道:「有字?有什麼字?」

  金蒲孤有點生氣了,微怒地道:

  「你這不是存心開玩笑,字條已經被搶去了,上面的字你難道沒看見。」

  那人呆了一呆,彎腰將地上的紙屑又抬了起來,放在掌中七拚八湊,終於湊成原來的形狀,朝金蒲孤面前一擲道:「你自己看是不是白紙?」

  金蒲孤掃了一眼,臉上現出不信的神色道:

  「這就奇怪了,我看的時候,明明有字,怎麼到你手中就變了!」

  那人眼珠轉了一下,才道:

  「我明白了,這字跡一定是用一種特製的墨汁所寫,見風即隱……」

  金蒲孤怔然遭:「世上還有這種墨汁?」

  那人冷笑一聲道:

  「自然有了,這種墨汁的制方還是我獨創的,想不到被她學去了……」

  金蒲孤連忙問道:「你說的是誰?」

  那人一哼道:「這個你不必問,現在你把看到的字跡告訴我!那上面是怎麼說的?」

  金蒲孤心中動了一動,笑笑道:「那一共是十個字,好像是兩句五言詩!」

  那人連忙道:「胡說!怎麼會是兩句詩呢?」

  金蒲孤道:「我看見的確是兩句短詩!」

  那人沉思片刻才道:

  「也許她是把地點化作字謎,藏在詩句之中,你把那兩句詩念出來!」

  金蒲孤道:「這倒是有點像,不過那詩句說得很含糊,恐怕不易解出是什麼地點?」

  那人有點焦燥地道:「這個與你沒關係,你只要把詩句念出來就行了!」

  金蒲孤點點頭道:「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那人雙眉一聳,目中殺氣正盛,可是他終於忍了下去,冷冷地道:「什麼條件?」

  金蒲孤微笑道:「你得告訴我這是怎麼會事?」 那人猶豫片刻才道:「你不知道嗎?」

  金蒲孤笑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那人眼光一寒道:「那你到此地來幹嗎?」

  金蒲孤微笑道:「我是到此地來尋人的……」

  那人立即問道:「尋人?是有人約你到此地來?」

  金蒲孤搖頭道:

  「不!我跟要找的人失去聯絡很久了,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想找她,又不知道從哪裡找去,病急亂投醫,乃找了一個算命先生卜了一卦,根據卦象說應該在這兒可以找到他,所以我就來了!」

  那人目光又是一動道:「你要找的是誰?」

  金而孤道:「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人道:「這座山中我很熟,也許可以告訴你……」

  金蒲孤道:「我要找一個男人,名叫孟石生!」

  那人似乎一怔道:「你找他幹嗎?」

  金蒲孤表示不悅道:

  「這就奇怪了,我的事為什麼要告訴你,難道你也認識這個人嗎?」

  那人頓了一頓才過:「不認識!」

  金蒲孤冷笑道:

  「我聽你說話的口氣,似乎不太像吧!假如你不認識他,怎麼會問我找他幹嗎呢?」

  那人又頓了一頓了道:「好吧,就算我認識他,不過我知道他目前並不在此地!」

  金蒲孤搖頭道:

  「不!我相信他一定在此地,那個算命先生的卦象很準,他給了我四句詩,說是『雁從天外落,花向白頭生。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那人立刻道:「這就證明他在此地嗎?」

  全蒲孤道: 「原來我也沒有把握,只是根據詩句,到此地來試試看這裡有雁有一湖蘆花,似乎應了詩的前兩句,現在我更有把握了!」

  那人冷冷地道:「何以見得?」

  金蒲孤笑道:「因為剛才那頭大雁吐出的蠟丸中的字條,末兩句詩竟是一樣的……」

  那人一震道:「什麼?你說字條上也是……」

  金蒲孤飛快地接口道:「不錯,字條上寫的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那人恨恨地道:「可惡!可惡!太可惡了……」 金蒲孤連忙道:「你說什麼可惡?」

  那人怒聲道:「不用你管!」

  金蒲孤道:

  「不管就不管,我已經把字條上的詩句告訴你了,至少你該告訴我這是怎麼會事了吧!」 那人頓了一頓才道:「我告訴你孟石生的下落吧!」

  金庸孤想想道:「也好!他在哪裡?」

  那人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金蒲孤故作一怔道:「什麼,你……」

  那人把面上的黑布向下一扯,露出本相,赫然正是孟石生冷酷的形貌,沉著喉嚨道:

  「你那位算命先生的卦卜得真靈,你找我有什麼事?」

  金蒲孤頓了一頓道:

  「沒有別的,我只想勸你不要跟劉素客合作,你武功雖高,遲早都會吃他虧的!」

  孟石生傲然道:「那麼就是我被征服了?」

  金蒲孤點點頭道:

  「我沒有這樣說,不過你若是與劉素客相處下去,最後被征服的一定是你!」

  孟石生臉色一沉道:

  「劉素客心計雖工,跟你鬥到現在一直都落在下風,這麼說來我是不如你了!」

  金蒲孤點點頭道:「可以這樣說!」

  孟石生臉色一變,金蒲孤不等地開口發作就搶著道:

  「武功心智也許你都比我高明,可是有一點地方你不如我,要想跟劉素客一較短長你必須跟他站在敵對的地位,使他時時刻刻提防你……」

  孟石生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他就不提防我了嗎?」

  金蒲孤道:

  「劉素客只怕一件事,就是別人利用武功去殺死他,假如你沒有這個存心,他就不必提防你,而他對你所用的種種手段,卻使人防不勝防!」

  孟石生臉上溫然之色已經消除了,沉思片刻才道:

  「你的話也許有點道理,今後我對劉素客可能會略變方針,不過我們目前合作之局卻不容推翻,所以我先警告你一句,不許你傷害他!」

  金蒲孤道:「是他千方百計地想傷害我!」

  孟石生微笑道:

  「我也會阻止他的,你知道我在徽州城為什麼放過你嗎?為什麼不毀了你的寶弓嗎?」

  金蒲孤也笑著道:

  「自然知道,劉素客最怕的就是我,其次就是我的射技,我活著一天,他就必須倚仗你!」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

  「高明!高明!不怪劉素客對你畏之若虎,你的心智確有過人之處,你的射技對我不起作用,對劉素客卻是心腹大患,留著你來牽制他,則他始終為我所用,這就是我敢放心跟他合作的原因……」

  金蒲孤默然片刻才道::「你的決心是無法改變了?」

  孟石生道;

  「不錯!該說的話都說過了,你可以走了,見到陳金城他們,請你轉告一聲,賽珍大會是他們提出來的,叫他們少玩花樣,乖乖地把寶衣獻出來……」

  金蒲孤笑笑道:「假如他們的藏珍比你豐富時,你是否肯遵約將寶衣給他們呢?」

  孟石生神色微動道:「他們能勝過我嗎?」

  金蒲孤道:「勝負未定之前,誰都無法預料!」

  孟石生一笑道:

  「這個問題我不作答覆,留給你自己去想吧,不過我相信他們的機會很少!」

  金蒲孤思索片刻又遭: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你肯說最好,不肯說也就算了,剛才那雁群爭戰是怎麼回事?」

  孟石生一哼道:「你為什麼要問?」

  金蒲孤微笑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一場戰鬥是曠古罕聞,雁群居然懂得列陣為戰……」

  孟石生冷冷地道:

  「你就把它當作一件奇聞好了,假如以後還有機會見面,或許我會告訴你,今天我有要事在身,沒有功夫跟你多說。」

  金蒲孤道:

  「好吧!這兒湖光山色頗佳,我也難得有暇,你有事就請便,我要在此地瀏覽一番!」

  盂石生臉色一沉道:「不行!你什麼時候來玩都可以,現在卻必須離開!」

  金蒲孤故意一笑道:

  「為什麼,林泉無主,這又不是你的私產,你憑什麼不許我留下呢?」 孟石生怒道:「金蒲孤,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你別自討沒趣,逼得我趕你下去!」

  金蒲孤微微笑道:

  「好!我就走,你在此地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懶得多管閒事呢!」

  孟石生臉色變得很難看,可是金蒲孤已經轉身走了,他才忍住沒有發作,一直等金蒲孤的身形踏上下山的途徑,他還不放心,踏上一塊高地銜望著,眼看金蒲孤轉過變道,隱沒不見了,他才轉身向山的深處飛奔過去!

  金蒲孤並沒有真的下山,當他走到一個有利的地形,確知孟石生無法看見他時,立刻隱人樹叢深處,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躺了下來,一方面等得天黑,一方面咀嚼那兩句詩謎的含意,以及推測孟石生的閃爍言詞。

  詩謎中明明是一個地點,那個地方也許藏著一個人,也許藏著一樣東西,不管是人或物,對孟石生的重要性是可以確定,所以他在聽見自己杜撰的兩句詩後,由於詞句的含混而現出失望與憤激之色!就是一個證明!

  雁陣之戰顯系人為的控制,那群蒼雁是孟石生居後操縱,目的在得到黃雁口中的蠟丸,知悉字條上所示的地點!

  可是今他不解的是那頭黃雁為什麼會向他飛來,而且在瀕死之前,將蠟丸吐出來交給他!

  「後湖靜壁前,月移花影處!」這十個字倒底是什麼意思呢?後湖是否就是指這山頂的雁蕩湖,靜壁又是什麼地方,月移花影又是何處?他仔細地思索著!

  天下的湖大多了,既然未指出名稱,他只有暫將這個湖作為對象了,反正下句的月移花影必須要到晚上才能知曉,此刻讓孟石生在白雲深處去亂闖吧!

  於是他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當夜晚的涼意侵透他的肌膚時,他已醒來很久了!

  可是他仍靜靜地躺著,避免作無謂的搜尋,以免洩露行藏,說不定孟石生還沒有離開這兒呢!

  現在正當下弦,月出較遲,他一直等到天際微微觀出一點月影時,才爬起身來,略作判斷,以決定後湖所在。

  湖是圓形的,怎麼分前後呢,他想了一下,然後向山陰進發,一路上十分小心,既要注意四周的動靜,還要防備被人發現形跡,慢慢來到湖畔,這裡的湖水很平靜,岸邊也沒有蘆葦!他審視片刻,又開始找靜壁所在!

  照字義看,壁一定是樹立的,牆壁,山壁都有可能,然而為什麼要加一個靜字呢?壁還會移動嗎?

  他四處巡視,感到很洩氣,因為這裡既沒有屋宇,又沒有山峰。甚至於連大樹都找不到一株。

  什麼東西能與壁相連呢?他看了半天,見月影越移越高,玉一般的影子反映在湖水中!他心中忽地一動,想起古文有靜影沉壁之句,不正是此景此情的寫照嗎?

  可是一個是牆壁之壁,一個是壁玉之壁,兩個字並不通用,除非是那寫字條的人故意借聲影射!

  找不到那個壁,他只好在這個壁上動腦筋了,於是他又開始咀嚼嚼月移花影之句,四處去找花的影子!

  他又失望了,別說是花了,連白頭的蘆花都不見一株,難道這花也是一個影射嗎?就是影射,也得有點根據,無中生有,叫人上哪兒猜去?

  沉思片刻,依然毫無結果,而水中的月影已不見了,抬頭看天,缺月依然,為什麼水中會沒有影子呢?

  他先是一怔,繼而恍然大悟,對那兩句詩完全明白了,那的確是指一個地點,而且就在這個湖下!

  鏡花水月,原是不可捉摸之物,而這裡連月影都不見了,這個怪異的現象不經特別指出是無法發現的!

  為了慎重起見,他又等了一下,月影漸偏,人影又開始投入水中,中間只有一段不見月影的時間。

  這段時間說明了一個位置,一塊湖底的空間,這塊空間一定有著特殊的怪異,才會照月無影!

  金蒲孤的心中一陣興奮,覺得那出題的人心思也太機巧了,就是把原文告訴了孟石生,恐怕他也未必猜得透!

  慢慢地滑進水裡,閉住氣,向著那塊地方港去,水裡黑沉沉的,淡淡的月色,僅有一絲微光,卻射不透這冰涼的湖水,他只好摸索著前進。

  到達那塊地方時,湖水特別冷,他估計著方向,在那一片水中往返地迴繞著潛行,游了一陣,卻沒有什麼發現,他覺得應該潛得更深一點!

  於是先仲頭在水面上換了一口氣,然後放鬆四肢,使身子像石塊般地向下沉去,到丈許之處,他驟覺身外傳來一股暗勁,將他一直向下拉夫!

  原來這湖水上面看來平靜,底下卻有一股暗流,形成漩渦,將他拖了下去,不知沉了有多深。

  直到他的耳鼓被水的壓力擠得很痛,下降之勢仍不停歇.他心裡才急起來,努力掙扎的想衝出漩渦!

  可是這漩渦的水力異常之強,他自己身上連一點勁都用不上著,耳邊越來越痛,心中一急,湖水立刻灌入口中,等他閉上嘴時,已經喝了不少水,他心中一聲暗歎道:

  「罷了!罷了,劉素容幾次沒殺死我,卻沒想到會把命送在這個地方,真是自作自受……」

  水壓越來越強,他的神智已模糊了,朦朧中只覺得有一股力量將他朝旁邊一拖,身外一輕,壓力雖然解除了,他的眼前卻金星亂冒,什麼都看不見,耳邊只聽得一個聲音響起:

  「咦!怎麼會是他下來了——」

  聲音很熟悉,彷彿是個女子的口音,接著又是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道:

  「事情的確有點溪饒,我也覺得奇怪,若是孟石生,他應該將避水寶衣弄到手再敢……」

  然後是先前那個女子道;

  「季姑,他會不會與孟石生勾結起來?否則他怎麼摸到這個地方呢?」

  一聲季姑,將金蒲孤神智立刻震得清明起來,這兩人中一個是駱季芳,另一個是她的侍女阿芳,難怪這口音聽來如此熟悉,劉日英的卦象真準,果然在這兒找到了駱季芳,只是她們怎會躲到水底下來了呢?

  他想開口打個招呼,也想張開眼睛看看,可是他身上的痛楚感覺使他變得毫無力氣,甚至於連發聲的力量都沒有了,耳邊只得阿芳的聲音道:

  「他倒底是死了還是活著,怎麼七孔中都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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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2:20 |只看該作者
  於是他感到眼前有一支柔軟的手在觸摸著,片刻後才一歎道:

  「他還活著,除了受水壓之外,他也沒有受別的傷,這倒是有點難解,孟石生用什麼方法哄他下來的?」

  阿芳道:「季姑!你怎麼會想到他是被孟石生哄下來的呢?」

  駱季芳輕歎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別的解釋!」

  阿芳道:「季姑!我們是否要替他醫治一下?」

  駱季芳低聲道:

  「用不著醫治,讓他休息一會兒,他自己會復原的!目前他只是脫力過堪!」

  於是金蒲孤又感到有人用布在他的臉上揩抹著,然後是阿芳的聲音道:

  「這個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空身一試九龍游的威力,要不是我們守在旁邊……」

  駱季芳歎道:

  「他的體質算是好的,換了常人,恐怕等不到這裡,已經被水力壓扁了!」

  阿芳哼了一聲道:

  「這也多巧你以前給他換了血,若是照他原來的體質,不早就送命了!」

  金蒲孤聽得心中一陣感激,體內的熱血一衝,精神倒是振作了不少,眼前朦朦朧朧的可以見物了,只是看不太清楚,阿芳立刻叫道:「瞧他的眼珠在轉動了!」

  駱季芳立刻道:「把我的大還丹給他吃一顆,等他醒過後,送他出去吧!」

  阿芳道:「你不見他了?」

  駱季芳道:「我不想再見任何人……」

  腳步悉索,好像是走開了,金蒲孤心中一急,衝出口喊道:

  「駱仙子!清等一下……」

  體內也不知從那兒來的一股力量,使他在地上一躍而起,耳際立刻聽見兩個女子發出一聲驚呼,人影一飄,兩個人都不見了,金蒲孤才發現自己是處身在一個圓筒形地道中,一端是兩扇洞門,另一端卻黑沉沉的!

  洞門深閉,他以為兩人是向黑暗處隱走了,所以想追過去,才走了幾步,忽然背後傳來開門之聲,然後是駱季芳的聲音叫道:

  「你在找死了,難道還沒有償夠水壓的滋味,快回來吧……」

  金蒲孤急忙回頭,卻見駱季芳滿面飛紅站在身後,他剛想開口,駱季芳卻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朝他手中一塞道:「你先穿著再說話吧!」

  金蒲孤藉著地道中半明半暗的光線,見那是一件嫩黃色的絲飽,不禁有點奇怪地道:

  「這是幹什麼?」

  駱季芳的臉更紅了道:

  「你暫時穿一下,等我叫阿芳另外給你找一件比較合適的顏色……」

  金蒲孤道:「不必要了,我身上稍冷,還可以挺得住,我是專程來找駱仙子的!」

  駱仙子不由分說,將身子背了過去道:「你快把衣服被起來……」

  金蒲孤拿著衣服,下意識地低頭一看,不由羞得滿臉飛紅,原來他全身上下不著片縷,連忙將那件絲衣被在身上,吶吶地道:「這……這是怎麼了……」

  駱季芳想像他大概已經披上衣服了,才回過身來道:

  「我們把你從急漩中拉出來的時候,渾身浴血,連毛孔中都滲出鮮血,所以才……」

  底下的話她也說不下去了,金蒲孤自然知道她們為了救他,才替他將衣服脫去了,臉上雖紅,卻誠懇地流露出衷心的感激低聲道:

  「那真是太唐突二位了,我不知道水底下會有這一道急漩……」

  說完後神色一動,連忙低頭去尋自己的衣服,駱季芳道;

  「你的衣服上全是血,我已經叫人拿去漿洗了,你的東西也全在那兒,一樣都不會少……」

  金蒲孤連忙道:「有一個小布包……」

  駱季芳道:

  「也在!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馬上叫人送來給你,我們不會要你的東西的!」

  金蒲孤紅著臉道:

  「在就好了,那裡面的東西十分重要,我只是怕在漩渦中失落了……」

  駱季芳冷冷地道:「你的命還差一點掉在漩渦中呢!什麼東西會比性命更重要?」

  金蒲孤訕然地洪拱手道:「多謝仙子再次搭救……」

  駱秀芳臉色一沉道:

  「你不要急著感謝,我雖然救了你,也可能再殺了你,我問你,是誰叫你來的?」

  金蒲孤道:「沒有誰,是我自己來的!」

  駱季芳冷笑一聲道:「說得倒好聽,我不相信沒有人指點,你會找到此地!」

  金蒲孤笑道:「的確是有兩個人指點我……」

  駱季芳臉色一變道:「誰?」

  金蒲孤道:「一個是劉素客的大女兒劉日英,她說在雁蕩山上可以找到仙子……」

  駱季芳冷笑道:「她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金蒲孤笑笑道:

  「她的卦象很精,我為了要找仙子,曾經求她佔了一卦,根據卦象指示……」

  駱季芳立刻道:「卦象也指示你到水底來找我嗎?」

  金蒲孤搖搖頭道:

  「不!卦象只指出仙子落跡在雁蕩山,另外一個人卻指示我在水底下可以找到仙子!」

  駱季勞神色仍是冷冷地道:「誰?是孟石生嗎?」

  金蒲孤微笑道:「孟石生此刻恐怕還在雲深之處,尋覓仙……」

  駱季芳連忙擺手道:

  「那時物權為你所有,如何處置也是你的事,不必告訴給我知道!」

  金蒲孤原想說用完之後,可以聽取她的意思,將寶衣再歸還給他們駱家的人,以表示自己對此物絕無窺偷之心,然而駱季芳連這個表白的機會都不給他,他也只好不開口了,三人默然片刻,雙方都沒有再說話。

  駱季芳只給他在要與不要之間作一選擇,金蒲孤已經表示接受了,卻不見她作進一步的表示,一時不知該如何啟齒,欲持相詢,卻又怕過分造次,頓時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駱季芳則默默片刻後,向阿芳打了個手勢,轉身向洞門處走去,金蒲孤見她毫無交代,實在忍不住了。

  連忙跨前一步道:「仙子……」

  駱季芳回頭道;

  「隱形衣我已答應相贈,是否能取到手還要看你的機緣,所以你不必太著急!」

  金蒲孤微愕道:「難道東西還不在此地?」

  駱季芳忽地一笑道:

  「你若是有此機緣,雖遠在干裡之外,瞬息可得,機緣不至,眼前之物,亦俗不能見!」

  金蒲孤怔了一怔,還沒有弄清她話中的意思,她們主僕兩人已隱入洞門之後不見!

  金蒲孤自然不能追上去一問究竟,只得眼睜睜地看她們走了,然後呆立當場,仔細去玩味那機緣二字。

  機緣就是機緣,那是佛家的典語,機至自然緣生,講究遇合自有定數,不必強求,好像他除了靜靜地等待外,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因此他只好望著那兩扇洞門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洞中不見天光,無論晝夜,金蒲孤的心情先是在急切的期待,繼而因久持不至變得焦灼,最後卻因焦灼而變得煩惱,可是不管他期盼也好,焦灼也好,煩惱也好,洞門後寂然無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慢慢的,他連那些煩惱也沒有了,腹中只感到一陣迫切的饑意,肚子咕咕直響,這也難怪,他匆匆地離開了劉日英,又匆匆趕到雁蕩山,一路上都沒有吃東西,有事情在身時,可以忘卻飢餓;現在閒了下來,轆轆飢腸開始提出了最原始的要求!

  飢餓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當你不想到它時,兩三天粒米不進都不在乎,一旦想到它時,連片刻光陰都難以挨過,到了最後,金蒲孤只想有一點東西能夠果腹,此外什麼都不想了,因此他立刻舉步向洞門走去!

  為了隱形寶衣,他不好意思開口相索,為了討一點東西塞肚子,他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這個時候,他根本已忘記了隱形寶衣,只有食物才是最迫切的需要!

  轉過洞門,是一條窄窄的通道,一直通到一個漏光的洞口,經過通道來到洞口,他才發現那是一間石室,燭光通明,玉芳正蹲在地下煽著一口小風爐,爐上是一口蒸鍋,鍋中透著陣陣的熱氣,帶著觸鼻的香味!

  其實那只是一鍋饅頭而已,對金蒲孤說來,卻比什麼都美麗芬芳,他等不及提出請求,伸手揭開蒸籠,抓了一個饅頭就往口中塞去,只覺得那是生平所償過最佳的美味,兩三嘴就嚥下去了,伸手抓第二個時,才發現阿勞帶著一臉的笑容瞪著他!

  金蒲孤有點不好意思,訕然地道:「我……是餓急了!」

  阿芳微笑道:

  「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替你預備的,桌上還有著熱湯肉脯,你可以慢慢地吃!」

  金蒲孤移目到旁邊的小圓桌上,看見那兒果然排著幾個瓷碟,用一個紗籠罩住,乃拿了兩個饅頭,走到桌旁,揭開紗籠,見是一碟鹹魚,一碟肉脯,另一個蓋盅裡卻盛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

  肚子裡有了一個饅頭壓住飢火,他不再那麼猴急了,就著魚肉雞湯,飽餐了一頓,才拍著肚子笑道:「這是我生平最舒服的一餐……」

  阿芳微笑道:

  「其實這都是粗陋的食物,飢不擇食,你才覺得它們好!換了平常……」

  金蒲孤連忙笑著道:

  「闖蕩江湖的人,那裡還考究吃喝,平常我食用的東西也不見得比它們好!」

  阿芳談笑道:

  「我不是說這些,季姑一直認為我是個最笨的廚司,雞湯太鹹,饅頭太硬,肉蒸得太生,魚燒得太爛,若換在平時,準叫你食不下嚥!」

  金蒲孤搖搖頭道:「你太客氣了,我覺得很好!」

  阿勞一笑道:

  「明天你再這樣說,我就感謝不盡了,至少我可以告訴季姑,我的烹調還有人欣賞!」

  金蒲孤心中一動道:「駱仙子呢?」

  阿芳笑笑道:

  「在等你!」

  金蒲孤微征道:「等我?」

  阿芳點點頭正色道:「是的!等你,她把隱形衣準備好了,等著你去取,誰知道你在底下一呆就是半天……」

  金蒲孤一驚道:「有那麼久?」

  阿芳道:「半天還是最少的估計,此地沒有時漏,據我看最少也有八個時辰了,我真不明白你在底下做什麼?」

  金蒲孤訕然適:「什麼也沒有做?」

  阿芳不信道:「這就奇怪了,你向季姑要東西時,顯得那麼著急,季姑答應給你了,又遲遲不去取……」

  金蒲孤一歎道:

  「我何嘗不急,只是未得仙子進一步的指示,不敢造次前來相求!才在那裡苦候……」

  阿芳睜大了眼睛道:「季姑不是說得明明白白,一切但憑機緣,還要她如何指示呢?」

  金蒲孤愕然道:「機緣兩字就是指示?」

  駱季芳道:「不僅是孟石生,劉素客身邊還有還有許多武功高深的人,隱形寶衣的作用對他們並不太大……」

  金蒲孤笑笑道:「假如隱形與排雲兩件寶衣同時穿著,不知是否有效?」

  駱季芳道:

  「有效的!除了僻水避火兩件寶衣,因為互相衝突不能同時穿著外,其餘都可以同時生效……慢來!莫非你知道排雲寶衣的下落嗎?」

  金蒲孤點點頭,正想開口說話!

  駱季芳卻伸手攔住了道:

  「知道就好!不必告訴我!除了我自己所有的隱形寶衣外,我不想知道別的事……」

  金蒲孤又怔住了,駱秀芳覺得自己的語氣可能太使人難堪,乃歎了一口氣道:

  「為了這六件寶衣,使得我們駱陳孟三家互相殘殺猜忌,手足相殘,夫婦成仇,我聽見了就傷心,因此不想多談,因為先人的遺志,想將隱形與穿石兩件寶衣合歸為一,而我與孟石生卻因性情志趣俱不相投,無法結合,所以我才與他訂下這個賭約,以期稍遂先人之志,至於其他四件寶衣,我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

  金蒲孤來刻後才歎道:「假如其他人都能像仙子一樣想法,這些紛爭就不會存在了!」

  駱季芳黯然歎道:

  「其實我們三家的後人也不儘是貪利好貨之輩,錯誤的婚姻才是最大的暗礁,…··」

  對於他們三家的件事,金蒲孤已從陳金城那兒聽說了,自然不便多表意見,想想才道:

  「仙子對於我的請求……」

  駱季芳瞟了他一眼道:「你一定要隱形寶衣嗎?」

  金蒲孤點頭道:「是的!因為我一定耍殺死劉素客!」

  駱季芳沉下臉道:「別扯到其他的事上去,我只跟你談隱形定農的問題……」

  金蒲孤愕然遭:

  「我求借寶衣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殺死劉素客,所以這根本就是一件事!」

  駱季芳道:

  「你拿隱形寶衣去作何用途是你的事!」

  金蒲孤欣然造:「那仙子是答應下借了!」

  駱季芳莊容道:「是送給你,不是借給你!」

  金蒲孤聞言倒是一愕,看駱季芳滿臉正經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因之頗感意外地道:「在下只求~借足矣!此外別無他望!」

  駱季芳依然是莊容答道:

  「要!你就拿去,不要,就算了,我所有的東西都是如此,從來不與人產生借償的關係,尤其是這件隱形寶衣!」

  金蒲孤實在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知道駱季芳的脾氣,事情大概就此決定了,他只能說耍與不要……

  要還是不要呢?這使他很為難!平白向她求取這樣一件重寶,似乎不太說得過去,可是要想通過孟石生除去劉素客,又必須借重此衣,遲疑了半天,他才訕然遭:

  「在下本不敢多承奢望,可是事出必須,仙子又不允下情,在下只好靦顏求踢了,不過用完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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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阿芳冷笑道:

  「不是指示是什麼?你是個聰明人,難道連這兩個字都解不透?」

  金蒲孤摸著腦袋道:

  「我是真糊塗了,我以為機緣二字表示凡事自有天定,不可強求……」

  阿芳哼了一聲道:

  「天生萬物以養人,可是天上並沒有掉下五穀雜糖米,收穫是緣,耕耘便是機,不去求機,何能得緣,就以剛才的情形而言,我替你準備了食物,也得要你自己來吃,你若是一直等在底下,餓死了也沒有人知道,因為季姑關照過一切由你自己去摸索,不准人打擾你,你不開口,我只得讓你一個人在底下發呆去!」

  金蒲孤恍然道:

  「這次我真是想左了,幸虧有這一場肚子餓把我引了上來,否則我抱定機緣死等,守株待兔!」

  阿芳冷笑一聲道:

  「守株而待兔,也得找棵樹才能等下去,如何去選定那棵樹便是機,能否得兔要看緣,你死等在底下,連守株待兔都不夠資格,機是一種機遇,你必須先去求機,才能等綠……」

  金蒲孤連忙道:「是了,我這就找駱仙子去?」

  說著站起身來,四處找了一遍,發現這石室還有一個裡間,備有石榻,衾枕之物,大概是一間臥室!

  可是臥室裡並不見人,他走了出來,又想往別處去找尋,阿芳把他叫住了道:

  「你別亂闖了,這裡別無道路,就是這麼大一點地方,再往下跑,闖進你來時的急漩中,可沒有人再來救你!」

  金庸孤一征遺:「那我上那兒去找駱仙子呢?」

  阿芳歎了一聲道:「看來也許是你的緣份不夠!」

  金蒲孤莫名其妙地道:「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阿芳沉思片刻才道:

  「也罷!天意莫測,徒盡人事,我再給你一個提示,假如你仍然想不透,就走出這間石屋,我在外面等你,送你出去後,你也不必再來了!」

  金而孤連忙道:「是!謝謝你……」

  阿芳想了一下才道:

  「求而必失,忘而始得,無中生有,玉人在側,從心所之,懸崖莫勒!」

  金蒲孤一怔道:「這是什麼?」

  阿芳微笑道:「這是佛家的偈語,道家的機鋒!」

  金蒲孤連忙道:「佛性道機,我一無所知!」

  阿芳道:

  「佛性即人性,道機即心機,你能從鏡花水月中找到此地,悟性一定不差,慢慢地去想吧!」

  說完將桌上的碗碟收拾了,走到石室門口,將上面的布簾

  金蒲孤喘息著道:

  「你既然救了我,就證明了天意冥冥,一切都在定數中,還是幫幫我的忙吧,同心結子,必須要兩個人同心,才能順利地解開……」

  遲疑片刻後,金蒲孤終於感覺到有一支手伸了過來,與他同時在解衣上的紐結,同時也聽見駱季芳吐氣的聲音道:「金蒲孤!你不要以為我是蕩女淫娃!」

  金蒲孤肅聲答道:

  「我不敢!你守身至今就是一個明證,我若存有此心,叫我天誅地滅!」

  他底下的話被兩片濕潤的嘴唇堵住了,只覺得衣上的紐結一個個迅速地解開,直到第三個結上!

  駱季芳停住了手,緊緊地摟著他,貼著他的耳邊道:

  「最後的一個結必須要你自己去解……」

  金蒲孤將兩支手都空了出來,順著方向摸索下去,卻只能摸到一片柔滑而微有汗潤的肌膚,就是找不到那最後的一個結,雙手不禁一停,駱季芳又貼在他的耳畔低聲道:

  「不要問,耐心去找,一定會找到的1」

  金蒲孤只得順著衣縫,上上下下地摸索著,從肩上摸到腿邊,觸手都是肌膚,再下去連衣衫都模不到了!

  「那最後一個結在那裡呢?」他心裡急得像火在燃燒,就是不敢問,情急之下,腦中靈光一閃!

  用手扯住衣邊,使勁向旁邊一抽,一件薄如蟬翼,透明如玻璃的綢衣,緊緊地裹藏著駱季芳晶瑩的肉體!

  駱季芳雙手一鬆,本能地遮住下體,輕聲道:「那就是隱形衣,你可以……」

  金蒲孤將手中的綢衣最後一個扣子解開,喘息著道:「去他的隱形衣!」

  用最快的手法將這件綢衣從駱季芳身上脫了下來,二人火一般熱的身子立刻絞作一圈……

  靜靜的沉默了一會兒,金蒲孤才輕聲道:

  「你冷談時就如同一座冰山,想不到在這座冰山之下,卻埋藏著一座火山,反應竟是如此美妙……」

  「不要講話,緊緊抱著我!」

  「不要那樣急,來日方常哩!」

  「不!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再,我和你這次結了合體之緣,分手之後,恐怕不再會見面了!」

  「這是什麼話,駱…季芳,難道……」

  「不要問!等一下我會告訴你的,相聚苦短,離情無盡,要好好珍惜它,千萬不要把它浪費了……」

  「不!你一定要告訴我,為什麼以後……」

  「不要問!不要問,至少不要在現在問……」

  兩個人又緊緊地糾結在一起,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們人是存在的,是活動的,其餘一切都靜止了!

  然而,那一切是真正的靜止了嗎?不!隱約間石壁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叩擊聲,已經很明晰了!

  駱季芳將金蒲孤猛地推開,急聲叫道:「孟石生!」

  她的警呼已經太遲了,石牆上傳來一聲破裂,碎石翻落,露出一個圓洞,接著滾進一團黑色的人影。

  人影站了起來,赫然正是孟石生,他似乎也為眼前的情景怔住了,呆了片刻,才發出一聲冷笑道:「好!金蒲孤!我兩次饒過你的性命,而你卻搶去了我的妻子!」

  金蒲孤無以為答,只是低下頭,駱季芳卻沉下臉道:「孟石生,你滾出去!」

  孟石生行笑道:

  「好一個貞烈的婦人啊!你再三拒絕我的請婚,假借練功為藉口,現在怎麼說呢!我居然傻得會相信你,尊重你……」

  駱季芳依然沉著臉道:

  「孟石生!你把話說明白一點,誰是你的妻子!難答應嫁給你了?」

  孟石生一怔道:「我們的親事是先人指定的!」

  駱季芳冷冷地道:

  「那是先人是錯誤的措施,幸而他們死得早,我可以自由自主地推翻這件事……」

  孟石生臉色一變道:「季芳!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駱季芳冷笑道:「為什麼不能!我的終身該由我自己作主,小的時候我不懂事,糊里糊塗由著人擺佈,現在我長大了,自然可以由我來決定該嫁給誰……」

  孟石生臉色大變,張口結舌,半天也講不出一句話,駱秀芳又沉聲道;

  「既然你以先人的遺志來責難我變心,我也可以反問你一句,根據先人之意,土行寶衣該交給我們駱家,怎麼又會在你手中!而且我們的婚約早經我宣佈解除了,你又憑什麼來指責我……」

  孟石生怔了一怔道:「解除婚約只是你片面的宣告,我可沒有同意……」

  駱季芳厲聲道:「訂定婚約也是你片面的答應,我可沒有同意……」

  孟石生急了道:「那是你父親在臨死前親口同意的!」

  駱季芳冷冷地道:「你為什麼不找我父親去理論?」

  孟石生大叫道:

  「你父親已經死了,你這不是明明地耍賴嗎?我可以把你哥哥姊姊跟陳金城都找來作為見證!」

  駱季芳冷笑道:

  「很好,他們都聽見了我宣告解除婚約之事,他們也一定會同意的,因為他們都不願隱形寶衣落入你的手中!」

  孟石生咬著牙道:「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駱季芳鐵青著臉道:「你有本事儘管去殺死他們,我絕不干涉,甚至於你刨了我父親的墳我都不管,只是我警告你一句,以後別再說我是你妻子!」

  孟石生臉色一黯道:「季芳!你……」

  駱季芳不讓他說下去,沉著臉道: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見到你就噁心,永遠也不會嫁給你!」

  孟石生神色也是一沉,默然片刻才道:

  「好吧!我們的婚約就此告一結束,今後誰也不管誰!」

  駱季芳冷笑道:「我從來也沒有管過你,只有你死皮賴臉,跟我糾纏不清……」

  孟石生一歎道:

  「我一直希望有天能挽回你的心,直到今天,我的迷夢才算醒了!」

  駱季芳冷冷地接口道:

  「不錯!所以今天你才說了一句像人的話,那就是你自己承認了婚約的無效!」

  孟石生冷然片刻才道:

  「婚約無效,我們之間的約定卻是大家同意的,你不能再耍賴!」

  駱季芳沉聲道:「你是說雁群爭鬥的事?」

  孟石生道:

  「是的!我贏了!依照約定,你應該把隱形寶衣交給我!本來我早就可以來了,都是那小子胡說八道,害我亂忙了一陣……」

  駱季芳怒道:「你贏了?你用什麼方法贏的?」

  孟石生冷笑道:「自然是用我們約定的方法!」

  駱季芳怒喝道:

  「胡說!根據當時的戰況,你明明已經輸了,要不是你在暗中指揮……」

  孟石生陰沉地道:「你看見我在暗地指揮的?」

  駱季芳道:「我才不會那樣無賴!」

  孟石生嘿嘿乾笑道:

  「那你憑什麼說我在暗中指揮呢,我知道這又是那小於亂說的……」

  金蒲孤連忙道:「我只是將情形據實轉告駱仙子而已!」

  孟石生冷笑道:「你看見我指揮雁群作戰了嗎?」

  駱季芳立刻道:「他聽不懂雁語,更不明白手勢,就是看見了也無法指出!」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這就是了,他既然什麼都不懂,就不能硬指我暗中作弊!他的話也不能作為證據吧!」

  駱季芳怒道:「你明明是作了弊!」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

  「就算我真的作了弊,無憑無據,你也不能賴皮,把隱形衣拿來吧!」

  駱季芳用手朝紫色綢衣一指道:「拿去!」

  金蒲孤大為著急,連忙道:「駱仙子,這不能給他!」

  駱季芳沉聲道:「我既然輸了,就不能違約,抱歉得很,你另外再想辦法吧!」

  金蒲孤默然無語,孟石生卻懷疑地道:「他也是來取隱形寶衣的?」

  駱季芳冷冷地道:「不錯!可是我們訂約在先,我只好給你了……」

  說著拿起金蒲孤原先披來的黃綢外衣,丟給金蒲孤道:

  「你拿著走吧,我很抱歉使你空跑了一趟!」

  金蒲孤懊喪地接過衣服,正要披在身上,駱季芳卻又叫道:

  「不要穿上,你自己的衣服在外面,這件衣服給你留個紀念,用來一證今日之緣……」

  金蒲孤怔了一怔,駱季芳又對孟石生道:

  「你也可以走了,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那時我必不饒你!」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我的確是該死,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們的好事!我馬上就走,你們還可以再溫存一下,而且我還可以做一次大人情,將隱形寶衣留下來給你們,只是那件衣服,卻要給我留做紀念!」

  說著用手朝金蒲孤捧著的黃衣一指,金蒲孤連忙叫道:「不行!這是駱仙子給我的!」

  孟石生的動作十分迅速,搶過來一指點向他的脅下,金蒲孤身子一麻,黃衣已被地搶走!

  駱季芳一聲怒喝,頭上的柔髮像一條黑鞭似的捲了過來,孟石生將金蒲孤一轉,迎向她的發鞭!

  駱季芳只得臨時撤勁,以免傷及金蒲孤,沉聲喝道:

  「你想幹什麼,快把衣服放下來!」

  孟石生冷笑一聲道:

  「季芳!你未免也太小氣了,我將價值連城的隱形寶衣還給你,只換這一件紀念品……」

  金蒲孤穴道雖然受制,口中卻能說話,大聲叫道:

  「這件衣服對我的意義,遠勝過任何寶貝……」

  孟石生冷笑道:「你不肯也得肯,我要定了!」

  說著將黃衣極在身上,室外匆匆趕進一個人,卻是阿芳,她對金蒲孤與駱季芳看了一眼,立刻紅著臉道:「對不起!季姑,我好像聽見還有人在說話!」

  然後又對牆上的大洞一看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孟石生就站在她對面,聞言哈哈一笑道:

  「阿芳!你好!季芳嫁了人,你也有著落了!」

  阿芳一怔,茫然地問道:「是誰在說話?季站!我聽來好像是孟石生的聲音!」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不錯!正是我……」

  阿芳一驚向駱季芳道:

  「季姑!莫非你的隱形寶衣……」

  孟石生大笑道:

  「對極了!季姑拿我當傻瓜,給我件假衣!幸虧我沒有上當,更要謝謝你幫我辨別……」

  在得意的笑聲中,他又鑽進那牆上的圓洞,還留下一連串的笑聲,慢慢地遠去,終至完全消失!

  阿芳伸伸舌頭,又轉身出去,駱季芳歎了一口氣,上來解開金蒲孤的穴道,阿芳卻去而復回,還捧著兩堆衣服,一難是金蒲孤的,另一堆卻是駱季芳的!

  她見駱季芳臉色不豫,連忙道:

  「季姑!我不是有心要偷聽你們的談話,我只是關心你!」

  駱季芳歎了一口氣造:

  「算了,也幸虧你裝得像,才保全了隱形寶衣,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說著接過衣衫,自顧穿著,金蒲孤卻呆呆地不動,阿芳將紫色的隱形衣拿給他笑道:

  「你該如何謝我?」

  金蒲孤見她說話時帶著一臉的笑意,卻不明白她是指何而言,乃笑道:

  「你需要我如何表示謝意呢?」

  阿芳神色忽地一端道:「我認為你不該笑著講話,因為我問的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金蒲孤被她忽莊忽謔的態度弄得怔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才好,阿芳繃著臉問:

  「首先我要你表明,你為什麼要謝我,我有什麼值得你感謝的地方!」

  金蒲孤弄得更迷糊了,但是他看見駱季芳也穿好了衣服背轉臉來,嚴肅地注視著他,深知此刻的答話異常重要,可是他實在想不透她們何以要發此發問,只好順著語氣接著:

  「為了你對我所作的一切……」

  阿芳仍是莊容道:

  「不行!我為你所做的事,有些乃是我理當應為,用不著你表示謝意,比如說我一開始對你提出暗示,乃是為了幫助你得到隱形衣,假使你取得隱形衣的目的真是為了除暴安良,則我的幫助只是善盡為人的職責,自然不能接受你的謝意!」

  金浦孤聽了又是一怔,呆了片刻才道:「那我似乎沒有需要感謝你的地方了?」

  阿芳神色一動道:「真的沒有了嗎?」

  金蒲孤點點頭道:

  「是的!照你所提的理由,則你並沒有幫我的忙,一切都是你應該做的,比如說最後你幫助保住了隱形衣,也是你的責任,假如隱形衣落入孟石生手中,勢必助長劉素客的凶焰,引致天下大亂……」

  阿芳哼了一聲道:「這些地方我並不想居功!」

  金蒲孤愕然道:「你究竟想要我作何表示呢?」

  阿芳目光流掃過駱季芳慍然道:

  「季姑十幾年的情操冰節今天全交給你了,你怎可如此薄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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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蒲孤終於明白了,阿芳的用意只是在叫他說出今後對駱季芳的態度,因此立刻道:

  「我衷心對你感謝!」

  阿芳沉聲道:「為了什麼?」

  金蒲孤慨然地道:「為了你幫助我,使我能得以親近駱仙子,我將以終身不負此心作為對你的報答!」

  阿芳瞼上開始有了笑意,繼續問道:「能如是乎?」

  金蒲孤以手指心道:「如違此心,天誅地滅!」

  阿芳撲嗤一聲笑了出來道:

  「你只要有這份心就夠了,用不著發那等重誓,不過你既然發了誓,就應該尊重誓言,以後可不能見異思遷……」

  金蒲孤神色一莊,正想進一步表示自己的決心,可是他忽然想起了劉日英,不由得呆了!

  阿芳也看出他的神色有異,連忙問道:

  「怎麼?莫非你又想要變卦,得有季姑這樣一個人終身廝伴,你還不滿足?你別以為她大上你好幾歲!等你的鬍子都花白了,她依然可以保持現在的玉顏朱容……」

  金蒲孤歎了一口氣道:

  「阿芳!我不是一個重視外表的人,駱仙子即使變成了鶴發蒼蒼,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始終不會改變,可是我忘了宣佈一件事,我已經與人訂了婚約,雖然只是口頭的約定,我卻不能負她……」

  阿芳神色微變道:「誰?是那個姓黃的女孩子?」

  金蒲孤搖頭道:

  「不!黃姑娘在我心中只是一個小妹妹,而且她很天真,根本不解男女之情,與我訂婚的是劉素客的長女劉日英!」

  阿芳一怔道:「劉素客的女兒?」

  金蒲孤點頭道:「是的!她已經與劉素客脫離了父女的關係,孑然一身,非常可憐!」

  阿芳連忙道:「你只是為了可憐她才與她訂婚?」

  金蒲孤又搖頭道:

  「不!她一身所學已不比劉素客差多少,事實上我是想借用她的智力去對付劉素客!」

  阿勞冷笑一聲道:「那你跟她合作就夠了,何必又找我們來求取隱形衣!」 金蒲孤一歎道:「儘管她與劉素客恩斷義絕,我總不能叫她做出殺父的逆倫之舉。」

  阿芳冷笑道:「這就奇怪了,你既然想借重地,又不肯利用她,你究意是什麼存心?」

  金蒲孤肅容道:

  「話聽起來似乎很矛盾,事實卻的確如此,就因為有這種顧忌,我只要她設法解除劉素客的惑心術,使一切受惑的人恢復神智!」

  阿勞立刻道:「這些卻可以不管,問題是你愛不愛她?」

  金蒲孤朗聲道:「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我既然與她有了婚約,至少就不能負她!」

  阿芳道:「你若不愛她,就用不著堅守成約!」

  金蕩孤正色道;

  「我如輕信背約,那我今天所說的一切也靠不住,你們會相信我嗎?」

  駱季芳忽地一歎道:「好了!阿芳!你的話太多了,你管的事也太多了,我與金大俠之間的關係只到今天為止,你怎麼可以對人家作那麼多的要求呢?」

  阿芳急了退:

  「季姑!你這不是自暴自棄嗎?我知道你的心裡,明明是愛著金大俠的!否則你也不會……」

  駱季芳瞼色一沉道;

  「阿芳!你太自作聰明了,你對我知道多少,就自由自主地替我發言,今日之事,完全是我們主動,假如真像你所說,我成了個什麼樣的人?」

  阿芳又想開口,駱季芳卻沉聲道:

  「不許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金大俠!請你將隱形衣翻過來,就明白我為什麼要如此對你,更明白我是否是一個蕩婦淫娃……」

  金蒲孤立刻道:

  「我知道仙子今日種種,必有深意,因此心中對仙子並無絲毫不敬之念……」

  駱季芳冷冷地道:「別的話少說,把衣服翻過來!」

  金蒲孤一半是為了好奇,一半也為了想急切解答這個謎底,遂將手中的紫綢衣翻了過來,終於在衣襟上發現了一行小字:「紫府寶衣,著之潛形,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他怔了一怔,這十六個字並沒有說出什麼?

  駱季芳又道:「再看對襟!」

  金蒲孤將對襟翻開,又見到一行小字:「同心結子同心解,人在巫山雲雨外,除卻一覺同心夢,春色不為他人來,赤霞客,雲翠姑戲志!」

  金蒲孤似懂非懂地道:「這是什麼意思?」

  駱季芳低聲道:「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了?」

  金蒲孤想想道:「假如我知道這赤霞客與雲翠站是什麼人,也許就明白了?」

  駱季芳道:

  「是一對夫婦,是秦漢時的練氣士,羽化已久,此地就是他們修真的洞府!」

  金蒲孤道:「仙子能再解釋得詳細一點嗎?」

  駱季芳默然片刻才道:

  「這一對夫婦雖然致力於長生不老的仙術,可是他們研究到後來,才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謂長生不老,不過是注顏延年,比常人多活一點歲月而已,至於相傳仙人騰雲駕霧,上天入地,也都是仗著巧妙的心思,製造出來一些奇巧的用具而已……」

  金蒲孤恍然道:「那六件寶衣都是他們製造的!」

  駱季芳道: 「不錯!他們夫婦二人醉心仙道,分頭研究各項奇技異能,結果製成了六件寶衣,分具六種不同的功能,其中隱形寶衣是雲翠姑製成的,其他五件都是赤霞客創製,本來二人相約各盡所長,待其中一人有所成就時才見面合修,所以他們從結離後三年就分開了,中間整整經過了三十年,赤霞客利用那三十年光陰製成了五件寶衣,才發現仙家之說實為虛無,於是帶著五件寶衣來到此地找他的妻子雲翠姑!入室之後發現風去棲空……」

  金蒲孤笑道:「那雲翠姑一定穿上了隱形衣……」

  駱季芳點頭道:

  「不錯!雲翠姑在三十年中,只研究出一件寶衣,不過她真正解化的時間只有一年,其餘二十九年都在寂寞的等待中!因為她早已發現仙道虛幻,為了懲罰赤霞客執迷不悟,她在隱形寶衣上另加了許多玄虛,明知道赤霞客來了,卻故意隱身不見,只留了幾句暗謎!」

  金蒲孤一笑道:「那暗謎可是阿芳告訴我的!」

  駱季芳一怔道:

  「不錯!你的確聰明,這麼快就想到了,那赤霞客可不如你敏捷,他整整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想透那暗謎,結果他們夫妻總算會面了,可是已經浪費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

  金蒲孤沉思片刻才道;

  「那女的也太忍心了,居然能守著她的丈夫,在焦灼中挨過半個月的煎熬,我想他當時一定渡日如年……」

  駱季芳道:

  「她也是不得已,因為她一個人長期獨守,連語言都忘了,除了那暗謎隱語,是她早些年預留之外,她沒有別的方法可以通知她的丈夫!」

  金蒲孤道:「她可以現身相見呀!」

  駱季芳白了他一眼道:「隱形衣一著上身,只有那個方法才能解除隱形,因為這寶衣必須貼肉穿著,利用衣上的特殊性質與人體內靈性相通,方具隱形之功!」

  金蒲孤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駱季芳道:「你當真明白了?」

  金蒲孤道:「我想差不多了,仙子大概是今天第一次才穿著此衣吧?」

  駱季芳點點頭道:

  「不錯!我得到覓寶的草圖時,只有十二歲,偷借了二哥的避水衣找到此地,結果發現了那兩個人留下的遺蛻以及他們的遺書,得知一切根苗,可是我並沒有取走寶農,將他們二人安葬後又離開了!」

  阿芳道:「這是為什麼呢?」

  駱季芳道:

  「穿上寶農後,只有一個方法才能脫下來,而我對孟石生並無好感,又不願一輩子隱形不見人,所以不敢輕試!」

  阿芳連忙道:「那你是對金……」

  駱季芳淡然地道:

  「我對任何人都沒有特殊好感,只是金大俠要將隱形衣用於正途,我應該交給他,可是我並不知道這隱形寶農經過這麼多年後,是否依然有效,所以先穿著試了一下,誰知穿上之後,真的脫不來了,我只有依照他們指示的辦法,因為我必須把寶衣交給金大俠,所以才有那番佈置與舉動,金大俠,寶衣交給你了,內情也告訴你了,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你與人訂有婚約,可以完全不受影響!你走吧!」

  金蒲孤怔了一怔道:「那麼你呢?」

  駱季芳燥怒地道:「你管我幹嗎,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我自然有我的去處!」

  金稻孤想了一下才道:

  「駱仙子,助人助澈,我雖然得到了隱形寶農,可是我沒有把握穩能對付孟石生,既然你的柔髮神功可以克制他,我希望你能繼續幫我一點忙!」

  駱季芳搖頭道:

  「不行!我早就發誓不涉入人間是非,絕對不能因此而破例,你不必再說了!」

  阿芳卻道:

  「季姑!你非幫金大俠一個忙不可,否則他穿上隱形衣後,用什麼方法再脫下來!」

  駱季芳怒聲道:

  「胡說,他有訂下的妻室,關我什麼事,你少出鬼主意,你耐不住寂寞,儘管可以離開我!」

  阿芳卻笑著道:

  「季姑!我還有一個理由你不能不置身事外,我知道你最討厭男人,尤其是孟石生……」

  駱季芳怒聲道:「我討厭他,並不一定要殺他!」

  阿芳笑道:「那你只有嫁給他了!」

  駱季芳臉色一變,阿芳湊到她耳畔說了幾句話,駱李芳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良久沉吟不語!

  金蒲孤起初也是怔怔的,忽然猜到了阿芳對她所說的是什麼話,臉色也不禁一動,阿芳見狀笑道:「金大俠!你別擔心,你的情形與孟石生不同,季姑可以原諒你的!」

  金蒲孤長歎一聲道;

  「話不是這麼說,駱仙子冰清玉潔之體,卻因為我的原故落入孟石生的眼中,仙子從不怪罪,我卻無以自容,等我事了之後,定然對仙子有個明白的交代,以報仙子知遇之德……」

  駱季芳冷笑一聲道:「你別說得那麼好聽,你假如為我死了,留下劉日英怎麼辦?」

  金蒲孤輕歎道:

  「在養心園中如非仙子捨血相救,我早已不在人世了,劉日英應該原諒我的作法!」

  駱季芳仍是冷笑道:「她真的能原諒你嗎?」

  金蒲孤正色道:

  「我敢斷定她能,我到此地來,她已在卦象中預知一切,可是她並沒有阻攔我……」

  駱季芳淡淡地道:「她也知道我們會發生什麼情形嗎?」

  金蒲孤道;

  「是的!她對太陰素女的情況極為瞭解,她還鼓勵我,否則我絕不敢冒犯仙子……」

  駱季芳沉吟片刻才道:

  「世上真有凡事前知而又如此大方的女孩子,我倒是想見她一面!」

  金蒲孤忙道:「我相信你們見面會很愉快的!」

  駱季芳沉下臉道:「我只是跟她見見面,沒有其他作用,你可別想到那裡去!」

  金蒲孤微笑道:

  「我什麼也沒有想,對於未來的事,我從不作打算,一切聽其自然,因此我也奉告仙子一句話,凡事俱由天定,仙子也不必矯情去改變天意!」

  駱季芳臉色又是一變,金蒲孤卻莊容道: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希望仙子不要以等閒視之,而且我是個男人,也有著男人的尊嚴,仙子兩度援手,我十分感激,可是感激並不須要以屈辱作為報答,仙子如果過分令我難堪,我寧可退回寶衣,刎頸灑血,以酬仙子之德!」

  說也奇怪,他這幾句桀驁粗獷的話,反而化除了駱季芳臉上的冷漠,也化除了她心裡的驕傲,目光中透出一絲柔情,低聲道:

  「對不起!我從小在孤獨中長大的,也許很不近人情,這是離群遠處的關係……」

  金蒲孤這才欣慰地一笑道:

  「我也是一樣,而且我還是在仇恨中長大的,可是我並沒有被仇恨感染成孤僻,因為我發現人世間的美麗畢竟多於醜惡!」

  駱季芳的臉色變為更溫馴了,以帶點顫抖的聲音道: 「我希望能像你一樣用美麗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

  金蒲孤笑笑道:「光是看還不夠,你必須身入其中才能體驗它的美好,你不妨先從認識它,開始學著瞭解它!」

  阿勞知道這個場合下沒有她插口的餘地了,乃伸伸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帶著滿臉的笑意,悄悄地溜走了,而且她也知道不須要再困守在這難見天日的地室中了,急著去打點行李,準備開始一個新的生活!

  隱形農藏在背囊中,金蒲孤不想馬上穿起來,因為他要陪著駱季芳去體驗一下這世界是多麼美好!

  離開了深埋地下的石室,站在雁蕩湖畔,望著白頭的蘆葦因風吹起柔軟的白浪,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駱季芳在他旁邊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金蒲孤仍是笑著道:

  「我想起孟石生按上那件黃衣後,發現它無法隱身,是什麼表情!」

  駱季芳卻一皺眉頭道:

  「不要提起他,我真恨不得剜掉他的兩支眼睛,叫他永遠是個瞎子。」

  阿芳在前哈哈大笑道:

  「這就叫做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珠,他自負聰明一世,這一次可上了一個大當!」

  駱季芳忽然道:「金大俠!你的神箭百步穿楊射,一支雁的眼珠應該沒問題吧!」

  金蒲孤微怔道:「那自然沒問題!」

  駱季芳立刻道:「好!那你替我出口氣,我想到辛辛苦苦訓練成的雁群被孟石生那群畜生殺得全軍覆沒,心裡就不痛快,他那頭蒼雁和領隊正躲在前面蘆叢中,你能否一箭把它的眼珠射出來!」

  邊說邊指,眼睛卻連連打著暗示!金蒲孤看了又是一怔!

  可是他天性聰明,知道駱季芳此舉必有用意,於是從背下解下長弓笑道:

  「箭必有的,它躲在蘆葦深處,我根本無法看見,又怎能奈何它呢!」

  說著腳下踢著一塊小石子,同時也用目示意詢問,駱季芳笑著道:

  「久聞你的金僕姑神射能在百尺之內,斷蠅足蚊翅,難道也是看準了目標再發矢的?」

  金蒲孤笑道:

  「自然不是,不過必須有一個確定的目標,我才可以施展,不過根據我的觀察,蘆叢中好像沒有什麼雁支,我怎能無的放箭」

  說著又踢了一下小石子,駱季芳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兩次踢石,原來是問那對象是否為孟石生,因此笑著點點頭道:

  「我告訴你的話絕不會錯,那支大雁的確是藏在葦叢中,只是潛在水底,你不易發現罷了!」

  金蒲孤從她的點頭中,已經證實那蘆叢中確有古怪,而且就是孟石生,略加沉吟才道:

  「這麼說來我倒是可以試一下,不過你得把正確的方向指出來!」

  駱季芳用手指了一下抵聲道:

  「在正前方四十丈處,有一根葦管,露出水面三四寸,周圍並無掩蓋!」

  金蒲孤聞言又是一征,連忙朝他所指的地方看見,果然看見那枝葦管孤出水面,緩緩地移動著,顯然是人躲在水中,利用那技葦管透氣,立刻低聲道:「不會錯嗎?」

  駱季芳用更低的聲音道:

  「不會錯!我認得自己的衣服,那是他當作隱形寶衣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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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蒲孤也看見了水下泛著淡淡的黃影,而且有一角綢浮起在左近,確然是孟石生搶去的那一件,立刻慎重地從囊中取出一枝小箭,長才盈尺,箭鏃泛銀輝色,僅有指甲大小,他將箭搭上弓弦,射姿也很奇怪,因為他是將弓身朝裡,手指捏緊箭尾,連弓弦一齊扣緊,反射而出。

  錚的一聲,短矢脫弦而出,直透水底,駱季芳十分詫異地問道:「你這是什麼射法?」

  金蒲孤道:

  「這枝箭太短,若是正面發出,一定會先撞上弓把,所以必須如此發射……」

  駱季芳一皺眉道:「這能有多大勁力?」

  金蒲孤微笑道:

  「你別看不起這枝箭,孟石生早已乖乖的釘在水底下了,阿芳!你去看看!」

  阿芳聞言立刻朝前走去,駱季芳卻已見水上浮出一抹殷紅,忍不住叫道:

  「不錯,果然射中了!你倒底是用什麼手法?我還以為你一定無法奏功,只是想利用你將他逼出來好由我來對付他……」

  金蒲孤輕歎道:

  「這是我最不願意用的一種手法,你可曾聽說過兩句歌謠:紫心鐵弓金僕姑,天絕一箭屠萬夫,紫心鐵木就是我手中這柄寶弓,天絕一箭就是……」

  駱季芳訝然道:「你剛才用的就是天絕箭?」

  金蒲孤點點頭道:「是」

  駱秀芳怔然道:「你不是說天絕箭留在天山,叫黃鶯去取了嗎?」

  金蒲孤道:

  「那是我故弄玄虛,因為我聽見陳金城說出那兩句歌謠,想到這件事一定也瞞不過別人,所以才玩了這一手花招,其實天絕箭一直藏在我身邊……」

  駱季芳點點頭道:「那你以前為什麼不用呢?」

  金蒲孤悵然歎道:

  「我從來就沒有想到要用它,因為此箭太過凶毒,矢出必有殺傷,大違天和,所以我把箭身與箭鏃分藏在兩個地方,這次事非得已,我才取在身邊!」

  駱季芳神色一揚道:

  「幸虧你放在身邊,而且在今天殺了他,我相信他還沒見過外人……」

  金蒲孤頓了一頓才道:

  「仙子,有一件事我必須請求你答應,無論如可不要傷及他的性命!」

  駱季芳一怔道:「你沒有殺他?」

  金蒲孤點頭道:

  「是的!我受箭之初,曾立下誓言,非十惡不赦之徒,不使用天絕箭去對付他,孟石生並沒有做什麼惡事,所以我只射瞎了他的一雙眼睛……」

  駱季芳沉下臉道:

  「那是你的看法,我卻不能同意,有他活在世界上,我永遠都沒有臉見人!」

  金蒲孤歎道:

  「其實他與仙子並沒有什麼深仇大假,雖然他闖入石室時,看過仙子的玉體,但是這並不構成他必死的原因,假如仙子這樣想,我的罪行就該死了。」

  駱季芳紅著臉陪他一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蒲孤正色道;

  「如仙子不以終身見托,我對仙子的冒犯更多,如仙子以終身見托,則我刺瞎他的雙目,已經足夠作為他的懲罰了,因為他的行為對仙子造成多大的侮辱,該由我來決定的!」

  駱李芳遲疑片刻才低聲道:

  「你口口聲聲叫我仙子,可見你心中對我的身份並未承認……」

  金蒲孤連忙道:

  「假如我現在改口叫你的名子,或者換一個俗氣一點的稱呼,你是否可以饒他呢2」

  駱季芳想想才道:「你為了救他才改口嗎?」

  金蒲孤笑道:

  「秀芳!我早就想改口了,可是你的態度一直冷冰冰的,使我不敢叫出來!」

  駱季芳紅著臉,默然片刻才道:

  「我雖然生性冷僻,但畢竟是個女人,女入一旦把身子交給男人後,還有什麼驕傲可言,然而我一直不好意思對你表示,也是因為他的原故,我本來想把他的問題解決後,再向你……」

  金蒲孤笑道:

  「你們的問題早就解決了,他當著我的面,答應與你解除婚約時,一切就解決了……」

  駱季芳囁囁地道:「可見他……」

  金蒲孤笑著道:

  「他闖進來的確不是時候,不過那時你已委身於我,這應該是屬於我的問題了!」

  駱季芳道:「即使我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應就此算了!」

  金蒲孤道:

  「你是個豁達的女人,怎麼還存著這種世俗的成見,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對你毫無損害,而且我也在場,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駱季芳含笑啐了一口道:「你不在乎為什麼又要弄瞎他的眼睛呢!」

  金蒲孤微笑道:

  「我只是禁止他幫助劉素客作惡,才出此下策,絕不是為了他看過你的原故,每一個人都是赤條條地到世界上來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外,總還有別人看過,我們不能把那些人都—一殺了……」

  駱季芳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油嘴滑舌!」

  金蒲孤連忙道:

  「你答應不為難地了!」

  駱季芳輕歎道:

  「我既然把一輩子都交給了你,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出嫁從夫,這是婦德之一!」

  金蒲孤笑了一下,卻見阿芳站在湖邊上發怔,連忙叫道:

  「阿芳!你為什麼還不把他撈起來?」

  阿芳遲疑地道:「我看這人不太對勁,孟石生沒有這麼長的頭髮……」

  二人俱是一怔,同時趕了過去,只見水中那人正在痛苦地掙扎著,卻不浮上來,黃衣翻飄,確實是孟石生從他們手中搶去的那一件,可是轉側之間,還可以看那人頭上拖著一綹長髮,又不太像孟石生!

  駱季芳立刻道:「管他是誰,撈上來再說!」

  阿芳顧不得弄濕衣服,跳進水裡,將那人提了起來,一直走回岸上,放到地下,才發現那人的身材細巧,臉上蒙著一塊黑紗,赫然竟是個女子!

  阿芳用手扯下黑紗,立刻驚叫道:「是大小姐!」

  金蒲孤也是一驚,這女子正是駱仲和的大女兒駱洛仙,雙目被自己箭鋒刺傷,血流不止,口中還咬著那根葦管!身上披著一件黃袍倒的確是孟石生搶去之物!

  駱季勞神色一動,蹲下身去,在她身上四肢之處捏了幾下,駱洛仙立刻在地上跳了起來,伸拳向駱季芳打去!

  駱季芳一把接住她的拳頭喝道:「洛仙!是我……」

  駱洛仙呆了一呆才道:「小姑姑,真是你嗎?」

  駱季芳沉聲道:「不錯!你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駱洛仙卻迫不及待地道:「有一個叫做金蒲孤的男人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

  金蒲孤不禁一怔,連忙道:「你問我幹麼?」

  駱洛仙伸手在眼上的劍處亂揉,口中卻叫道:

  「金大俠,你在哪裡?我眼睛看不見了,你過來給我摸摸看……」

  金蒲孤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她身邊,駱洛仙一把拉住他叫道:

  「金大俠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找得你好辛苦……」

  金蒲孤本來想掙開的,可是駱秀芳把他按住了,柔聲問道:

  「洛仙,聽說你跟二哥鬧翻了,怎麼又到此地來的?」

  駱洛仙又用另一支手抓住了駱季芳,以帶哭的聲音道:

  「小姑姑,你知不知道爹是強盜?他本來答應把我嫁給金大俠的,可是後來又翻了腔,叫我嫁給駱強,我不肯他就要殺我,我只好逃走了,小姑姑,你要救我……」

  駱季芳拍著她的手背道: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絕不會叫你爹把你殺死,你告訴我是怎麼會事……」

  駱洛仙眼中不住流血,痛得混身打顫,駱李芳只好又點了她的麻穴,使她不再感到痛楚,然後示意阿芳為她止血,一面柔聲道:「你慢慢的說,發生了什麼事?」

  格洛仙痛止後,才硬嚥著道;

  「我逃出家門後,一直不敢分開露面,可是我又急著想找到金大俠,他不肯娶我是因為爹做強盜,現在我已經離開爹了,金大俠,現在你終可以要我了吧!」

  金蒲孤只得歎了一口氣道:

  「駱小姐,別的事慢慢再說,你先說怎麼會找到此地來的?」

  駱洛仙想想道:

  「我不知道上那裡找你去,只是倒處流浪,因為我聽你說過括蒼山的萬象別莊,我想在這兒也許會找到你,結果碰上一個叫劉素客的人!」

  金蒲孤失聲叫道:「你見到劉素客了?」

  駱洛仙點點頭道:

  「是的!你曾經提起過他,說他是個大壞人,可是我倒覺得他還不錯,他知道我要找你,不但沒有敵視我,反而指示我到此地來……」

  金蒲孤又是一怔道:「是劉素客指示你來的?」

  駱洛仙雙目雖盲,仍然從語氣中聽出他急於想知道答案,因此點點頭又道:

  「不錯,是他指示我到此地來的……」

  駱洛仙還想說得多一點,可是她又被目上刺心的痛楚刺激得停住了,伸手又想摸去,駱季芳按住了她的手道:

  「不要去摸,我剛給你上過藥,等藥性完全行開時,就不痛了,你用手一動,傷口就更難好了!」

  駱格仙果然止了手卻反問道:

  「小姑姑,我的眼睛還會好嗎?我的意思是說我還能看見東西嗎?」

  駱季芳頓了一頓,終於歎口氣造:「孩子!你恐怕再也無法看見東西了……」

  駱洛仙僅是呆了一呆,卻沒有很大的激動,輕輕地道:

  「也好!這個世界我已經很厭煩了,看不見也好!」

  金蒲孤與駱季芳對視了一眼,似乎沒想到她對這個消息反應如此平淡,可是他們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片刻之後,駱季芳才問道:

  「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人?怎麼會躲到水裡去的?這件衣服……」

  駱洛仙淡然地道:

  「我在這兒碰到了一個男人,他是從地下鑽出來的,我向他打聽一下可曾見到金大俠,他反問我是誰,我告訴了他,誰知他一下子點住了我的穴道,而且動手脫了我的衣服,而且還……」

  駱季芳神色一變息忙問道:「他對你怎麼樣?」

  駱洛仙仍是低聲道:

  「他好像對我們姓駱的懷有深仇大恨,沾污了我的身子後,還冷笑著對我說他終於嘗到我們駱家女人的滋味了……我真不明白,這個人是誰呢?是我爹的仇人嗎?我想一定是的,因為您和大姑都是世外的人,不會與人結仇的,可是他不應該對我施以報復呀!尤其是我告訴他我已經與父親反腎……」

  全蒲孤的臉色氣得鐵青,厲聲道:

  「孟石生,你的行為該遭天誅,我再見到你時,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駱洛仙立刻問道:「這個人叫孟石生!」

  金蒲孤一怔道:「不錯,難道你不認識他?」

  駱洛仙搖頭道:

  「不認識,不過我聽過這個名字,爹每次假借錢塘王的身份在西湖上出現時,總要提到他,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爹也不許我多問。」

  駱季芳又適:「以後怎麼樣了?」

  駱洛仙道:

  「以後他把自己的黃衣披在我身上,把我拖到蘆叢中,插了一技蘆管在我嘴裡給我透氣,他自己也守侯在我身邊。」

  金蒲孤驚道:「他也在你身邊?」

  駱洛仙道:

  「是的,他一直在我身邊,直到我的眼睛被東西刺瞎後,他才離我……」

  駱季芳瞼色深沉地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金蒲孤冷笑道:

  「這還不簡單,駱姑娘看見他他才知道所得的隱形寶衣不是真的,於是在她身上發洩了獸慾,更利用她取走了我的天絕箭!」

  駱季芳一怔道:「他也知道天絕箭?」

  金蒲孤憤然道:

  「陳金城能知道,他自然也知道,一件事有第二個人知曉,便不再是秘密了!」

  駱季芳一呆道:「這可糟了,你失去了天絕箭,還有什麼方法能對付他呢?」

  金蒲孤漠然地道:

  「我並不需要靠著天絕箭去對付他,而且這樣一來,我更容易對付他了!」

  駱秀芳不解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孟石生的武功高不可測,又有土行穿石之能,我的柔髮神功雖然能克制他,卻無法抓到他,因為到了緊要關頭,他往地下一鑽,我就拿他一無辦法,全仗著你的天絕一箭……」

  金蒲孤道:

  「他本來最忌諱的就是天絕箭,現在他得到了手,對我已不再畏忌,我就可以用別的方法去對付他了,善泳者每溺於水,這是聰明人每易犯的笨錯誤!」

  駱季芳一歎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沒有天絕箭,你即使見到他也奈何不了他……」

  駱洛仙忽然道:「我的眼睛是被你的天絕箭射瞎的嗎?」

  金蒲孤遲疑片刻才道:「是的,不過……」

  駱洛仙飛快地道;

  「你不必解釋了,我知道你不是存心傷害我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那裡!」

  金蒲孤歉然道:「是的,我原先以為是他……」

  駱洛仙又道:「他那麼怕你的天絕箭,可知這枝箭一定是他的致命傷了!」

  駱季芳代為回答道:

  「不錯,天絕一箭,無人能御,可是那枝箭已經落到他的手中,一切都談不上了……」

  駱洛仙沉思片刻才道:「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

  金蒲孤道:「目前他與劉素客在一起!」

  駱洛仙立刻接口道:「在萬象別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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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4: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金蒲孤點點頭,但想到她看不見,又用口回答道:

  「是的!萬象別莊是劉素客的根據地。被逼得放棄了,現在有著孟石生撐腰,他們一定會在那裡重起爐灶…」

  駱洛仙沉思片刻才道;

  「小姑姑,您是否肯把阿芳借給我一段時間,陪著我到萬象別莊去!」

  駱季芳一怔道:「幹什麼?」

  駱洛仙道:「天絕箭是在我身上失去的,我負責把它取回來交還給金大俠!」

  金蒲孤連忙道:

  「這怎麼行呢?別說你辦不到,就是能辦到,我也不能要你這麼做,因為天絕箭之失不是你的責任,你還是一個受害者……」

  駱洛仙沉聲道:

  「正因為我是個受害者,我才需要從這上面報復,我得回天絕箭後,只希望你能用它照樣射瞎那個姓孟的眼睛,替我出一口氣!」

  金蒲孤怒聲道:

  「我再有天絕箭在手,一定射穿他的心窩,這傢伙簡直死有餘辜……」

  駱洛仙卻搖搖頭道:

  「不行,你可以用任何方法去殺死他,但眼睛射瞎,而且必須用天絕箭!」

  金蒲孤一怔道:「可是……」

  駱洛仙不容他說上去,搶著道:

  「取回天絕箭是我的事,射瞎他眼睛是我的請求,當然我必須先將天絕箭交給你才能使你履行我的請求,你肯答應嗎?」

  金蒲孤想想道:

  「我可以答應,不過你成功的可能太少了,孟石生一定把那枝箭毀了以絕後患……」

  駱洛仙大聲叫道:

  「那是我的事,反正我一定先把箭交到你手上才能對你有所要求,你答應我吧!」

  金蒲孤歎了一聲道:「駱小姐,你不必如此,我答應你一定射瞎他的雙目就是了……」

  駱洛仙連連搖頭道:

  「不行!我的眼睛毀在天絕箭上,我一定要他的眼睛也毀在同一枝箭上!」

  金蒲孤默然不語,駱季芳卻道:

  「洛仙,對於你的報復手段與方法我不表示反對,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失敗的,尤其你要阿芳陪行,孟石生恨死她了……」

  駱洛仙卻道:「小姑姑!我一定要阿芳,而且負責她的安全,請您幫我一個忙吧!」

  駱季芳歎了一口氣道:

  「你的遭遇完全是因我而起,我應該幫助你,可是這件事我無法作主,更不能代阿芳作主,因為這也關係著她的安危……」

  阿芳接口道:「季姑!假如大小姐真有把握能取回天絕箭,婢子倒是願意一試……」

  駱洛仙立刻道:

  「阿芳,我只是具有信心,卻不能對你保證絕對有把握,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可是我不能勉強你,假如你不願意,把我送到萬象別莊後,你可以馬上離開,這樣你總不會拒絕吧!」

  阿芳還沒有回答,金蒲孤已道;

  「阿芳到了萬象別莊,恐怕就無法離開了,孟石生不會放她離開的!」

  阿芳卻笑了一下道:

  「我倒不在乎孟石生,不管他對我如何懷恨,我相信他還不致於傷害我!」

  駱洛仙立刻道:「這麼說你答應了?」

  阿芳微笑道:「目前我在季姑身邊也沒有什麼事可做,倒不如跟你去碰碰運氣!」

  駱季芳一皺眉頭道:「阿芳!你不妨考慮一下!」

  駱洛仙卻沉聲道:

  「用不著考慮,我已經保證她的安全了,她如果感到不安全,隨時都可以離開!」

  金蒲孤一歎道:「這明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駱洛仙卻凝重地道:

  「金大俠,你不要說得那麼肯定,天下事都是無可預料的,假如昨天有人告訴你說你會用箭射瞎我的眼睛,你相信它的可能嗎?」

  金蒲孤被她問住了,無言可答,駱洛仙又遭:

  「所以我有信心去從事這項奮鬥,在明知不可能下創造可能,事成不成未可知,但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放棄努力,因為我的一生中再也沒有別的事可為了……」

  金蒲孤與駱季芳都沒有話說了,還是阿芳笑著道:

  「對於取回滅絕箭的事,我倒不存太大的希望,不過我覺得能留在萬象別府裡,瞭解了下對方的動態,倒是頗有意思,所以我才答應了,大小姐,我們走吧!」

  駱洛仙卻道:

  「不,等一下,我還需要在這裡詳細地思索一下進行的步驟與方法,小姑姑,您跟金大俠先走好了,讓阿芳留下陪我,以後有什麼事,我會想法子跟你們聯絡,不過我怎樣才能找到你們呢?」

  金蒲孤想了一下,終於把劉田英的落腳處告訴了她道:

  「最近我都在這個地方,以後我自己也不知道……」

  駱洛仙點頭道:

  「好吧!反正我一直都在萬象別府,在劉素客未曾伏誅前,你也不會到別處去的!」

  阿芳已經把駱季芳的衣物分了出來,紮成一個小包交給她道:

  「季姑,我暫時不能侍候你了!」

  駱季芳黯然接過衣包,要想說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因為她的淚水已盈滿了眼眶,一開口就會掉下來,她與阿芳名雖主僕,情猶姊妹,乍然分手,離情難已,阿芳卻比較想得開,強顏一笑道:

  「季姑!你走出養心園後,我就知道我們遲早都會分手的,可是在這種情形下分手,我覺得很安慰,因為你已經找到…

  金蒲孤用眼色阻止她說下去,阿芳也會意止口,雖然他與駱季芳結合的事不需要瞞任何人,但是對於駱洛仙總還是避免一點的好,因此他拉著駱季芳匆匆地走了!」

  雖然已不需要趕路,他們仍走得很快,離開雁蕩山後,他們的行動仍十分小心,因為他們還得防備著孟石生突然地冒出來,對這個防不勝防的敵人,他們有著深切的痛恨與凜懼,雖然駱季芳可以對付他,但是為著防備他,她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緊張中,得不到一點寧靜!

  一直走到括蒼山附近,金蒲孤才深吁了一口氣道:

  「孟石生一定回到萬象別府去了,他得到了滅絕箭,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們真是白擔心!」

  駱季芳不以為然地道。

  「我不認為如此,隱形寶衣不得手,他不會死心的,這個人的心思越變越可怕了,從他怎樣對付洛仙的手段,我真有點擔心,而且也有點後悔,不該把阿勞留下的,誰知道孟石生對待她……」

  金蒲孤默然片刻才道:

  「人也真怪,洛仙居然想從他手中把天絕箭取回來,而且表示得那樣有自信!」

  駱季芳道:

  「我相信她會成功的,我們駱家人都有一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為了一個目的,可以把畢生的時間心力都在上面,你看我(原書691-694與697-700重,缺)為,假如孟石生在那裡藏身,則他出手施襲,尚有一段距離,南海前輩不會毫無知覺!」

  南海漁人也道:「不錯,我受傷之後,一直是在此地,沒有移動過位置,假如有人從那個位置出手攻擊我,斷無可能如此輕易得手……」

  駱季芳不相信,飛身到那斷坡前,在每一個裂縫中探視了一遍,然後退身出來道:

  「有兩個洞都被穿透了,直通山腹,裡面是空的,除了孟石生之外,別人絕辦不到!」

  金蒲孤道:

  「這正是那人的用意,要我們想到孟石生頭上,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孟石生假如要施暗襲,一定會採取更近的位置,何必捨近而求遠,只有別人設謀嫁禍,才不得而已,利用那裡的地形!」

  駱季芳半信半疑地道:

  「那這人是誰呢?他是如何出手偷襲的呢?照你的理論,那個人一定是隱藏在更近的地方,這裡四周都很空曠,他如何藏身的呢?」

  金蒲孤皺眉道:

  「我就是想不透這一點,以南海前輩的武功,除非是近身猛襲,才能一擊得手……」

  駱季芳沉思片刻才指著一棵大樹道:「假如有人藏在樹上,施用暗器突襲呢?」

  金蒲孤抬頭望了一下才道:「這倒有可能!」

  南海漁人卻搖頭道:

  「不可能,不管他暗器的手法多高明,在這種距離下,我都會有所知覺,而且我在受擊的同時,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是一個人,擊在我後背上的是一支肉掌,功力極深,否則也不可能將我一舉震昏過去!」

  金蒲孤又凝重地問道:「那人是從背後而來,還是自天而降!前輩能夠分辨嗎?"

  南海漁人道:

  「自然是從背後而來,即使是一頭飛鳥自天而降,我也能感覺出來……」

  金蒲孤點點頭,歎息不語,駱季芳卻一拍手道:

  「我認為還是孟石生,我認得他的筆跡!」

  金蒲孤神色一動道:「幄!那真是孟石生的筆跡?」

  駱季芳點頭道:

  「近幾年我們雖然不往來,可是早一陣子他曾經寫過幾封信給我,他的字學工,清秀瘦骨而有力,而我所見的完全一樣,這一定是他了!」

  金蒲孤眉頭微微一掀道:「幾年前的字跡應該有點改變!」

  駱季芳道:「完全沒有改變,我一眼就看出!」

  金蒲孤道;

  「這也是可疑之處,書法與武功一樣,筆勢雖已定型,火候卻與時更進,怎會多年毫無進境……」

  駱李芳一怔道:

  「這也許會有一點,只可借你把字條毀了,否則倒是可以詳細研究一下!」

  金蒲孤輕輕地一歎道:

  「用不著研究,我已經看過那字跡,蒼勁而有力,落筆最少有五十年的火候,孟石生不到這個年歲,因此絕對不是他的真筆!」

  駱季芳惑然地道:

  「那一定是有人臨摹的了,這倒容易找,除了我家的人,還有一個陳金城……」

  金蒲孤道:

  「也不可能是他們,這些人或許有機會臨摹到他的字跡,但也表現不到那種火候,而且他們也無法一舉而擊昏南海前輩,我想還另有其人……」

  駱季芳道:

  「這就怪了,孟石生又不是書法名家,他的字不可能流傳出去,誰還會去;臨摹他的筆跡呢?」

  金蒲孤用力敲著腦袋道:「假如我能回答這個問題,我也想出那個人是誰了!」

  駱季芳同樣地陷入苦思,良久才道:

  「不管了,你也僅僅是憑著猜測,我覺得孟石生的可能最大,我一定要到萬象別府中找他去……」

  金蒲孤搖頭道:

  「我不贊成……」

  駱季芳急了道:

  「劉日英與你師父的失蹤,我覺得自己有很大的責任,而且不為了這件事,我也要找他!」

  金蒲孤沉聲道:「孟石生對洛仙的行為已不可想,我也不能放過他,可是現在去找他不等於事無補,反而破壞了令侄女的復仇計劃,所以我不主張輕動!

  駱季芳翻著眼道:

  「你認為洛仙真能把天絕箭取回來?我覺得她這個計劃簡直是夢想,絕無實現的可能!」

  金蒲孤正色道:

  "他那樣要求了,我們也答應了,無論如何也該給她一個機會,我們還是等一陣吧!」

  駱季芳怒聲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金蒲抓道;

  "陳金城跟我約好在杭州見面,同時我也決定在那裡為呂子奇舉喪,到時候無論是劉素客也好,孟石生也好,都會來湊熱鬧的,我想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南海漁人卻怒聲道:

  「老朽這一輩子都沒有栽過這麼大的觔斗,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傢伙,跟他好好較量一場,而且我沒有這麼大的耐心,先到萬象別府去找找那個孟石生,看看是不是他偷襲我…」

  金蒲孤沉思有頃才道:

  「前輩對萬象別府很熟悉,去看一下也好,不過無論如何要沉住氣,即使你發現那人真是孟石生,也請與再晚碰頭後再作行動的打算!」

  南海漁人怒道:「不要我動手,我去幹嗎?」

  金蒲孤微笑道:「前輩有一件最感興趣的事可做,再晚已經準備了一個小包,前輩看到裡面的東西後,自然知道是什麼事情,不過仍希望前輩能秘密行之!」

  南海漁人一臉疑色,卻見金蒲孤已經將小包取了出來,乃接了過來,正想打開,金蒲孤接住道:「前輩等一下再打開吧,我還有兩個問題想問,日英今天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嗎,譬如說是不幸的預感……」

  南海漁人搖頭歎道:

  「沒有,她一心計掛著你要來,被喜悅沖昏了頭,怎麼會想到遭遇這種事,她的命卦一向很準,怎麼算不出自己的災禍呢?」

  金蒲孤又問道:「她今早叫前輩去買菜釣魚,可見家中並沒有預存的鮮魚了!」

  南海漁人道;

  「沒有,因為我釣起魚來太方便了,而且都是現吃現捉,從來不須預存……」

  金蒲孤點點頭道:「好了,我就想知道這一點!」

  南海漁人莫名其妙,但也不想多問,運運氣,發現自己受傷不嚴重,乃略加整頓道:

  「我想馬上就到萬象別府去,對於你的關照,我當盡量約束自己……」

  金蒲孤一拱手道:

  「前輩請吧,下個月初九我們在杭城西子湖上見,那時前輩想必一定將布包中的事辦妥了!」

  南海漁人看看手中的布包,幾次都抑制不住想打開來的衝動,但他居然忍住了,朝二人點點頭,飛身而去!

  駱季芳等他走後才道:「我們怎麼辦呢?」

  金蒲孤道:「等待!這裡很清靜,我們可以暫住幾天!」

  駱季芳不滿意遵:

  「你師父與劉日英都失蹤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著急,萬一他們真的落在孟石生手中……」

  金蒲孤道:

  「劉日英的智慧並不低於她的父親,即使真的被孟石生擄走了,她也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駱季芳急道:

  「孟石生劫走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復你,從他對付洛仙的手段,你就可以想得到…」

  金蒲孤淡然道:

  「孟石生以為是我把你從他身邊搶走已經大錯特錯,他若是認為搶走日英是對我的報復,那錯得更厲害了,日英雖然不會武功,卻比會武功的人更難對付,劉素客就是一個例子,他以一個文弱之士,卻能控制天下武林高手,劉日英又何懼乎孟石生!」

  駱季芳一歎道:「你真在說笑話,萬一他用暴力呢?洛仙也是一個例子!」

  金蒲孤道:

  「洛仙因為會武功,所以才會遭受到強暴,劉日英就不同了。她保護自己的方法更為有效!」

  駱秀芳征然道:「我簡直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金蒲孤正色道:

  「狼有爪牙之利,遇見虎豹只有俯首稱臣,以其利不及也,可是一支小老鼠卻敢在虎豹的前面直行無懼而不受其害,這證明了不抵抗更有效!」

  駱季芳似懂非懂,只有憤然地道:

  「隨便你去說吧,不過劉日英若是受了孟石生的強暴,我非將他碎屍千段以懲,因為這是我的責任!」

  金蒲孤莊容道:

  「那不用你費心,我的責任更大,大丈夫連妻子都不能保,何以為人……。  

  駱季芳也不禁默然了,金蒲孤呆立片刻,又回身進入廚房,對著灶台上的兩層殺剖好的鮮魚沉思,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神情十分煩燥,駱季芳看著很迷茫,卻不敢去打擾他。

  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會對金蒲孤一種敬畏的情操。這個決心終身獨處的女子一旦委身事人之後,居然也未能免俗,像一般的女人一樣開始尊敬她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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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4:27 |只看該作者
  呂子奇的葬禮在杭城的四海鏢局隆重舉行,這個一生正直的老人享受到他應有的尊榮!

  四方前一執紼的江湖豪客塞滿了杭城,尤其難得的是名震天下的青年奇俠金蒲孤居然在靈前守喪,以子侄的身份向致吊的人答禮。

  對於呂子奇的死因,外人很少明白,主辦喪事的李青霞與林子祥諱莫如深,那些人也不敢向金蒲孤動問。

  只是方今武林十大門派的代表前來上祭時,金蒲孤才將他們留下,招待到一間秘室中密談,才使大家意味到事態的不尋常,因為跟他們接觸較近的人知道近來十大門派聚會頻仍,而且他們的掌門人都好久沒有露面了。

  每次聚會都是這十個人,雖然江湖上未聞有什麼重大的變故,可是每家門派都調集高手,風風雨雨,好像隱藏著什麼危機,而且這次呂子奇舉喪,每家門派前來赴喪的人都在五人以上,俱是門中高手。」

  看他們與金蒲孤進入秘室之後,大家都在竊竊私議,探討著他們聚會的內容,而外廳呂子奇的靈常卻傳來一陣女子淒慘的哭聲,呂子奇交遊頗廣,卻很少有人與他如此親近,何況又是一個女子呢!

  於是大家都擁了出來,但見一個女子全身縞素,哭倒在靈幃前,瞥到她面目的人才恍然,原來這女子正是石慧,石廣琪的女兒,呂子奇唯一的及門弟子,也是十二錢鏢的唯一傳人。難怪她會如此傷心了…

  李青霞自然更認識她,也知道她曾有一度受過劉素客的利用,前來暗施毒手,不過到後來天良發現,又自動說出瞭解方,由此可見她還是站在這一邊,看她哭得那麼傷心,連忙趕出來解勸道:

  「石姑娘,今師呂大俠仙逝,你傷心是一定的,可是你也該節哀順變,替呂大俠報仇才是!」

  石慧一抬眼,悍然沫去眼淚厲聲道:

  「你說得很對,要不是替師父報仇,我真還不願意上此地來!」

  李青霞見她的眼神與口氣都不太友善,倒是~怔,石慧又厲聲道;

  「我師父是怎麼死的?」

  李青霞知道一定又有人向她說過什麼了,乃陪笑道:

  「姑娘可能是誤會了,呂老英雄仙逝之時,妾身與林總鏢頭都在現場,可以保證……」

  石慧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們在場,我只問你我師父是怎麼死的?他是死在誰手中的?」

  李青霞遲疑片刻才道:「他是自殺的!」

  石慧憤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道:「這就對了,可見人家沒有騙我,你把金蒲孤叫出來!」·

  外面這一場大哭大鬧,金蒲孤早聽見了,現在又聽石慧指名要他出去,不待人通報,遂即推門而出道:「石姑娘喚出金某,不知有何指教?」

  石慧看他身後簇擁著十大門派的代表,乃冷笑一聲道:

  「金蒲孤,你越來越得意了,居然以十大門派的領袖自居了,這次你又準備使什麼鬼計?用誰去作犧牲?」

  金蒲孤微微一怔道:「石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慧怒聲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師父死得太冤枉,找你來要一份公道!」

  李青霞連忙道:「石姑娘,令師之死怎麼能怪金大俠呢?你是聽了誰的挑唆?」

  石慧冷冷地道;

  「我投有受誰的挑唆,只是聽人說起師父的死去經過,特來聽聽金蒲孤的解釋!」

  李青霞道:「今師是自殺的!」

  石慧道:「我師父自殺的原因呢?」

  全蒲孤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乃朗聲道:

  「石姑娘,我不知道你聽了誰的話,但是對呂老之死,我可以問心無愧,他是負咎自殺的,負咎的原因是他感到對不起我……」

  石慧臉容慘厲地道:「他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金蒲孤歎了一口氣道:

  「我說是他自己感到對不起,我並不是說他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石慧大聲叫道:「你倒是會推卸責任,我師父是因為受托替你保管寶弓,結果弓毀了,他才引咎自殺,假如他知道那把寶弓是假的,他會自殺嗎?」

  金蒲孤坦然地道:「你就是為這個理由來責難我嗎?」

  石慧冷笑道:

  「我不敢責難你,你現在是聞名天下的大英雄,大豪傑,而我只是一個孤憐的弱女……」

  金蒲孤正色道:

  「話不是這麼說,金某立身處世,服膺的只有一個真理,假如我做錯了什麼事,即使是三歲孩童,也可以責備我,而金某也絕對虛心接受,即以令尊而論,對他的死我可以不負責任,可是我依然賠上了一支耳朵!」

  石慧冷笑道::「一支耳朵抵一條人命,你未免把人家的性命看得太不值錢了!」

  金蒲孤淡然遭:

  「你不妨問問武當的元妙道長與少林的見性大師,我這支耳朵等於是用性命作抵……」

  見性大師立刻遭:

  「貧衲以出家人的身份證實這句話,金大俠身稟奇賦,他斷耳之舉,確為生死交關……」

  石慧冷笑道:「大師不必解釋了!」

  見性大師怫然遭:

  「佛門子弟戒打狂語,貧衲絕不偏袒那一方,石姑娘假如不相信貧衲的話……」

  石慧立刻遭:「不!我相信大師的話,因為我後來也知道金蒲孤身上的毛病……」

  見性大師這才釋然地道:「姑娘既然知道實情,自然也該瞭解會大俠的高超人格……」

  石慧道:

  「所以我才來問問他,對我師父之死,他作何打算,雖然我師父是自殺的,但是他的確難辭其咎…,」

  金蒲孤莊容道:「請姑娘指教……」

  石慧怒聲道:

  「假如你交給他的是真弓,他有負重托,死了沒話可說,可是你交給他的是假弓……」

  金蒲鄧正容道:「我交給呂老的確是真弓」

  石慧起先一怔,繼而大叫道:

  「你胡說,假如你交給我師父是真弓,那把弓已經毀了,你現在用的是什麼?」

  金蒲孤毫無表情地道:「也是真弓!」

  這一個答覆使大家都怔住了,李青霞忍不住道:

  「金大俠,這一來我們也不懂了,難道你有兩柄弓不成?」

  金蒲孤輕輕地搖頭歎道;

  「紫心鐵木神弓天下只此一柄,那天我們設謀定策後,我的確將真弓交給呂老,可是他在出發以前,又偷偷地來找我換了假弓,因為這是唯一對付劉素客的利器,他自審能力,實在不敢負責!」

  李青霞失聲叫道:「那呂老知道自己保管的假弓了?」

  金蒲孤道:

  「不錯,為了保守機密,這件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這並不是我故意要隱瞞大家,因為我們的對手太厲害了,知道的人一多,他一定可以看出破綻,我想利用這個機會使劉素容更相信……」

  石慧叫道:「你完全是一派胡說,我師父若知道所毀的是假弓,他為什麼要自殺!」

  金蒲孤深深一歎道:

  「這正是呂老的可尊之處,他想利用一死來加深假弓的真實性,使劉素客疏於防備,讓我能趁機殺死他,只可惜平空冒出一個孟石生,乃致功虧一簣,使呂老死不瞑目……」

  石慧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的解釋嗎?」

  金蒲孤黯然歎道:

  「是的!我唯一感到對不起呂老之處,就是沒想到他會自殺,未能及時阻止……」

  石慧道:「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出來呢?」

  金蒲孤在容道;

  「呂老認為我那天必可成功,所以才不惜一死以促成之,現在事與願違,我深感內咎,準備等劉素客伏誅之日,才宣佈這件事,以表揚呂老之慷慨就義偉大精神,今日姑娘是呂老唯一傳人,為了避免誤會,我不得不改變計劃…」

  石慧默思片刻,忽然抬眼向四周群豪道:「你們聽了金蒲孤的解釋,覺得能相信嗎?」

  大家都不作聲,金蒲孤朗聲道:

  「我知道這個解釋很難使人相信,可是我說的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石慧尖刻地道:「反正我師父已經死了,無法對證,隨例你怎麼都行……」

  元妙真人連忙道:

  「石姑娘,這件事也許無法取證,可是貧道相信金大俠不是說謊的人,因為他對令師之死,原不必負什麼責任,假如他交給今師的是真的寶弓,而這柄弓又毀在劉素客手中,令師一死猶不足以謝…·,·」

  石慧怒聲道:

  「這是什麼話?受托保管寶弓是出之金蒲孤的要求,我師父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元妙真人道:

  「托管寶弓只是一個手段,真正的目的在於殺死劉素客,而寶弓卻是唯一能殺死他的利器,今師既然知道這個關係,受托之際,自然要審度一下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勝任,寶弓雖為金大俠私有,關係卻牽連到天下安危,令師受托時,若不知其偽,似乎就是嫌草率了!」

  右慧沉下臉道:

  「我師父是個體力衰退的老人,唯一可恃的錢嫖又遭人毀去,金蒲孤若是知道關係重大,就不該將這麼重的責任交給他,那不是明明逼他上死路……」

  金蒲孤一歎道:

  「姑娘這樣說,金某就無可辯了,當時置謀定策,我們每個一人都只想到如何能達到殺死劉素客的目的,並未計及本身的厲害,金某沒有想到呂老有決死之心,人謀不臧,金某願意接受任何處罰!請姑娘提出來了。」

  石慧冷笑道:

  「我不想處罰你,也不夠資格處罰你,這是你自己良心的問題,假如你覺得對我師父之死有責任,你自己該對他有個交代,用不著徵求別人的意見!」

  金蒲孤朗聲道:

  「姑娘說得對,刻下巨孽未除,金某只得苟且偷生,等劉素客伏誅之日,金某必有以報今師!」

  石慧冷冷地道:

  「除了你之外,別人都無法對付劉素客了?金蒲孤,你未免也太看重自己了吧!」

  金蒲孤一怔道:「金某並無此意!」

  石慧冷笑道:「你剛才的話明明是這個意思!」

  金蒲孤沉聲道:「姑娘是要我現在立作表示?」

  石慧也沉聲道:

  「我說過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我無權對你作任何要求,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上次我在這裡對你施下了銷魂瘴後,又將解方告訴你,那是因為我覺得你的行為還像個英雄,我不能用暗算的手段來對付你!」

  李青霞立刻道:

  「石姑娘,你說的蒜泥明礬只能暫時壓住毒性,真正的解藥是金大俠自己找來的……」

  石慧一怔道:「你說什麼?」

  李青霞正想將金蒲孤從白荻手中取來解藥的事說出,金蒲孤卻搖搖手道:

  「算了!她知道的解方就是那兩樣東西,因此她的用心仍是值得我們敬佩的……石姑娘,我明知你受了別人的利用來對付我,可是我無法面對你的責難作所解釋,我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吧!」

  說著走到呂子奇的靈前跪下,莊重地磕了一個頭,然後伸掌朝天靈蓋上拍去,元妙真人大為著急,連忙道:「金大俠!盼以大局為重……」

  金蒲孤正色道:

  「今天我們對付劉素客之戰,完全是以道義為師,立身不正,師出何名?」二元炒真人默然無語,其他人更是著急,可是誰也想不出一個正當的理由阻止他這樣做,當金蒲孤再次舉掌時,見性大師忽然道:

  「金大俠!請起來,老銷想到一件事,可以解釋呂老之死,完全是出之自願,一定要找人負責的話,也該由他自己負責!」

  金蒲孤僅只一怔,見性大師已轉臉向石慧道:

  「石姑娘,老油冒昧請問一聲,令師在傳授錢嫖絕技之時,可曾附有什麼戒誓之類的條規!」

  石慧神色微變道:

  「家有家法,門有門規,這是各家的秘密,大師問得太過多餘了吧!」

  見性大師莊容道:

  「不錯!老衲若是站在少林的立場,自是不值動問,不過老衲是今師生前知友,而且恰好對令師的戒條略有所知,是以提醒姑娘一聲,老袖記得貴門第一條就是對於所使的錢鏢特別珍視,不得輕易失去,十二枚錢嫖若是失去一兩枚,尚須在祖師靈位前虔誠稟示遺失經過,方得補充,這規條是否真確?」

  石慧點點頭,見性大師又適:

  「那麼十二枚錢鏢俱失,必須自絕以謝的規條也是真確的了!」

  石慧不耐煩地道:

  「自然真確,長春門下人數雖寡,守律之嚴,並不遜於你們名門正派!」

  見性大師合什道:

  「老衲對貴門毫無不敬之意,只是聽金大俠說過今師的錢鏢在距此不遠的駱氏府第全遭毀壞,依照規律,令師就該自絕以謝門內列祖列宗!」

  石慧呆住了,見性大師一歎道:

  「令師是個血性豪俠,他當時不立即自作裁製,並非有意偷生,而是想留此殘生,作更有意義的犧牲,所以他在接受金大俠交託的任務時,早存了一死之心,徽州城外從容就死,正是他以身赴義的最佳良機……」

  金蒲孤一呆道:

  「我對呂老的死,一直想不透,他是個極端慎重的人,在那種情形下,實在沒有一死的必要,為怕妨及呂老身後的英名,我只好找到那個牽強的理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因此在石姑娘相責之下,我只好也以一死相報了,現在聽大師的敘述……」

  見性大師歎道:

  「這位老友已經到了不能不死的時機,他後來那段在世歲月,一定十分痛苦,大作給了他一個求仁得仁的機會,石姑娘也應該感謝金大俠才對,還要怪罪到金大俠身上,實在太沒有道理了·,··,·」

  石慧怔然良久,才向金蒲孤屈膝下跪道;

  「金大俠!對不起,我忘記了本門戒條,差一點上了奸人的大當……」

  金蒲孤連忙還禮道:

  「石姑娘,不要這麼說,呂老雖然居心求死,金某依然感到難辭其咎……」

  石慧搖搖頭道:

  「不!原來我沒想到那上面,以為你是存心拿我師父作犧牲,而且你說的理由又太牽強。我才逼你一作表白,現在我知道師父早就有心自殺,自然就怪不得你了,同時更要替師父謝謝你!」

  金蒲孤連忙道:「這就太不敢當了……」

  石慧道:

  「師父若是在錢鏢被毀後自栽,雖然應了門中戒誓。對他老人家的英名卻是莫大的損辱,師父在生之日,我已經感到對不起他。想不到在他死後,我幾乎又做出更對不起他的事,若非見性大師適時提醒…」

  見性大師合什道:

  「阿彌陀佛,老衲也不過是及時想起這一點,替故友盡點心而已!」

  由始至終,駱季芳都靜靜地站在一邊,甚至於金蒲孤準備引咎自栽時,她也沒有作任何表示,這時卻突然開言道:「石姑娘!歡迎你又參加到我們的行列中來了!」

  石慧茫然地望著她,好像既不認她,又不明白她說話的意思,駱季芳微微一笑,道:

  「我是金蒲孤的妻子!」

  石慧哦了~聲,低低地道:

  「金夫人,你剛才說我又參加到你們的行列中是什麼意思?」

  駱季芳笑道:

  「因為你說是聽了一個人的傳言後,來找拙夫問罪,那個人授意你如此,用心不問可知,且喜誤會冰釋,你對拙夫也可以諒解了,今後同仇敵汽,我們不是又站在一個行列了嗎?」

  石慧喃喃地道:

  「是的,我真為剛才的魯莽感到慚愧,幸好金大俠沒有為我的愚蠢而受到傷害……」

  駱季芳臉色一沉道:「假如見性大師的提示慢了一點,拙夫所受的又豈是損害而已!」

  金蒲孤連忙道:「季芳!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還有什麼意思呢?」

  無妙真人也趕緊圓場道:

  「是的!敵人為了打擊金大俠,無所不用其極,可是他們沒有一次是成功的,足見吉人自有天祐,其餘就不必深究了!」

  石慧才輕輕地道:

  「我也不希望追討下去,因為我知道師父是存心求死的,不過今天若是有人認為我做錯了,我倒有一句話想反問,假如金大俠對家師之死,確是問心無愧,便無須負咎認罪……」

  金蒲孤神色一怔道:「石姑娘聽你口氣好像對我仍有所疑………。」

  石慧毫無表情地道:「那要問大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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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4:53 |只看該作者
  金蒲孤莊容道:

  「起先我對令師之死的確是內心有愧,覺得無論如何也該有點責任,聽到你的指責後,我唯有一死以報,可是經過見性大師的說明後,我才感到真正的問心無愧!」

  石慧淡然遭:「大俠能再說詳細一點嗎?」

  金蒲孤道:

  「令師背人將真弓與我交換假弓,我一直不明白他的用心,現在才算真正地知道了,因為他早有決死之心,所以才故意讓那把弓毀掉……」

  石慧插口道:

  「家師為了那把假弓數度出生入死,有許多可毀的機會都放棄了,為何要等將弓交回你的手中再自殺呢?」

  金蒲抓點頭道:

  「不錯,可是有一點事情你不明白,當他快與我接近時,只須再忍耐一下,他可以把弓安然交給我手中,因為那時的戰局我們已佔上風了,可是令師卻從空中丟了過來,我想他的目的是讓對方將弓在半途上截去,誰知劉素客沒有這樣做,只在弓上施了一些手腳!還是讓弓到達我的手中,當時令師曾表示得十分失望,…」

  石慧忍不住道:「他為什麼要失望?」

  金蒲孤道:

  「他的目的是使假弓被毀,使我有用真弓的機會,我想他苟延殘生的用意就是為做到這件事,結果弄巧成拙,他怎會不失望,後來我用假弓放箭,弓斷弦毀,今師見目的已達,才慷慨自盡,而且臨死前為了表演逼真,他才裝成負咎之狀,使劉素客更加相信被毀的是真弓」

  石慧不禁呆了一呆道:「所以你對他的死便不須負責了?」

  金蒲孤在容道:

  「是的,假如他是為了促成我殺死劉素客而自盡,我對他的死應該負咎,因為劉素客到現在仍然活在世上,我對不起他的犧牲,剛才我想一死以報,也是為了這個原故!可是他為了自應本門規例而死,我應該不負什麼責任。」

  石慧冷笑道:「大俠忠義之心,可謂前無古人!」

  金蒲孤正色道:「不!歷史上有的是前例,荊何刺秦王的故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見性大師茫然遭:「這有什麼關係呢?」

  金蒲孤肅然地歎了一口氣道:

  「兩件事雖無關連,我的處境卻與荊柯是一樣的,荊柯受處士田光之介而入燕廷,田光為了堅故人之志而自刎,其後荊柯為了取得秦王之召見,又借了秦廷叛將樊於期的頭顱,想當年荊柯一擊不得中,刺殺暴君之計雖告失敗,以他的劍術造詣與手中那一柄淬毒利刃,自保逃離秦宮卻並非不可能,然而他自甘一死,正是為了怕在九泉之下,羞對田光與樊於期的英靈,這與我剛才愧對呂老英魂是同樣的心情!」

  石慧立刻道:「那麼你現在就對得起他了?」

  金蒲孤坦然地道:

  「呂老明知是假弓被毀,仍然一死為報,我本來很想不透,現在知道他的死只是為了履行自己的規誓,只是借那件事表現得更壯烈,至少我的心可以安了,石姑娘!你對我還有誤會嗎?」

  石慧臉色變了幾次,最後才低聲道:

  「沒有了,金大俠,請你原諒,在你偉大的人格前,我的行為太卑鄙了!」

  金蒲孤笑笑道:

  「沒有關係,心中有所懷疑時,應該提出來問問明白的,假如我不經過那番解釋,你一定認為我剛才那番舉動是出於做作……。

  石慧頓了一頓才道:「不錯!因為你表現得太決烈,改變得也太快了,使我不能無疑!」

  金蒲孤朗聲道:

  「勇士赴死如歸是為了一時的衝動,烈士慷慨成仁是出乎內心的激發,兩者的差別就在於此,勇士或許會臨時改變他的決心,烈士可以為了一個理由而死一千次,我是勇士抑烈士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因此我歡迎你能再找個機會來考驗我幾次!」

  石慧低下頭來,不再作聲,金蒲孤又笑問道:

  「現在我倒想問問那個告訴你呂老死訊的人是誰?」

  石慧沉吟片刻道:「是一個叫駱強的中年人!」

  金蒲孤初時以為她會說出孟石生的名字,聽說那人竟是駱強,倒不禁微微一怔,但即笑笑道:「不錯!這個人當時在場,他告訴你的一切大慨不會錯,你在哪裡碰到他的,還有別人在旁邊嗎?」

  石慧道:「有的!是一個老……頭子!」

  金蒲孤神色一緊,連忙問道:「你知道那個老頭是誰嗎?」

  石慧搖搖頭道:

  「不知道,我也從來沒見過他,我在西湖上碰到他們兩個人,金大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金蒲孤搖頭道:

  「沒有了,令師之死雖為應誓,可是殺死劉素客乃他老人家此生未了遺願,希望你能與我們共同努力完成這件事,以慰令師在天之靈!」

  石慧想想到:「我能出點什麼力呢?」

  金蒲孤微笑道:

  「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尤其是令師棄世後,姑娘即為錢鏢唯一傳人,對劉素客,絕沒有近身短搏的機會,我們這邊正缺乏使用暗器人才!」

  石慧道:「我還要多考慮一下,對劉素客自然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可是並不一定要跟你們在一起!」

  金蒲孤點頭笑道:

  「那姑娘就在令師靈前慢慢考慮吧,我跟十大門派的代表們還有幾件事沒有商量完,需要暫時告退一下,恕不奉陪了!」

  說完一拱手,招呼眾人又退向密室,駱季芳卻站在原地,似乎是對石慧監視著,金蒲孤招呼道:「季芳!請你也進來,有許多事都要你幫忙作個決定!」

  駱季芳不太情願,卻不能不答應,遂向林子洋作了個眼色,叫他代為注意,進入密室後,隨手掩上門立刻道:「蒲孤,你為什麼要把她留下,我覺得她的來意不善……」

  金蒲孤凝重地道:「我曉得!」

  駱季芳似乎不信地道:「你曉得?你曉得些什麼?」

  金蒲孤道:

  「我曉得她的來意不善,目的是為了對付我,見性大師提出的事是她的學藝規誓,她比誰都清楚,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只是故意裝糊塗罷了!」

  駱季芳怔然遭:

  「我也是從上面想到她的存心不善,既然你也明白了,為什麼還要留下她呢?——見性大師也駭然道:

  「老衲也糊塗了,居然沒想到這一層,由此可見劉素客居心之險惡,竟然連她也被拉了過去,不過這孩子也太糊塗了……」

  金蒲孤一歎道:「她不是與劉素客一邊的!」

  元妙真人怔然造:「那還有誰?是孟石生嗎?」

  金蒲孤搖搖頭道:

  「都不對,劉素客與孟石生雖然恨我切骨,時時以置於死地為快,可是他們想不出這麼高明的辦法,他們的行為罔顧道義,不會想到利用道義作武器來逼我就死的,他們也不會承認這個方法有效,因為他們自己就蔑視道義……」

  駱季芳莫名其妙地道:「那她是受了誰的唆使呢?」

  金蒲孤歎道:

  「表面上看自然是駱強,可是我相信路強也想不出這個辦法,暗中一定另外有人,這個人可真厲害,他並不知道呂子奇暗中與我換弓的事,還以為我連呂子奇也給瞞住了,把假弓當作真弓交給他保管,假如真是這個情形,我除了一死之外,的確無以報呂老了!」

  駱季芳急急地道:「你認為那個人究竟是誰?」

  金蒲孤道:「我心中雖然懷疑一個人,卻無法說出來,因為這種事關係至大,不得確實證據,絕不能妄加猜測,所以我留下石慧,慢慢來證實我的想法!」

  駱季芳低聲道:

  「你不覺得太冒險了嗎?她可能隨時隨地都會對你暗施毒手,叫你防不勝防!」

  一金蒲孤坦然道:

  「我不怕,她以道義相逼,我以為道義勝之,今天我對她說的那番話,尤其是舉出荊柯的壯行為例,我相信多少會有點影響,唯一使我感到沉重的是除了劉素客之外,又多了一個敵人,這個敵人可能比劉素客更為難纏與不易對付,因為劉素客是明裡為敵,他卻是藏在暗中施為,幸好這個人敵對的目標只是我與季芳兩個人,與各位毫無關係,各位也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眾人對他的話果然都驚疑不止,因此對他後來的解釋也沒有完全放心,元妙真人立刻道:「金大俠,目前我們的希望都繫在你身上,你的敵人自然也是我們的公敵!」

  金蒲孤搖搖頭道:

  「不必,這只是我私人的恩怨,各位牽進來對我只有害而無益,現在我們還是繼續商談後天的對策吧,天台離劉素客的萬象別府不遠,我相信他對我們的集會定然會來插一腳的,因此我希望各位在那一天能夠按照預定的計劃實施,一舉而殲之!」

  元妙真人在重地道:

  「大俠請放心好了,劉素客雖因大俠之故,暫時放棄對我們的注意,然而十家的掌門人先後慘死在他手中,此仇不容不報,此其一也,再者他不會就此放過我們的,為了今後各家的命脈存亡,我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DDDDDD

  這不是一場正式的約會,可是在括蒼山外的天台縣卻充滿了箭拔弩張的氣氛,大家都憑著預測會在這兒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鏖戰,這也許是武林中正面展開討伐劉素客的序幕,也許就是決定性的一役!

  約是陳金城與金蒲孤訂的,訂約的原意是陳金城要求金蒲孤施展天絕一箭去掃除劉素客的保護者孟石生!

  從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大家碰碰頭,會商一下後,大舉向劉素客的萬象別府進軍,然而在金蒲孤的想像中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因為在訂約之後發生的變故太多了!

  也許這地方就是正邪兩股勢力的真正戰場,他作了一番部署,劉素客與孟石生也不會全無所知,陳金城與駱仲和更不會毫無防備,同時金蒲孤的意識中還有著第四股勢力在暗中潛伏待發。

  除了他自己掌握的實力外,他對其他的人一無所知,劉素者自然是站在絕對敵對的立場上,陳金城呢?還有那個暗中活動的人呢?他們究竟會作何表示,他實在不敢想像,可是他相信今天這一會可以把各人的立場分個清楚。

  站在天台古老的城牆上,他的心中充滿了惶惑,然而他的表面卻是出奇的沉靜,因為他知道目前唯一可持的只有沉靜,除了這一點外,他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

  駱季芳站在他的旁邊,頭上的秀髮束成一根長辮盤在她雪白頸子上,這種打扮很特殊,也很現眼,可是她不敢疏忽,金蒲孤的神箭固然是可待的利器,萬一神箭不可待,她的秀髮將是兩人唯一的保障了!

  城牆下站著三個人,那是李青霞,石慧與林子洋,三個人唯有李青霞表現得最急燥,頻頻向四周探望著,也頻頻向上面問道:「金大俠!你看見浮雲上人與黃姑娘嗎?」

  金蒲孤回答她的總是一個搖頭,雖然臉上含著安詳的笑意,卻不能使她放心,到了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道:

  「金大俠!假如黃駕姑娘不能如期把你的天絕箭取來,而劉素客與孟石生卻趕了來,先期對你發動攻擊……」

  金蒲孤仍是笑著道:

  「不會的!我相信黃姑娘不致誤事,她一定早已來了,只是要找個最恰當的時機現身!」

  李青霞對這個答覆不會滿意的,可是她也無法再多問下去了,石慧在旁邊淡淡地道:

  「李總鏢頭,你急什麼,金大俠自然會有最妥當的安排!」

  可是在城牆上的駱季芳卻真的不能放心了,忍不住低聲道:

  「黃鶯為你取的天絕箭倒底是真是假?」

  金蒲孤微笑道:「真的!」

  駱季芳一怔道::「那被孟石生取走的那一枝呢?」

  金蒲孤依然帶著沉靜的笑容道:「也是真的!」

  駱季芳呆了一系,然後皺著眉頭道:

  「蒲孤,我很少問你的事情,可是我希望現在你告訴我一句真話,使我好有所準備,天絕箭倒底有幾枝?」

  金蒲孤道:「天下僅此一枝!」

  駱季芳的臉上忍不住浮起了慍色,正想開口責問,金蒲孤忽而輕輕地一觸她道:

  「有人來了!」

  城外果然出現了一男一女的身影,駱季芳看了一眼道:

  「是大姊跟仙童,怎麼只有他們兩個人來呢?」

  金蒲孤笑笑道:

  「這證明事情有了變化,看來你二哥與陳金城倒戈到孟石生那邊去了!」

  駱季芳不信道:

  「那有這事,為了幾件寶衣,他們都成了生死冤家,怎麼會合到一塊兒去!」

  金蒲孤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駱季芳跳下城樓,迎了上去叫道:「大姊!」

  駱伯芳一臉怒色,見到駱季芳後,才緩和了一點,低聲道:

  "小妹!恭喜你,你終於有了歸宿了!」

  駱季芳紅著臉低頭不語,金蒲孤也下來了,朝駱伯芳作了一揖道:

  「大姊!小弟參見!」

  駱伯芳揮揮手道:

  別多禮,大家已經是一家人了,我很高興小妹能嫁給你,至少你比孟石生好多了,我告訴你們一個很壞的消息!」

  駱季芳搶著道:「是不是二哥跟陳金城倒向那一邊了?」

  駱伯芳一怔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駱季芳指著金蒲孤道:「是他說的!我還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呢?他們不是……」

  駱伯芳止住她的話頭反問金蒲孤道:「你怎麼曉得的?」

  金蒲孤笑笑道:

  「小弟完全是憑著臆測,他們對孟石生已計窮力拙,唯一的寄望是我的天絕箭,孟石生把我的天絕箭騙去了,為了利害所關,他們只有這條路走!」

  駱伯芳一歎道:

  「完全正確,這兩個真貪生怕死,寡廉鮮恥的畜生,居然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駱季芳連忙問道:「孟石生怎麼肯接納他們的?」

  駱伯芳歎道:

  「你嫁給金蒲孤,給孟石生的刺激很大,他這次表現得很大方,不但與他們休嫌重好,而且還把自己已有的土行穿石兩件寶衣送給他們!」

  金蒲孤也是一怔道:「他怎麼肯捨得的?」

  駱伯芳道:

  「他不但捨得,而且已經實施了,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要他們同心協力來對付你們,奪取你們的隱形寶衣,我實在看不慣他們的所為,只好帶著仙重來找你們,仙重,底下的事由你說吧!

  駱仙童上前一恭身道:「金大俠!我該稱您姑父了!」

  金蒲孤笑笑道:「仙重!你也肯背叛你父親了!」

  駱仙童紅著瞼道:

  「對於過去的那些事,我現在才聽大姑說過,我覺得父親太懦弱了,我要做個男子漢,所以寧可站在您這一邊!姑父!您的天絕箭是真的丟了嗎?」

  金蒲孤笑笑道:

  哪還假得了,否則你父親跟陳金城也不會那麼容易跟孟石生妥協了!」

  駱仙童呆呆地道:

  「前天孟石生拿了一枝箭來找父親,說是他已經取得您的天絕箭,父親與陳舅舅都不相信,他當場試驗了一下,隨手一擲,那枝箭居然穿透了兩尺多厚的大鐵砧,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陳舅舅拿起箭檢查了一下,神色現得很沮喪,可是孟石生又拿出土行寶衣送給了他,把穿石寶衣送給我父親……」

  駱季芳連忙問道:「那兩件寶衣都是真的嗎?」

  駱仙童道;

  「是真的他們都經過了當場試驗後,才接受了下來,然後就聚在一起,商量要對付您跟姑姑!」

  駱季芳冷笑一聲道:「孟石生倒是不惜工本!」

  駱仙童低下頭道:

  「孟石生恨你們還可以說,我父親可實在不應該,三叔死在孟石生手裡,他忘記了這段仇恨,而且還跟仇人聯合起來對付自己的妹妹—…·」

  駱季芳歎了一聲道:

  「不談你父親了,駱家能有你這樣一個人,我就很安慰了,你父親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駱仙童道:「他們等在天台山上說是要抓一個人取得排雲寶衣1」

  金蒲孤一驚道:「排雲寶衣,他們要抓誰?」

  駱仙重搖頭道:

  「不曉得,這消息是盤石生帶來的,他說是接到一份隱名的通知,今天在天台山頂會有人穿著排雲寶衣出現,他們雖然不相信,還是決定去試試看!」

  金蒲孤大急道:「我們快點去!」

  駱伯芳道:「你也相信這會事嗎?」

  金蒲孤沉重地道:

  「不錯!我不但相信,而且可以確定,雖然我明知這是一個陷阱,也許會把我們兩方面都誘進去,可是我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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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05: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駱季芳詫然遭:

  「排雲寶衣在黃鶯身上,她不到此地來與你會合,跑到天台山上去做什麼?」

  駱仙童一聽到黃鶯的名字,撥轉頭就跑了,駱伯勞一把沒拉住,不禁急道:

  「這孩子瘋了……」

  金蒲孤沉重地一歎道;

  「他背棄你哥哥投到我們這邊來,多半還是為了黃鶯的關係……」

  駱季芳不禁怔住了,金蒲孤低聲道:

  「他被黃鶯迷住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只有情之一物,才會有這麼大的魔力,使人能為它拋棄一切,犧牲一切……」

  駱李芳雙眉深皺道:

  「假如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就替那孩子悲哀了,他一輩子毀定了,從我自己可以看到黃鶯,除了一個人之外,她不會接受別人的感情了……」

  金蒲孤想起劉日英所說有關太陰素女的話,深深明白駱季芳耽憂的原因,只好輕歎道:

  「黃鶯還是個天真未鑿的女孩子,也許還有機會去轉移她的感情,看在你們駱家只有這一條根的份上,我盡量想辦法幫他一個忙!……」

  駱季芳一言不發,拖了駱伯芳跟在駱仙童後面行去,金蒲孤也待拔步追上,立青霞過來道:「金大俠,我們是否也要跟著轉過去?」

  金蒲孤搖頭道:「不用!事情有了變化,我們在這兒的部署已失去使用了,你通知大家散了吧!」

  李青霞還沒有來得及表示,金蒲孤已回頭急急地走了,只有石慧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金蒲孤走了一陣,看看前面的駱氏姊妹越走越遠,以輕功腳力而言,他知道追不上她們,所以也不著急,而且把步伐放慢了一點,籍以保持體力,他知道到了天台山頂,那必有一場艱苦的戰鬥,只有充沛的體力才能應付一切!

  後面的石慧卻追上來與他走成並排,金蒲孤微微怔道:「你怎麼也來了?」

  石慧淡然遭:

  「你一切的安排都沒有我的份,我只好跟著你,看看有沒有我可以盡力的地方!」

  金蒲孤張口欲有所言,忽然又臨時把活嚥了下去,低頭疾行十幾里後,石慧漸漸已有疲態,她還是咬牙支撐著,再經過幾里,她實在吃不消了,才喘息道:

  「我們非這樣拚命趕不成?」

  金蒲孤道;

  「事關緊要,我必須快點趕去,也許就因為一瞬間的延遲,卻誤了大事、所以我要爭取時間!——」石慧朝路旁一坐道:「你趕快去吧!我走不動了!」

  金蒲孤看她一眼,含笑掠過她向前疾行,又走出十幾里後,忽然聽見後面有急促的蹄聲,回頭一看,卻是石慧騎在一頭駿馬上十分悠閒地追了上來,又悠閒地超過了他,金蒲孤心中一急,拚命地向前追著!

  可是石慧騎術極精,那匹馬又極為神駿,金蒲孤雖是努力急迫,距離卻愈來愈遠,急得他幾乎想伸手抽箭換弓,將石慧射下來,然而石慧突地一勒轡頭,駿馬人立長嘶,然後停了下來。

  金蒲抓趕到眼前,石慧冷冷地道:「上來吧!我帶你走,這下子可試出你的真心了?」

  金蒲孤跳上馬,坐在她的後面問道:「什麼真心?」

  石意一面驅騎疾行一面冷笑道:

  「你始終懷疑我跟對方有著勾結,怕我趕會通風報信對嗎?」

  金蒲孤的臉漲得通紅,幸好坐在後面,石慧看不見,頓了片刻,他才較輕地道:

  「這要問你自己!」

  石慧頭也不回,冷笑著道:「你終久會知道的!」

  一問一答,僅都不著邊際,未作肯定的表示,可是兩個人都無意再說下去,默默地前進著!

  天台山在望了,石慧一勒馬韁,將馬折入一條小徑,然後策馬上登,金蒲孤詫然遭:

  「為什麼要走這條路呢?」

  石慧道:「爭取時間,你不是要快點上去嗎?」

  金蒲孤又不響了,馬在陡坡的山道上仍是奔躍如飛,雖然馱著兩個人,卻不減它的速度,有時蹄鐵只踏著一點巖邊,略一失足就會翻了下去,可是石慧視如無睹,依然策馬急行,而那匹馬在她的控制下,也放蹄飛躍,沒有一點疲態,更沒有一點驚狀!金蒲孤脫口讚道:

  「馬真好,你的騎術也了不起!」

  石慧笑笑道:

  「沒什麼,我從小跟師父在關外就學騎馬,這匹馬是我從關外騎回來的,走出路是它的專長!」

  金蒲孤嗯了一聲道:「你把馬早就留在半路上了?」

  石慧不回答,金蒲孤又遭:「你早知會有此一行?」

  石慧突然回頭道:「不錯!不過有一點你沒想到的是我沒有打算載著你一起趕路!」

  金蒲孤頓了一頓又適:「你怎麼知道會有此一行呢?」

  石慧冷冷地道:「你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麼不動腦筋自己多想想,這並不難猜!」

  金蒲孤道:「我早已想到了,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石慧冷笑道:「你少自作聰明了,做夢你也不會想到是誰在山頂上!」

  金蒲孤微笑道:「是劉日英!我不必做夢也能猜到!」

  石慧的身於又是猛地一震,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金蒲孤沉聲道:

  「石姑娘,我說對了嗎?」

  石慧頓了一頓才道:「似乎一切你都知道了!」

  金蒲孤微笑道:「不敢說全部知道,但也八九不離十,那都得謝謝你給我啟示!」

  石慧連忙道:「我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金蒲孤道:「你無須對我說什麼,只要隨便漏一點口風,即可證實我心中的猜疑!」

  石慧想想道:「你心中猜疑什麼?」

  金蒲孤道:「那個支使你的人!」

  石慧飛快地道:「你知道他是誰了嗎?」

  金蒲抓點點頭道:「知道!是浮雲上人那個老和尚!」

  石慧睜大了眼睛,充分流露出她心中的驚奇,金蒲孤繼續道:

  「擄去我師父與劉日英,暗傷南海漁人,留字嫁禍盂石生都是他所為對不對?」

  石慧愕然地道:

  「有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劉日英在他手中,也知道他今天把劉田英放在天台山頂上,誘使你跟孟石生前去,除此以外我都不太清楚!」

  金蒲抓點點頭道:

  「這也可能,那個老和尚心計很深,不該讓你知道的事,他不會告訴你的!」

  石慧怔了一怔才道:「你怎麼知道是那老和尚?」

  金蒲孤道:

  「我師父與劉日英失蹤後,縱然字條上說明是劉素客與孟石生所為,我倒難以相信,而且懷疑到他身上,因為從南海漁人的傷勢看起來,只有凌空下擊才能做到,要想凌空下擊,除非是能像飛鳥一般,因為他控制著排雲寶在之秘,我才想到是他!」

  石意搖搖頭道:「你這個推斷太勉強了!」

  金蒲孤道:

  「還有一個證據,我師父與劉日英的失蹤似乎是很自然的事,現場並無爭鬥的痕跡,那只有惑心術能辦得到,而舉世之間,除了劉素客本人外,就只有浮雲上人會這套功夫,有這兩重疑點,我才想到他身上,經過你來之後,我更相信所測不差!」

  石慧道:「我並沒有向你提到他呀!」

  金蒲孤笑笑道:

  「不錯!你只提出一個駱強與另外一個老頭子,可是你先說一個老字,頓了一頓才補出下面兩個字,老頭子是個很普通的名稱,你用不著猶豫,除非你想掩蔽事實真相,換了一個字眼!把老和尚改成老頭子!」

  石慧低聲道:「老字底下可以加很多字眼,你怎麼能肯定我要說的是老和尚呢?」

  金蒲孤笑道:

  「你那時的心情很不願意說謊,可是又無法說出真相,所以才掉了那個花槍,老頭子的範圍很廣,老和尚也是其中之一,你這樣說並不算騙人,我根據你的老頭子,再加上心中的猜疑,自然而然認定是他!」

  石慧道:「我覺得這兩件事扯不上一堆去!」

  金蒲孤笑笑道:「我從駱強想到的,駱強之所以肯為駱仲和賣命,完全是為了想娶他的女兒駱洛仙,駱洛仙受了孟石生的侮辱,他一定恨之切骨,可是以他自己的本事,萬萬無法向孟石生尋仇洩很,所以他一定要另找幫手,我這邊他是無法投靠了,算來算去,只有另一個實力可與之相抗的人,那一定老和尚了!」

  石慧點點頭道:「他怎麼知道者和尚可倚靠呢?」

  金蒲孤道:

  「老和尚的惑心術可以抵擋劉素客,排雲寶衣可以對付孟石生,他只有這一個人可選擇!」

  石慧默思片刻才道:

  「駱強如何與老和尚在一起我並不清楚,可是我相信你的推斷或許不會錯,至於我……」

  金蒲孤微笑道:「由於令尊之死,你對我並未釋懷,所以甘心接受老和尚的利用!」

  石慧道:

  「不錯!可是師父的死我並沒有怪你,我認為還是要劉素客他們負責,老和尚答應我兩方面都可以解決,我才接受他的支使……」

  金蒲孤略一沉思道:「老和尚究竟要你做什麼?」

  石慧淡然道:

  「他只要我投到你們這邊來,用我師父之死來責難你,除此而外,什麼都沒有說!」

  金蒲孤輕輕一歎道:「他這一著夠厲害的了,若非見性大師說出令師因錢鏢被毀而萌死意,我幾乎就被你逼死了,我真不明白老和尚是何居心?」

  石慧道:「這你得問他了,我也不知道!」

  金蒲孤又問道:「他也在天台山上嗎?」

  石慧搖搖頭道:

  「不曉得,我對他瞭解並不深,而且我已經違背他的話了,他昨天晚上曾經偷偷來找我,叫我僅量拖延你上山,我反而幫了你的忙。」

  金蒲孤笑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的忙呢!」

  石慧大聲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覺得他並不一定能鬥得過劉素客等人。還是你的希望大些,所以我要你早點與劉素客人碰頭斗一下,不管是你殺死對方或是被對方殺死,都是我所希望的事!」

  金蒲孤覺得話說到此地可以停止了,乃沉聲道:「我們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石慧下了馬道:

  「誤不了,我走的是捷徑,至少可以省下一半的時間,你可以在駱家姊妹之前到達山頂!」

  金蒲孤道:「孟石生他們可早就在上面了!」

  石慧道:

  「在你們這邊的人沒有上山之前,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這原是老和尚的計劃!」

  全蒲孤怔了一怔,想想她的話倒是頗有道理,那老和尚用排雲寶衣為餌,將孟石生等人騙到山上,當然不會真心將寶衣送給他們,最可能的目的是叫自己這邊與他們來一場火拚,然後他在中間坐收漁利。

  可是老和尚為什麼叫石慧阻延自己上山呢?這一點又使他想不透了,而且他也不願去想,因此他舉步上行道:「不管!我先去看看也是好的!」

  石慧一聲不響,跟在他後面,這條捷徑果然省了很多冤枉路,他們只翻過兩道山峰,即已來到峰頂了。

  不過金蒲孤的行動很小心,僅量不發出聲音,而且還利用樹叢掩避身形,以免為人發覺。

  山頂上有一處平坡,一面是懸崖,一面是峭立的孤峰,兩面都是叢叢密樹,金蒲孤就藏身在陰處的樹林裡!

  他看見有四個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一個是孟石生,一個是陳金城,一個是駱仰和,另一個竟是崇明散人,這四個人都不時用目向孤峰眺望,好似在等待著什麼,金蒲孤努力按捺著自己不現身出去!

  靜倏片刻,陳金城忽然不耐煩地道:

  「石生!我看那個人八成是騙你的,天下那有這等便宜事!」

  孟石生卻頗有把握地道:「我豈是容易受騙的人!」

  陳金城道:「那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呢?」

  盤石生笑著道:

  「那柬貼只說是今天,可沒有註明時刻,因此我們必須要有耐心等下去!」

  駱仲和卻歎了一聲道;

  「我只擔心金蒲孤那小子,昨天我們商量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大姊,她對你一向不滿,說不定地會跑去通知金蒲孤和季芳……」

  孟石生笑笑道:

  「我早防到這一點了,而且你那個寶貝兒子也受了她的影響,一早上跟她偷溜了,我估計他們一定跑去告訴金蒲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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