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銷魂]星際間諜[全書終]

絕對官僚

第二百三十一章 撤退（五）


    「恐怖襲擊？蓄意謀殺？」這明顯就是傾向陰謀論的報紙。

    「小萊斯頓之死大揭秘！」這家報紙絕對是八卦小報。

    「小萊斯頓去世導致政壇震動！」不必說，這家報紙的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政治上。

    在事件發生兩小時中，媒體集體稱之為遊艇爆炸案——因為警方還未能確認小萊斯頓的死亡。

    一起如此重大惡劣的案件，FBI當仁不讓的從警方手裡接管了案子，也不管私底下被警察們罵了多少，至少，FBI的確有比普通警察強的地方。在案發後六小時，FBI召開記者會，向媒體公布了小萊斯頓死亡的消息。

    於是，媒體大爆炸，遊艇爆炸案變成小萊斯頓之死。

    不可否認，那間評論小萊斯頓之死必定導致德西政壇大震動的報導無比正確。

    儘管只在德西政壇崛起一年，可小萊斯頓憑著家族勢力以及資助卡內森的功勞，已成功一躍成為近年來最亮眼的政治新星——雖然這樣的評價不太適合小萊斯頓，因為大家都知道他還是一名非常成功的商人和科學家。

    科學家協會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表示震驚和不可置信，極力強調並要求政府就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一定不能放走兇手。

    在遊艇爆炸案發生後的兩小時中，部分正在渡假的政客都紛紛取消假期，其中就包括了卡內森總統。

    上一次的小萊斯頓案逼得FSS無路可退，這一次司南沒有刻意為之，卻也把司法部逼到尷尬處境——國會在這件事上效率極高，迅速向司法部要求接受質詢。

    司法部有獨立的罪案預防調查中心，這一年多以來，大案迭出，不得不說預防中心的確要承擔部分責任。

    面對媒體採訪時，政客們紛紛表示失去小萊斯頓將會是德西的損失。

    有敏銳的政治評論家調侃︰「恐怕他們擔心的不是小萊斯頓的死活，而是國會和總統先生的蜜月期會隨著小萊斯頓的去世而終結。」

    小萊斯頓始終是國會和總統中間最有效的潤滑劑，也正是他的存在與活動，促使卡內森政府迅速與國會在不少事上達成一致，使得卡內森政府迅速在執政上取得一定成效——甚至於，毫不誇張的說一句，如果沒有小萊斯頓，卡內森關於外交部長等內閣成員的組建上，勢必遭到國會的阻擊，絕不可能順利的通過高層任免。

    正是小萊斯頓居中活動，促使了卡內森政府與國會之間互相的妥協和利益劃分——不少重要的事，總統總是要仰賴小萊斯頓與國會周旋，並且遊說他們。而國會也需要小萊斯頓說服卡內森政府釋放部分的行政權力出來。

    現在小萊斯頓一死，無論是國會還是卡內森政府都極大的感到無所適從。

    這一點，從小萊斯頓死於爆炸的消息被證實後至今的八小時內國會的舉措就能看出來。國會果斷的否決掉兩項總統提案，來自其他議員和地方政府的四項提案，今天一共要審議決定的八項提案中，有六項都被否決，剩下兩項也被延期再議。

    德西國會與卡內森政府的蜜月期，真的隨著小萊斯頓之死宣告結束。

    「總統先生，這邊請！」

    FBI局長親自陪同卡內森來到審訊室外，親眼目睹了FBI對爆炸案中，目前最大的嫌疑犯埃德蒙的審訊。

    「小萊斯頓真的死了？」卡內森直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他總覺得自己要借重小萊斯頓的地方還有很多，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像小萊斯頓這樣一個溫和而心胸廣闊的小家伙，誰會忍心殺死他。

    FBI局長向負責此案的屬下丟了個眼色，這屬下立刻匯報：「是的，總統先生，鑒証部門已從現場搜集到小萊斯頓的基因和鮮血等証據。經過驗証，我們發現的殘餘物當中，衣服是屬於小萊斯頓先生的。根據調查，是他在一個半月前在第三街購買的。」

    「我們還對比了小萊斯頓先生的DNA和骨髓及血線，由於我們缺乏小萊斯頓先生骨髓和血線的檔案，所以特地採集了……」這屬下似乎不知該如何稱呼小萊斯頓的父親，猶豫一下：「採集了布蘭登先生的血線進行對比，從相似度來看，可以確認小萊斯頓先生死於爆炸中。」

    卡內森和克拉克默然，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一起在艱難的日子裡並肩作戰過的，即使政客也不會吝嗇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這份感情無損自己的利益時。

    卡內森和克拉克其實很喜歡小萊斯頓，其實這種喜歡有點毫無由來，因為他們並不是喜歡小萊斯頓的才華和才幹，而是欣賞。他們喜歡的是小萊斯頓這個人呈現出來的作風，喜歡與這個人交往。

    可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一眨眼沒了。

    「他的屍體呢？」克拉克長長嘆了口氣，想起他的孫子，可憐的小萊斯頓只比他的孫子大幾歲呢：「我想再看他一眼！」

    「我想，最好不要！」屬下被局長瞪了一眼，尷尬解釋：「沒有屍體，爆炸威力太大，小萊斯頓先生成了碎片。」

    「長官，有新發現！」鑒証科的人興奮的狂奔過來，把一份文件遞給直屬長官，神秘一笑：「埃德蒙不是埃德蒙！」

    這屬下翻閱文件，立刻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把文件遞給局長：「長官，我想這件案子應該向司法部請示一下！」

    傳閱到卡內森面前的時候，卡內森看著上面的一行文字，幾乎失聲叫出來：「他不是埃德蒙，是凱西？凱西？」克拉克在一旁點頭確認：「是，就是那個凱西！」

    事情陡然變得嚴重起來，卡內森拋去感傷和難過，想了想：「告訴司法部長和唐納德，我要見他們，我要他們向我解釋！」

    正在這時，又一個FBI警察趕過來：「長官，FSS的海因策有重要的口供，希望局長能在場。」

    卡內森和克拉克交換一個眼神，什麼重要口供？

    FSS局長唐納德趕來的時候，司法部長已經到了，而且還在和兩個人談話。

    唐納德是高高在上的局長，自然不會認識下層的特工，但他多半還是知道海因策，對海因策有那麼一點的印象。想了半天才認出來，心中一驚。

    聽了海因策和羅斯的話，卡內森和司法部長已經是一臉鐵青，指著海因策和羅斯︰「你們說！」

    金髮羅斯在大人物中間顯得有些擔心害怕，老老實實的娓娓道來︰「我在一年前是凱西的屬下，參與小萊斯頓案。凱西被拘禁時，我的書桌上出現一份局長手令，要求我把凱西救出去。」

    「於是，我利用局裡的設備為凱西製造一個替身，事後我主動要求收屍，事情就沒有暴露。」羅斯畏懼的看了老臉漲紅的局長一眼，繼續說︰「我把凱西帶走，幫助他整形後安頓下來，我以為他會隱姓埋名一輩子，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去到小萊斯頓先生的身邊潛伏起來！」

    「大約十天前，他告訴我需要一批傢伙有用……」羅斯解釋︰「然後，我為他搞了一批武器。可我沒想到他竟然用這批武器暗殺小萊斯頓先生，這和我真的無關，海因策可以為我證實。」

    「對了，手令我還留著！」羅斯最後補充一句，然後退到一旁低下頭。

    「是的，我發現有人採購武器，調查一下，發現是羅斯。」海因策憐憫的看了局長一眼，可憐的局長，博尼臨走前還算計了他一次︰「本來放棄調查了，可最近幾天總感到不安，我找到羅斯問到武器去向，他把所有事都告訴我！」

    「我立刻就知道不對，趕去見博尼，誰知道，誰知道……」海因策眼睛都紅了，虎視眈眈的瞪著唐納德，心中卻在想也許博尼已經回到驕陽了，從此以後，他在德西再沒有朋友了。

    眼角瞥了羅斯一眼，海因策湧起懷疑，難道羅斯也是博尼的人？

    唐納德聽完後臉色已變得蒼白無力︰「總統先生，我從未簽發任何手令給羅斯，我甚至不知道他是FSS的人。」

    他猛的想到一件事，心立刻沉啊沉的到了谷底，頹然靠牆道︰「如果是真的手令，只有一個可能。凱西，艾艾星爆炸案中，我曾經給過凱西一張空白手令！」

    卡內森和克拉克憐憫而怨恨的轉過面去，撂下一句話︰「FSS不能再出現醜聞了，這件事必須有人負責。」

    唐納德面若死灰，他的政治生涯基本到頭了。

    ****

    審訊人員退出房間，凱西終於有空思索整件事。

    從奧達利諾遇刺，到今天，所有的事都串聯在一起思索。

    毫無疑問是陷阱，似乎從頭到尾，小萊斯頓一直在針對他，或者，針對FSS？

    為什麼？

    凱西腦海裡閃電般想起一年前自己對小萊斯頓的判斷，一個早已被推倒的判斷，豐富的反間諜經驗使他迅速放大懷疑。

    難道小萊斯頓是間諜？

    那麼這個神秘的爆炸案似乎就可以解釋了，因為小萊斯頓想要撤離德西！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關鍵。

    可很快，他就知道所有的懷疑都建立在沙灘上，沒有任何基礎，除了他，沒有人會懷疑小萊斯頓是間諜。

    如果小萊斯頓是間諜，為什麼要逃離德西？要知道現在沒有人懷疑他，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只要長期的潛伏下，小萊斯頓可以獲得的絕密情報數量將是難以想像的，將來競選德西總統都有可能呢！

    沒有任何理由逃離德西！

    現在他想起來了，小萊斯頓為什麼遲遲沒有貢獻血線和骨髓樣本，因為冒充不來。

    一年前，凱西懷疑小萊斯頓為敵國服務，並未懷疑其身份。如果他當時能想到小萊斯頓是假的，那麼，一年前就坐實了小萊斯頓間諜案。

    一年後，凱西終於發現小萊斯頓是冒充的，但他已經無能為力了，無人會信。

    世事真諷刺啊！

絕對官僚

第二百三十二章 撤退（六）


    暗室很小，裡面的擺設簡單，有一部半新的光腦，一套半舊的乾淨隨員服裝，以及一個化妝箱。

    司南的光腦自然隨著「小萊斯頓」成飛灰了，裡面的重要資料也在事前徹底刪除。

    戴上鏡屏，把光腦戴在手腕，司南抬起腳底，一片銀色金屬液體從腳底順著肌膚蜿蜒而上，在胳膊上形成一道臂環。然後，他啟動光腦，裡面是大使一個隨員的個人資料。

    他抿嘴淺笑︰「練一，看來我們的化妝術又要發揮作用了！」

    外交飛船在太空船塢，使館的人要搭外交飛船，首先要從使館乘坐小飛船離開大氣層，然後在太空船塢登船。

    外交人員在太空船塢自然有不需檢查的外交通道，走外交通道，司南不必擔心暴露——這也是當初他選擇從使館離開的原因之一。

    雖然免檢，可基本的化妝還是需要的，至少不能讓暗中觀察的FSS特工發現他不是使館人員——傻子都知道，情報部門在太空船塢的通道關卡一定安插了大量人員。

    他冒充的使館隨員已經假冒司機出去，把真司機換回來了，真隨員將以其他方式離開德西，如此一來，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化妝完，一個活靈活現的使館隨員出現在鏡子裡。

    司南自戀的摸摸臉︰「哇哈哈，練一，現在我的化妝術有沒有大師級？」

    「沒有！」練一毫不客氣的打擊了自己的好朋友︰「你沒有，只有那些必須依賴化妝術來捍衛生命和任務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師。」

    司南乾笑，他的化妝術還沒有經過真正嚴格的考驗，要說熟練倒是有，要想瞞過反間諜專家的火眼金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練一說得對，只有時時刻刻都面臨考驗的人才能在磨礪中成為化妝大師。

    「至少我不幹這行以後，沒準能去做化妝師！」司南嘀咕一句，精神一振︰「這間暗室建造得有些……」遲疑一下，回憶進來前所見的暗室方位和格局︰「視覺欺騙效果？」

    練一很滿意，他得承認，司南有學習的熱情，有吸收知識的天賦，有無窮無盡的大腦儲存庫，有足夠聰慧的智慧理解知識。從密碼學到光磁學，從化妝到建築，司南在他這裡學到很多知識和科學。

    只不過，練一還是感到幾分遺憾。就像化妝術沒能達到頂尖水平一樣，沒有經歷真正磨礪，司南所學所掌握的，始終無法達到頂尖。也許司南可以是一個精通各種知識的人，但在動手方面，必定不如頂尖人士。

    除了戰機……司南對戰機的熱情倒是始終如一。

    呃！還得除開數學，數學一直都是司南最頭疼的學科。奇怪的是，密碼對數學的依賴簡直不必說，司南在密碼學上的造詣至少也是專家級了，可偏偏在數學上就是進展緩慢。

    「練一，命令設置時間到了嗎？」司南首先看了看時間︰「按理，他們應該收到我的指令了！」

    「希望『蟄伏』行動順利！」司南瞇了一下眼睛，眼中一道亮光幾乎照耀了暗室。

    ****

    迪貝走出警察局，先是尋了間酒店住下，然後用光腦登陸星網，進入一個購物網站，耐心瀏覽所有在11︰58發佈的信息。

    一一閱覽後，眼睛一亮，挑出其中一條信息，嘗試用自己專屬的特定密碼破解。

    「從接收信息即刻起，終止所有活動，進入休眠，直至新指示下達。負責人︰『熊貓』，閱後即毀！」

    迪貝默默點頭，將破解後組成的信息從光腦中徹底毀滅。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他收回目光惋然嘆息。

    ****

    「從接收信息即刻起，終止所有活動，進入休眠，直至新指示下達。負責人︰『熊貓』，閱後即毀！」

    「木頭人」其實並不木，他默默的將信息刪除掉，然後繼續工作。

    ****

    迪恩腦海裡飛快掠過小萊斯頓的影像，頓時會意，粗暴的把匍匐在自己懷中的模特趕開。然後，他閱覽著星網某處的信息展示，那是一個旅遊網站的一篇文章，用密碼破譯出來。

    「密切關注釘子泰倫斯．伊格，如非必要，切勿與之接觸，其個人信息儲於5125SDHFOW，取得後收藏複製。閱後即毀！」

    白色遊艇在海面上漂浮，白雲在天空飄，迪恩彷彿見到白雲組成小萊斯頓的模樣，對他一笑︰「吃驚吧！」

    「太吃驚了！」迪恩心中餘震未消，喃喃自語︰「你真TM是天才！」

    ****

    「監視關注海因策．萊斯頓之動向，行動需絕對謹慎，如有反覆，即刻知會總部。負責人，『熊貓』，閱後即毀。」

    「煙頭」其實從不吸煙，他覺得每一個煙頭其實都很可憐，人們愛香煙，可又從不對煙頭有任何留戀。他想，很多時候，煙頭和人都是如此的相似。

    「煙頭」刪除信息，像雕塑一樣凝固良久。

    ****

    「主動離開FSS，終止對FSS之潛伏。交好FSS，新潛伏目通為西直黑幫，直至新指示下達。負責人︰熊貓，閱後即毀。」

    以黑幫線人身份進而成為FSS在編成員的羅斯苦幹十餘年，仍然處於FSS底層，很顯然FSS並不信賴他，更多的是利用他在黑幫中的活動力。

    反而是海因策，在短短一年之中，從一個最底層的特工迅速連升幾級，成為小部門主管。有海因策在FSS，羅斯的活動就沒有必要了，而且，司南相信以海因策的頭腦，很有可能會因遊艇爆炸案而聯想到羅斯。

    為避免暴露與損失，以及更好的潛伏價值，羅斯必須要離開FSS。

    羅斯不清楚「熊貓」的想法，但他嚴肅的將信息刪除，走進FSS部門主管辦公室說︰「我辭職！」

    ****

    SIO總部信息庫中記錄︰

    「迪恩．林格．帕潘斯，代號『高梁』，七十八歲，德西著名商人、花花公子。隸屬經濟情報司二處，為『三葉草』凱納．林格．帕潘斯之子，在其父引導下，自幼加入戰略情報局。」

    「漢克．羅斯，代號『甜點』，八十八歲，隸屬政治情報司二處，中尉軍銜。」

    ****

    「『蟄伏』開始！」

    溫士頓不動聲色的將信息刪除，衝身邊的CSS特工笑︰「夥計，別緊張，『爵爺』不吃人，就算吃人，也一定吐骨頭。」

    CSS特工整齊的瞪他一眼，溫士頓踫了一鼻子的灰，也不灰心︰「兩天後就見到『爵爺』了，你們打算怎麼辦？」

    「你不用管，總之，到時你一定會是新『爵爺』。」CSS特工冷冷道。

    「有什麼了不起！」溫士頓冷笑。

    「蟄伏」開始，是行動暗號，「熊貓」是在告訴他，他應該撤離了。

    撤離！溫士頓想到這個詞，就想起了家鄉，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怎麼樣了。他的身體滾燙，思鄉情緒像火一樣衝擊他。

    兩天後幹掉『爵爺』，取得『公爵』的情報網全面信息，就該回家了。

    沒有離開家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想家的滋味。

    ****

    驕陽駐德西大使館中熱鬧非凡，幾乎每個使館成員都出來了，歡送大使回國述職。

    回國，這真是一個美好的詞，他們羨慕的向大使招手，整齊大喊︰「韓大使，再見。希望你一路順風！」

    司南垂下頭，勉強應付著那些糾纏自己的人，大使一聲喊，把他從人群中拯救出來。

    小飛船起飛的時候，大使在透明窗邊向大家招手，不知是對司南還是對別人說︰「我會想念他們的！」

    「看來大使這次述職是不會再回來了！」司南撇撇嘴，下意識的分析了大使的潛台詞，忍不住啞然失笑︰「現在我知道什麼是職業病了。」

    是啊，多麼令人辛酸的職業病。沒有暢開心懷的交談，別人每說一句話，自己心裡都要琢磨三五次，看看有沒有某些情報線索。自己說一句話，也要在大腦裡前思後想，確認無誤後才敢說出口。

    試問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有什麼人不能改變，還有什麼人不能快速成熟？要知道，司南可是一直都在跟敏感的高層，乃至於CSS和FSS等情報機構都有密切的來往呢，在這方面更加要謹慎小心。

    還不到兩年，司南就如此迫切的想回家，那些潛伏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的蒲公英呢？

    飛到太空船塢，直接走向外交通道，司南和大使交換一個眼神，主動走向前去。操縱機器挪動一個大箱子，箱子之大，正好擋得住他的面孔和體型。

    大箱子裡是一些大使要帶回國的東西——當然，FSS不擔心某些國家通過外交途徑運輸一些尖端設備，因為那些設備普遍都不是一個箱子可以帶得動的。但不可否認，很多時候，外交途徑的確是運輸走私的好方法。

    司南緊緊跟著平板運輸車，低垂下頭，手心裡實在捏了一把汗。

    這段長長的通道，就像剪刀一樣攪著司南和大使的心。

    每走一步，都在擔心某處突然跳出大批特工。

    走得再辛苦，仍然有抵達終點的時候。當司南和大使見到通道終點的時候，都不禁鬆了口氣！

    終於即將過關！

    但就在這時，通道中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司南加快腳步正要走進飛船，忽然傳來一聲大喊︰「韓大使，你們站住！」

    這句不重的話，卻像晴天霹靂般擊中司南，他眼角掃去，只見一群人奔馳過來，腰間鼓鼓，分明是佩了槍。

    他的心漸漸沉入海底！

絕對官僚

第二百三十三章 撤離（七）


    「星歷2890年313日，『熊貓』安全脫離掩護身份。」

    「『奔月』行動迄今為止已銷售十三萬架戰機，預計在未來五年內，德西裝備的雙棲戰機應在三十萬至八十萬之間，目前已裝備四萬架。密林在未來五年至少裝備五萬架雙棲戰機，並自主開發雙棲戰機進行大量裝備。」

    「迄今為止，至少有六個國家投入雙棲戰機研究，分別為德西、密林、鋼克、自由同盟、福克斯及蘭卡帝國，未來五年雙棲戰機的總裝備量預計將在三百萬到五百萬架。」

    「『奔月』行動成功！」

    「『夜叉』行動中，已在德西軍事、政治、科技、經濟四大領域有所發展。已發展兩位國會議員、一位州議員，兩位軍銜為中校及大校的軍方將領，兩位政府中下層官員，一位科學家……」

    行動報告寫到這裡，司南猶豫了一下，他不清楚到底要不要把塞西爾．布吉算進去。毫無疑問，以小萊斯頓的身份與塞西爾溝通，顯然可以指使塞西爾為自己做些事，但以驕陽間諜的身份呢？他無法肯定。

    「『夜叉』行動中，發現一個名為『綠色奇跡』的秘密組織，懷疑為科學家組織，組織目的推測為致力於星際和平發展？」司南不太確定這一點，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對綠色奇跡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與他還是小萊斯頓的猜測不太一致，綠色奇跡似乎對他沒有什麼興趣，至少看起來不像是打算招攬的樣子——雖然他在德西有商人政客的身份，可同樣也有科學家身份，理論上綠色奇跡應當是很樂於招攬他的，除非綠色奇跡不完全是一個科學家組織。

    「據推測『綠色奇跡』約在兩年前發生過一次內部分裂，部分野心家分裂出來加強『紅色流星』（海盜組織）。『紅色流星』對於組織政權有極大野心，同時試圖再度掌控『綠色奇跡』，兩者間應當有難以化解的衝突與矛盾。」

    「個人建議，應當加強對『綠色奇跡』的探索和瞭解，盡可能拉攏這個強大的科學組織。同時，任務過程中發現萊斯頓家族擁有極大潛在勢力，個人建議應當力捧布蘭登成為萊斯頓的核心成員，可最大化利用萊斯頓家族的潛勢力。」

    司南鬆了口氣︰「練一，記下來了嗎？」

    「沒問題！」練一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化度越來夜高，或者說記憶融合得越來越多，練一的情緒變化越來越接近自然人。

    司南滿意一笑，有鑒於他的職業特殊性，很多東西出於保密和安全措施，都不能實在的用文字記錄下來。而練一的天性，就可以在司南對他講述之後，在需要時隨時可以調出這些文字。

    外交飛船正在往驕陽方向航行，司南回想起兩天前在通道關卡前那一次FSS特工的阻攔，就仍是感到害怕不已。

    FSS特工不是來找他的，而是來找韓大使，轉交德西外交部長送出的一份禮物。

    可即便如此，在那一瞬間，司南仍然感到自己跨越了生死河，那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了。直到兩天後的現在，他仍然感到心悸︰「如果失陷，要面臨逼供。我寧願當場就死。」

    不得不承認，小萊斯頓那一次十分鐘的逼供，的確使得從未接受過防逼供訓練的司南感到恐懼，而且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陰影︰「我再也不要經歷那樣的事，也絕對不要我的同伴們經歷那樣的事。」

    那次逼供對司南來說，很難說是好還是壞，即使是練一，也無法給出答案。

    正是在逼供之後，司南以前衝動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收斂，變得愈發小心謹慎——有時候這是好的，可有時候，人們還是需要衝動一把。

    也正是那次逼供之後，司南才會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成熟為一名標準的職業間諜，簡直可以稱得上老鳥。

    不過，練一總覺得，如果沒了衝動和激情，那就不是司南了。

    他喜歡眼前這個成熟的司南，可也喜歡那個洋溢著激情的司南。

    司南想起了大使收到的禮物，大使收下登船後，直接用錘子給砸毀掉。他很驚訝大使的粗暴態度，大使嚴肅的告訴他，這禮物裡面很可能有竊聽監聽器——像這樣的禮物，其實不少都隱藏著監聽器。

    砸毀只是一個不得已的做法，這群特工選擇了一個很微妙的時機來送禮物——如果是在還沒有離開星球之前送來，大使可以把禮物交給特工檢查是否有監聽器，但在外交飛船上，顯然就不太方便檢查。

    司南瞠目結舌，以前他一度以為自己不是菜鳥了，可現在才發現，他在某些方面還真不是一般的菜。

    「回去一定得充電！」司南那麼對練一說，他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他在某些方面上的不足，一次徹底的充電是絕對有必要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當時FSS特工是為而來，我被逮捕了，那怎麼辦？」司南隱約記得不是第一次談及這個問題了，如果失陷，該怎麼辦？

    「反抗致死、束手就擒、越獄！」練一提出了三種可能，然後帶著一點調侃的口氣︰「也許還可以期待SIO的營救！」

    司南不信的撇撇嘴︰「開什麼玩笑，SIO營救我？」

    不但他不信，其他失陷的蒲公英也不會相信這件事，職業手冊上寫得清楚明白，請不要期待任何營救行動。他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特權，雖然SIO的確賦予了他這種特權，只是他不知道罷了——畢竟一名精通各門科學的科學家兼情報天才，是萬中無一的。

    「好吧，如果你不想做選擇，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讓自己有選擇的機會。」練一也覺得自己講話越來越自然人了，這句話居然還兜了一個極大的圈子。這令他極為好奇，以前的他，沒有失去記憶的他，到底是什麼，怎麼來的！

    人們常常用到進化這個詞，練一發現落在自己身上，其實是退化——在他所遺忘的時光裡，他擁有自然人應當有的所有特徵，也許除了身體。可記憶破碎，導致他似乎退化到了非常低級的智能人程度，他只能一步步的融合記憶，再次進化到最高程度。

    「不想被逼著做選擇……」司南抿抿嘴——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小萊斯頓似乎與他已經融為一體了︰「那除非轉做文職，太沒勁了。」

    「好吧！」練一想，看來自己可愛的同伴還沒有失去激情和冒險精神，這是好事，難道不是嗎？

    飛船航行中的日子是無聊而舒適的，司南每天除了部分時間用來和練一聊天學習外，倒有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與這位韓大使聊天，從大使這裡，倒也知曉了不少關於外交上的常識與見解。

    韓大使不清楚司南的來路，只知道眼前這位「小萊斯頓」隸屬戰略情報局——司南撤退的路線，是SIO事前為司南安排，迪恩提供的。

    雖是不知司南的來頭，這顯然不妨礙韓大使的理解。「小萊斯頓」在德西是何許人，自然是不必提了，最近一年德西最紅的政治新星，攜著家族影響力，具有極大潛力和政治影響力的人。

    韓大使不太清楚情報戰，不過他知道，任何一名間諜把掩護身份做到像「小萊斯頓」那麼高，絕對是一件難之又難的事。而且，像這樣的蒲公英，在SIO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會低到哪裡去。

    只不過，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小萊斯頓」的年紀竟然真的很小。

    無論怎樣，他肯定「小萊斯頓」在SIO的身份不低。作為一名外交人員，其實許多時候還是要與情報界打交道，與一位將來前途無限的職業間諜打好關係，看起來也不是壞事——而且，他也知道一個潛伏間諜通常曝光之後即會轉為外勤工作。

    站在政客的私心立場，「小萊斯頓」年紀還很小就有那麼大的成績和地位，將來自然前途更廣闊。與這樣一位將來可能在情報部門做首腦的人結交，顯然也不是壞事。

    於是，兩人倒是一拍即合，聊得開心盡興。

    談起使館的情報武官，韓大使就忍不住笑了︰「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神秘，我和王少將共事五年，就沒見過他偷偷的躲在黑暗角落裡做神秘狀。他的工作主要就是與各國的情報官員交換情報，以及負責軍方半公開的情報搜集。」

    「哦，原來歷來駐外情報武官都是情報四部委派的。」司南羞赧一笑，他還以為情報武官也像正常的情報員一樣充滿神秘感呢，原來是半公開性質的︰「感覺很酷啊，能到處跟別國情報機構交流。」

    「酷？累才對吧。」韓大使呵呵笑︰「你沒見王少將的肚子？他簡直就像是一個發福的小農場主，可誰都不知道他有胃病。」

    司南吐吐舌頭，想了想，也不由的哈哈大笑。他知道少將的胃病是怎麼來的，那些所謂的名流宴會總是很講究所謂的儀態，總是很難吃飽。

    不過，司南還真有些羨慕王少將，至少人家是主管所有四部在德西的半公開情報搜集工作，領導一大群人做事的感覺，一定很棒。

    至少領導「影子」和迪貝等人工作時的感覺，相當不賴——當然，他不是覺得領導人不錯，只是覺得作為領導，在必要時能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自由調用，這才是最棒的——別忘了，司南剛到德西時，孤家寡人一個，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實在太累了。

    「沒準將來咱們有合作的一天呢！」司南嘻哈笑說，又不由吐吐舌頭，韓大使說使館的情報總官的軍銜至少為準將。

    那可是少將軍銜啊，天知道司南得奮鬥多少年呢。

    聽說葛巖也不過是準將銜呢。

    不過，好歹SIO有軍銜制，至少有個希望可以期盼，難道不是嗎？

    司南暗暗對練一說︰「好吧，我決定我的目標就是準將銜，在退休前至少要撈一個準將軍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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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營救（一）


    星歷2890年3月19日

    外交飛船中途在一顆星球降落，然後SIO人員秘密將司南接走。

    SIO的秘密基地裡，司南眼前浮現一幕幕熟悉的建築物風格，一幕幕熟悉的畫面，踏上驕陽土地的那一剎那，他熱淚盈眶。

    終於，到家了。

    SIO人員把司南帶到一間辦公室，便自行離去。

    司南第一時間將辦公室的佈局盡收眼底，評價道︰「佈置得還不錯，我猜保險箱應當是在桌子中間！」頓了頓，他吐氣道︰「天啊，難道這幫傢伙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如果我是敵國間諜，豈不是可以偷走什麼看到什麼。」

    「你不是敵國間諜，不是嗎？」練一笑著說。

    司南抿嘴︰「練一，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是在諷刺我！」

    「我還能怎麼說……」如果可以，練一一定是無奈的攤手聳肩說。

    腳步聲傳來，司南聆聽，聽說某些頂尖特工可以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推測出來者的體重和身高，他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做到︰「嗯，聽起來像是一個矮胖子，腳步聲又沉又重，不疾不徐代表很有自信，應該有不俗的身份吧。」

    「我很高興你活著回來了！」

    葛巖走進來的時候，司南張大嘴半天合不攏，沮喪不已。

    葛巖哪裡是什麼矮胖子，分明就是一個軍人作風的彪形大漢，難怪腳步聲很沉。

    司南從沙發上跳起來︰「長官，您好！」頓了頓，他遲疑的對練一說︰「他在暗示什麼？」

    「坐！」葛巖向來都不是喜歡多話的人，直接示意司南坐下，然後坐在司南對面，語氣驟然變得極為嚴厲︰「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長官……」司南叫這個詞的時候感覺真彆扭，要知道在德西最近一年，他幾乎沒有低姿態的時候呢︰「我還想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呢！」

    「你想知道？」葛巖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起來本來應當可笑，可偏偏司南卻察覺到一股凜然氣息︰「我告訴你為什麼！」

    「因為你，因為你自作主張撤離德西！」葛巖冷冷道，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我要過來問一句，為什麼！」

    說到這裡，饒是葛巖平時極沉穩，極少出現心態波動，也仍是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放棄的掩護身份有多麼重要，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你的掩護身份澆灌了多少心血去小心維護，你知不知道局裡制訂了多少計劃，都需要你的掩護身份。」

    「你不知道，你在德西做你的政治新星和超級富豪，當然不會知道。」葛巖暴怒咆哮︰「你不會知道有多少人為了掩護隨時準備犧牲，你不會知道這個身份是多麼重要！」

    「而你……」葛巖眼中幾乎噴出火，指頭幾乎戳到明顯被怒火嚇呆的司南腦門上︰「你竟然一言不發，悄悄撤回。」

    「你以為是小孩子玩遊戲！嗯！」葛巖怒視驚呆的司南︰「不，我告訴你，這不是遊戲，從來都不是遊戲，這是用人命用金錢用鮮血在搏鬥的現實。如果你TMD還認識不到這點，就TM給我滾出SIO。」

    「這TM不是一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遊戲！」

    看著暴怒得血管賁張的葛巖，司南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幾時遇到如此嚴厲甚至狂暴的責罵，在德西一年來養成了他上位者氣度和心理，只有他教訓別人的時候，哪有被人教訓的。

    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小萊斯頓了，而是SIO的一名準校蒲公英，在他的頭上還有龐大的組織。

    他默不作聲的聽由葛巖一陣狂風暴雨式的痛斥，憤然之餘，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撤離德西，放棄掩護身份，真的做錯了？

    不，不！司南立刻否認，他相信自己的行動是正確的——他總是如此自信而不自大。

    葛巖痛罵一會，也疲憊了，坐下來喝了口茶潤潤喉嚨。

    辦公室出現令人難堪的尷尬，司南低頭不語，葛巖一邊喝茶一邊沉思。

    清爽的茶香使葛巖心情平復不少，長長嘆了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知道我和老于都很看重你，但你這次，太令我們感到失望了。」

    「我……」司南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葛巖打斷。

    「不必向我解釋，向調查組解釋去。」葛巖疲憊不堪的抹抹臉︰「關於這次你擅自放棄身份撤離德西的事，內務司認為有疑點要調查清楚，你把態度端正好，一五一時的交代清楚。」

    「還有一件事！」葛巖簡直對司南無話可說︰「七姑也派了調查組過來，調查關於你逼迫凱瑟琳放棄任務的事，你也交代清楚。」

    葛巖不但無奈，而且很無語。像司南這樣能惹事的，還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換做是別人，招惹了一個SIO內務司就能惶恐不堪。可司南，卻在同一時間招來了兩大情報機構的內務調查組，這大概是驕陽情報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次。

    「你可真了不起啊！」葛巖恨恨不已，踹了司南的凳子一腳︰「把總情報部也招來了！」

    司南滿懷不忿和鬱悶，聽到最後這句話，頓時精神大振，引頸期盼︰「真的？」

    他和媽媽當初說好了，把罪名丟給他來扛。

    可媽媽撤離後，他就一直在擔心媽媽會主動扛下擅自放棄任務的罪名，那樣一來，就太不值了。

    把司南的相貌用頭套給罩住後，來到另一個房間，裡面有一群人正在很熱烈的討論著什麼，見著葛巖和司南進來，立刻靜止下來。

    葛巖示意司南在外面等著，他關上房門對這兩幫人點頭說︰「不管怎麼說，他是功臣，我希望你們不要太為難他。」

    這群人中的一個笑道︰「葛司長，不要擔心你的手下，我們會按程序做的。」

    司南在外面等了一下，葛巖開門走出來正要離開，他猶豫了一下，叫住葛巖︰「長官……」見葛巖轉過來，他遲疑道︰「真的有很多人準備為掩護我而犧牲？他們沒有損失吧？」

    「沒有！」葛巖欣慰的點點頭，看來司南過度在乎感情的特點沒有變。走了兩步，想起一事，他眼神陡然變得嚴峻，驀然回首︰「不過，『幻影』出事了！」

    「三天前，『幻影』被CSS逮捕。」

    「幻影」？司南眨眨眼，在腦海裡迅速搜索與之對應的人。忽然之間，他目光呆滯，臉色刷的一下灰白︰「是他！」

    溫士頓代號「幻影」！

    三天前，司南還在飛船上與韓大使熱情聊天的時候，溫士頓正在面臨一生中最重大的選擇。他要在CSS特工的協助下，殺死「爵爺」，並成為「新爵爺」。

    行動無比順利，順利得溫士頓都不敢相信。

    但是，他只猜中了開頭，卻沒能猜中結尾。

    「爵爺」死了，「新爵爺」不是他，而是他的手下。當他被CSS逮捕的時候，才知道，相比他，他的手下更得CSS青睞。因為他的手下缺乏資本，更加易於CSS控制。

    這些是司南通過已獲知的情報推測出來的——他知道溫士頓要帶CSS特工去幹什麼，這甚至是他和溫士頓一起聯手制定的逃離方案。

    「我們現在知曉的是，『爵爺』已死，『公爵』正在內部鬥爭，其中沒有『幻影』。他已被秘密逮捕，CSS推出來的傀儡是『幻影』的手下。」葛巖看了司南一眼還是說完了，不解司南的緊張——他不知道司南和『幻影』有接觸。

    司南怔怔的凝視光潔得簡直刺眼的地板……

    「我一定帶你活著回家，我向你保證。但前提是，你必須要振作起來，最起碼為自己而奮鬥。」司南看著頹廢如流浪漢的溫士頓，摀住胸口向戰友保證︰「你一定能回家！」

    恍惚間，司南彷彿看見過去的自己在向溫士頓保證。可笑的是，他回家了，溫士頓卻失陷了。

    僅僅因為溫士頓想要完成任務之後，帶著戰利品回家。要知道，如果他願意提前放棄任務，至少有一百種可能安全撤回。

    司南呢？他放棄任務撤退了。

    「練一！」

    「我在聽著！」練一猜到司南想要說什麼。

    「我一定要救他，一定！」司南堅決︰「我發誓一定要帶他活著回家，就一定要做到。」

    「我將不惜一切代價營救他！」司南面容間隱隱罩上一層莊嚴肅然之色︰「不僅僅因為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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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營救（二）


    陳耳隸屬戰略情報局內務司，內務司有不少傢伙都是從訓練營直接調入，他也是其中一個。

    其實他和大家都知道，內務司從來都是最不受歡迎的群體，不過，縱然遭到鄙視，被調查的對象也總是會很配合，罕有抵制調查的舉動。

    他現在面臨的不是這位「熊貓」抵制調查的問題，而是他和調查組其他成員赫然發現，所有事經過「熊貓」的嘴巴描述出來，就已經經過九曲十八彎了。

    「熊貓」就像編織了一張迷魂網，把他和調查組拽進網裡，迷迷糊糊不知方向，在一團亂麻中，也無法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本次調查的疑點是「熊貓擅自放棄任務以及逼使孔雀放棄任務」。

    但陳耳和調查組很快察覺到，整件事將會使他們陷入一個尷尬的處境——「熊貓」的信息級別決定調查組大部分人都不能得知任務細節，而偏偏「熊貓」口口聲聲說這必須要從任務來解釋。

    在得到葛巖證實後，調查組暫時華麗的敗退了——葛巖等人心頭暗爽，好久沒見內務司吃鱉的事了。

    不過，調查組只是暫時離開，陳耳和七姑這次帶隊的負責人，保密級別顯然都夠瞭解一些細節了。於是，他們都留下來與司南進行談話，試圖瞭解更多的任務詳情。

    不同地是，這一次，葛巖在場。

    「真的要說？」司南嘟嘴嘆氣︰「好吧，那我就說……」

    應付內部調查其實是一件很煩很煩的事，任何一個細節，他們都至少會突然襲擊式的問三次以上，以證實閣下並沒有撒謊——諷刺的是，每一位蒲公英都是大話王。

    葛巖很耐心的傾聽司南抵達德西半年期間無所作為的經過，他是一位老行家，很多新手通常在剛剛出道時，都會犯下一些錯，其中包括一點的就是疏漏。

    像司南的情況，用偽裝身份潛伏在一個徹底陌生的環境裡，周圍是上流社會，如此一來，其實他所接觸到地每一個人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蘊藏著巨大的價值——而且不可能蒲公英們每次述職都把潛伏經歷的每一個小事都記錄下來，然後交給總部的分析員分析，所以，情報部門總是要求蒲公英具有相當敏銳的判斷力，這顯得無比重要。

    果然，葛巖發現司南初到德西的半年中，其實可以用無所事事來形容。如果換了一個有經驗的蒲公英，這半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做許多事了。

    司南顯然覺得自己在初到德西的半年裡幹得非常好，沒有荒廢時光——也正是那半年使他站穩陣腳，進而奠定更穩的基礎。

    相比昨天的調查，司南更喜歡現在的談話氣氛。

    「關於奧達利諾……」葛巖把鏡屏撥到耳邊，目光銳利︰「為什麼要刺殺他？」

    「根據我們的瞭解，你沒有經過任何專業訓練，包括暗殺，你是怎麼辦到的？」作為內務司級別相當高的少校，陳耳很快就抓住了第一個疑點。

    這個問題難住了他，現在的司南倒是不必再做頭套匪徒的打扮了，只是現在的氣氛又讓他感覺到一些不痛快︰「這是有原因的！」

    「我對歷史很有興趣，這點大家沒意見吧？」別人不知道，葛巖反正是沒意見。

    「歷史上，火藥槍一度流行上千年之久，自然有其獨到之處。我知道怎麼製造火藥槍，而且也知道它可以躲得過衛星監察。」司南攤攤手，他開始對調查感到煩惱了。

    葛巖心中一動，火藥槍真的有那麼好用？如果是真的，也許以後的暗殺行動都可以利用起來。

    「很討厭被調查嗎？」練一用伊甸園中那條蛇的語氣道︰「昨天你被葛巖痛罵的時候，開心嗎？」

    司南翻翻白眼，誰會感到開心？除非變態。

    「是的，你不喜歡被調查，不喜歡被人痛罵。」此刻的練一總讓司南感覺有點鬼祟：「所以，要想不被罵，不被調查，你得做什麼？」

    「把事情做得更完美？」司南知道練一肯定不是要這個答覆，雖然練一沒有身體，但兩人相交熟悉久了，漸漸居然也有了心有靈犀的默契。

    「不，想一想你在德西的日子，再問問你的心，你到底想要什麼。」練一此刻就像魔鬼一樣誘惑某人︰「你就會知道答案。」

    在德西的日子？

    司南面上泛出一絲笑容，不得不說，那的確是一段非常緊張，但實際上也頗為享受的日子。在那裡，他享受的是奢華的富豪生活，享受的是尊崇的身份地位，誰敢痛斥他！

    驀然間醒覺過來，司南倒抽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

    「沒錯！」練一一字一句的吐出來，充滿決然︰「我相信，並認為你的目標應該是情報局的領袖！」

    「你希望自己被痛斥嗎？你喜歡看見自己的戰友被拋棄嗎？」

    「你有機會改變這一切，前提是，你必須要擁有權力！」

    「而且，你需要權力！」這一句，練一指的是對付那個幕後黑手。

    司南陷入沉思，葛巖等人顯然也在想事，並未打擾他。

    權力不權力的，司南不是太在乎，雖然說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可作為一個有冒險基因有自我挑戰熱忱的年輕人，沉沉暮暮的文職工作和辦公室生活，顯然還不是他現在想要的——也許將來司南會想坐辦公室，可現在肯定不怎麼想。

    但練一說得對，他需要權力來保護自己。

    見識過德西高層的權力鬥爭——人家是國會和總統爭奪權力，還有比那更高層的嗎？又要面臨來自內部的敵人，他必須要權力來保護自己，捍衛自己。

    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準校，什麼都幹不了。

    練一默默一笑，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下意識的總是鼓動司南爭取權力，只是覺得好像原本就該是這樣的︰「你還有一位至少為大校銜的媽媽！」

    舒悅卿在奉命去德西潛伏之前，軍銜就已經是上校，近二十年潛伏下來，至少也應該晉陞一級。

    「我明白！」司南定定神︰「這是目標，具體的以後再說，先把調查應付過去，我們必須得將溫士頓救回來！」

    司南滿懷苦澀，他追問葛巖，要求他派人營救溫士頓，但葛巖否決了。他昨夜糾纏葛巖很久，從講道理講大局再到最後的不耐煩，葛巖斬釘截鐵的說︰「決不，決不會有營救行動。」

    司南多少有點灰心，溫士頓在德西潛伏數十年下來，竟只得到了如此對待，這到底是可悲還是可憐。

    想到自己將來也許有一天也會被放棄，他就感到渾身寒冷。

    感情用事？司南自嘲不已，如果這是感情用事，那就用事下去，他寧願永遠都有飽滿的感情，而不是午夜夢迴時空蕩蕩的心。

    甚至，對叛徒比對自己人還要好！很多時候，情報部門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叛徒，反而不願意花費一些代價去營救自己人。

    司南想起練一的一句話︰「人命是最具價值的，同時也是最沒有價值的。」

    「我們必須要營救他！」司南彷彿看見自己失陷，孤零零的等待死亡降臨，那感覺一定非常折磨人。

    「怎麼救？」練一反問︰「你連活動範圍都被限制了，怎麼救？」

    司南默然。

    「但……」練一長長的嘆氣︰「只要你想，我總會為你辦到，我們是宇宙中最好的朋友。」

    「首先，我認為你要知道溫士頓現在的處境和下落，你需要情報！」

    司南掌握的情報不多，只知道溫士頓在巴尼亞共和國被逮捕，被逮捕後被關押在哪裡，有沒有被轉移到什麼地方，溫士頓是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有沒有被逼供，是否還活著等等都完全不知情！

    「看起來，問題又回來了！」司南苦笑︰「我的活動範圍都被限制了，怎麼獲得情報？」

    「你在德西是怎麼幹的？」練一反問。

    司南吃驚不已。

    練一語氣斬釘截鐵︰「那就去偷、去搶、去拐、去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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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營救（三）


    3月20日

    一個糙到不行的小雞蛋狀物體在司南手心滴溜溜打轉。

    「這真的是煙霧彈？」司南實在很懷疑，在他來看，所有的武器都應該非常精緻。

    「如假包換的土製煙霧彈！」練一肯定︰「大便時間到，該回去了。」

    「等一等……」司南清清嗓子，對著鏡子模仿葛巖的聲音︰「小杜，文件帶出來了嗎？」

    「聲線再低一點！」練一評價。

    「再低就能把喉嚨震壞了！」司南試著再壓低了聲線，使聲音變得低沉而穩重。他的聲線和葛巖截然不同，顯得跳脫而活躍，還有一點清朗，這使得他的模仿有一定的困難。

    試著模仿了幾次，自覺差不多了，司南又試著模仿杜秘書的聲音︰「長官，機密文件都在這裡。」頓了頓，他回憶︰「好像杜秘書是這樣稱呼司長的吧？」

    「也不總是，杜秘書在公開場合稱葛巖為司長，在私下一點的場合才稱他為長官！」練一說。

    「還有一件事，我的個子比葛巖瘦一些，也矮一些！」司南其實不瘦也不矮，反而是葛巖又高又壯。

    司南相信應當差不多了，就算還有一些偏差，他也不怎麼擔心被揭穿，畢竟預料到時情況會顯得有些混亂，應當沒有人會有心在乎些許的不同。

    作為一位部門首腦，葛巖每天要做的就是呆在辦公室裡瀏覽每一份情報分析、每一次行動的批準，並為手下做出業務指導。

    原本這些工作在SIO總部「蜂巢」幹，但葛巖既然來到這裡，那麼理所當然的，每天的情報仍然會朝這裡送過來。

    此地不是SIO總部，葛巖收到的情報不可能在此地把書面文件歸檔。不能歸檔通常就意味著機密文件很可能還在書桌上擺著，所以這就是司南和練一苦苦思索後找到的最佳方法。

    半小時後

    杜秘書其實有點不太高興，來到這裡後，她就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你知道在總部的話，葛巖可不止她這麼一位秘書呢。

    忙碌完了，難得有一點的休息時間，她才一邊修指甲一邊偷偷的看房門——葛巖不喜歡女秘書當著他修指甲或者幹嘛，那會讓他感覺太女裡女氣了。

    她算了算時間，葛巖和那位戴頭套的小傢伙剛剛走了不到幾分鐘，應該不會立刻回來，於是她很放心大膽的修指甲。

    然而，快樂的修指甲時光總會過去的，全情投入其中的她猛的嗆了一下，咳嗽不已。抬頭起來，赫然見到這個房間裡，竟已瀰漫著不少煙霧。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慌張的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煙霧竟是從裡間辦公室的門縫中冒出來的。

    難道是裡面起火了？她慌張的推開門！也實在怨不得她，這樣的訓練當初入行的時候也曾有過，可從未發生，她老早就忘了。

    呼的一下，大股灰黑濃煙從裡面隨風勢倒捲出來，燻得她猶如置身於煙囪當中，嗆得她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啊！」她發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大喊來人啊來人啊。

    可這煙霧擴散速度極快，飛快的就將整個套間徹底給淹沒了，她飛一般打開房門，濃煙迅速捲進走廊裡。

    這時，她才稍稍鎮定一些，意識到自己要做些什麼。勉強想起一些培訓內容，掩住口鼻衝進裡間辦公室，雙手揮舞著撥開煙霧，把房間裡的文件全都抱起來，然後飛奔出去。

    砰！一個硬朗的身體迎過來，與她撞在一起，但這人反應極快，立刻扶住她和文件︰「杜秘書，機密文件搶救出來了嗎？」

    「長官，在這裡！」杜秘書慌亂之下，完全沒去分辨這聲音與平時有什麼不同︰「這煙霧發生得好奇怪！」

    「嗯！」『長官』接過文件，然後迅速離開辦公室，杜秘書隱隱感到不對勁，但又無法得知到底是什麼不對。

    「快快快！葛巖正在廁所，這是最佳時機。」司南將文件一古腦塞在衣服裡夾帶著奔出濃煙，飛也似的竄進女洗手間，飛快的翻閱文件。

    厚厚的大約有八厘米高度的文件，饒是司南速度發揮到最快，仍然也讓他眼花不已，好在還有練一在一旁隨時拾遺補缺。

    幾乎是只掃一眼就立刻跳過的速度，司南翻過好幾份文件才隱隱想起好像剛剛看到過「幻影」這個代號，練一這時提醒︰「往前四份！」

    司南大喜過望，從中翻出文件，正是關於「幻影」的情報︰「練一，全部記下來！」

    雖然喊的是練一，可他自己也開始了快速記憶，但不得不說，他的記憶力縱然有SIO提供的特殊訓練法，也是遠遠不如練一。

    「完成！」練一陡然冒出一句。

    司南飛也似的將文件疊起，抱著塞進懷裡衝出洗手間，驚得一個正在化妝的女人目瞪口呆。

    又用飛一般的速度趕回走廊，濃煙此刻顯然已經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沒有再擴散下去。看了一眼走廊上雲集的大量人員，正要衝進去，忽然見到葛巖冷著臉訓斥杜秘書︰「你什麼時候把文件給我了，我剛剛才從洗手間趕過來！」

    糟！司南暗恨不已，葛巖還真是一位負責過度的主，竟來得那麼快。

    司南趕緊閃一邊，套上頭套再演一次匪徒——沒法子，這裡人多嘴雜，他的相貌還沒有整回來，萬一被認出是小萊斯頓，那就隨時有洩露的危險。

    再次出現的時候，人們驚訝的看著這位頭套匪徒無語。

    葛巖陰著臉訓斥︰「還不進去查查看，也許文件還在裡面！」說完，就衝進濃煙裡。

    司南大喜，大喊一聲︰「長官，我來幫你！」

    跟著一道衝了進去，頓時兩眼一抹黑，伸手難見五指。

    「哎呀！」

    「撲通！」

    一聲叫一聲響驚動在濃煙中摸索的是葛巖，順著摸了過來喝道︰「是誰！」

    「我沒事！」司南的聲音在煙霧中顯得飄渺而詭異︰「我踩到什麼東西摔倒了，好像是……是一些文件！」

    葛巖衝過來，在地上摸索一下，果然摸到了文件，一把將文件全都抱起，然後奔出煙霧中，這才鬆了一口氣，誇了司南一句︰「幹得不錯！」

    話音未落，葛巖的表情驟然僵住，目光停留在文件上，流露出一絲異樣之色。

    司南沒注意到葛巖的表現，而是望著濃煙處︰「沒事了，長官，煙霧被控制了，應該一會就沒事了。」

    不一會，煙霧被清除掉，杜秘書抱著贖罪心理噴掉一瓶空氣清潔劑，搞得辦公室的空氣都顯得有些異樣的刺鼻。

    辦公室遍地狼籍，葛巖在裡間的辦公室裡敲了敲保險箱，司南見到這一幕，禁不住渾身冷汗。他倒是忘了這裡居然還有保險箱，只不過，溫士頓的情報似乎還不足以得到放在保險箱的待遇，才幸運得逞。

    他後心滿是冷汗，對葛巖說︰「長官，我先回去！」

    「嗯！」葛巖心不在焉的揮手示意他走，當司南走出辦公室，他立刻調轉頭凝視著房門，流露深思神色。

    他將先前搶救的文件打開最上面的一份，是關於「幻影」的情報。他冷哼一聲，靜靜思索片刻，長長嘆了口氣，把文件放在地上，在文件上踩了一個腳印……

    司南感到興奮刺激不已，這跟在敵國的活動帶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現在可是在內部動手腳竊資料啊，雖然風險真大，可這也當真刺激到家了。

    「先看看情報！」練一平靜說。

    聽練一機械式的重複文件上的每一句話，司南愣住狂喜︰「太好了，他還活著！」

    SIO獲得的關於溫士頓的情報也不多，只確認溫士頓仍然活著，而且就關押在巴尼亞著名的渡假星。

    一線情報員顯然不知「幻影」是自己人，還徵詢是否趁著「公爵」內亂，扶持一個傀儡。

    據情報證實，CSS特工將在明天下午十八點押解溫士頓前去「公爵」的總部莊園。

    「分析認為，CSS特工強迫溫士頓親手殺死『爵爺』，CSS扶持的傀儡需要兇手，相信溫士頓將在總部被CSS傀儡以兇手名義處決。」

    司南腦子嗡的一下，眼前不斷閃爍著兩字！

    「處決？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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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營救（四）


    司南為營救溫士頓而攪盡腦汁的時候，SIO內務司和情報七部都一致為了就疑點調查事件而苦惱不已。

    司南的機密權限比去德西前提高了一級，為C1級別。級別權限，即是查詢和獲知更多內部信息的級別，他的機密權限，顯然還不夠高——作為蒲公英，也實在沒有必要給予太高的機密級別。

    但是，司南的安全級別（也稱保密級別）卻是J3，即是國家絕密級的。任何機密，只要沾上J這個級別，夠資格瞭解的，在驕陽數百億人中，絕對寥寥無幾。即便是在SIO內部，機密權限夠得上瞭解「熊貓」全部信息的，相信也惟有副局以上的行政級別。

    這就意味著，普通特工沒法真正的展開調查行動——且不論司南的安全級別多高，光是「奔月」行動，就足以使九成九的調查員無法調查下去。

    考慮再三，逼於無奈的SIO內務司和情報七部不得不將部門的副主管派來，只有副主管才勉強夠格瞭解一定的信息。

    當他們秘密抵達的時候，也就宣告調查正式展開。

    幸虧這只是疑點調查，所以不必隔離，否則司南大可打消營救溫士頓的念頭。

    隨著級別更高的調查人員到來，司南也鬆了口氣，至少有些話可以隨意的說出口，而不必顧慮洩密了。

    調查和談話瑣碎不堪，從司南在德西結交什麼人，與什麼人關係密切，平時都做什麼，花十億打造一幢別墅是為什麼等等。

    其實無論司南還是舒悅卿都心知肚明，舒悅卿擅自放棄任務沒有想像中那麼大事件。說到底，舒悅卿在CSS潛伏多年，由於是深度睡眠狀態，所以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事實上，這看起來更像是當初五部首腦的決策失誤。

    況且，潛伏近二十年，舒悅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所以，確切的說，七部追究的並不是擅自撤離的罪名，而是司南「強迫」舒悅卿撤離，而是司南從哪裡得知舒悅卿的存在，以及部分慣例的調查。

    反倒是司南擅自放棄任務，給SIO帶來了無比的困惑。

    正如葛巖之前的痛斥，放棄小萊斯頓這個身份，從長遠來說，實在是一項巨大的損失。要知道，即使SIO經營多年，也未必有蒲公英能做到像小萊斯頓那樣成功。

    小萊斯頓的成功之處，不是在於目前的身份有多高多好，政治勢力有多麼強大。而是在於，他徹底的擺脫掉所有嫌疑，清除掉一切不穩定因素，身家無比清白，前途遠大。這一點，縱然是迪恩等頂級蒲公英，也肯定做不到。

    毫不誇張的說一句，小萊斯頓這個身份之所以會有著輝煌的遠景，很大程度是所有的巧合湊在一起，組成了這個前途。

    如果不是因為假命令，司南絕不會參與大選，那一來就無法以極重要身份幫助卡內森贏下大選，更不可能一下子跳進德西中央政府的核心。

    如果不是因為小萊斯頓的家族實力，即使幫助卡內森贏下大選，也不可能會一夜之間擁有龐大無比的勢力，令國會和總統都要交好的勢力。

    如果不是因為「奔月」行動，軍火巨頭多半是看不起一個小小的萊斯頓，更不要提合作了。

    FSS不願意招惹這麼個災星，CSS刻意巴結這麼一位福星，軍方很樂意拉攏這一樣一位在總統和國會面前都說得上話的強人。

    多方面的因素與巧合，成就了一個前途必定輝煌的小萊斯頓。正如當初在德西時，西蒙尼的一句戲言︰「如果你想經商，三年內你就可以進入十大富豪榜。如果你想從政，將來你遲早能當上總統！」

    是的，這就是最能體現小萊斯頓無限前程的一句話。

    只要司南願意繼續冒充小萊斯頓，將來成為德西總統，絕對很有可能。

    如果成功，那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偉大最成功的間諜案。

    但司南放棄了，就在一切都步向輝煌的時候，主動放棄了一切。

    他知道為什麼，可調查員不知道。

    「為什麼？」這就是調查組一直在糾纏的核心問題。

    司南開始發現很難跟這幫人溝通，貌似他用的不是人類語言似的。

    他之所以選擇撤離，絕對有足夠而且充分的理由，佛多．奧古斯只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他絕對不會懷疑當出賣他而利益更大的時候，佛多會立刻選擇出賣他——到時，一旦他失陷，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在逼供下什麼都不說。

    而且，SIO高層眼裡小萊斯頓所謂的輝煌前程，完全是建立在虛擬基礎上，只要任何事衝擊一把，隨時有可能倒下。

    比如，情報網中任何一個人失手變節，比如內部情報洩密。

    只有一種可能是成立的，那是小萊斯頓是一名像舒悅卿式的深度睡眠蒲公英。那樣一來，他不與任何情報員來往發傳遞信息，這才算初步斬斷洩密的可能性。此外，他在內部的安全級別，一定要更高——就像這一次，那個幕後黑手，不也一樣知道他的掩護身份嗎！

    實在有太多的理由了，司南相信並且認為這些可能是成功的，因為練一進行過絕對精密的計算。

    可調查組和SIO都不明白，或者他們是明白的，只不過，更明白另一件事︰只要小萊斯頓繼續存在於德西中央政府核心，即使他失陷，甚至整張情報網都失陷，SIO獲得的好處也遠遠大於這個價值。

    縱然司南極被葛巖和于大偉看好，他也只是一個「天才科學家兼天生情報員」式的特殊天才。但像小萊斯頓所達到的地位，才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巧合。

    就算為此損失司南，甚至大批情報員進去，也是值得的！

    就像葛巖說的，有時候，這個行業是要拿鮮血和生命來填的。

    站在國家利益的角度，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在國家利益的角度，沒有人可以有自己的立場和思想。

    即使司南極力向調查員和葛巖解釋自己撤離的原因，他們仍然不為之所動。

    那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不曾在司南的位置上，所以不會理解司南當時的感受和決定。

    在解釋明白後，調查組仍然不捨不棄的纏著他繼續調查，司南感到煩躁不已，這怎麼就說不通呢？

    練一譏諷︰「不，其實你該知道，不是說不通，他們並不比你笨。只不過，他們更希望你冒著巨大的風險，拼著損失你和其他大批人員，也要你繼續潛伏下去。」

    「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不與其他人類打交道了，他們永遠都改變不了自私和自大，永遠會站在制高點要求你無條件奉獻。」

    「只有你，是不同的！」練一冷笑著，他的情感越來越豐富了，站在旁觀的立場，他一眼就看穿了這些人的想法。

    「不要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哦！」司南抿嘴皺眉，顯出幾分憂鬱式可愛︰「就算是，我也是那樣的人啊。你幫了我那麼多，救了我那麼多，我也從沒為你奉獻過什麼。」

    「你能這樣說，就證明了我的看法！」練一笑吟吟的說，如果最初和司南在一起，只是因為那種特殊的紐帶將和他司南聯繫在一起，那麼現在顯然就有了其他原因。

    「哈哈……」司南訕訕的撓頭︰「不要誇我，我會驕傲的！」

    「至於調查，隨它去吧！」司南很浮雲的擺擺手，看來在德西的近兩年，真的使他成熟了許多。無論是人改變環境，該是環境改變人，至少他當時所處的角度，似乎都已經做到了︰「現在更重要的是，怎麼營救溫士頓！」

    「難！」練一沉默了半天，緩緩吐出一個字。

    「難！」司南想來想去，搖頭甩掉憂慮，看法一致。

    越難的事，司南越樂意挑戰。

    無論多麼艱難，他都一定要救出溫士頓。

    如果這執著甚至偏執，那就偏執吧，他才不在乎。

    SIO一樣不在乎，只不過不在乎的是溫士頓。

    但司南不能不在乎，也不願意不在乎。

    「幻影」，不只是一個代號，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一個為國家效力數十年，卻被遺忘和拋棄的生命。

    也許「幻影」早有心理建設，但司南只想用行動來告訴「幻影」，還有人沒有放棄。

絕對官僚

第二百三十八章 營救（五）


    總有一些人把口號喊得賊響，可實際上什麼都做不到。

    司南有時候也很喜歡喊口號，不同的是，他是喊給自己聽，用來鼓勵自己在艱難時保持旺盛鬥志。

    不得不說，這一次，他的確遇到了難題。

    難，是真的很難。

    他的活動範圍被調查組限制在基地的某片區域，也被禁止與外界聯絡，營救如何展開，這就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也就是說，這次營救，他必須要借別人的力量來實現。可這個別人，又該是誰呢？

    他認識的行動特工不多，除開德西的影子和煙頭等，只有理查斯和樹熊等寥寥數人。而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聯絡上理查斯和樹熊，事實上，即使聯絡上，也無濟於事。

    要知道，溫士頓只剩下不足二十小時了。二十小時，無論是從德西，還是從驕陽，都不可能抵達巴尼亞。

    二十小時可以做什麼？可以睡一覺，然後清爽的繼續被調查。

    司南做不到，如果他這樣做了，下半生將會始終活在內疚中。他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後悔機會的人，任何一件可能使他在今後感到後悔的事，他都一定會立刻去做——這也是他女朋友平均一年一換的原因之一。

    從光腦中調出星圖，再將巴尼亞的地圖展開。

    鏡屏中呈現一顆又一顆的星球。在黝黑的太空中，司南切著平面地圖扭動，將溫士頓被關押的海王星找出來，點開後出現了大致的平面地圖。

    溫士頓被關押在什麼地方，並沒有這方面的情報，從地圖上，就算司南和練一再神奇，也猜不到他被關押的詳細地址。

    在所有的情報裡，只有一個詳細的地址，就是懷疑為「公爵」組織總部的海星渡假莊園。

    「海星渡假莊園是海王星上一間較為熱門的渡假勝地……」練一知道的也僅僅是這些，現在的他也無法聯上星網——此地的信號基本被屏蔽掉。

    「用渡假莊園裡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來往，用以掩飾『公爵』的活動，倒是不錯的主意。」司南想了想，綜合已獲知的信息，加上溫士頓向他提及『公爵』的總部就在海王星，也就基本可以確定海星莊園應該就是『公爵』總部。

    「十八小時……」司南看看時間後確認︰「十八小時後，溫士頓將被送到海星莊園處決，為什麼？想要處決，殺人這種事，可是不分場合時間的，除非……」

    「除非CSS特工需要當眾處決溫士頓這個『兇手』，來協助傀儡贏得眾望。」練一肯定了這個推斷︰「這個可能性至少在八成以上。」

    「傀儡？」司南心中一動，挑眉道︰「如果CSS扶持傀儡，為什麼還要利用處決溫士頓，除非傀儡沒有必勝的把握！」

    練一迅速補充︰「除非其他人不服傀儡！但處決溫士頓，也可以是CSS的主意之一。」

    「重點是，其他人為什麼不服傀儡？」司南撲通一下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喃喃自語︰「為什麼？」

    「一定有原因，比如沒有得到『老爵爺』的認可，沒有接管到『公爵』組織的產業，或者……」練一語氣微微一變︰「也可能是，沒有掌握到『公爵』的地名單。」

    「沒錯！」司南一躍而起，狠狠揮手。『公爵』是一個情報販子組織，目的當然是為了錢，而能幫助『公爵』賺錢的，就是那些提供情報的內線。

    溫士頓在『公爵』屬於核心高層，也只掌握了在德西的內線名單，對『公爵』在其他國家的發展一無所知。所以，完整名單一定是在『老爵爺』手裡。

    現在傀儡在CSS扶持下，沒能坐上『新爵爺』寶座，只能說明一件事，CSS很可能沒有把完整名單搞到手，所以仍然無法服眾。

    但想一想，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如果CSS沒有完整名單，就算處決溫士頓，其他人也不可能臣服。

    「也許……」司南靈光一閃，他頓時臉色一變︰「難道CSS打算以此為借口把內部反對者全都召集起來，逼出名單，然後殺死？」

    「這會不會是機會？」司南冥思苦想︰「巴尼亞是德西的傳統勢力範圍，溫士頓說CSS跟他一起去巴尼亞的特工只有幾個，如果想要殺死這群人，需要巴尼亞情報部門的協助嗎？」

    「也許不需要。」練一算了一下答︰「巴尼亞臨近鋼克，CSS為就近刺探情報展開行動，駐巴尼亞情報分部一定有很強的實力。」

    「不太可能！」司南緩緩搖頭，閉目思索道︰「CSS的目的是以和平手段把『公爵』收為己用，不是採取激烈手段剷除『公爵』。」

    「如果是這樣……」司南揉揉太陽穴，渾然不覺自己此刻穩重得像一位久經滄桑的老者︰「我有一個主意。」

    「巴尼亞情報局！」

    「嗯？」練一糊塗了。

    「我們沒有自己的實力去救人，但是，巴尼亞情報局有！」司南目光越來越閃亮。

    「巴尼亞情報局？」練一撓頭不已。

    ****

    半年了，半年了！

    凱瑟琳（還是喜歡凱瑟琳這個名字，反正這也是舒悅卿的德西真名）每時每刻都在想念著兒子，這種想念甚至比當年她與司錦瑞熱戀時更強烈，更有衝擊力。

    她每天搜集所有與兒子有關的消息，從媒體上的消息，再到星網上不可靠的八卦小道流言，她像發瘋一樣搜尋著兒子的消息。她想知道兒子有沒有變壯了，想知道兒子和維妮卡怎麼樣了，想知道兒子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甚至想知道兒子昨天晚上吃了什麼晚餐，營養夠不夠！

    她瘋了，就連她自己都這樣認為。

    半年期間，她去看過無數次心理專家。專家告訴她，這是近二十年累積的感情一夜爆發之後產生的迫切感，以及再度分離後隨著疏離帶來的躁鬱癥狀。

    幾天前，小萊斯頓在遊艇爆炸案中喪生的消息傳來，她縱然猜到這是兒子脫身的方法，也幾乎當場崩潰掉——現在關於兒子的一切，都幾乎佔領了她的全部生活。

    她要彌補兒子失去的全部的母愛！

    這幾天對她來說，真正稱得上是度日如年。

    每一天，她都渴望兒子的消息，可又擔心兒子失手，每時每刻，甚至使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這種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又完全不知內情的感覺，幾乎把她逼瘋。她想，如果再過一周還是沒有兒子的消息，她一定會瘋掉。

    她甚至想過，如果兒子失手甚至死了，她該怎麼辦——雖然她極力抵制這個不詳的想法，但她還是得出結論，如果兒子死了，她一定會上天堂去陪伴他。

    越是兒子就要回來的時候，她就越是要忙碌起來，她也拚命使自己忙起來，避免陷入精神崩潰中。

    現在是深夜，她正在研究希拉．羅傑斯的資料。

    其實她回來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的偷偷去見過希拉。當她看見一位性感撩人，成熟嫵媚的女人之後，即使知道這個女人是兒子的女朋友，也奇怪的立刻浮現對這個女人的厭惡。

    她討厭那個叫希拉的女人！

    因為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女人會把兒子從她身邊搶走。二十年前，五部從兒子身邊把她帶走，二十年後，她要永遠陪著兒子，永遠不要和兒子分開。

    任何試圖分開她和兒子的人，都是敵人！

    當她浮現這個念頭的時候，一貫理智的她嚇壞了。

    以前在德西的時候，她無數次想像兒子長大成人後是什麼樣子，交女朋友了沒，女朋友長得怎麼樣，性格好不好，她那時無比渴望兒子有個女朋友照顧。

    但現在，她竟然對兒子的女友懷有巨大的敵意。

    也是因為敵意，她遲遲沒有對希拉做出評價。

    兒子快來了，她想自己很有必要做點什麼。

    是的，她要把兒子從那個可惡的女人身邊搶回來！

    正在研究資料的她突然聽到通訊器的提醒，是部裡留守的同事打來的︰「凱瑟琳，妳有一個信息包，是SIO發來的，在星網。」

    按照同事給的星網地址查過去，把信息包下到光腦中。

    信息包有一句文件標題︰「兒子給媽媽的禮物！」

    凱瑟琳先是一愣，然後狂喜不已。

    兒子沒事了，他已經回國了。

    用在德西時就商量好的專用密碼進行解密後，凱瑟琳看著信息包裡的內容震驚不已！

絕對官僚

第二百三十九章 營救（六）


    「營救行動！」

    凱瑟琳揉揉疲憊不堪的眼睛，放鬆靠在椅子上，深思兒子提出的營救行動。

    信息包沒有多餘的信息，司南只向凱瑟琳提及要營救一個SIO已放棄的自己人。他需要媽媽為他做兩件事，第一即是將信息包從星網傳送到德西的星網中，第二是安排接應。

    對於兒子的要求，凱瑟琳感到很是頭疼。SIO放棄的自己人，一定表示這個人的價值不值得付出代價去營救，那麼，兒子有必要費力去營救嗎？

    她現在暫調到七部，只是一個閒置，還在等待審查結果的部門主管罷了，根本沒太大權力去做某些事。

    不過，如果真的要做，倒未必沒有機會。

    凱瑟琳當然要幫司南，她想，以前在一起受訓的同伴，以及出任務的同伴，如今有幾個都僥倖在屢次任務中生還下來，目前有著不錯的行政級別，或許，那些老戰友可以幫助得到她。

    安排一個人的撤退，應該不是太難。

    看了看時間，還剩下不足十五小時，她迅速把信息包傳入本地星網，讓局裡通知星網信息部門將這個信息包放行——通常各種信息要想傳出本國，就勢必要經過交換工作站的檢查，這檢查時間可長可短。

    司南提醒她剩下來的時間不多了，除了本國交換工作站以外，這個信息包很可能還要經過德西工作站的兩次檢查以及巴尼亞的檢查，最好能省去本地檢查的時間。

    她披上暖和的外套，走進停車場，駕駛雲車飛馳向老戰友的家中。

    ****

    「不對，不對，真的不對！」

    科曼使勁的撓頭，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有朋友戲稱他的禿頂就是被他撓出來的。

    在經過前兩年一連串倒霉事後，投靠了小萊斯頓，他也終於再度復起，回到原本的職務。這令他對小萊斯頓充滿感激，也對小萊斯頓之死感到痛心疾首——他還以為自己在退休前至少能撈個處級主管呢。

    情報部門的行政級別與常規政府行政級別有一些分別，縱觀星際各國情報部，局級基本就是大老闆了。司級，也屬於高層，之下的處級，即是中層，可同樣率領著也許幾千幾萬人的行動。

    科級是中下層行政職務，下面就沒有正式的行政級別了，當然，薪水級別等等還是有的，海因策就是一名科級主管。一位科級主管同樣管理著數百數千名成員，這下面又分為若干小組和小隊等等，各有各的職責。

    情報部的行政級別與常規行政級別顯然是不可以劃等號的，任何一名情報員都能享受對政府常規人員高一到三級的待遇和福利。簡單的說。一位科級主管幾乎就相當於一個星球的警察總局局長了，處級即是一州的警察總局局長。

    科曼很想以處級級別退休，不過，就算科級，也不算太差。

    正向秘書發脾氣享受做領導滋味的科曼迎來了FSS的海因策。

    科曼在海因策面前很小心，以前他才不在乎這些狗屎事，可經歷了這兩年的職務變遷，他向現實低頭了。

    他不得不好好的對待海因策。

    不僅僅因為小萊斯頓的餘威，還因為海因策身後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因為海因策得到了因喪子而傷心欲絕的布蘭登的支持，還因為海因策獲得了小萊斯頓的部分遺產——據說大約是小萊斯頓除萊萬公司和第三工業以外的全部資產，大概不低於百億遺產。

    坦白的說，科曼不是很在意錢，但沒有人會跟財主刻意過不去，對不！

    況且，小萊斯頓把他和其他CSS特工都交給海因策負責，海因策現在又有錢，他們的好處自然少不了。

    「把晶片裡的內容全都傳入你們局裡內部的網絡中！」海因策向來是喜歡開門見山的直率人——這是科曼的看法，但這也只證明他並不瞭解海因策。大約只有司南知道，海因策與直率毫無關聯，只是不擅於交際。

    「嘿，夥計，這裡面該不會是病毒吧！」科曼小心接過晶片，似乎開玩笑的試探︰「難道是FSS派你過來搞破壞的，CSS最近和FSS鬧得有些尷尬啊！」

    「沒有危險，你們也有內部安全防火牆！」海因策自然知道科曼的試探，但他很難會用開玩笑的語氣解釋什麼，而是直接說了︰「能不能做到？」

    「只要沒危險，你放心好了！」科曼一直在盯著海因策，雖然他從來都不能從這傢伙臉上眼中獲得什麼。

    「很好！」海因策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牽動嘴角︰「明天為博尼送行。」

    科曼收斂笑容，默然目送海因策離去。

    他檢查一下晶片裡的信息，沒有任何問題，內部防火牆也沒有亮紅燈。他不明白海因策的目的，但還是將這信息轉入局裡的網絡中。

    情報部門的內部網絡與外部網絡自然是不相連的，以防被竊入，但並非從不相連。

    為了便於外勤特工可以隨時隨地的查詢信息，CSS有一處端口是開放的，也便於CSS隨時通過星網模式對外發佈信息和命令。但不可否認，沒人能打這個端口的主意，因為這個端口不但有最專業的交換工作站，而且還有其他安全措施。

    科曼之所以敢把來歷不明的信息放在內網裡，自然有他的自信。

    首先，CSS內部網是被局限的，信號也被屏蔽住。其次，局裡的每部辦公光腦都有自己的坐標，絕非短時間內攻破的，即使攻破，也隨時會被內部監控人員掌握住其位置。而且，還有流動防火牆始終在內網中負責防禦，絕對萬無一失。

    從開放端口實現數據洩密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遺憾的是，CSS早就有足夠的預防措施。即使被置入竊取程序，首先也要經過專門工作站的檢查，而後也有大量的物理安全措施防止數據洩露。

    所以，想從情報部內網竊入機密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即便練一擁有也許是星際第一強悍的光腦技術以及破解技術，再有凱瑟琳幫助，也不可能靠內網竊入機密——當初司南正是因為這樣，才沒有打捲走CSS所有機密的主意。

    七百年前的星網盛世再也不復從前，巴瑞這為被讚許為八千年來第一黑客的絕世天才，崛起於星網，可也正是他的崛起，導致了星網的徹底沒落。

    信息包進入內網後不久，踫到幾次流動防火牆後，觸動了信息包的指令設置。

    「脫落！」

    信息包用數字網密碼建立的外殼自動剝離脫落，變成一點一點的碎數據，混進大量的碎數據裡（碎數據是蘭卡著名科學家斯多夫發現並提出的，他認為智能程序發展到某一階段後，會產生近人類的模糊及反覆機制，這會導致碎數據從各種星網信息和數據中被智能程序脫落出來，就像人體的排泄物）。

    外殼脫落後，信息包變成一段被無序密碼壓制過的游離信息在內網不斷游梭。

    練一和司南給這段游離信息的指令是，在內網快速游梭，嘗試接觸CSS辦公光腦的防禦強度和內容，通過防禦強度和內容來判斷辦公光腦的主人的行政級別。

    當內部調查司麾下四處處長早晨九點走進辦公室，秘書為他啟動辦公光腦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一段游離信息已判斷出他的光腦防禦強度和內容，已順從指令在他的光腦中隱藏下來，並拷貝了他的特殊電子簽名。

    3月21日，10：00

    距離溫士頓被帶去處決，只剩下八小時。

    游離信息一秒不差，從四處處長的光腦按照CSS星網指令的程序，順著大量信息湧向交換工作站。

    工作站的智能程序一一篩選，這段信息也迅速被拎出來檢查。一個工作人員見到這是一句問安的話，再檢查其內容大小，過濾等等之後，打上CSS標記後，放行了。

    保留住CSS標籤，游離信息再一次進行外殼剝落——三次自動脫落，這是練一和司南所能做得到的極限，這還是要有無序密碼才辦得到。

    這一次脫離後，這段信息的核心終於暴露出來，大意是要求巴尼亞情報局為CSS執行一個營救行動，並附上溫士頓的圖片。

    信息變成命令，一層層向下傳達……

絕對官僚

第二百四十章 營救（七）


    今天巴尼亞情報分局收到來自CSS的信息，在證實其來源後，迅速將這段信息交給分局長。

    雖然巴尼亞是德西的傳統勢力，很多事都要仰仗德西的支持，情報分局也未必趕得上CSS一個處級部門的勢力大，可分局長還是很不爽對方用如此近似命令的語氣發來一段請求。

    不過，公事到底是公事，不滿歸不滿，稍有政治頭腦的人都不會把這種事搞砸，但是，要想做點什麼手腳，倒也不見得是太複雜的事。

    他想情報司四處不是想盡快救人嗎？那他還就偏偏晚一些救。

    不過，這件事有些趣味性啊！這位分局長顯然比較精通情報業務，很快就聯想到行動背後的內容——他想，四處是CSS內部調查司裡專門負責反貪污腐敗調查的，四處找到他們要求行動，是不是意味著CSS在巴尼亞的系統已經爛了？

    這個大膽的猜想令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了，沒準有機會給CSS上上眼藥水呢！

    把屬下找來，他想了想把任務交代下去，再三叮囑︰「記住，除了營救目標，其他人盡可能留活口，不要走漏消息。」

    當屬下離開，他放聲大笑不已︰「CSS啊，看我這次還不抓住你的猴子尾巴！」

    ****

    「該死！」

    聽得出來，司南的「該死」口頭禪應當是繼承自媽媽。

    「我只問你一句話，這個忙，你幫還是不幫！」凱瑟琳流露出自己高效幹練的一面，瞪著對面穿著睡衣仍在打哈欠的中年男人。

    「阿悅，妳知道這件事不容易辦，而且我們和SIO到底不是一個系統，很多事不方便插手！」這中年男子極力向凱瑟琳辯解，不是他不幫忙，而是有著太多的顧慮。

    「廢話就不說了！」凱瑟琳站起來，失望的看看他︰「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原來不是！」

    「TMD，等一等。」這中年男子無奈的叫住凱瑟琳：「阿悅，我發現妳真的一點沒變，還是以前那麼讓人喜歡而苦惱的性格。」

    「好吧，我幫妳，記住，只是因為妳。」這中年男子見到凱瑟琳的微笑，頓時恍然︰「妳是故意的！」

    凱瑟琳撲哧一笑︰「好了，大頭，我得走了，還有其他人要拜見呢。改天，出來踫個面？」

    接下來，凱瑟琳又去拜見了一些其他朋友，見了一位準將銜的海軍老朋友，很快說服對方派遣秘密飛船中途接應。

    凱瑟琳潛伏偽裝經驗豐富，她很清楚如果德西想要追擊，要想安全撤離，並不容易。

    看來，兒子交給她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啊。

    要想從巴尼亞以最快速度離開，需要GSI的幫助，而途中軍方的接應也可以增加安全係數。

    其實在她來想，最好的撤離方法，其實還是從外交飛船公然撤離——這與小萊斯頓的情況不同，溫士頓原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使館，然後撤離。

    遺憾的是，這顯然不太適合現在使用，所以不得不考慮其他方法，好在這看起來並不是太複雜。

    ****

    調查仍然在持續。

    內部調查，永遠是一個招人恨的字眼，反正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是好事。

    眼下調查組的做派就很能說明一些事，這裡有GSI派來的七部副主管，有SIO內務司副司長。隨著凱瑟琳的回歸，司南父母的信息不再是嚴格保密的事了，他們都很清楚，眼前這位看起來有點可愛的少年，全家三口，都在為情報部門服務。

    像這樣的人，當然是沒有什麼理由去懷疑其對國家和民族的忠誠，但調查組偏偏像是不死心，對此展開了調查——這一來，大家該知道內部調查該有多麼討厭了。

    「你現在是什麼軍銜，什麼職務，有多少財產？」這是調查組的問題。

    「準校銜，暫無職務，至於財產……」司南沉思片刻，目前有多少錢轉過來，他還真不清楚呢。他在德西有十二萬億的財產，其中有七萬億沒能及時轉出來，剩下的五萬億目前應當還在陸續通過各種渠道向驕陽轉移。

    未帶出來的七萬億不提，這五萬億司南只能保留十分之一，這是當初他和SIO及GSI以及裝備部達成的協議——畢竟這筆錢拿著太燙手了，而且又用了國家資源研究雙棲技術。

    好在司南不太在乎錢，否則早就肉痛死了。

    況且，那個是五千億啊，只要不是太奢侈，一輩子也未必用得完呢。

    雖說五千億對富豪來說不是太大數目，可司南還能如此平淡待之——不得不說，他顯然已經習慣了在德西的優質生活。

    「除去在這次行動中所得，我本來的財產大概只有一百來萬吧！」司南說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才凜然發現，原來自己以前是那麼的窮，現在是那麼的奢侈。一百萬能過得上不錯的小日子，五千億也不過是過上相當不錯的日子，看起來，似乎怎的沒什麼分別。

    「嗯，根據我們的瞭解，你在德西平均每天的開銷保持在千萬德西元左右。」調查組的功課做得很好，各項數據是隨手拿來︰「你在德西購置了兩處房產，一艘遊艇，以及兩部雲車，七部陸車等等，這些不動產，共花費約一百七十億。」

    「他們在混淆概念……」練一提醒司南︰「平均每天開銷把不動產等都計入了，但現在又另外來計。」

    「你在德西是新星政治明星，總統倚重你，國會聽從你，軍方巴結你……」調查員不動聲色的盯著司南的眼睛︰「現在，你告訴我們，回國後，你能不能適應現在沒有權力，不受重視，沒錢揮霍的日子？」

    原本一直挺認真的司南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之極，冷冷道︰「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們被罵成混蛋婊子了，我猜你們不是為驕陽服務，而是為別的國家服務！」頓了頓，他不等其他人開口就立刻道︰「因為你們現在做的，是想把自己人往死裡逼，逼到敵國手裡！」

    這群調查員大喜︰「你現在承認自己留戀德西，嚮往德西了……」

    「狗娘養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他們打交道了！」司南私下對練一憤然道︰「他們簡直就是TM的一群變態。」

    ****

    溫士頓木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已經是他被逮捕的第五天了，他每天除了少量能夠維持生存的食物和水以外，就什麼都得不到，餓得奄奄一息。

    越餓，腦子反而越是清醒。

    起初，他還懷著一線希望，希望總部營救自己。但三天前，他的一線光明被黑暗籠罩，所有的跡象都表明，總部沒有任何營救他的打算。

    其實，早在一開始他就不該抱希望的，他嘲弄的笑了笑。他被逮捕時沒有自盡，不是因為他希望有營救，而是CSS特工並不知道他是蒲公英，他隱隱感到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但現在看來，他錯了。

    就算死，也沒關係，可他不想死在異國他鄉。

    漢人是最戀家的民族，無論距離多麼遙遠，無論時間流逝了多久，都阻隔不掉他們對家鄉的思念。就算死，他們也要回到家鄉再死，所以漢人有一個成語叫做落葉歸根。

    溫士頓其實三代之內還混著其他民族的血統，但從生活習慣和觀念等各方面，他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漢人。

    我發誓一定把你活著帶回家！

    熊貓這句信誓旦旦的話仍然在他腦海中迴旋，至今沒有任何營救行動。

    他沒有絲毫責怪熊貓的意思，畢竟熊貓為他安排了撤退計劃的不少細節。只能說，一切都是他自己搞砸了，他太自信太自以為是了。

    熊貓現在已經成功撤離了，他從幾位CSS特工的交談中獲知小萊斯頓之死，就知道熊貓成功了。

    「熊貓，你是好人。我祝願你永遠不要再做蒲公英，遠離危險，永遠都那麼開心。」他在心中默默為熊貓祈禱。

    是啊，熊貓是好人，安慰他鼓勵他，用一種始終振奮的向上精神振作他，幫助他從生不如死的狀態走漸漸恢復過來。當任務因為消沉而進度停滯，是熊貓幫助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使他更接近回家的時間，只不過，就像前面說的，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熊貓，我會想念你的！

    一名特工走過來把他扶起︰「是時候了，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