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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劉墉傳奇[107回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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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6 02:02: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31 01:57 編輯

【名稱】︰劉公案-劉墉傳奇

【版本】︰清代北京蒙古車王府藏說唱鼓詞,三十二部一百零七回。

【作者】︰不題撰人。疑為儲仁遜抄本之別出說唱鼓詞。儲仁遜,字拙庵,號臥月子,又號醉夢草廬主人夢梅叟,祖籍章武,世居天津帶河門外,生於清同治甲戌(1874)年二月初四,卒於民國戊辰(1928)年十二月。持身狷介,畢生布衣布履。精醫卜堪輿之術,設館沽上,課畢,嘗賣卜於金華橋畔,所得卦金,悉以周恤親故,不使有餘。

【內容】︰敍述乾隆年間劉墉私訪判案的故事。劉墉史有其人,字崇如,號石庵,乾隆進士,由編修累官體仁閣大嬴士,加太子太保。善書,名滿天下,政治文章,皆為書名所掩。卒諡文清。有石庵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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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6 02:0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回     劉羅鍋初審李有義

  大清江山一統,軍樂民安太平。萬國來朝納進奉,朝出賢臣劉墉;出口成章合聖明,這才亞似孔孟。這位爺家住在山東,天生扶保大清。

  此書的幾句殘歌念罷,亦不多講。話表咱本朝乾隆爺年間出了一位能臣,祖上係山東青州府管諸城縣人氏,這位爺本是當初劉老大人劉統勛之子,姓劉名墉,外號羅鍋。他本是廕生出身,今蒙乾隆爺的皇恩,御筆親點金陵江寧府的知府。

  這位爺欽命緊急,不敢怠慢,吉日起程,要去金陵江寧府上任,並無攜帶家眷,只帶一名小內廝張祿。爺兒兩個喬裝打扮,張碌兒肩扛著被套,一直的出了海岱門,往西一拐,順著城根,又到了宣武門,復過了吊橋,往南直到菜市口,往西一拐,順著大街,又出了彰義門,門臉上僱了兩個毛驢,爺兒倆騎上了大路。

  劉大人,一心上路去到金陵,小井過去到大井,枳荊坡穿過又往西行。爺兒倆催驢果然快,登時間,過了盧溝曉月城。眼前就是常新店,良鄉縣換驢也不必明。涿州南關吃了頓飯,劉大人,爺兒兩個又登程。此書不講桃花店,一直的,逕奔河間大路行。德州打尖穿過去,恩縣濟寧州一溜風。包莊王家營將船上,渡過黃河又登程。路程歌兒不多敘,那一天,望見金陵一座城。

  劉大人爺兒倆正走之間,望見金陵城。十里堡打了尖,又僱兩個毛驢,爺兒倆騎上往前所走,不必再表。

  且說江寧府的書吏三班人等,自從接著轉牌,說乾隆皇爺御筆新點江寧府的知府劉,不日到任,眾屬下人役天天在接官亭坐等閒談,等候迎接新官上任。這一天眾官吏正在等候,忽見兩個人騎著兩個毛驢迎面而來。眾下役一見齊聲斷喝:「口歹!還往哪走?這是接新官的所在。再往前走,仔細把驢腿打折!」

  後面的張祿兒一聲斷喝,說:「胡說!這就是你們江寧府府台劉大人!」眾役聞聽是劉大人,嚇得跪倒在地,還有眾屬下也都在道旁打躬,說:「卑職等迎接來遲,在大人的台前請罪。」

  劉大人一擺手,眾官吏人等齊都後面跟隨,登時來到接官亭上。

  劉大人下了毛驢,趕腳的瞧見這個光景,發了蒙咧,腹內說:「好的,怪不得僱驢時節也不講價,我說這個買賣把我嚇住咧!

  好,誰知道是我安著翅子騎了來咧,拿定我的官驢了!」說罷上前接驢,回頭就走。劉大人是何等的官府,看見趕腳的錢也不要咧,拉驢而去,就知是他不敢來要錢。大人忙叫張祿,小廝答應,大人說:「到底打發他的驢錢,他是個窮民百姓,不可白騎他的驢。」「是。」張祿兒高聲喊叫:「趕腳人回來,大人有賞。」趕腳聞聽大人有賞,他連忙跑回來咧。張祿兒拿了一弔錢,遞與那人。那人接過,叩了頭,謝了賞,揚長而去。

  劉大人這才吩咐:「看轎過來。」眾下役搭過四人大轎,栽桿,去了扶手,劉大人毛腰上轎,轎夫上肩。執事前行,大轎後跟,開路鑼鳴,響聲震耳。

  清官坐上四人轎,執事排開往前行。軍牢頭戴黑紅帽,衙役吆道聲。上打一柄紅羅傘,下罩清官叫劉墉。民百姓齊來看,大道旁邊鬧哄哄。但則見:劉大人頭戴一頂紅纓帽,纓兒都舊發了白。帽胎子破上邊青絹補,老樣兒沿子大寬。五佛高冠一般樣,那一件,青緞褂子卻有年,渾身都是窟窿眼。繭綢袍子真難看,方腦官靴足下登。劉大人,一身行頭從頭算,共總不值兩弔銅。眾軍民瞧罷不由得笑,說道是:「這位官府真露著窮。」按下軍民閒談論,再整那,大轎人抬進了城。穿街過巷急似箭,府衙門在眼下存。

  大轎已把轅門進,滴水簷栽桿轎落平。張祿上前去了扶手,出來了忠良幹國卿。邁步翻身往後走,張祿相跟在後行。

  劉大人下了轎,一直到了後堂坐下,吩咐張祿傳出話去:「今日晚了,明日早堂,伺候受印,升堂辦事。」這張祿答應邁步往外而去。來至堂口站住,照大人的言詞傳了,眾官吏役人等散去不表。

  張祿進內回明了大人,大人點頭,隨即吩咐:「張祿,把咱們爺兒倆剩的乾糧,掏出來罷。「是。」小廝答應,不敢怠慢,打被套裡面掏出來咧。什麼東西?還有咱這京裡帶去吃剩下的兩個硬面餑餑,還有道兒上吃不了的叉子火燒。劉大人並非是圖省盤費,皆因是他老人家很愛吃這兩宗東西,所以不斷。

  又吩咐:「張祿兒,你去告訴廚役:一概官員送的下程飯食,咱爺們全都不要。你拿咱們的錢,買他三十錢稻米,煮點粥,搭著這兩個乾糧,算咱爺兒倆的一頓飯咧。」這張祿答應,照言而辦。不多時粥也熬得咧,端了來,擺在桌上,一碟老鹹菜,打發劉大人用完。張祿撤下傢伙,也飽餐了一頓。及至他們爺兒倆吃完了飯,天氣也就晚咧。張祿兒點上燈燭,在一旁站立,爺兒倆又說了會子閒話。天交二鼓,劉大人說:「連日走路勞乏,打鋪安歇罷。」這張祿答應,登時打開被套,安置妥當。

  劉大人寬衣解帶,上牀安歇。張祿也去歇息,一夜晚景不提。

  霎時天光大亮,張祿起來,請起大人淨面更衣,茶罷擱盞。

  清官爺說:「傳出話去:本府立刻升堂,受印辦事。」這張祿答應,邁步翻身,往外而走。來至堂口站住,高叫:「馬步三班人等聽真,大人傳話:立刻升堂,受印辦事!」外邊人齊聲答應。張祿又回明了大人。不多一時,大人身穿朝服,閃屏門,進暖閣,升公位坐下。有那屬下的官吏、牢頭、禁子、鄉約、保正人等,叩見已畢,兩旁站立。大人座上吩咐放告牌抬出,然後再觀看那些州縣詳報的文書。

  瞧到江寧府的首郡上元縣劉祥呈報:「本縣北關以外路東,有一個開店之人,姓李名叫有義。夜晚間有夫妻二人,下在他的店中。李有義圖財害命,用尖刀將男子殺死,女子逃跑,不知去向。現有李有義的口供原招為證。」大人看罷上元縣這一角文書,說:「且住。店家既然把男人殺死,女子焉能逃跑?

  就便逃走,他的男人被害,豈不替他夫主鳴冤告狀?依本府看來,這件事大有隱情在內。罷罷,我劉某今日既然在此處為官,必當報國為民,須得把此案判斷明白,也免良民遭屈,叫凶徒漏網。」劉大人想罷,座上開言說:「值日承差何在?」「有,小的朱文伺候大人。」說罷跪倒下面。忠良說:「你速去到上元縣監中,將店家圖財害命這一案,提到本府座前審問。」這承差答應,站起身來,下堂邁步出衙而去。不多一時,把店家李有義提到當堂,跪在下面。

  眾位明公,像金陵的江寧府的上元縣,就和咱們這保定府的清苑縣、北京的宛平縣都是一樣,全在城裡頭,所以來的剪快。書裡交代明白,言歸正傳。

  且說那承差朱文,在下面打了個千兒,回說:「小的朱文,把店家李有義提到。」大人一擺手,承差站起,一旁侍立。清官爺舉目留神,朝下觀看:清官座上留神看,劉大人,打量李家貌與容:年紀約有五旬外,他的那,殘目之中帶淚痕。跪在下面聽吩咐,瞧光景,內中一定有屈情。大人看罷開言問:「那一民人要你聽:既做買賣當守分,如何無知亂胡行?豈不知殺人要償命,王法無私不順情。因何開店將人害?本府堂前要你講明。」老民見問將頭叩:「大人留神在上聽:公相要問這件事,我的那,滿腹冤屈無處明。小人既然開客店,焉敢為非把惡行?那一晚,男女二人來下店,都在那,二十一二正年輕。小人盤問他來歷,他說是夫妻人二名。小民聞聽是女眷,開店人,焉敢多管別事情?租了我正房一間錢二百,一壺茶來一盞燈。諸事已畢小人去,房中剩下他二人。不多一時攢更鼓,他夫妻二人吹滅燈。小的前邊把門戶看,還有那,幾輛布車在我店中。偏偏他們要起早,天有五更就登程。小人起去開門戶,打發布車離店中。霎時之間天光亮,小民想:叫他夫妻好早登程。走近門首抬頭看:房門倒鎖少人聲。小人開門觀仔細,此事應當了不成!不知女子往何方去,光剩男子在居中;四腳拉叉炕上躺,仔細看,被人殺死赴幽冥。小人觀瞧把魂嚇冒,同地方,一並呈報到縣中。上元縣的老爺將屍驗,把小人,屈打成招問罪名。今日裡,幸蒙大人提來問,撥雲見日一般同。望大人秉正從公斷,爺的那,後輩兒孫往上升。這就是已往從前事,但有那,一句虛言天不容!」說罷下面將頭叩,劉大人座上開言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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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6 02: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回     假算命巧裝探私情

  劉大人聞聽店家李有義這一片言詞,座上講話說:「李有義。」「有。」清官爺說:「你暫且下去,待本府把惡人拿住,自有水落石出。」李有義叩頭,青衣帶去不表。且說劉大人又辦了些別的公事,這才退堂,眾役散出衙外,不必細表。

  再說清官爺來到內書房坐下,張祿獻茶,茶罷擱盞,登時擺上飯來。大人用完,張祿撤去傢伙。忠良閒坐,自己思想,說:「李有義這件事情,雖然是屈情,但不知殺人兇犯是誰,叫本府如何判斷?」大人為難多會,說:「要明此案,必須如此這般,如此這般。我何不扮作雲遊老道,出衙私訪?一來訪訪凶徒惡棍,再看看這裡的世態風俗。」劉大人思想之間,張祿兒走進門來。大人說:「張祿兒,把我的道袍、道冠、絲縧、水襪、雲鞋、毛竹板全拿來。」這小廝答應。

  住了。有人說:「你這個說書的,說的胡謅了。這唐書、宋書,飛刀飛棒,任憑怎麼謅、怎麼吹鬼,無有對證,倒說唐宋的人還活到至今不成?斷無此理。說你說的這部書,劉大人他老人家還健在,誰不知道?你這個書要按著唐宋的古人詞那麼撒謊,怎得能夠?我們就知道,劉大人從自幼做官,至到而今到了中堂的地位,並無有聽見說他老人家當過老道,那來的道家的衣服呢?你這個書不是撒謊麼?」眾位明公有所不知。

  現在這一位白臉包劉大人,不同別的官府;當著他老人家面,還敢說。要好體面衣服,自是真正的無,有也只是捨不得穿,總沒見過他老人家掛過畫。要講這道袍、僧衣,莊稼佬穿的小棉襖子、胖襪侉灑鞋,這些東西,倒全有。這是怎麼個緣故?

  皆因他老人家愛私訪,這都是早預備下的做官的行頭。不知道那一改,妝扮了什麼樣,所以講了個現成。書裡交代明白,言歸正傳。

  張祿兒去不多時,都拿了來咧,放在面前。劉大人登時把自己身上衣服脫下來,換上道家的衣袍,拿了一個藍布小包袱,包上一本《百中經》及兩塊毛竹板,諸事辦妥,眼望張碌說:「我的兒,本府今日要去訪民情,衙門中大小事體,小心照應。

  本府不過晚上就回來。」張祿答應。大人又說:「你打後門送出我去,休叫外人知道。」說罷,爺兒兩個並不怠慢。大人站起身來,小廝拿起那個藍布包兒,一齊往外面走。穿門過夾道,來至後門。張祿上前將門開放,可喜這一會並無外人。清官爺慌忙走出門來,張祿把那小包袱遞與大人,劉大人接來挎在腕上,說:「諸事小心著。」「是。」張祿答應,關門,不必細表。

  且說大人打背衚衕來至江寧府的大街上,舉目觀看。

  清官來至長街上,舉目留神左右觀:來來往往人不少,江寧府,果然熱鬧不非凡。劉大人,瞧罷掏出毛竹板,咭哩呱嗒響連聲。口內高聲來講話:「眾位鄉親請聽言:有緣早把山人會,瞧瞧大運與流年。求財問喜來會我,道吉言凶下安壇,六壬神課瞧災禍,淨宅除邪保安然。《麻衣神相》分貴賤,行人音信來問咱。算著只要錢一百,算不著倒罰一弔錢。有緣的前來把山人會,錯過今朝後悔難。」

  劉大人,一邊吆喝朝前走,一座茶館在眼前。大人邁步走進去,坐在旮旯那一邊。堂倌一見不怠慢,慌忙就去把茶端。香茶一杯端過去,放在大人桌上邊。忠良吃茶閒聽話,只聽那,七言八語亂開談。這個說:「上元縣北關出了怪事,店家殺人真罕然。」那個說:「殺了男來跑了女,這事真真悶死咱。」這個說:「上元縣去將屍驗,店家抵償掐在監。」又聽一個開言道:「眾位仁兄請聽言:要提店裡那件事,起根發腳來問咱:死鬼名字叫伊六,家住上元在東關。

  這小子,一生不把好事幹,天天去把狗洞鑽。一分家私花個淨,他爹媽,生生氣死赴陰間。伊六並無把女人娶,這可是,何處來的女紅顏?後來又,聞聽伊六將京上,找他舅舅叫季三。這季三,前門外頭做買賣,金魚池,窩子裡面大發財源。提他外號人人怕,前三門,誰不知道季老么!」這人言詞還未盡,忽又聽,那一個高聲把話云。

  這個人正說到高興之處,忽又聽那邊有個人講話,說:「老仁兄,要提起這一件事情來,你自知其一,不曉其二。你聽我告訴你:伊六這小子不是上了京嗎?在金魚池他舅舅季三那做了二月買賣。季三就給了他幾個錢,他就在咱們這置了幾畝,吃租。咱們這東街上土地廟東邊,那不是個小門樓嗎?是那裡頭,不是富全住著嗎?富全就種著伊六的地。聞聽說伊六還在金魚池做買賣。他什麼時候來到上元縣的北關裡,叫人把他殺了呢?真真的他媽的這個事古怪!」又聽那個年輕的說:「老仁兄,方才你要不說到這,我也不肯下講。伊六那小子年年下來起租子,常在富全家落腳。富全又是他的地戶兒,你們沒有瞧見富全那個底扇子?真長了個都!他小名叫白翠蓮。我瞧著伊六那小子別和富全那個底扇子,他們倆有點子黑搭乎罷?」又聽這邊的有年紀的人說:「老弟呀,我勸你少說。你們當這個事都是頑呢!雖然把店家掐了監,還算無結呢。方才你這個話,要叫衙門中太爺們所見,只怕你鬧一脖子麻刀。」說罷,他們都站起身來會錢,揚長而去。

  劉大人在旁邊吃著茶,聞聽他們方才這些話,忠良爺腹內思想:依他們說,店中這個死鬼叫伊六,並無娶女人。這個女人可是那來的呢?店家又說是夫妻二人,這件事八下裡都不對。

  要依本府想來,這個女子定是被伊六強姦了。既是強姦了,這女子焉肯又與他下店呢?想來是順奸。既是順奸,他如何又不替伊六鳴冤?這件事真真的難辦。要明此案,得訪著這個女子消息就好辦咧。劉大人瞧瞧天氣尚早,何不依他們的言詞,竟到東街上土地廟東邊,富全的門首探訪-番?但得消息,好完此案。劉大人想畢,會錢出了茶館,往東一拐,順著大街朝前所走。

  這清官,想罷邁步慌忙走,劉大人,忠義報國為民心。

  一邊走著心犯想:真乃疑難事一宗。要說店家殺伊六,李有義,面貌慈善露志誠。要說是,行兇不是李有義,上元縣,又有他的原招與口供。本府既然來到此,少不得想理要細甄情。為官不與民作主,枉受乾隆爵祿封。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得快,土地廟不遠面前存。廟東果然有個小院,石灰門樓一抹青。忠良看罷不怠慢,毛竹板掏出手中擎。

  咭哩呱嗒連聲響,口內吆喝講《子平》:「月令高低瞧貴賤,六壬神課斷吉凶。行人出外問我信,氣死平則門的呂聖功。」劉大人,外面吆喝胡念誦,這不就,驚動房中女俊英。眼望青兒來講話:「要你留神仔細聽:自從你姐夫為客去,這使我心神不安寧。莫非是,在外兒夫有好歹,那就活活把我坑。我有心,叫進這先生算一算,看看流年講個《子平》。」青兒答應不怠慢,邁步翻身就往外行。

  且說這富全之妻白氏,奶名翠蓮,生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青兒這個丫頭,乃是他的表妹,父母全無,就只有一個哥哥,又不成人,所以這個青兒實無倚無靠,跟著白氏度日。

  且說青兒這丫頭,聞聽他姐姐之言,不敢怠慢,邁開兩隻鯰魚腳,咭哩呱嗒到街門的跟前站住,嘩啷一聲,將門開放,把身子往門外頭一探,眼望著劉大人高聲喊叫:「先生,我姐姐要算命呢!」且說劉大人在土地廟的台階上,正自觀看那廟的威嚴,忽聽有人喊叫之聲,劉大人舉目觀看。

  這清官舉目抬頭看,劉大人,打量女子貌與容:短髮蓬鬆黃澄澄,芙蓉面,好像鍋底一般同。櫻桃小口有火盆大,鍍金包牙在口中。臉上麻子銅錢大,他的那,杏眼秋波賽酒盅。鼻如懸膽棒槌樣,兩耳好像蒲扇同。柳腰倒比皮缸壯,外探身,露出那鼠瘡脖子疤痢更紅。小小的金蓮,量來足有一尺三,身穿著,粗布裌褲乾淨得很,多虧他,姑舅姐姐拉扯才把人成。你聽他,未從說話是結巴,咭嘟呱嗒把先生叫,劉大人看罷時多會,帶笑開言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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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白翠蓮半吐心中事

  劉大人看罷,帶笑開言,說:「丑大姐,叫我嗎?」青兒聞聽劉大人之言,說:「罷喲,我的老先生,你還說我丑呢!

  我瞧你那個樣子也夠俊的咧!」青兒說:「先生。」劉大人說:「做什麼?」青兒說:「你可倒好,出門子省盤費,有錢無錢都餓不著你。」劉大人說:「什麼餓不著?」青兒說:「你背著口鍋走麼!」大人說:「不要取笑咧。」說罷,青兒帶領劉大人進了街門,到了院子裡,剛然站住,忽聽那竹簾子內有一女子開言,說:「青兒,快拿出張椅子去,與先生坐下。」青兒答應一聲,翻身進屋,端了張柳木圈椅子放在當院。老大人既為民情,少不得坐在上面。忠良剛然坐下,忽聽竹簾之內那女子開言說:「先生,算一個屬牛的,男命二十七歲,五月十五日生人。」劉大人聞聽這個女子之言,說:「屬牛的,二十七歲,是丁丑年癸卯月己亥日乙酉時,今年是一個白虎神押運,弔客星穿宮,年頭不利,大大不好。這個人眼下有性命之憂。但不知現在那一塊?是娘子的什麼人?」那女子聞聽劉大人這一片謠言,到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咧,一掀簾子走出外面,杏眼含淚,說:「先生,你再仔細瞧瞧,但不知還有解救無有?」劉大人說:「娘子,我山人再與你仔細查看。」

  這清官,說話之間抬頭看,打量女子貌與容:烏雲巧挽真好看,發似墨染一般同。面比芙蓉嬌又嫩,小口櫻桃一點紅。鼻如懸膽多端正,皆因他說話,瞧見糯米銀牙在口中。兩耳藏春桃環配,楊柳腰枝甚輕盈。裙下金蓮剛三寸,十指春蔥一般同。雖然是,渾身上下穿粗布,那一種雅淡梳妝動人情。舉止端莊多穩重,溫柔典雅不輕狂。大人看罷時多會,啟齒開言把「娘子」稱:「但不知,算的是你何人等,說的明白卦更靈。」女子見問開言道:說「先生留神在上聽:方才你算這個命,是奴的,夫主富全是他名。有奴個,姑舅哥哥叫鐘老,就是青兒大長兄。他二人商量做買賣,要上那,句容縣中做經營。他已出去七八個月,總不見,音信回來到家中。這幾天,我心恍惚神總不定,所以才,請進道爺看分明。」劉大人聽罷前後話,說道是:「娘子的心誠我的卦更靈。」

  劉大人聽畢這女子前後的言詞,說:「娘子,這件事,卦中雖有點驚恐,料來大事還無妨。」
  列位明公,劉大人是隨機應變,見景生情。他老人家私訪的事情,並非只這一家,所以說出來的話,都是流口。頭裡又說有性命之憂,後來又說大事無妨,別當劉大人真會算卦。書裡交代明白,言歸正傳。

  清官爺眼望白氏佳人,說:「請問娘子,姓鐘的這一位,是娘子的表兄?是令夫主的表兄呢?」女子見問,說道:「爺,是奴家的親表兄。」大人聞聽,說:「這就是了。是你的親表兄,他二人乃是表大舅、表妹夫一路同行。再者,娘子不放心,何不打發人到你表兄家問問去?」那女子聞聽劉大人的言詞,長歎一口氣,「嗐」道:「爺說起我這個表兄,他吃喝嫖賭,無所不干,把一分家私花了個精光。到而今,上無片瓦,這身下無錐紮之地。他那來的家?他但凡有個住處,他豈肯把他妹子送在我這裡來?」劉大人聞聽白氏之言,才知道青兒這丫頭,就是他的表妹。大人問說:「娘子,令夫主在家做何生理?」

  女子說:「種地為生。」清官說:「這個地還是你們自置的,還是租著種呢?」白氏說:「是我租的。」劉大人又問說:「地主是那的人?」佳人說:「是北京人氏。」大人說:「你們家種著多少地?」女子說:「種著七十多畝。」清官爺又問說:「這地主兒是姓什名誰?」女子說:「姓」剛說這個姓字上,把話咽住,往下不肯往下講咧,拿別的話岔過去咧,說:「交租子都是我夫主交與他們,我可不能知道。」劉大人聞聽這女子的話裡有話,剛要變著方法套訪真情,忽聽那女子開言說:「青兒,拿錢打發道爺去罷,」青兒答應一聲,去不多時,拿了一百錢,來到劉大人的跟前站住,帶笑開言,說:「先生,把卦禮收了罷。」大人聞聽,站起身來,他老人家有心不收那一百錢,恐人看破,反倒不好。無奈何,接過來帶在腰中。又聽那女子開言說:「青兒,把道爺送出去罷。」青兒答應一聲,說:「道爺,你兩個山字垛起來--你那請出罷!」劉大人聞聽青兒之言,他老人家故意兒的用智說:「不好!咦,我瞧你們家這院子裡凶得厲害。莫非黑家有鬼鬧嗎?」青兒說:「呸!好喪氣。你們家才有鬼呢!這是怎麼說呢!叫人家怪害怕的,黑家怎麼來拿馬子呢?不快出去嗎?必得等著我推出你去?」青兒說罷,將劉大人送出街門,咯一聲響,將街門關上。青兒進去不表。

  再說劉大人出得門來,瞧了瞧,這一家西邊是個土地小廟,門對過有個四五棵棗樹,門樓於是青灰抹的。劉大人記准,這才邁步朝前而走。

  這清官瞧畢忙邁步,走著道,前思後想這事情:那女子說話有來歷,大有隱情在其中。回到衙門差馬快,如此這般探真情。但若得了真消息,立刻鎖拿進衙中。與民圓案除禍害,也不枉,乾隆爺的御筆親點府江寧。為官要不與民作主,枉受皇王爵祿封。劉大人,思想中間來得快,衙門不遠在面前存。依舊還打後門進,張祿接爺獻茶羹。

  大人茶罷來講話:「張祿留神要你聽:快傳承差陳大勇,本府有話問分明。」張祿答應來講話,邁步翻身朝外行。

  且說劉大人未曾去金陵江寧府上任之先,就知道府衙有一家好漢,姓陳名叫大勇,年有三十五六歲,生得五短三粗,相貌魁偉。他本是武舉出身,做過一任運糧千總,因為他押運漕糧來到通州,遭了漕糧的詿誤,把個千總丟咧。後來無可以為進身之道,所以在這江寧府的衙門當了一名承差。這個人與劉大人辦了許多的大事,到後來劉大人提拔此人做到河南襄城的都司。到而今,現在這位陳老爺目下可在軍前。書裡交代明白,所以劉大人叫張祿去傳他。

  再說張祿奉劉大人之命,不敢怠慢,來在承差房外站住,用聲高叫:「承差陳大勇!大人傳你,在內書房立等問話。」言還未了,忽聽「哦!」差房中有人答應,走出門來,一同張祿往裡面去。不多一時,來至內書房門。張祿說:「站住。且等等,待我通稟大人。」陳大勇門外站立下來。

  再說張祿兒掀簾進書房,打了個千,回說:「奴才把承差陳大勇傳到,現在外邊伺候。回大人知道。」劉大人聞聽,說:「叫他進來。」張祿翻身出門,說:「陳大勇,大人叫你問話。」陳大勇答應,走進書房,也打了個千兒,說:「小的承差陳大勇,伺候大人。」大人一擺手,陳大勇起來在一旁站立。

  大人說:「陳大勇。」「小的伺候。」忠良說:「本府的眼下有一宗未結的公案,內有人命干連。皆因那上元縣無才,才使良民受屈,倒叫凶徒漏網。本府要不除惡安良,我枉受乾隆爺的爵祿。這件事須得你去,休叫外人知道。但能把此事辦成,本府自然另眼相看。」陳大勇說:「這是大人的天恩。」劉大人說:「你趕起更天,到東街上,那有個土地廟,廟東邊有一個青灰小門樓,門對過有幾棵棗樹,緊對棗樹那個門裡頭,你就越牆而過,必得要裝神嚎鬼哭之聲,見機而作,探聽那女子口中之言。但得真情,本府好救店家的性命。務必小心著,千萬不可叫外人知道。」「是。」「速速的照我的話辦去罷。」這陳大勇答應一聲,翻身出房而去。

  不表劉大人書房閒坐。再說陳大勇領了劉大人的命令,不敢怠慢,出了衙門,瞧了瞧天氣不早咧,眼看太陽歸宮,忙忙回到家中,吃了點飯。吃完了飯,就有點燈的時候咧。陳大勇不敢怠慢,慌忙出了家門,要上那東街去,探訪那女子的消息。

  這好漢說罷不怠慢,邁步出門往東行。一邊走著心犯想,不由納悶在心中,腹內說:「莫非大人去私訪?若不然,怎知有個女俊英?女流之輩身軟弱,焉能殺人去行兇?依我想來瞎混鬧,劉大人,鬼谷麻糖了不成。派我去訪那女子,他說是,人命干連在內中。又叫我,裝鬼裝神將他嚇,再聽女子口中情。」陳大勇忠勇英名聞名遠,東街不遠面前存。舉目留神觀仔細,果有小廟在道東。好漢忙把台階上,瞧了瞧廟裡黑咕咚。也不知供何神聖像,廟門還是緊緊封。復又睜眼往南看,有幾棵樹,黑夜之間認不清。扭項又朝北邊看,小小門樓倒也精。承差看罷時多會,果然與,劉爺言詞一般同。好漢側耳聽更鼓,江寧府噹噹打二更。暗說「我也好行事--這差事,竟和作賊一般同。倘若叫人拿住我,現打不賒轉不能。親戚朋友知道了,往日聲名一旦扔。劉羅鍋子為難我,他還說,事情成了把我升。下次就派我接皇槓,早晚他,弄我個脖兒冒鮮紅!說不的,既當此差由他使,叫上西來不敢東。」這承差,暗恨他把台階下,來到那門樓的根前驗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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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陳大勇探得真消息

  好漢陳大勇來到那小門樓底下站住,瞧了瞧,街門關緊,推了推,紋風不動。陳大勇順著門樓牆往東走,走到東頭,朝北一拐,瞧了瞧,東面子的牆比南面子料著矬一點兒。陳大勇留神往四下裡一看,可巧北邊牆根底下,有一個破磚堆子。好漢瞧罷,不敢怠慢,慌忙上了磚堆子,就夠著牆頭了。用手扒住,將身一縱,嗖一聲上了牆頭。他就蹲在上面,舉目留神,往院子裡頭這麼一瞧:原來是正房三間,東廂房兩間,西邊是一間灰棚,緊對著衙門,是一個白石灰抹的影壁。望正房屋裡一瞧,窗戶上透出燈光,卻原來自西邊那一間屋內。可喜這家並無有養著狗。陳大勇看罷,站起身形,順著牆頭往北走,走到北頭就上了房。順著房後簷,躡足繞到兩邊牆頭上,輕輕溜下牆來,腳站實地,一下牆,就是窗戶根底下咧。陳大勇站住瞧了瞧,雖有燈光,聽了聽,不聽人聲說話。聽夠多時,忽聽屋內「嗐」長歎一聲,又不言語了。好漢走近窗下,用舌尖將窗戶紙舔破,他才往裡觀看。

  這好漢舉目抬頭看,打量女子貌與容:愁鎖春山眉兩道,倒像有,千愁萬慮在心中。獨對銀燈時著枕,借燈光,杏眼更顯水靈靈。芙蓉面比丹霞嫩,鼻如懸膽一般同。櫻桃小口朱唇點,未開口,想必是糯米銀牙在口中。兩耳藏春桃環配,烏髮恰似墨染成。萬卷書,一支兒別住了頂,旁邊斜插一丈青。身穿一件藍布衫,蓋著腳,金蓮大小未看明。十指尖尖如蔥樣,手腕上,兩個鐲子黃澄澄。並無半點輕狂樣,那一宗,雅淡梳妝動人情。承差看罷多一會,女子開言叫一聲:說「青兒,銅盆兒在那一塊?我要淨手告神靈。」佳人言詞還未盡,東屋青兒把話云:說「姐姐,銅盆在桌子底下,你拿罷,困得我眼睛難睜。」佳人聞聽不怠慢,慌忙下炕站在流平。銅盆內,殘水兒洗了洗手,端起桌上那盞燈。這佳人,輕移蓮步往外走,原來是外間屋裡供奉漢末三分關壽亭。佳人將燈桌上放,一股高香手中擎。未曾上香先祝贊,慌忙跪倒地流平。櫻桃小口尊「神聖:保佑奴,在外的兒夫身體寧。再者還有一件事,神聖豈有不曉聞?奴家並非淫奔女,為什麼遭逢這事情!

  供奉尊神為家主,就當護庇把弟子疼,反叫惡人行奸計,這不是,天地有恩神佛都不靈?瞧起來神靈都是假,從今後,誰還肯早晚燒香把禮行?」這女子越說越有氣,翻身站在地流平。手端銀燈將屋進,放在桌,坐在炕上自捶胸。

  承差聽罷時多會,猜不透其中就裡情。心內說:「何不如此這般樣,但得實情就好行。」陳大勇想罷不怠慢,找了塊破瓦在手中。使著力氣往下撂,只聽「吧嗒」響一聲。

  屋中女子嚇一跳,側耳留神往外聽。聽夠多時無動靜,高聲開言把話云。

  佳人白翠蓮聽夠多時,說:「青兒,醒醒罷。院子裡像有人走動呢!」青兒這個丫頭,睡了個迷迷怔怔。聞聽他姐姐叫他,打東屋裡就跑過來,說:「姐姐,人在那裡呢?等著我找咱們頂門的那個槓子,我打這個柳展雄的!跑到我們家摸索來咧!」佳人說:「青兒,休要莽撞,待我再聽聽。」白氏說罷,側耳又聽,隱隱聽見院子內有腳步之聲。白翠蓮正言厲色向窗外開言,說:「外面的囚徒聽真著!你必是打聽我兒夫不在家中,半夜三更入宅,前來要行苟且之事。囚徒,你打錯了主意了。奴家並非淫奔之女。你把此心歇了罷。」說罷又聽,還是響聲不絕。佳人說:「是了,想必是賊人想來偷盜。依我說,你趕早往別處去罷,別要耽誤你的工夫。我天天度日尚且艱難,那有存下的銀錢?」說罷又聽,院子裡更響得厲害咧。女子說:「啊,原來是你。我知道了,你說你死得不明,前來纏繞於我。

  狠心賊,你想誰是誰非?既然你前來,奴家豈怕一死?待等我夫主回家,見上一面,奴家就同你森羅殿上辯別個明白就是了。」

  只聽那佳人怒衝衝,向外開言把話明。這佳人,用手一推開言罵:「該死囚徒要你聽:你的那,詭計奸謀人難測,奸賊呀,可你行來不可你行?思想起,恨不得吃盡你賊人身上肉,萬剮千刀下油烹!待等我,夫主回家見個面,同你去,森羅殿上辯個白明。細思量,奴家並無一線路,叫你囚徒把我坑。」屋中女子說的話,院子裡,承差聽了一個明。陳大勇外邊就裝鬼,「嗚嗚」大叫不絕聲。青兒嚇得渾身戰,體似篩糠一樣同,結結巴巴來講話,說道是:「姐姐留神在上聽:怪不的,白日老道說有鬼,果然那,羅鍋子的神卦靈。明日再要打這過,請進咱家別放行。叫他捉住這個鬼,貶他在,陰山背後去頂冰。」房中二人說的話,承差句句聽得明,說道是:「既然得了真消息,我也好,回稟大人叫劉墉。明早進衙把他去稟,我看他又鬧什麼鬼吹燈?」陳大勇,復又留神聽更鼓,江寧府銅鑼打四更。說道是「天氣有限我也該走」,慌忙忙,奔到牆下不消停。一縱身形扒上走,咕咚跳在地流平。邁步慌忙朝前走,一路無詞到家中。按下承差且不表,再把清官明一明。

  且說劉爺自從打發承差陳大勇去後,張祿擺上晚飯,大人用完撒去,獻上茶來,秉上燈燭。不多一時,天交二鼓。爺兒兩個打鋪安歇,一宿晚景不提。

  霎時天光大亮,張祿起來,請起大人淨面更衣,獻上茶來,茶畢擱盞。忽見承差陳大勇一掀簾子進了書房,一條腿打千,這才回說:「小的奉大人之命,到了東街土地廟東邊那一家,照大人的言詞而行」就把那女子說的言詞,也向大人說了一遍。劉大人點頭,說:「記功一次,等明天辦事之後,再來領賞。」陳大勇叩謝而去。清官爺眼望張祿,開言說:「方才陳大勇的言詞,你都聽見了。那女子還要本府去淨宅提鬼。罷罷,既為民情,少不得再去一趟,偵他的根底,好完這一案。」大人說罷,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又換了裝作老道家的打扮,依舊打後門而出,打背衚衕奔東街而走。

  清官出衙不怠慢,劉大人,不辭辛苦為民情。今日又要去私訪,好完那人案一宗。怕的是,凶徒漏網屈良善,覆盆之下有冤情。我劉某,既在此處為知府,必須要把百姓疼。」劉大人,正然思想朝前走,猛抬頭,一座古廟面前存。山門上刻有幾個字,大人舉目看分明,原來是:伏魔星君聖王廟,前後共有五六層。猛聽裡面「嗡嗡」響,自顯鐘聲震耳鳴。大人聞聽殺住步,腹內說:「何不進去看分明?」清官想罷不怠慢,進了山門把虎目睜:鐘鼓二樓分左右,關王大殿正居中。廟內何曾有人影?不見住持道與僧。忠良瞧罷時多會,暗自思想把話云。

  大人進了山門,舉目一瞧,何曾有個人影兒!忠良看罷,暗自思想,說:「這事真也奇怪。方才本府從廟外路過,只聽裡面有人撞鐘,我自當是唸經辦會,緣何並無一人?此事大有隱情在內。罷罷,本府回衙自有道理。」大人說罷,翻身出了山門,順看大街又往東走。

  這清官,想罷出了山門外,順著大街向東行。不辭辛苦又去訪,皆因為,人命關天不非輕。劉大人,轉彎抹角急似箭,土地廟在面前存。又到富家他門首,竹板拿出手中擎。咭哩呱嗒連聲響,口內吆喝講《子平》。按下清官來賣卜,單表丫頭叫小青。正與他姐姐房中坐,猛聽卦板震耳鳴。眼望佳人白氏女:「姐姐留神要你聽:想必是,昨來的老道又來到,他的神卦果然靈。你瞧他,人頭兒有限本事好,玄門法術不非輕。咱何不,叫進他來捉捉鬼,省得黑家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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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裝神靈畫符鎮冤鬼

  青兒這一會把個劉大人誇了個茂高,復又說:「姐姐,你聽聽卦板響呢!別是昨日那個羅鍋子道人又來了罷?要是他來了,咱們叫進他來,捉捉昨日黑家那個鬼罷,省得半夜裡又鬧得怪怕的!」說罷,也不等他姐姐吩咐,邁開兩隻鯰魚腳,咭哩呱嗒跑到街門的跟前站住,嘩啷一聲,將街門開放,高聲喊叫,說:「羅鍋子老道爺子,這來罷!」

  劉大人正然街前站立,忽聽門響,又聽見有人叫之聲,舉目觀看,還是昨日那個門裡頭的那個丑丫頭,他叫呢。劉大人看罷,高聲答應,說:「來了!」說話之間,來到一處。青兒說:「進來罷,咱們是主顧。一道生,兩遭熟,是不是?」說罷,青兒在前,劉大人在後相跟,登時來到院內。

  青兒又把昨那個柳木椅子拿出來咧,還放在原處地方放下,說:「坐下罷。道爺,你這個、你這個羅鍋子的嘴倒靈。你不說昨日有鬼叫嗎?果然我們家黑裡鬧了半夜,扔了磚,又撂了瓦,把我們的尿盆子也給打咧,今日晚上就無使的。你今好好的給我們捉一捉罷。」大人說:「知道。」

  清官爺正與青兒說話,則見白氏佳人打屋裡出來,站在大人的迎面,說:「道爺,你瞧我們這院子,是何物作怪?」

  劉大人聞聽白氏佳人這個話,他老人家就站起來咧,故意的把手往眼上一擱,東一瞧,西一望,拿腔作勢的沉吟了半晌,他老人家這才開言講話,說:「娘子,依貧道看來,不是怪物,竟是怨鬼作耗。」白氏聞聽嚇了一跳,復又開言說:「道爺,你瞧是個男鬼?是個女鬼?」大人說:「依貧道看來,是個男鬼。年紀還不大,只在這么二十幾歲的光景。」女子聞聽老大人之言,嚇了個粉面焦黃!

  這劉大人是一邊閒說謠言,一邊是察顏觀色。瞧見女子這個光景,他老人家早有了主意咧。只聽那女子又開言講話,說:「道爺,既然如此,快施法力,將冤魂趕去,恩有重報,義不敢忘,有重重的卦禮相送。」

  劉大人聞聽,開言講話,說:「娘子,像我們出家之人,到處慈悲為本,方便為門。既然如此,快些拿一張高桌來,貧道好畫符咒。」白氏聞聽,忙叫青兒把屋裡那個小一家桌兒拿出來,放在劉大人的面前。大人慌忙把那個小藍布包兒打開,取出筆硯,放在桌子上面--忠良要套訪死鬼名姓咧!

  眼望女子開言說:「娘子,依貧道說,天地間冤仇只可以善解,不可以惡結。這如今山人與你寫一道解冤咒,把死鬼的名姓寫在上面,到了三更天,多燒些紙錢,連解冤咒,得好而去,再不來作耗。」

  這清官,安心要把真情套,要訪死鬼姓與名。故意帶笑開言道,說道是:「娘子留神要你聽:說出死鬼名和姓,解冤咒上好填名。超度怨鬼脫生去,寶宅以後保安寧。」

  女子聞聽這句話,不由著忙吃一驚,腹內說:「老道要問名和姓,我要說出怕有禍星。欲待不說冤難解,又怕那,半夜三更鬼鬧得凶。」女子為難時多會,忽然一計上了眉間,眼望大人來講話:「道爺留神在上聽:解冤咒只管從頭寫,上邊空著兩個字檔,臨燒時等我自己填上名。」

  劉大人聞聽這句話,不由心中吃一驚,腹內說:「原來這女子還認得字,果然是:才貌雙全女俊英。」大人到此無其奈,只得如此這般行。忠良爺他--虎爪提起逍遙管,故意紙上落筆蹤。

  寫完時,遞與青兒拿過去,大人開言把話雲,說道是:「我再把靈符寫幾道,門戶全貼保安寧。」小青兒,一旁開言又講話:「道爺留神要你聽:果然今夜要不鬧,我們替你去傳名。再者還有一件事,望乞先生把好行:另外把靈符賜我一道,貼在茅廁裡鎮妖精。邪魔外道不敢進,為的是,半夜裡跑肚我好去出恭。」白翠蓮聞聽忙斷喝:「青兒呀,滿嘴裡胡說竟有了瘋!快些拿錢休怠慢,打發道爺去做經營。」青兒翻身往裡走,不多時,手拿銅錢回裡行。大人跟前忙站住,帶笑開言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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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6 02:37: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回     焦素英憤題絕命詩

  話說青兒拿著一百錢,來到劉大人跟前站住,帶笑開言,說:「道先生,咱們這是老價錢,昨是一百,今日是倆五十。

  像這個買賣,你一天作六十來遭兒,你就發定了財咧。費了你什麼咧?」大人聞聽,將錢接過來,把筆硯包好。青兒把大人送出去,將街門閉上,進內不表。

  再說劉大人出了富全家門,街上一路無詞。來到府衙,依舊打後門進去。張祿接了,進內書房坐下,獻茶上來,茶罷擱盞,隨即端上飯來。大人用完,內廝撤去,復又獻茶。劉大人手擎茶杯,腹內思想,說:「方才本府去到東街探訪民情,路過關王廟,鐘不撞而自響,這件事有些情節,內中必有緣故。」

  大人沉吟良久,說:「有咧,明日升堂,何不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如此便見真假虛實。」說話之間,天色將晚,內廝秉上燈燭,一夜晚景不提。

  一到了次日清晨,張祿請起大人淨面,獻茶,茶罷擱盞。劉大人更衣,說:「張祿兒,傳出話去,本府升堂辦事。」張祿答應,翻身出去,到了外邊,照大人的言詞傳了一遍。書吏三班一齊伺候。張祿進內,回明大人。

  大人點頭,慌忙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張祿跟隨,到了外邊,閃屏門,進暖閣,升公位坐下,眾書吏人等在兩邊站立。劉大人座上,手拔差簽二支,瞧了瞧,上寫「朱文、周成」。忠良往下開言,說:「周成、朱文。」「有。小的伺候。」大人說:「限你們五天之內,把鐘自鳴拿到本府的當堂聽審。」「是。」說罷,差簽往下一扔。周成他拾在手內,向上磕頭,說:「回大人:這鐘自鳴在那州、那縣、那府、那村居住?望大人指示明白,小人好去辦差。」

  劉大人聞聽差人之言,連他老人家也不知在何處居住,不過是想理究情,捕風捉影,依仗胸中的才學,還不知道有這麼件事、無有這麼件事,故意的動怒,說:「好一個膽大的奴才!有意的頂嘴,不用本府跟了你拿去?再要歪纏,玩法不遵,立刻將你狗腿打折!」「是。」周成是久慣應役,攢裡頭露著比朱文透漏,想了想:「不好,劉羅鍋子難說話。再要問他,他就說玩法不遵,拉下去打。好,不容分說,拉下去把眼子打個一撮一撮的,還得去拿。俗語說得好,光棍不吃眼前虧。罷了,算我們倆的月令低,偏偏的叫著我們倆咧。少不得暫且去訪,且救一救我的眼子要緊。」想罷慌忙站起來,眼望朱文,講話說:「起來罷,我知道鐘自鳴家的住處。」朱文聽說,也就站起來。他們倆連頭也無從磕,翻身下堂,出衙而去,不表。

  且說劉大人又辦了些別的公案,剛要退堂,忽見打下面走上一人,來到公案前,打了個千,說:「大人在上。今有屬下句容縣的知縣王守成,詳報人命一案,現有文書在此,請大人過目。」劉大人聞聽,吩咐:「拿上來我看。」這書辦答應,站起身來,吐津將文書套潤開,雙手高擎,遞與忠良。

  劉大人接過,留神觀看這清官座上留神看,文書上面寫得清:上寫「卑職句容縣,名字叫作王守成。因為人命一件事,卑職開清才敢上呈。小縣管,有個秀才本姓魯,名字叫作魯見名。家住縣西黃池鎮,這村中,有個土豪惡又凶。因賭錢,贏去秀才他的妻子,紋銀三百事下清。這惡棍,本是一個大財主,『黃信黑』三字是他名。誰知道,秀才之妻多節烈,佳人名叫焦素英。至死不肯失節志,懸樑自盡赴幽冥。留下絕命詩十首,令人觀瞧甚慘情。全都開列文書後,大人尊目驗分明。」劉大人看到這一句,錦繡胸中吃了一驚,腹中說:「女子竟會將詩作,可見得,文盛南方是真情。」大人沉吟多一會,復又留神驗分明。大人復又留神,後看焦氏留下的詩詞:

  一首風雨淒淒淚暗傷,鶉衣不奈五更涼。
  揮毫欲寫衷情事,提起心頭更斷腸。
  二首風吹庭竹舞喧嘩,百轉憂愁只自家。
  燈蕊不知成永訣,今宵猶結一枝花。
  三首獨坐茅簷雜恨多,生辰無奈命如何。
  世間多少裙釵女,偏我委屈受折磨。
  四首人言薄命是紅顏,我比紅顏命亦難。
  拴起青係巾一帕,給郎觀看淚痕斑。
  五首是誰設此迷魂陣?籠絡兒夫暮至朝。
  身倦囊空歸臥後,枕邊猶自呼么么。
  六首焚香祈禱告蒼天,默佑兒夫惟早還。
  菽水奉親書教子,妾歸黃土亦安然。
  七首調和琴瑟兩相依,妾命如絲旦夕非。
  猶有一條難解事,牀頭幼子守孤幃。
  八首滄海桑田土變遷,人生百歲總歸泉。
  寄言高堂多珍重,切莫悲哀損天年。
  九首暗掩柴扉已自知,妾命就死亦如歸。
  傷心更有呢喃燕,來往窗前各自飛。
  十首為人豈不惜餘生?我惜餘生勢不行。
  今日懸樑永別去,他年冥府訴離情。

  劉大人看罷焦氏留下的十首絕命詩,不由得點頭贊歎,說:「真乃紅顏薄命!」

  眾明公,劉大人將這件事,打折子進京,啟奏乾隆老佛爺。

  太上皇見了焦氏的詩詞,龍心大悅,說:「婦女之中,竟有這樣才深之女,可見得江寧府魚米之鄉,詩禮之地。」乾隆佛爺龍心復又思忖,說:「土豪黃信黑,實在可惱!」太上皇就在劉大人的本後,御筆親批:「土豪黃信黑,罰銀一萬兩,與焦氏修蓋烈女廟。將秀才魯見名的兩手,去其巴掌,與焦氏守廟焚香。」在位明公,有到過江寧的知道,而今焦氏的祠堂現在,此是後話不表。

  單言劉大人,雖說打了個折子進京,又辦了些別的公事,這才退堂,暫且不提。

  再說朱文、周成奉劉大人之命,去拿鐘自鳴。二人出了衙門,同到了個酒鋪之中坐下,要了兩壺酒喝著。朱文眼望著周成說:「老弟呀,你知這個鐘自鳴家離咱這腳下有多遠?他是個做什麼的?」周成說:「老弟,你這個話問了個精!我知道他家離這有多遠?誰知道是個做什麼的!」朱文聞聽周成這話,說:「好哇,敢則你淨是鬧煙炮!那麼著你說你知道?」周成說:「老弟,你枉當了衙役咧。這件事情,你也不知道聞名,這個羅鍋子劉大人有點子難纏。今也不知道哪的邪火,要找咱倆的晦氣。你要再問他,他就說你頂嘴咧,拉下去不容分說,輕者十五,重者就是二十。打完了,你還得去拿。這是何苦?

  白叫他挺一頓。莫若我說知道,咱們哥兒倆下來咧,再另拿主意,不知道做哥哥的,說得是不是?」朱文聞聽,說:「有的,真有你的!既是這麼著,我倒行個主意。你想,天下的地方大的呢!哪拿去?再者,他的限期又緊。依我說,左右是左右,我聽說句容縣唱戲呢,就是咱們這北門外頭十里鋪,萬人愁徐五爺家的戲,好行頭,亮瓦一般。咱喝了酒,何不瞧他媽的戲子會去?樂了一會是一會,到了五天頭兒上,再另打主意,好去給他哀幫。他要打不是?咱們倆就給他個趴下,他橫是要不了咱的命。」周成聞聽,說:「老弟呀,你叫我也無法咧。就是這麼著罷。」說罷,他們站起身來,會了酒錢,出了酒鋪,一直又出了江寧府南門,上了句容縣的大道而來兩個人說罷不怠慢,逕奔句容大路行。

  周成開言把朱文叫:「老弟留神要你聽:為哥跟官好幾任,江寧府中我大有名。前任知府好伺候,可惜的撂了考成。乾隆佛爺親筆點,來了羅鍋叫劉墉。騎著驢子來上任,提打扮,笑得我肚腸子疼。一頂纓帽頭上戴,纓兒都發了白不甚紅。帽胎子,磨了邊咧青絹補,老樣帽子沿子寬,五佛高冠一般樣。那一件,青緞外褂年代久,渾身全是小窟窿。繭綢袍子倒罷了,不值兩把好取燈。方頭皂靴稀腦爛,前後補丁數不清。也不知,是特意兒來妝扮,也不知真正家窮。依我說,既窮很該將錢想,換換衣裳也長威風。

  昨日裡,鹽商送禮他不受,審官司,總不見羅鍋順人情。要提他,吃的東西更可笑,老弟聽我講分明:從到任,總無見他動過肉,好像吃齋一般同。小內廝,常常出來買乾菜,還有那,大黃豆與羊角蔥。我問內廝作何用?他說是,『咯喳小豆腐,大人愛吃這一宗。一月發給錢六弔,我們爺倆,一天才合二百銅,哪裡還敢去動肉,要想解饞萬不能!單等著,八月十五中秋日,大人給開齋--每人一斤羊角蔥!」他兩個,說著話兒朝前走,邁步如梭快似風。此書不講桃花店,杏花村也不在這書中。大清小傳不多敘,句容縣,城池不遠眼下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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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賭博場兇犯投羅網

  兩個人說話之間來得甚快,已至句容縣的北門。邁步進城,到了個酒鋪裡,問了問,說:「十字街觀音堂唱戲呢。」兩個人並不怠慢,一直往南,順大街而走。不多一時,來到十字街,往東一拐,就瞧見戲台咧。鬧哄哄人煙不少。二人來到台底下站住,瞧了瞧,有一個光脊梁的,抹著一臉鍋煙子,手裡拿著個半截子鋤槓,滿台上橫蹦。

  周成一見,說:「這可是哪一出呢?又不像《釣魚》,又不像《打朝》。」旁邊裡有個人就說嘴咧,說:「你不懂得這齣戲嗎?這出就是《灶王爺掃北》,御駕親征,大戰出溜鍋。」倆承差聞聽,說:「這出倒是生戲。」二人說罷,就在台對過條桌坐下咧。倒了兩碗茶,忽聽那東邊有個人講話,說:「二位上差嗎?少見哪!到此何干?」朱文、周成聞聽有人講話,舉目觀瞧,認得是句容縣的馬快頭金六。

  二人看罷,說:「金六哥嗎?彼此少見。」說罷,馬快金六把茶就挪過來了,三人一張桌兒上坐下咧。金六說:「二位到此有何貴幹呢?」周成說:「一來看戲,二來找個朋友。」金六聞聽,說:「新近升了來這位羅鍋子老大人,是個裂口子,好管個閒事。」周成說:「不消提起。也是我們的一難,拐孤之的呢,說不來。」金六說:「二位不必瞧戲咧,這個戲也無什麼大聽頭,你那想:六弔錢、二斗小米子、十斤倭瓜,唱五天,這還有好戲嗎?不過比倆狗打架熱鬧點咧。依我說,上我家裡去罷,我家裡有個耍,是個昴家子,很有錢,我約了兩把快家子,還有這觀音堂的六和尚,他們四個人耍呢。每人二十弔現錢對燒,咱們去看一看。要是咱們的人贏了呢,你那就拉倒;要是他們贏了呢,二位瞧我的眼色兒行事。我遞了眼色,你們就動手,抓了色子,誑上這狗日的們,咱們就作好作歹的把他們那個錢拿不了去,就是了。」倆承差聞聽馬快金六之言,滿心歡喜,說:「六哥,這敢則是死贏。既然如此,咱們就走。」說罷,三人站起身來,馬快金六認了個運氣低,會了茶錢,三人這才一同邁步,穿街越巷,登時來到馬快金六的門首。

  金六把朱文、周成讓到屋中,剛然坐下,忽然聽炕上擲色子那個年輕的說話咧:「金六爺,你還有錢先借給我兩弔?一會打店裡拿來再還你。」馬快金六聞聽這個話,過去瞧了瞧--他們的人贏咧!不由得滿心歡喜。雖然這小子二十弔錢輸淨咧,金六知道他還有錢,故意的望著快家子王五說話:「王五哥,把你的錢衝出過五弔零,給這朱文哥使一會,朝我吃,管保不錯。」快家子王五假裝遲疑之相,說:「先拿一弔擲著。」忽聽那人說:「金六哥,何苦呢?碰這麼個大釘子。這麼著罷:你那打發人到西關裡王虎臣家店裡,就說有鐘老叔要十弔錢呢。」

  快家子王五說:「先拿一弔下注不咱?」馬快金六一旁插言,說:「二位不認得嗎?」用手一指那個年輕的,說道:「王五哥,這位就是江寧府的鐘老太爺嗎!」又一指那一個說:「這就是東關裡閒木廠的王五爺。都是自己人。」王五聞聽金六之言,故意的眼望著那個年輕的,說:「鐘老太爺,恕我眼拙,夫敬,失敬。」鐘老說:「豈敢,豈敢。」馬快金六扭項回頭說:「周大兄,要不你跑一趟罷。到西關外王虎臣家店裡,就說鐘老叔在我家耍錢呢,要十弔錢去。」周成答應一聲,望朱文一送目,朱文會意。

  周成邁步往外面走,朱文搭訕著也往外走,二人一同出了金六的街門,這才開言講話他兩個站在街門外,周成開言把話雲,說道是:「方才耍錢那一個,大不對眼有隱情。雖然他穿戴多乾淨,瞧他相貌長得凶。一臉橫肉筋疊暴,不像良人貌與容。這小子,偏偏他是生鐵鑄,『鐘老叔』三字叫人稱。再者是,咱那票上也相對,細想來同姓又不同名。這件事情真難辦,咱何不,王虎臣口內去套真情?」二人說罷不怠慢,穿街越巷往前走,無心懶觀城中景,出了句容小縣城。過了吊橋朝南走,招商店在面前存。正當王虎臣門前站,一抬頭,瞧見了江寧府承差人二名。

  雖然是,府縣相隔不甚遠,承差時常進縣中,所以店家才識認,不過是,點頭哈腰這交情。王虎臣,帶笑開言來講話:「二位留神在上聽:今日到縣何貴幹?請進小店獻茶羹。」二人聞聽齊講話,說道是:「特來拜望老仁兄。」三人說罷朝裡走,進了招商旅店中。敘禮已畢齊坐下,周成開言把話云:「寶店中,住著姓鐘人一個,『鐘老叔,』三個字是他的名。他如今,現在馬快金六家中耍,叫我們來取十弔銅。」

  店家聞聽這句話,他的那,眼望承差把話云:「我瞧這小子不成器,早晚間,輸他娘的精打精。」周成聞聽又講話:「王大哥留神要你聽:莫非與你是朋友?再不然就是好弟兄?」王虎臣聞聽人講話:「二位留神要聽明:他本姓鐘在江寧住,『鐘自鳴」三個字是他的名。昨日他二人來下店,住在我的店中存。那一個未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六七正年輕。前早一同出門去,他說是,北莊裡去看親朋。到晚上,他獨自一個回來了,他說是,那一個親戚家住下有事情」店家言詞還未盡,倆承差,滿面添歡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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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兩承差乘機落贓銀

  兩承差聞聽王虎臣之言,不由滿心歡喜。周成故意地拿別的話打岔,說:「王大哥,這麼著,咱們閒話休提,說正經的:他這到底還有錢呢?」王虎臣聞聽提錢,說:「他這還有個十來弔錢,還欠我兩弔多錢。要拿,你那給他拿八弔去,我們再算就是咧。」周成說:「就是這麼著。」王虎臣隨即找了個破捎馬子,裝上了八弔錢,交與周成。承差接過來,辭別了王虎臣。

  王虎臣送出店門,拱手相別。

  朱文、周成一邊走著,一邊說話。周成說:「朱文兄弟,咱們倆無心中竟得了差使咧!這小子既然叫鐘老,咱管他娘的是與不是,回去且誑上這狗日的,見了羅鍋子去搪一眼。再說,省得咱們倆眼子吃苦。」朱文說:「茂高何曾不是呢!」二人講話之間,進了句容縣的西門。周成說:「朱兄弟,你這如今找了巧子。這不是八弔錢嗎?咱倆記放在熟酒舖子裡之中,回去見了那小子,就說店家不給,說不認得咱倆,叫本人去取呢。

  就著這工夫,咱們就誑上這狗日的,留著娘的他這個錢作盤纏,豈不美哉!」朱文說:「周成哥,油多捻子粗--到底滅不了你。真有你的黑蛤蟆!」說罷,他們倆找了個熟舖子,將這幾弔錢記放下,這才邁步往馬快金六的門首。

  二人朝裡走進了屋子,說:「店家不給,他說不認得我們,叫他本人去取。」馬快金六說:「不用了。過會鐘老叔撈回來,倒銅呢!」周成走到金六的跟前,用手一捅他,就邁步往外面走。金六後跟,來到院中站住。周成低聲說:「金六哥,耍錢那個鐘老叔,是一股子差使。」他就把奉劉大人之命拿鐘老叔的話說了一遍,然後把劉大人的票掏出來,與金六瞧了瞧。金六說:「既然知此,等我進去,把傢伙拿開,二位一個將門堵住,一個進內去動手,我在裡相幫。」周成說:「多多借光咧。」

  金六說:「老弟,你說的那去咧!咱們都是一樣,一筆寫不出倆衙役來。」說罷,他們進了屋子。眾公,要是別處的差人來起差使,必得到縣裡掛號。這不用,可怎麼說呢,句容縣離江寧府才六十里地,還算是劉老大人的屬下。承差要到了州縣的衙門,還都是以「上差」稱之,所以不用掛號。書裡表明,言歸正傳。

  再說馬快拿起色盆子一拉,說:「列位,這麼著,歇歇,喝盅酒再擲。」眾位明公想理:贏家不理論,巴不得散了呢;輸家未免就著急,說:「金六哥,才擲熱鬧中間,這會喝的什麼酒呢!」說話之間,府差周成走進來,打袖子之中,把繩也拿出來咧。來到鐘老跟前,嘩啷,項上一套,不容分說,把疙疸子拿出來,也插上咧。鐘老一見,怪叫吆喝,說:「這是怎麼說!為什麼勾當?在下並未犯法啊!是咧,抓賭來咧,要叫我打賭博官司,這倒使得。這麼著罷,把他們齊大呼的都誑上一場,官司我是打定咧,見了天再說。要想我的亮嗎?說個家裡口頭語你聽:『餡餅刷油--白饒不值。』外帶著『煤黑子打秋風--散炭』。鐘老叔自幼十幾歲外頭闖交,哥們從無這麼著花過錢,給我這麼大好看。」周成聞聽開言大罵。

  承差聞聽衝衝怒,說道是:「鐘老留神要你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蛇鑽的窟窿蛇知道,難道說,你的心中豈不明?要打賭博另日再打,且把這,眼下官司去算清。我們奉,劉大人命令來拿你。簽票標了個通點紅。有罪無罪我們不曉,見大人,當堂各自辯分明。你就是,我們的福星是一般樣,省得我,爺們眼子去受疼。」

  周成說罷前後話,鐘老聞聽不作聲,低頭半晌才講話:「上差留神仔細聽:既然是奉票來拿我,國家王法敢不遵?上差想:同姓同名人煙廣,莫非今日錯上了弓?」周成聞聽啐一口:「亮子日的別發暈!是也鎖來不是也鎖,到江寧,去見尊府劉大人。」鐘老聞聽口氣緊,眼望著,馬快金六把話云:「現在有銅錢十七弔,寄放老哥此間存。」復又望承差來講話:「上差留神請聽明:在下廣道交朋友,豈不懂世路與人情。我店中還有錢幾弔,取來好作盤費銀。我和二位把江寧上,大人堂前我去辯明。如要是,一時短變手頭窄,周成就來走一程。拿了去咱們好費用,不過是,略盡在下一點情。難道說,還叫你二位賠盤費?那算我,白聞鼻煙枉交朋!」兩承差,聞聽有亮心歡喜,登時間,那一宗臉上帶笑容。錢能通神真不假,再者是,公門中的爺眼皮兒過鬆。那見有銅,你瞧他沒笑強笑來講話,改過嘴來咧,說:「鐘老叔留神要你聽:依我說來這件事,你不必害怕在心中。雖然票上標名姓,無據無證又無憑。見了羅鍋子和他去頂,大料要不了你命殘生。我倆也是無其奈,他叫西來不敢東。我瞧尊駕是個朋友,自古惺惺惜惺惺。」說罷慌忙站將起,眼望著,金六開言把話云。

  周成站起身來,帶笑開言,說:「金六哥,天氣也不早咧,我們倆還要同這一位鐘老叔上江寧府,去見劉大人呢。暫且失陪。」金六聞聽,說:「周大兄弟、朱大兄弟,沒有什麼說的,鐘老叔是個朋友,多多照應罷。」倆承差聞聽,說:「那還用說嗎。」三人站起身來,往外面走,金六送出街門,回去不表。

  再說承差、鐘老叔三個人不敢怠慢,及至出了句容縣的城,天氣也就黑上來咧。雖然是府縣相隔不算甚遠,五六十里地,天有三更就來到了江寧府。城門也已關閉咧,只得在關廂裡找了個熟鋪店住了,一夜晚景不提。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三人起來,不敢怠慢,一直進了江寧府的南門,穿街過巷,不多一時,來至府台衙門。恰好正當劉大人才坐早堂,周成說:「朱兄弟,你同鐘老叔在這等等,我進去回話。」說罷,翻身往裡面走,來至堂前,下面跪倒,說:「大人在上,小人奉大人之命,把鐘老叔拿到,現在衙門外伺候。」劉大人聞聽,往下開言,說:「你們從何處將此人拿來?」周成見問,回說把他們上句容縣聽戲、誤入賭博場前後的話說了一遍。劉大人聞聽,說:「既然如此,把他帶將進來!」周成答應,站起身來,下堂出衙而去。不多一時,把鐘自鳴帶至堂前,跪在下面。劉大人在座上留神往下觀看。

  這清官留神往下看,打量鐘老貌與容:滿臉橫肉顴骨暗,重眉兩道襯賊睛。兩耳扇風敗家種,五短三粗像貌凶。

  身穿一件光棍套,河南褡包繫腰巾。頭戴一頂黑氈帽,沿邊全是倭假絨。雞腿襪兒土黃布,青緞灑鞋足下登。大人看罷時多會,往下開言把話云:「家住何方哪州縣?或在村中或在城?什麼生意何買賣?已往從前快講明!」鐘老見問將頭叩:「大人青天在上聽:我小人,並無生意與買賣,本家就是在江寧。一雙父母全去世,家業凋零漸漸窮。

  我小人,並無三兄與四弟,就只是,有個妹妹叫小青。因我小人無家眷,我妹妹,跟著我表妹把人成。雖然貧窮多守本,奉公守分不敢亂行。今不知犯下什麼罪?差人拿我上綁繩。望乞青天從公斷,覆盆之下有冤情。」劉大人,座上聞言衝衝怒:「膽大囚徒要留神!花言巧語不能夠,立時叫你見分明。暫且帶下囚徒去--」下面青衣應一聲。

  忠良座上開言叫:「值日承差要你聽。」言還未盡人答應,堂下面,跪倒承差叫王明。大人上面來講話:「王明聽差莫消停。速速快到東街上,土地廟東邊在道東,緊對街門有棗樹,石灰門樓一抹青。門上貼著符一道,那一家有個女俊英。速傳女子將衙進,本府當堂問個明。」王明答應翻身去,再表忠良幹國卿。吩咐留且將堂退,少時間,把那女子傳來問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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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遞冤狀民女上公堂

  劉大人座上吩咐:「暫且退堂。少時那女子傳來,稟我知道。」下面答應。又想一陣,大人退進屏風去了,不必再表。

  且說承差王明,奉大人之命,去傳東街上的富全之妻進衙問話。他不敢怠慢,邁步如梭,逕奔東而來。不多一時,來到土地廟,舉目一瞧,果然南邊有幾棵棗樹;又往北一看,真有個青石灰小門樓。看罷,走到門樓底下站住,往上一看,果然門上貼著一道黃符。王明看罷,說:「罈子裡吹不噔--有音。

  劉羅鍋子怎麼知道這個底細?莫真的他有些個鬼谷麻糖的,倒要小心。」說罷,用手拍門,叭叭連聲響亮。

  且說佳人白翠蓮,房中正坐,忽聽門聲響亮,說:「青兒,你去瞧瞧,有人叫門,只怕是你姐夫他們回來了。」眾位明公想理:這個小家主兒的院子可有多深?白氏屋內與青兒說的話,承差王明在街門口站著,白氏的言詞句句他都聽見咧!心中早有鬼吹燈咧!

  且不說王明在門外等候,且說青兒聞聽他姐姐之言,不敢怠慢,邁步翻身,兩隻鯰魚腳,唧哩咕咚來到了街門的跟前站住,望外開言,說:「誰拍我們家門哪?」承差王明說:「我呀!給你們家大爺帶個信來咧。」青兒聞聽,說:「等等罷,我去告訴我姐姐去。」說罷,高聲往裡跑,說:「姐姐,我姐夫他們帶了信來咧!」白氏聞聽,說:「既然如此,把那一位請進來見我。」青兒翻身往外走,來到了街門以裡站住,眼望承差,開言說:「那一位大爺,我姐姐請你哪,裡頭坐著呢!」說罷,青兒在前,承差在後相跟,登時來到屋內坐下。白氏說:「青兒,倒茶。」青兒答應一聲。

  且說承差觀看那女子容貌,是怎生的打扮。

  承差王明留神看,打量佳人俏芳容:烏雲巧挽真好看,發似墨染一般同。兩耳藏春桃環佩,杏眼秋波水靈靈。芙蓉粉面丹霞嫩,小口櫻桃一點紅。兩道蛾眉如新月,因開口,瞧見那糯米銀牙在口中。十指尖尖如春筍,玉腕上,兩個鐲子繞眼明。萬卷書文兒別住頂,旁邊插著一丈青。

  腰如楊柳迎風舞,金蓮三寸繡鞋紅。雖然是,渾身上下穿粗布,那一宗,雅淡梳妝動人情。說什麼西施王嬙女,貂蟬要比也不能。王明看罷直了眼,歪著脖子不轉睛,腹中暗自來說話:「這一個,小樣兒真可人疼。但得與我成夫婦,『救苦觀音』念萬聲,辭了差使家中坐,要想我出門萬不能。」女子觀瞧這光景,不由怒氣朝上攻,說道是:「既有書信拿來看,兀自發呆主何情?」王明心中正打算,忽聽女子把話言。半晌還過一口氣,帶笑開言把「娘子」

  稱:「奶奶留神聽我講,有個字帖一看你就明。」說著懷中掏出票,劉大人,硃筆標了個通點紅。女子接過從頭看,就只是,人命干連那一宗。上寫著:「速傳白氏進衙中,本府立等問分明。」佳人瞧罷遞過去,說道是:「大人票到我敢不遵?上差少容奴打點,一同進府辯分明。」佳人說罷不怠慢,梳妝匣,取出一塊帕烏綾,兩手一抖頭上戴,回手把,素羅白裙繫腰中。收拾已畢又講話:「上差留神請聽明:略容片時奴寫狀,刻骨難忘爺上情。」

  白氏佳人說:「上差少容片時,待奴寫一張鳴冤的狀詞,好一同進府見大人鳴冤。」承差這一會貪看女子的貌美,巴不得多看一會兒再沒有不依的咧。說:「娘子,既然如此,就快寫罷。」

  女子聞聽,慌忙打妝奩之內拿出筆硯,放在桌兒上面,研得墨濃,添得筆飽。白氏提筆,唰唰唰,連真帶草,頃時之間寫完了狀子,掖在袖內。王明在一旁觀看,樂了個事不有餘,說:「不但美貌無雙,而且一筆的好字,真真的少有。像我王明,活了這麼三十歲,今我才開了左邊的右眼咧!」忽又聽那女子開言說:「上差,咱也走罷。」王明聽說,無奈何,他才站起身來,故意要威唬這女子哀憐央求於他,他這心眼裡才一樂,要美這麼一美,故意的「唏留嘩啦」,把鎖子掏將出來咧。說:「娘子,把這個東西略戴一戴。」

  劉大人並無叫他鎖拿,他心裡想著叫白氏佳人央求他,他好送個空頭人情。那知這女子深明大義,絕好的才智,瞧見票上寫著「傳喚」,並不是鎖拿,這如今差人要把他上鎖,就知道是公差的假局子。女子想罷,眼望王明講話,說:「上差,把鎖遞與我,奴家自己戴上就是了。王法敢不遵嗎?」王明聞聽,拉不回鉤咧!只得遞過去了。

  佳人接過,自己戴上,這才邁步翻身,出門而去。白氏回頭說道:「青兒,好生看守門戶,奴家進府見大人鳴冤。」青兒答應,不必再表。

  且說承差王明,帶定白氏佳人,穿街越巷,不多時來至了府台的衙門。王明打進稟帖,劉大人聞聽把白氏傳來咧,立刻升堂。剛然坐上,忽見承差王明跪在下面,說:「大人在上,小的王明奉大人之命,把東街上土地廟東邊那女子傳到咧。回大人得知。」劉大人座上吩咐:「帶將進來!」「是。」王明答應,翻身出衙而去。

  來到女子的跟前站住,帶笑開言,說:「娘子,見官府咧,須把這鎖摘將下來,好跟我去見大人哪。」白氏聞聽,說:「上差,私下開鎖可不能。等著我見了你們大人再說就是咧。」王明聞聽女子之言,說:「乾媽呀,叫你今可頑著了我咧!」說不的,只得帶進他去。說罷,王明在前,女子在後,進角門,登時來到堂前。佳人跪在下面,承差打千說:「小的王明,把白氏女子傳來。」

  劉大人上面一擺手,王明站起一旁伺候。忠良座上留神往下一看,瞧見是戴著鎖,大人說:「王明。」「有,小的伺候。」「叫你傳喚,為何戴鎖呢?」王明說:「回大人,他要戴嗎。」忠良又眼望女子,講話說:「你為何要戴鎖呢?」女子見問,說:「大人在上,差人調戲奴家,奴家不允,他就把奴鎖上咧。」

  劉大人聞聽,衝衝大怒,說:「好一個可惡的奴才!」吩咐:「把王明拉下去,重打四十!」這一聲答應,不容分說,把王明拉下去,按在丹墀,把眼子打得是一撮一撮的,把他的那股窮色,也打回去這清官座上留神看,打量女子這形容:一條烏綾頭上罩,素羅白裙繫腰中。蛾眉緊鎖帶煙柳,雙膝跪在地平川。

  年紀未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六七正年輕。大人瞧罷時多會,認得是,算過命的女俊英。座上開言朝下問:「那女子,抬起頭來看分明。你的事情我知曉,這內中,幾條人命不非輕!」白氏聞聽抬頭看,認得是,算命羅鍋那先生。就知道,大人改扮去私訪,忠良報國為民情。佳人看罷不怠慢,磕頭盡禮在平川,說道是:「犯婦無知瞎了眼,望大人,貴手高抬把我容。」說著掏出那冤狀,十指尖尖雙手擎:「望大人秉正從公辦,犯婦女,並非怕死赴幽冥。

  但只是,兒夫上了句容縣,未回轉,他不曉其中就裡情。

  奴有心,昨日就要尋自盡,怕的是,夫主回家撲個空。奴死也是含冤鬼,被這囚徒把我坑。內中情由難出口,大人瞧狀自然明。」忠良聽罷前後話,眼望那,左右開言叫一聲:「快些接狀本府看,好辨那,渾者渾來清者清。」書吏聞聽不怠慢,邁步翻身往下行。接過女子那張狀,劉大人,用手接來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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