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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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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產婆,快幫我生出來,不然羊水沒了孩子就會被憋死了。」本來還要洗澡的莫離殤倒反而急了起來,抓住了為首的一個產婆急切不已。

    那個為首的梁產婆一看就是經驗十足而且長相亦慈祥無比,她拉著莫離殤的手失笑道:「太子妃莫急,這生孩子可不是想生就生的,待老婦人看看。」

    「產房重地血腥氣太重,太子還是迴避的好。」梁產婆看滄海明月擔心地站在邊上不禁皺了皺眉。

    「不,梁夫人,本宮要在這邊上陪著。」

    「胡鬧,你是太子怎麼可以肆意妄為?這產房是暗房,自古以為男人不得入內,怎麼太子不懂規矩了?」

    「這又是什麼破規矩?難道本宮的妻子為了本宮生孩子,經歷了死去活來的痛苦,本宮還能心安理得地不陪在身邊?」

    「太子,這生孩子是每個女人都必經之路,老婦人給西秦的皇候相將家接了這麼多的生,沒聽過有男人陪在身邊生的!要知道產房的血腥味要影響男人的運程的,為了西秦的萬代江山,還請太子謹記身上的責任,迴避才是。」

    「是啊,明月,梁夫人說得有理,我聽說女子生產的地方叫血房,會污穢了男人的,你還是出去。」莫離殤亦擔心的勸慰著滄海明月。

    誰知道滄海明月卻一言不發,運起大掌對著數米之外的一張椅子,忽得將椅子吸到了身邊, 左手撈起袍擺,瀟灑如風地坐了上去,然後雙手抓著莫離殤的一隻手,柔聲道:「別人怎麼想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也管不著!別人怎麼做更是與我無關!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在這裡經歷了人生中最關鍵的時刻,你在為我而流血痛苦,我就應該陪在你身邊,與你一起承擔,陪你一起度過。」

    「明月…。」莫離殤感動的看著滄海明月,這天下誰會如滄海明月般的愛她?愛得不顧所有!愛得這麼直接?

    梁產婆眼中一冷,她是西秦皇家的產婆,自然對西秦忠心耿耿,即使太子這麼愛太子妃但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讓滄海明月呆在血房裡看著莫離殤生產!要是將來真的因此而影響了西秦的未來,她百死而莫贖其罪了。

    她正待再勸,這時莫離殤突然尖叫起來,斗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間前赴後繼地滑了下來。

    「怎麼了?離兒,你怎麼了?」滄海明月嚇得蹭一下站了起來,緊緊地抓住了莫離殤的手。

    莫離殤痛苦的咬著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滄海明月更是心驚膽戰,對著那些產婆大吼道:「快看看是怎麼回事?要是太子妃有什麼意外,本宮誅你們九族!」

    「是。」梁產婆被滄海明月這麼一喝頓時忘了剛才想說的話,莫離殤肚子裡可是西秦的小太子啊,要是真有什麼三長二短,她就是死一萬次也賠不起啊!

    她一把撈起了被子,仔細地看了看。

    另外幾個有經驗的產婆也看過後,神色凝重的對望了一眼。

    「怎麼回事?快說!」看著產婆的臉色,一種不祥的念頭籠上了他的心。

    「稟太子,太子妃是…是…枕橫位!」梁產婆戰戰兢兢地看著滄海明月,結巴了半天說出了這句。

    「怎麼叫枕橫位?本宮只要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詭異的狀況?」滄海明月目眥俱裂。

    「回太子,羊水少了,嬰兒在肚中空氣稀薄十分難受,竟然自己轉了個身,本來老婦人看嬰兒的胎位是頭下腳上,只要等宮口開十指就能順利接生!可是不知為什麼嬰兒剛才一轉成了橫在了母體的肚中,如此就是神仙也難…。難…。」梁產婆看了眼滄海明月殺人般的眼神,不著痕跡的退了幾步。

    「難什麼……」滄海明月陡然間大吼一聲,把梁產婆嚇得一個咧趄癱倒在地。

    這時另一個產婆突然跪在了地上:「太子,您先不要著急,讓我們試試可有法子將胎位正了!」

    「那還不快試?這種時候還跪什麼跪,還不快給太子妃正位?」滄海明月恨不得一腳將這些沒用的產婆都踹死了。

    「是。」那一眾產婆,一個個在莫離殤的肚子上推挪著,每推一下,莫離殤就疼得尖叫一聲,叫得滄海明月心痛如絞,緊緊地抓住了莫離殤的手。

    額間的青筋直冒,汗一滴滴地從他白玉般的額上滑落了下來。

    他焦慮無比的眼神緊緊地盯著莫離殤,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每當她疼得咬牙時,他的心就縮了一縮,疼得如針扎般。

    「沒。事…明月,放心吧…。她們都是西秦最優秀的產婆…。」即使身體痛若難當,莫離殤亦不忘安慰滄海明月,她知道痛在她身上,疼在他心裡,他並不會比她好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滄海明月舉起她的手不斷地放在唇間親吻著,嗚咽著,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地滴落。

    終於那些一個個大汗淋漓的產婆都停下了手。

    希望的火焰燃燒了他的眼,他眼中一亮,急切道:「怎麼樣?胎位正了麼?」

    那幾個產婆面如死灰的搖了搖頭,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梁產婆悲痛道:「老婦等無能!小太子似乎是臍帶繞頸了,唯一的辦法就是…。」

    一句無能如晴天霹靂讓滄海明月面臨崩潰的邊緣,他臉色慘然,腦中一片空白,失魂落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呆呆地看著莫離殤,看著她高聳的肚子,牙緊咬著唇,咬得鮮血直流卻一言不發

    這時莫離殤的肚子竟然突然一邊高高的拱起,另一邊則突然凹了下去,就彷彿一處平地起高山,另一處突地地塌般頓時嚇得神魂顛倒,一腳踹到了梁產婆的身上,急吼道:「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產婆跌倒在地,不敢說一句話。

    「明月…明月……」這時清醒過來的莫離殤汗濕的手一把反抓住了滄海明月的手,艱難道:「明月,求你…。」

    「離兒,你說,咱們之間何言求字?」滄海明月立刻如黑暗中行走了數日的人見到了黎明的光亮,喜極而泣地抱住了她。

    「明月,求你,一定要保孩子!」

    「不!」滄海明月想也不想的拒絕,淒厲道:「想都別想!如果你沒了,我就把這孩子扔給狼吃!」

    「明月!」莫離殤悲傷地看著他,淚如雨下,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如梨花帶雨,讓滄海明月心中淒楚,差點失口答應,可是想到如果答應了就等於讓莫離殤放棄了對生的希望,他又心硬如鐵!

    不是他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只是與兒子相比他選擇的只會是離兒!

    於是狠狠心腸,搖了搖頭,厲聲道:「男子漢大夫丈,說到做到!如果你敢犧牲自己而換他的性命,我必將把他扔入狼群裡!」

    「不,你這個混蛋!」莫離殤聽了杏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半晌頭突然一低,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臂上,那尖尖的牙就這麼入了他的皮肉,血腥的氣味立刻泛了出來,一滴滴的血珠從她的唇齒之間溢了出來。

    他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眼神堅定地看著莫離殤。

    終於莫離殤鬆開了口,哭了起來。

    「離兒,別哭了,你要咬我我給你咬,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你!可是千萬不要說那樣的話,如果沒有你,我活著有什麼意思?你要真的愛我就不該說那樣的話!」

    莫離殤悲傷地看著他,眼淚撲哧撲哧地掉,透著朦朧欲雨的睫毛,她看到了他彷彿老了十歲的臉,臉問刻畫的全是痛不欲生的傷痕。

    「明月,我從未求過你什麼,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了,求你一定要保孩子!」莫離殤悲鳴著,嗚咽著,淒然道:「他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孩子,是我們生命的延續,難道你能忍心看著他從我的身體裡被血淋淋的扯了出來,沒有了氣息麼?他還未曾看到人間的美好,卻要被他親生的父親判了死刑,這何其的殘忍?難道你忍心麼?明月?求你了,保他好麼?」

    滄海明月聽得淚如雨下,堅毅的下巴繃得死死的,硬如磐石,他腥紅著眼道:「離兒,你太自私了!你何其忍心要在我的傷口上灑鹽?沒有了孩子你以為我不心疼麼?可是沒有了孩子我痛不欲生卻不會死,可是沒有了你,我就會死!」

    「對不起,明月, 我知道我這麼做很自私,可是我也捨不得他啊,我不忍心他還未見過外面的世界就這麼消失了,明月,幫幫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滄海明月定定地看著她,淚在眼眶中打著轉,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全是血絲瀰漫,半晌他沙啞著嗓子企求道:「離兒,為了我,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你要堅持到底!答應我,我們努力一起面對好麼?」

    莫離殤淒然地一笑,如果能有希望,她又何嘗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她又何嘗捨得離開明月?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的唱聲,海雲天急急地衝了進來,急切道:「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不是一開始檢查都是好的麼?」

    沒有人理他,整個大殿裡全是悲傷的氣氛。

    「御醫,御醫」海雲天對著殿外大吼。

    這時十幾個御醫衝了進來。

    「滾出去!」滄海明月彷彿突然活了般對著那些御醫大吼道:「全都給我滾!」

    隨即對海雲天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離兒是女子,你卻讓一堆的男人到她的產房來,你這是安的什麼心?難道想讓天下人取笑離兒麼?」

    「明月太子,你先別急,離兒妹妹如此孤王也心急如焚,這些御醫雖然沒有接生過,卻也經常替孕婦診治,各人都有各人的特長,也許想出一個辦法也未可知!相對於清譽來講,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滄海明月聽了,灰黯的眼中頓時閃出了希望的光芒,他淒然道:「什麼名譽不名譽的,在我的心裡沒什麼比離兒的命更重要!只是我怕這些人的到來影響了離兒的休息,離兒現在最需要的是積攢力氣與我一起面對難關!」

    「眾人拾柴火焰高,也許有辦法呢,你讓他們試試吧。」

    滄海明月默不作聲,只是握緊了莫離殤的手,眼溫柔地看著莫離殤。

    這時一個個御醫魚貫而入,一個個隔著被子摸了摸莫離殤的肚子,一個個又搖頭歎息的退後了。

    滄海明月看似沒有關注,其實每隨著一人走過,他的心亦起伏不定。待看到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心一次次地沉入深淵。

    待最後一個御醫退下後,他心如死灰。

    他暗中決定,他要與莫離殤一起努力,如果努力不成,那麼他就陪著莫離殤同赴黃泉。

    手拿起了一方絲巾,溫柔的擦拭著莫離殤的臉,那巴掌大的小臉已然白得如紙,血色殆盡,汗濕的發粘在了她的臉上,他小心翼翼地將發攏到了她的耳後,沉聲道:「離兒,答應我,我們一起面對!無論前途風風雨雨還是粉身碎骨,我們一起承擔。」

    莫離殤定定地看著他,唇輕顫著,乾涸的唇龜裂開來,她慘然一笑,眼神悲傷,低喃道:「我捨不得他死!」

    「傻瓜,他是咱們的孩子, 我也捨不得,我答應你,如果你實在堅持不了就保住他。」

    「謝謝你,明月。」莫離殤眼睛一亮,她知道滄海明月說到做到,如果沒有他的承諾,也許真會把兒子喂狼了。

    滄海明月微微一笑,唇輕輕地印在了她的額上,滑到了她的耳邊, 輕喃道:「不過換我陪你去。」

    身體陡然一僵,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低泣道:「你這是何苦?」

    「二選一,你選哪個?」他溫柔的笑,笑得彷彿忘了一切,忘了莫離殤在死亡線上掙扎,彷彿是談論天氣般的輕鬆。

    是的,人就是這樣,在危難之中不免心慌意亂,一旦下了決定,發現有些事並不難面對!

    莫離殤肝腸寸斷,癡癡地看著滄海明月,冰涼的指拂上了他稜角分明的臉,淒楚道:「我很貪心,希望你和他都好好活著怎麼辦?」

    「那你只能堅持,堅持活著,那麼你才能擁有我們兩人!」

    莫離殤淚流滿面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看得所有的人都肝腸寸斷。

    海雲天手揮了揮讓那些御醫退下,臉扭向了一邊,一滴清淚止不住了掉在了地上。

    如詩早就跪在了莫離殤的腳邊,小臉脹得通紅,眼更是腫得如核桃般的大,可是她卻死死地咬著唇,不敢嗚咽出聲,生怕給莫離殤增加負擔。

    整個殿內一片哀哀。

    這時走在最後的一個御醫突然停住腳步,飛快地奔到了莫離殤的身邊,試探道:「聽人說您是清華公子?」

    滄海明月聽了勃然大怒道:「你搗什麼亂?活得不耐煩了麼?」

    御醫見滄海明月誤會了,連忙道:「太子息怒,下官就算是再不長眼睛也不敢這時候找清華公子切磋醫學,只是想問一下清華公子曾經幫人割了盲腸之事是不是真的!」

    「滾!」滄海明月一腳踢向了那御醫。

    被海雲天快速的將御醫救了出去,盛怒之下的滄海明月那一腳是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踢上了非死即傷!

    海雲天知道御醫都是成了精的,斷不能說這些無謂話,於是安撫著那御醫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從鬼門關走一圈的御醫擦了擦汗道:「稟皇上,臣聽說清華公子曾幫人開膛破肚截取了病人的一段腐爛的盲腸,從而救了那人的一命。眼下清華公子懷的胎是枕橫位而且臍帶繞頸,除了剖開肚子之外別無他法救孩子,所以微臣想,如果清華公子能將割盲腸的技術用於剖宮產,是不是能夠大小平安?」

    莫離殤頓時眼睛一亮,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呢?既然割盲腸都能活了,難道自己剖宮取子就活不了?

    滄海明月則斥道:「不行,太危險了!人哪有剖開肚子還能活的?再說了,那人是離兒親自動手操刀,難道你也讓離兒自己給自己剖腹取子麼?」

    那御醫聽了立刻如洩了氣般,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難道讓清華公子自己給自己剖腹麼?

    「如詩,你給我剖!」

    「啊…。」如詩猛得抬起淚眼,傻傻的看著莫離殤。

    「如詩,我的命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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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8: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如詩在莫離殤的指導下終於縫上了最後一針。莫離殤看了眼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終於鬆開了咬得死緊的牙關,呯的倒了下去。

  「離兒,離兒!」滄海明月顧不得被咬得鮮血淋漓的手臂,抱起了莫離殤驚呼不已。

  如詩想過去給莫離殤診脈才跨出一步,腳下卻一軟跌倒在地。

  剖腹產她從未做過,稍一差池就是一屍三命啊,要是她最愛的小姐死於她手,她就算是死一萬次也不能贖其罪了,所以當她用盡全力收下最後一針後,她也耗盡了最後一絲精力!

  「御醫,御醫!」滄海明月火急火燎的叫道。

  在外面等待的海雲天聽了大驚失色,連忙衝了進來,急道:「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哎喲,東王,你快出去,這是產房!」梁產婆一見海雲天衝了進來,急得拉住了他的袖子。

  「滾開。」海雲天揮開了她,這種時候他還顧及著什麼忌諱不忌諱的?

  「到底怎麼了?」

  「離兒暈過去了。」滄海明月有些手足無措。

  海雲天抓起了莫離殤的腕脈小心的診了會,才定下心神,安慰道:「沒事,她只是累得暈過去了。」

  看到滄海明月鮮血淋淋的手,不禁眉皺了皺道:「你的手全是血讓御醫給你包紮一下吧。」

  滄海明月一聲不吭,只是不停的替莫離殤擦著額間的汗。

  海雲天搖了搖頭,看到暈在地上的如詩,眼陡然犀利道:「妳們怎麼做事的?看到如詩姑娘暈倒在地上也不扶起來?」

  「是,我們這就扶!」梁產婆立刻與別的產婆一起扶著如詩往軟榻上躺著,不是她們不扶,怕萬一如詩有個好歹,她們吃不了兜著走,誰不知道如詩是太子妃最寶貝的丫環,而且還是明玉皇子的心上人?

  海雲天看了眼閉著眼一動不動的如詩,心中一動,腳不自覺地走了上去,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腕脈,仔細地幫她診了一會,發現她也是力竭而暈,才放下心來,臨走時不免又多看了眼她,沒想到她一個丫環竟然也懂這麼高超的醫術,醫術高明也就罷了,就這份膽色也讓他敬佩不已。

  誰會知道這一眼就情根深重,讓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癡情的男子。

  「對了,妳們把孩子抱來孤王看看!」海雲天忽然想到進來後還未看到莫離殤情願死也要生下的孩子,禁不住有些好奇,他這十幾年來一直一人居住,唯一看到的孩子也是海東青,不過海東青被他師傅抱回來時,海東青已經五六歲了,所以對小嬰兒他充滿了好奇之心。

  一對包裹得整整齊齊的嬰兒送到了海雲天的面前,海雲天一手抱一個,端詳了會,又看了看滄海明月,皺眉道:「這孩子怎麼不像你?」

  「你說什麼?」滄海明月一眼冷刀刺向了海雲天。

  海雲天不為所動,繼續道:「太醜了,皺巴巴地跟老太太,老頭似的。」

  一陣風起,他手中空蕩蕩,轉眼看到兩個孩子被滄海明月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慢慢地放在了莫離殤的身邊。

  海雲天淡淡地笑了笑,走到了床邊,看著兩個孩子一邊一個圍著莫離殤,又嘴勻欠道:「跟離兒妹妹倒是很像!」

  滄海明月蹭地跳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海雲天,吼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嘿嘿,終於正常了,好了,孤王還有政事要處理,你好好包紮一下,等離兒妹妹醒來要是看到你這般落拓的樣子,估計會琵琶別抱了。」

  「滾!」

  滄海明月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從來沒發現海雲天竟然這麼惹人討厭!

  海雲天慵懶地一笑,瀟灑如風地走了出去,走到殿門時,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如詩,心弦似乎微微一動。

  忽忽一月,莫離殤的傷養得差不多了,她每日裡抱著一對龍鳳胎,開心無比,只覺上天對她不薄,給了她一個愛她若命的相公,又給了她一對粉妝玉琢的兒女。

  海雲天亦天天來看她,不過更多的是看她的一對龍鳳胎,剛開始他還嫌棄孩子醜,現在倒比誰都喜歡,好奇得不得了。

  不過他經常會跟如詩聊上幾句,不疼一癢,讓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不過只有他知道,每次與如詩說完話後,他的心都變得雀躍。

  這日他正往憶蝶宮裡走去,聽說滄海明月準備明天就回西秦了,他又是傷感又是不捨,一路上唏噓不已。

  突然前面跌跌撞撞地跑來了幾個宮女,看那宮女分明是服侍雙胞胎的宮女。

  一種不祥的念頭襲上了他的心頭。

  他急切地走上幾步,怒斥道:「什麼事這麼慌張?」

  「回皇上,小公主……小公主……」

  「小公主怎麼了?」他大驚失色,失了以往的鎮定,一把抓起了宮女的衣襟惡狠狠道。

  「小公主不見了…」那宮女嚇得面如土色,根本不敢看海雲天震驚的神色,在東國弄丟了西秦的小公主,那是要引起兩國戰爭的,她怎麼也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妳再說一遍?」海雲天不敢置信,他想過各種不好的事,就是沒有料到有人會在他的眼皮底下將西秦的小公主偷走了。

  「剛才小太子尿濕了,奴婢們給小太子換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小太子身上竟然出了許多的紅疹子,奴婢們都害怕了,以為是衣服穿得不妥貼,又幫小太子把衣服換了,這樣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小太子身上,可是當時小公主就在邊上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等奴婢們幫小太子換好了衣服後,發現小公主…小公主…嗚嗚嗚……」小宮女嚇得全身發抖,止不住的哭了起來,其餘的宮女都跪著不停地磕頭。

  海雲天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百密一疏被人鑽了空子。

  他定了定神厲聲道:「這事明月太子妃可知道了?」

  「回皇上,還沒有,奴婢們嚇得半死,不敢告訴明月太子妃,怕萬一是奴婢們誤會了引起了明月太子妃的擔憂。」

  「哼,妳們是怕明月太子妃一劍殺了妳們吧?」海雲天止不住的怒哼道。

  那些宮女身體微微一顫。

  接著聽到海雲天沉聲道:「不過妳們沒有告訴明月太子妃就是對了。妳們現在就回去,告訴明月太子妃,孩子被孤王抱走了。」

  「什麼?」那宮女呆傻地看著海雲天。

  「記著,一定要明月太子妃相信是孤王抱走的,如果妳們敢洩露一點的風聲,孤王誅妳們的九族,回去讓別的人也機靈點!」

  「是。」幾個宮女本以為此次定然死無葬身之地了,沒想到意外逃了生,而且皇上還把這罪名擔了下來。

  雖然不明白皇上這麼做的用意,但她們知道命是保住了

  海雲天轉身就往回走,一路走腦中盤算著怎麼把莫離殤騙過去,要知道這兩孩子是她用命換來了,要是丟了一個她非瘋了不可,為今之計只有騙她是他抱走的,因為不管怎麼他不會傷害孩子!

  滄海明月瘋了般衝入了養心殿,對著海雲天就是一拳,海雲天不躲不避,被他打得鼻血直流。

  「海雲天,你這個變態,你把我的女兒藏到哪裡去了?」

  「我要你的女兒作什麼?」

  滄海明月愣了愣,隨即怒道:「不是你跟那些宮女說你把我的女兒抱走了嗎?」

  海雲天搖了搖頭,任鼻血長流,啞聲道:「不是的,為了怕離兒妹妹擔心,我才讓宮女這麼說的。」

  「什麼?」滄海明月呆了呆,突然揪住了海雲天的衣襟,怒吼道:「你說到底是什麼狀況?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我燒了你的皇宮!」

  「我要知道是什麼原因我至於把這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嗎?」海雲天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打掉了他的手。

  「到底是誰?」滄海明月臉變得冷寒無比,整個身體散發出凜然的殺意,咬牙切齒道:「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必會傾西秦所有滅了他!」

  「我亦是」海雲天鳳眼陰沉沉,第一次他說出這麼狠冽的話來。

  「是不是你們東國的亂黨餘孽?這人能這麼熟悉皇宮的佈局,能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我女兒偷走,必然是熟悉東國的皇宮!否則抱著一個嬰兒如何走出這侍衛重重的皇宮?」

  「你說的我也想過,應該是裡外勾結,光是東國的人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海雲天陰鷙的眼掃向了門外,唇間的裂痛讓他忍不住的嘶得一聲。

  「不是你抱走了,你為什麼不躲?」

  「為了逼真!」海雲天嘆了口氣:「這孩子是離兒妹妹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如果她知道孩子丟了必然會生不如死,與其如此不如讓她誤會是我抱走了,最起碼她恨我怨我不會害怕孩子的安全。」

  滄海明月眼芒輕閃了閃,遲疑了下道:「可是你總要有動機吧?」

  「如果說為了我弟弟海東青呢?」

  「海東青醒了?」

  「沒有,我讓宮人把皇弟偷偷送出宮外去了。」

  這時外面傳來莫離殤的怒吼聲:「海雲天,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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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你不出來是不是?那我進來!」話音未落,莫離殤如一陣狂風般捲了進來,纖纖素手毫不手軟地抓住了海雲天的衣襟,怒吼道:「你把我女兒還我!」

  海雲天冷漠的看著她,微抬間,指風襲向了她的腕脈,她來不及躲開只覺手腕一疼,不由地鬆了開來。

  就在這時,滄海明月急吼道:「別傷了離兒!」

  重拳夾雜著怒意又一次攻向了海雲天。

  莫離殤亦揉身而上與滄海明月並肩攻向了海雲天,兩人取長補短與海雲天就在狹窄的御書房裡鬥了個昏天地暗,頓時粉張紛飛,古董破碎無數!

  而三人如蝶般飛舞盤旋,伴隨著虎虎之聲,打得個平分秋色。

  終於莫離殤忍不住了,素手輕揚,揮出一把毒粉,海雲天來不及閉氣,吸入一口後頓時心口一痛,腳下一個踉蹌,而這時莫離殤長拳出擊,一拳打到了他的鼻子上,那俊美無雙的容顏頓血流滿面,鼻血長流,與剛才滄海明月打的正好成了對稱。

  「快把我女兒還我,否則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莫離殤趁著海雲天失神之際,再次揪住了他的衣襟,勢如瘋虎!

  海雲天卻毫不在意,慢條絲理地從懷中掏出了白色的絲巾,優雅無比的輕拭著臉上的鮮血,清冷無波的眼沒有溫度地看著她,冷然道:「妳讓我還妳的女兒,可是誰來還我的弟弟?你們倒是好,一家四口歡歡喜喜地回西秦去了,留下一個爛攤子的東國還有一個不知道何時會醒來的弟弟給我!憑什麼我要受這些?憑什麼我要成全你們?」

  「海雲天你說什麼?你不是已然放下了嗎?再說了你對我有意見我沒話說,可是我女兒還是嬰兒,你於心何忍?」

  「於心何忍?妳的女兒我是會少她吃還是少她喝了?是會少她一塊肉還是少她奴婢服侍了?可是我的弟弟卻就這麼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妳說我又有什麼對不起妳?」

  「不是這樣的。」莫離殤悲傷的搖了搖頭,不敢置信道:「為什麼?你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子?明明你已然釋懷了,明明你也是喜歡那兩個孩子的,怎麼一轉眼會做出奪人子女的事來?」

  「什麼不是這樣?我後悔了不行嗎?妳知道嗎,每當看到你們伉儷情深我的弟弟卻生不如死,我是什麼感覺?是的,我曾想過要放棄這段恩怨,也曾試過放棄這段仇恨,可是我做不到!每次看到海東青,我的心都像刀割一樣,他躺在那裡提醒我,是妳讓他落入了這般生死不明的境地!」

  「是的,海東青是我欠他的,可是我與明月會盡一切努力補償他!為什麼你卻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呢?難道一個嬰兒就能解你心頭之恨嗎?」

  「是的!一個嬰兒卻能解救海東青!」

  莫離殤突然一愣,茫然道:「你說什麼?」

  海雲天閉了閉眼,才疲憊道:「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上次我抱著妳女兒去看海東青,我讓他摸摸小公主的手,海東青的手指竟然動了動,所以我想他是喜歡這個孩子的,我就這麼一個弟弟,為了他,別說一個孩子,就算是了天下我都會去爭!」

  莫離殤呆了呆,手慢慢地鬆開來,她悲傷的眼幽怨地看著海雲天,低泣道:「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她是我十月懷胎生的,才一個月大,你怎麼可以讓她與我分離呢?」

  海雲天眼陡然一冷:「誰自私?我弟弟為了妳而成了廢人,難道讓妳的女兒陪陪他,直到他醒來都不成嗎?」

  淚撲撲地往下掉,她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海雲天的眼中劃過一絲憐惜,卻快如閃電,就在她抬起幽怨的眼神之時立刻作出冷漠之狀。

  「離兒,別擔心,東國的皇宮就這麼大,我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過去,我就不相信他能把孩子藏到哪裡去!」滄海明月拉住了莫離殤的手勸慰道。

  「哼,你以為這是西秦的皇宮嗎?任你為所欲為?」海雲天不禁冷笑道。

  滄海明月勃然大怒道:「海雲天,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你要再不把女兒還給我,休要怪我兵戎相見!」

  「明月!」莫離殤抬起朦朧淚眼,抓住了滄海明月的手,搖了搖頭道:「算了,讓孩子陪著海東青吧,畢竟他是為了我才成了活死人!如果孩的陪伴能讓海東青醒來那就真是謝天謝地了。」

  「不,離兒,那是咱們的孩子,我捨不得」

  莫離殤淒苦地看了眼滄海明月,低泣道:「我又何嘗願意?可是我不是欠了海東青的情嗎?」

  滄海明月默然不語,輕嘆了聲。

  這時她厲聲道:「海雲天,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如果她有三長兩短,我定會集西秦,南國的兵力滅了你的東國!」

  海雲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滄海明月眼變得深邃,與海雲天暗中交換了個眼色。

  「你的毒只要喝一桶水就解了,記住一口氣喝一桶水。」

  「多大的桶?」這時旁邊的太監戰戰兢兢的問道。

  莫離殤瞪了眼海雲天,吼道:「從井裡打水的那個桶,滿滿一桶!記著一口氣喝掉!」

  說完拉著滄海明月氣呼呼地走了。

  海雲天的唇狠狠地抽了抽,這個女人真狠,她以為他是水牛嗎?一口氣喝一桶水?

  黯然地嘆了口氣,他若有所思地坐在龍椅中,夕陽斜斜的照了進來,落他一身的金輝,卻落寞萬分。

  「皇上,水給您拿來了,您快把毒解了吧,龍體要緊。」太監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海雲天低垂著眼看向了一大桶水,頓時額頭無數黑線,這個李公公太巴結了吧!拿了個巨大號的水桶!

  「用碗盛一碗就行。」

  「皇上,明月太子妃可是說要喝整整一桶的!」李公公嚇得一個激靈。

  「她說的你也信?她是有意整朕呢!一碗足夠了。」

  「皇上…」李公公不放心地欲再勸,海雲天眉皺了皺,語氣森然:「怎麼?朕的話都不聽了嗎?」

  「奴婢不敢!」李公公嚇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磕著頭。

  「算了,你起來吧,把水遞過來。」海雲天一陣心煩,擺了擺手。

  李公公才把水遞了上來,海雲天一飲而盡,運了運氣發現毒已然散盡了。

  心中不免苦笑,想來這毒是到了時辰就自動解了,害他這麼大冷天的喝了一碗涼水!

  唉,孩子到底在哪裡?他可以騙得莫離殤一時卻騙不了一世!這孩子如果有了什麼損傷,他又如何向莫離殤交待呢?

  他正想得出神間,暗衛飄然而落。

  「皇上,小公主的下落找到了。」

  「好!」海雲天大喜過望,騰地站了起來,急道:「在哪裡?」

  「稟皇上,在西國的路上!」

  眼陡然一厲,白如精瓷的額頭暴起了條條青筋,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西門如玉,竟然敢如此欺我東國!傳朕令,集東國全部兵力攻打西國!」

  「皇上,不可!」

  「為何?」

  「投鼠忌器啊!萬一惹怒了西門如玉,他傷害了小公主怎麼辦?」

  「哼,他不敢!他有小公主在手才能保住西國,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如果他敢傷害小公主,那麼等於把西國送上了絕路,所以說他絕對不敢!」

  「是,皇上聖明,屬下這就去傳令!」

  「慢著,去請明月太子來朕御書房。」

  「是。」

  「海雲天!」滄海明月還未等暗衛出去就急急的衝了進來。

  「怎麼了?」

  「得意樓的消息傳來,說我的女兒被佟夜冥帶走了。」

  「什麼?」海雲天驚得站在那裡。

  那暗衛奇道:「回明月太子,屬下明明探知小公主是被西門如玉帶走的!」

  「什麼?」滄海明月也擰著眉狐疑地看著海雲天。

  兩人風華絕代,空有驚世之才的人頓時呆如木雞!第一次讓他們有束手無策的感覺。

  暗衛也驚疑不定,良久才試探道:「會不會是他們的疑兵之計,自從小公主失蹤後,皇上早就下令將城門緊閉,全城戒備,各郡各府更是搜得嚴實,會不是兩國的太子為了將小公主順利運著東國而設的疑兵之計?」

  滄海明月與海雲天眼睛陡然一亮。

  海雲天對暗衛道:「傳朕旨意,全城戒嚴,不得任何人出城!」

  「是!」

  「東王,你難道真認為他們是故佈疑陣?」

  「不知道,不管怎麼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馬虎不得,我們也輸不起!這可是西秦的小公主,是你的女兒!也是離兒妹妹的命!」

  「嗯。」滄海明月點了點頭,眼中複雜道:「剛才為難你了!」

  海雲天苦笑道:「什麼為難的,我責無旁貸,挨這兩下揍不冤!」

  這時一個太監匆匆地跑了進來,進門就跪了下來,哭道:「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又有什麼事?」

  「王爺…王爺不見了!」

  「什麼?」海雲天登時血色全無,自從他當皇上後,海東青就成了王爺了,這世上海東青是他唯一的血緣至親了,本來躺著生死未卜他就心如刀絞,如今連人都失蹤了,他可不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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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十章

  「是誰?誰這麼大膽連王爺也敢動?」海雲天拍案而起,眉目如刀,厲聲道:「傳朕旨意,緊閉城門,給朕搜宮!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明目張膽的屢次在皇宮裡截人!」

  「不是的,皇上,不是這樣的!」小太監急得拼命磕頭。

  「混帳!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爺是自己走的!」

  「轟」海雲天腦中一熱,呆站在那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把揪起了小太監,喜道:「你說什麼?你是說王爺他醒了?」

  「是的,皇上,這是王爺留下的書信!」

  「混帳東西,還不快呈上來?」

  「皇兄,臣弟得知離兒妹妹之女在我東國皇宮裡被竊,心中憂慮,故臣弟出宮去找此女,望勿念。」

  海雲天念完後,臉色鐵青,怒吼道:「是誰?誰嘴這麼欠,將小公主的事告訴他了?」

  「皇上,奴才哪敢說啊!是明月太子妃找到了王爺之處,說了一番話後等太子妃走了不久,王爺就醒了,醒來後就跑了。」

  「真是冤孽!」海雲天聽了臉色變幻莫測,終於輕嘆了聲:「沒想到青弟為情所苦,為了逃避感情的折磨寧願選擇長眠於床不肯醒來,如今卻又為了離兒妹妹之女清醒過來,真是情之一字磨人磨心!」

  眼微微地閉了閉,沉聲道:「傳朕旨意,派飛騎十八軍火速尋找青王爺,找到後一切聽青王爺吩咐!」

  「是。」

  風呼呼地狂吹,青青綠草發出淒厲的鳴叫聲。

  西秦的十萬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襲向了西國的邊境嘉峪關!旌旗飄飄,獵獵之聲不絕於耳。

  獵風長嘶一聲,前蹄示威的揚起,無數將士頓時齊聲高喝。

  滄海明月一把拉住了獵風,犀利如刀的眼狠狠地射向了站在嘉峪關城牆上了西門如玉。

  嘉裕關自古就稱天下第一關,是西國的天埑,易守難攻,此次一戰,他並無把握,可是奪女之恨,他又怎麼可以輕言放棄!

  西門如玉站在城牆之上,一身白盔白甲威風凜凜。

  「明月太子你師出無名勞師襲遠,攻打我西國,所為何來?」

  「西門太子,明人不說暗話,你拿了本宮什麼東西你自己心理明白,如果你能及時懸崖勒馬,那麼兩國百姓自然感激你的恩義,否則就休怪本宮兵臨西國,令西國蒼生塗炭!」

  「哈哈,明月太子你這話說得本太子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本宮何時拿了你貴重的東西?又哪來的歸還之說?分明是你西秦有了狼子野心欲有吞併天下之舉借機發作!」西門如玉根本不為所動,得意洋洋地反駁著,他知道明月根本不敢告訴莫離殤小女失蹤的事,所以就篤定了滄海明月不敢將真相公之於眾!

  「太子,不要跟他多言,咱們攻城!」這時滄海明月的副手張峰縱馬而上,義憤填膺道。

  他是這次所有將士中知道其中原委的數人之一,早就氣得不能自已了,這西國欺人太甚!連西國的小公主都敢偷!

  滄海明月眼微微地瞇了瞇,抬起手示意眾將士安靜,運起內功高喊道:「西門太子,還望你以西國的百姓為念,本太子再給你一日的時間考慮,明日此時如果你不能交出本宮最重要的東西,那麼休怪本宮翻臉無情了。」

  西門如玉燦如星子的眼與滄海明月的眼對視了良久,淡淡地笑了笑,瀟灑如風的轉身離去。

  「太子,為什麼要給他一天的時間?」張峰不甘心道。

  滄海明月眼中閃過一道邪魅的銀光,沉聲道:「傳本宮旨意,今晚三更攻城!必要一舉攻入!」

  「是!」張峰大喜。

  夕陽如火,燒得半邊天都紅豔豔,餘輝灑灑鋪滿在西秦國的主帳之上,彷彿金光普照。

  滄海明月欣長的身影被渡上了一層暖色,掩映著他鬼斧神工般的臉,堅毅而高貴,他的唇緊緊地閉著,抿成了一條直線。

  帳外所有的將士都整裝待發,一雙雙精光四射的眼期待地看著那帳中現出的自信優雅的身影。

  這就是他們的太子,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何而戰,可是他們相信他們的太子!相信明月太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秦的榮譽。

  所以這一場戰鬥,他們躊躇滿志!信心滿滿!

  陳守將想了想,終於按捺不住,走入了帳中:「太子,嘉峪關向來易守難攻,我們十萬大軍勞師襲遠本來就是犯了兵家大忌,現在就算是趁夜偷襲,也不能排除西門如玉早就作好了準備,此次要一舉攻下是千難萬難!」

  「陳守將,再過數個時辰就要攻城了,你如此言語分明是滅了自家的威風長了他人的志氣,難道臨到陣前你退卻了嗎?怕死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張峰緊隨他入帳,聽他這般言語不禁破口大駡。

  陳守將臉脹得通紅,怒道:「張將軍,陳某敬你是條漢子,向來對你尊重有加,今日陳某所說之言也是肺腑之言,並無你所說的貪生怕死!陳某也參加了數十次的戰鬥,哪次陳某皺過眉頭,怕過死過?哪次陳某不是第一個身先士卒,衝鋒陷陣?陳某沒有什麼後臺,靠得是真才實料到了今日的地位,你隨便拉一個人來問,哪人會說陳某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孬種?陳某今日只是為了西秦的將士請命!身為將士為了國家馬革裹屍死而後已,這並無異意!可是要死得其所,死有所值!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送死,陳某不服!」

  滄海明月眉微皺著,默不作聲。

  張峰頓時揪住了陳守將的衣襟,怒斥道:「你說什麼?什麼要師出無名?什麼叫名不正言不順的去送死?」

  陳守將淡淡地看了眼張峰,冷笑道:「那麼你倒告訴陳某,此次攻打西國是什麼原因?此次攻打到底有多少勝算?要一舉攻下要犧牲多少人馬?」

  「當然是…」

  「張峰!」滄海明月厲聲打斷了他。

  「陳守將,你對將士的愛護之心本宮很欣慰,你的膽色本宮也很欽佩,但是這次戰役本宮一定要打,而且還必須得勝!等攻入嘉峪關,你就會知道本宮為什麼要攻打嘉峪關了,到那時如果你還認為本宮肆意妄為,那麼本宮定會向你賠罪!」

  「太子……」陳守將糾結的看著滄海明月,要說滄海明月說到這份上了,他本不應該再堅持了,可是西秦剛經白魁手下三萬大軍的損失,眼下又是內憂外患,此次突然出兵真是勞命傷財,不足以取!當初他隨軍而來還以為是西國挑釁西秦,為了西秦他拋頭顱灑熱血無話可說!可是剛才陣前聽到明月太子的一番言語,才知道根本是明月太子挑釁在先!而且毫無道理!

  「沒有可是!」滄海明月陡然聲音變得尖銳高亢,他之所以容忍了陳守將,是因為敬佩陳守將一片心意,可是不代表可以三番二次地違抗他的旨意。

  「是!」陳守將黯然的應了聲。

  滄海明月大步跨出了帳外,金色的鎧甲將他裝備的氣勢磅礡,威儀無比!

  他刀鋒般尖銳的眼神掃向了眾人,喝道:「此次出兵,可有人不服?」

  「稟太子,末將唯太子馬首是瞻!今夜一定一舉攻下嘉峪關!」眾將士的回答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太子……」一個小兵快速地跑了進來。

  「什麼事?」滄海明月峰眉緊緊地皺了起來。陣前最忌事多!

  「南國。南國……」

  「南國怎麼了?」

  「南國運了好多的投石車來。」

  「投石車?」張峰粗狂的臉上現出了不屑,嗤之以鼻道:「南國沒事送些投石車來有什麼用?難道西秦沒有投石車嗎?」

  滄海明月沉吟了一下,對眾人道:「走,大家去看看。」

  「天啊,這是什麼投石車?為什麼跟咱們的不一樣?」剛才還滿面不屑的張峰突然興致盎然起來。

  滄海明月突然臉上露出笑容,他曾聽說南宮溪此人酷愛機關之術,可以直比大昭的神手府!這次送來的投石車他亦是聽說過,據得意樓報南國研製出了一種極其厲害的武器,那武器殺傷力極強,射程極遠,說是只要塞入一點的黑色藥沫,就能將數百斤的大石投到數百米開外,簡直是神乎其神!

  他曾暗中試探過南宮溪,誰知道南宮溪狡猾如蛇從來都是顧而言他,沒想到這次竟然在他最需要之時送了過來。

  頓時他對南宮溪的心胸更加敬佩,在這權力當道的社會裡,最不可靠的就是親情,多少皇室為了權力要泯滅良知殺父殺兄!全無半點情義!雖然說兩家是親戚,可是南宮溪卻是南國的君王,將來更有可能君臨天下,這個投石車無疑就是南宮溪的一張王牌,可是他卻為了西秦與西國之戰,毫不猶豫地將投石車貢獻了出來。

  這般恩義讓他無以回報!

  因為這送出的不單單是人情,而有可能是天下!

  試問,天下誰會有如此胸襟,把天下都不看在眼裡?拱手送於他人?

  南宮溪這人情,我滄海明月記下了!

  「太子,這東西怎麼用?」張峰看了半天卻沒看明白。

  「想知道嗎?」滄海明月邪惡地一笑。

  「想,非常想,想瘋了。」

  「哈哈,好,推到嘉峪關城牆二百米之處!」

  「二百米?太遠了吧,這玩意兒能行嗎?」張峰撓著頭不相信地圍著投石車轉了數圈。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滄海明月神秘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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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轟」一聲巨響過後,巨大的石頭如離弦之箭飛向了二百米開外的城牆,隨即又傳來如雷般的轟鳴聲,地動山搖,那城牆竟然被巨石砸開了一個洞,雖然那洞僅能讓人一通過,但其威力可見一斑。

  「天啊!這太強大了,要是連發幾次,那城門不就被輕易攻下了嗎?這是什麼投石車?這麼牛?」西秦的大軍見了熱血沸騰,驚呼不已。

  這些將士雖然並不喜歡戰爭,但對於任何攻敵克敵的武器卻是有著無與倫比的熱情,尤其這種強大的武器還是自己的,能不高興地呼喊起來嗎!

  一時間歡呼聲響徹了天空,聲音把西門如玉引到了城牆。

  其實就算不是西秦將士的高聲吶喊,光投石車造成了巨響也能把西門如玉逼得現身不可。

  看到被攻得一個窟窿的城牆,西門如玉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呆在那裡,猛得如夢初醒,瘋了似地奔上了城牆,怒吼道:「滄海明月,你太卑鄙了!明明說是明日攻城,怎麼現在就攻城了?」

  「哼,所謂兵不厭詐!再說了本宮只是練練手,何曾說要攻城的?真要攻城,你們這豆腐城牆現在已然塌了!」

  「練練手?練手有拿城牆練的嗎?分明是你狡辯!」

  「西門如玉,別給臉不要臉,沒錯,就是本宮下令攻打的怎麼樣?今日只是一個警告,如果你再不將本宮最心愛的東西歸還本宮,等明日本宮定將殺入嘉裕關,到時遭殃的就是你們西國的百姓,你好好想想,望你好自為之!」

  「你!」西門如玉氣得俊臉發白,眼怨毒地看著滄海明月卻無可奈何!本來他仰仗著天埑,易守難攻,想趁機滅了滄海明月的一半兵力,可是沒有想到滄海明月還藏著這麼一手,這個投石機果然威力無窮,而且他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難道這次就這麼算了?籌畫了多年的機會就這麼放棄了?

  他不甘心!

  「還有五個時辰,望西門太子能夠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滄海明月手一揮道:「退兵!」

  「太子,為何我們不一鼓作氣攻下嘉峪關?」張峰不服氣地勸道。

  滄海明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城牆上的破洞,搖了搖頭道:「沒想到這個投石機這麼厲害!如果將這些投石機同時運作,雖然能一舉攻破此城,可是卻會傷及城中的百姓,百姓何其無辜啊!」

  「哼,太子,那些賤民也是西國的賤民,死不足惜!誰讓他們有西門如玉這樣的太子呢?」張峰聽了憤憤道。

  滄海明月不贊同地看了眼張峰,語重心長道:「張盛,你記著天下的百姓是一家,無論誰當政,誰主天下,百姓都是無辜的,我們不能讓百姓為我們的野心,為我們的私欲而殉葬!」

  「天下百姓是一家?」張峰低著頭,輕輕在咀嚼著滄海明月的話。

  這時陳守將突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熱淚盈眶,泣道:「太子,請太子責罰!」

  「陳守將?」滄海明月奇怪地看著他,低沉道:「何來此言?」

  「剛才末將在帳中懷疑了太子,責問了太子,現在聽太子一席話,才知道太子心懷天下百姓,太子連敵軍的百姓都不捨得傷害,又怎麼會不負責任地讓西秦的將士去送死呢?末將自知太子定然是有極為強大的理由要攻打西國,可是末將竟然不信任太子,懷疑了太子,所以末將慚愧,請太子責罰!」

  「陳守將請起,如果本宮告訴你今日與西國之戰確為本宮私事,陳守將還會支持本宮嗎?」

  「末將誓死追隨!末將相信太子!」

  「好!」滄海明月一把拉起了陳守將,感慨道:「西秦需要陳將軍這樣的人!此次雖然說是本宮的私事,卻也是西秦的事!至於具體原因,待戰後你便會知道!現在你說說西門如玉可否會妥協?」

  「不會!」陳守將想了想堅定的搖了搖頭。

  「噢?為什麼?」

  陳守將想了想,才道:「末將與西門如玉打過交道,他雖然面上謙和,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可事實為人十分的狡詐奸滑,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現在末將雖然不知道他拿了太子什麼寶物,可是太子既然為了此物揮軍千里,十萬兵馬齊集於此,那物對太子定然是萬分珍貴,如此奇貨可居,他怎麼會輕易放棄?眼下太子心念蒼生不忍兵戎相向,可是他卻是一個卑鄙小人,定然怕將寶物交還後太子再次趁勝追擊,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交還的。與其如此不如攻城,讓他逃無可逃,不得不交寶物交還給太子以求和平!」

  「你說得很對,西門如玉的確是這樣的人,看來讓他知難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如此我們該如何攻城才能將損失減到最低呢?」

  陳守將沉吟道:「是不是可以挖隧道?」

  張峰道:「眼下雖是春季,但此處還是冰雪之天,天寒地凍根本行不通,而且他們城中有聽地耳,如果被發現了反而會將我們的士兵置於險地。」

  「那是否能將西門如玉引誘出城?」陳守將想了想建議道。

  滄海明月搖頭道:「西門如玉為人多疑,此城如此堅固,他定會不會冒險出城,所以任何計謀都不能引他出城。」

  「那怎麼辦呢?」張峰最是粗糙,不禁急得跳腳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我們就這麼束手無策?大丈夫馬革裹屍在所不惜,不過是西國的百姓,太子你就不要顧慮太多了,下令攻打吧!娘的,那個西門如玉就是吃準了您心慈手軟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

  滄海明月眼微微地瞇著,射出冷寒的光芒,厲聲道:「為今之計只有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開城門!」

  「好!好計,眼下西門如玉為著咱們的投石機定然寢食不安,他定然讓人全神貫注於我們大軍的動靜,並將軍力集中於東南門,我們卻反其道行了,派武功高強之人夜入嘉峪關西北門,從裡面把城門打開,將大軍迎了進去!從後面包抄了西門如玉,把他悶了餃子!奶奶的,好,就這麼幹了。太子,這件事讓末將去做吧!」張峰猛得一拍大腿,興高采烈起來,當兵的不打仗渾身難受!

  「誰說要你去了?當然是本宮去!你以為你那武功能逃避得了西門如玉的耳目嗎?」

  「什麼?不行!太子,此舉太過危險,您不能去!」幾員大將立刻渾身緊張道。

  「不會有危險的。」這時風忽忽的刮了過來,滄海明月突然眼睛一亮自信地笑了,下令道:「來人,下令除了戒備的士兵都去附近的山頭採集乾草,還有將軍中所有的菜油都送過來。」

  夜幕降低,月黑風高,這一夜北風呼呼地吹,將星星之火變成了燎原,燒毀了嘉峪關的西北邊的城門。

  因為傍晚投石機的事件,西門如玉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於嘉峪關的東南門,沒想到滄海明月會避其鋒芒,更是捨已之長卻奇軍突起,利用火攻攻下了西北門,率領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得進入了嘉峪關!

  萬馬奔騰踏蹄冰天雪地,城門開進,滄海明月率先駕著獵風衝了進去,那一抹絕世風姿從此定格在這場戰役中。

  不知過了多少年,所有的將士還在津津樂道於此次戰役,可謂漂亮之極。

  明月太子以他悲天憫人的情懷放棄了絕勝的良機,卻別出奇策,火燒嘉峪關,不傷一民而攻下了嘉峪關,令西國的數萬大軍被逼放棄了天埑狼狽而逃。

  那一夜西秦將士的吶喊聲,激昂聲,西國士兵的慘叫聲,悲鳴聲不絕於耳,只一個時辰就將此戰役以西秦的完勝而結束。

  西門如玉斷然逃離,西秦的士兵將城中所有的嬰兒都聚在一起,滄海明月一個個看過去,臉色越來越沉重,終於揮揮手令所有的人退下。

  「太子…」張峰擔心地站在他的身後。

  滄海明月默不作聲,幸虧他並未將此次戰爭的原因宣告眾將!否則在攻下嘉峪關後未發現丟失的女兒,莫離殤非瘋了不可。

  「樓主…」得意樓的護法肅青快速地衝了進來。

  他看了眼張峰後,閉口不言。

  張峰見了立刻告退而去。

  「說!」

  「樓主,發現小公主的蹤跡了。」

  「在哪裡?」滄海明月騰得跳了起來,又驚又喜。

  「在十里開外的追風坡!在西門如玉的手上。」

  「西門如玉!」滄海明月咬牙切齒道:「這個狡猾的傢伙跑得倒快。」

  「不過……」

  「快說,吞吞吐吐作什麼?」

  「那西門如玉好似並不緊張,彷彿是有意留下線索於我們追尋。」

  眼陡然一利道:「你難道是說他是有意在等我追上去?」

  「屬下有這種感覺,他似乎是在等您!」

  「哼,他這麼想見我,那我們就去見見!對了,他帶了多少人?」

  「人數雖然不多,好像就一萬多人,但不排除暗中埋伏的人,屬下心急小公主的事,並未等得意樓的人將事情打探清楚。」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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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入春以來少有雨雪,不料今日卻是狂風亂作,雨雪紛飛。

  追風坡上,西門如玉白盔白甲與天地融於一色,身後數萬將士黑色甲胄莊嚴肅立,在狂風呼嘯之中巍然不動。

  滄海明月眼睛一瞇,拉弓搭箭,箭離弦而去,呼嘯之聲破空長鳴,而西門如玉卻屹然不動,甚至連躲都沒有躲!

  箭去勢急急,卻偏偏到了西門如玉的面前正好墜落在地!

  算無遺漏,算得恰如其分,算得分毫不差!

  「西門太子好氣魄,好定力!」滄海明月跨馬而上,那一箭就是試探西門如玉的,兩軍對戰,最忌陣前驚慌!

  西門如玉能對著致命一箭不躲不閃,其心理素質可謂強大無比,而最讓滄海明月心中暗驚的是西門如玉對他的瞭解!

  兩軍對壘,光有匹夫之勇是遠遠不夠的,如果是有心殺西門如玉的人,西門如玉不躲不避那就無異於送死!可是面對如此凜厲的箭西門如玉卻毫不躲閃,那就是說明他早就算準了滄海明月的心思,可以說對滄海明月瞭解透徹!

  這番心思簡直是太過慎密,讓滄海明月暗自驚心!

  「好說,好說。」西門如玉君子如玉淡淡一笑,雙目睛睛直射滄海明月。

  兩個集天地之精華的男子就這麼於蒼蒼茫茫的雪原之中對視著,用眼神交戰著,肅肅風雪,天地蒼茫,兩軍數萬兵馬鴉雀無聲,卻暗藏鋪天蓋地的殺機,只要一聲令下,必將是血流成河,殺得天昏地暗,天地失色!

  這時兩人座下戰馬長嘶一聲,相對踢出了數腳,各自為自家的主子爭鋒不讓!

  兩人用力牽住了戰馬的羈繩,身後兩國的旌旗迎風招展,在風雪之中愈顯威儀。

  「西門太子,你既然用盡心機將本宮誘到此處,明人不說暗話,將要說的都說出來吧。」滄海明月的眼神比飄雪還孤冷,交織成利箭射向了西門如玉。

  「嘿嘿,沒什麼,只是想請明月太子割城十座!」西門如玉君子如玉,笑容淡淡,雲淡風清。

  「你瘋了嗎?」一字一頓從滄海明月的薄唇中溢出,眼如刀鋒。

  「嘿嘿,是不是瘋了,明月太子會不知道嗎?」笑,還是那麼如春風拂面,只是眼底深藏著的是狠戾的奸佞。手一揮,從西門如玉的身後轉出一個看不出長相的男子,男子全身都縮在厚重的盔甲之中,唯一讓人注目的是手裡抱著一個嬰兒。

  一陣刺痛襲向了滄海明月的心頭,那漫天的雪似乎阻止了他的呼吸,疼,五臟六腑都抑制不住的疼!

  這是他的女兒!

  還不滿二個月的女兒!

  他曾想著千般寵愛萬般溺愛的女兒,現在卻被敵人抱在手中,成為敵人與他談判的籌碼!在這冰天雪地裡受盡折磨!

  「西門如玉!你還是不是人?大丈夫有本事光明正大的真槍實戰,你卻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你還是不是男人?」

  他駕著獵風一步步地進逼向西門如玉,鳳眸中染上嗜血的瘋狂,箭慢慢地舉起……

  手在雪中有力的拉起了弓,不知道是雪的白映襯了他的手,還是他的手美白了雪景,此時他與天地融於一色,亂雪紛飛中,他孤傲而絕然,風華無限!

  眼,痛惜,痛楚!

  「太子,殺了他,殺西門如玉!」身後萬千將士齊聲大吼,樹上的雪塊被齊齊的震落。

  西門如玉淡然以對,眼神幽暗毒辣地看著滄海明月,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是明月太子的箭快,還是本太子手下侍衛的劍快。」

  劍,明晃晃的劍,在白雪靄靄之下愈顯冷寒,殺氣凜凜,正架在那纖細的脖子上,也許是感覺到了殺意,那繈褓中的嬰兒竟然突然啼哭起來。

  哭聲讓滄海明月的心嗖得緊縮,疼到極點,臉色蒼白。

  「呵呵,怎麼樣?聽到哭聲了吧」西門如玉冷言冷語道:「俗話說父女連心,相信她一哭,明月太子亦是心痛如絞吧?」

  「你就不怕本宮殺了你嗎?」滄海明月冷聲道。

  「哈哈,怕,本太子怕得要死!」西門如玉戲謔地看著滄海明月,嘴上說害怕,表情卻全無害怕的樣子。

  滄海明月厲聲道:「你如果敢傷害她,本宮必將萬千鐵騎踏平西國!」

  「是嗎?」西門如玉不以為意地應了聲,身後的侍衛卻突然手一重,嬰兒頓時哭聲嘹亮。

  「你敢?」滄海明月目眥俱裂,手中的箭直直的對著西門如玉的額心。潔白如玉的手,青筋直冒!

  「要不要再試試?」西門如玉陰森森的笑,不懷好意道:「還是請明月太子多想想,不如答應了吧。」

  「太子,不可以,如果答應害讓十城,西秦就失了所有的防守,到時西國就能長驅直入我西秦國內如入無人之境!」張峰急得滿頭大汗,他是唯一知道原因的幾位將領之一。在他看來,當初為小公主而戰,那是雪恥,但要是為了小公主而割了半壁江山,造成西秦的亡國,那卻是萬萬不成的。

  無國哪來家,沒有了家要人還有何用?何況只是小公主,不是小太子,相比而言自然更是不足以用江山來換取了。

  另外的將領亦是如此想法,都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唯有陳守將走到滄海明月邊上,義憤填膺道:「太子,那孩兒可是咱們西秦的孩兒?」

  滄海明月面色鐵青地點了點頭,暗道:「是本宮剛出生不到二個月的女兒。」

  「卑鄙!」陳守將破口大駡。

  隨即對滄海明月道:「太子,身為軍人連自己國家的公主都不能保護就是末將的恥辱!如果讓公主因為我們無能而失了性命,那麼要我們將士何用?太子,您答應吧,大不了,我們眾志成誠,到時將失去的城池再搶回來!」

  滄海明月意外地看了眼陳守將,這個男子倒是有情有義,有理有節,有進有退,有勇有謀,當得重用。

  弓再次拉滿,滄海明月沉聲道:「西門如玉,你以為本宮會為了一個孩子置西秦的百姓而不顧嗎?如果你再不思悔改,那麼你看!」

  箭陡然間改變了方向,射向了高空,在空中發出一聲爆竹之聲後,頓時兩邊的高山上現出無數的人影。彷彿白紙上一個個墨點,多得不計其數。

  西門如玉臉色微微一變,強硬道:「難道你就不顧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了嗎?」

  「拿她一人的性命換西國太子及一萬人的性命值了!」

  「哈哈哈」西門如玉譏嘲地大笑,嗤之以鼻道:「都說明月太子寵妻如命,說什麼為了愛妻可以不要性命,不要江山,可是現在呢?為了西秦的半壁江山連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都不顧了!你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沽名釣譽!」

  滄海明月面沉如水,一言不發,那箭再次拉滿,對準了西門如玉,喝道:「最後一句,你放還是不放,如果你現在懸崖勒馬,那麼本宮說到做到,定會放你們一條生路,絕不食言!」

  「哼,不放,有種你就射向本太子, 讓你女兒陪著本太子一起死,本太子算是值了!就是不知道如此一來,莫離殤還會不會相信你,癡愛你!哈哈哈,本太子要是死了,你們西秦就要給本太子陪葬,相信莫離殤是絕對不會放過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偽君子的!」

  「誰說的?」一聲清越的聲音如鳳鳴九霄,直沖而上,讓西秦的人都為之一震,而西國的人面色一變。

  莫離殤來了!

  用兵如神的莫離殤竟然就在西秦的大軍之中!

  饒是信心百倍的西門如玉也不禁微微變色,他就是賭,賭滄海明月對莫離殤的愛,他相信滄海明月不敢冒險,相信滄海明月再怎麼強硬最後也會選擇妥協的!

  因為他知道滄海明月一直瞞著莫離殤孩子是被他抱走的事實。

  沒想到莫離殤竟然知道了!這到底是計還是意外?

  一時間他心思萬千,手輕顫著。

  「離兒!」滄海明月神情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隊伍向兩邊整齊地散去,那被白雪之中,她風馳電掣如仙下凡。

  她白衣勝雪,跨下汗血寶馬揮汗如血,一滴滴的血汗滴落在地,恰似梅花朵朵。

  那一刻她風華絕代,就這麼走入了人們的視線。

  「妳怎麼來了?」滄海明月心疼的迎了上去,手握緊了她冰寒的小手。

  雪在她烏黑的髮上結成了一層寒霜,睫毛上沾染了初融的細雪,小臉凍得通紅,心痛如絞,掌中用力,將內功送入她的體內,試圖驅趕她體內的寒意。

  「明月,」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道:「保存體力。」

  「對不起,我欺騙了妳。」明月淚盈於眶,他一直不敢告訴莫離殤真相就是怕她受不了,可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在這種情況下讓莫離殤知道了孩子失蹤的真相,連一點的緩解餘地都沒有,直接讓她迎上了這驚天霹地的惡訊。

  「不,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怪就怪他們太惡毒!」說著清冷的目光陰冷無比的看著西門如玉,素手柔夷緊執著馬鞭,將鞭尖尖銳地指向了西門如玉。

  那一鞭彷彿是地獄之鞭,透著殺意無邊……

  「西門如玉,你以為挑撥我與明月的感情有用嗎?別說是明月,就算是我在此,你也休想用一個嬰兒來威脅西秦的將士!」

  「哼,都說郎心是鐵,沒想到連一個母親都能狠毒到如此地步,置自己親生的女兒於不顧!」

  「閉嘴,這裡最狠毒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女兒何至於出生才兩個月就與我生生分離?要不是你的野心,我的女兒又何至於這麼幼小卻在這冰天雪地裡被敵人抱在手中?要不是你的卑劣,我的女兒又怎麼會成為兩軍對壘的棋子?所以,要論這天下最狠,最毒,最卑鄙,最噁心的人就是你!你枉為一國的太子卻用這般下流齷齬的手段,就算得了天下,都不足以服天下之民眾!」

  「哈哈,莫離殤,妳不要說得好聽了!難道妳不是為了天下而捨棄妳自己的女兒嗎?難道妳就高尚到哪裡去了嗎?妳為了權勢,為了天下,妳也一樣利用了妳的女兒,如果妳的女兒死於我手,那麼不是給了妳一個揮軍西下,奪天下的藉口了嗎?所以說妳不比我高尚多少,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閉嘴,西門如玉,你是本宮看到的最噁心的人,居然用你這樣的狼心狗肺來度天下人的心!難道你就是這麼利用你自己的親生兒女的嗎?」

  「哼,滄海明月,你不要不服,有種你答應本太子送上十城,否則你就是一個偽君子!」

  滄海明月面色鐵青,眼犀利陰鷙地看著西門如玉。

  「太子,太子妃,答應拿城換吧,小公主是咱們西秦的女兒,怎麼可以受此凌辱?城沒了不要緊,人沒了就再回不來了。」陳守將淚流滿面跪到了兩人的面前。

  其餘眾將本來還不同意交換,但想到滄海明月與莫離殤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枉為西秦的人!

  明月太子與太子妃為了西秦可以壯士斷腕,犧牲自己的才出生的女兒,而他們卻為了一已私利,情願將孩子換得安定,將心比心,他們愧對西秦!

  說什麼忠君愛國,關鍵時刻,他們想到的還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園。

  頓時數萬將士黑壓壓的跪成一片,大吼道:「換了吧,太子,大不了咱們再奪回來!」

  山頭上的人亦大聲疾呼道:「太子,太子妃,保住小公主,咱們西秦的人就算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會將失去的城池奪回來!」

  滄海明月緊緊的抓住了莫離殤的手,一言不發,心卻在動搖著。

  莫離殤的淚含在眼中,死死地不肯流出來。

  這時西門如玉囂張地大笑:「莫離殤,怎麼樣?心疼了吧?聽到你們西秦的將士心聲了嗎?換吧,不過十城!」

  莫離殤嗖得搶過了滄海明月手中的弓箭,彎弓搭箭,一氣呵成,厲聲道:「孩子,不是娘心狠,記著,妳是西秦的公主,妳身上負擔的是西秦的責任,所以娘不得已要犧牲妳,來生,如果妳還願意,再投胎做娘的孩兒吧。」

  說完,箭帶著呼嘯的淒厲,狠狠地射向了那繈褓中的嬰兒。

  「不!」滄海明月淒厲的叫喊起來。

  西秦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齊刷刷地悲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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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3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箭,快如閃電!

  箭,殺人的利箭!

  箭,泛著冷寒的殺意!

  箭,直射向了繈褓中的嬰兒,不偏不倚,氣勢逼人!

  聽,箭的破空之聲嗚嗚作響,劃痛了眾人的耳膜!

  聽,孩子絕望的啼哭響徹了大地,壓過了數萬人的高呼!

  「妳瘋了嗎?」西門如玉大驚失色,騰身而上徒手去抓那飛馳而來的箭,強勢的箭震落了他的手,擦手而過撩得他手掌一片血紅,疼得入骨,餘勢不減奔向了小嬰兒。

  西門如玉大驚失色,都說虎毒不食兒,這莫離殤竟然比虎還毒,真是想親手殺子!而且毫不留情!

  箭光雪光,反射出淒厲的殺意!

  就在觸及嬰兒時,抱著嬰兒的侍衛手如鬼魅般伸出俐落地將箭打落,他眼猛得抬起,犀利如刀,警告地看向了西門如玉。

  莫離殤陡然心中一動,彎弓搭箭毫不猶豫,頓時箭如飛蟥,箭箭直射自己的女兒。

  頓時那侍衛為了保護嬰兒上竄下跳,左挪右移,看他的武功竟然十分高明,甚至與滄海明月不相上下。

  此時滄海明月足尖輕點,在空中狂踢幾腳,僅一眨眼功夫就衝入了敵軍的大營,與那個侍衛爭奪起嬰兒來。

  隨後數萬大軍包圍住了西國軍隊,兩隊終於廝殺起來。

  呼喊聲,刀劍聲,馬蹄聲,不絕於耳。

  莫離殤坐在高大的汗血寶馬之上,面含冷霜,眼如冰凌,手挽長弓,一箭箭地射向了自己的女兒!

  那侍衛抱著嬰兒不但要躲避莫離殤如雨般密集的箭簇,更要應付滄海明月高超的武功,漸漸地左突右支出現了敗象。

  「莫離殤,妳還是不是人?竟然利用自己的女兒來牽制本宮?那可是妳的親身女兒!妳要是一箭射中了,這天下都知道妳為了權勢連自己的女兒都要利用!」西門如玉狂怒地看著莫離殤,用盡全力地拍掉那些多如飛蟥的箭矢,心中恨恨不已,破口大駡!

  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絕情,連自己的女兒都敢下手!

  「哼,天下人都知道她是被你握在手中用來威脅西秦,說到天去,天下人只會說你卑鄙無恥下流!」莫離殤不為所動,俏臉上佈滿寒霜,沒有一點遲疑,嘴上說著,手下毫不停留。

  西門如玉自詡心硬如鐵,如今與莫離殤相比才發現自嘆不如!要他為了權力殺子殺女,他可以做得出,可是讓他在十萬大軍之前親自下手,他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此時他才算看清了莫離殤的狠,辣,毒!

  他大吼一聲,一面擋住箭簇,一面與侍衛並肩而立跟滄海明月纏鬥起來。

  箭一枝枝的射過來,滄海明月掌下更是一掌比一掌更精絕,這時突然斜斜地跑出西國的士兵,手中的長劍似乎要刺到那侍衛懷中的小女嬰,那侍衛大驚失色,而這時滄海明月一記重拳正好壓下……

  為了救嬰兒,他想也不想,將背對向了滄海明月,左臂毫不猶豫地擋住了斜刺過來的劍,保護住懷中的小嬰兒不受傷害。

  說時遲,那時快,拿劍之人竟然趁著侍衛左臂受傷快如閃電般從侍衛手中奪過了嬰兒,大叫道:「離兒,接著。」

  莫離殤如鷹般飛向半空,將嬰兒牢牢地抱在懷中,喜極而泣。

  這時西門如玉才知道上當了,原來這全是莫離殤的計!什麼親手殺女,什麼為了西秦不惜犧牲女兒,這都是假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掩人耳目!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趁亂將小公主搶了去!

  莫離殤,果然是莫離殤!

  機關算盡,心思巧妙,最關鍵的是有一份強大的心!能置死地而後生!

  這招極險,極巧,也極為驚心動魄,稍有差池就是賠上了小嬰兒的命!

  這看著是爭搶一個嬰兒,事實上卻是玩的心理戰術,沒想到莫離殤一介女流心理素質如此強大,強大到將自己的軟肋變成了武器!

  而最厲害的還不僅於此,而是她對人心的算計,可謂是算無遺漏!

  她算準了這裡所有人的心,尤其是西門如玉的心,算準了西門如玉不敢將小嬰兒置於危險境地!算準了西門如玉會拼死救下小嬰兒!才敢這麼大膽的孤注一擲!

  如此心思,如此心機,如此手段,莫離殤當得世上第一人!

  「殺了滄海明月!」他目眥俱裂,今日竟然上了莫離殤的當!原來西國的軍隊裡早就潛伏著她的人!眼下孩子被搶了,失了倚仗,那麼就將滄海明月留下!否則他們這一萬人馬真要全軍覆沒了!

  頓時,他身邊的隱衛縱身而出團團圍住了滄海明月,閃著藍幽幽暗光的武器紛紛襲向了滄海明月。

  西門如玉恨恨地看著滄海明月飄逸如仙的風姿,在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他正與剛才的侍衛打得昏天暗地,而身後的士兵似乎對他毫無威脅!

  嫉妒,不甘,恨,再次襲上了他的心頭,他眼中毒鷙的光閃過,手臂微抬,一團團泛著幽光的牛毛細釘從他腕中疾射而去,衝向了正酣戰不已的滄海明月。

  「當心!」先前搶孩子的那人大驚,一個箭步推開了滄海明月,自己卻未曾躲開,將自己置於了彷彿針網般的暗器之中。

  與此同時陳守將也驚恐莫名,想也不想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些細針,擋在了滄海明月的身前。

  「撲,撲,撲……」

  無數針入肉體的聲音在這嘶殺之中顯得猶為清晰,陳守將立刻臉色青黑,雙目圓睜,連話都未曾說出一句就咽了氣。

  「撲」

  劍,明光閃閃的劍,狠狠地刺入了那個男子的肋下,血一滴滴地滴在了地上,如梅般鮮豔!

  「明月!」莫離殤心痛如絞,飛身而上,急道:「有沒有受傷?」

  「沒有。」滄海明月搖了搖頭,如蝶般的翩遷,面色鐵青抱著莫離殤,看著倒在地上全身暗黑的陳守將,悲痛萬分。

  這時西秦的眾人都圍了上來,將兩人護得緊緊的。

  一條長鞭倏得甩起,將那受傷之人亦拉回了西秦的陣營。

  兩軍對壘,虎視眈眈!

  一張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俊顏,那張臉華貴而俊美非凡的臉,脫俗出塵,眼深幽而黯然,那是失去色彩後的淡,薄得彷彿如紙般的脆弱。

  「東王。」莫離殤有些哽咽地看著海東青。

  當初她與海雲天打過一架後她就懷疑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海雲天為什麼要搶走她的孩子,直到得到魔宮的消息後,她才知道了真相。

  心痛如絞的她恨不得立刻就衝出去尋找自己的女兒,可是想到海雲天的一番苦心,想到滄海明月一片癡情,她只能假裝並未覺察,假裝相信他們的謊言。

  他們為了她不受傷害,已然做到了這般地步,甚至一國之君情願被她打得鼻血長流,她又何必非表現的自己已然知道真相呢?

  她只能暗中焦急地等待消息,派魔宮的人四處打探。

  可是音訊杳無,除了知道是西門如玉與佟夜冥聯手做了這事外,其實一概不知,不知道孩子到底在誰的手上。

  直到海東青失蹤了,她知道海東青一定是去找自己的孩子了。

  當她在千鈞萬馬之中拉弓射箭時,她的心是如此的害怕,手又是如此的抖,她怕算得失策了,她更怕萬一海東青不在此怎麼辦?她怕一招錯而失了孩子的命!

  可是這樣的環境,她別無他法,只有賭!

  終於她賭贏了!

  孩子得救了,可是海東青卻為了救滄海明月而受傷了。

  想到這裡,她淚如雨下,緊緊地抓住了海東青的手,哽咽道:「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不…不要說對不起……」海東青努力地擠出笑容,低聲誘哄道:「不哭,都當娘的人哪能哭啊?」

  「要不是我,你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受傷,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她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說開始是錯誤,那麼他用自己的命救了她的命,已然是抵過了,他又何必要救滄海明月呢?

  「傻瓜,如果他死了,妳會傷心,我捨不得……咳咳……捨不得妳傷心…所以我情願……情願用我的命換他的命……」一口吐溢出了他的唇,他猛得吞了進去,臉色頓時變得霎白。

  莫離殤悲痛欲絕,揚手點住了他的穴道,哭道:「別說了,你別說了,你為什麼這麼傻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 ,我也會傷心?」

  他定定地看著莫離殤,笑容淺淺,灰暗的眼陡得晶亮,激動道:「離兒妹妹,妳是不是捨不得我死?」

  莫離殤含著淚,拼命點頭道:「是的,東王,我捨不得你死!你也是我的親人!」

  「叫我青哥好嗎?妳娘是我姨,按說妳也是…咳咳。我的妹妹……」

  「好……嗚嗚…哥哥……你一定要好起來,你要照顧我。」莫離殤忍不住的將頭撇向一邊,淚流滿面。

  「哥哥…」他呢喃著,唇角劃過了一絲苦澀,忽得又笑得燦爛,不管怎麼樣,與她更近了不是嗎?喜歡不是佔有,而是祝福,是快樂著她的快樂不是嗎?想到這裡,他釋然了。

  她的相貌在他的眼中愈來愈清晰,清晰的彷彿印在了他的心底,手慢慢的伸了出去,撫向了她的眼,那眼角淚如雨下,滴得他心疼……

  潔淨的指慢慢地湊向了她的眼,越來越近……就在接觸到的那瞬那間,腰間疼痛欲裂,眼一黑,他昏死了過去。

  「哥哥……」他聽到她悲天愴地的哭聲,腦中越來越亂,似乎一切離他遠去……

  「離兒,不要哭了,他只是昏過去了。」滄海明月心疼的抱著莫離殤,對海東青投入了複雜的一瞥,按說他要吃醋,可是想到海東青的救命之恩,又黯然了。

  「明月,他是我表哥,真心待我好的人,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他去死啊?」莫離殤傷心的抱著滄海明月,哭泣道。

  聽到莫離殤的話,滄海明月的心彷彿一道亮劃過,還好,離兒只是把海東青當哥哥,頓時沒有了醋意,看著奄奄一息的海東青,也禁不住的心疼。

  「放心吧,一定會救活他的。」

  「小姐,先把東王抬下去吧,這裡的環境太複雜了。」如詩也在一旁勸道。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從如詩的懷中接過了孩子。

  突然,她呆在那裡,手背狠狠的擦了擦眼淚,不敢置信地看著孩子,驚恐莫名。

  「明月!」她尖叫起來。

  「怎麼了?」滄海明月也驚恐地看向了孩子,手顫抖地放到了孩子的鼻下,待探得鼻息正常時才放下心來,不禁奇道:「怎麼了?離兒?」

  「孩子…孩子……」莫離殤張口結舌,眼中的痛如巨浪濤天,翻滾著,呢喃道:「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了?離兒,妳不要嚇我!」滄海明月也擔心起來,看著有些失常的莫離殤,急得俊面蒼白。

  「哇」莫離殤再也忍不住了,哭倒在了滄海明月的懷裡,泣道:「這個是咱們的兒子啊!」

  「什麼?」滄海明月也呆住了,兒子不是好好的在太子宮裡嗎,怎麼會在這裡了呢?他的小公主呢?他的小公主哪去了?

  不敢置信的揭開了繈褓,露出小男嬰的身體,他如遭重擊的退了數步,徬徨道:「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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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發表於 2017-9-11 00:4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啪」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向了西門如玉,那張如玉般的臉上頓時現出五根鮮紅的指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血慢慢地從他的薄唇裡溢了出來,先是一滴,然後二滴,慢慢地匯成了婉娫一條,在他俊美非凡的臉上顯得淒豔……

  「你打我?」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慣表現溫潤的眸子風暴隱現,目色淒厲:「你為了那個女人打我?」

  「打你是輕的!你可知道你差點害死了那個小嬰兒?」男子恨恨地看著西門如玉,那銀色的面具下臉如寒霜。

  「哈哈哈……」西門如玉忽然笑了起來,笑得不可抑制。

  「你笑什麼?」男子不耐煩地斥道:「發什麼瘋?」

  「發什麼瘋?」西門如玉呢喃道:「發瘋的是你!我的哥哥!」

  「閉嘴!別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哈哈,真是好笑,現在你講起身份來了!當初你做什麼去了?你做的事可是想到你的身份?想到你天皇的身份?可想到東瀛子民的幸福?可想到你身負的責任?可想到你應該要做的事?」

  「本天皇要做什麼不需要你來認同!別忘了,你只是東瀛的子民,你所要做的就服從,服從再服從!」

  「是的,我是東瀛的子民,可是我也是西國的太子!我還是你的弟弟,親愛的哥哥!」

  銀面男子陡然全身釋放出冷冽的氣息,沉聲道:「怎麼?你是不是做西國的太子做得上癮了?別忘了,我能將你扶上太子的位置,就也能將你拉下來!」

  「是的,我知道,我能坐上這位置是你的功勞,可是那又怎麼樣?論理我比你更適合這個位置!最起碼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忘了身負的責任,將多年經營的家產全部奉送給她!」

  「你說什麼?」銀面男子怒氣沖沖地瞪著西門如玉,眼如寒霜。

  「呵呵。」西門如玉毫不畏懼的看著他,手輕輕的擦拭著自己唇角的血跡,一字一頓譏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商人任逍遙其實是東瀛的天皇,莫離殤全然信任的任哥哥更是西國的暗皇,這算不算一個驚天的消息?是不是一個驚天的大陰謀?」

  「放肆!」銀面男子一聲怒喝,揮掌擊向了西門如玉。

  「呯」一聲巨響將西門如玉擊得飛了出去,在半空中聽到他肋骨斷裂的聲音。

  血從西門如玉的口中噴了出來,如漫天飛雨灑向了半空,冶豔而絕殤。

  銀面男子大驚失色,飛躍而起,就在西門如玉快要掉在地上時,抱住了他,又恨又氣道:「你為什麼不躲?」

  西門如玉微微地一笑,任血流如注,不停地從口中溢出,強笑道:「我欠你的不是嗎?你把莫離殤的小太子交給我,讓我換一個嬰兒送上戰場,可是我卻把那小太子送上了戰場,我違背了你的命令,我甘願受罰!可是我不後悔,因為要不是這樣,滄海明月根本不會上當!父子連心,我不認為冒牌的嬰兒能勾動滄海明月一顆冷硬的心!沒想到卻功虧一簣,出現了莫離殤這個異數!呵呵,莫離殤!果然巾幗不讓鬚眉,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下得去手!」

  銀面男子默不作聲,慢慢地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張絕色容顏,春風不及他溫柔,夏花比不上他的美麗,秋色及不上他的多姿,他比冬雪更純淨!也更冷!

  他,就是任逍遙!本該在西秦太子府裡看著小太子的任逍遙!是如畫以命換命的任逍遙!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是小公主為何變成了小太子!

  因為小公主從來不在西國的手上,為了引西秦割城十座,任逍遙將西秦的小太子帶走了。

  任逍遙黯然道:「不,是我的錯,我不該將她的兒子偷出來。」

  說完從懷中取出白色的汗巾輕輕地擦著西門如玉的臉,西門如玉兩眼放光,柔情萬丈地看著他,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他。

  直到擦乾淨了,任逍遙將污了的汗巾扔在了地上,取出數粒藥遞給了他道:「快吃了吧,免得傷了肺腑。」

  「嗯。」西門如玉接過了藥丸,手劃過了任逍遙的手,內心一陣激蕩。

  他咽下了藥丸後,才擔心道:「哥,如今莫離殤恨死你了!」

  眼微微地閉了閉,任逍遙苦澀地笑,聲音嘶啞道:「當初決定背叛她時不就準備好接受她的恨意了嗎?」

  「哥,她不愛你是她的損失,這天下有很多的人愛你,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這很多人是不是其中有你?」任逍遙陡然眼睛一冷,將西門如玉放下,慢慢地站起身來,警告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男人,你只能喜歡女人!而且我還是你的親哥哥。」

  「同父異母的哥哥。」西門如玉不怕死的糾正。

  「你!」任逍遙惱怒地瞪著他。

  西門如玉卻淡淡一笑,仍是溫柔地看著任逍遙道:「哥,我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不正常,可是我控制不了!但我不會影響你的生活,我只是默默地愛你,不會讓你有任何壓力,不會造成你絲毫的困擾!」

  「你現在所說的話就給我造成了天大的困擾了!」任逍遙毫不留情道。

  「呵呵,哥,我知道你是氣我,氣我差點讓小太子沒了命,可是我也替你不值,你看那個莫離殤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何況對你?你又何必對她放不下呢?只要你願意,東瀛的美女任你挑選,西國的美人也是任你予取予奪,你又為什麼偏偏對那個女人動心呢?據我所見她對滄海明月愛到骨子裡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又何必去湊上一腳呢?」

  任逍遙半晌不作聲,慢慢地走到窗邊,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外面姹紫嫣紅美不勝收的風景,低喃道:「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當初我之所以放下,是因為我的身體根本給不了她幸福,可是我現在恢復健康了,我為什麼連嘗試都不嘗試就放下呢?」

  西門如玉不禁搖了搖頭,苦澀地笑,情之一字傷人肺腑,讓任逍遙這麼一個胸懷大志之人也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為了莫離殤能放棄了多年的籌畫,他隱隱覺得終其一生也許東瀛數代人的心血就要毀在莫離殤這個女人手中。

  也許他該殺了莫離殤以絕後患!

  可是他不敢,他不敢再觸任逍遙的虎鬚,他不怕死,卻怕死在任逍遙的手下!

  突然間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強烈的襲擊了他!

  他這麼苦口婆心地勸任逍遙,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執迷不悟呢?

  他貴為西國的太子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是他卻偏偏愛上了男人,要是這個男人是一般人也罷了,偏偏是他的兄長,還是東瀛的天皇!

  他的母妃與任逍遙的母妃雖然同是西國皇上的妃子,可是暗中的身份卻是天壤之別!因為他的母妃是任逍遙母妃的侍女!

  而任逍遙的母妃是東瀛的公主!

  於東瀛,他是任逍遙的僕人。

  於西國,他是任逍遙的弟弟。

  就算太子的身份也是任逍遙讓給他的,只是因為任逍遙不宜出面,所以讓他在前面衝鋒陷陣。

  可是明知道這樣,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陷進去了,愛任逍遙愛得無以復加,愛得心痛如絞,禁忌的愛戀折磨的他每日每夜惡夢中醒來,可是醒來後他的眼光還是不由自主的追隨著任逍遙。

  他也有雄心壯志,他也是懷腔熱血,可是碰上了任逍遙都化為一腔春水,就算是任逍遙要他死,他也會如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這就是愛吧,可笑他說任逍遙時振振有詞,輪到自己卻沒了心氣。

  「好了,以後不要妄自行動,一切聽我的安排。」說完,任逍遙揮袖而去。

  西門如玉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癡癡迷迷,直到走得不見蹤影後,才嘆了口氣,俯身拾起沾滿他血跡的汗巾,如珍似寶的放在唇間輕嗅著。

  西秦太子宮

  「明月,為什麼?他為什麼要背叛我?他怎麼對得起如畫?」莫離殤抱著滄海明月痛哭流涕,她到現在都不能接受那個翩然如玉,那個對她溫柔相對,那個總是溫情脈脈看著她的男子就是背叛她的人!

  她更不能接受如畫用命換來的男人卻在她背後算計了她。

  「別傷心了,他既然這麼做了就是宣告與我對立了。妳以後見了他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吧。」滄海明月也不禁輕嘆了聲,對於任逍遙他也是有好感的,畢竟英雄寂寞,這世上能與他相提並論的男子少之又少,任逍遙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我怎麼告訴如畫?如畫這麼愛他,為了他情願以命相抵?」

  「那就別告訴。」

  「嗯,」

  「太子妃,不好了,如詩姑娘他……」

  「如詩怎麼了?」莫離殤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了小太監的衣襟,急道。

  「如詩姑娘騎著汗血寶馬,全副武裝說要去西國找人算帳去。」

  「胡鬧!」滄海明月臉色一沉,吼道:「韓忠!」

  「樓主。」韓忠如影子般出現在大殿裡。

  「傳本樓主令,全力攔住如詩,不惜一切代價。」

  「是。」

  「等等,拿我的令,讓魔宮的人一起攔截!」說著莫離殤將一方權杖遞了過去。

  韓忠遲疑地看了眼滄海明月,滄海明月臉色一沉道:「太子妃給你就拿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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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如詩瘋了似的駕著汗血寶馬衝往了西國的邊境。

  邊境上城牆高聳,城門緊閉,旌旗飄飄。

  「開門」如詩狠狠地一鞭甩在了門上,回音不絕於耳。

  「什麼人?竟然如此無禮?」守門大將站在城牆之上氣勢洶洶地瞪著如詩。

  如詩看也不看他,從手中扔出了一個似鐵非鐵的權杖,那權杖甩出一個美麗的弧線落到了大將的手中,他狐疑地看了眼,突然大驚失色:「暗皇令!」

  「快,快,大開城門!」衛兵們急急的打開了城門。

  腳用力的蹬了馬身,如詩箭般馳入了城門,經過守門大將身邊時,將權杖一鞭捲到手中,等眾人回過神來,一人一馬已然剩下黑點了。

  「這人是什麼來頭?居然有暗皇令?」

  「不管什麼來頭,好好守著,最近是多事之秋,別把腦袋丟了。」

  一路上這暗皇令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可謂是一路暢通無人能擋,如詩就這麼用最快的速度衝入了西國都城。

  太子府外,她怒喝道:「任逍遙,你給滾我出來!」

  「什麼人在太子府外喧嘩?不要命了嗎?」

  「叭」狠狠地一鞭甩在了那侍衛的臉上,頓時血肉模糊。

  「去,讓任逍遙快出來,否則本姑娘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打到他出來。」

  「這位姑娘,這是太子府,哪裡來的任逍遙?」

  「那就讓西門如玉給我滾出來。」

  「大膽,太子的名諱是妳可以隨便說的嗎?」

  如詩心頭怒起,猛得吸了口氣,運用內力大吼道:「西門如玉,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躲在你的殼裡不出來就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嗎?快把任逍遙交出來,否則我燒光你的太子府。」

  侍衛們面面相覷,本來欲衝上前去鎖住如詩,臨到頭卻不敢了。先不說如詩貌美如花,一身衣著非富即貴,而渾身上下更折射著貴不可言的氣勢,更為關鍵的是她言語大膽毫不顧忌!

  試問在西國有誰敢這麼大膽的罵西門如玉?而西門如玉卻不聞不問,假裝聽不到!

  這太反常了,反常即是妖!

  突然眾人想到西門如玉一直沒有納過妃子,難道……

  頓時看著如詩的眼神有些畏懼了。

  如詩哪管他們心裡的小九九,罵了半天難聽的話都罵遍了,可是別說是任逍遙了,就算是西門如玉也沒見一個影子。

  於是一氣之下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拿起了一捆爆竹點燃後扔入了太子府。

  「姑娘,姑娘,這是太子府!」眾侍衛大驚失色,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太子府裡頓時辟哩叭啦的響個不停,火苗更是此起彼伏的竄了出來。

  侍衛們一邊攔著一邊躲著如詩的馬鞭,一邊忙著救火,頓時亂成一團。

  「什麼事這麼喧鬧!難道太子府裡這麼沒規矩嗎?」這時從門外傳來肅然的喝聲。

  「二皇子,這位姑娘要闖太子府!」

  「闖太子府?」那人聲音陡然一厲,斥道:「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連闖太子府的人都能姑息?難道太子養著你們就是看著玩的嗎?」

  太子府總管汗如雨下。

  如詩聽了心中一動,聽這聲音不懷好意,倒是想借著她給太子來個下馬威,看來這個西門如玉人緣不是太好。

  果然只聽那人喝道:「傳本皇子令,拿下這個刺客,不論死活。」

  「二皇子!」太子總管大驚失色,太子明明在府中卻假裝不知,定是姑息這個姑娘,如果這個姑娘被二皇子殺了的話,他如何向太子交待?

  「怎麼?你連本皇子的話也不聽了嗎?」二皇子勃然大怒,喝道:「弓箭隊聽令,拿下刺客。」

  「是!」二皇子身邊的弓箭隊立刻彎弓搭箭準備射向如詩,萬箭齊發,就算是如詩武功再好,也不免成了刺蝟。

  太子府侍衛嚇得臉色霎白,齊齊地擋在了如詩的身前,持刀對恃起來。

  「混帳,難道你們要造反嗎?」怒駡聲中二皇子從太子大門走了進來。

  如詩抬眼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長相還算可以,只是眼中射出陰鷙的凶光。

  「哈哈,這是什麼風把二皇兄給吹來了?」一直不曾露出的西門如玉又拿著他的扇子,一面風流倜儻地扇著,一面走了出來。

  二皇子見了眸光輕閃,陰陽怪氣道:「剛才打得天翻地覆太子不曾出來,本王才到,太子倒是出來的快。」

  「哈哈,皇兄見笑,這位姑娘是本宮的紅顏知已,前些日子有了些誤會,所以闖到了太子府,沒想到倒驚動了二皇兄了。」

  「雖說是紅顏知已,可是太子是一國儲君,如何能讓一個女子鬧得不可開交?簡直是有辱國體,今日定要將此女拿下,否則難以服眾!」

  「嘿嘿,什麼時候本宮太子府的事要你二皇子來指手劃腳了?」西門如玉如沐春風的臉上現出一絲的厲色。

  「哼,本來太子府中的事不關本皇子,可是這個女子如此大打出手,有傷國體,本皇子當然要管了。」

  「真是好笑,我們夫妻兩人打是情罵是愛,與你二皇子何干,又與國體何干?」

  「西門如玉,你說什麼?」如詩聽了大怒,拿起了長鞭狠狠的揮向了西門如玉。

  「嘩」地把扇子打開,裡面的機關夾住了馬鞭,西門如玉一個用勁將如詩拽到了身邊,低聲道:「不想死的話就順著我的話說!」

  「呸,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這個禽獸來救!」說完抬起一腳踢向了西門如玉的小腹。

  西門如玉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著如詩,恨她不識相。

  如詩哪管這些,亦惡狠狠地回瞪過去。

  二皇子陰狠地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發現根本不像西門如玉所說的,於是陰陰一笑道:「看來這個姑娘不領太子的情,來人,將這個女子亂箭射死!」

  他看出西門如玉是一意要保這個女人,看來這個女人對西門如玉很重要,只要能讓西門如玉噁心的事,他都會不遺餘力去做。

  「你們誰敢?」西門如玉臉色大變,手一揮,無數的暗衛頓時現身於高牆之上,虎視眈眈地看著二皇子。

  二皇子見了臉色鐵青,譏道:「太子好手筆,連皇家護衛都聽命於你了。」

  「嘿嘿,好說好說,這不是二皇兄來了,怎麼也得盛情歡迎不是嗎?」

  「哼,太過熱情了,本皇子吃不消。」二皇子怒哼了聲,一甩袖袍對身邊的侍衛斥道:「混帳東西,沒看到本皇子與太子在聯絡感情嗎?你們這不長眼的東西竟然還敢拿著箭?」

  「是」弓箭隊立刻收得乾乾淨淨,將二皇子保護在其中。

  二皇子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告辭。」

  「不送」西門如玉也搖著扇子笑得春風得意。

  直到二皇子走後,西門如玉才冷冷地看了眼如詩道:「妳滿意了?讓本宮隱藏多年的勢力為了妳而暴露在二皇子的面前?」

  如詩怒極反笑道:「滿意,我有什麼不滿意?不過我更滿意的是你們西國的從此亡國!說,我家小公主在哪裡?任逍遙在哪裡?」

  西門如玉殘佞地看了她一眼,斥道:「別以為妳是莫離殤的心腹本宮就不敢殺妳,要不是任逍遙不讓動妳,本宮殺妳如輾一隻螞蟻似的,這次本宮不與妳計較,大門在那,妳可以走了。」

  「呸,你不將小公主與任逍遙交出來,休想姑奶奶輕易離開。」

  「那妳就試試。」西門如玉陰森地一笑,對暗衛道:「只要不死,隨你們怎麼辦!」

  「是」數百條黑影飛快地衝向了如詩,如詩見了心中一驚,別說她的武功不是頂好,就算是極好也經不起這數百個大內高手的合力攻擊。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她飛身躍起攻向了西門如玉。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西門如玉不屑的看了眼如詩,揉身而上,兩人展開了殊死搏鬥。

  如詩勝在身體靈巧,而且善於使毒,西門如玉武功雖然強卻要躲避她防不勝防的毒,一時間打得個平分秋色。

  侍衛們見西門如玉在打,不敢近身,既怕傷了西門如玉,又怕不小心失手殺了如詩,只是在邊上全神貫注的觀戰。

  這時西門如玉突然做了個手勢,人如旱地拔蔥衝向了半空,而這時所有的暗衛都伺機而動,上百支刀劍齊刷刷地攻向了如詩。

  「詩兒!」一個飄逸的身影從天而降,瘋了似乎衝向了如詩,一下將如詩護在了懷中,而上百支劍就這麼戳入了他的肉裡。

  「明玉!」如詩見了肝膽俱裂,淚如雨下,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滿身是血的男人就是那個風度翩翩,時常作怪逗弄她的玉般男子。

  西門如玉卻眼神一厲,下令道:「殺無赦!」

  剛才那些劍雖然刺中了滄海明玉,但並無殺機,所以滄海明玉雖然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卻並無生命危險,可是現在卻是不同了,一時間上百支劍,刀光閃閃,劍劍直指要害,竟然是非要殺了滄海明玉才甘休!

  「西門如玉,你這個卑鄙小人,如果你敢殺了明玉,西秦定會舉國攻打西國,讓你西國頃刻亡國!」如詩歇斯底里地叫著。

  「哼,只要殺了你們,誰會知道滄海明玉是死在西國?」西門如玉陰森的笑,手又得意地搖起了扇子。

  剛才看到滄海明玉的一瞬間,他就知道機會來了,滄海明玉雖然不是西秦的太子,卻是滄海明月最心愛的弟弟,而且能力與滄海明月不相上下,西秦有一個滄海明月已然令天下頭疼了,再加上滄海明玉更是如虎添翼,現在滄海明玉竟然送上門了,他怎麼能不除之而甘心呢?

  看了如詩的表情,他突然笑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是自古美人也是英雄塚!

  滄海家的男人一個個的癡情,卻最終要送命於女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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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發表於 2017-9-11 00:4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刀光劍影如交織成一張密佈刀尖的網,齊刷刷地罩向了如詩與滄海明玉。

  如詩一把把的毒粉扔了出去,可是倒下一片後又來一群,前赴後繼源源不斷,不一會她的毒粉就用完了。

  劍也好,箭也罷,寒光凜凜,星羅密佈,毫不留情的攻向了他們,滄海明玉全身是血,卻緊緊地護著懷裡的如詩,叫道:「如詩,妳快走,他們要殺的只是我!」

  「不,你走,你快走,只要你走了,他們是不會殺我的!」

  如詩亦滿身是血,不過更多的是敵人的血還有明玉的血,自己受的傷並不多。

  「妳胡說什麼?還不快走?」滄海明玉又驚又急道:「這是命令,我以西秦皇子的身份命令妳快走!」

  說著用盡全力抓起了如詩的細腰就要將她甩出包圍圈。

  沒想到如詩早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纖腰一扭脫離了他的掌握,順手殺了一個人後,悽楚地看著滄海明玉叫道:「你說什麼?滄海明玉,別忘了我不是西秦的人!你有什麼權力命令我?」

  「呵呵,好一對苦命鴛鴦,依本宮之見,你們誰也別走了,就到地下去快活去吧。」西門如玉陰森森的笑道。

  「你閉嘴!」兩人同時對著西門如玉怒目相視,手下卻毫不含糊,配合的天衣無縫,合力又殺了一人。

  「哼」西門如玉眼陰狠地一瞇,斥道:「本宮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幾百人殺不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佈陰陽陣!」

  「是」眾暗衛立刻如潮水般退了出去,身體穿梭如飛,不一會就佈出了個銅牆鐵臂的陣法,這下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滄海明玉苦澀地笑了笑,手抓住了如詩的小手,心疼道:「傻丫頭,這下妳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為什麼不走呢?」如詩癡癡地看著滄海明玉,負氣道:「你走了他們不會殺我的。」

  「妳到現在還要自欺欺人嗎?我不出現時他們也許不會殺妳,但他們既然決心要殺我了,又怎麼會讓妳活著呢?妳要先走還有一線生機,妳要留下,肯定是九死一生!妳說我怎麼忍心讓妳留下這裡一人面對死亡的痛苦呢?」

  「那你就這麼陪著我嗎?」如詩哀哀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值得的,你知道嗎?你是雲,我是泥,我怎麼值得你來陪我一起死呢?」

  「胡說八道!」滄海明玉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抱住了她,氣道:「不許這麼說自己!妳就是我心中最珍貴的寶物,就算是拿天下來換我也不換!只要妳好就算是拿我的命去換,我也肯換!」

  他的言語這麼的簡單,不帶一點的修飾,沒有一點的華麗,可是眼睛是那麼的真誠,讓如詩從心底明白了他的真心。

  「對不起…嗚嗚……」悲從心來,如詩突然後悔以前的堅持,什麼門第之見,什麼貧富差異,什麼擔心傷害!愛就如飛蛾撲火,在乎的是那一瞬間的轟轟烈烈,瞻前顧後怎麼是愛呢?這一刻她後悔以前對明玉的冷淡,對明玉的不信任,對明玉的不假以辭色!

  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她定會給明玉最溫柔的體貼,給明玉最幸福的微笑,給明玉最快樂的時光,而不會讓明玉一直活在煎熬之中!

  直到面臨死亡,她才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來她的心裡早就有了明玉的存在,她早就愛上了明玉!

  可是卻晚了,馬上他們也許就要攜手黃泉了……

  「傻丫頭,現在還不晚,我很開心。」聰明的明玉當然明白她的想法,此刻即使是生死一線,他亦欣喜若狂,如詩終於接受他了。

  愛不在於天長地久,只在於曾經擁有!

  突然他抓住了如詩的細腰,火熱的唇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就在她昏然錯愕之間,只聽他低聲道:「活著!從此忘了我!」

  還未及如詩細細的咀嚼他的意思,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甩到了半空。

  此時陣法啟動,而明玉用溫柔的眼神最後依依不捨的看了眼如詩後,厲聲道:「瘋魔解體大法!」

  「呯」山崩地裂,血肉模糊。

  如詩身在半空,肝膽俱裂,她看到明玉鬚髮皆豎,全身激蕩如風,目赤如血,皮膚裡似乎有無法抑制的力量在爆動,每出一掌都將圍上來的人打得支離破碎,血肉橫飛。

  「不要!明玉!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如詩淒厲地尖叫,流下血淚兩行,她被拋到了數十米外,可是她並不向外走,反而瘋了似的往包圍圈裡衝,見人就殺,淒厲如鬼!

  這一刻她不是巧笑嫣然的如詩,而是入魔入魅狠戾兇殘的魔女,明玉的血激起了她隱藏在內心深處野性與殘暴!

  她的眼裡只有明玉全身是血的樣子,她一劍劍地毫無章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寧願讓自己受傷,也要收割人命!

  身邊的人一堆堆的倒下去,一群群的人又撲上來將她團團圍住,刀刀狠辣,不一會她全身是血,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明玉此時已然瘋狂,但一絲清明卻讓他看到了浴血奮戰的如詩,頓時心痛如絞,他怒吼道:「為什麼妳不走?」

  「我不走,我要陪你,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如詩淒然地叫著,拼著背後受了一掌,借著那掌力竄向了明玉的身邊。

  他們立刻被圍得死死的,彷彿洪水就要將他們吞噬!

  「妳這個傻女人!」明玉無可奈何地怒吼,手卻抱住了她。

  「你就是喜歡我這個傻女人是不是?」血污掩不住她的清麗,更藏不住她眼折射出幸福的光芒。

  「是的,我就是喜歡妳,就是愛妳!」滄海明玉仰天長嘯,右手緊緊地摟著她,眼森然的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暗衛,轉過頭卻溫柔以對:「好,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好,明玉,我愛你。」面對死神的降臨,如詩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眼前這個一身狼狽卻不掩清貴的絕世男子,是她這輩子心中的最愛,只可惜知道的太晚了,不過還有來生不是嗎?

  「再說一遍!」他眼中琉光四射,如星般燦爛。

  「明玉,我愛你!生生世世,永永遠遠!」如詩大聲疾呼,什麼禮儀,什麼道德,都不在她的眼裡,她只知道快死 ,她要將自己的心交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我也是,永永遠遠,生生世世,只愛妳一個,如詩。」滄海明玉唇狠狠地印上了她的,旁若無人。

  「哈哈,既然如此,你們死而無憾的,上路吧。」西門如玉淡漠地看著兩人激情擁吻,作了個殺的手勢。

  無數的刀劍狠狠地砍向了兩人,只要砍下去,兩人就成了肉糜。

  「怕不怕?」滄海明玉將如詩抱得更緊了,唇呢喃於她的耳邊。

  「不怕,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我們再也分不開了。」如詩明媚的眼沒有一點擔憂,全是幸福。

  有的人活著,可是一輩子嘗不到愛的滋味,可是她在臨死前卻知道愛的深沉,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又有什麼可遺憾的?

  「我愛你。」

  「我也是。」

  唇又吻在了起,所有的殺機,所有的一切,世上的紛擾與他們無關了,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眼裡也只有他!

  刀,虎虎生威!

  劍,破空之聲!

  紛紛毫不留情的刺向了他們的皮肉。

  「呯」一聲巨響,刀劍紛飛,暗衛們都倒在了地上。

  「暗帝!」眾人驚恐莫名地看著從暗中走出來的風姿卓越的男子。

  一襲白衣,飄然若仙,一身風骨,錚錚傲雪,他戴著銀色的面具氣宇宣昂地走來。

  「放了他們。」他聲音低沉而不容抗拒。

  「你瘋了嗎?」西門如玉不可置信地看著任逍遙,怒道:「你可知道這是一個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放了他們,西國就要接受滄海明月鐵血的報復。」

  「你以為經過那一次,滄海明月就會放過西國了嗎?」任逍遙嗤之以鼻,再次厲聲道:「放了他們!」

  「皇……」西門如玉還試圖作最後的努力。

  「放了他們!」任逍遙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無比,充滿肅殺之意。

  「好吧。但願你不要後悔。」西門發玉臉色蒼白對暗衛喝道:「你們還不退下?」

  瞬間,人走得乾乾淨淨,連死人都被拖了下去,順帶連血跡都擦乾淨了。

  「你們怎麼還不走?」任逍遙看了眼如詩的臉,眼中劃過一道暗傷,有些心浮氣燥道。

  「任逍遙,別以為戴個面具我就認不出你來!」如詩猛得掙脫了滄海明玉的懷抱,衝到了任逍遙的面前,狠狠地打向了任逍遙。

  銀色的面具被打得飄落在地,露出了任逍遙絕豔而神傷的臉,他,眼沉如死水……

  「果然是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見到了任逍遙,如詩再也忍不住了衝到他身上拳腳相加,任逍遙卻不躲不避。

  「妳作什麼?」一股大力衝向了如詩,西門如玉眸間凶光頓現。

  這是斜斜插出一人擋在了如詩的身前,將西門如玉手上的掌力全部接了過去。

  「撲」一口鮮血從明玉的唇間奪然而出,揮向了半空。

  「明玉」如詩淒厲地尖叫,抱住了他,哭道:「你為什麼這麼傻?他傷不了我的!」

  「就算是…算是傷一點,我都捨不得…」明玉擠出一個蒼白的笑,血不停地吐了出來。

  「給,這是續命丹。」任逍遙將一顆滴溜溜的藥丸放在了滄海明玉的身上。

  「誰要你的臭藥?」如詩拿起藥就要扔回給任逍遙,可是聞著那藥竟然是天下少有的奇藥續命丹,不禁又捨不得了。要是她自己受傷,她是寧死也不會吃的,可是卻是明玉受傷,她捨不得啊!

  「別任性了,救他的命要緊!」

  「要你現在假好心?要不是你,他會受這麼重的傷嗎?」如詩怒極瞪著任逍遙。

  任逍遙淡淡地笑了笑,對西門如玉警告道:「送他們出西國,不要玩花樣。」

  「任逍遙,你把小公主藏哪去了?」

  任逍遙腳步一頓,啞聲道:「我要有小公主在手,何必把小太子抱走?」

  如詩微微一愣後,厲聲道:「你說,你這樣對得起我家小姐嗎?對得起她對你的一片信任嗎?對得起我妹妹嗎?虧我妹妹對你癡心一片,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救你,沒想到你卻是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身體變得僵硬,聲音更冷:「立場不同,何來對得起對不起?對於你妹妹,我也沒要她救,是她心甘情願的!」

  無情的話如冰冷的石頭打在了如詩的心頭,如詩嘶吼道:「任逍遙,你不是人!」

  任逍遙澀了澀,衣袖如風,走得瀟灑無比不帶走一片雲彩。

  只是那抹背影卻落寞而孤單,在斜陽之下拉得很長很長……

  「啪」狠狠的一掌打向了任逍遙的臉。

  那是女人的手!

  女人,美豔如花!

  女人,嬌柔如水!

  女人,心狠如鐵!

  女人一身華貴,貴不可言,身穿鳳袍宮裝,眼犀利如刀,射出毒辣的光芒,指甲上長長的甲套,沾染了點點的鮮血。

  任逍遙俊白的臉上劃過五道鮮紅的血印!

  「混帳東西,你瘋了嗎?這麼好的機會就讓你白白的浪費了?」

  任逍遙默不作聲,只是淡然的跪著,彷彿打得不是他,罵得也不是他。

  「母后,不是皇兄的錯,是……」西門如玉看著任逍遙臉上的血跡,心痛不已,連忙欲代之求情。

  「閉嘴!」那女人狠狠地剜了西門如玉一眼,恨道:「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告訴你,如果不好好看著他,小心本宮扒了你的皮!」

  「是,母后。」西門如玉輕嘆了口氣,跪在任逍遙身邊一言不發。

  「這次算了,要是再有下次,別怪本宮翻臉無情!知道了嗎?」那美婦怨毒的眼狠狠地盯著任逍遙,審視著他。

  「知道了,母后」任逍遙恭敬地回答。

  「嗯」美婦似乎很滿意任逍遙的表現,良久才緩緩道:「雖然你放了滄海明玉走,不過他竟然敢使出瘋魔解體功,相信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這件事就算了,但是你做錯了卻是要受到懲罰的!不要忘記你是東瀛的天皇!我們東瀛從彈丸之地到現在廣鶩無邊的彊土,都是因為我們民族的聰明,堅毅,隱忍,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愛情,不要為了那些虛無飄緲的東西而葬送了你自己的前程!葬送了我們先人幾輩子的努力,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母后。」

  「嗯,去吧,刑堂正在等著你。」

  「是。」任逍遙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西門如玉大驚失色,急道:「母后,那如詩的妹妹救過皇兄的命,所以皇兄才……」

  「閉嘴,你去觀刑,少受一刀,就拿你試問。」

  「母后,兒臣可以代……」

  「西門如冰!」任逍遙一聲斷喝打斷了西門如冰的話,他回過身對美婦道:「母后,兒臣願意受罰,這就帶太子一起觀刑。」

  「嗯。」美婦輕應了聲,轉身而去,臉上沒有一點的憐惜之意。

  出了棲鳳宮,西門如玉急道:「你身體剛好,怎麼能受得這樣的刑罰?」

  「你越是求情越是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后的為人,到時連你也拖下水了。」任逍遙嘆了口氣,眼中孤單寂寞。

  「為什麼?皇兄,明明你是母后親生的,母后卻這麼狠心?」

  「呵呵。」任逍遙淡漠的笑了笑,不再回答。

  走了一會就到了刑堂。

  唇間勾起了譏嘲的笑,這就是西國的暗皇,在西國也是要受到刑罰的。

  四大長老已經等在那裡了,一個個面無表情,理所當然。

  任逍遙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前面的木床上,脫下衣服趴了上去。

  背,雪白的背,美得如一件藝術品;背脊上肌理分明,線條流暢,腰側肌更是完美而柔和,這樣的背讓人見之心動。

  「暗帝準備好了嗎?」大長老視而不見地拿著一把刀走了上來。

  任逍遙一聲不吭,美麗的睫毛在俊白的臉上留下一道剪影。

  「大長老……」西門如玉緊張地看著大長老。

  大長老根本不看他一眼,逕自走向了任逍遙。

  「嗯。」任逍遙痛苦的輕哼了聲。

  一片薄如蟬翼的肉被削了下來。

  「撲通」西門如玉跪在了地上,求道:「大長老,暗帝身體剛好,由我來替他受剩下九刀吧。」

  「西門如玉,閉嘴!」任逍遙忍著疼喝道。

  「哈哈,」大長老笑得如夜梟般的難聽,沙啞著嗓子道:「好啊,只要皇后下令,咱家就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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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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