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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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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非常特別]重生之美人兇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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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肉一片片的割著,每一片都是大小一樣,厚薄均勻,手段十分的殘忍,手法十分的純熟,彷彿是經過了千百遍!

  不,不是彷彿,而是就是千百遍!

  分佈在各國的東瀛人只要犯了錯誤就要受到割肉之痛,東瀛人相信,只有深入骨髓的痛才能提醒他們不再犯同樣的錯。

  即使貴為皇子,任逍遙也受到過無數次的剝皮之苦。

  「嗯…」他終於痛得聲音尖銳,讓西門如玉心痛如絞。

  「撲通」西門如玉跪在了大老長的面前,哭求道:「大長老,開恩啊!」

  大長老昏濁的眼有變態的快感,他們四人都是閹人,沒有了男人應該能享受到的樂趣,心理已然扭曲變態了,尤其是折磨任逍遙這種身份高貴的人,更是滿足了他們扭曲的心理。

  看到西門如玉跪在他們腳下,他們更是得意了,淫穢的眼不懷好意地看著西門如玉,嘎著難聲的嗓音道:「如果太子能陪咱家四人玩會,咱家就放了暗帝!」

  「閉……嘴……」任逍遙聽了抬起頭,眼死死地盯著西門如玉,他知道憑著西門如玉對他的愛,定會答應的,他痛得唇色慘白,威脅道:「西門如玉,你要敢的話,休想……我…再…跟你…說話!」

  「皇兄!」西門如玉悲鳴不已。

  「割!」大長老陰褻的眼神一變,下手更不留情了,要說同樣割肉也有區別,要是一刀快快的下去,痛得就少些,可是慢刀子拉人痛上加痛!

  任逍遙阻了他的好事,他對任逍遙恨之入骨,下手既重且狠,而換了把鈍刀,慢慢地拉,讓任逍遙痛得暈了過去。

  「皇兄!」西門如玉見了哭得淚如雨下,肝膽俱裂。

  「還有五刀。」大長老淫邪的眼睛看著西門如玉。

  西門如玉猛得抬起了頭,咬著牙道:「如果本宮答應了,是不是就放過皇兄?」

  「嘿嘿,奴才們有天大的膽也不敢玩弄太子是不是?」

  四個閹人嘴上說不敢,卻扔了刀手摸上了西門如玉,他們的意思是既然玩了西門如玉就不會再動刑了,否則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西門如玉閉上了那對美麗的鳳眸,臉色蒼白,任四個閹人將他的衣服剝了個乾淨……

  刑房裡傳來痛苦的悶哼聲,還有淫浪的粗喘聲,不絕於耳……

  這一夜註定是骯髒的夜。

  這一夜任逍遙一直在做夢,夢裡回到了過去:

  我叫任逍遙,確切的說應該叫西門逍遙。

  我出生在西國,母后是西國的皇后,至於父親,說實話我不確定,也許是西王,也許是東瀛人,反正對我沒有什麼區別。

  因為我只棋子,一顆能夠被人搓圓捏扁的棋子!一顆為了東瀛入侵中土大陸的棋子。

  從我記事起,我就在不停地學習,四書五經,治國之道,武功暗殺,各種技能。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天才的神童,三歲能詩,五歲能文,七歲能武,十歲得了鄉試第一,十一歲就科舉狀元,眾多的光環都壓在了我的身上,可是誰也不知道我為此付出的艱辛,甚至連命都要搭進去了。

  要不是遇到了她………

  那一年她十二歲,我接完任務殺了人回大昭的途中,毒發了。

  當時她正帶著丫環在山上採藥,我躲在了樹從裡看著她,那時我以為看到了仙人,她漫步走來,身姿曼妙,似蝶般輕盈,若雲般飄緲,小臉上帶著恍若隔世的夢幻,雖然清稚卻清貴逼人。

  她的武功不錯,加上我傷重之時未曾閉息,她很快的發現了我,打開了草叢,她看到了狼狽不堪的我!

  我當時有種藏起來的衝動,怕自己的不堪入目的污穢褻瀆了她的聖潔。

  誰知她只是淡淡一笑,那一抹笑中有著無法觸及的了然與暗沉。

  頓時我知道,她並不如表面上的陽光,心底埋藏著的陰暗不比我少。

  她雙目如水清澈見底,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也就這麼看著她,我知道我與她是同一類人,如果換了我,我不會加以援手,所以我根本不說一句話。

  誰知她看了我一眼後,竟然蹲了下來,幫我解了毒治了傷,整個過程,我們沒有說一句話,她不曾問我原因與來歷,我不曾說過一句感謝的話。

  直到她翩然而去,她甚至沒有看清我血污下的臉!

  這一切對她來說是舉手之勞,可是對我來說就是救命之恩。

  那一刻我就下定了決心要報答她的。

  我自從七歲後就一直生活在大昭,母后幫我做了個假身份,是任同知的嫡長子。

  外人都道任同知愛子成癡,有求必應,其實是因為任同知是母后的屬下,他對我哪是愛?根本是懼與怕!身為下屬,當然對我是有求必應了!

  就算在大昭我也始終離開不了母后的控制,我天天被要求作各種的訓練,但凡有一些做不到就會有慘無人道的懲罰,即使任同知是我的下屬,他也會嚴格執行母后的旨意。

  我有光鮮的外青,身上卻是傷痕累累,縱橫交錯!光是割肉這刑就有過五六回,每次割去二十片薄如蟬翼的肉,痛得撕心裂肺!

  不要懷疑我不是母后親生的,我確實是她生的,不過她是一個瘋子,為了權力而瘋狂的瘋子,在她的眼裡沒有親情,只有權力,雖然她長得千嬌百媚,嬌小玲瓏,天真無邪,可是骨子裡她是一個惡毒心狠的女人!

  可是她是我的母后,我無可選擇。

  直到我知道我病了,我患了不治之症血癌!

  我在那一刻是慶倖的,因為我終於沒有用處了,這樣母后就會放棄我了。

  果然母后知道我的病後沒有一點的心疼,馬上改弦易轍,將這個振興東瀛的使命交給了我的皇弟西門如玉。

  我一邊慶倖著自己脫離苦海,一邊又暗自神傷,原來沒有用處的人在母后的心裡連一點痕跡也不會留!

  苦澀充盈著我的心頭。

  直到她給我下帖,我去了。

  那一日淫雨霏霏,煙雲籠碧,卻美得不似人間。

  她站在雨中飄然欲仙,只一個背影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原來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間,伊人卻在燈火斕珊處!

  我又遇到了她,她原來是大昭莫大將軍之女莫離殤!

  我驚喜交加,我當然也知道她找我是什麼原因,本來只是為了陰謀而展開的遇見,到了這一刻變成了真心的相助。

  就在這時我就下定決心,用我殘餘的生命愛她,憐她,寵她,讓她做最快樂的人。

  我把我所有暗中經營的勢力與金錢都給了她。

  我跟她度過了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可是好景不長,我的病發作了,我怕死得太難看,所以離開了她。

  這一離開就是數月,這數月間母后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偏方,用巨毒抑制了我的病情,可是每次毒發我卻痛得死去活來。

  不過巨毒刺激了我的武功卻是暴漲,我被要求做一切的暗殺活動,原來母后是為了物盡其用,根本不是為了捨不得我這個兒子。

  我心如死灰,痛得麻木。

  可是我卻還是高興,雖然痛苦些,我卻能多活些日子陪著她了。

  我奉命去佟夜冥書房盜兵馬分佈圖,又遇到了她。

  我興奮不已,高興的快瘋了,可是我知道不能認她,否則我將給她帶來數之不盡的麻煩。

  我將兵馬分佈圖帶走了,藏好後,回去告訴母后,我晚了一步,那一次我又被割了十片肉!

  趴在刑臺上,我疼得巨毒發作了,可是我很開心,因為我還是能為她盡一點綿薄之力,我要把兵馬分佈圖給她!

  我已然百孔千瘡,無藥可救了,連武功也不穩定,母后終於放棄了我,估計念在了母子的情份上,她沒有趕盡殺絕,只是把我趕了出去,讓我自生自滅了。

  西門如玉一直默默地關注著我,可能因為我們從小的境遇相同,他對我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感。

  他不是一個壞心眼的人,也是我在西國唯一的溫暖,我總是告誡他要改變自己,可是他卻苦笑道,他還能愛人嗎?他還有愛人的資格嗎?他只是想暗中喜歡我,不會給我造成困擾。

  我默然了,無語了,是的,他也是棋子,所有的一切都要聽母后的,如果他愛上了誰,那麼那個人就離死不遠了!

  所以他只能愛我了!

  這真是好笑,殘酷的權力之爭逼得一個堂堂的太子只能愛一個男人。

  好吧,反正我要死了,我也不管這些了,只是希望他能過得好些,也不枉兄弟一場。

  我終於趁著油盡燈枯之時把那張圖送給了她。

  我正準備安安靜靜地等待死亡,她卻救了我。

  她找遍了群書,看得容顏憔悴,我心亦疼。

  我不捨得,不捨得她這麼痛苦,這麼無助!

  可是沒想到她真的成功了,她找到了辦法,我也是欣喜的,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

  只是沒想到活命的代價是這麼的大,是用一命換一命!

  要是以往我並不在乎別人的命,可是這個女孩子是她的侍女。

  本來只是用血救我,我想等我好了,我尋遍靈藥也要將如畫養得恢復如初,也算感謝了她救命之恩。

  可是誰想到根本不是這回事,我身體的毒必須引入別人的身體裡才行,而且這人的血型還得與我相配,還得有強大的武功,還得會引毒,還得心甘情願!

  這樣的人哪裡去找?

  我苦笑,原來活命對我來說終究是個奢侈,老天再次拋棄了我!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個人竟然找到了,更讓我張口結舌的這個人是如畫,江湖上人稱毒蠍子的如畫!

  她一點也不毒,她是這麼的可愛,悲傷的看著我,彷彿要將我看到她的心底去,我被也看得心頭直跳,不由自主地對她道:「不許救我!」

  她笑了,笑得幸福,她把我的話認為是我對她的愛憐,因為我這樣自私的人怎麼可能關心別人的死活呢?尤其是別人的生命還能救我自己的時候。

  其實我心頭很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是愛著的是莫離殤嗎?怎麼會對別的女人心有憐惜,有些不捨呢?

  對了,一定是時間相處長了,所以我的心柔軟了,我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她終究是沒有聽我的,與我推宮過血了。

  我醒來後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我喜的得我終於獲得了新生,從此我可以快樂地活著。

  可是悲傷的是看著日漸憔悴的如畫,形容枯稿的如畫,心竟然隱隱的痛,那種痛越來越深入。

  直到有一天,母后又一次找到了我。

  這時我才知道我一直活在母后聽監視之下,在各國都有母后的耳目。

  東國的陳家,南國的是吳家,不過陳家被海雲天除去了,而吳家也在南宮溪上位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盤洗牌了。

  現在只有北國還有西秦與大昭三國了。

  但我不知道誰才是隱藏在三國裡的人,因為所有的人只是單獨與母后聯繫的。

  不過我知道他們定然是權高位重的!

  我想抗命不回,可是母后卻以莫離殤的命要脅,因為在東國,莫離殤被下了魔蠱,此蠱不摧動無事,一旦摧動,每日噬心,直到把人從內臟吃光然後吃完皮肉,留下一堆白骨才會飛走,尋找下一個寄主。

  我沒辦法,為了殤兒,我又一次妥協了。

  我還做了件讓殤兒永遠不會原諒我的事,我抱走了她的兒子……

  不過哪怕天下人都恨我,恨不得殺我,我都不後悔,只要能保護殤兒,我可以把自己奉獻給魔鬼!

  「嗯…」任逍遙頭痛欲裂,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皇兄!」西門如玉大喜,撲到了他的床前,喜極而泣道:「你醒了,終於醒了。」

  「沒事。」任逍遙搖了搖頭,背上火辣辣的痛,身上高燒不止。

  「我已經讓人給你抹了凝脂露,很快就不會痛了。」西門如玉心痛地看著臉色蒼白的任逍遙。

  任逍遙點了點頭,突然眼光犀利如刀瞪著他道:「你有沒有。」

  「沒有,」西門如玉不待他說完立刻回道。

  「嗯,你記著,你是西國的太子,這是你僅有的尊嚴了,你決不能被閹人玩弄!哪怕是為了我!聽到沒有?」

  「聽到了。」西門如玉聲音變低,眼中含著淚。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好,你好好休息。」西門如玉忙不迭的應下,轉身走了。

  看著他走路時不正常的走姿,任逍遙陡然心中一痛!原來他終究還是……

  恨意此時盈滿了他的胸腔!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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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1: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大結局

  梅雨季節雨紛紛,整個大殿裡又濕又悶,西秦的太子府裡守衛森嚴,氣氛壓抑。
  
  「離兒…」滄海明月擔心地走到了莫離殤的身邊,拿起一件單衣披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明月…」她回過了頭,眼中佈滿了血絲,看到明月後身體自然地放鬆,靠在了滄海明月的懷裡愁緒滿懷道:「東王已經昏迷了二個月了,這次恐怕……」
  
  「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滄海明月亦嘆了口氣緊緊地摟住了她,安慰道:「上次他都能活過來,這次定然也能。」
  
  莫離殤疲憊地搖了搖頭,苦澀道:「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的傷不重而是心結難解,這次卻是傷重無醫,我真怕,怕他真的從此不醒,那麼我欠他的情就再也還不清了。這次他是以命救了咱們的兒子。」
  
  「這個情我來還!只要能醫好他的傷,哪怕是要天上的龍肉我都想辦法給他去找!」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堅定。
  
  「就怕我們還沒找到靈藥,他就…就……」莫離殤神色淒迷,不知道想到什麼卻突然哇得哭了起來,哭得滄海明月肝腸寸斷,忙不迭道:「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
  
  「嗚嗚,我能不哭嗎,本想著東王冒了九死一生的危險能救下咱們的女兒,可是臨到頭才發現是兒子,那麼咱們的女兒哪去了?她在哪裡啊?如詩也生死未卜,這一樁接著樁的事,我就算想平靜下來也平靜不了,嗚嗚……」
  
  她一面哭一面抽噎著,她再堅強也是女人,也是一個母親!
  
  在國家大義上她無可奈何只能捨棄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始終是母親,孩子就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何況為了這個孩子她連命都差點搭進去?
  
  眼下孩子生死未卜,連在哪裡都不知道,讓她如何不心疼擔憂呢?
  
  「別哭了,我讓所有的人都去找了,一定能找到的。」
  
  其實滄海明月也沒譜,可是他卻必需裝作堅強,如果連他都沒了信心,那麼離兒會怎麼樣的痛苦?
  
  莫離殤到底是莫離殤,哭了一會就止住了,抬起欲雨淚眸,眸間折射出堅定之色,厲聲道:「明月,這個孩兒我想來想去,定然是在佟夜冥的手上!」
  
  滄海明月微微一愣,凝重道:「妳說的我未嘗沒有想過,可是魔宮的人與得意樓的人都盯著佟夜冥,並未發現他有絲毫的異樣,也沒有發現他府裡有孩子出現。」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莫離殤狠狠地抹了把眼淚,堅定道:「相信我一個母親的直覺,那孩子定然是在佟夜冥的手上!就算不在佟夜冥的手上也在大昭!」
  
  「好!那我立刻集齊兵馬攻打大昭,打佟夜冥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焦頭爛額之下露出馬腳!」
  
  「不!」莫離殤睜大的驚恐地眼,企求地看著他道:「不要,我禁受不了歷史的再次重演,那一次的痛讓我終生難忘,到現在海東青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怕再來一次,我的女兒沒有這麼好的命運!」
  
  滄海明月聽了一下沉默了,是的,要是逼急了佟夜冥,他也如西門如玉一樣拿小公主的命來要脅怎麼辦?難道讓西秦的將士再一次鎩羽而歸嗎?那豈不是讓西秦成為笑柄了?
  
  眉宇間拱起了穹隆,他思慮一番後勸慰道:「妳先別急,我再想想!總能找到一個萬全之策!」
  
  「不,我等不及了,都這麼多個月了,我怎麼能安心讓自己的孩子在別人的手上,錯過孩子最需要母親的時候?所以我決定去大昭,親自將我的女兒找回來!」
  
  「妳說什麼?」滄海明月大驚,斬釘截鐵道:「不行!我絕對不同意!」
  
  「為什麼?」
  
  「我不能讓妳去冒這個險!佟夜冥為人陰險,對妳又一直虎視眈眈,上次更是綁架了妳,妳說我怎麼放心讓妳去?」
  
  「你放心,這次與上次不一樣,他現在估計正自顧不暇呢!」莫離殤突然眼睛一瞇,瞇起兇狠之光。
  
  「樓主!」韓忠匆匆的走了進來,將一張密折遞給了滄海明月。
  
  滄海明月打開一看,目色深沉,風雨欲來。
  
  「怎麼了?」莫離殤的心莫名的一跳。
  
  滄海明月將密折遞給了莫離殤,莫離殤看了眼立刻臉色變了,狠戾道:「這可是他們逼我的!」
  
  「來人,準備車馬!」
  
  「太子妃要去哪?」
  
  莫離殤一字一頓,眼中飛雪彌漫,冷聲道:「去大昭!」
  
  「離兒!」
  
  「不要勸我!」
  
  「不是要勸妳,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把一切準備好就陪妳一起去!」滄海明月拉住了她的小手,沉聲道:「我陪妳去省親,這個名目比較妥當。」
  
  「可是我怕一個月內女兒生出什麼變故!」
  
  「放心吧,要有什麼事早就有了,一個月改變不了什麼!他們大昭等著拿咱們女兒的命跟咱們談條件,所以絕不會傷害咱們孩子的。」
  
  抬頭看向了滄海明月,目光迷離,眼中盈滿了水汽,她哽咽著點了點頭:「嗯。」
  
  都道明月太子寵妻如命,果不其然,這嫁入皇宮的妃子要想省一回親都是奢望,都是皇上的極大恩典!而嫁入外邦的公主別說是省親了,就算是與母國通個信都是不能!
  
  而莫離殤卻成了歷史第一人,竟然要在明月太子的陪同下回大昭省親了!
  
  這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在西秦引起了軒瀾大波,譴責之聲四起,連滄海瀾都驚動了,出面過問此事,卻被滄海明月三言兩語的打發回去了,但打發了滄海瀾,那般老臣卻不容易打發,奏章如雪片一樣飛到了御書房。
  
  滄海瀾倒是貪輕省,直接讓人把聖旨全部扔給了滄海明月,美其名曰讓他提前練習。
  
  滄海明月對著奏章是頻頻冷笑,這幫老東西果然不安份了,要不是忙著女兒的事沒空管他們,哪容得他們這般的逍遙?
  
  「皇兄。」滄海明玉在內侍的攙扶下走入了御書房。
  
  看到臉色還顯得蒼白的滄海明玉,滄海明月心頭一痛,擔心道:「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說來幸虧任逍遙的續命丹,沒想到還是欠下了他的一份情,不過,皇兄放心,我會恩怨分明的。」
  
  滄海明月眉輕輕地皺了皺,正想說話時,如詩風一樣的衝了進來,看到滄海明月只是叫了聲姑爺好,立刻對著明玉橫眉冷對道:「讓你好好躺在床上,你怎麼又跑了。」
  
  明玉苦笑道:「姑奶奶,我再躺就該發霉了,求求妳,饒了我吧,讓我喘口氣吧。」
  
  「那怎麼行?小姐說了,你必須躺滿三個月!」如詩不為所動,疾顏厲色地拒絕了。
  
  「三個月!」明玉驚跳起來,可是看到如詩不善的臉又悻悻然不敢反抗,咕噥道:「皇嫂是不是坑我呢?」
  
  「說什麼呢?」
  
  抬頭看到滄海明月似笑非笑的臉,頓時又氣餒道:「對不起,忘了在你面前不得說你妻子的壞話!」
  
  「嘿嘿,真的很悶?」滄海明月不懷好意地問道。
  
  滄海明玉眼珠一轉,有種不好地預感襲上他的心頭,他皮笑肉不笑道:「其實也不是很悶。」
  
  「嗯,既然不悶,如詩看住了他,讓他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准下地,除了如廁!」
  
  「皇兄,你瘋了嗎?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怕我搶了你的太子之位有心要讓我做悶死在床上的第一人嗎?」滄海明玉大驚失色慌不擇言的抗議起來。
  
  「撲哧,老遠就聽到明玉在叫嚷,說來聽聽到底你皇兄是怎麼謀害你的?我來幫你作主!」莫離殤人未到笑先到,讓滄海明玉彷彿看到了親人。
  
  立刻淚流滿面道:「皇嫂妳來得正好,快跟皇兄說說,其實我不是非得天天睡在床上的是吧?還有跟如詩這個小辣椒也說說。」
  
  「說什麼呢?」如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涎著臉走到如詩身後,嬉皮笑臉道:「沒說什麼,娘子。」
  
  「你胡說什麼?」如詩臉脹得通紅,斥道:「誰是你娘子?」
  
  「難道妳想不認帳嗎?」滄海明玉驚叫起來,緊張地握住了如詩的手急道:「明明我快死時,妳說這輩子就嫁我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是我娘子是什麼?」
  
  「你燒得糊塗了,聽錯了。」如詩見大家都看著她,頓時面紅耳赤,忙不迭的抵賴。
  
  明玉聽了立刻不幹了,大嚷道:「什麼我燒得糊塗了?妳要是反悔,我就…我就…再死一次給妳看!」
  
  「你胡說什麼?」如詩大急,捂住了他的嘴,急道:「說你憊懶,你怎麼就真這麼著了?敢情你就是會欺侮我這個沒爹沒娘的人!」
  
  「別哭,我怎麼捨得欺侮妳?」明玉見如詩淚盈於眶頓時心痛如絞,哄道:「別哭了,姑奶奶,只要妳不哭,妳讓我做什麼都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那你別娶我成不?」
  
  「只這個不成,其餘都成!」
  
  「那還說都聽我的?」
  
  滄海明玉想了想,終究是捨不得如詩流眼淚,就算是心知她假裝的也捨不得,於是點了點頭道:「好吧,如果妳實在不願嫁,我就不娶。」
  
  如詩本來是面嫩,這麼矯情一下,卻沒想到滄海明玉真同意了,頓時傻了眼,半晌淚撲哧哧地流,這下是真傷心了,嗔道:「我就說你是假意對我好,我才說不娶我,你就這麼高興的答應了,合著以前你對我都是虛情假意來著。」
  
  滄海明玉手足無措,急道:「妳瞧妳,聽妳的,妳埋怨我不真心,不聽妳的,妳又說我沒有真情,敢情我是豬八戒照鏡子左右不是人!」
  
  「噗」莫離殤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下一下驚醒了兩人,兩人剛才顧自鬥著嘴竟然忘了還有旁觀者,現在莫離殤這麼一笑倒讓兩人都不好意思了。
  
  如詩跺跺腳瞪了眼明玉道:「都是你!我不嫁了!」
  
  明玉也不禁臉一紅,但怕如詩真不嫁他,當下顧不得別的拉住了她的手厚臉皮道:「不嫁就不嫁,我入贅成不?」
  
  「明玉,你胡說什麼?」滄海明月不淡定了,大聲呵斥起來。
  
  「皇兄,我怎麼胡說了?難道不成嗎?」明玉嘟著嘴反駁道。剛才只是一時之言,現在想來越想越是可以,這樣可以免得被皇兄壓榨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怎麼以前沒有想到呢?只要他入了贅就不是西秦的皇子,看皇兄還敢將一國的大事都扔給他!
  
  於是興高采烈地走到如詩面前,真誠道:「如詩,要不要我入贅啊?」
  
  如詩臉羞得如彤雲般,不知如何是好,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滄海明玉會這麼愛她,愛得她快如羽毛般飄然起來!
  
  這年頭莫說是皇子了,就算是一般有些家底的人都不可能入贅,所以說滄海明玉對她愛得有多深吧!
  
  「好啊,入贅好啊!」一直沒說話的莫離殤倒開心地同意了。
  
  「離兒!」滄海明月急了,他還想著等找到女兒就把女兒兒子扔給父皇,然後自己帶著莫離殤遊山玩水,讓滄海明玉管理西秦呢,要是滄海明玉一入贅,那麼他哪去找替死鬼去?
  
  莫離殤給了他一個稍安勿燥的眼神,對滄海明玉循循善誘道:「明玉啊,你真的很愛如詩嗎?」
  
  「那是當然。」明玉想也不想的回答,眼睛定定地看著如詩,笑得如一彎新月,這個妻子他得之不易,是他心頭的寶,他愛之入骨!
  
  「那你是真心入贅了?不是為了哄如詩高興的?」
  
  「那當然!」
  
  「小姐!」如詩臉紅得快滴血了,小姐怎麼能這麼說呢?難道真想讓一國皇子入贅嗎?要知道滄海明玉可不是一般的皇子,是西秦皇上最疼愛的皇子之一,更是王太后的心頭寶,要是真的入了贅,皇上與王太后非把她撕了不可!讓她就算與滄海明玉成了親如何面對皇上與王太后呢?
  
  「沒問妳,我只問明玉。」莫離殤打斷了如詩。
  
  「呵呵,皇嫂,您莫問什麼了,反正我這輩子非如詩不娶,只要能在一起娶也好,入贅也好,只是個形式,我不在乎!而且今兒個當著皇兄皇嫂和如詩的面,我也作個保證,保證這輩子只有如詩一個女人,與他一起白首到老,決不會有他心!」
  
  「明玉!」如詩這時忘了害羞,感動的熱淚盈眶,她很羨慕小姐命好,嫁了個愛她的男人而且還一心一意,雖然她也照著這個要求找,可是她知道這無異於大海撈針,不可能的。所以當明玉追求她時,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她知道滄海明月已然只娶一妻了,皇上決不肯讓明玉也只娶一妻,所以她縱然是對明玉有千般的好感,也還是割捨了這份感情。
  
  直到明玉為了她命都不要了,她想不管以後怎麼樣,愛過了也是值得,哪怕以後明玉後悔了,她反正是江湖兒女,大不了一走了之,找個無人的地方獨自舔拭傷口。
  
  可是沒有想到明玉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如何不感動,如何不心動,如何不淚流滿面?
  
  原來她也是好命的人!老天終究沒有薄待她!
  
  「傻瓜,妳哭什麼?這都是應該的!」滄海明玉捨不得她哭,看她如梨花帶雨般心是心疼了,想也不想將她摟在了懷裡,掏出絲巾輕輕的掖著她的淚,那動作輕柔的彷彿如詩是個玻璃人兒一碰就碎!
  
  莫離殤與滄海明月對望了一眼,心中都很安慰,如詩對莫離殤來說就是妹妹一般,自然不希望她將來痛苦,只希望她一輩子快快樂樂的。
  
  不過她高興是高興,該做的還是要做的,誰叫這年頭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呢!
  
  嘿嘿,莫離殤邪惡地笑了笑。
  
  「既然明玉說要入贅,那我就答應了,要知道如詩沒有父母,一直跟在我身邊,你要入贅就等於入了我家的門。」
  
  看著莫離殤陰惻惻地笑,滄海明玉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可是如詩這個傻丫頭卻忙不迭的點頭道:「是啊,小姐就是我的娘家。」
  
  其實如詩是好意,她想小姐嫁給了滄海明月,滄海家也算是她的娘家了,這樣滄海明玉就算入贅也是入了滄海家,不會讓人笑話,她哪知道莫離殤這麼腹黑,早就把她賣了呢。
  
  果然莫離殤十分滿意地笑了笑,對滄海明玉道:「你沒意見吧?」
  
  「沒有。」滄海明玉哭喪著臉,他已然可以預知自己悲慘的未來了,看來魔高一丈,道高一尺,他算計了半天沒有算計過莫離殤去。
  
  莫離殤笑道:「這入贅的人就要說入贅的話,做入贅的事,相信明玉皇弟不會拒絕吧?」
  
  「不會…」滄海明玉聲音越來越小了,欲哭無淚,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要是滄海明月讓他做事,他還能裝癡賣傻推了,可是現在是莫離殤拿了這個大帽子壓他,要是不同意說不定連如詩都會誤會的!
  
  「怎麼皇弟的聲音這麼低,感情是不情願嗎?」莫離殤惡作劇道。
  
  「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明玉在如詩懷疑的眼神下立刻大聲的表白,只是那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臉無論如何看不出高興來。
  
  「好!」莫離殤一掌擊在了桌上,笑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即出四馬難追!如詩的娘家沒有旁的事,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就請姑爺分擔了吧。」
  
  「皇嫂,妳不帶這麼坑皇弟我的!」明玉苦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莫離殤。
  
  如詩這才明白被莫離殤算計了,於是咬了咬唇對莫離殤道:「小姐……」
  
  「怎麼?還沒嫁人就向著丈夫了?」莫離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如詩又害羞了,想了想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明玉看最後的一招也沒戲了,才認命道:「說好了,我只幫你們三個月,等你們回來後,我就不管西秦的事了。」
  
  「好的。就三個月。」莫離殤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才吩咐道:「來人,將案上的摺子都送到明玉皇子的房裡去!看不完不能讓明玉皇子下地,要知道這傷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有記著以後的摺子全送到明玉皇子的房裡去。」
  
  幽怨地看了眼堆得如山高的摺子,明玉咬了咬牙,恨恨地拉著如詩走了。
  
  滄海明月大喜,本來還想著怎麼把這事扔給明玉,沒想到卻被莫離殤三言兩語的解決了,高興之餘不免感慨,這美人恩原來比兄弟情更有用!
  
  「離兒,還是妳行!」
  
  「那是當然!」莫離殤驕傲的揚了揚頭。
  
  「不過,就三個月可不成,我們難道真過了三個月就回來接手燙山芋嗎?」
  
  「笨蛋,你先答應他,等三個月後你不回西秦,他去哪裡找你去?難不成他還敢真一扔了之?他就算敢,如詩也不敢啊?何況還有父皇和皇祖母看著他!」
  
  「嘿嘿,太好了,離兒果然聰明!」
  
  「你才知道嗎?」莫離殤白了他一眼,才正色道:「現在西秦的事可以交給明玉,我們可以放心地去大昭。」
  
  「嗯,這一個月來也準備地差不多了,得意樓與魔宮的人都陸陸續續地聚集到了大昭,我們表面上只帶一萬人馬就可以了。」
  
  莫離殤皺著眉想了想,才點頭道:「可以,這些人也差不多了,再多就引起注意了。」
  
  「放心吧,現在佟夜冥與佟夜寒正鬥得天昏地暗,對咱們並不如以前的關注。」
  
  「不叫的狗才是最咬人的不是嗎?」莫離殤眼中狠戾隱現,想到自己的女兒更是恨上心頭。
  
  「放心吧,饒不過他的!真沒想到他才是最厲害的人!」
  
  大昭,她莫離殤終於又回來了!
  
  當初是抬著棺木十里紅毯去了西秦,如今是一萬精兵護衛回到大昭!
  
  當初她還是未嫁之身,如今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當初她以為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了沒想到事隔數年,她為了自己的女兒又回來了,還要回到那個讓她深惡痛絕的將軍府!
  
  坐在軟轎之中,她閉目養神,轎外是成千上萬百姓的驚呼之聲,想來是驚讚明月這風華絕代,又羨慕她如此之幸運,福氣之好,能得太子相伴回國省親!
  
  又是十里紅妝,從城門一直延伸到了將軍府…
  
  素白的手稍稍掀開了轎簾,她的眼冷如孤月,殷紅如血的華氈現入了眼中,如血般的豔,讓她的唇不禁抿起了冷酷的笑,這算不算是一種預示?
  
  預示著大昭的都城將是雪雨腥風?
  
  將軍府,金色的大字依然掛在門楣之上,看來父親這個將軍做得依然是風生水起,那門庭已然不如先前的熱鬧了,原來父親也是知道收斂的。
  
  門口站著無數的僕人,一個個看得十分的面生,這幾年來,換了不少人了。
  
  「太子,太子妃遠道而來,本將有失遠迎。」莫問穿著一身嶄新的朝服站在最中央朗聲道,其餘僕人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好說,按身份說莫將軍還是家岳。」滄海明月翻身下馬,笑如春風,那一躍而下的風範頓時迷住了數萬圍觀的少女心扉。
  
  「呵呵,明月太子,小女一路可好?」莫問笑了笑,不近不遠的詢問道,一看就是久居官場為人圓滑無比。
  
  他如果真的以滄海明月的泰山自居不免過於張揚,如果太謙虛則損了大昭的面子,所以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不親不厚的態度。
  
  「托莫將軍福,一切安好。」滄海明月笑著走到了轎車之前,親手掀開了轎簾,將手伸了進去。
  
  頓時引起噓聲一片,都說明月太子寵妻如命,今日才得以一見,連扶妻子下轎都不假以人手而親自去扶,這怎麼不讓那些女子黯然失色?
  
  要知這世上的男子都薄幸,就算是愛著一人也不能只娶一妻,現在明月太子非但打破了這個例子,只娶莫離殤一人,並為了莫離殤放下身價,做著侍女才會做的事,這怎麼讓所有的女人又嫉又恨,嘆自己怎麼沒有這麼好的命,嫁得明月太子這般的人兒?
  
  莫問的眼也精光輕閃,快若流星劃了過去,他雖然在東國看到滄海明月寵妻,只是沒有想到會寵到這般的地步!
  
  一隻雪白的素手就這麼握著露在了眾人的面前,隨後走出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來。
  
  她含著淡淡的笑,若山花般清靈,似月般皎潔,又若水般清澈,嫋嫋婷婷若荷之初開,扶著滄海明月嫣然一笑,眸間溫柔四溢,恰似山泉淙淙,清涼了一夏。
  
  兩人協手走入了將軍府,看那背影卻是相得宜彰,若金童玉女下得凡來,起步間裙袂翻滾如浪,若蓮花朵朵,步步生蓮。
  
  直到兩人消失在眾人眼前,才驚嘆世上居然還有這般絕妙的人兒!
  
  「離兒,姨娘們想拜見一下妳,妳看是……」
  
  「好久不見了,見一下吧。」莫離殤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眼中戲謔莫名,讓莫問不禁有些躲閃。
  
  「妾身,拜見太子妃。」夏晚荷,冷玉眉,雲想衣,還有柳如煙一個個十分有禮地拜了下去。
  
  「起來吧,賞!」莫離殤淡漠地看了眼這四個小妾,想當初還是她幫莫問納的,沒想到還都在府裡過得極好。
  
  這時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彌散開來,莫離殤心中一動,皺著眉道:「這是什麼味?」
  
  「啊,稟太子妃,是煙妹妹給將軍添了個小千金!」冷玉眉十分乖巧地回了聲,忽略了莫問眉間一厲的神色。
  
  「噢?這是大喜事啊?父親怎麼沒有說起呢?」莫離殤頓時心頭大喜,這莫問是根本不可能再生孩子的,這個柳如煙怎麼可能生出莫問的女兒?莫問不是傻瓜,能把別人的孩子認在自己名下嗎?唯一的可能就是……
  
  「不過是一個妾生的,又是個女孩,所以沒有告訴妳。」莫問假裝不在乎的搖了搖頭。
  
  「父親說得哪裡話來?父親這輩子就有我一個女兒,如今我也遠嫁了,身邊沒有個子嗣服侍左右,怪孤單的,眼下柳姨娘給父親生了個女兒,真是大喜事,真真該賞呢!」
  
  轉而對柳如煙笑道:「柳姨娘真是辛苦了,等會兒本宮去看看妹妹。」
  
  柳如煙愣了愣,眼偷偷地看了眼莫問,才戰戰兢兢道:「不敢勞太子妃大駕,妾身位卑室簡,當不得太子妃去探視。」
  
  莫離殤眼一冷斥道:「柳姨娘這話真是好沒道理!妳道是本宮要見妳嗎?本宮是看自己的親人!」
  
  「撲通」柳如煙跪在了地上,磕著頭道:「太子妃息怒,妾身不是那個意思,實在是房子太過簡陋,怕唐突了太子妃。」
  
  「哼,這話更是奇了,本宮從小在這將軍府裡長大,簡不簡陋的又哪會不知道?柳姨娘這般左搪右塞的,難道是見不得人嗎?」
  
  莫問見柳如煙為難的樣子,連忙斥道:「柳姨娘,妳怎麼回事?太子妃要看看自己的妹妹,妳也這般,推三阻四?難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不成?」
  
  柳姨娘聽了苦笑道:「非是不讓太子妃看,只是孩子近日時生了病,怕給太子妃過了病氣,到時明月太子該對咱們將軍問個不敬之罪了。」
  
  莫問聽了立刻轉頭向著滄海明月道:「太子,您看,孩子都病著,萬一過了病氣給離兒,本將軍也……」
  
  他琢磨著滄海明月愛妻如命,定然捨不得自己的妻子有絲毫的不妥,沒想到滄海明月卻出乎人意料道:「離兒也是練武之人,哪有這麼容易被過了病氣?她心念著那孩子,就讓她看看去吧。」
  
  「這……」莫問急了,勸道:「還是等過幾天孩子好了再說吧。」
  
  「父親這是怎麼了?難道忘了女兒是做什麼的?父親已然年有四十了,此番也算是老來得子,多麼不易,既然有病,本宮更要去看看了,免得被那些庸醫誤了孩子的病。」
  
  「這個…」莫問這時才想起莫離殤卻也是會醫了,不但會,還是世上有名的清華公子,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這時莫離殤卻嗤之以鼻道:「父親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怕女兒對新生兒下毒手不成?」
  
  「怎麼會?」莫問尷尬地回道,對著新管家道:「還不快去準備,免得亂七八糟的讓太子妃笑話?」
  
  「準備什麼?都是自己家,這就過去吧。」莫離殤笑著阻止了。
  
  莫問正色道:「不過是一小妾的屋子,怕唐突了妳,還是準備一下比較好。」
  
  「父親這話說的,在西秦我就自在慣了的,皇宮裡都沒有什麼規矩圈著我,在家倒不自在了?不用太麻煩了,我看看就走。」
  
  「還是…」莫問還想爭取,不料滄海明月道:「就這麼樣子,莫將軍,在家一切從簡,不必那些虛禮了。」
  
  「好吧。」莫問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一路走向了柳如煙的煙華居,莫問突然試探道:「聽說離兒生了一對雙胞胎,怎麼沒有帶來?」
  
  莫離殤臉色一僵,有些難過道:「父親問起,女兒不得不答,雙胞胎中女孩已然失蹤了數月,太后一怒之下不讓女兒撫養小太子,甚至連探視都不准了。現在女兒連小太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莫問假裝一驚,他雖聽聞小太子是王太后親自撫養,可對於不讓探視卻不是太清楚,精光四射的眼看向了滄海明月,見滄海明月亦是一副懊惱心疼的樣子,才有些相信了。
  
  這時他暗中想也許……
  
  莫離殤暗中卻譏諷的勾了勾唇。
  
  「奶娘,將孩子抱出來給太子妃瞧瞧。」到了院外,莫問對著院中叫道。
  
  「不要了,雖是夏風涼爽,也恐吹了孩子。還是我進去看看。」莫離殤心急如夢,卻還表現的雲淡風清,連滄海明月在一邊也不禁現出期待之色。
  
  「好吧。」莫問想了想,對滄海明月道:「太子,您看這是內宅,您…」
  
  「噢,本宮在外面等離兒即可。」
  
  滄海明月心裡是恨死了莫問,連看女兒的機會都不給他!
  
  莫問卻暗中噓了口氣,自我安慰:一個人的眼神總比兩人的眼神差點。
  
  越是接近小樓,莫離殤越是緊張,臉上卻還要裝得極其的平淡生怕莫問看出端倪來,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她不能做的太明顯,以免打草驚蛇。
  
  袖中的手緊緊地握著,就快嵌入肉裡了。
  
  簾慢慢地打開了,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久,莫離殤大步走了進去,看著一個小小的人兒躺在床上,欣喜若狂,眼淚在眼眶裡滴溜溜的轉著。
  
  「離兒,這就是柳姨娘生的孩兒。」
  
  莫問的話讓她瞬間驚醒,所有的情緒立刻被按捺下去,她淡淡地點了點頭,走到床邊。
  
  只一眼,她呆如木雞!
  
  這不是她的女兒!雖然隔了數月,但她知道這不是她的女兒,母女天性,看著這個孩子她沒有牽腸掛肚的感覺。
  
  原來那人只是掩人耳目!
  
  她強抑制了怒氣,伸出手象徵性的逗弄了下嬰兒,取出一塊長命鎖放在嬰兒身邊,站起了身,笑道:「這個孩子長得有些福相,恭喜父親了。」
  
  莫問這時才鬆了口氣,老奸巨滑的他卻暗中觀察莫離殤的臉色,發現她雖然笑著,但眉宇間輕愁深鎖,眼底更是擔憂隱現,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孩子。
  
  心下頓時定了下來,知道莫離殤沒有認出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女兒。
  
  忽然他呆了呆,這孩子真是莫離殤的嗎?如果是的話,離兒要麼是沒有認出,要麼是認出了裝做沒認出!可是看她的樣子卻是不像!要是這孩子不是她的呢?
  
  頓時莫問一身冷汗,這不是置他於死地嗎?難道他成了那位的棄子了?
  
  他陰晴不定地跟在莫離殤的身後,走出了小樓。
  
  抬眼看到滄海明月期待的神情,待跟莫離殤的眼神相碰後,竟然失望的閉了閉。
  
  這時莫問心更下沉了,原來這個孩子真的不是離兒的孩子!
  
  他已然成了那位的棄子了,看來那位已經胸有成竹了,不需要他的。
  
  頓時他如老了數十歲般。
  
  「離兒,那個孩子真的不是?」一直到了莫離殤的舊居,裡三層外三層都是西秦的人,滄海明月才迫不及待地拉著莫離殤問道。
  
  「不是。」莫離殤也悲傷地搖了搖頭,她一把抓著滄海明月的手,泣道:「明月,我好害怕,怕他們又拿孩子來威脅我!」
  
  「不會的,妳放心,一切有我!」
  
  「嗯。」莫離殤軟弱地依在了滄海明月的懷裡,半晌才幽幽道:「明日定然是一個不平靜的日子。」
  
  「誰說不是呢?」滄海明月道:「明日就是宴請我們的日子,相信一切都會在明日結束的。」
  
  「明月,答應我,一定保全咱們的孩子!我已經為了西秦將她推開過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莫離殤猛得抬起頭淒苦地看著滄海明月。
  
  「傻瓜,這還用妳說嗎?她也是我的女兒,咱們滄海家的孩子,女兒比兒子更珍貴呢,就算是用江山換,我這次也會把孩子換回來!」
  
  淚止不住的流,莫離殤又哭又笑道:「謝謝你,明月。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太子妃!」
  
  「妳只要是稱職的滄海夫人,稱職的母樣就行了,至於西秦的太子妃,誰愛做誰做!反正等把女兒接回西秦,爺是不當這個太子了。」
  
  此言一出,倒沖淡了悲傷的氛圍,莫離殤忍不住道:「那如詩不慘了?」
  
  「妳還管如詩?要顧著如詩,妳自己就永遠鎖在西秦的皇宮裡了。」
  
  莫離殤糾結的想了半天,才很沒心肝道:「如詩常說願意為我死,現在我讓她接替我當太子妃總比死好,就這麼辦了。」
  
  滄海明月失笑道:「離兒,妳知道我最喜歡妳什麼?」
  
  「是什麼?」
  
  「就是妳這種沒心沒肺的樣子!」
  
  「我哪沒心沒肺了?」莫離殤不服的嘟著嘴。
  
  「剛才就是!」
  
  「好啊,你敢取笑我!」莫離殤說著就去撓滄海明月的癢癢肉。
  
  「不敢了。」滄海明月立刻躲了起來。
  
  兩人也算是苦中作樂,逗了一會。
  
  這時韓忠匆匆的走了進來,遞上了一張紙。
  
  莫離殤一見,頓時驅散了一室的溫馨,整個室內變得寒風凜凜,她冷寒道:「這個虞美人真是了不得!居然想出這個毒計來!」
  
  滄海明月也冷笑連連:「想我死?我是這麼容易死的嗎?」
  
  「樓主還有一件事。」這時韓忠看了眼莫離殤,躲躲閃閃。
  
  「有什麼事要瞞著夫人嗎?」滄海明月不禁斥道。
  
  韓忠想了想,才結結巴巴道:「這是屬下的私事,而且不方便讓夫人知道。」
  
  莫離殤淡淡一笑,對滄海明月道:「我先去裡面,你們談。」
  
  滄海明月對韓忠瞪了一眼,才對莫離殤柔聲道:「妳先去休息,我一會就來。」
  
  看著她迤邐而去,滄海明月才對韓忠狠狠道:「到底什麼事,如果你不說出個原因來,別怪我不客氣!」
  
  「樓主。」韓忠苦笑了笑,從懷中又拿出一封密信遞給了滄海明月。
  
  滄海明月打開信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低聲道:「他可在外面?」
  
  「嗯,扮著咱們的下屬一起來的。」
  
  「帶我去見他。」
  
  「是。」
  
  滄海明月跟著出去了,莫離殤聽到門關上的聲音,雖然很輕很輕,可是心中卻一動,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充盈著心頭,似乎還有隱隱的痛。
  
  過了很久,滄海明月才神色凝重的回來了。
  
  「怎麼了?」莫離殤關心地問。
  
  「噢,沒什麼事,只是明天的佈置方面有些問題,剛才已經解決了。」
  
  莫離殤聽了才微微放下心來,滄海明月從來沒有瞞過她任何事,所以她完全的相信他。
  
  「離兒,妳說如果我要是背著妳做了妳所不能原諒我的事,妳會不會怪我?」
  
  莫離殤心中咯登一下,眼審視著滄海明月,卻見他眼中除了擔憂沒有什麼心虛,才緩緩道:「那要看是什麼事了!」
  
  「如果是為了妳好呢?」
  
  莫離殤頓時一急,抓著滄海明月的手,淚差點流了出來,泣道:「是不是咱們的女兒……」
  
  「不是,妳瞎想了。」滄海明月立刻否認,安慰著她道:「我只是譬如,我在想明兒個兇險萬分,如果要是咱們只有一個人能活,我把生的希望給妳,妳會不會怪我?」
  
  「怪!當然怪!」莫離殤想也不想道:「我不許你有事,我也不會有事的,我們還有快樂的時光要度過。」
  
  「如果為了救我要傷害我最親近的人,妳會怎麼辦?」
  
  「那我也要救你,我是自私的,我只愛你,說句不該說的話,如果皇祖母與你之間只能選一人能活,我只選你!雖然我知道我這麼選了,你會埋怨我,恨我一輩子,可是我只選你!」
  
  「離兒……」滄海明月感動的抱著她,輕喃道:「傻瓜。」
  
  心裡卻苦澀不已,離兒,妳可知道,現在我正是面臨這個問題,我也是選擇了妳,哪怕將來妳會怪我,怨我,可是沒辦法,我也是自私的人,我情願犧牲別人,也要救妳!
  
  「睡吧!」他親了親莫離殤的臉,手輕拂過她的昏睡穴。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他溫柔地笑道:「明日還有關鍵一戰,我怕妳胡思亂想,讓妳睡安穩點。」
  
  她笑著閉上了眼睛,瞬間沉入了夢鄉。
  
  這一夜她睡得不安穩,渾身都疼,卻無法醒來,只覺身體裡有一隻蟲子在不停地游,遊到哪裡都要啃一下她的血肉,疼得她無法擺脫,還好有滄海明月,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的大手始終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讓她沒有迷失方向,讓她不曾放棄對生的渴望。
  
  直到她忍無可忍之時,那蟲子似乎從她的身體裡衝了出去,但恍忽間,她聽到了蟲子破肉的聲音,似乎到了他人的身體裡。
  
  「呯」她的眼睛陡然睜開,看到的是滄海明月疲憊的眼,心頭頓時一震。
  
  她忙不迭的脫光了滄海明月的衣服,小心的看過了每一處。
  
  「妳做什麼?」滄海明月難得臉紅,聲音低啞道:「馬上天亮了,來不及了。」
  
  「篤」莫離殤狠狠地在他額頭敲了一個,斥道:「想什麼呢?」
  
  「呃…」莫離殤呆了呆,才道:「我做了個惡夢,夢到有蟲子到你身體裡了,所以……」
  
  「所以妳就迫不及待地看我的身體?」滄海明月掩住眼中的悲傷,笑得如雲般輕柔,打趣道:「害得我還以為妳做的是春夢,迫不及待地要享用我的身體。」
  
  「去,胡說八道!」莫離殤白了他一眼,才疑惑道:「你怎麼看著這麼累?好像一夜沒睡似的?」
  
  「我是一夜沒睡,妳晚上做惡夢,一直在叫,說疼,我哪睡得著,就一直抱著妳,安慰妳來著,本來想妳醒了可以睡一覺,沒想妳化身為狼欲行不軌!虧得我機靈,不然就被妳吃得一乾二淨了。」
  
  莫離殤聽了又是心疼又是害羞道:「討厭,盡說些不著調的,現在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你先睡會。」
  
  「嗯。」滄海明月也不推辭,這一夜莫離殤在生死關頭徘徊,而他的心亦是跟著起起伏伏,神經緊張不已,身心疲憊,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是逞強的時候。
  
  宮宴,這是迎接西秦太子,太子妃的宮宴,到處張燈結綵,美麗非凡,宮女穿梭如飛,太監亦是緊張忙碌。
  
  六月正是花開爛漫之時,美不勝收,松柏常青,高聳入雲,透著無比的莊嚴與肅穆。
  
  滄海明月與莫離殤攜手入宮,身後僅跟著數百衛士,卻全是得意與魔宮的精英。
  
  莫離殤身上更是藏著千百種巨毒,今日宴無好宴,今日註定是個流血不止的日子!今日更是大昭改寫歷史的日子。
  
  寬敞的正道上,明月與莫離殤比肩而立,裙浪翻滾,如金童玉女臨凡而來,兩側的侍衛更是神情肅穆,步伐有力,精光四射的眼四處打量,等看到微風吹動,聽到呼吸聲此起彼伏,看來周圍層層重兵嚴陣以待。
  
  「明月,看來大昭是鐵了心地要留咱們在這裡了。」
  
  「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滄海明月輕蔑地一笑,隨即有些擔心道:「只是不知道莫問在這裡又是擔當了什麼角色!」
  
  「哼,什麼角色也與我無關了不是嗎?」
  
  「離兒,一會由我來動這個手!」
  
  莫離殤莞爾一笑,柔情四溢道:「你是擔心我擔了個弒父的罪名嗎?放心吧,有人會代勞的。」
  
  「是誰?」
  
  「這是個秘密!」莫離殤神秘地一笑。
  
  「恭迎西秦明月太子,太子妃。」太監特有的尖銳嗓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兩人相視一笑,走入了大殿之內。
  
  佟帛雲高高地坐在金色的龍椅之上,已然十分的老邁,病體折磨得形容枯稿,不過渾濁的眼依然是帶著犀利的精光。
  
  「昭王陛下萬歲。」明月拉著莫離殤行了個符合身份的禮。
  
  「免禮。」佟帛雲笑了笑,眼神掃過莫離殤時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其中的意思就只有他知道了。
  
  「從西秦到這大昭一路風塵,明月太子與太子妃辛苦了。」
  
  「哪裡,離兒想家了,本太子作為她的夫君自然要陪著她,這點辛苦不算什麼。」
  
  「明月太子果然是心疼太子妃,看來傳言不虛啊。」佟帛雲作出親切狀。
  
  滄海明月淡笑道:「這都是應該的。本太子覺得就算天下跟離兒比也不算什麼,離兒值得這世上最好的。」
  
  佟帛雲微微一僵,滄海明月這話分明是指著和尚罵禿子,罵他有眼不識金鑲玉。
  
  不過他到底是老謀深算之人,言形不露於表,笑了笑正待開口時,聽太監唱道:「太子駕到。」
  
  佟帛雲臉色微變,笑道:「這孩子真是,貴客臨門倒是晚了。」
  
  「是我們早了。」滄海明月有禮地回了句。
  
  佟帛雲此話本就是走個形式,並不是真正責怪佟夜冥,甚至認為佟夜冥這樣給滄海明月一個下馬威,還深得其心。
  
  眾人的目光向外看去,佟夜冥踏著朝霞而來,淡金色的太子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他容顏如詩如畫,三千白髮以五爪金龍束冠束緊,讓他愈顯得邪魅。
  
  不得不說就算是髮絲如雪也掩不住他絕色的容顏,他一步步地走入大殿,如青柏堅挺孤傲,又似雪梅之錚錚風骨,舉手投足之間彰顯清華富貴,霸氣天成!
  
  他天生就是王者,要不是她,也許他已然坐上了那光芒四射的寶座,他應該是恨死她的了!
  
  莫離殤戲謔地想,眼卻淡漠地看著他。
  
  他眼高於頂,透著睥睨眾生的傲氣,唯有當眼掃過莫離殤時,微一停頓,死沉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色彩。
  
  這讓滄海明月十分不滿,他抓住了莫離殤的小手,氣道:「總有一天剜了他的眼睛!」
  
  「他看他的,反正我的眼裡只有你。」莫離殤反握住滄海明月的手,安慰道。
  
  滄海明月立刻轉嗔為喜,兩人深情對望,一時間忘了周圍的一切。
  
  佟夜冥的眼神變得深邃,劃過一絲地黯然與神傷。
  
  佟帛雲不動聲色的看著,待佟夜冥行過禮後,沉聲道:「太子怎麼晚了?難道不知道貴客臨門嗎?」
  
  「對不起,父皇,因著貴客臨門,兒臣不放心,怕擾了貴客,所以臨行前又巡視了一番,故而來遲了。」
  
  「嗯,如此,皇兒倒是有心了。」佟帛雲滿意地點了點,又不放心道:「一切可安好!」
  
  「稟父皇,一切安好。」
  
  莫離殤譏嘲地一笑,看來是刺客都準備地很好。
  
  只是不知道這蚌鶴相爭漁翁得利到底是誰得的利!
  
  「如此開筵吧。」佟帛雲滿意地點了點頭。
  
  於是絲竹聲聲,輕歌曼舞,一切都這麼祥和。
  
  「太子,臣弟敬你一杯。」佟夜寒站起了身子走向了佟夜冥,逕自用手中的酒壺給自己和佟夜冥都倒滿了。
  
  佟帛雲的眉微微地皺了皺,不明白為什麼佟夜寒會給佟夜冥敬酒而不是給滄海明月敬酒。
  
  佟夜冥眼芒輕閃看了眼佟夜寒道:「今兒個有貴客,寒弟還是給貴客敬酒,咱們兄弟倆什麼時候喝都行。」
  
  「怎麼?太子這是看不起臣弟嗎?」
  
  「寒兒,你這是做什麼?」佟帛雲大怒,沒想到佟夜寒居然發了瘋,竟然在這種場合上鬧了起來!
  
  「父皇…」佟夜寒譏諷的勾起了薄唇,寒聲道:「父皇可是心疼了嗎?今兒正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臣想問問父皇,為何兒臣文韜武略均勝過太子,父皇卻不把太子之位傳給兒臣?」
  
  「你說什麼?混帳東西!」佟帛雲大驚,精明的眼狠狠的盯著佟夜寒,不知他這是怎麼了。
  
  「父皇,兒臣只是想知道個原因,何必這麼緊張呢?」佟夜寒淡淡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自己喝了口杯中之酒,然後不顧佟帛雲殺人般的眼神看向了佟夜冥,譏道:「太子怎麼不喝?難道是嫌臣弟的酒不好喝嗎?還是覺得臣弟不配敬太子酒?」
  
  「好酒本宮自然會喝,可是這酒明明是有毒的,難道你也讓本宮喝嗎?」佟夜冥嗤之以鼻,也不再裝著兄友弟恭了,拿起了酒杯欲灑在地上。
  
  佟夜寒眼突得一亮,笑道:「哈哈,這就是太子的膽識嗎?臣弟不明白太子為何如此膽小,竟然懷疑臣弟的酒中有毒?這明明是一個壺裡出來的酒,為何有毒呢?」
  
  說完拿起了佟夜冥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道:「既然太子不想喝就不要糟蹋了這美酒了,臣弟喝了即是,何必說臣弟要謀害太子呢?」
  
  佟夜冥臉色鐵青,知道中了佟夜寒的計,原來這酒裡沒有毒,可是怎麼可能呢?這酒壺明明是鴛鴦壺,一邊是無色無味的毒酒,是天一水製成,就算是莫離殤這樣的用毒高手也覺察不出的。
  
  「很失望是嗎?」佟夜寒忽然笑了,走到莫離殤面前,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壺是鴛鴦壺,可以放兩種酒,本來一邊是加了天一水的美酒,是父皇要本王敬明月太子的,不過本王欠了明月太子妃的一個人情,所以……」
  
  「孽子,你說什麼?」佟帛雲大驚失色,沒想到佟夜寒竟然把他們的計謀都講了出來,這話要是滄海明月死了,說出來也就罷了,可是滄海明月還好好活著,這不是不懷好意欲挑得兩國兩敗俱傷嗎?
  
  滄海明月冷冷一笑道:「鴛鴦壺?哈哈,昭王真是了計謀啊!沒想到昭王如此好客,竟然想將本宮永遠地留在大昭呢!」
  
  莫離殤的眼嗖得變冷,冷冷地看著莫問,看到他躲閃的眼神,知道他定然參與其中,心底最後的一點柔軟也變得堅硬,看來一會不必有絲毫留情了。
  
  她亦寒聲道:「昭王果然好客。」
  
  「太子,太子妃,休要聽那孽子胡言亂語,他瘋了,一定是瘋了。來人,將清王拿下,押入天牢!」
  
  此言一出鴉雀無聲,頓時群臣都傻傻地坐在那裡,面面相覷。
  
  佟帛雲立刻臉色都變了,額間青筋直冒,對佟夜寒吼道:「你…你。你做了什麼?」
  
  「呵呵,父皇,我臣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把禁衛軍都控制了而已,現在整個皇城都在我臣的掌握之下。」
  
  「你敢弒父?」佟帛雲大驚失色,氣爭敗壞道。
  
  「不敢,兒臣不敢這麼做!」佟夜寒雲淡風清的笑了笑,轉而森然道:「不過明月太子會在大昭皇上的陰謀下竭力反抗,不小心殺了父皇,而父皇您放心,兒臣定然會為您報仇的。」
  
  「你瘋了…你瘋了…竟然敢…敢……」佟帛雲語無倫次,吼道:「這裡的文武百官都看著,你要是敢動一下,天下人都不會服你的。」
  
  「是嗎?」佟夜寒溫和的眼掃射了所有的大臣,那轉眼的瞬間如冰雪飄泠,讓大臣們都低下了頭,現在這種情況太詭異了,誰也不知道到底誰會笑到最後,所以大臣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明哲保身。
  
  佟夜冥卻大笑道:「寒皇弟,是不是最近天氣熱,你肝火太旺,痰結於心所以迷了心竅了?別忘了本太子在這裡,容不得對父皇不利。」
  
  佟帛雲聽了大喜,對了,他怎麼忘了還有一個佟夜冥在呢?
  
  於是斥道:「孽子你懸崖勒馬還來得急!」
  
  「是嗎?」佟夜寒冷寒地一笑,笑得如風雲變色:「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
  
  「暗刀,格殺勿論!」佟夜冥陡然大呼一聲,眼中狠戾盡現。
  
  「是!」佟夜冥身後的隱衛頓時跳了出來,衝向了佟夜寒,佟夜寒卻恍若不見。
  
  莫離殤心中一驚,對滄海明月道:「有詐!」
  
  還未及滄海明月點頭,那佟夜冥的暗衛竟然倒戈一擊,鷹擊長空,反手一刀擊向了佟夜冥,饒是佟夜冥武功高強,躲避及時,卻只堪堪的避過了要害,胸口偏肩處被狠狠的刺穿了琵琶骨。
  
  「暗刀,你!」佟夜冥肝膽俱裂,不敢相信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暗衛竟然會對他出手。
  
  而佟夜寒卻冷冷地笑道:「他不是你的暗刀,暗刀早死了,他是暗刀的孿生兄弟暗刃!」
  
  「原來你早就計畫好了,將本宮身邊的人一一除去,就是為了今日,只是本宮到現在都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那些人是本宮的人?」
  
  「哈哈,這就全靠明月太子妃了,要不是她給本王的名單,本王哪知道本王身邊這麼多你的人?所以本王也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你身邊的人都換成本王的人的,這種被背叛的感覺是不是很好?」佟夜寒倡狂地大笑,笑得面目猙獰。
  
  佟帛雲狠狠的瞪著莫離殤,要是眼光能殺人,莫離殤都死了無數次了。
  
  滄海明月斥道:「看什麼看?自己連個兒子都管不好,還想怨天尤人嗎?」
  
  「你。」佟帛雲一口血吐了出來,眼見著進氣比出氣少了
  
  這時暗刃將劍架在了佟夜冥的脖子上,佟夜冥慘然一笑,竟然沒有絲毫的害怕,眼只是看著莫離殤,第一次這麼不帶任何功利,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知道今日定然無幸了,他不指望莫離殤會救他,不過能看著莫離殤,在她面前死也算是一種幸福了。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什麼榮華富貴,什麼無上權力,什麼睥睨天下,都沒有她在身邊來得幸福,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上輩子他不明白,這輩子他明白了,生命也將走向終點了。
  
  「動手吧,為什麼不動手?」他譏嘲地看了眼佟夜寒,這個本來謙和溫潤的皇弟在權力面前終於也瘋狂了,做出了殺父殺兄的舉措,他一直以為自己才是最狠的,沒想到還有比他狠的,最起碼他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下這等事,而佟夜寒已然被逼得全然不顧了,顧不了天下人悠悠之口了。
  
  也對,歷來成王敗寇,百姓管你誰當皇上?百姓只要日子好過,就會支持你!
  
  「太子皇兄不要著急,嘿嘿。」佟夜寒陰惻惻地一笑,對著佟帛雲道:「父皇請你下旨退位,讓兒臣繼位吧!」
  
  「你說什麼?你這個忤孽子!」佟帛雲氣得全身發抖。
  
  佟夜寒不以為意笑道:「恐怕由不得父皇了,父皇如果不肯,兒臣是斷然不敢親手弒父的,不過對於太子皇兄,兒臣就……嘿嘿,畢竟太子皇兄與兒臣不是一母同胞!」
  
  「你敢!」佟帛雲急得叫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佟夜寒。
  
  「您覺得兒臣不敢嗎?」佟夜寒陡然寒聲命令道:「暗刃,砍了太子皇兄一個胳膊,讓父皇看看兒臣的決心!」
  
  「是!」一道暗光輕閃,一條胳膊掉在了地上。
  
  「啊!」暗刃痛得忍不住叫了起來。
  
  「妳什麼意思?莫離殤,難道妳對太子皇兄餘情未了嗎?」佟夜寒森然地瞪著莫離殤,眼中冒火,惡狠狠道:「現在人為刀俎,妳為魚肉,妳還有心思管閒事嗎?」
  
  「哼,他雖然與你爭皇位,但也是一國的皇子,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你這般羞辱於他,你不覺得太過份嗎?」莫離殤鄙夷地看了眼佟夜寒。
  
  「過份?父皇厚此薄彼難道不過份嗎?」
  
  「人家是拿命換上位的,你有嗎?」
  
  「什麼意思?」
  
  「呵呵,看來你的母妃對你也未必愛到入骨,最起碼佟夜冥有一樣比你行,那就是他有一個好母妃,他的母妃為了他能登上太子之位,自己服毒,只為了將來能陪昭王而去免得留下外戚專權的機會!你的母妃行嗎?」
  
  佟夜寒聽了眼中震驚之色頓現,一臉的不敢置信,半晌才笑道:「我只道我是個狠的,沒想到太子皇兄更狠,為了皇位,竟然任由你母妃為你而喪命!你真是好兒子啊!」
  
  佟夜冥閉目不答。
  
  佟夜寒淒厲道:「不管怎麼說,成王敗寇,現在父皇你快下旨吧,否則你的好兒子立刻會沒命!」
  
  「哈哈哈。」莫離殤大笑。
  
  「妳笑什麼?」佟夜寒皺著眉,有些怪異的感覺浮上了心頭,斥道:「妳以為我沒有將毒酒給滄海明月喝,你們就安全嗎?告訴妳,你們的飯菜裡全是天一水製成了,滄海明月如果沒有我的解藥,定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嗎?」滄海明月冷笑一聲,將袖袍一甩,扔出一包菜來,譏道:「本宮還未餓到要吃大昭食物的地步,這就是所有的酒菜,全部還你們!」
  
  說完把一包酒菜狠狠甩在了地上,頓時散了一地,浮起淡淡的青煙。
  
  莫離殤冷笑道:「寒王爺,你也不用逼昭王了,就算是你現在殺了佟夜冥,昭王都不會皺眉頭的,因為……」
  
  佟帛雲陡然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莫離殤。
  
  連置身事外準備赴死的佟夜冥都不解地看著莫離殤,佟夜寒則嗤之以鼻道:「你不用擺什麼迷魂陣,告訴你今日非殺了太子皇兄不可!」
  
  「呵呵,昭王,看來我不得不將你的計畫告訴你這兩個好兒子了。」
  
  佟帛雲頓時面如死灰,昏濁的眼睛轉了半圈後,咬牙切齒道:「你胡說什麼?朕有什麼計畫?」轉頭對佟夜寒道:「饒了你皇兄,朕下詔!」
  
  佟夜寒見佟帛雲先是死活不依,卻突然同意了,頓時疑心四起,皮笑肉不笑道:「聽聽明月太子妃之言也無不可!」
  
  「不用了,來人,朕要擬詔!」佟帛雲急道。
  
  「昭王這是害怕什麼?怕你最心愛的兒子沒有準備好嗎?怕寒王殺了你最心愛的兒子嗎?可惜啊…」
  
  莫離殤說半句留半句,讓佟夜寒更是驚疑未定,他大吼道:「莫離殤,到底是怎麼回事?」
  
  「讓本王來回答你吧。」清越的嗓音傳入了大殿中,從後殿轉出來一個氣宇宣昂的男子,男子身穿白色鑲金錦繡絲袍,墨玉般的髮以紫色的水晶冠束起,襯著他膚白如雪,淡雅如梅,目光流轉間風華絕代,鐘靈毓秀。
  
  「毓皇弟……」佟夜寒呆愣地看著他,待看到他行走如風,恰似疾風勁草走路瀟灑如雲,頓時驚道:「你的腿好了?」
  
  佟夜冥的臉色變了,眼失望痛苦的看著佟帛雲。
  
  佟帛雲逃避了他的眼光,只是愛憐森森地看著佟夜毓,每看到他走近一步,就激動萬分,伸出枯瘦的手,顫聲道:「毓兒……」
  
  「父皇…」佟夜毓溫雅清貴一笑,走到了佟帛雲的身後,對著佟夜寒笑若春風道:「寒皇弟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本王。」
  
  「啪啪啪。」鼓掌聲起,滄海明月大笑道:「果然是好戲,看得過癮啊!真難為昭王別出心裁,居然讓兒子骨肉相殘演出這般好戲來取悅於本宮,本宮大為喜歡,在此多謝了。」
  
  佟夜毓和風細雨地笑道:「明月太子喜歡就好。」
  
  他笑如春風,美如詩畫,卻也狠如尖刀,只稍一回身,掌中寒光輕閃,順著那寒光盡頭,是佟夜寒的咽喉。
  
  「你……」佟夜寒抬起手,不敢置信地看著佟夜毓,不相信就在須臾之間他就死在了佟夜毓的手上!他只離那最高位一步之遙了,馬上就登上那位置了,可是一切就在頃刻改變了,不但離得很遠很遠,甚至還沒了命。
  
  「撲通!」他修長的身體倒了下去,眼中流出兩條血淚,死不瞑目!
  
  佟夜冥想過千百次如何殺佟夜寒,可是卻沒有想到是這種方式,這種環境,他慘然地一笑,望著佟帛雲輕喃道:「父皇可曾滿意了?」
  
  佟帛雲也呆在那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責怪道:「毓兒,你怎麼就這麼殺了他?」
  
  「父皇,剛才他可是欲對您不軌,此等不肖之子,兒臣焉能留他?」
  
  佟帛雲默然不語,神情複雜,說不心疼是假的,這佟夜寒也畢竟是他的兒子,可是皇位只有一個,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殺盡兄弟也是必要的,想當初他不也是這樣上位的嗎?
  
  可是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還是有些捨不得。
  
  看著佟夜冥,他有些歉然,對佟夜毓道:「毓兒可能看到朕的面子上饒了冥兒一命?」
  
  「不可以。」佟夜毓依然笑得溫和,彷彿一滴細雨滋潤的久旱的田地,卻又冰冷無比,言語雖輕斬釘截鐵!
  
  「你說什麼?」佟帛雲突然聲音提高,他沒有想到自己最愛的兒子竟然會這麼回答他,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本宮替毓皇子來回答吧。」莫離殤突然大笑,看著佟帛雲的眼神裡充滿了可憐,可憐他一直愛之若命,疼之入骨的女人竟然是東瀛的人!而他還不自知,甚至他的江山都要納入東瀛的版圖了。
  
  眼看向了佟夜毓,莫離殤笑道:「毓皇子不會介意本宮越俎代庖吧?」
  
  「能得明月太子妃玉口解疑是本皇子的榮幸。」佟夜毓依然笑得風和日麗毫無介蒂,是啊,他已然佈置完美,再也無所顧忌了。
  
  可是真是這樣嗎?
  
  莫離殤譏嘲地笑,唇微微勾起了不易覺察的冷寒,脆聲道:「昭王定然不知道虞美人的身份吧?」
  
  「她?」佟帛雲微微一頓,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她是虞侍郎的嫡女,還曾救過朕的命,難道……」
  
  突然他臉色一變,厲聲道:「莫離殤妳想離間朕與虞美人的感情嗎?」
  
  「呵呵,到了現在昭王還在自欺欺人嗎?」莫離殤冷蔑道:「可笑昭王利用了所有女人的感情,卻不想到最後卻被女人玩弄於掌股之間!虞美人的身份是虞侍朗嫡女不假,可是她也是東瀛四大家族的嫡女!那個虞侍郎根本就是東瀛安在大昭的密探!」
  
  「不!妳胡說,妳胡說八道!」佟帛雲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這比剛才佟夜寒弒父更讓他難以接受,不光是幾十年的恩愛是假,而且還有亡國之危,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呵呵,是不是問問你最心愛的兒子就知道了。」
  
  「毓兒…」佟帛雲猛得驚醒,轉頭看向了佟夜毓,眼中全是期待,希望聽到佟夜毓的否認。
  
  哪知道佟夜毓卻灑然一笑,點了點頭,讚道:「明月太子妃果然是明月太子妃,聰明無比,要不是妳已然嫁與明月太子,本王也心動了。」
  
  「你做夢!」滄海明月冷冷的斥責道。
  
  佟夜毓卻毫不著惱,微微一笑,仿若未聞。
  
  這時佟帛雲一個踉蹌倒退了數步,驚疑地看著佟夜毓,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甘心地勸道:「毓兒,你也是朕的骨血,你是大昭的帝王,怎麼可以為東瀛人所用?你一定是為人所蒙弊了是不是?」
  
  「呵呵父皇,噢,對不起,其實本王叫錯了,您並不是本王真正的父親,本王的父親是東瀛最英勇的武士,您這般年老體弱怎麼能當本王的父親呢?」
  
  「你說什麼?」打擊一個個接著來,可是沒有一個打擊是比這個更讓佟帛雲心痛如絞的!
  
  頓時他彷彿被抽去力量般跌倒在地,毫無剛才的風儀,有的只是遲暮之人的灰暗,他搖了搖頭,叫道:「你撒謊,你騙朕的!」
  
  「呵呵,是不是騙你,你難道不知道?」莫離殤惡毒地添了一句,她可不會忘了他給她下百日夢的事!此時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朕?」佟帛雲絕望地看著佟夜毓,老淚縱橫道:「難道朕對你不好嗎?對你的母妃不好嗎?你們為什麼要背叛朕?」
  
  「好?」佟夜毓玩味的笑了笑,眼中陡然出現了一絲厭惡:「什麼叫好?不聞不問就是好嗎?有空前來看看就是好嗎?喜歡時逗弄幾下就是好嗎?母妃是人,不是寵物,她需要的是男人的溫情,是男人的愛!如果你要真是對我母妃好,我母妃至於背叛你嗎?我母妃還會天天以淚洗面嗎?你以為的好對於我母妃來說根本不需要!」
  
  「你怎麼這麼說?」佟帛雲更是痛苦的全身顫抖,手緊緊的扶著龍椅才保持住平衡:「如果不是這樣,朕如何保全你們母子?要是朕天天寵著你母妃,那麼你母妃還能活到現在嗎?」
  
  「哼,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算是男人嗎?還有什麼面目說愛她?」
  
  「你……」佟帛雲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頹然的倒在了地上,睜著渾濁的眼,再次希翼的看著佟夜毓道:「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兒子?」
  
  「不是!」
  
  聲音斬釘截鐵,鏗鏘有力,卻也是柔美萬分。
  
  只是這優雅無比的聲音卻讓佟帛雲如遭重擊,死寂般的看向了發生之處!
  
  從殿後轉出來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
  
  那女子看似三十歲的年紀,身材嬌小無比,面容清純無比,就如一朵冰晶花一碰就碎,純粹而乾淨!
  
  尤其是眼睛,清澈得如溪流般讓人沉醉,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是謀朝篡位的主謀。
  
  她淡淡地看了眼佟帛雲,眼中有著不屑,鄙夷,淡漠,就是沒有一點的情意。
  
  佟帛雲見了頓時心頭涼了半截,唇顫抖著道:「虞兒…為什麼?」
  
  「為什麼?」虞美人忽然大笑:「你說為什麼?我本來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可是為了東瀛我卻不得嫁給你這個可以當我父親的人!你說我恨不恨?」
  
  「可是妳嫁給朕後,朕一直對妳很好,一直很愛妳,知道妳受委曲了,一直把最好的東西給妳,甚至連皇位都給妳的兒子!妳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朕?」
  
  「哈哈,是的,你是對我很好,就跟對待小貓小狗一樣的好,喜歡了就把玩一會,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人!我不是寵物,不是沒有思想的動物!我需要的是夫君的專一!」
  
  「妳明知道朕是帝王做不到!」佟帛雲淒然的閉上了眼,淚一滴滴地落下。
  
  虞美人亦悽楚地笑了笑,就那笑都讓人感覺透明的純淨,彷彿就要碎了般的驚險,她低泣道:「是的,你是帝王,所以我認了,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了他?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愛他我不能嫁他已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可是你卻下旨殺了他!」
  
  佟帛雲陡然一震,眼中現出恍然大悟之色,氣急道:「你…你這個賤人!原來妳跟妳哥哥有私情!」
  
  「他不是我哥哥!我是東瀛四大家藤田家的嫡小姐,他是虞家的長公子,他怎麼會是我哥哥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本來我以為我會嫁給他,可是晴天霹靂,我卻嫁給了你這個半老的老頭,更未想到,你為了怕他手中的兵權硬是將他殺了,你說我怎麼不恨?」
  
  「朕殺了他也是為了毓兒好!要不然將來他上位了外戚專權,到時大昭就岌岌可危了!」
  
  「哼,外戚專權,哈哈,眼下你的皇位就要成為虞家的了,成為東瀛的了!」
  
  虞美人瘋狂地大笑。
  
  「母妃先坐下歇著,其餘的讓兒臣來。」佟夜毓還是笑得雲淡風清,彷彿與世無爭,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看了眼佟帛雲與半躺在地上了佟夜冥,沒有一點的表情,轉臉卻對滄海明月柔聲道:「太子看戲看得過癮嗎?」
  
  「很過癮!」
  
  「哈哈,看戲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是不是?」
  
  「不知道毓皇子要本宮付出什麼代價呢?」滄海明月也笑得溫和,只是眼底卻冰冷一片。
  
  「比如說你的命!」
  
  「哈哈,真是大言不慚!你確信嗎?」
  
  「本皇子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那麼試試吧!」滄海明月忽然一聲長嘯,數千將士衝了進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佟夜毓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沐春風道:「就憑這些人就想拿住本皇子嗎?難道太子認為本皇子籌謀了十幾年就是為了給太子錦上添花的嗎?」
  
  「如果加上三萬錦衣衛的人頭呢?」
  
  佟夜毓突然臉色一變,變得有些陰沉,他陰惻惻道:「你確信嗎?」
  
  「不如你發個信號看看呢?」滄海明月睇了他一眼,露出潔白的牙,讓人看得眼暈。
  
  潔白的手拿起了腰間的玉笛,輕輕的吹了起來。
  
  可是一切如常,沒有一點的變化。
  
  佟夜毓這時才現慌張之色,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因為你的人早就被本宮換掉了。」莫離殤輕飄飄的說了句,眼卻戲謔地看著莫問。
  
  「莫問,你敢背叛本宮!」嬌小玲瓏的虞美人身上蘊藏了驚天的力量,她狠狠的煽了莫問一巴掌。
  
  莫問大驚失色,急辯道:「沒有,怎麼可能?臣對娘娘忠心一片。」
  
  「是嗎?那你怎麼解釋你手中的將士全部背叛本宮?」
  
  「這……」莫問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會,突然厲聲道:「離兒,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父親這是怎麼了?明明是你告訴我虞美人就是東瀛藤田家的人,而你雖然是大將軍其實實權卻是在副將手中,禁衛軍統領更是虞美人的手下。怎麼才過了幾日父親就忘了呢?現在一切都在咱們掌握之下,父親還怕什麼呢?」
  
  「妳…妳……」莫問如見鬼般的看著莫離殤,突然跪到了虞美人的身前,哀求道:「娘娘,這全是莫離殤的詭計,臣從來沒有說這些啊!」
  
  「你沒說?你以為莫離殤是仙人嗎?這事除了你與本宮還有毓兒知道,還有誰知道?要不是你說的是誰說的?是本宮嗎?還是皇兒?」
  
  佟夜冥突然抬眼看向了莫離殤,眼中複雜莫名,他知道莫離殤是重生的,定然是知道莫問後來手中的勢力,所以到了今世成了先知了。「父親,您又何必求她?眼下整個大昭都在咱們的掌握之下,等我與明月回了西秦,這大昭就是您的天下了,您還怕一個女流之輩嗎?」
  
  莫離殤不能親手殺莫問,可是莫問一次次地傷害她,她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他,所以她能做的只能是借刀殺人!她知道虞美人定然有殺莫問的辦法,否則以莫問這般老奸巨滑的人怎麼能這麼忠心於一個沒有勢力的母子呢?
  
  「閉嘴!」莫問氣急敗壞的衝上前打向了莫離殤,卻被滄海明月一把抓住了手臂,斥道:「莫大將軍,做戲做做就得了,何必真下手,反正大事已成,何必再懼這個女人呢?」
  
  暗中將內力凝於指尖,將內力透過指尖射入了莫問的身體裡,讓他頓時全身發麻,動彈不得。
  
  直到滄海明月放下手後,莫問還是不能動彈,只是惡毒地看著滄海明月與莫離殤兩人,心中害怕不已。
  
  「哈哈哈,莫問,你果然背叛了本宮,可是你想當大昭的王嗎?你想得美!別忘了你身上的求死不得蠱,它會好好照顧你的!」
  
  莫問嚇得魂飛魄散,可是苦於說不出話來,雙目冒著仇恨的光芒,那切骨之恨雖然是對莫離殤的,可是他人不能動彈,卻讓虞美人以為是對她的,心下更確定了莫問的背叛了。
  
  這時佟夜毓卻大笑道:「滄海明月你真是好算計,可是你算來算去卻算漏了一樣!」
  
  「是嗎?」滄海明月微勾了勾唇,一副毫在不意地樣子。
  
  「聽說滄海明月寵妻如命,愛若至寶,為了莫離殤情願自己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滄海明月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好,那你去死吧。」佟夜毓的眼陡然一寒,一字一頓,如風暴席來。
  
  「哈哈哈,毓王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你讓本宮去死本宮就去死嗎?那本宮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哼,死到臨頭了還逞口舌之利!」佟夜毓輕蔑地一笑,對著莫離殤譏道:「看來妳所愛上的男人不過如此,只是口中說得好聽,真要他代妳而死,他還是不願了。」
  
  莫離殤冷聲道:「冷暖自知,我的男人是好是壞我自己知道,輪不上你這種人來說話,被你看上一眼就是他的恥辱,被你說上一句更是污穢了他一身的清濯!」
  
  「你!」佟夜毓謙和如玉的臉色終於在莫離殤的幾句話下變了色,變得狠戾陰險,他陰狠道:「既然如此不要怪我不通人情了!」
  
  憤憤地取出了白玉笛子放在那張櫻紅的唇瓣上輕輕地吹奏了起來,那音調非歌非樂,倒似在驅動什麼陣法似的。
  
  看得莫離殤的莫名其妙,唯有滄海明月有些緊張地看著莫離殤,待見她毫無反應才放下了心。
  
  那佟夜毓一面吹一面得意地看著莫離殤,想看到莫離殤疼得在地上打滾的樣子,可是卻失望了,他吹了一會竟然發現莫離殤安然無恙!
  
  心下一狠又加快的頻率,可是還是一無所獲。
  
  「喀嚓!」玉笛被他狂怒地一個高音而吹裂了,他將玉笛用力的扔在了地,面目猙獰地瞪著莫離殤,想從她神色中看出曾端倪來,可是看了半天卻毫無發現,他又驚又怒道:「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子?妳怎麼會沒有中噬心蠱?」
  
  「蠱?什麼蠱?」莫離殤奇怪地看了眼他,突然想到昨夜的夢,渾身驚出一身的冷汗!
  
  原來那不是夢!
  
  而是有人將她身上的蠱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去了!
  
  她大驚失色,慌忙抓住了滄海明月,擔心地看著他,抓住他手後才想起剛才他也是無恙的,看來這個引蠱之人定然不是滄海明月,心下放心不少。
  
  可是才放下心來卻又心痛如絞,這個願意以自己的命換她的命之人定然是十分愛她的,這個人……
  
  突然她淚流滿面,淒然地看著滄海明月,滄海明月將頭扭向了一邊,不敢與她對視。
  
  不是他自私,實在是他沒有辦法,就算是再回到從前,他還是會犧牲別人救她的。
  
  恨,已然紮成了根,莫離殤本來倒並不是想讓佟夜毓死的多難堪,可是人有逆鱗,他傷了她最心疼的人,那人身上不是一條命,而是兩條命!
  
  手指微微一揚,無色無味的毒就鑽入了佟夜毓的體內。
  
  「啊!」佟夜毓忽然跪在了地上,瘋狂的扭動著身體,什麼雲淡風清,什麼閒敲棋子,什麼謙和如玉,那些假裝的風雅風儀瞬間全無,有的只有醜陋的扭動與痛苦。
  
  「毓兒!」虞美人大驚失色,瘋了似乎撲到了佟夜毓的身上,急道:「你怎麼了?」
  
  「她…她…」佟夜毓雖然痛得撕心裂肺卻不是傻瓜,睜開了血紅的眼指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快把解藥交出來!」虞美人美豔的臉上怨毒無比,狠狠地命令道。
  
  「哼,妳以為妳是誰?到現在還敢命令本宮?」莫離殤冷然的看了她一眼,這種蛇蠍女人她多看一眼都嫌噁心。
  
  「是嗎?」虞美人忽然輕笑,手拍了拍,這時從殿外走入一人,那人手上抱著一個嬰兒,她再次揚起高傲的頭顱厲聲道:「現在呢?現在還不能命令妳嗎?」
  
  莫離殤臉色大變,果然,自己的女兒果然是虞美人偷來了。
  
  她又氣又恨道:「虞美人,妳也是母親,妳還要不要臉,竟然拿一個嬰兒來威脅我!」
  
  「那又怎麼樣?兵不厭詐!誰讓妳不看好自己的孩子?她要是死了要怨的也是妳!是妳的疏忽讓她丟了性命!現在拿她換解藥,保我們母子的平安,妳換不換?」
  
  莫離殤雙目冒火,她怎麼願意?這兩人傷了她最心疼的人,她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可是孩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滄海明月拉住了她的小手提醒道。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無奈道:「可是我怎麼知道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呢?」
  
  「四郎,將孩子抱起來給她看!」
  
  孩子被抱了起來,只一眼莫離殤就知道這是她的女兒。
  
  「好吧,妳把孩子給我,我把解藥給妳!」
  
  「哼,妳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子嗎?孩子給了妳,妳還會把解藥給我們嗎?」
  
  「妳這是什麼意思?妳以為我們中原人會像你們東瀛人那麼無恥嗎?會出耳反爾嗎?」莫離殤勃然大怒!
  
  「現在孩子在我手上,妳換不換嘛。」虞美人趾高氣揚地看了眼莫離殤,隨後對著四郎道:「把孩子舉高點!」
  
  那孩子本來睡著了舉高後突然嚇著了,就大哭起來,哭得莫離殤肝腸寸斷,不過倒也放心了,最起碼孩子是活著的。
  
  於是咬了咬牙將解藥遞了上去:「給妳。現在把孩子給我。」
  
  「誰知道這解藥是真是假,總得讓我孩兒吃了才知道。」
  
  解藥灌入了佟夜毓的口中,不一會他就停止的疼痛,他試著運了運氣,發現沒有什麼不妥,於是點了點頭道:「是真的,不過身上還使不出力!」
  
  「莫離殤,為什麼他使不出力來?」虞美人淒厲地質問道。
  
  莫離殤斜睇了她一眼,冷冷道:「這毒極其霸道,一天之內不得妄動真氣,否則武功永遠不得恢復。」
  
  「好,好,好。」虞美人惡狠狠地看著莫離殤,連說了三個好字,轉頭對著四郎道:「把孩子給她。」
  
  「是」那四郎應了聲,眼中劃過一道詭異,那孩子就被他狠狠地扔向了地面。
  
  「孩子!」莫離殤淒厲地大叫。
  
  滄海明月也如獵豹般疾馳而去,可是離得太遠了,就算他們趕到了,孩子已然摔成肉餅了。
  
  這時離孩子最近的一道黑影猛得竄向了那孩子,讓莫離殤心頭一喜,正高興間,一道寒光卻射向了那道黑影。
  
  一切都在瞬間,那寒光直直的插入了黑影的身體裡,那黑影噴出漫天的血水,染紅的一地的霜華。
  
  孩子掉入了他的懷裡,安然無恙。
  
  「女兒,我的女兒。」莫離殤抱過了孩子又親又哭。
  
  滄海明月一掌擊向了四郎,頓時骨斷臟破,那四郎飛了出去,眼見著是活不了了。
  
  這時莫離殤才看向了地上那人,一頭白色的髮鋪灑在地上,無數的鮮血沾染於上,彷彿白雪初融漫天梅瓣,豔也極致,哀也極致。
  
  「佟夜冥,為什麼……」她怔怔地看著這個與她糾纏了兩世的男人,突然間心頭空蕩蕩。
  
  「離兒。」佟夜冥臉色蒼白如雪,他努力的笑著,想留住他最美的一刻,他知道活不了了,可是他不後悔,本來他就行無可戀了,能在死前為她做點事,他很開心。
  
  他伸出手欲抓向她,可是想到她對他的恨,對他的厭,又頹然的放下了。
  
  一隻冰涼的小手抓住了他,迎上他詫異眼神的是她泫然的眼,如雨霧朦朧,她還是這麼美,美得不勝悲涼!
  
  讓他更是不捨,他真是捨不得死了,因為她終於與他這般的親近!
  
  這一刻他忘了痛,忘了所有,忘了權勢,他的眼裡只有她的存在…
  
  「離兒,孩子……孩子……我還妳了……」
  
  「別說了,你好好休息,我一定會救活你的,這大昭還需要你!」莫離殤終於哭了出來,一滴滴地淚掉了下來。
  
  前輩子的事已經很遙遠了,就如一場夢,讓她已然想不起來了,這輩子她與他有糾葛,有仇恨,有太多的不愉快,可是此時才發現這一切其實都是她心結作祟,是她一直要報前世之仇,才將他想得太壞了,其實他並沒有太多的過錯,他生於帝王之家,習的就是帝王之術,他所作所為都不是太過離譜,何況再怎麼著這一世他從未傷害過她!
  
  這一刻她茫然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的嗎?
  
  「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活不了了……」他慘然地一笑,又緊緊地握了握莫離殤的手,感覺著掌中的溫軟,依戀不已,那張絕色的容顏現出了幸福的神色,幽幽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權勢只是過眼雲煙,只有愛才能永恆一世,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前世我沒有明白,今世明白了卻晚了,下輩子……」
  
  他突然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抓著莫離殤的手道:「下輩子妳可願意……我一定會好好待妳……」
  
  「下輩子下下輩子,哪怕輪迴十世她都是我的。」滄海明月有些不近人情的湊了上來,斬釘截鐵地說道。
  
  眼頓時黯了下去,他訕然地一笑道:「是啊,我怎麼忘了,明月太子愛妳如命,怎麼可以放過妳每一世呢?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
  
  他再次留戀地看了眼莫離殤,用盡全力將她的手放入了滄海明月的手中,笑道:「好好待她,否則下輩子我會搶走她的。」
  
  「你別想了!」滄海明月白了他一眼,不過心中不免有些傷感,要說佟夜冥也算是個人物,可惜了。
  
  「呵呵。」他笑了,一如當初莫離殤初見他時的風華,那醉臥花叢中的妖嬈……
  
  手慢慢沒落,他彷彿睡了,唇間還帶著一抹清雅地笑。
  
  莫離殤呆呆地看著,淚一滴滴地流,她想大哭,可是卻發不出聲來,她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去悼念他!
  
  往事如投影般一幕幕地重現,茫然,無奈,憂傷,到最後的淡然隱去。
  
  塵緣如煙,淡去無痕。佛說:聚散離合皆為緣。
  
  只是這緣總是迷蒙而傷痛!苦澀的味道悵然彌漫於莫離殤的胸口,讓她有些窒息。
  
  他彷彿睡得香甜,可是莫離殤知道他再也不會醒來,往事一幕幕如堪不破的風花雪月,是誰的影子翩然起舞,攪亂了一世的迷離……
  
  「離兒,他去了。」滄海明月抱住了莫離殤,溫柔地提醒道。
  
  「噢。」她慢慢地站了起來,抬眼卻冰雪滿目。
  
  她一步步地走向了虞美人,一片殺氣中,如玉般的清透,凌厲的眼神如刀刃般割傷了每個人,全身充斥著血腥的殺戳。
  
  「哈哈哈,原來明月太子妃竟然愛著大昭的太子!這真是大新聞!」虞美人害怕地看著步步緊逼的莫離殤,突然大笑起來,說出了無比惡毒的話。
  
  莫離殤不為所動,冷笑道:「妳想激怒我?要死個痛快嗎?妳做夢!」
  
  「花容,將這個女人的肉削成二千片,一片不能多一片不能少,而且不能斷氣!」
  
  「是!」
  
  「不!」虞美人嚇得花容失色,美豔的眼看向了佟帛雲後,突然撲了過去,哀求道:「皇上,救臣妾,救救臣妾啊!」
  
  佟帛雲複雜的眼光看向了她,有痛恨有憐惜還有……
  
  他抬頭看向了莫離殤,囁嚅道:「莫離殤,能不能……」
  
  莫離殤譏道:「昭王好氣度,你的兒子剛才因為她而死了,你卻還在為她求情嗎?難道你兒子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還是說你是千古第一癡情人?可以不愛兒子,不愛江山,卻獨愛這個紅杏出牆的蛇蠍女人?」
  
  佟帛雲被莫離殤的話說得又氣又惱又是沒臉,可是看到虞美人梨花帶雨的樣子,想到他愛了數十年的情份,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如今你們已然掌握了大昭,可是沒有朕的親筆禪位,你們還是名不正言不順。她死不足惜,能不能不要這麼殘忍,少讓她受點苦?」
  
  莫離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目光有些躲閃,半晌才點頭道:「好吧,既然昭王求情,本宮看在冥太子救本宮女兒性命的份上可以讓她少受些苦。」
  
  佟帛雲大喜,可是看到自己兩個兒子時又黯然神傷,對內侍道:「拿紙筆來。」
  
  明黃的聖旨上加上了玉璽,清清楚楚的寫著大昭歸於西秦,莫離殤將聖旨收好,遞給了月貌。
  
  然後勾了勾唇,邪惡道:「花容,將虞美人拉下去割一千九百九十九刀,一片不能少,一片不能多,而且不能斷氣!」
  
  「不!」虞美人嚇得魂飛魄散,尖叫道:「莫離殤,妳不是人,妳是魔鬼!妳怎麼可以出耳反爾?」
  
  「呸!」莫離殤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斥道:「本宮答應昭王讓妳少受些苦,不是給妳減了一刀了嗎?哪裡來的出耳反爾?倒是妳明明說要與本宮交換卻要本宮孩兒性命,這筆帳還沒跟妳算呢!」
  
  說著面色淒厲地看著動彈不得了佟夜毓,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轉頭對月貌道:「月貌,將所有的毒都給他餵下去,把他帶回西秦當毒人試毒用!」
  
  「是!」
  
  「明月太子妃!」佟帛雲突然出聲。
  
  「怎麼了?難道昭王還要給這個野種求情嗎?」
  
  佟帛雲慘然一笑,搖了搖頭,眼光複雜地看向了佟夜毓,終於沒有開口。
  
  「離兒…」
  
  這時殿外傳來驚喜的呼叫聲。
  
  莫離殤全身一震,轉過臉去,卻看到陽光下一個美婦快步走來,那美豔的臉上全是焦急與擔憂。
  
  「娘……」莫離殤頓時如乳燕歸巢般撲向了秦飛燕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秦飛燕抱緊了她,緊張地檢查著她的全身,發現沒有一點的傷口才放下心來。
  
  「飛燕!」莫問呆呆地看著秦飛燕,突然驚喜若狂道:「妳沒死?太好了。」
  
  「啪」一個狠狠的耳朵打向了莫問,秦飛燕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畜牲!虎毒不食兒,你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離兒,還要殺害離兒的孩子,你還是不是人?」
  
  莫問臉如死灰,突然看到秦飛燕身邊的男人,激憤道:「他是誰?妳怎麼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是我乾爹,現在是我爹!」莫離殤這時猛得抬起頭,怨恨地瞪著莫問,她不能親手殺他,可是老天會懲罰他的!
  
  「什麼?妳說什麼?妳娘是我的妻子,我還沒死,她怎麼可以改嫁?」
  
  「呸,有你這種丈夫真是噁心到家了!我莫離殤也沒有你這種不要臉的父親!」莫離殤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拉著秦飛燕的手道:「娘,我們走。」
  
  「嗯。」
  
  一行人在魔宮與得意樓的人護送下浩浩蕩蕩的走出宮殿。
  
  遠處傳來莫問淒厲的叫聲:「不,你們不能……啊!」
  
  一聲慘叫結束了他醜陋的一生。
  
  莫離殤身體一僵,秦飛燕擔心道:「離兒,是妳讓人下的手嗎?」
  
  「不是,是夏晚荷!她的父母是莫問當年為東瀛開路時親手殺的,所以她要報仇!」
  
  「嗯,雖然他不義,可是妳的手不能沾他的血!」秦飛燕放下了心。
  
  ——重生之美人兇猛——
  
  西國的皇宮
  
  任皇后穿著紅色的皇后宮裝坐在高位之上,衣服上繡著九團金鳳,袖子衣擺上更是鑲著無數的紅色寶石,絢爛多姿,光彩奪目。
  
  她頭戴九鳳玉冠,珠光寶器,光芒四射。
  
  她也是極美的,美得連歲月的痕跡都找不到,上蒼無疑是厚待她的。
  
  「皇后,太子求見。」
  
  「他有什麼事?」任皇后手輕輕的擺了擺,漫不經心道。
  
  「聽說是大昭的事。」
  
  「噢?」任皇后神色一愣,隨即驚喜道:「那事成了?」
  
  「奴婢不知。太子沒有露出口風來。」
  
  「快宣。」
  
  「母后吉祥。」西門如玉走入鳳翔宮後,神輕氣爽的給任皇后行了個禮。
  
  「免禮平身,皇兒今日可有什麼高興之事?」
  
  「大喜之事!」
  
  「是何喜事?」
  
  「嗯……」西門如玉看了眼左右,神色有些遲疑。
  
  「你們都退下。」任皇后不動聲色道。
  
  「母后請看。」西門如玉見人都走了,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
  
  「這是什麼?」任皇后奇怪地看了眼地圖,不明白怎麼送張地圖給她。
  
  「母后看看這大昭的版圖。」
  
  「噢?」任皇后欣喜若狂,這是不是暗指大昭已然到手了?於是她高興道:「呈上來!」
  
  「是!」西門如玉慢慢地捲起了地圖,就當任皇后在全神貫注看著地圖時,他從懷中拔出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了任皇后的心口。
  
  任皇后呆呆地看著心中的利刃,不敢置信地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西門如玉一反剛才的溫順,變得猙獰,他恨道:「妳這個賤人!虎毒不食兒,妳卻在皇兄身上下了噬心蠱,妳還是人嗎?」
  
  「你說什麼?本宮何時給他下噬心蠱了?雖然本宮一直想下,但他防著本宮,本宮根本沒有機會下!」
  
  「妳這個毒婦,妳到現在還想狡辯?要不是我在皇兄身上下了連心蠱,我怎麼會知道皇兄身上有噬心蠱?」
  
  「哈哈哈,」任皇后突然瘋狂地大笑,目色俱裂,罵道:「你果然是賤種,居然愛上了你的皇兄!還下什麼連心蠱!」
  
  「是的,我是愛上皇兄了那又怎麼樣?總比妳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強,最起碼我還有愛人的能力,妳卻連愛人都不會!妳不愛自己,不愛兒子,不愛相公,妳只愛妳的權力,那麼好,就讓妳死在妳的權力之下!我要讓妳親眼看到妳所有的都毀滅!」
  
  「不!」任皇后聲嘶力竭道:「你胡說,我東瀛是最強的!統一各大陸指日可待!」
  
  「呸,你還在做夢,大昭已然歸於西秦了!」
  
  「不,不可能!虞美人怎麼可能失手呢?我們籌畫了這麼久?」
  
  「是嗎?現在就連西國不會受你的控制了!」
  
  「你胡說!」任皇后突然威脅道:「你別忘了你身上的蠱,沒有本宮的解藥,你會生不如死!」
  
  「哈哈,生不如死?」西門如玉突然笑了,笑得淒然無比,比哭還難看:「生不如死的感覺我已然受過了!前日裡皇兄身上的噬心蠱被催動了,我也感同身受,那蠱蟲一口口的咬著我的血肉,也咬著皇兄的血肉,妳說我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我之所以受妳的脅迫只是為了皇兄,皇兄已然如此,我還會受妳擺佈嗎?妳這個毒婦,去死吧!」
  
  刀尖猛得一轉,剜出了任皇后的心。
  
  任皇后美目陡然一突,呼著了最後一口氣。
  
  西門如玉將那顆心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用力的踩了數腳,對門外道:「皇后殯天,鳳祥宮所有的人都陪葬!」
  
  只一夜,西門如玉將皇后的勢力連根拔除,並將西國的皇上送到了西山作太上皇,自己宣佈登基!
  
  登基當日寫下詔書,如有不測傳位於西門逍遙,與此同時殺盡所有西門族人,被史上稱為第一暴君。
  
  未過數日西門如玉駕崩,西門逍遙未曾即位,將西國納入了西秦的版圖,只求西秦能善待百姓。
  
  西秦兵不血刃收復了大昭與西秦,成為當代第一強國。
  
  西秦皇上滄海瀾當下退位,卻跌破眼鏡地將皇位傳給了小兒子滄海明玉,明玉登基為帝,娶當年明月太子妃身邊侍女為後,並立誓從此宮中只有皇后一人,不納任何妃子。
  
  即位後查實文頂天乃東瀛人士潛入西秦欲行不軌,當下斬立決,而文菲兒,文淑芳因受牽連貶為庶人。
  
  文淑芳所生二子也貶至極寒之地,永不入京。
  
  任逍遙失蹤了與他失蹤的還有如畫,那個被毒折磨得已然神智不清的女人。
  
  從此天下太平,一片祥和。
  
  「喂,姐姐,你們太過份了吧?居然跑了?還跑到我這裡來?」南宮溪似笑非笑地看著正在逗弄著小公主的莫離殤,羨慕非常。
  
  「怎麼過份了?兄弟是拿來做什麼用的?就是出賣用的。」莫離殤毫不虧心道。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姐姐會在關鍵時刻把弟弟我也出賣了?」
  
  「應該是的。」莫離殤再次不知死活的應了聲。
  
  這時只見內侍急匆匆跑了進來,對南宮溪道:「不好了,皇上,西秦的玉帝來南國要人了,說要是不交出明月太子與太子妃就要讓皇上去幫著管大昭去。」
  
  「什麼?」南宮溪大急,回過頭看向了莫離殤處,卻發現人影都沒了,不,錯了,是她的人影沒了,卻留下個小女嬰給他,小女嬰滴溜溜地眼睛看著他,笑得口水直流!
  
  「莫離殤!妳這個黑心腸的姐姐!」南宮溪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
  
  十里之處,莫離殤騎著汗血寶馬與滄海明月並肩疾馳,笑得跟狐狸一般。
  
  「離兒,這樣不太好吧?我們把兒子扔給了父皇,卻把女兒扔給妳弟弟,他們會追殺我們的!」
  
  「怕什麼?等過幾年我們再生幾個回去,他們就心平氣和了。」
  
  「是嗎?」滄海明月突然邪惡地笑了,猛得跳到了莫離殤的身後,溫潤的呼吸噴入了她的耳蝸內,暖昧道:「要生孩兒不努力是不行的。」
  
  「你…」莫離殤臉變得通紅,原來最腹黑的是他,他早就設計好了這一切,卻讓她來當這個惡人!
  
  她想回過頭去卻全身無力,他的手就這麼穿入了她的衣內。
  
  「你做什麼?」
  
  「聽說這樣很刺激,咱們試點不一樣的。」耳邊響起他邪魅的聲音,而衣服內是他肆無忌憚的手。
  
  黑夜裡,除了馬蹄聲還有異樣的粗喘與激情的旖旎……
  
  《全文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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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1:41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一

  「任公子,您不能進去!」太子府總管張公公攔住了任逍遙,不讓他進入,雖然上面沒有交待什麼,可是他知道這個任公子似乎做了對不起太子府的事,所以他絕不能放他進去!

  任逍遙蒼白著臉,淡淡地看了眼張公公,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了他。

  張公公看了一眼後,大驚失色,一改剛才的強硬,恭敬道:「任公子請。」然後將玉佩恭敬地奉上。

  「等太子回來,將玉佩還給太子吧。」任逍遙搖了搖頭,輕輕地說了句,風般輕盈地飄然入內。

  張公公呆了呆,將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好,要是丟了玉佩就是丟腦袋的事,這枚玉佩可是太子的信物,可以調動太府內所有的暗衛!

  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竟然把太子府的信物交給了任公子,難道太子就不怕任公子對太子府不利嗎?他想了想,搖了搖頭,上面的事誰知道,他還是聽吩咐辦事就得了。

  任逍遙逕自走到了如畫閣,太子府裡分別給如詩如畫配了兩個小院,緊挨著太子寢宮,各以如詩如畫的名字命名。

  如今如畫就躺在二樓小閣的軟榻之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綠柳輕拂,飛鳥細語。

  她已然瘦得不成模樣,眉宇間佈滿黑氣,本來明媚的小臉全是暗沉的黑斑,除了一對還算明亮的眼睛,可以說被毒素侵擾的醜陋不堪。

  「畫姐姐,奴婢幫妳洗梳一下吧。」丫環盈玉端了盆水走到她的身邊。

  她輕皺著眉,並不說一句話,眼深深地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盈玉習慣了她這樣的冷漠,顧自幫她梳洗起來。

  突然她聽到盈玉一聲驚叫,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驚慌失措道:「畫姐姐饒命啊。」

  眼從窗外收了回來,看了眼面色慘白的盈玉,有氣無力道:「又怎麼了?」

  「奴婢…奴婢……」盈玉嚇得面如土色,不敢說話,只是將手伸出來給如畫看。

  如畫順著她的手看去,全身一震,那隻小手中竟然抓著一縷黑髮,長長的髮已然沒有了以前的光澤,變得黯然枯稿……

  她慘然一笑,原來盈玉不小心抓了她一把頭髮,可是她竟然沒有覺得疼!

  看來她的大限快到了……

  可是她有些捨不得了,她還沒有再見過他,聽說他偷了小太子,可是她不相信,不相信他會做這樣的事,她要等他,等他給她一個解釋……

  見如畫不說一句話,眼中陰晴不定,盈玉更害怕了,不知道如畫會怎麼懲罰她,這宮裡的規矩給主子梳頭哪怕一顆頭髮都不能掉的,現在掉了這麼一大把,非砍了她的腦袋不可!

  可是她真的好冤枉,她真的沒有用力啊!

  「畫姐姐饒命啊…」

  聽到盈玉的聲音如畫猛得驚醒,待見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中不忍,正要說話間,卻聽得一聲怒吼道:「混帳東西,怎麼服侍主子的?難道平日裡妳就是這麼欺侮妳主子的嗎?」

  黯然的小臉上頓時揚起了明亮的光澤,瞬間讓她變得神采逼人,她的眼也如星子般閃著激動的火花,看向了來人。

  「任公子……」她輕喃著,語氣裡有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溫柔,她從未想到如她這般大大咧咧的江湖兒女也會吐出這般柔情的話來。

  連任逍遙也禁不住心頭一熱,眼神複雜地看向了她,一見之下大驚失色,急得跨上了數步,慌張道:「妳…妳的臉怎麼會這樣了?」

  「啊!」如畫這才想到自己的容顏,從來她就不在乎容顏,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嫁人!

  江湖上人稱她為毒蠍子,那些人即恨她的毒辣卻又垂涎她的美貌,每每看到她的眼神裡都是害怕中帶著淫慾,讓她痛恨不已,甚至情願自己是長相普通的人。

  可是在任逍遙面前,她自卑了!就算是她容顏未損之時,她都配不上任逍遙的風清之姿,現在更別說了,所以她急急地抓起了絲巾蒙上了臉。

  「別…」任逍遙心中一痛,這麼個美麗的小女孩就是為了救他而毀了容,他如何不為之心疼?

  「我並不是嫌棄妳的容顏,只是心疼妳,所以不要遮。」他坐在床邊,將絲巾輕輕地拉下,潔白如玉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

  「你……」她呆愣地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想到任逍遙會與她這麼親近,在她看來,她與任逍遙就是雲泥之別,她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可是愛並不代表要佔有,她情願躲在暗處關心他,關注他,幫助他,甚至連自己的鮮血都可以無償的供給,還有……她的命!

  因為只要看著他,她就心滿意足!她可以開心著他的開心,悲傷著他的悲傷,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只要看著他幸福。

  見她呆傻的樣子,他的心竟然又疼了,她曾是那麼英姿颯爽的馳騁江湖,快意人心,世上一切都不在她的眼裡,她的眼裡只有她的小姐莫離殤!

  可是一切都在遇到他而改變了,她變得多愁善感,她變得憂心重重,她變得為愛憔悴,甚至為了他連命也不要了,他怎麼能不感動?

  他本以為他這輩子不會愛了,直到這些日子,他突然想明白了,原來他不是不會愛,而是沒有愛過!

  他對莫離殤的愛僅僅是兄妹之情,只有對如畫的愛才是真正的愛。

  他為了莫離殤可以獻出一切,甚至生命,他曾以為是愛,因為不是愛怎麼會願意奉獻一切呢?可是自從與如畫相處後,他漸漸地明白了,他對於莫離殤感恩居多,友情居多,寵愛居多,便絕不是愛情!

  愛情怎麼會輕言放棄呢?怎麼會因為自己的病而放棄那份執著的追求呢?所以從一開始他的潛意識裡就沒有對莫離殤強烈的佔有欲!

  甚至看到滄海明月對莫離殤的親暱,他有失落有嫉妒,但卻沒有撕心裂肺的痛。

  可是他只要想想如畫要是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他就會痛不欲生!這才是愛!愛是驚心動魄的,愛是不能容忍一點瑕玼的,只有愛情才有這種魅力!

  這是他在受著噬心蠱割肉剜骨之痛時才想明白的,當那種非人的痛襲來時,他想到死,可是在他想死的那一刻,一張小臉浮在了他的腦海中,那張臉不是莫離殤的,而是如畫的臉,那張幽怨的小臉,似乎在埋怨他怎麼可以輕言放棄,放棄她輸入他體內的血液,放棄她給予的生命,放棄她的愛呢?

  就在那一刻人如醍醐灌頂,明白了什麼是愛情,他的愛人是誰!

  所以他咬著牙堅持住了,因為他要活著,要活著去見她,帶她一起過完餘生,哪怕是一天,他也要給她最快樂的一天,讓她不後悔,不後悔愛上他!

  如今他來了,看到她面目全非的小臉,他沒有一點的嫌棄,有的只是痛徹心扉,是他讓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將孤苦的獨赴黃泉。

  「如畫,妳願意跟我走嗎?」手慢慢地滑過了她的臉,他眼中是痛惜的柔情。

  看著他的眼,聽著他的話,她欣喜若狂,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來帶她走,就連救他時,她也沒想過!

  「你說什麼?」她喃喃道。

  「嫁給我好嗎?」任逍遙微微地笑,聲音更是柔得要滴出水般。

  這下如畫真傻了,本來以為能在死前看他一眼已是奢侈,沒想到他會來接她走,可是她更沒想到的是他會向她求婚。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不是……喝多了?」

  蒼白的臉上頓時揚起了淡淡的紅暈,彷彿淡色桃花飄泠於清溪流水之中,讓任逍遙愈顯俊美,他沒想到他第一次表白竟然被如畫這麼曲解,於是半是羞惱半是玩笑道:「妳聞聞就知道了。」

  「聞聞……?」如畫歪了歪小腦袋有些不解。

  本來只是玩笑的任逍遙見到這樣的如畫哪裡還把持得住,竟然一把拽過了如畫,將她抱入了他的懷裡。

  他的懷裡溫暖如春,馨香四溢,一股如畫不熟悉的味道頓時包圍了她,讓她手足無措,她想推開他,可是卻捨不得這難得的親近,可是不推開這樣子真是好奇怪……

  臉變得通紅,讓她漆黑的臉上顯出了些許的嫵媚,尤其是一對大眼睛,如沾染了露珠的玫瑰,欲滴的是野豔的風情。

  「咯噔」任逍遙喉結止不住地動了動,再也不願意委曲自己,將唇印上了她的唇。

  「呃……」她驚呆了,如小鹿般眨著迷茫的眼,欲語還羞,唇卻不知所措的張著,卻正好讓他登堂入室。

  他的舌尖帶著薄荷的清香襲捲了她的感官,讓她在清涼中沉淪,一波波陌生的快感襲擊了她稚嫩的身體,慌亂間她的手抓住了他的髮,用力一拉……

  「唔…」頭皮上一陣的痛讓任逍遙哭笑不得,可是他也捨不得口中甘甜的美味,原來這就是親吻,這就是與心愛的人才會做的親密,這就是愛人的味道。

  他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加深了這個吻,手竟然無師自通伸入了她的衣襟。

  「唔……」她的臉更紅了,身體在他的指下變得雀躍而奇怪,一股股的熱流湧上了全身各處,讓她如一癱春泥般化在了他的懷裡。

  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手下更加用力,髮間的疼痛讓他知道她已然到了極限,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看著她嘟著紅腫的唇,身體竟然又衝動起來了。

  她黯淡的小臉盎然著生機,彷彿黑暗前的黎明,等待著陽光的普照。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

  她癡癡然,他含著笑。

  突然她驚叫一聲,用力將他的手拉出了自己的衣內,羞憤地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哈哈哈……」看到她小兒女樣任逍遙禁不住開心地笑了,笑容裡全是寵溺無邊,這就是他要娶的小妻子!真是可愛。

  「你還笑!」如畫揚起小拳頭欲打他,可是快接近他的胸口時,卻又捨不得了,沒想到這一遲疑卻被他抓住了小手,彷彿她倒是把小手送上門給他抓似的。

  「放手!」她羞紅了臉掙扎道。

  「不放。放了我哪去找我的娘子?」任逍遙笑著將她的小手放在唇間親吻著,越親越來勁,竟然含著她的指尖,一個個的親過去。

  「你……」她頓時急了,一股股的酥麻從指尖傳過來,讓她無所適從,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怪異的感覺,更讓她羞恥的是她的身體裡竟然有種難以啟齒的熱浪不停地衝擊她,促使她要靠近親近任逍遙,她又害怕又害羞,怕被任逍遙看輕了去。

  見她真急了,任逍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了她的手,抱緊她道:「好了,不捉弄妳了,我帶妳離開這裡。」

  如畫突然全身一震,有些遲疑道:「為什麼要離開?你是不是真的背……」那背叛兩字她始終說不出口,她不相信任逍遙會背叛小姐,雖然有些風言風語,可是她還是不信!

  「妳相信我嗎?」

  看著他真誠的眼,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

  他忽地一笑,燦若蓮花,露出潔白的牙,開心道:「我就知道妳會相信我的。」

  「不,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如畫突然調皮道。

  他微微一愣,才開懷大笑,大手愛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妳啊!」

  她抬起眼看著他,如同看不夠似的,看了半天才幽幽道:「為什麼要娶我?你不是愛著小姐嗎?」

  「傻瓜,我難道連自己愛誰都不知道嗎?」他用力在她的額間打了個爆栗。

  「討厭,你打疼我了。」

  「那我幫妳吹吹。」說著他憊懶的臉湊向了她的額間。

  「不要。」她臉脹得通紅,忙不迭地躲了開去,回眼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心中一動,正想說你吹吧,但想想終究是說不出這口去。

  於是兩人沉默了一會,要說兩人之間的關係還真是奇妙,說親吧,在這之前兩人僅僅是醫患之交,要說遠吧,分明互生情愫。

  半晌,任逍遙拉著如畫的手,單膝跪地,把如畫嚇了一跳,急道:「你這是做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聽我說。」任逍遙打斷了她的話,堅定道:「如今的我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富,連身體都是不健康的!我給不了妳女人所需要的榮華與富貴,給不了妳女人應有的未來與保障,我能給妳的僅有這一跪為聘,並發誓今生今世只愛妳一人,永遠陪著妳,無論海角天涯,生死與共,妳可願意嫁給我?」

  「我……」如畫癡癡地看著心愛的男人,心中是千願萬願,可是想到她的臉,她的身體,不禁遲疑了,她扭過臉去,哽咽道:「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妳說了算,妳只要回答我願不願意!」任逍遙怎麼捨得她為難,見她自卑的樣子更是憐惜不已,知道她定然顧及著種種原因,遂連語氣也強硬起來。

  如畫聽了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愛他就是成全他,又怎麼能害了他呢?她這般沒有幾日可活的身子,難道還偏要在他的人生上添上一筆黯色嗎?要是傳了出去,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剋妻,才娶了沒多久的妻子就死了,會影響他再娶的。

  於是她狠了狠心道:「我不……」

  「妳不會不願意的!」任逍遙眼見著她要說出那個字大急,連忙打斷了她的話,有意的曲解。

  頓時她呆滯在那裡,那不願二字讓她說一回已然是千難萬難了,現在還讓她說第二回,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看著任逍遙得逞的樣子,她突然哇得哭了起來,泣道:「還說愛我,就這麼逼著我!嗚嗚……」

  「別哭了,哭得我心疼了。」見她哭得傷心,任逍遙肝腸寸斷,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這般瀟灑之人有朝一日會為了女人的哭而弄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心卻那麼的軟,彷彿被她的眼淚泡過般的發酸,他見越勸她卻哭得越傷心,正無可奈何間靈機一動道:「畫兒,我可還跪著妳,難道妳忍心讓我一直跪著?」

  「啊?」哭聲戛然而止,如畫急道:「你還不起來?」

  「妳答應了嫁我,我就起來。」他耍起了無賴。

  「你先起來再說!」

  「妳先答應!」

  「你先起來!」

  「妳先答應!」

  「好吧,我答應!」

  「好,我起來。」

  任逍遙驀地起身抱起了如畫高興地轉起了圈,把如畫嚇得一跳,緊緊地攬住了他的脖子,急道:「快放我下來,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妳是我娘子,我抱抱還不行嗎?」任逍遙理直氣壯地回答,忽得邪惡一笑:「別說抱了,我就算是想做些別的都行!」

  「你要做什麼?」如畫嚇得一跳,連忙捂住了唇。

  「誰告訴妳一定要親嘴的?」任逍遙邪魅一笑,溫潤的鼻息回轉於她的耳邊,舌輕輕的舔了舔她的耳垂,滿意地看著她小耳朵變得通紅後,牙惡劣地輕輕齧咬著她的耳肉。

  「哄!」她的臉通紅,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可是被抱在手上,只能將臉狠狠地埋在了他的脖子間,聞著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她醺然欲醉。

  「這算不算投懷送抱?」他逗弄著她,他突然覺得這才是人生的樂趣,他要在有生之年天天以逗弄這個小妻子為樂!

  「你…」如畫掙扎著欲脫離他的掌握,氣急敗壞的瞪了他一眼。

  「別離開我,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忽然用力抱緊她,輕輕地呢喃道。

  心陡然一疼,酸意迷漫了她的眼,淚一滴滴地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是啊,她時日無多了,只要他開心,她還顧及什麼呢?

  想到這裡她捧起了他的頭,定定地看著他道:「逍遙,你好好看著我,你確定要我嗎?要這麼醜陋的我嗎?」

  任逍遙溫柔地看著她,仔細地看著她,不放過一點一滴,眼波流過每一處都流動著心疼與愛憐,還有毫不掩飾的愛:「是的,我確信,我要這樣的妳,愛這樣的妳,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要以為我是在報恩,要報恩不需要我以身相許,我只是愛妳,愛以前的妳,愛現在的妳,愛將來的妳!如果有機會一起老去,我更愛白髮蒼蒼的妳!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逍遙!」如畫悲傷而幸福地哭了,哽咽道:「那麼我們走吧,去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過完我們幸福的餘生。」

  「好。」他抱起了她瀟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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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1:54 |只看該作者
番外二

  「逍遙…逍遙……嗚嗚……」如畫摸著疼得暈過去的任逍遙,哭得癱倒到床,她的手心疼地撫摸著任逍遙蒼白而清瘦的臉,更是心痛如絞。

  只二個月,快樂的日子只二個月,她就嘗到了生離死別的痛!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先死,曾想著自己的自私,讓他看著自己死去對他的殘忍,可是她還是捨不得與任逍遙相處的機會,早就下定了決心等快死時就偷偷地離開去山明水秀之處埋了自己一身清骨,從此清風相伴,白雲為依。

  可是沒想到任逍遙卻為了救莫離殤將噬心蠱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也時日無多了,這真是晴天霹靂噩耗來,讓她當時就驚呆了……

  看著他越來越瘦,越來越虛弱,她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恨不能代他受此刮骨割肉之疼。

  她本想著將任逍遙身上的蠱引入她的體內,可是她想盡了一切辦法那蠱卻十分狡猾根本不理她,也許是她被毒掏空了的身子已然吸引不了蠱蟲對血肉的需求,她束手無策了!

  她只能痛不欲生地陪著他一起度過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他在非人的痛苦中掙扎,她在非人的折磨中煎熬!

  本來是一個月發作一次,因為沒有解藥,第二次與第一次只隔了半個月,這第三次只隔了十天,這是第五次了,離上次才五天!

  距離越來越短了,再有兩次任逍遙就要被蠱蟲食盡其肉破皮而出了。

  她怎麼忍心?忍心這麼孤傲清貴的人被一隻可惡的蠱蟲所折磨?這麼風雅俊逸的人被一隻蠱蟲所吞噬?到最後只留下一具沒有血肉的枯骨?

  她呆呆地看著任逍遙,小手緊緊地握著,指狠狠地紮入了肉裡,沁出了血,她也沒有一點的知覺!跟心痛相比這個痛已然不夠看的。

  看著他緊咬著的唇,鮮血從他乾涸的唇間溢了出來,顯得愈加的淒迷而絕殤。

  「逍遙…逍遙……」她痛苦的低喃,癡癡地看著他,彷彿看不夠般,眼中有痛苦,有掙扎,有心疼……

  突然她收回了手,慢慢地站了起來,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一點的生機,僵直的身體以極其緩慢地速度走到了櫃邊,打開櫃子,纖細的快要露出血管的手伸了進去……

  一道寒光閃亮了整間茅屋!

  匕首!

  那是一把吹毛斷髮的匕首!

  那是一把沾染了殺氣的匕首!

  那是一把刀光都能傷人於無形的匕首!

  那是一把吸了無數人血的匕首!

  閃著凜烈的寒光,流動在匕身上的是一道道灼傷眼的血腥!

  這把匕首殺了無數的人,如畫以為從此不會再用它了,可是沒想到今日卻要用它來……

  「人死蠱死!」她淒然地低喃,淚撲哧哧地往下掉,手顫抖不已的舉起了匕首,落在了他心臟的上方。

  「逍遙,逍遙,我們一起死好嗎?」她另一手依依不捨的撫摸著他的臉,寬廣地額,英挺的眉,緊閉的眼,高傲的鼻子,一直到流著血的唇。

  心疼讓她死寂般的眼有了些許的色彩,她低下了頭,將自己的唇輕輕地印在了他的唇上,他的唇帶著血腥的冰冷,一下刺痛了她早就千瘡百孔的心,心頓時被揪起般的痛!

  「逍遙,我來了……」她呢喃著將痛楚的絕望送入了他的唇間,手慢慢地壓下,刀尖刺破了他的皮膚,溢出了鮮紅的血,那血染紅了白色的褻衣,一如梅花點點,映射著他一生的孤傲與清貴。

  「嗯。」他痛苦的低吟,幾不可聞,卻如鐘鼓敲擊在她的心頭。

  「咣啷!」匕首掉在了地上,她終究是不狠心,如果他沒有醒來,她還能下得去這手,可是他醒了,她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再下手了。

  「逍遙…你醒了?」又喜又痛,又悲又憐,萬種複雜千般感受都湧上了她的心頭,她如在煉獄中煎熬!即喜且憂!

  二天後又將是一次驚天動地的痛!又將在死亡的邊緣掙扎。

  老天為什麼會這麼折磨人?天啊,如果一定要懲罰一個人的話,請懲罰我吧,我罪惡累累殺人無數,我願意承受所有的罪孽,哪怕是墜入十八層地獄受盡地獄之火的焚燒!千萬不要再折磨他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別哭了,再哭就不美了。」他潺弱地伸出了手撫去了她臉上的珠淚,心疼地看著她,心中一黯,她的臉色變得更黑了,就如濃墨般的黑,毒素就快入骨髓了,一旦入了骨髓就神仙難醫了。

  他曾說了無數回要將她的毒再引回自己的身上,可是她始終不肯,她說要死一定要死在一起。

  可是他怎麼捨得她去死?但是他卻不會引毒!

  她將所有的醫書藏了起來,就是怕他知道引毒的辦法……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抓住了她的手道:「畫兒,妳後悔嗎?」

  如畫癡癡地看著他,又是悲哀又是幸福地反握住他的手:「這輩子我最開心的就是答應你做你的娘子。」

  「可是妳還不是我真正的娘子。」

  「為什麼?」她愣了愣,不解地看著他。

  他虛弱地一笑,蒼白的臉上飛起兩團冶豔的紅雲,囁嚅道:「咱們還沒有行敦倫之禮,所以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你……」如畫臉瞬間通紅,讓她臉上的黯色褪卻不少,顯出了少女特有的風情。

  任逍遙癡情地看著,心動不已,動情道:「今日我是捱過去了,可是說不定二日之後又得發了,我時日無多了,妳願意不願意……?」

  「嗚嗚……」如畫哭了起來,撲到他的懷裡嗚咽道:「我早就願意了,是你一直不肯要我的,我以為你是嫌我醜了不願意要我呢!」

  「傻瓜,我怎麼會嫌妳醜呢?我只是怕死了害了妳!」任逍遙抱緊了她柔弱無骨的身子,憐惜不已,沒想到他讓她誤會了,本來他是想把她的毒引到自己身上,到時自己死了,她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好人兒,她才十幾歲,還有大好的光陰要過,總要再找一個知她疼她的男人來愛護她,所以他絕不能毀了她的清白。

  可是現在看來是不成了,她是鐵了心地要與他同去了,雖然黃泉路上寂寞孤單,可他卻捨不得讓她同行,他要趁著這兩日留個孩子在她的身體裡,這樣絕了她一同去死的念想。

  到時為了孩子她也許就肯將毒過給他了。

  想到這裡,他一把拉住了如畫,低喃道:「既然妳願意,今日咱們就做真正的夫妻可好?」

  「你……」如畫只覺渾身火燒,熱得發疼。

  「畫兒,難道你連我臨死時最後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嗎?」他假裝失望道。

  「不是。」如畫聽了立刻心如刀割,急道:「只是你的身體剛經過……怎麼可以再……」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只那蠱蟲發作時生不如死,過了便是跟正常人無異了。」

  任逍遙有意將發作時說得殘酷些欲引起如畫的憐惜,果然如畫聽了臉色變得蒼白,又欲哭泣,待見任逍遙期待的眼神,遂斂住了心神,臉卻紅如彤雲,如貓兒般低道:「我不會。」

  「我會就成了。」

  「你怎麼會的?」如畫彷彿變臉般,剛才還如小貓般的柔順頓時像刺蝟般的尖銳。

  任逍遙不禁失笑,逗弄她道:「畫兒可是吃醋了?」

  「是的,我吃醋了!」如畫嘟著嘴,心頭有些酸澀,想來任逍遙是皇子,怎麼可能沒有女人過呢?雖然心裡明白,可是真想到他曾被別的女人所佔有,心裡總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撲哧」任逍遙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身上,輕刮著她的鼻尖道:「小醋罎子,我雖然沒做過但不代表我無知啊?這種事有什麼難的?異性相吸,脫光了在床上自然就會了。這麼多的夫妻都這麼過來了,難道以咱們的聰明才智還不會不成?」

  「你說什麼?」如畫聽了臉上如燒了火般的熱,這個任逍遙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剛度過了生死關卻又思起淫慾來。

  可是想到他指日無多,卻又心傷起來,當下也不再羞澀了,慢慢地脫下了外衣,露出月白色的兜衣。

  任逍遙頓時呆住了,本來只是有想法,可是事到臨頭他也不淡定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體,比如畫美的更是比比皆是,可是那些女人對他來說就如木樁子一樣,連風景都算不上。

  可是如畫這個骨瘦如柴的身子骨卻引起了他滔天的慾望,沒想到這剛經過痛苦的身體竟然這麼敏感,就在看到如畫身子的一瞬間就有了慾望。

  「你……」如畫臉紅了紅,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身下的他很奇怪,讓她感覺如坐在火盆上般熱得難受,尤其是……

  「妳別動,再動我就忍不住了。」任逍遙沙啞的嗓子,優雅的眼帶著充血的狂熱注視著她。

  「什麼忍不住了?」她一驚,不明所以。

  「妳說呢?」他壞壞地笑了笑,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入手處堅硬似鐵,那一塊塊肌肉硬如磐石,可見他有多強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了不變身為狼,將她吃得一乾二淨。

  小手猛得縮回,她嗔道:「討厭!」

  「還有更討厭的要不要?」他撲哧一笑,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上,讓她如在火上煎熬。

  「你不要這麼壓…著我……」她呢喃著,星眸迷離,演繹著不一樣的風情,這樣的她無疑是最動人的,也是最煽情的,就如欲罷不能的毒一下侵襲了任逍遙的心。

  心愛的女人就在懷中,他還有什麼可顧及的?

  衣服一片片的飛出,彷彿一隻隻絕美的蝴蝶,洋洋灑灑飛滿了整個屋裡,恰似對他們的祝福。

  兩具火熱的身體終於衝破了所有的束縛緊緊地抱在了起來。

  「有點疼,我會儘量溫柔的。」當他要一舉侵佔她的甜美之時,他還是忍住了,他怕自己的顛狂弄痛了她。

  她害羞的將臉埋入了他的懷裡,低低道:「我願意為你疼。」

  吐氣如蘭的芬芳盈滿了他的鼻腔,就如催情的慾毒,尤其是她的丁香小舌正無措地遊移於他的胸前,讓他渾身一震,頭腦一昏間,理智飛離,身體沉下。

  「啊…」她痛得驚呼,他心疼不已,唇無措地親吻著她顫抖的唇,希望減輕她所有的痛苦。

  直到她難耐的抓緊了他的髮,將他的髮與她的髮緊緊地繫在了起來,羞澀道:「逍遙,我現在是你的人了嗎?我們是結髮夫妻了嗎?」

  「是的,畫兒,妳是我的人了,我們是夫妻了。」一股滅頂的喜悅與快感席捲了他,他眼中釋放出狂野的激情。

  床在咯吱不斷地響,伴隨著一陣陣的輕吟與激情的高昂,度過了一夜又一夜。

  整整兩天兩夜,他猶如食髓知味,不知魘足的魔,不停地侵佔著她的美好。

  她哀求連連卻無法撼動他分毫,身子疼得不能動彈,他卻給她擦了九花玉露膏調理,只等她稍好些又是一輪溫柔甜蜜又略帶痛楚的歡愛。

  平生第一次恨小姐為什麼研製了這個九花玉露丸,研製九花玉露丸也就罷了,偏偏還做成了膏劑,說是怕病人不能吞咽只能用膏劑代替。

  可是現在卻被任逍遙用作了他處,竟然用以夫妻之樂!

  她羞得欲死,可是卻不忍心拒絕他,她知道他們就這兩日了,這是他們僅有的兩日新婚之樂了。

  她又喜又悲,婉轉承歡,只希望用自己的身體讓任逍遙得到最後的快樂。

  終於他趴在她的身上,再也堅持不住了,抱著她汗津津的身子,他歉然道:「對不起,累著妳了。」

  她搖了搖頭,將臉埋在了他的懷裡,聽著他激烈的心跳,又苦又悲。

  明天…明天……也許又是蠱毒發作的時候了。

  「如畫,將毒過給我吧!」他突然說道。

  「不要說了,我不會將毒給你的,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我們生同衿死於穴!」她尖銳地叫著,如受傷的小獸。

  「傻瓜,妳要想想孩子。」他苦澀地一笑。

  「孩子?什麼孩子?」她微微一愣。

  他的手撫上了她平坦的小腹,輕輕地揉著,滿懷希翼道:「這裡也許已經有了咱們的寶貝了。」

  身體陡然一僵,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任逍遙,又是淒苦又是悲傷,泣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望著她責怪的眼神,他心如刀割,可是他不後悔,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無情也好,可是他就是要她活著,他捨不得她死,所以情願用計!

  「是的,我是故意的,對不起,畫兒,答應我,好好撫養咱們孩子長大,好嗎?」他企求的眼神看著她,手溫柔的撫著她的小腹。

  「不!」她絕望的張大眼睛,哭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難道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你卻還要設計我?難道你就願意我天天活在痛苦的折磨中嗎?難道你願意讓我死了卻黃泉殿裡到處找你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傷我的心?難道到現在你都看不到我對你的情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任逍遙心如刀絞忙不迭的抱緊了如畫顫抖的身子,淚如雨下,啜泣道:「不是妳想的那樣,畫兒,我真是捨不得妳死!我真的只是捨不得妳死!……嗚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兩人絕望地抱在一起,哭得稀哩嘩啦。

  突然如畫抬起了頭,堅定道:「逍遙,不管怎麼說,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任逍遙一愣,淒然道:「那咱們的孩兒呢?」

  「孩子……」如畫悽楚地看著自己的小腹,小手輕顫著撫上了,一遍又一遍,痛苦不已,半晌才堅決道:「那讓他一起陪咱們吧,我們一家三口在地下也不分離。」

  任逍遙頓時呆住了,他痛楚淒然地看著如畫,良久,慘然一笑:「好吧,就讓他陪著咱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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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2:07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三

  任逍遙冷然在站在山風之中,任風吹起他一頭烏髮,凌亂如絲,清濯的臉在夜中顯得愈加的邪魅,他落寞不已,抑鬱不已,眼底流轉著無盡的傷感,一沉到底都是傷痛。

  月華初上,唯有影子與他相伴,修長錯影孤獨而遺世!

  愁眉深鎖,眺望遠山,山川依舊,寧謐氤氳中溢淡淡清華,空靈雅致到極點,這風景如畫,可是明天也許卻再也看不到了。

  他輕嘆了口氣,轉首看向了小茅屋,留戀不已,屋內如畫在他再次索求後已然疲憊地睡去。

  在她睡著後,他點了她的昏睡穴,與她推宮過血,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對還是不對,但總是應該有些用處,只希望她能延長生命,找到解藥,也許還能活。

  說什麼一家三口同赴黃泉,他怎麼捨得?他情願一人獨赴閻殿也捨不得她一起去死。

  慘然地一笑,他邁開了腳步往山林深處而去,就算是死,他也不要讓她看到他慘死的樣子,從此心存哀傷……

  「皇兄…」幽幽的聲音鎖住了他的腳步,他一驚,猛得回頭,卻見到了形容枯稿的西門如玉。

  「如玉,你怎麼……怎麼來了?」

  「皇兄不見了,我怎麼能安心呢?」西門如玉悲傷地看著任逍遙,跨上數步後,突然怒道:「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為什麼要將莫離殤身上的蠱毒過到自己的身上?」

  任逍遙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半晌才冷漠道:「你是來質問我的嗎?」

  西門如玉聽了心中大慟,哀怨地慘笑:「質問?你認為我有能力質問你嗎?我在你的眼裡只是一個陌路人而已,你可以不要江山,不要性命,不要皇位,不要所有的一切,只要莫離殤,我算是什麼?我有什麼權力干涉你?」

  任逍遙看著傷痛欲絕的西門如玉,心頭一軟,嘆道:「我並沒有把你當個陌路人,我也不是為了莫離殤可以放棄一切,我只是欠她一條命,我必須還給她!」

  「欠她一條命?」西門如玉心神一震,迷惘道:「你怎麼會欠她一條命呢?」

  「呵呵,」任逍遙笑得悲傷,眼底劃過一道傷痕,輕道:「如果不是她加以援手,我早在幾年前就死了,這幾年就是我偷來的,你說我能不救她嗎?」

  「不,你撒謊!」西門如玉突然叫道:「你明明是愛著她,所以為了她情願捨棄一切的。」

  「愛?呵呵,也許吧,不過這個愛不是愛情,是友愛,是兄妹之愛,我與她的確有情,卻是兄妹之情,這是我後來才明白的。如玉,現在西國的江山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已然成了人上之人,你應該多看看身邊的女子,到那時你就會發現,你對我的感情其實也是兄弟之情,你終究會遇上你心愛的女人,享受到被愛的幸福。」

  「是嗎?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嗎?原來你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打消我對你的執念?」西門如玉黯然地問道。

  「是的,你對我的感情如果是兄弟之情,那麼我會珍惜,可是你現在的感情是不對的,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任逍遙從來沒有這麼明確地跟西門如玉討論過兩人之間的情感問題,現在他就要死了,他不希望西門如玉始終活在不正常的感情中,他需要點醒西門如玉,讓西門如玉有一個正常的人生。

  可是一切真會如他所想嗎?

  西門如玉臉色一變,輕搖著頭道:「我的感情不需要皇兄你操心,現在是你的蠱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西門如玉大驚失色道:「難道你就這麼聽之任之?你已經發作了這麼多次了,也許明日就會死去了。」

  「你怎麼知道?」任逍遙眼陡然變得犀利如刀,怒道:「你派人跟蹤我?」

  西門如玉臉白了白,苦笑道:「我要是派人跟蹤你倒好了,不用我找得這麼辛苦了!」

  任逍遙狐疑道:「那你……」

  「連心蠱!」西門如玉閉了閉眼,終於說了出那三個字。

  「噔噔噔」任逍遙不禁一個踉蹌倒退了三步,怒喝道:「你瘋了嗎?你可知道如果我受什麼傷痛,你要感同身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西門如玉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橫流,末了哭喊道:「為什麼你不明白嗎?是的,我就是愛你,我想向全世界的人告白我對你的愛,可是我不敢,我不是怕世俗的眼光對我看不起,而是怕他們對你不理解,會用有色的眼光看你!所以我只能獨自感受這份痛苦的愛,可是我能忍受默默地愛你,卻不能忍受你獨自受苦!所以我要苦著你所有的苦!痛著你所有的痛!我要與你一起分擔所有的痛苦!哪怕是死!我也要與你同生共死!知道嗎,這世上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任逍遙聽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悲傷道:「你瘋了,你真是瘋了,我是你的皇兄啊!」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西門如玉彷彿走火入魔般的愛他,原本一直以為是西門如玉缺少溫暖才對他過份的依賴,現在想來是錯了,早知如此,他應該早些對他採取措施。

  「是的,我瘋了,我瘋了似地愛你,愛上了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皇兄!這在世人眼裡是不容許的,可是我顧不了了!從我小時候你救我那一刻起,我就仰慕你,我的重心都是你,我的眼裡全是你,我就是為你活的!我曾千百次想,為了你我願意奉獻我的性命,現在老天可憐我,給我機會了,皇兄,請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說到這裡他淚盈於眶心疼地看著任逍遙,滿目期待。

  「不,我絕不答應!你給我滾回西國當皇上去!」任逍遙想也不想拒絕了,對於這個皇弟,只是援手之勞卻換來了他無數次的不離不棄,如今絕不能讓他再以命相換了。

  「呵呵。」西門如玉突然面上浮起怪異的笑:「你以為我現在回去還能活著做皇上嗎?」

  「什麼意思?」一種不祥之感浮上了任逍遙的腦中。

  「連心蠱,我給你下的是母蠱,我自己的是子蠱!」

  「你!」任逍遙頓時呆了,是啊,以西門如玉對待他的感情,怎麼可能給自己下母蠱而給他下子蠱呢?

  母蠱死子蠱亡!也就是說母蠱存在的身體死了,子蠱存在的身體也會跟著死亡。西門如玉愛他如命,自然是不肯自己死了,讓任逍遙也死的。

  現在母蠱在任逍遙身體裡,任逍遙身上的噬心蠱明日就要發作,他就要死去了,也就是說任逍遙一死,西門如玉必死無疑。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這個傻瓜?當初救你只是舉手之勞,你何必將命賠給我?」任逍遙悲傷地看著他,眼淚禁不住地滴了下來。

  「是的,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可是卻讓我多活了這麼多年,這些年雖然苦多於樂,可是我依然很幸福,你雖然不常在宮裡,可是但凡有空回宮總是帶些小玩意給我,那些東西我都保存的很好,每每看到,我就覺得幸福,這世上還有愛我,關心我的人。」

  說完將包裹打開,裡面赫然就是任逍遙送給西門如玉的東西,一件件都保存的十分完好,而且油光閃亮,看得出時常被人拿出來撫摸。

  任逍遙心疼地看著西門如玉,沙啞著嗓子哽咽道:「你是我的皇弟,我又怎麼能不關心你呢?何況當初救你也未必是存著好心,只是想宮裡多一個眼線罷了。」

  西門如玉潺弱的笑了笑:「我知道,可是你後來是真心對我好,幫我擋過了好幾次的懲罰,為此你還受到母后的責難,尤其是那次我欲脫離母后的禁錮犯下了大錯,是你替我扛了下來,你生生地替我受了二十刀割肉之痛,我一直記在心裡,我一直想還你,卻沒有機會,所以現在不要拒絕我,讓我以命換你的命吧,我已經傳詔下去,將皇位傳給你了,你回西國後好好當王吧,然後找個好女人過一輩子……」

  「如玉……」任逍遙淚流滿面,再也忍不住地抱住了西門如玉,啜泣道:「不,你好好活著吧,我替你把子蠱引出來,我不想活了。」

  「為什麼?」西門如玉憤然地看著他,氣道:「咱們總有一個要死,我現在身上還有絕情蠱,左右是活不了了,你又說什麼混帳話?」

  「絕情蠱?」任逍遙呯地將手掌狠狠地打在了地上,怒吼道:「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她是瘋子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既要利用我,又怕我搶了她的權力,所以給我下了絕情蠱!你也知道絕情蠱一旦種下溶於血液之中,要想活命唯有一輩子不動情意,連引都不出來!可是我早就動情了,所以我活不了了,皇兄,讓我幫你引出來吧。」

  任逍遙搖了搖頭,終於大笑起來,笑得天地失色,悲天動地,他指天大罵道:「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無情?為什麼連最可憐的人都放不過?」

  他邊罵邊哭,直到氣竭才慘笑連連道:「也好,讓我們三人一起死吧,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三人?」西門如玉呆了呆,不解地看著任逍遙。

  「是的,我成親了。」任逍遙半躺在地上,看著繁星點點,呆愣了一會竟然幸福地笑了。

  「你成親了?」西門如玉頓時覺得心頭一苦,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恭喜你了。」

  心下黯然,是啊,他是正常的人怎麼能不成親呢?可是為什麼明明應該祝福他的,心裡卻這麼的苦?還有對那個女人深深的嫉妒?

  「她是誰?一定很溫柔吧?是不是很美?」

  「你見過的。」

  「我見過的?」西門如玉想了想,半天沒想出是誰,遂放棄道:「到底是誰?不要賣關子了!」

  「是如畫!」

  「如畫?」西門如玉先是一愣,隨後釋然了,低道:「是因為她救了你的命嗎?」

  「不是,就是愛上她了,人就是這麼奇怪,一開始不知道,後來才發現心裡竟然有了她,愛她愛慘了。」

  「可是她身中巨毒不是已然沒有救了嗎?」

  任逍遙的笑凝結在臉上,眼中全是痛楚,黯然道:「是的,我雖然已經給她推宮過血了,但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願她能為了孩子有生的意志,能熬到把毒解了。」

  「孩子?她懷了你的孩子了?」西門如玉欣喜若狂,任逍遙有了子嗣他比自己還開心。

  「嗯,應該會懷上了,我給她服了咱們西國的秘藥,一定能懷上的。」

  西門如玉愣愣地看了他一會,突然道:「皇兄,如果孩子出生了,能不能叫念玉或憶如?」

  任逍遙看了他一眼,複雜一笑:「要是能出生自然可以。」

  「謝謝皇兄。」西門如玉感動的淚流滿面,抓著任逍遙的手哽咽道:「皇兄,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

  「傻瓜,你是我的弟弟,在宮裡唯一與我親近的弟弟,我自然心裡有你…唉…好吧,咱們兄弟在世上相依為命,黃泉路上也有一個伴了。」

  「不,不會的。」西門如玉堅定地說道。

  「什麼不會的?」任逍遙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西門如玉一個手刀劈向了他,他腦中一昏,暈了過去。

  西門如玉抱住了任逍遙,溫柔深情道:「皇兄,你們一定要幸福,因為還承載了我的幸福。」

  「啾啾」鳥語花香中,豔陽高照,任逍遙睜開了眼,他先是呆了呆,看著屋頂發了會愣,隨即聽到身邊均勻的呼吸,心中一喜,轉頭看了過去,看到的是一張豔若桃李的臉……

  頓時他呆在那裡,那容顏如玉,晶瑩透徹,泛著粉色的氤氳,長長的墨睫如扇般在眼底投下一對欲語還羞的剪影,小嘴輕嘟著,唇間蕩漾著淡淡的笑。

  「畫兒…」他不敢置信的摸了摸她的唇,又摸向了她的臉,使勁的捏了捏,發現是真的,頓時心都跳了起來。

  「做什麼?討厭!色胚子。」如畫一睜眼就發現他的手正不斷的搔撓她,頓時羞紅了臉啐了聲。

  被罵了也高興的任逍遙只是傻傻的樂著,心裡卻想定是他推宮過血起了作用了!

  「傻樂什麼?」她白了他一眼。

  「畫兒…」他溫柔地看著她,喜極而泣道:「妳的毒解了。」

  「我的毒解了?」如畫先是一愣,隨即悲痛欲絕,炫然欲泣道:「你這麼不喜歡我嗎?這麼急著要跟我分開嗎?難道我就這麼招你不待見嗎?嗚嗚……自古癡情女遇薄情漢,是不是你得到了我就不珍惜我了,將我棄之如敝履了?」

  任逍遙一陣尷尬,這哪跟哪啊?他怎麼會不愛她?怎麼會拋棄她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她。

  手忙腳亂的替她擦著淚,哄道:「別哭了,我怎麼捨得不要妳呢?我就是捨不得妳死才幫妳推宮過血的,畫兒,別傷心了,妳一哭,我的心也疼,身體也不舒服了。」

  如畫心頭忽地一疼,止住了哭,急道:「你哪裡不舒服了?快告訴我?」

  「被妳哭得渾身都不舒服!」他笑道。

  「呯」她用力捶向了他的胸,惹得他痛呼道:「最毒婦人心啊!」

  「你……」如畫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今日就是他的大限,頓時悲從心來哭道:「你就會欺侮我!嗚嗚,就算我好了,我也會隨你而去的。」

  「畫兒,妳難道真捨得咱們的孩子嗎?我一生孤苦眼下就要死了,只想留個孩子,難道妳也不能答應我嗎?」

  「我…」如畫悲傷的看著他,泣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自己一死百了卻留我在人間受盡相思之苦?」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任逍遙止不住心底的傷痛,抱緊了她親吻著她的髮,低喃道:「對不起,黃泉路上我等著妳,直到把咱們的孩子養大成人可好?」

  如畫默不作聲,偎依在他的懷裡,半晌才悲傷地點了點頭,嗚咽道:「你一定要等我,在那裡不准勾三搭四。」

  「知道了。」他嘆息了一聲,抱得愈加緊了,他知道唯有這個要求才能讓她揚起生的希望,也許過了十幾年孩子大了,她對他的情淡了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如畫也抱緊了他,心中悲傷不已。

  突然她抓住了任逍遙的手,怪異而驚喜道:「逍遙,逍遙。」

  「怎麼了?」

  「你的身體裡沒有毒…」她不敢置信,不相信老天這麼厚待她,難道那毒與蠱蟲相剋嗎?兩下平衡誤打誤撞的解了毒還解了蠱嗎?

  「什麼?」他全身一震,眼中掀起了巨浪滔天,急道:「不好。」

  說完竄下床去。

  「怎麼了?」如畫大急,也忙跟著出了去。

  剛走到門口,她就呆住了,她看到數十米開外,一個男子匍匐在地,全身發黑,那樣子竟然已死了多時!

  「如玉!」任逍遙一個踉蹌奔了過去,抱著西門如玉僵硬的屍體嚎啕大哭,淚濕衣襟,悲鳴道:「你怎麼這麼傻啊?」

  「逍遙…」如畫也悲從心裡來,她囁嚅道:「是不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了咱們倆?」

  任逍遙悲傷地點了點頭,手顫抖地撫摸著如玉的臉,垂淚道:「他一輩子沒有得到過關愛,在爾虞我詐的宮裡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卻因為我又送了命,我愧對他……嗚嗚…如玉,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可知道你這般讓我情何以堪?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如畫半跪在那裡,呆滯不語,當初為了著小姐之事,她也曾怨過西門如玉,恨過西門如玉,可是沒想到最後卻是西門如玉救了逍遙一命,也救了她的命,成全了他們兩人,頓時百感交集,也大為悲慟。

  她陪著任逍遙一語不發,就這麼任天地斗轉星移,過了白晝到了黑夜,夏天的夜,即使在山中,依然有著欲雨濕悶。

  「逍遙,天氣炎熱,皇弟他已然去了,還是入土為安吧。」她看了看天氣,似乎有下大雨的跡象,忍不住提醒道。

  任逍遙一動不動,只是定定地看著西門如玉。

  如畫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拿起了鐵鏟找了個避風又高眺之處開始挖了起來。

  挖了一會,她聽到任逍遙的腳步聲,抹了抹汗,站直了身子看向了他。

  「我來吧。」他將西門如玉放在一邊,接過了如詩手中的鏟子道:「妳身子弱,先一邊休息一會。」

  「嗯,我去給皇弟擦擦臉,讓他乾乾淨淨地上路。」說完哽咽著衝到了山泉邊。

  任逍遙手微微一頓,才如瘋了似地挖了起來,等如畫給西門如玉擦乾淨臉後,一個深坑已然挖好了。

  他將西門如玉放入坑內淒然道:「你貴為皇子,死後卻連一樽像樣的棺材都沒有,我真是有愧於你。」

  「逍遙。」如畫也悲哀地看著西門如玉,泣道:「人死如燈滅,那個只是形式,重要的是有人會想念他,懷念他,惦記他!我想過了,咱們以後就在這裡住下了,天天陪著皇弟,也免得他一人孤單,等有了孩子,男的就叫憶如,女的就念玉,你說好嗎?」

  任逍遙驀地回頭,深深的看著她,抓著她的手,淚盈於眶,噎語成咽道:「好,好……」

  「這是他的包裹,是不是……」

  「這都是我送給他的東西,是他兒時最珍惜的東西,陪著他吧。」說完將包裹放在了西門如玉的身邊,顫抖著手幫西門如玉整理好衣服,又戀戀不捨地看了一會,才慢慢的填上了土。

  不一會山上起了一個新的墳頭,任逍遙在墳頭上澆了杯酒道:「如玉,你好好睡吧,過幾十年,我們一家就來陪你,你不會太寂寞的。等來生我們還當兄弟!」

  風微微地吹拂,吹來一朵藍色的小花,竟然沾在了墳頭不再飛走了。

  任逍遙慘然一笑,慢慢地站起了身體,緩緩地離開了。

  五年後,西秦舉國歡慶,國君滄海明玉喜得皇子,這時南國使臣帶著一份禮單敬獻而來。

  「恭喜陛下喜得貴子,我國君得知亦高興不已,特獻厚禮一份。」

  「噢?是什麼厚禮?呈上來!」滄海明玉眼微微一眨,狐疑不已。

  「呈上禮物!」隨著太監的尖銳聲音,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姍然入內,她吹彈得破的臉,明媚的大眼眨啊眨,就如小仙女般惹人憐愛,走到了殿中央,看著滄海明玉脆聲聲道:「你就是我的叔叔嗎?」

  滄海明玉只覺頭頂烏鴉飛過,卻強作歡顏道:「妳是…」

  「我叫滄海攬月,舅舅說要把那個混蛋明月給他從天下攬下來!」

  「呃……」滄海明玉扯了扯唇道:「妳這是……」

  「舅舅說這西秦才是我的家,讓我從此就在西秦待著了。」

  「南宮溪!」滄海明玉咬牙切齒地咒了句,家裡已然有了一個小魔頭了,現在湊成一對了,他苦難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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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2:28 |只看該作者
番外四 尋找明月

  太后宮裡,如詩正陪著王太后聊天,自從將文頂天一脈連根拔除之後,發現太后身體每況愈下就是因為文淑妃用自己的血養成了一種十分可惡的蠱,那蠱在人的身體裡雖然不至於致命,卻會讓人身體慢慢地衰弱。

  文淑妃為了兩個兒子能活命,在死前將那蠱引了出來,所以現在太后的身體在如詩的調理下已然變得好了。

  「皇太祖母,詩姨…」五歲的滄海邀月小大人般走了進來,小臉上卻有著與眾不同的成熟感,還有深藏著的犀利,一如滄海明月幼時的模樣。

  「乖孫孫,來,快到太祖母這裡來。」王太后看到滄海邀月就眉開眼笑,樂不可支,這孩子自從被他無良的父母扔在了西秦,幾乎是她與如詩一手帶大的,她能不疼到心坎坎裡嗎!

  小邀月乖巧地走到王太后身邊,欲行禮,被王太后一把撈了起來,心疼道:「又沒有外人,有什麼可跪的?別把小膝蓋跪疼了。再說了,你將來是要當皇上的,不能跪。」

  「我才不當皇上呢,當皇上這麼累,要當讓弟弟當去。」小邀月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如詩臉色一變,啐道「你想得美!你弟弟才不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詩姨,明知道是吃力不討好的事為什麼要讓我當?難道你有了小弟弟就不心疼我了嗎?」小邀月嘴一扁就要哭給如詩看。

  如詩見了立刻心疼了,連忙抱起他道:「不哭,不哭,姨姨疼你,怎麼會不疼你呢?」

  「可是你卻偏心弟弟……」小邀月抽噎起來,眼見著如詩要是回答不順他的意,他就要號啕大哭。

  如詩一急,安慰道:「哪有偏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會偏心你弟弟呢?」

  「那你還要讓我繼承皇位?你明知道那是多麼的累!每次我都見玉叔叔氣急敗壞的下朝,然後回到你宮裡就對我吹鬍子瞪眼,可見上朝是多麼難受的事!難道你還忍心將我往火坑裡推嗎?」

  如詩臉微微一紅,這哪是因為上朝明玉才對他沒有了好臉色的?明明是這個小惡魔天天黏著她,讓明玉慾求不滿了才氣急敗壞的。

  她當然不能這麼說了,為了自己兒子幸福的未來,她只能昧著良心把小邀月賣了,於是誘哄道:「哪有累了?小邀月啊,你想想啊,如果你將來登基為帝,你就會有無上的權力!」

  「權力是什麼?」

  「呃。可以掌握人生死的大權!」

  「為什麼要殺人呢?大家和和氣氣不好嗎?再說了,我有武功,要殺個人還不容易嗎?何必要什麼權力呢?」

  如詩噎了噎又道:「你的武功只能對付一人或多人卻不能對付成千上萬,乃至一個國家的人,而你要有了權力就能做到了。」

  「我為什麼要殺這麼多的人?太奶奶老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又怎麼能殺人呢?」

  如詩又愣了愣,才笑道:「可是你有了權還能造福於百姓,讓大家都安居樂業,這才是大愛啊!」

  「難道現在皇叔做的事不是造福百姓嗎?難道弟弟繼承了就不會造福百姓了嗎?還有要是我有了權能把我爹娘找回來嗎?」

  「對啊,」如詩彷彿看到了春天,激動道:「你有了權就能把你爹娘找回來。」

  滄海邀月懷疑地看了眼如詩,不相信道:「現在皇叔也有權,怎麼沒能把我爹娘找回來?」

  如詩被說得無語半天,最後無可奈何道:「如果你有了權力,會有很多的美人兒陪你玩!」

  「美人兒是什麼玩意?」邀月眨著眼天真的問道。

  「呃……」如詩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了,心裡想真是作孽啊!明玉為了省得那些宮女起非份之心,選宮女的首選條件就是醜,弄得小邀月連美女是啥都分不清了。

  這時門外傳來脆脆的聲音道:「美人兒就是像我這樣的唄!」說完走進來一個粉嘟嘟的小人兒,那臉兒是吹彈得破,眉目如畫,尤其是眉間一點胭脂紅,更是映著小臉燦若朝霞,豔若桃李,等長大後必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咦……」邀月歪著小腦袋看了她一會,突然驚道:「妳怎麼長得跟我這麼像?」

  「乖孫孫,這是妳的妹妹。」王太后激動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向了滄海攬月,喜極而泣道:「哀家的乖孫女,可想死哀家了……」

  小攬月滴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仰著小臉道:「您就是我的太祖母嗎?」

  「是啊,小乖乖,來,給太祖母看看,這些年妳過得可好?」王太后老淚縱橫,一面哭一面罵道:「妳那黑心的爹娘啊,把妳扔在了南國,人生地不熟的一別就是五年,那個南宮溪也是個混蛋,說什麼也不肯把妳送回來!還好,他終於良心發現,把妳送回來了!來,讓太祖母看看,這些年可吃得好,穿得好?」

  小攬月嘴撇了撇,心想,當初舅舅不把她送回西秦就是為了等爹娘去接她時可以奇貨可居,現在把她送回西秦也不是什麼良心發現,而是實在受不了她的荼毒了。

  想歸想,卻努力地滴了幾滴淚道:「太奶奶,我想妳了。」說著把小身子往王太后懷裡鑽。

  王太后哪受得了這架式?頓時哭得稀哩嘩啦了心肝寶貝地叫了半天,只覺還是女孩子好,貼心啊,哪像小邀月自從懂事後就從不撲到她懷裡,讓她少了份含飴弄孫的樂趣。

  現在好了,她要將所有沒有來得及釋放出去的愛都給小攬月。

  哭了一會後,王太后慈愛地拉著小攬月的手開心道:「來,見見妳的哥哥,長得跟妳一模一樣呢。」

  小攬月好奇地看了眼邀月,甜甜地叫了聲:「哥哥。」

  「嗯。」邀月十分老成的點了點頭,很拽地樣子。

  攬月對著他作了個鬼臉,他一本正經的臉上才現出了一絲寵溺地笑。

  「來,這是妳的皇嬸嬸。」王太后又向攬月介紹如詩。

  「姨姨。」攬月早就知道如詩是她娘親的好姐妹,於是甜甜地叫了聲姨,她才不要叫嬸嬸呢,那多見外!

  「乖,來,姨姨抱抱。」如詩也感動地熱淚盈眶不能自已,這個孩子真是命運多受舜,出生沒幾天就被偷了,好不容易搶回來了卻被無良的父母送到了別的國家,害她竟然不能參與她的童年。

  「姨姨,妳好漂亮啊。」攬月不吝讚美地說了句,待回頭看到搖藍裡的小嬰兒,眼睛一亮道:「這是小弟弟嗎?真可愛啊!」

  「是啊,是你們的弟弟,等他會跑了陪你們一起玩好嗎?」

  「詩姨,等他會跑了我就是大人,哪能陪他玩啊?不過我會教他治國之道,為君之道,會把老夫子教我的東西全部教給他,會把他當親弟弟看待,就像我爹爹對皇叔一樣。」

  如詩頓時臉跨了下來,跟他爹一樣,那不是說她的兒也得為西秦賣命嗎?笑得比哭還難看,點了點頭,幽幽道:「你有心了。」

  「呵呵,姨,我是女孩子不用學什麼治國之道,妳放心,我會陪弟弟玩的。」

  「攬月真好。」如詩受傷的心頓時被撫平了,卻沒有見到小攬月眼中邪惡的光芒,就如看到玩具般的興奮。

  「唉,看到兩個孩子終於聚在了一起,哀家都是開心,可是明月與離兒到底在哪裡啊?會不會又給咱們添了幾個皇子呢?」王太后老大開懷,看著兩孩子不禁想到了明月與莫離殤。

  小攬月撇了撇嘴道:「太奶奶,這倒不會,我舅舅說要是爹娘真的給我生了弟弟妹妹,就一定會把孩子送回來的,眼下沒有孩子送來,說明他們還沒有生,不過……」

  「不過什麼?」王太后緊張地問道。

  「不過既然他們這麼久都沒再生,說明一件事,就是他們不會再生孩子了,也不會再回來了,至少十年以內是這樣的。」

  「啊?」王太后張口結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罵道:「這兩個沒良心的孩子啊!」

  看了眼沒爹沒娘的孩子心中又一疼,罵道:「這兩個無良的父母啊!」初時只是傷感,罵著罵著卻更傷心了,一時間垂淚連連,惹得如詩在邊上勸慰不已。

  這時小邀月拉了拉小攬月的手,低聲道:「咱們快走,太奶奶這一罵就得半天。」

  「好。」兩人趁著王太后罵得性起,急急地溜了出去。

  一直到了宮外,小攬月才眨著晶晶亮的眼睛看著邀月道:「你真是我哥哥嗎?我真的有哥哥了?我不會再孤單了嗎?」

  「是的,我是妳哥哥。」

  「那你一定要寵我!」

  「好」

  「那你不能欺侮我!」

  「好。」

  「還有我做錯了事你要替我受罰。」

  「好。」

  「那我說什麼你都得答應我!」

  「好!」

  攬月開心地笑了,對邀月道:「好,你這個哥哥我認了。」

  邀月微微地一笑,拉著她的手道:「爹娘不在身邊,哥哥照顧妳。」

  「唉,咱們怎麼這麼倒楣攤上這一對不著調的爹娘呢?」攬月聽了唉聲嘆氣一番。

  「沒事,還有皇叔與詩姨,也可以讓咱們捉弄的。」

  攬月眼睛頓時一亮,喜道:「真的嗎?」

  「當然。」

  夜,清涼的夜,月如彎鉤,銀華遍地,美不勝收。

  兩條小黑影溜入了鳳祥宮裡。

  「哥哥,你走快點。」

  「妹妹,偷看詩姨與皇叔親熱不好吧!」

  「切,有什麼不好?我經常偷看舅舅的。」

  「妳看著什麼了嗎?」

  「當然沒看著,看著了我還能到這裡來嗎?」

  「原來妳是被妳舅舅嫌棄了。」

  「你再說!」攬月氣乎乎的插著腰,不依不饒的看著邀月。

  「好吧,當我沒說。」邀月笑了笑,突然拉著攬月躲到了暗處,並作出噤言的手勢。

  「如詩,孩子可睡了?」批完了奏章的明玉含笑踏入了鳳祥宮內。

  「早睡了。跟個小豬似的,吃飽就睡,很好照顧的。」如詩的臉上盛放著母性的光輝。

  「辛苦妳了。」明玉憐惜地看著如詩,心疼道:「這些年妳一直照顧邀月這個混世小魔王,好不容易大了點,現在又有了咱們自己的孩子,讓妳受累了。」

  「邀月很懂事,我沒有累著什麼的,咱們的燁兒也還小更累不著什麼的。」

  「真的不累嗎?」

  「不累…」

  「那好,咱們今晚好好親熱親熱,總算邀兒不黏著妳了,今夜妳可得讓我盡興了。」明玉涎著臉摟上了如詩的小纖腰。

  「說什麼呢?色胚子。」如詩小臉通紅,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跟自己妻子親熱怎麼就色了?再說要是不色,怎麼能再生一個小公主?」

  「誰跟你生小公主?」如詩的臉更紅了,即使成婚五年她還是羞澀如初。

  「大哥有一兒一女,咱們當然也得有一兒一女,這樣才湊成這個好字。」

  「明玉,聽邀兒的意思是不想當這個太子,那咱們何時才能離開西秦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啊?」

  「由不得他!我代皇兄管理這麼些年西秦已經仁至意盡了,等邀兒長在十五歲,我就下詔傳位給他,到時咱們帶著咱們的孩子去江湖上逍遙去。嘿嘿。」

  「這樣不好吧?要是邀兒生氣怎麼辦?」

  「難道妳就捨得咱們燁兒當西秦的皇上?」

  「嗯,那好吧。只能這麼辦了。」如詩掙扎了一下,想著還是自己的幸福重要,還是答應了。

  本來是想來捉弄明玉與如詩的邀月聽了,臉上現出了沉思,想了想他拉著攬月溜出了鳳祥宮,突然道:「妹妹,想不想爹娘?」

  「不想,無良的爹娘有什麼可想的?」

  邀月愣了愣,唇間忽然勾起了邪惡地笑道:「那麼爹娘把咱們扔在這裡自己去逍遙,是不是很可恨?」

  「哼,當然,哪有這麼當爹娘的?」

  「那咱們去破壞他們甜蜜的生活好不好?」

  攬月眼睛一亮,拍手道:「太好了,現在我們去禍害咱們爹娘吧!」

  「好,我們現在就走。」

  「可是我們這麼小容易被騙賣掉的。」

  「當然不是咱們自己走,我們有大人陪著的。」邀月笑得不懷好意。

  「是誰啊?誰會陪咱們呢?」

  「去了就知道了。」

  皇宮東南角有一處風景宜人的場所,閣樓裡一個風骨傲然,美豔絕倫的男子正閉目躺在床上。

  「這個男人是誰,長得怎麼這麼好看,跟皇叔與舅舅差不多呢!」

  「聽說也是咱們的舅舅,不過不是親的。」

  「不是親的?那我長大了要嫁給他。」

  「等妳長大了他就老了!」

  「不是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嗎?等我長大了他不到四十呢,還是花呢。」

  「切,妳真不害燥。」

  「呵呵。」攬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忽然皺著眉道:「他不醒怎麼辦?」

  「我有辦法,聽皇叔說他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自己不願意醒來。」

  「他怎麼受傷的?」

  「是為了救妳,不過最後卻成了救我!」

  「那算不算英雄救美?」攬月的眼睛更亮了,無比崇拜地看著海東青。

  「妳小時候皺不拉拉的跟個小猴似的,哪美了?」邀月不禁取笑道。

  「哼!」攬月惡狠狠地瞪了眼邀月,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海東青身上,嘆道:「要怎麼刺激他才醒呢?」

  「我也在想呢。」

  「要不金針刺穴?」

  「妳會金針刺穴?」邀月豔羨地看著攬月不滿道:「詩姨老說我小,不肯教我。」

  「嘿嘿。」攬月皮笑肉不笑道:「其實我也不會,就是這麼一說。」

  邀月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走到海東青邊上,道:「表舅舅啊,你要不醒,我們就離開出走了。」

  說完看了會海東青,發現他還是沒有反應,遂嘆氣道:「看來沒辦法了,要不咱們自己走吧。」

  「好吧。」攬月無可奈何的隨著邀月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眼海東青。

  突然她心一跳,叫道:「哥,他的手動了動。」

  「真的?」兩人又興奮的撲了過去。

  第二日,西秦的皇宮發出了一件大事,明月太子的一對兒女失蹤了,同他們一起失蹤的還有東國的前皇上海東青。

  又一個五年後。

  一個英俊瀟灑又野性十足的男子帶著一對美得無以倫比的雙胞胎走在了南國的都城裡,一路上引起無數的回頭率。

  突然他呆呆地站住了,看著數十米外一對玉般的人兒,目不轉睛。

  「舅舅,你怎麼了?」邀月奇怪地看著傻站著的海東青。

  「對啊,海東青,怎麼了?」攬月一直不肯叫海東青舅舅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

  「前面是你們的父母。」海東青猛得閉了閉眼,才快速睜開,艱難地說道。

  「什麼?」兩人大驚,齊刷刷地撲到前面,一人抓一個大叫道:「無良的爹娘,你們站住!」

  ——重生之美人兇猛——

  千年後,故宮歷史博物館迎來了一具保存完全面目栩栩如生的木乃伊,不同於別的木乃伊皮膚都是乾枯的,這具女屍簡直就如在熟睡一般,美得讓人窒息。

  「滄海墨蓮,妳去哪?」

  「我去那邊看看,一會就回來。」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在三樓的西大廳裡。

  那是一個長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女孩,出生名門世家,酷愛的就是考古歷險,進了歷博後,她就感覺有一種神密的力量在牽引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走向了三樓的西大廳,那個木乃伊存放的地方。

  漸漸地她走到了玉棺之旁,看著那顛倒眾生的臉,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盈上了心頭。

  「這張臉怎麼這樣像祖傳下來的畫像裡的女人?難道是我的老祖宗嗎?」她歪著頭低喃著。

  這時她腕上的手鐲突然發出璀璨的光芒,如一波波的電流在閃著火花,讓她目瞪口呆。

  就在她驚訝無比之時,那棺中的女子陡然睜開了眼睛,燦如星辰!

  在她還來不及驚呼時,那女子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啊!」她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來,引來無數人的惻目。

  她呆了呆,對著眾人抱歉地一笑,再次回頭定睛看時,發現那女子竟然好好地躺在玉棺之中。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棺中女子,忽然她呆住了,她驚恐地發現這女子竟然不是剛才的女子了,雖然容貌一樣,衣著一樣,什麼都一樣,但她的氣質變了,剛才的女子是冷清的,現在的女子是怯懦的!

  最不一樣的還有手!

  剛才的手是滑若凝脂,現在雖不能說是粗糙,但卻絕對是做慣粗活的手!

  她再次搖了搖頭,對自己道:「這一定是眼花了。」

  「墨蓮,妳怎麼了?」這時身後傳來男生溫潤的聲音。

  「啊,西門如玉,我在看木乃伊。」

  「木乃伊有什麼好看的?對了妳看到我哥沒有?」

  「你說西門逍遙嗎?他應該跟盧畫在一起吧。」

  「那我們去找他吧。」

  「好。」

  滄海墨蓮再次回頭看了眼那木乃伊,發現再也沒有吸引她的地方了,遂搖了搖頭往東大廳走去了。

  莫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慶之色,在莫府東邊的小角落裡,一處僻靜的小院,丫環如詩正哀哀的哭著:「小姐,妳怎麼想不開投井了呢?妳死了,讓奴婢怎麼活呢?不如讓奴婢陪妳去吧。」

  說完那丫環竟然拿出了一條白綾往房樑上掛了去,腳慢慢地踩上了凳子,就在要踢倒凳子時,白綾突然斷了。

  這時,聽到清冷無波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有什麼想不開的要死要活的?」

  如詩一愣間,快速地跳下了凳子,驚喜道:「小姐,妳活了?」

  「妳……」莫離殤呆愣地看著如詩,同樣的臉,同樣的人,為什麼感覺不一樣?如詩可從來沒有這麼膽小過!

  這是怎麼了?難道她又重生了?

  猛得抓住了如詩的手,厲聲道:「這是什麼年代?天子叫什麼名字?我又是誰?」

  如詩被抓得手腕疼痛,卻不敢掙扎,如實回答道:「小姐,這是大樑朝,天子叫梁天啟,您是莫候府的庶小姐!」

  莫離殤腦袋一陣昏亂,看到自己身體有些浮腫,遂搭了搭自己的脈後,怒吼道:「我是怎麼死的?」

  如詩大驚,不知道自己的小姐怎麼好似失了記憶般,可是要說失去記憶也就罷了,為何變得這麼犀利讓人不敢逼視,心下驚疑不定,想著小姐的命運多舜,遂低泣道:「您與明月太子從小就是訂的娃娃親,可是夫人卻硬是把您的親退了,把嫡小姐許給了明月太子,今日就是明月太子娶咱們嫡小姐的日子,您一時想不開就投井了。」

  「明月,你敢娶別的女人?」莫離殤大怒,拍案而起,跳下了床就往外衝去。

  如詩大急,追上前去道:「小姐,妳去哪裡?」

  「去太子府打那個負心郞!」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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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1 00:42:45 |只看該作者
番外五 他不是明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不許拜!」一聲斷喝打斷了正準備對拜的兩人。

  大樑的皇上梁天啟,皇后虞氏,還文武百官都驚愕地看向了正和殿的門口,不知道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打擾太子的婚禮。

  陽光非常的強烈,照得人眼睛刺痛,一個女子正一步步地走了進來,她背著光,讓人看不出她的長相,但她身上的衣服卻明顯不是十分昂貴的,甚至只是高官家上等丫環穿著。

  僅管如此,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咄咄逼人的,每走一步,彷彿空氣都凝結成霜,讓人無不臣服於她不怒自威的風儀之下。

  可是偏偏她每行一步卻又那麼的款款生姿,步步生蓮,演繹出與氣質截然相反的仙氣飄飄,優雅中透著清貴絕倫!

  「她是誰?」大臣們竊竊私語。

  「難道是太子在外面認識的人?」

  「有可能。你看莫候爺的臉色不好看!」

  「那倒是,新婦還未娶進門,妾室就來鬧了,換誰也不開心。」

  一時間下面嗡嗡地聲音不絕於耳,莫候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莫離殤踏著十幾米的紅毯,高貴凜人的向一對新人走去,一雙美目緊緊地看著那大紅的婚袍,冒著滔天的怒火。

  「明月,你對得起我!」她雙目犀利地瞪著那背對著她的男人,那高大的身軀是那麼的英挺,那修長的手是那麼的溫柔,曾經帶她度過一輩子的快樂時光!

  他們曾約好,無論多少世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可是沒想到,她睜眼間卻聽到了他娶親的噩耗,讓她情何以堪?

  看著他纖長白淨的手執著那紅色的綢緞,她只覺刺目異常,想也不想,一縷勁風割裂了紅色的錦帛。

  在眾人的抽氣聲中,那紅綢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天啊,紅綢斷裂,不祥之兆啊!」

  「大膽!妳是什麼人,竟然敢擾亂太子的大婚?來人,將她拿下!」坐在龍椅上的梁皇勃然大怒,皇后則看好戲般挑了挑眉。

  頓時數十名御林軍圍了上來。

  「等等」莫候爺氣急敗壞的衝了上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頭道:「皇上饒命,此乃微臣之女!」

  「什麼?」梁皇大驚,過後怒道:「莫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小女莫離殤,她是……她是……香兒生的…女兒。」莫候爺彷彿用盡全力般才將話說完。

  梁帝聽了神色一變,剛才還臉色犀利如刀,轉眼就變得和藹可親了,聲音也變得溫柔:「原來妳是……啊…的女兒,不是說妳體弱無法下床嗎?怎麼朕看起來身體雖然單薄卻是不錯啊?」

  突然他想到什麼似的,惡狠狠地盯著虞皇后,似乎要看穿她的心。

  虞皇后臉上閃過驚慌之色,對著虞候夫人斥責道:「莫夫人,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妳上報本宮說莫離殤已然病得下不了床,眼見著挺不過今年了,遂讓太子娶莫言兒為妻沖喜的嗎?」

  莫夫人大驚失色,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泣道:「臣妾也不知道啊,這整個府裡都知道離兒重病纏身已然藥石無救了。」

  她轉過頭恨恨地看著莫離殤,突然叫了起來:「她不是離兒!」

  「什麼?」梁帝地目光頓時變得尖銳,喝道:「妳是誰?為何要冒充莫離殤?」

  莫離殤根本不理梁帝,只是對著明月太子的背影,聲音清冷道:「你就這麼怕回過頭來見我嗎?」

  太子身體一僵,頓時筆直地挺了挺,慢慢地轉過了身子……

  那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啊?

  那是一張鬼斧神工的臉,俊美如神祇,細膩如鈞瓷;眉如遠峰,眼藏桃花;鼻似懸膽,唇滿如刃;孤傲中透著清貴,霸氣中溢著優雅,尤其是一身鮮豔的喜袍流蕩著萬般的不羈千般的冶豔!而最為出彩的卻是一頭銀髮,如緞如錦,美得彷彿天女所織。

  他含笑而立,三分不羈,三分妖嬈,四分高貴。

  頓時莫離殤呆住了,眼中閃著複雜的光芒:「你……佟夜冥?」

  「大膽,竟然敢直呼太子的名諱!」

  明月太子看向莫離殤的眼中充滿了驚豔與驚喜,他未及反應莫離殤的話,大步走到了莫離殤的面前,激動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道:「妳是……」

  莫離殤頓時清醒過來,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清冷道:「我是莫離殤,太子請自重。」

  「不,妳不是莫離殤,雖然妳的容貌與她一樣,可是我知道妳不是!」明月太子梁夜冥急切的搖頭道:「妳是我夢裡常出現的人是不是?」

  「太子真是無稽之談,我怎麼會知道太子做的什麼夢?」莫離殤退開數步後有些憤怒的問:「為什麼你要叫明月太子?你明明叫梁夜冥!」

  「因為我出生的那日月亮特別明亮,所以父皇加封我為明月太子。」

  莫離殤聽了慘然地一笑,原來他不是他!

  她的明月在哪裡呢?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你們繼續吧。」莫離殤的眼中劃過落寞之色,對梁帝說了聲抱歉,轉身而去。

  「不要,妳不要走,我要娶妳!」梁夜冥急得衝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哀求道:「妳不要走好嗎?妳不是來找我的嗎?我要娶妳為太子妃,妳嫁給我吧。」

  「你說什麼?」正在拜堂的莫言兒聽了急怒交加,一把扯掉了頭上的紅蓋頭,衝到梁夜冥身邊哭道:「太子,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才是你的太子妃啊?你怎麼可以娶這個賤人?」

  「啪」莫離殤一個耳光狠狠地打了過去,看著這張前世看得都噁心的臉,冷寒道:「妳嘴裡再不乾不淨,別怪我不客氣,我不介意讓喜事變喪事!」

  「妳……」看著莫離殤孤寒的眼神,莫言兒雖然心中不明白怎麼唯唯諾諾的莫離殤變得這麼的犀利如刀,但卻還是為她的強大氣勢而膽怯了!

  這時莫夫人卻衝了上來,面色淒厲道:「莫離殤,妳這個狐狸精,妳娘就是狐狸精勾引了我的相公,還紅杏出牆,妳更是不要臉,居然下賤到跑到這裡來搶妳妹妹的夫君,妳怎麼不去死?」

  莫候爺也目色複雜地看著莫離殤,對她斥道:「離兒,妳怎麼可以這樣?妳怎麼可以搶妳妹妹的夫君?」

  「哈哈哈…」莫離殤大笑,不禁為死去的那個莫離殤而悲傷,也許那個莫離殤也是她其中的一世,這次她的再次重生定是因為她上次的重生而改變了她每一世的境遇了,想到這裡,她譏嘲地看著莫候爺與莫夫人,聲音冰冷如雹,一顆顆地打擊到了眾人的心頭。

  「如果我記得不錯,梁太子該娶的應該是莫離殤吧?」

  「呸,妳配嗎?妳一個妾生的小賤種,能配得上太子嗎?」莫夫人破口大駡。

  梁太子怒道:「莫夫人請注意妳的身份!」

  「是的,是不配。」莫離殤目色複雜地看了眼梁夜冥,才幽幽道:「他是配不上莫離殤。」聲音突然轉輕對梁夜冥嘆息道:「為什麼你總是錯過?」

  梁夜冥頓時心神一震,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妳說什麼?」莫夫人聽到她說太子配不上莫離殤,頓時尖銳地叫了起來。

  梁帝也皺了皺眉,神色不愉,而虞皇后則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莫候爺氣道:「孽女,妳說什麼?妳想滿門抄斬嗎?」

  「哼,抄吧,反正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莫離殤很冷血的哼了聲。

  「妳……妳……」莫候爺氣得不能自已,手指著莫離殤恨不得上去揍她兩巴掌,可考慮到這是朝堂之上,還有帝后在邊上看著,遂只能按住了滔天的火氣,不住的罵道:「孽女啊,孽女!」

  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撲通跪在了地上,匍匐道:「皇上,開恩啊,小女定是瘋了,久臥床上瘋了,請容臣將小女帶回去好好休養。」

  哼,好好休養?莫離殤止不住地冷笑,一般深宅大院裡說好好休養就是將人關了起來,然後過個數月了了殘生罷了。

  看來這一世這個父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下不願再與他們多有聯繫,不耐道:「你剛才也說我不是你女兒了,所以我的事跟你無關!」

  「什麼?妳怎麼不是我女兒了?那我的女兒去哪了?」莫候爺恨得不能自已,要不是在金鸞殿上,他非親手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也不知道得了什麼失心瘋了,來這裡鬧得這麼不可開交後,又想若無其事的走了!

  「你的女兒早死了!就在你將這個女兒李代桃僵嫁給太子的時候。」

  「什麼李代桃僵?是聖上金口玉言許的親!言兒才是太子妃!」莫夫人這時候還要給莫言兒正名。

  莫離殤淡漠一笑,反正只要不是嫁給明月,她才懶得管。

  「那好吧,當我沒來過,你們可以繼續了。」

  說完她轉身而去。

  「來人,拿下他!」梁帝威儀無比的大喝一聲,頓時成百上千的御林軍將她團團圍住,圍得她水泄不通。

  「父皇,不要!」佟夜冥大驚失色,立刻走到梁帝面前說情。

  梁帝面帶怒色道:「皇兒你還要胡鬧嗎?這樣的女子怎麼可以為太子妃?毫無禮儀,對你還不尊重,你要她做什麼?」

  「父皇,她定是病重糊塗,您想想香姨…」

  梁帝頓時神情變得古怪,而皇后卻是咬牙切齒,莫候爺似乎聽到了,眼中也露出痛苦憎恨之色。

  唯有始作俑者卻站在那裡,冷冷地笑著。

  那一抹笑即使這麼冰冷卻豔滿人間,恰似片片花瓣揮酒入塵,空氣中似乎游離著淡淡梅香,讓眾人心神一震。

  只見她纖腰一扭,翩若驚鴻,回裾轉袖之間若飛雪飄飄,身形若蓮初綻,動則似游龍飛天,袖如素霓,輕舞飛旋之間,若輕雲蔽月又若流風之回雪,彷彿九天仙女下凡塵,又似凌波仙子踏波來。

  就在眾人心馳神蕩之間,那數千御林軍竟然都齊刷刷地倒下了。

  攙袖,收手,矗立,如行雲流水,就在這一轉眼間她依然憑風而立,仿若未曾動過。

  頓時所有的人從旖旎之中清醒過來,這哪是仙女分明是魔女!舉手投足之間就殺人於無形,如果她要殺其中任何一人,恐怕沒有一個能逃得過去。

  連莫夫人與莫言兒也嚇得躲到一邊去了,驚恐莫名。

  「護駕!」莫候爺叫了一聲,撲到梁帝的身前,擋住了莫離殤的視線。

  他大喝道:「妳到底是誰?妳不是我的離兒,我的離兒絕不會這樣的妖術!也不會這麼殘忍!」

  唯有梁夜冥欣喜若狂,喜極而泣道:「是妳,是妳對不對,我就知道是妳!」

  剛才的那一幕曾千百次地出現在他的夢裡,她那絕世風儀已然深刻於他的骨血!他相信他活著就是為了等待她的到來!

  莫離殤看了他一眼,走到梁帝面前。

  梁帝面色深沉,眼中閃著精光,厲聲道:「妳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痛下殺手?」

  「我是莫離殤,不過不是莫候府的女兒,至於那些人沒有死。」

  「沒有死?」梁帝皺了皺眉。

  「是的,他們只是中了我的毒而已。」莫離殤高傲地揚起了頭,清貴淡雅道:「現在咱們來談談條件吧。」

  「條件?什麼條件?」

  「我要找一個人,請梁帝幫忙。」

  「難道妳天真的以為妳大鬧婚宴後,朕還會幫妳的忙嗎?」梁帝忍住了怒氣。

  「不,還有這數千御林軍的性命!」她涼薄的一笑,唇勾起了殘忍的弧度:「不是我吹噓,只要我下的毒,天下無人能解!」

  「妳是毒仙子?」梁帝大驚失色,聽說毒仙子為人惡毒不已,性情殘暴不堪,殺人於無形,用毒更是神出鬼沒,無人能解。

  「毒仙子是什麼人?」莫離殤皺了皺眉搖著頭道:「我是仙魔女!」

  「仙魔女?」梁帝沉思了半晌,才緩緩道:「朕沒聽過。」

  淡淡地一笑,莫離殤心想,你要是聽說過就怪了。

  這時一個大臣突然跪在了莫離殤面前,哭道:「莫姑娘,救命啊,救救我兒子吧。」

  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莫離殤上下打量了這個大臣,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頓時失色道:「金鈴子!你身上怎麼會有金鈴子的味道?」

  那大臣先是一呆,頓時驚喜莫名,拼命的磕著頭,老淚縱橫道:「姑娘既然知道這個毒物的名字,定然能救我兒了,我兒才十四歲,未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老夫也是一心向善,平日裡布衣施粥,一向風評甚好。那毒仙子不知怎麼看上我兒子,非要我兒與她苟合,我兒不從,她就下了巨毒,還揚言天下沒有人能解她的毒,今日看姑娘毒術如此高明,斗膽請姑娘加以援手,若能救得小兒,老夫定當從此在家裡供上姑娘的長生牌位,讓子孫後代瞻仰。」

  莫離殤聽了面無表情,淡漠道:「這一切關我什麼事?」

  「妳,妳見死不救嗎?孽女!」莫候爺頓時也氣急跳了出來,指著莫離殤破口大駡起來。

  一個冷如冰霜的眼神劃過了他的臉,莫離殤寒聲道:「莫候爺你年紀大了健忘了嗎?我不是你的女兒!」

  莫候爺聽了頓時啞口無言,半晌才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李侍郎為人正直就一個獨子,妳又何必不肯醫治呢?」

  那李侍郎聽到莫離殤的話,頓時希望破滅,面如死灰,慘然一笑道:「罷了,是我強求了,那毒仙子曾說這世上誰也不敢解她的毒,就算莫姑娘能解,也難保不被毒仙子報復,這是老夫的錯。」

  莫離殤似笑非笑道:「李侍郎可是激將之計嗎?」

  李侍郎搖了搖頭,痛苦道:「莫姑娘思慮彼多也是人之常情,是老夫的不對!就當老夫沒說吧。」

  莫離殤不置可否的笑了。

  突然梁帝道:「莫姑娘如能加以援手救下李家公子,那麼今日之事一筆勾銷如何?」

  莫離殤神情微動,若有深意地看了眼梁帝,點頭道:「好。不過,我還是要梁帝協助尋人!」

  「尋什麼人?」

  莫離殤正待說時,忽然不知從何說起,她不知道明月是不是來到這個世上,現在多大年紀,長相如何,她該如何尋呢?

  不,明月說過一定會追隨她的,她相信明月一定在這裡哪處地方尋找她呢!

  於是她道:「請梁帝下旨認我為義女,為我全天下選夫!」

  「什麼?」梁帝騰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地諷刺道:「莫姑娘莫不是瘋了?難道妳認為朕會毫無意義地認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為義女嗎?」

  「如果以半壁江山為贈呢?」莫離殤悠悠一笑。

  「什麼意思?」梁帝瞇了瞇眼,清瘦的臉上充滿的探究。

  「聽說這梁國分東梁西梁,這裡是東梁,如果我在一年之內將西梁獻於梁帝為賀,梁帝可否認我為義女,並下詔為我天下招夫?」

  「妳說什麼?」梁帝大驚失色,失聲道:「妳可知道妳說的是什麼?妳可知道西梁獨立近十年,我們東梁將士用盡辦法,血流成河,都未成收復,妳一個女子如何敢大言不慚?」

  「是啊,難道妳以為用毒就能收復半壁江山嗎?」虞皇后也不禁諷刺道。

  「我當然知道。」莫離殤自信一笑,那一笑之中的風華無人能及,她對內侍鏗鏘有力大喝道:「拿地圖來!」

  那氣吞山河之勢,睥睨天下之風讓人為子震顫,頓時所有的人都驚嘆地的看著這個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美已然不能詮釋她了,而讓人激動的是從她靈魂深處發出的意志力與號召力!

  這樣的女子是強大的,她的身體裡彷彿蘊藏著滔天的能量,讓人毫不懷疑她的話。

  那內侍似乎未曾意識到莫離殤根本不能命令於他,竟然未等梁帝的吩咐急急拿了地圖遞給了莫離殤。

  直到交完地圖後,才嚇得臉色慘白,深知做下了極其要命的事,他膽戰心驚地看了眼梁帝,還好梁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莫離殤吸引過去了。

  這時莫離殤瀟灑如風,颯爽英姿,纖手一翻,展開了地圖,那地圖上山川河流盡現眼下,一片繁華似錦。

  莫離殤不禁暗嘆,為什麼每一世的人總是為了這權勢而爭奪?而她卻只要明月!

  「皇上,請看這肖城,聽說東梁久攻不下,已然折損了上萬的將士!」

  梁帝瞇著眼默不作聲。

  莫離殤不為已甚,只笑道:「那麼,我今日敢立軍令狀,只要兩月,必將收復肖城!」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群皆譁然,那些大將更是嗤之以鼻,哼道:「難道莫小姐是想在源頭下毒嗎?難道是想奪下一個死城嗎?那麼我們東梁要來何用?」

  「不,不傷百姓一分一毫,全殲敵軍!」

  這次整個大殿變得鴉雀無聲,都如見鬼般地看著莫離殤。

  梁帝沉默良久,才若有所思地看著莫離殤,沉聲道:「莫姑娘妳可知道妳在說什麼?」

  「我自然知道。」

  「妳的要求僅僅只需要朕認妳為義女在天下招夫嗎?」

  「梁帝是相信我的話了嗎?」

  梁帝本不相信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能量,可是偏偏莫離殤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與執著讓他不得不信,他點了點頭道:「是的,朕相信妳了,只要妳能攻下肖城,朕不必等收復西梁就下詔認妳為義女!」

  「不,父皇,兒臣要娶她為太子妃。」

  梁帝頓時默不作聲,如果莫離殤真有驚天之才,那定是兒媳比義女強多了。

  他老眼閃著精光看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淡淡一笑道:「我不求名利,只求尋人!太子好意,我只能辜負了,不過無論我何時找到想要找的人,我定然會把梁國的半壁江山獻給太子,以表錯愛之情!」

  「不,我不要江山就要妳!」梁夜冥失聲痛呼,他悲傷地看著莫離殤,彷彿錯過了無數世般的痛,他知道再次錯過,又將是一輩子。

  「皇兒,你說什麼?」梁帝氣得大喝一聲,聽到莫離殤的話,他真是欣喜若狂,他本想要是莫離殤找到了所要找的人,就不能為他所用了,沒想到莫離殤主動承諾會將西梁的江山奉上,這讓他如何不喜呢?沒想到梁夜冥竟然色迷心竅說出這樣的話,這又讓他如何不急呢?

  「梁帝莫急,太子年幼,假以時日定然會明白的。」莫離殤哪能不知梁帝的心意,遂溫和的勸道。

  梁帝點了點頭,突然厲色道:「那麼,請立下軍令狀!」

  「好!」

  ------題外話------

  有的美人兒不理解怎麼又重生了,其實我是想把正文裡的一些悲情人物在這一世得到圓滿,而用另一角度來詮釋明月與莫離殤之間的愛情是可以天長地久世世輪迴的。希望大家喜歡。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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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東梁,西梁,當初都屬於梁國,只是百年前的梁賢帝有兩個資質絕佳的兒子,一文一武,都是天之驕子,才幹非常,梁賢帝左右為難不知道立哪個為太子是好,這時武皇子仗著手中的兵權突然發難,奪了梁賢帝的帝位,並把梁賢帝逼著成了太上皇。

  他本欲對文皇子驟下殺手,卻不料文皇子自有一幫忠心耿耿之人,當時就泄了密,文皇子逃到了渭水河邊,並在渭水河西邊築高牆城池,從此將梁國一分為二,梁國到此分為東梁與西梁。

  一直過了百年,東梁西梁遙遙相對,卻一直是夙怨死敵,兩邊居民更是老死不相往來。

  從此之後紛爭不斷,戰事不斷,可是東梁的鐵騎從未踏入過西梁一步,而西梁的將士也收伏不了東梁。

  兩國就這麼對壘著,仇視著。

  到了這代東梁皇帝梁天啟,他一直有著遠大的報負,想著收伏西梁,頻頻出兵卻總是鎩羽而歸。

  而二年前更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肖城守將林天元突然降了西梁,並將肖城列入了西梁的版圖,林天元在投靠西梁之後,立刻將肖河的交通截斷,並派重兵防守。

  那肖河的地理位置十分的特殊,東進可以威脅東梁的內陸,南下可以截斷了東梁都城與江南之間的聯絡,一旦兵力充足更是能形成夾擊江南之勢,拿下江南就等於將大樑的糧倉交給了他人。

  梁天啟大為震驚,激怒之下要求不惜一切代價拿下肖城,拿下肖城守將林天元,誓要將林天元千刀萬剮!

  可是打了近兩年從來沒有打入肖城過,好在肖城地理位置奇特,與西梁之間聯繫更是有些困難,肖城要想與西梁兩面夾擊東梁也是千難萬難,故成了對恃之態。

  莫離殤帶著數萬精兵來到了離肖城數十里之處,面前一條波浪滔滔,寬廣的肖河。對面肖城的將士密密麻麻,嚴陣以待,根本不能渡河。

  遂下令軍士這營紮寨不作任何動作,只是吩咐採辦到處採買船隻和一些小口大肚的瓦缸和木材。

  採買船隻倒也好說,這過河哪能用不上船呢,買木材的事眾人心裡狐疑卻也按著辦了,說不定攻城就要用到木材,可是買那幾千只的瓦缸又有什麼用呢?

  莫離殤本來是一個女子,又是空降人員,當日在金鑾殿上對一干將士十足的蔑視更讓這些將士心存不滿,於是陳參將首先發難,譏道:「莫姑娘要買瓦缸有什麼用?難道是想醃菜用嗎?還是妳以為敵人吃了妳醃的菜就會開城投降?」

  一席話說得眾人哈哈大笑。

  就在眾人笑得前俯後仰之際,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也許是敵軍看了莫小姐長得美,都丟盔棄甲了呢?要本監軍說還不如莫小姐脫光了在河邊一站,這比十萬精兵都來得有用,哈哈哈…」

  說完淫邪地笑了起來。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臉上尷尬不已,紛紛將臉別向了他處,要說給莫離殤臉色看,這些將領倒是願意配合,可是沒想到花監軍說得這麼下流,倒讓眾人生起了對花監軍的鄙夷之心,可是花監軍來頭很大,別人也不敢得罪。

  要說這個花監軍本來沒有什麼功績,完全是仗著裙帶關係才當上了監軍,平日裡被拍馬溜鬚慣了的,這次統領數萬精兵,原以為可以威風一把,可是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女人壓在頭上,心中就已然不滿,待見到莫離殤的美若天仙更是心中癢癢,總找了機會想要占些便宜,可是還未沾到莫離殤的衣角,就被莫離殤不動聲色的教訓了數回,心中對莫離殤是恨得不得了,這次終於逮到了機會竭盡所能地將她羞辱了一番。

  莫離殤聽了只是冷笑數聲,突然下令道:「來人將花監軍重打五十軍棍!」

  跟這種人生氣無疑是降了自己的身份,這花臨軍一看就是平日裡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五十軍棍下去不死也能讓他從此不能人道了!

  「什麼?」花監軍臉色一變,大喝道:「妳敢!莫離殤,妳以為妳是誰?妳不過是莫家的庶女,太子不要的女人!不,妳連莫家的庶女都不是,也許是哪個窯子裡出來的,妳居然敢打本將?妳可知道本將是誰?」

  「再加二十軍棍!」莫離殤聽了眼中風暴驟現,立刻大聲喝道。

  眾士兵聽了面面相覷,只是看著莫離殤並不動手。

  這時無疑給花監軍極大的鼓勵,他趾高氣揚起來,大言不慚道:「本將的姨母是深得皇上寵愛的花淑妃,妳看這軍中誰敢動我?」

  「他們不敢動,我來動!」莫離殤眼一瞇間看到邊上有兩根繩子,拉住繩頭用力一抖,那繩就如離弦之箭飛向了花監軍。

  一根爛草繩卻如靈蛇靈活地纏上了花監軍,就在眾人眼花繚亂之際就將他綁得跟一個棕子似的,繩子的另一頭,被莫離殤輕輕一甩就掛在大樹之上,她一躍而起,抓起了軍棍狠狠地對著他打了過去。

  「啊。啊…妳這賤人,敢打爺我!」他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莫離殤手下陡然用力,打得他哭爹喊娘的叫了起來:「哎呦,妳這個賤人還真敢下狠手!」

  莫離殤彷彿未聞,一棍棍地照著痛穴打,她對人體的穴道瞭若指掌,更是知道如何打才能讓人更痛不欲生!那花監軍只被打了幾下就痛得暈了過去。

  「莫姑娘請手下留情!」這時看得目瞪口呆的眾人紛紛上前求情。

  「手下留情?」莫離殤拿著軍棍,厲聲喝道:「兩軍對壘之際,公然辱駡最高將領這是什麼罪?」

  眾人默不作聲。

  「身為下屬不遵從上峰的命令又是什麼罪?」

  眾人再次對視還是不說話。

  這時有一人站了起來囁嚅道:「莫姑娘,就算花監軍犯的是死罪,可是他是皇上親自批派的監軍,這個莫姑娘打了他恐怕不是太好吧?」

  「嘿嘿,有道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莫說只是一個小小的監軍,就算是皇上來了,如果敢不遵守號令,本姑娘照樣不理!來人給我打!」

  眾人期期艾艾,看著莫離殤又看了眼監軍掙扎不已,心裡明白剛才莫離殤這招是殺雞敬猴來著!

  自從她當了將軍,知道他們不服,卻一直不動聲色,就等著找機會立威呢,沒想到花監軍卻送上門了,現在她這麼一打下去,分明是告誡他們,就算是皇親國戚,她也照打不誤,照殺不誤!他們要再不遵守軍規,她就要開殺戒了!

  眾將士心中明白,可是真要親自下手打花監軍卻是遲疑不敢了。

  莫離殤冷笑道:「怎麼?你們也敢不遵守我的命令?是不是也想嘗嘗軍棍的厲害?」

  這時花監軍醒了過來,痛得直哼哼,大罵道:「誰敢打我,我要告訴花淑妃去,讓皇上治你們的罪,滅你們九族!」

  「來人,將他亂棍打死,他竟然敢在軍前胡言亂語,暗指皇上所作所為都是聽從花淑妃的擺佈,如此不忠不義陷皇上於尷尬之地之人怎麼可能留下,給本將往死裡打,一切由本將作主!」

  莫離殤十分自然的將一個巨大的罪名壓到了花監軍的頭上。

  眾將聽了頓時眼睛一亮,相對於莫離殤的不服,他們對花監軍更是憤怒,這個花監軍仗著是皇親國戚,把他們當牲口一樣使喚,平時敢怒不敢言,現在莫離殤說一切由她作主,正好他們也借機出口氣。

  於是立刻就有數人踴躍報名,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只幾下就把花監軍打得沒了氣。

  其中一個將士將手湊上前去試了試,大驚失色,頓時害怕起來,急忙跑到莫離殤身邊道:「莫姑娘,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吞吞吐吐的不像個軍人!」莫離殤皺著眉斥道。

  那人一呆後哭喪著臉道:「好像沒氣了。」

  「啊?你們怎麼把他打死了?」莫離殤也作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所有的將士聽了頓時心都涼了半截,結結巴巴道:「莫姑娘……那個…那個…不是妳說打死了妳負責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莫離殤臉一板道:「我明明說給本將往死裡打,一切由本將作主,可是沒說讓你們把他打死啊!」

  「莫姑娘!」眾人大驚,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面如土色地哀求道:「莫姑娘可不帶這樣陷害我們的,明明是妳說往死裡打,我們才往死裡打的,這才打死他的,妳不能不認帳啊!」

  「咦,這倒怪了,我是說往死裡打,往死裡打可不是說要打死他,這有本質區別的,這說到皇上那去,我也是有理的。」莫離殤不為所動辯道。

  頓時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他們都是大老粗,怎麼也想不明白往死裡打跟打死有什麼區別,可是眼看著莫離殤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他們身上,他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好歹其中有明白,對著莫離殤磕了個頭,哭喪臉道:「莫姑娘,您說吧,您想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我們一定聽您的,您說往東我們絕不敢往西!」

  莫離殤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淡淡道:「還叫我莫姑娘嗎?」

  「莫將軍!」這時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這分明是莫離殤設了個套讓他們往裡鑽,就是為了拿捏住他們,於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心有異心,齊吼吼道:「願聽莫將軍差譴,如有異心天打五雷轟。」

  莫離殤才笑了笑,冷寒的聲音裡透出些許的溫和,點了點頭道:「既然眾將士是以本將馬首是瞻,本將身為首領自然沒有道理讓大家為了花監軍的事受到牽連,放心吧,花監軍的事本將定會給皇上一個交待的,與眾將無關。」

  接著口氣不免有些戲謔道:「瞧你們一個個大老爺們的熊樣!大丈夫馬革裹屍都不怕,今兒個殺了個花花公子倒都這般膽怯了。還個個面如土色的,難道你們真以為本將是見死不救的人嗎?會扔下你們不管嗎?」

  眾將士默不作聲,心中卻苦笑:妳就是這樣的人好不好?要不是我們臣服於妳,妳肯定就把我們扔出去當替死鬼了。

  心中這麼想,口中卻不敢說,都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

  莫離殤心中暗笑,這本是她的一個計,她知道這幫人不服她管,但兩軍對壘,對主將的懷疑與不服將給戰爭帶來不容估計的惡果,所以她必須在開戰之前就將這幫將士收拾的服服貼貼!

  好在花監軍這個傻冒送上門給她立了威又懾了眾將,否則她還真得另想他法呢!不過這只是嚇住了這幫人,她還得再敲打一下他們,以防任何一點的差錯。

  她正色道:「要說花監軍這事可大可小,全看咱們全軍戰士的表現了。」

  「怎麼表現?」一個將軍迫不及待地問道。

  「皇上最希望看到的是什麼?」

  「當然是收復肖城了。」

  「對!」莫離殤點了點頭道「:只要收復了肖城,不要說死了一個花監軍就算死十個,皇上都不會生氣的,所以我們此次收復肖城是志在必得,不能有一點的差錯,不然,你們所有的人都等於著陪本將掉腦袋吧,反正大家是知道本將是立下軍令狀的!」

  眾人頓時又恍然大悟起來,敢情這個莫離殤是拉著他們當墊背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下眾將就算還有小心思的也不敢再亂動了,紛紛表示誓死服從。

  一下子黑壓壓的人頭都匍匐在地,不敢仰視。

  莫離殤感慨地看著,站在眾人之中,微風吹過,愈顯她颯爽英姿!彷彿再一次站於世界最高處!

  這種情景何其熟悉,往事應尤在,只是故人非!

  明月,你在哪裡?為什麼當我又站在山之高巔,卻沒有你的相伴?

  西梁,光明殿內,西梁帝正正襟危坐地上著朝。

  這個年輕的帝王才二十歲,他一臉嚴肅,眉宇深鎖,那擺動的琉冕讓眾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長相,只是將他所有的情緒深藏。

  「皇上,東梁派了莫候爺之女莫離殤為主將,帶領了數萬兵馬浩浩蕩蕩駐紮在肖城的十里之外了。」

  「莫候爺之女?東梁竟然派了個女人為將?」西梁帝一掃先前的嚴厲,峰眉輕挑,口中有些玩味。

  「是的,聽說還是個妾生的庶女!」

  「噢?這倒更是稀奇了,難道東梁已然沒有人可用了嗎?竟然派個女人上戰場?還是說莫齊天不討梁天啟的歡心,欲借機拔了莫府全部勢力?」

  「皇上,據可靠消息,聽說是那女子自薦的,還立下了軍令狀。」

  「嗯?自薦為將?她要為將就封她為將?梁天啟昏了頭了嗎?」西梁帝更是奇怪了,對莫離殤更是有些好奇,心底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湧動。

  「只怕未必,此女貌似有些來歷,梁太子當時就要毀了原親欲娶她為妃,不過此女卻拒絕了。」

  「連太子妃都不做卻要當什麼主將?」西梁帝鎮定自若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驚異,沉思道:「看來此女還真是有些本事,否則不能做出這般出人意料之事。」

  「是啊,說來真是匪夷所思,那女子之所以立下軍令狀,只是為了被東梁帝封為義女。」

  「哼,原來還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不過是看不上太子,欲抬高自己的身價嫁個稱心的夫郎罷了。」這下西梁帝又沒了興趣。

  「稟皇上,此女之所以為了當東梁帝義女,卻是為了在天下招夫,而且只要是男子,不論年紀,不論長相,唯一的要求就是文采出眾武世高強且能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

  西梁帝聽了眼中閃過一道異光道:「哈哈,如果是一個耄耋老人,她也嫁嗎?」

  「是的,據說是只要她認可了,哪怕是年老之人,哪怕是醜如無鹽,她都嫁!」

  「哈哈,這倒真是有些好玩了。」西梁帝難得地表現出興味來。

  「報…」

  一道八百里加快送了上來。

  內侍立刻呈了上來。

  「莫離殤陣前打死花監軍!」西梁帝看了會,薄唇輕啟慢慢地說道。

  頓時所有的大臣都驚詫地瞪大了眼睛,秦丞相第一個站了起來,問道:「皇上,那具花監軍可是梁天啟最寵的淑妃之外甥?」

  「好像是的。」西梁帝慵懶地將八百里加急扔到了金龍托盆裡,示意將此件交給秦丞相。

  秦丞相快速地看了眼,擔憂道:「皇上,此女看來是有些膽識,竟然敢陣前打殺寵妃之家人,咱們是不是派兵去助肖城一臂之力?」

  「為什麼要去?」西梁帝冷冷道:「那林天元本來不是什麼好東西,明著是投了誠,實際上那肖城地理位置十分的特殊,於我們根本沒有半點好處,卻讓他名正言順地在那裡當上了藩王,眼下正好讓他們狗咬狗去,讓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咱們坐山觀虎鬥,又何樂而不為呢?」

  「皇上聖明。」

  西梁帝淡淡地笑了笑,吩咐道:「著人好好關注著,有一絲消息都快速上報,今兒個就到這裡了,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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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七

  莫離殤找了兩人穩重的將領,將一張圖遞給了他們。

  他們仔細地看了眼後,奇怪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怪異?」

  「這是木罌,是一種特製的筏子,你們將瓦罌排成長方形,口朝下,底朝上,用繩子牢牢地綁在一起,再用木頭夾將它們固定起來,最後在這上面綁上木筏就可以,如此一來這種筏子的承載量要比一般的木筏高的多,能運輸的人也會更多了。」

  「咱們不是有船嗎?所有的船都採購完畢了,只多不少,怎麼還用得上這種玩意兒呢?」其中一人更是不解了。

  「別問太多了,按本將說的做就行了。記著,一定要保密不能漏出一點的風聲。」

  「是」那兩人知道莫離殤的手段,當下也不再多問,領了命令就下去。

  眾人拾柴火焰高,所有的將士齊心協力,沒有幾天就紮好的木罌,莫離殤親自驗看了一番後,感覺很滿意,遂對眾人道,大家這幾日辛苦了,不如今晚大家開懷痛飲,在大戰之前放鬆一下。

  這晚明月高掛,亮如白晝,篝火無數與星光相映,將士們喝酒烤肉,行令喧囂,熱鬧非凡。

  莫離殤更是坐在眾人之中,與眾人開懷暢飲,通宵達旦,一醉方休。

  對面肖城的士兵見了,都感覺十分奇怪,遂上報了林天元。

  林天元聽了面色一沉對著眾人道:「小心有詐,今夜一定要加緊守備!」

  「是。」

  第二日,莫離殤又親自開筵,大肆犒勞三軍,飲酒行令又是好不快活。

  肖城的士兵又是如實的上報了林天元。

  林天元還是吩咐眾將士嚴加守備。

  如此一連十日,最後士兵上報林天元後,連林天元都嫌煩了,對守兵道:「以後還是這種事就不用報告我了,你們嚴加防守就是了。」

  守衛聽了退了下去,連著十日的防備,就算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了了,現在連城主都這麼說了,大家就放下了戒備之心。

  這夜肖城的人聽到對岸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心中又是羨慕又是不甘。

  肖城的士兵豔羨道:「那東梁的將士過得真舒服,說是來打仗的卻是花天酒地,聽說他們的將軍還招來了歌妓獻舞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所有的人都議論紛紛,加上十天的勞累,大家更是情緒有些激動了。

  守將聽了煩了,喝道:「好好看著,別話多了。」

  說完就走了,留下了一堆的士兵心中憤憤不已。

  這時忽然烏雲遮月,風雨交加起來,肖城的士兵頓時幸災樂禍了,譏道:「這下他們吃不成了。唉,累了十多天了,咱們都好好休息吧,你們留些人時刻觀察著水面,不要讓東梁的人乘著船過了岸就行了。」

  東梁的營帳中,莫離殤見外面風雨加交,忽然對眾將道:「我有些不舒服,你們繼續飲酒吧。」

  說完對著其中一些將領使了個眼色,就離席了。

  「將軍,這麼大的雨,是不是要夜襲肖城?」副將秦臨興奮不已,吃了十天,玩了十天,雖然很是舒服,但他是軍人,習慣了行軍打仗,如此十天後,只覺渾身難受,看到莫離殤似乎有攻城的跡象,頓時渾身來勁了。

  「是的。」

  「好,末將這就去準備船隻。」

  「不,我們只帶一半隊伍前去五里外的綿城!」

  「什麼?綿城?」秦臨失聲道:「就算是從綿城攻打肖城,也得渡江啊!我們的船都在這裡,我們拿什麼渡江?」

  「木罌!」

  莫離殤意氣憤發,暗中那對星眸閃著自信的光芒,就如兩簇星星之火,就欲燎原!

  的確是火,那星火越來越大,燒得漫山遍野。

  因為就在當晚,莫離殤神不知鬼不覺,率了一半兵馬乘著木罌從離邊境五里之外的綿城攻入肖城,將肖城中還在鼾睡的將士一舉殲滅,而城主林天元更是在夢中被抓了起來,連反抗都來不及反抗就成了俘虜!

  而此時還有半數的東梁將士都喝得爛醉如泥,兀自做著美夢呢!

  當莫離殤威風凜凜地帶著林天元出現在眾將士面前時,所有的人都驚詫不已,以為在夢中,都紛紛的揉了揉眼睛,更有甚著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才確信這是真的。

  頓時歡聲如雷,整個軍營都沸騰了,二年了,為了肖城他們被百姓唾駡了兩年了,可是莫離殤一來,化腐朽為神奇,他們竟然輕而易舉地就攻下了肖城!

  而帶來的數萬精兵,除了重傷五百人,輕傷一千多人,僅死了五十人!

  這真是奇跡,簡直是夢幻!

  而創造這奇跡的就是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女孩,候府裡默默無聞被欺侮得無反手之力的庶女!

  可是她真的是庶女嗎?

  她臨江而立,一身銀色鎧甲穿得風姿英挺,鮮紅如血的朝霞映在她的臉上,將她襯托得如夢如幻,又充滿了陽剛之氣!

  她眉如遠黛,星眸遠眺,那渾身上下洋溢出的是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能量,一種讓人不敢仰視的威儀,只有上位者才會有這種刀鋒般的氣勢。

  所有的將士都用最熱烈的眼神注視著她,注視著這個改寫東梁歷史的最年輕的女將軍。

  「莫將軍!」不知誰喊了一聲,於是所有的人都舉起刀劍向天而舉,口中齊刷刷地叫道:「莫將軍!莫將軍!……」

  他們不停地叫著,用最響亮的聲音,用無法抑制的熱情,用最祟拜的心!

  那聲音震天動地,鏗鏘有力,直傳出數十里之外而不絕於耳!

  從此,莫離殤載入了東梁的史冊,成了東梁最受百姓愛戴與欽佩的少年女將!

  東梁都城之處,十里紅錦鋪於地上,全城百姓都夾道相迎,紛紛捧著鮮花和食物守在路邊,歡迎凱旋而歸的將士,更多的人是為了一見這個傳奇的女將軍!

  莫離殤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昂首挺胸地邁進了城門,身後的數萬將士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莫離殤,臉上洋溢著無比的驕傲。

  一片片的歡呼聲,一簇簇的人,如走馬觀花般從眼前閃過,莫離殤在高處仔細的看著,卻沒有看到那早已鐫刻在骨血裡的面容。

  直到走入皇宮,她終於灰心地放棄了,愁眉輕鎖,心底哀嘆道:「明月,你到底在哪裡呢?」

  西梁宮內,只見紫藤花中,一黃衣男子正面對著萬千綠柳,碧波蕩漾之前,優雅而立。

  潔白如玉的手執一墨玉長簫,那簫孔上一點殷紅如血,竟然是失傳上千年的流響簫,聽說此簫能化腐朽為神奇,如果是高手吹奏更是能讓白雲停駐,沉魚落雁!

  男子空空廣袖隨輕風吹拂,衣袂飄飄如仙似幻,泛空空之境!

  薄唇輕抿於那紅豔一點,頓時那簫之流光嫵媚了他的陽剛之容,而不知道是他的唇美絕了那簫還是那簫增豔了他的唇。

  他微一吹送間,輕風悠悠,飛葉紛落,無數的細葉成了他的背影,他彷彿與世而獨立。

  那簫聲縈繞不斷,餘音嫋嫋,讓人聞之若醉,聽之若癡,將世間的一切都隱於蕭聲之間。

  簫聲宛轉悠揚透著淡淡的愁思,還有些許的迷惘,那樂中的苦楚竟然讓斑竹滴淚,走獸啜泣。

  直到一曲終了,男子才悠悠地收起了簫掛於腰間,一抹朝霞折射在他的眼裡,五彩繽紛,魅惑眾生,他凝眸遠眺,唇間含淡淡輕愁,只那一凝間,如蓮般娉婷高潔,纖塵不染,又若冰晶一碰就碎……

  他眉如遠峰輕挑出無盡的風流,五官如雕在光影中如水墨畫般的雅致!

  他飄逸卻威儀,他寧靜亦貴氣,他溫和又內斂,他冷俊而冶豔!他不是仙卻勝似仙的飄然,他不是魔卻有魔的妖嬈……

  而最讓人驚心動魄的是他的臉,他赦然就是滄海明月的臉!

  可是他不叫滄海明月,他叫梁廣寒!

  他是西梁帝梁廣寒!

  「皇上!」

  內侍匆匆地跑了過來,一臉的嚴肅。

  他收起了剛才迷惘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不已,沉聲道:「什麼事?」

  「莫離殤破了肖城,生擒了林天元!」

  「什麼?這麼快?」梁廣寒微微一愣,肅然道:「拿來。」

  內侍將密奏呈上。

  他無比高雅地打開了,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一見之下眉宇頓時擰了起來。

  他呆呆地看著,細細的咀嚼著這一幕戰役,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驚訝,僅這一戰役,莫離殤就連用了三計,先是示威於人,後是遠而示之近,最後是用而示之不用,此三計環環相扣,缺一不可,關鍵是配合的恰到好處,掌握的更是分毫不差,如此用兵,如此算計,簡直是天下少有,地上絕無!

  這莫離殤到底是誰?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用兵如神之人,如果要攻打西梁,那麼西梁還能高枕無憂嗎?

  「來人,準備一下,朕要去親自探探這個莫離殤!」

  「皇上,千萬不可啊,您是萬金之體,要是離開了西梁,萬一有什麼事,要老奴如何能活?」

  「廢話,朕作的決定還要你來承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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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東梁的皇宮,大開筵席,東梁帝梁天啟更是喜笑顏開,意氣奮發彷彿年輕了數十歲,虞皇后伴隨一邊,亦是打扮隆重,笑得親切,她提醒東梁帝道:「皇上,是不是該封莫小姐為義女了?」

  東梁帝笑著點了點頭,莫離殤有驚世之才,莫說是不痛不癢的義女,只要能幫助他統一梁國,封什麼他都願意!於是大聲宣佈道:「莫將軍驚才絕豔對大樑國忠心耿耿,特封為護國公主!欽此!」

  莫離殤走到梁帝面上,面不改色地站著,點了點頭道:「恕本將甲胄在身不能行跪禮,為了表示本將對皇上的感激之情,今日借花獻佛以此薄酒感謝皇上的厚愛。」說著拿起酒壺倒了杯酒呈給了東梁帝。

  東梁帝心中微微不滿,在他認為這是給了莫離殤極大的榮譽,她怎麼能不行跪禮呢?可是想到莫離殤用兵如神,這些細枝末節跟國家大事相比還是不值一提的,遂按耐下來,不過暗中卻對莫離殤的不馴有些防備了。

  他臉上卻堆著溫和的笑,接過酒杯,在太監試毒之後輕抿了口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太過多禮。來人,取朕的紫玉如意賞給護國公主!」

  眾人聽了頓時譁然,那紫玉如意寓意紫氣東來,萬事如意,隱有最高權力之意,送給了莫離殤這是何意?難道是皇上還是想讓莫離殤為太子妃嗎?

  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會封為了公主,現在公主與太子之間可是擔著兄妹的名份了,即使是沒有血緣的關係。

  莫離殤眼波輕閃,看了眼送上來閃著琉璃七彩光芒的紫玉如意,搖了搖頭道:「如此貴重之物,本將不敢收受,何況本將素來喜好的是行軍打仗,此物最是高貴放在本將身邊就是暴殄天物了,還請皇上收回。」

  東梁帝聽了心中一喜,他拿出此物本來就有試探之意,一般心有野心之人定會對這物心存覷覦,就算拒絕眉目之中也會現出貪婪之色,可是剛才他細觀莫離殤的神色,一片漠然,並無半點不妥。

  要麼她是真的沒有異心,要麼她就是深藏不露。

  不過路遙知馬力,一切還看將來。

  於是他點了點頭道:「既然此物不合公主心意,那麼就賜黃金萬兩可好。」

  莫離殤笑道:「如此多謝皇上了。」

  東梁帝頓時放下心來,原來莫離殤是貪財的,不免暗中有些鄙夷了,沒想到這麼一個驚世之才的女子也會貪戀黃白之物!不過人就怕沒有弱點,能知道莫離殤這個弱點也算是不枉他試探頻頻,這世上什麼都不怕,就怕找不到弱點之人!

  東梁帝的表情莫離殤盡收眼底,她當然明白東梁帝的試探,所以當東梁帝以萬金相試,她就順水推舟的同意了,反正錢多又不壓手!再說了,朝廷對死傷將士的撫恤並不太高,有了錢她才能更好的安撫這些將士,收買三軍將士的人心!

  這梁帝對她只是利用之心,保不齊到時與她反目相向!

  只有抓住了軍心,對她才是最有利的!

  「公主,妳既然是護國公主了,該對皇上自稱兒臣了。」虞皇后突然笑著提醒道。

  莫離殤淡淡地看了眼虞皇后,對著東梁帝侃侃道:「皇上厚愛本將愧不敢當,但本將山野村民不敢真正把自己當成公主,本將還是以臣下自稱吧。」

  她才不傻呢,沒事給自己弄了個爹來管束自己嗎?當個東梁的臣子是無所謂,因為天下都知道是東梁帝禮遇她,她並非是東梁的人,可以隨時離開東梁!可是當了女兒,她就會被東梁帝拿捏了,到時不孝之名可是重如泰山的。

  只不過互相利用,何必要弄得親親我我一片祥和之態呢?

  虞皇后聽了臉色一黯,眼中劃過一道不甘。

  東梁帝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眼中卻精光閃爍,不知在思量什麼。

  這時梁夜冥走上前來,對著莫離殤道:「莫將軍,妳是我東梁的英雄,我敬妳一杯。」他眼見父皇與母后對莫離殤有些敵意,遂走上來給莫離殤解圍,從他口中承認了莫離殤將軍的身份,相信父皇也不會太過於責怪於莫離殤了。

  莫離殤看了眼梁夜冥,點了點頭,接過了他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讚道:「好酒。」

  「呵呵,這是我自己釀的,如果莫將軍喜歡,可以時常去我那裡飲用。」梁夜冥的眼中帶著期盼。

  東梁帝看在眼裡,心中快速地盤算起來,突然覺得莫離殤不以公主自稱倒也是好事,說不定夜兒還有機會,那麼他不比得個義女更強嗎?

  想到這裡他倒是釋懷了。

  可是虞皇后卻心中大怒,她輕哼了聲,從鼻中輕罵了句:不識抬舉。

  莫離殤手微微一僵,梁夜冥也聽到了,眼光頓時犀利如刀地看向了虞皇后,可是虞皇后已然滿臉含笑,彷彿剛才怒哼的人不是她一般。

  這時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走了上來,對著莫離殤道:「莫小姐,妳為東梁收復了肖城,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仙女,我敬莫小姐一杯!」

  說著擺出了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作出最瀟灑的動作,自我感覺極其良好。

  莫離殤看了眼他,見他眼底一片青黑,眼皮虛腫,連走路都有些浮跨,看來是個常年沉浸在女人酒色之體,心下頓時厭煩,本不欲飲他的酒。

  這時虞皇后笑道:「風兒平時眼高於頂對女人更是不屑一顧,此時倒是對莫將軍如此傾心,依本宮看,不如將風兒招為駙馬如何?」

  梁夜冥頓時大怒,厭惡地看了眼虞亦風,對虞皇后提醒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忘了莫將軍所言?莫將軍是要在天下選夫的!」

  虞皇后微一尷尬,笑得冷寒道:「自古美人愛才子,本宮的侄兒也是風流才子,長相又是貌美如玉,也許莫將軍一見傾心也未可知呢?」

  梁夜冥輕勾了勾唇,不屑地看了眼虞亦風,譏道:「虞公子長得貌美如玉倒是不錯,才子亦是當然,皇后娘娘亦是慧眼識人,數風流人物虞公子認第二整個京城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言下之意是這個虞亦風根本就是個好色之徒,他是暗中提醒莫離殤不要一時為虞皇后的話所蒙弊了。

  莫離殤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梁夜冥,心中暗嘆了口氣,她與他之間是不是在每一世都糾纏不清呢?上一世他負了她,這一世他卻處處為她著想,她不禁有些神傷,如果說她與滄海明月有緣,為什麼她總是不能先遇上明月呢?為什麼要她如此好找呢?

  她的表情讓梁夜冥以為她看上了虞亦風,卻為虞亦風的風流而神傷,頓時大急,提醒道:「莫將軍。」

  「噢,本將沒事,正在想著太子釀的美酒呢。」莫離殤回過神來,對著梁夜冥友好的一笑。

  就此一笑間如山花漫天,美不勝收,迷了所有人的眼,就連梁帝也不禁心神一跳。

  虞皇后見了臉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莫小姐莫不是看不上本宮的侄子?覺得他身份比不上太子,所以不肯飲下他所敬之酒?」

  莫離殤聽了眼中劃過一絲銳光,但想到還要借助梁帝的勢力尋找明月,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是為了得罪一個小人,誤了她與明月之間的相遇那就得不償失了,於是冷冷地笑了笑,接過了酒,正欲一飲而盡之時,眉輕輕地皺了皺,這酒有玄機!

  她再次湊上聞了聞,只覺花香太過於濃重,雖然沒有毒,卻明顯的是在掩蓋什麼。

  她假裝不曾覺察,快速將酒倒入袖中了絲絹之中,唇微微舔了舔杯沿,才一滴就讓她感覺一股熱浪從唇間衝向了身體,那白如凝脂般的小臉頓時現出胭脂之色,美似妖精。

  加上她身穿鎧甲,更是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妖嬈,集英挺與嫵媚於一身,就說是千年狐精也及不上她半分的邪魅。

  她豔若桃李,卻心如冰雪,掩住了眼中漫天的殺意,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梁夜冥先是驚豔地看著她,見她腳下似乎有些踉蹌,不禁關心道:「妳怎麼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她見梁夜冥這般說遂借機點頭道:「可能是喝得有些多了,竟然有些頭暈了。」

  「那我陪妳去園中吹吹風休息一會可好?」梁夜冥心中沒來由地一疼,關心的話衝口而出。

  莫離殤心中一動,點了點頭。

  東梁帝見了老眼中精光輕閃,對梁夜冥吩咐道:「夜兒,好好陪護國公主在御花園逛逛。」

  「是。」梁夜冥自然知道父皇的意思,無非是想讓他與莫離殤多親近,可是他卻不想用功利的目的去接近她,只是單純地想關心她,愛護她,但不管怎麼說能陪著她走走,他也是開心不已。

  兩人一起並排走向了御花園,莫離殤聽到後面遮遮掩掩的躲藏腳步聲,遂冷笑一聲,對梁夜冥輕問道:「你可知道什麼酒的花香味特別重?」

  「花香味特別重?」梁夜冥愣了愣,愕然道:「妳喜歡喝百花釀嗎?如此待明年春季我採遍百花為妳釀一壺百花釀。」

  「不是。」莫離殤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世的梁夜冥比上一世更乾淨,更純粹了,想到前世他以命救下了她的女兒,她的心變得柔軟了。

  「剛才那個虞什麼風遞給我的酒裡全是花香味,很重。」

  「什麼?」梁夜冥大驚,急道:「妳有沒有喝?」

  莫離殤失笑道:「我傻嗎?明知道有詐卻還要喝?只是想確認一番罷了。」

  「噢,」梁夜冥鬆了口氣,隨後臉色鐵青道:「這個下作的東西,竟然敢拿春吟曉給妳喝!」

  「春吟曉?」莫離殤似笑非笑的咀嚼著這個名字,嘿嘿,這名字有意思,一聽就是春藥!還呻吟到拂曉,可見此藥多麼的烈性!

  「不是什麼好東西,妳別問了,這事我會處理的。」梁夜冥臉上一紅,他當然不能跟一個未婚少女講這些有的沒的,但眼中卻煞氣大現,他絕對不會饒過對莫離殤不利的人!

  莫離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不解道:「看你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為什麼要毀了莫家庶小姐的婚事卻重娶了嫡小姐?」

  梁夜冥定定地看著莫離殤,突然道:「如果我說我經常夢到妳,妳信不信?」

  莫離殤神情一動,心中嘆息,她能不信嗎?她就是一個奇跡,重生了兩回,而佟夜冥的心中對她執念彼深,可以說愛之深切,也應該是融入骨血裡的,他能在夢中夢到她是必然的。

  見她默不作聲,以為她根本不相信,甚至把他當作搭訕的一個藉口,他不禁苦笑道:「這種事說給誰聽也不會相信的,妳不信也是當然的。」

  「不,我相信。」莫離殤突然說了一句,讓梁夜冥頓時大喜,拉著她的手道:「謝謝妳。」

  她慢慢地抽出了手,搖了搖頭,輕道:「我信你,但相信是一回事,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

  「我知道了。」梁夜冥有些黯然的將手收了回來。

  莫離殤笑了笑道:「不過我們還可以當朋友的。」

  「真的嗎?」他驚喜不已。

  「嗯。」她點了點頭,才問道:「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看著她完美的側臉,眉目如畫彷彿鬼斧神工的勾勒,他癡癡地看著,半晌才回過神道:「這一切都是皇后與莫夫人搞的鬼,對於我來說,我的心早就給了夢中之人,所以娶誰都一樣!」

  「你沒見過莫家庶女嗎?」莫離殤奇怪道。

  「見過。」梁夜冥苦笑道:「正是因為見過了,我才不能娶她,雖然一樣的臉,但我能十分確定妳與她的不同,她不是妳,所以我不能昧著良心害了她一輩子,而讓自己始終活在夢幻之中。」

  「那你就心安理得的害莫言兒?」莫離殤似笑非笑道。

  「哼,那個莫言兒外表嬌美,心如蛇蠍,一直在暗中欺侮那個庶女,雖然她不是妳,但總是有著妳的相貌,所以……」

  「所以你心中可憐那庶女,就要娶了莫言兒讓她永遠獨守空房?」

  「呵呵,大概是這意思吧。」梁夜冥倒沒有被戳穿的尷尬,淡笑了笑。

  「對了,那虞皇后不是你的母后嗎?」

  梁夜冥頓時臉色陰沉下來,恨聲道:「她本是我母后的表妹,勾引了我父皇,然後又設計害了我母后登上了這個位置,她怎麼配當我的母后?」

  「她怎麼陷害你母后了?」

  「她…」梁夜冥突然噤了聲,臉色鐵青中有著難以啟齒的憤怒。

  莫離殤頓時明白了,定是陷人清白於不義的事了。

  半晌她幽幽道:「你想不想報仇?」

  「想,怎麼不想?可是這個虞皇后奸滑無比手段強硬,又與朝中大臣勾結在一起,父皇平時也讓她三分,只要她沒有什麼過大的錯誤根本無法掰倒於她!」

  「是嗎?」莫離殤邪惡地勾了勾唇,笑道:「是人必有弱點。這個虞皇后身為後宮之人卻喜營機之事,必然是有野心的,那麼就讓她的野心付出代價吧。」

  「妳可想到辦法了?」梁夜冥有些期待地看著莫離殤。

  「嘿嘿,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來而不往非禮也!」莫離殤意有所指地微側了側頭,一道人影瞬間隱於樹叢之間。

  「我去把他揪出來。」梁夜冥恨恨地欲去抓虞亦風。

  「別介。」莫離殤制止住了他,冷笑道:「他可是主角,不能缺了他啊!」

  「什麼意思?」

  「你揪他出來能解決什麼問題嗎?他也是算皇親國戚,酒後煩悶遊歷了御花園,礙著太子何事了?這事說到天下去太子也是沒有理由的。」

  「那就由他這般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

  「當然不是,一會可缺不了他呢?你想不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話怎麼講?」

  「皇后年紀不大吧?」莫離殤忽然神秘地一笑。

  梁夜冥皺了皺眉,搖頭道:「誰知道她多大?似乎是三十的樣子,她是我母后的表妹,比我母后應該小著幾歲,如果我母后活著也三十有四了。」

  「嘿嘿,三十年紀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宮裡女人眾多,皇上寵倖也不是太多,這皇宮內院裡男人更是不能輕易進來,除了親戚!」

  「妳是說?」梁夜冥眼睛一亮,不過又暗了下去道:「虞皇后為了著曾在這方面陷害過我母后,所以自己極為謹慎,根本不可能讓人抓到把柄的,她根本不接見男性,連她的親生大哥都是在人多之時接見,要不然,我早就這麼做了!」

  「但是後輩呢?」莫離殤詭異一笑,唇輕勾了勾:「比如這個虞公子……」

  「他們是姑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哈哈。」莫離殤故意歪曲了這句話的本意,暗指春閨寂寞之人饑不擇食連自己的內侄也會偷食。

  「妳真狠。」梁夜冥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心裡卻欣喜若狂,這算不算莫離殤是為了他而兵行險招?是不是指莫離殤其實內心是對他有好感的?

  這一瞬間他感覺幸福無比,被人關心的幸福,還有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樂!

  「好了,我的頭有些暈了」

  「妳不舒服了?」梁夜冥大驚,就要喚御醫。

  莫離殤白了他一眼,提醒道:「我不頭暈,你怎麼有機會去找解酒藥?又怎麼會有機會讓虞亦風接近我?又怎麼能讓虞皇后來捉姦?又怎麼能讓我與虞亦風即成事實?」

  梁夜冥恍然大悟,不過有些擔心道:「虞亦風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可是為人狡詐,妳得當心點。」

  「你放心吧。」

  只等梁夜冥一走,莫離殤就倚在了河邊圍欄之上,內功微一逆轉,臉變得鮮豔欲滴,一如湖中菡萏,清娉而遺世而獨立。

  讓躲在暗中了虞亦風看得心癢難搔,左探右看之下,確定沒有人,遂大著膽子走到了莫離殤的面前。

  「莫將軍怎麼了?」他明知道故問。

  莫離殤看了他一眼,埋住了眼底殺人的冰意,流轉於其上的卻是蕩漾的旖旎,墨睫輕顫,眼中水波流動。

  頓時迷了虞亦風的色心,色膽包天的他再也忍不住了,姑姑告訴他只要毀了莫離殤的清白,作為女人就只能嫁給他了,到時予取予奪,還怕虞家得不到天下嗎?

  於是他涎著臉伸出手道:「莫妹妹,是不是感覺身體如火般的燒啊?是不是很難過啊?」

  「是啊。」莫離殤的聲音如水般的冶媚,唇間卻勾勒著殘酷的弧度。哼,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虞亦風大喜過望,鹹豬爪肆無忌憚地抓向了莫離殤的小手,那小手潔白如玉,泛著誘惑的柔光,讓他愛不釋手,就在他的手要碰上她時,陡然一道勁風封住了他所有的要穴。

  「春吟曉的滋味不錯啊!」她狠戾陰森地盯著他,殘忍地笑道:「不過,你試試我配製的斷魂散吧。」

  「唔…」他驚恐地搖頭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莫離殤,斷魂散聽這名字就是要人命的,他可不想死啊!

  「放心,這要不了你的命,不過也是春藥,只是性能不同,不做到死是不會停的。就這麼簡單!而且這藥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所中之人無法查出原因。」

  說完只見莫離殤快速地走到花園之中,纖手如畫,點點於滿園姹紫嫣紅之間,不一會就採了數朵顏色各異的花及小草來。

  美麗之極的手掌捏住了這些花草,微一用勁,就滴出了些許的汁液來,另一隻手猛得抓住了虞亦風的下鄂,令他張開了嘴,那汁液就滴入了他的嘴中。

  他驚恐莫名,頓時感覺小腹間有股難以抑制的熱浪湧了出來,噴薄欲爆。

  「放心,我會幫你找到女人的,就算是死,也會讓你極樂而死!銷魂蝕骨!」莫離殤邪邪一笑,拽著他往他所休息的外宮而去,一路上躲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她將他扔到了床上,就往御花園中走去。

  果然走了不多遠卻見虞皇后帶著幾個妃子往這裡走來。

  看來是來看她與虞亦風的好戲來了。

  唇微微勾起,纖手一揮,灑出一把藥粉,那群妃子目光就有些呆滯了,莫離殤的眼精光閃閃地瞪著虞皇后,不一會虞皇后的心神就被她吸了過來,與莫離殤的眼睛一對視,頓時打了個激靈,不由自主道:「妹妹們,妳們先在這裡玩著,本宮有些內急,一會就來。」

  「恭送皇后娘娘。」隨著莫離殤的手一揮,那群妃子又回過神來,恭恭敬敬地目送皇后遠去。

  虞皇后卻因受到了莫離殤的催眠之術,身不由已地往外宮走去。

  她到了門口,皺了皺眉,對所有的太監宮女道:「你們都退下,給本宮退得遠遠的。」

  眾太監怪異的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都忙不迭的退了開去。

  莫離殤隨即閃了進去,將斷魂散的汁液往她嘴裡一滴,然後剝光了她送上了那張床,隨即一道勁風解了虞亦風的穴道。

  只聽得一聲野獸般的吼叫聲,衣服被撕得遍地都是,隨著虞皇后痛楚地尖叫聲後,就是天搖地動的喘息與激吟,那床更是驚天動地的搖了起來。

  淫穢不堪的聲音不絕於耳,莫離殤皺了皺眉,躍牆而出。

  一直走到了原來之處,梁夜冥已然在那裡等著了,看到她後,臉上現出喜色,關切道:「妳沒事吧?」

  莫離殤心中一暖,這一世的梁夜冥變得太多了,按原來的他定會迫不及待地問有沒有得手,可是現在他卻以她為先了。

  她答非所問道:「梁太子,你是不是很想得到這個皇位?」

  他微微一愣,有些迷惘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如果我得不到,也許我會死得很慘,這就是人在其中不得不為之吧。」

  「那好,我定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莫離殤拍了拍他的肩。

  他定睛看向了莫離殤,心中微嘆,黯然道:其實我最想要的不是天下,而是妳!

  臉上卻笑道:「謝謝妳。」

  莫離殤亦淡淡一笑,她分明感覺到他的漫不經心!人真是很奇怪,他前世費盡心機與她鬥智鬥勇鬥了半天就是為了得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卻最終未曾得到!

  可是這一世,她有意將這位置送給他,甚至可以為了還他當初的援手之情而欲將天下奪來給他,他卻已然並不在乎了!

  而她這世只想能尋到曾經的最愛,那信誓旦旦不離不棄生生世世永為愛人的明月,卻又何其的艱難?

  唇間彌漫出一絲的苦笑來。

  「妳很愛他嗎?」他的聲音有些苦澀未明。

  「嗯,很愛,愛到可以放棄生命!」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她可以給梁夜冥天下卻唯獨不能給他情,所以她十分堅決地破滅了他的幻想。

  他慘然地一笑,不甘心道:「如果他已經是老得掉了牙的老人了呢?」

  「那我就陪著他度過人生最後的一段,跟他相約來生!」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深深地注視著她,半晌不開口,掙扎半天終於道:「窮盡我畢生之力,我定會助你找到他!」

  「謝謝。」她璀璨一笑,笑得風華絕代,讓他砰然心動,卻黯然神傷。

  「走吧,我們該去看看好戲了。」

  「好。」梁夜冥與她並駕齊驅,與眾妃子偶遇於御花園中。

  給眾妃子請過安後,梁夜冥狀似無意地笑道:「眾位母妃好興致,不陪著父皇在殿中宴請卻跑這裡來休閒了。」

  「哪裡是我們有興致,是皇后娘娘有些乏了,讓臣妾們陪著來散會心的。」梁貴妃掩著唇輕笑了起來,她是梁帝的表妹,平日裡並不是服虞皇后,說話也比較隨意。

  「噢?那皇后娘娘呢?兒臣去給皇后娘娘請個安。」

  雖然梁夜冥心心念念地要殺虞皇后,可是表面上還是該有的禮儀都有的。

  梁貴妃笑道:「說來姐姐真是荒唐,竟然把我們姐妹扔在這裡自己不知哪去了。」

  「不會吧?」梁夜冥皺眉道:「今日宮裡人多又雜,咱們還是找找,別讓人衝撞了皇后娘娘,到時父皇怪罪下來,就是眾位母妃的不是了。」

  梁貴妃這才急了起來,隨手抓著一個小太監問道:「可曾看到皇后娘娘。」

  那小太監臉色一變,支支唔唔地不說話。

  「狗奴才,你這是什麼表情?」梁貴妃大怒,在眾妃子與太子面前,一個小太監竟然敢不回答她的話,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那太監嚇得跪在地上,拼命磕頭道:「皇后在外宮!」

  「外宮?」梁貴妃微微一愣,稍縱即逝,眼中閃過一抹欣喜與算計。

  她不動聲色道:「退下吧。」

  隨即對眾妃子道:「誠如太子所言,今日人多紛雜,皇后安危要緊,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皇后吧,別讓外男衝撞了皇后倒是咱們的失職了。」

  她有意將外男兩字提高了聲音,所有的妃子都眼睛一亮,不過想到那是外宮,於是囁嚅道:「那是外宮,咱們去不太好吧?」

  「讓太子帶咱們一起去就行了。」梁貴妃對著梁夜冥道:「太子你意下如何呢?」

  她知道梁夜冥恨皇后入骨,想來一定會答應的。

  梁夜冥微一籌箸,正想著如何措詞,這時莫離殤輕哼了聲,身體一搖,撫著腦袋道:「這酒怎麼這麼厲害,吹了半天的風倒有些上頭了。」

  梁夜冥大驚,對眾妃道:「母妃妳們去吧,只消多帶些人以防出意外,兒臣帶著莫將軍去休息一下。」

  梁貴妃心中不滿,但卻不好說什麼,畢竟現在莫離殤也是皇上看重的人,太子陪著也是皇上的意思,於是無可奈何道:「好吧。」

  遂招來了一大群的太監浩浩蕩蕩的向外宮走去。

  直待人走得無影無蹤後,莫離殤才對梁夜冥道:「咱們也離開久了,不如回宴席中等待看好戲吧。」

  「好。」梁夜冥謙和一笑,伴著她走入了殿中。

  不一會,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到了梁帝的身邊,耳語了數句,梁帝大為驚怒,先行離席,離席期間命虞將軍同行。

  莫離殤與梁夜冥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

  是夜,虞皇后暴斃,虞亦風也在妓院之中馬上風而死,虞將軍心傷愛子之死,無心為官,辭官而去。

  虞氏在朝中被全盤重洗。

  京城外的遇仙湖,流光異彩,傾灑著萬千的絢麗,彷彿一塊極大的水晶,寧謐中氤氳著飄逸。

  空靈雅致的蕩滌之氣,煙雨朦朧的婉約之息,讓莫離殤憑立風中望之後充滿了無可奈何的相思之情。

  「小姐,看著要下雨了,咱們是不是回去了?」如詩在她背後低聲地勸道。

  眉微微散開,輕愁一解容光頓現,眸間碎光點點,如萬星鋪灑天地,她點了點頭:「嗯,回去吧。」

  她迤邐而行,婉約極致,裙袂翻滾,如浪似蓮,慢慢地融於天地之間,變成了極小的一點,乃至消失。

  她才消失在那凡塵之盡頭,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向著她所站之處慢慢地走來。

  「公子,您慢點,小心地上的石頭硌著您的腳。」那聲音尖細赫然就是內侍的聲音。

  梁廣寒皺了皺眉,斥道:「小寒子,你再這麼呱噪,就回去吧。」

  小寒子哭喪著臉哀求道:「公子,您可不能把奴才趕回去,那大總管非得剝了奴才的皮不可!」

  「要想不回去以後就少說話!」梁廣寒不耐地斥了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裡變得心煩氣燥了,他本來是想要看看那個莫離殤是何方神聖的,可是到了東梁的都城,他又改變主意了,他有些擔心,擔心如此女子見了面,他是不是會受她的吸引。

  不知何時起,他竟然對自己的意志力表示出了懷疑,如此他就在矛盾中掙扎。

  小寒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總是婆婆媽媽地叼嘮,讓他本來看什麼都不順心的情緒變得更為多變。

  他站在湖邊極目遠眺,看著清山綠水,一時間各種心思。

  而他根本不知道,他這麼一站,竟然迎來了無數傾慕相思之眼波。

  「公子,我的手帕掉在了你的腳邊了。」一個嬌滴滴地女聲打斷了他的凝思,他微斂了斂眼神,看到一方絲絹正落在他的腳邊,一角還浮於鞋幫上,於是大叫:「寒兒!」

  小寒子快速地走到了他身邊,只聽他道:「給本公子把鞋換了,這絲絹髒了本公子的鞋。」

  「是!」小寒子十分利索的從背後取出了一雙新靴子,替梁廣寒換上,問道:「公子,舊的怎麼辦?」在宮裡舊鞋都是有專門處理的,可是在這裡…

  「扔了。」他冷寒的說了一句,轉身而去。

  小寒子利索地將那雙根本還是全新的鞋用力地扔進了湖中,留下了一臉慘白的丟手絹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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