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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霧矢翊]不負妻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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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7:20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霍姝聽到這話,很好心地安慰道:「不會的,你父王有權有勢,就算以勢壓人也能綁個人來娶你。」

  聽到這話,安陽郡主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是故意的。」

  霍姝給她倒了一杯花茶,「嘗嘗看,這花茶的味道不錯。」

  安陽郡主很給面子地端起來喝了一口,品了會兒,又無趣地放下,繼續道:「我父王就是想去綁個人來娶我,也要看我母妃答不答應。我最近快要被母妃弄得崩潰了,她一直逼嫁逼嫁的,可她自己都沒找到個滿意的女婿,逼我有用麼?」

  霍姝同情地看她,這回不知道怎麼安慰。

  榮親王妃的厲害她可是知道的,平時榮親王妃看起來就是個雍容華貴的王妃,待人和氣又不失禮節,是個十分講道理的女人,在京中素有美名。但若以為她是個和善人,那就錯了,光是看榮親王這些年來,府裡只有一個王妃,連側妃妾侍和通房都沒有,就知道她的厲害。

  榮親王雖然手握權柄,深得皇帝信任,但回到王府裡,王妃才是天,就是榮親王,對上榮親王妃,那也得避讓的。

  霍姝和安陽郡主莫名地交好以後,也知道點榮親王夫妻的事情。聽說榮親王妃比榮親王還要大兩歲,而且在嫁給榮親王之前,榮親王妃曾經定過親。

  當年榮親王妃定親的對象在婚禮前突然病逝,榮親王妃便從一個待嫁姑娘變成了剋夫的女子,就這麼耽擱了她的終身大事,好些年都是小姑獨處。

  幸好榮親王妃的父母心疼她落得這名聲,對她心疼之餘,也沒有強求著要給她定親,或將她隨便嫁出去。

  榮親王妃就這麼拖到了十九歲還沒出閣,聽說當時她沒少被人笑話。

  後來,年僅十七歲的榮親王不知怎麼地竟然相中她,要死要活地想要娶她,為此還進宮尋先帝給他們賜婚。榮親王年少時,聽說那性子十分跳脫,連先帝也曾被他鬧得頭疼,先帝被他鬧得沒辦法,又看榮親王妃年紀大點,性子也穩重,指不定能鎮得住這兒子,狠狠心,就給他們賜婚了。

  果然,婚後穩重的榮親王妃就像管弟弟一樣管著榮親王,將他管得服服帖帖的,當年這事情在宗室中沒少被人私底下笑話,直到後來榮親王妃生下女兒後,榮親王人也被調教得穩重了,等新帝登基後,甚至得到慶豐帝的重用,是先帝所有皇子中,唯一留在京城裡的。

  雖說現在兒女都大了,但榮親王似乎仍是很受他的王妃管教,回到府裡,只要是王妃說的話,他都是聽從的。

  所以榮親王就是想給女兒定親,王妃要是不同意,他也莫可奈何。

  榮親王妃只得這麼個女兒,就算在世人眼裡女兒懶了一些,壞毛病很多,但在她心裡自己的閨女卻是樣樣都好的,自然想給她挑個四角俱全的好親事,哪裡能隨便將就?不過她雖然想挑好的,奈何閨女不爭氣,聲名遠播,榮親王妃氣急之下,決定不再縱容女兒,一定要將她這性子掰回來,屆時看誰還敢挑剔她女兒。

  最近安陽郡主一邊被榮親王妃調教,一邊被她逼婚,人都要崩潰了,覺得十幾年來過得都沒這幾個月辛苦。

  「人要懶起來,那就是天生的,我有什麼辦法?」安陽郡主一邊大口喝茶,一邊抱怨道,「以前我不想出門,最近卻被我母妃逼得恨不得天天出門去躲清淨。」

  霍姝聽了,終於明白她昨天怎麼會這麼乾脆地答應她的邀請。

  「那行,我最近有空都給你下帖子吧。」說著,霍姝突然想到什麼,「對了,過段時間,就是秋獵,今年皇上要舉辦秋獵,你要不要去散散心?聽說每次秋獵,皇上都會欽點很多青年才俊隨行,秋獵最後一天,會當場考校他們,說不定那些青年才俊中會有你未來的相公呢。」

  安陽郡主托腮,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算了吧,這京中的青年才俊已經被我母妃扒拉完了,不會有的。」

  「去看看也行啊。」霍姝鼓著勁兒道:「到時候我也會去,你就當陪我吧,要是榮親王妃知道你是去陪我,她一定不會再使法子調教你的。」

  安陽郡主終於動了下,思索片刻,說道:「好像可行,每年秋獵有三天,三天雖然少一點,但也能輕鬆一下。」

  見她答應了,霍姝很是高興,然後拉她起身,帶她去院子裡看菊花。

  她可沒忘記今兒邀請她上門是來看菊花的,而不是讓她又在自己院子裡懶洋洋地貓一天,不然再這麼懶下去,可怎麼辦喲。

  兩人在衛國公府的內花園裡逛了會兒,很快就遇到衛國公府的幾個姑娘。

  三房的聶慈和聶悠姐妹倆是個活潑的,繼承了三太太能說會道的性子,一上來就湊到霍姝她們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話。兩個小姑娘天真活潑,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安陽郡主雖然覺得有些吵,不過看在霍姝的面子上,暫時忍下了。

  聶慧靦腆地跟在她們身後,聶思比聶慧更沉默,神色清冷而寡淡,帶著幾分冷傲。

  趁著幾個姑娘行禮的功夫,安陽郡主將衛國公府的幾個姑娘都看了看,目光落在聶思身上一會兒才移開。

  逛過院子後,來到一處涼亭裡,安陽郡主就懶洋洋地坐在鋪著猩猩紅坐墊的石凳上不肯動彈了。

  衛國公府的幾個姑娘陪坐會兒,很快就告辭離開。

  雖然她們想留下來和安陽郡主多相處,可這位郡主都擺出這種懶得搭會人的姿態,她們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這也讓聶府的幾個姐妹認識到這安陽郡主的性子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確實有點兒與眾不同。

  安陽郡主素來懶得理會旁人的看法,也是因為這原因,才讓她聲名遠播。

  她歎了口氣,說道:「終於走了,小姑娘可真是精力充沛。」

  霍姝聽得忍不住笑出聲,提醒道,「你也就比她們大上一兩歲罷了。」

  安陽郡主懶洋洋地靠著欄杆,打了個哈欠,說道:「聶表哥這幾個堂妹,我以前很少見,加上我懶得出門,所以和她們並不熟悉。不過剛才看,那個大姑娘是個清傲的,以後你可要注意一些。」

  霍姝知她在提點自己,朝她笑了下,「你說的是思妹妹吧,她是二房的庶女,二叔挺疼她的。不過這是二房的姑娘,我只是大嫂,有什麼事,也不會由我來作決定。」

  安陽郡主嗯了一聲,繼續瞇眼吹著秋日和煦的風,舒服得想睡覺。

  安陽郡主在衛國公府待申時,才不情不願地告辭離開。

  離開前,她拉著霍姝道:「素素,距離去秋獵還有好些天,這段日子,你沒事就請我過府玩啊。」

  然後像今天一樣,在她這裡懶洋洋地窩一天嗎?

  霍姝看她可憐的模樣,只好應下。

  果然,這幾天時間,霍姝就算不主動邀請,安陽郡主也會自己坐馬車過來,然後舒舒服服地在衛國公府懶上大半天,才慢吞吞地回榮親王府。

  榮親王妃一開始沒察覺女兒這是找機會偷懶,等知道後,就不讓她出門了。

  霍姝接到安陽郡主讓人送來的信後,笑得差點沒打跌。她真不知道,竟然有人為了偷懶逃開母親的調教及逼婚,寧願跑人家家裡待上一天,安陽郡主也算是個奇葩。

  霍姝見她這麼可憐,都忍不住祈禱榮親王妃盡快挑中個她自己滿意的、並且願意娶安陽郡主的男人算了。

  晚上聶屹回府後,霍姝就和他說這事,然後趴在他胸膛上說道:「你看看這京城裡還有沒有什麼青年才俊,如果覺得好的,推薦給榮親王妃,要是她也滿意,就定下來吧,看安陽那麼可憐,我都有點心疼她。」

  聶屹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道:「羽林軍中有幾個不錯的,不過家世差了點,榮親王妃不會同意的。」

  他對這種事情素來不上心,要不是她和安陽郡主交好,聶屹壓根兒懶得動腦。

  霍姝聽了,很感興趣地問,「是誰啊?說來聽聽。」

  聶屹當下就將那幾人的情況簡單地說了,然後見她用拳頭支著下巴,開始思索起來。這讓他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最近他忙了些,不免忽略她,但看她為別的女人忙碌,不知怎麼的,心裡頭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的聶世子當下將她壓在身下,親著她白晰修長的脖子,一邊進攻一邊喃喃地道:「榮親王妃是安陽的娘親,不會害她的,你就不用操這心……看著我就行了……」

  霍姝聽了想笑時,嘴就被他堵住。

  情最濃時,聽到他在耳邊低低地道:「素素,我們生個孩子吧。」

  霍姝腦子一片渾沌,不過「孩子」這兩個字她聽到了,高興地摟著他汗濕的肩膀,雙腿環在他有力的腰上,聽到他的抽氣聲時,非常愉快地說:「好啊好啊,我喜歡寶寶。」

  聶屹:「……算了,明年再看看吧。」

  霍姝:「……」

  逗她玩呢?

  第二天,霍七姑娘腰酸背痛地爬起身,披頭散髮,就像個女鬼似的。

  她擁著被子呆坐會兒,揉揉有些發酸的腰肢,不得不懷疑一件事情,難不成聶屹不希望她生孩子?

  他們成親都有半年,她的肚子一直沒消息,每次去上院請安時,雖然聶老夫人不說,但她可以看出她失望的眼神。霍姝喜歡孩子,如果能生個像聶屹的孩子,那更好了,成親後,她已經準備好自己隨時可能懷上寶寶的事情,哪知到現在,依然沒有消息。

  霍姝努力地回想以前無意中聽到的事情,好像以前在邊城時,有個從宮裡出來的太醫說,女子適孕期這種事情可以推測出來的,難不成聶屹故意避開了?

  霍姝想不明白,不過她有個優點,不懂就問。

  等聶屹再一次休沐出宮後,霍姝十分慇勤地迎過去,然後捧著乾淨的衣服進淨房,伺候他洗漱。

  聶屹被她熱情的舉動弄得有些奇怪,坐在黑漆鏍鈿的羅漢床上,端著茶喝,一邊探究地看著她。

  「世謹,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懷孕?」霍姝直接問。

  聶屹端茶的手頓了下,對上她明亮清澈的眼睛。

  這雙眼睛水盈盈的,清清澈澈,宛若山間一泓未被污染的泉水,乾淨而明亮,不染塵埃,沒有污濁穢氣,乾淨剔透。每次看到這雙眼睛,彷彿在影射他心中的黑暗一般,讓他不由得沉迷其中。

  「沒有,你為何這麼認為?」聶屹穩穩地道。

  「那我們都成親半年多了,可我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霍姝鬱悶地說道,「我五堂姐出嫁後,兩個月就有消息了。」

  聶屹遲疑了下,不忍心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將她摟到懷裡親了親,說道:「你現在還年輕,身子骨還沒有完全長好,不宜受孕。我看過很多醫書,也問過太醫院一些老太醫,他們都認為女子不宜過早受孕,對身體沒好處。」

  「真的?」霍姝狐疑地看他。

  「真的。」聶屹歎了口氣,「明年吧,今年太早了。」

  霍姝聽罷,倒也沒有強求,能弄明白就行。而且她聽得出他這是關心自己,所以才會想等到明年,這樣也不算辜負長輩們的期望。

  想明白後,霍姝就沒再糾結這事,開始為即將到來的秋獵作準備。

  今年的秋獵,皇上特地欽點四品以上的官員子弟及勳貴子弟一起同行,目的是給宮裡的四公主、五公主選駙馬。

  霍姝從聶屹這兒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由得愣了下,才記起宮裡的四公主年紀可不小,確實該選駙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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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7:31 |只看該作者
第121章

  趁著請安的時候,霍姝和聶老夫人說起這次秋獵的事情,順便提了下這次的秋獵中,不僅有勳貴和宗室的年輕子弟,皇帝還特地欽點京中四品以上官員弟子隨行。

  聶老夫人雖然不管事情,但也不是個糊塗的,一聽就明白這裡面的意思。

  想到宮裡的四公主、五公主早已及笄,只怕這次皇帝有在其中選駙馬的意思。

  聶老夫人看了一眼府裡的幾個姑娘,最大的大姑娘聶思翻年就要及笄,聶慧和聶慈還可以等兩年,倒不急,不過這次的秋獵是個難得的機會,京中會有許多女眷隨行,讓姐妹幾個去見見世面也好。

  當下聶老夫人便和霍姝及兩個兒媳婦商量會兒,定下秋獵時一起隨行的人選,然後對霍姝道:「屆時就勞煩你多照顧幾個妹妹。」

  霍姝微微地笑著,說道:「我是大嫂,照顧她們是應該的,祖母您放心吧。」

  聶慈姐妹幾個得知能一起隨行去參加秋獵,高興極了,湊到霍姝身邊嘰嘰喳喳地問起來,聶慧看起來也有些激動,只有聶思,依然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看起來有些不屑,不過她抿直的嘴唇,和微紅的臉洩露了她的緊張。

  這樣的機會,沒有人不心動,特別像聶思這樣的庶女,雖有父親疼惜,可出身是她的硬傷,她的婚事的選擇就十分有限。

  婚姻關係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聶思平時再平靜,此時沒辦法無動於衷。

  最後定下這次秋獵的隨行人選,女眷有二太太、霍姝和聶慈姐妹四個,三太太留在府裡侍奉老夫人,並沒有跟著去。聶二老爺作為府裡年紀最長的男性,跟著一起去,隨行的還有二房的嫡長子聶峻,其餘的男丁年紀太小,都留在府裡。

  聶峻今年十六歲,還在衛國公府的族學裡讀書,模樣和聶二老爺比較像,不過性子卻繼承了二太太的溫厚,是個脾氣極好的少年郎,對聶屹這位堂兄十分的敬仰,只要有聶屹在,他都是畢恭畢敬。

  也因為如此,聶屹對他也多有關照。

  晚上聶屹從宮裡回來後,霍姝便和他說今日定下去秋獵的人選,聶屹聽了淡淡地點頭,說道:「二弟年紀這麼大了,確實應該多見見世面。」

  說完這些,聶屹擁著她回房歇息,說道:「明兒一早,我要先進宮,屆時會和舅舅一起去岐雲山,等到那邊的行宮,我再去看你。」

  霍姝知道他在羽林軍中當差,皇帝出行是大事,並沒有因此而失落,說道:「知道了,到時候你要小心一些。」

  夫妻倆說了會兒的話,便歇下。

  翌日,天還沒亮,聶屹就起了。

  霍姝撐著睡意送他出門,然後去睡了個回籠覺,時間差不多,方才被丫鬟叫起身。

  出發時,聶慈姐妹幾個又像上次去永平侯府喝喜酒一樣,都擠到霍姝的馬車裡,只有聶思一個人留在自己的馬車裡,看著怪可憐的。聶二老爺知道這事情後,不禁心疼這女兒,同時也有些埋怨霍姝這大嫂厚此薄彼,特地使了個婆子過去安慰一番。

  霍姝人在馬車裡,對此卻一清二楚,聽完後,看了一眼聶慧,發現她眼裡有些黯淡,不過對此已經習慣了,並沒有因為父親的偏心而太過難過。

  聶慈和慈悠姐妹兩個坐在這兒,自然也聽到這事,頓時有些不樂了。

  「她自己要清高,不想過來和大嫂一起坐,關大嫂什麼事情?就她事多。」聶慈被三太太教得脾氣十分爽利,當下嘴裡嘀咕著:「二叔看著是個精明的,沒想到卻這麼偏心。」

  人心本來就是偏的,當它想偏時,那真是偏得沒邊了,就像聶老夫人這般看著不偏不倚的,其實私心裡也比較偏長房的孫子,這是人之常情。

  對此,霍姝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馬車剛出了城門,霍姝就被安陽郡主派人請過去,尋她說話。

  霍姝上了郡主的馬車,就見安陽郡主懶洋洋地坐在馬車裡,看到她時,安陽郡主就抱怨道:「你這陣日子都不過府找我玩,害我每天被我母妃拘著學這學那,不能偷懶。」

  霍姝抱歉地笑道:「不是我不去,我怕去了榮親王妃要有意見。」

  安陽郡主聽了,忍不住歎氣,知道霍姝說的是事實,所以她也只是抱怨一下。

  她懶洋洋地靠著一個大紅色冰裂紋錦緞大迎枕,雙手托著腮,苦著臉說:「我母妃一向對我們姐弟能狠得下心,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後娘呢。這次她要掰正我的壞習慣,就說到做到,這段日子過得真是沒滋味。」

  霍姝安慰道:「再忍忍吧,等你定親就好了。」

  又是老生常談的話題,安陽郡主長吁短歎,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怕除了聶屹,能讓她母親覺得滿意的女婿怕是沒有。而聶屹已經成親,這天底下就只有一個聶屹,不知道她娘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想想就覺得日月無光。

  「算了,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事。」安陽郡主話題一轉,說道:「你知道這次秋獵,皇伯父想為四公主、五公主挑駙馬的事情吧?」

  霍姝點頭。

  安陽郡主忍不住笑起來,「四公主素來是個眼光高的,也不知道到時候她能挑個什麼,還有五公主,她的性子軟弱,雖是公主之尊,但這麼軟和的性子,這駙馬也不好挑。」

  霍姝對宮裡的公主們瞭解不多,聽了沒什麼想法,只道:「這事就由皇上來操心啦,倒是你,到時候指不定這群青年才俊中,會有你的郡馬呢。」

  話題又繞回來了,安陽郡主白了她一眼,不想說話。

  車隊在路上行了大半日,直到申時,方才抵達目的地。

  皇家狩獵場有好幾個,每隔三年換一個地方,這次定的秋獵地點是岐雲山。每年舉辦的秋獵都有一定的流程,早在半個月前,朝廷就派兵去封山清場,羽林軍和禁衛軍、五軍營等悉數出動,將整個岐雲山狩獵場都保護起來。

  等皇帝的儀仗抵達岐雲山的行宮後不久,後頭跟著的各府的女眷也陸續抵達。

  剛抵達岐雲山,聶二老爺便去尋聶屹,由兒子聶峻留下來保護一干女眷進入分配好的地方整頓歇息。

  等歸置好行禮後,這天色已經不早了。

  霍姝將聶慈姐妹幾個送走後,就忙叫人打水洗漱,今晚準備好好歇息養足精神,明天好去騎馬打獵。

  雖說每年的秋獵,是皇帝專門考核宗室及勳貴子弟的一種方式,但狩獵場上也專門給女眷圈出騎馬打獵遊玩之地,這是內宅的婦人可以光明正大地騎馬遊玩的地方,霍姝自然不想錯過這次的機會。

  剛洗漱出來,就見聶屹回來了。

  「用過膳了嗎?」霍姝忙問道。

  聶屹將腰間的佩劍解下放到桌上,接過丫鬟絞好的帕子擦手,說道:「已經在舅舅那兒用過了,你呢?」

  霍姝摸摸肚子,「還沒,原本是要等你一起吃的。」

  聶屹抿了抿嘴,說道:「對不起,先前太忙,下次我讓人回來知會你一聲,你若是餓了,不必等我。」

  霍姝擺了擺手,沒介意這種事情,叫丫鬟擺膳。

  聶屹雖然吃了,不過仍是坐下來,慢慢地喝著湯,算是陪她用膳。

  吃過一頓溫馨的晚膳後,夫妻倆又坐了會兒,在夜色降臨時,便上床歇息。

  今晚聶屹的精神十分不錯,在床上纏著她鬧了兩回,最後還是霍姝不幹了,一手推著他汗濕的胸膛,嘀咕道:「明天我還要去騎馬打獵呢,不能再來了。」

  聶屹托著她挺俏的臀部,輕輕地按揉著,緩緩地將自己送進她體內,壓在她身上笑道:「沒事,明兒你可以睡晚點再過去,屆時你陪可以去皇后娘娘,皇后未出閣前,聽說也是個喜愛騎馬打獵的女子。」

  霍姝雙眼含霧,扁了扁嘴,終於改摟著他的汗濕的肩膀,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又不懷寶寶,不想這麼累。」

  聶屹的身體頓了下,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誰說只能懷寶寶才做這種事情?

  當即他仍是沒忍住,將她折騰得哭出聲才罷休。

  最後霍姝仍是沒等他盡興,她就摟著被子睡著,也不管接下來被他清理身子的事情,睡得臉蛋紅撲撲的,睡相嬌憨可人,呼吸之間散發著幽幽的蘭香,是她最近用的帶蘭花香味的牙粉。

  聶屹捏捏她粉嫩嫩的臉蛋兒,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才摟著她入睡。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響起號角聲,聲音悠遠綿長。

  霍姝打著哈欠睜開眼睛,就見聶屹坐在床邊,正彎身穿鞋子。

  見她爬起身,他伸手為她將耳邊的髮勾回耳後,在她臉上親了親,說道:「還早,繼續睡。」

  霍姝看了他一會兒,還真的倒回床上,繼續翻個身睡了。

  昨晚他鬧得她那麼晚,她現在還沒睡夠,所以也懶得去伺候他。

  等她再次醒來時,天色微微亮,聶屹早已經離開。

  霍姝爬起來,叫丫鬟們進來伺候,換了一身針線房特地為她定做的騎裝,這騎裝和男子的衣服不同,是女子的樣式,穿在身上沒有衣裙的繁複,又有女性特有的婉約線條,是京中近幾年流行的樣式,在貴女中很受歡迎。

  吃過早膳,霍姝將鞭子纏在腰間就出門了。

  聶慈姐妹幾個早已準備好,跟著二太太一起過來和她集合。

  霍姝看了一眼,發現姐妹幾個都穿上嶄新的騎裝,樣式和自己身上穿的差不多,就是顏色、花紋等不同,不過聶思的衣服更精巧一些,在袖子、下擺中鑲上襴邊,以不規則的形狀散落下來,別有一番韻味。

  聶思的長相並不算如何出色,但她身上有一種寧靜致遠的清淡,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淡泊悠遠,今兒穿上這身特地改裝過的騎裝,使得她清淡悠遠中,又多了一種別樣的韻味,如同盛開在山谷的幽蘭,安靜地吐露芬芳,讓人眼前一亮。

  霍姝忍不住多看她兩眼,接著就見聶慈姐妹兩個撅著嘴,不高興的模樣。

  姐妹倆個湊過來,一人一邊挽著霍姝的手。

  聶悠撅著嘴說:「大嫂,大姐姐今兒穿的衣服是不是很別緻?」

  「是啊。」霍姝笑道,確實很別緻,用的心思不少。

  「大姐姐的針線素來極好,搭配衣服的眼光也好,有空不如多教教妹妹。」聶慈跟著說,狠狠地剜了一眼聶思。

  聶思安靜地跟著二太太,並不說話。

  二太太今兒穿的和平時差不多,看著就知道她今兒不準備去騎馬。

  霍姝和二太太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她們往狩獵場而去。

  剛到狩獵場邊的休息區時,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霍姝定睛看去,只見遠處高高坐在馬上的高筠,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騎裝,頭髮高高的挽起,被一群女子圍著,眾星拱月一般,明艷張揚。

  高筠遠遠地看到衛國公府的女眷,當下調轉馬頭,朝這兒奔來。

  那馬跑得極快,彷彿要朝衛國公府的女眷踩踏而來,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發出驚呼聲,二太太和聶家姐妹幾個嚇得渾身僵硬,都忘了反應。

  高筠一雙眼睛帶著惡意,手中緊緊地抓著韁繩,來到她們面前。眼看那馬就要朝霍姝一群人踩過去,她握緊韁繩,就要控制住馬時,突然一道清脆的鞭聲響起,那馬吃痛之下,就拐了道,高筠控制不住馬,身體被甩出去。

  霍姝鞭子一甩,捆住高筠的腰身,手再一抖,高筠尖叫著在半空中飛舞半圈,接著才被人摟住。

  高筠閉著眼睛尖叫了會兒,雙手緊緊地摟著抱著她的人,直到感覺安全了,才睜開眼睛,等看到自己死死地摟著的人是誰時,頓時噁心得又尖叫一聲,驚叱道:「放開!」

  霍姝非常爽快地放手。

  高筠就這麼一屁股落坐在地上,摔得狼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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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7:42 |只看該作者
第122章

  高筠調轉馬頭朝著衛國公府的女眷而去的那一幕,在場的人都看到了,包括不遠處坐在休息區裡的帳蓬中的皇后和懿寧長公主、泰寧長公主等人。

  懿寧長公主臉色一沉,直接站起來,怒目而視。

  只是接下來的一幕,卻有些超出眾人的想像,特別是高筠被馬甩出去,然後被人抱住的事情,可謂是直轉而下,直到霍姝被她喝斥直接放手,高筠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一個屁股墩摔在地上,那模樣簡直讓人想笑。

  高筠自己也有些呆了,她沒想到霍姝真的會放手,直到臀部傳來的痛楚讓她清醒過來,頓時又羞又怒,不用看也知道周圍人的反應。

  原本她就沒想過要傷這些人,大庭廣眾之下,她還不至於這麼囂張地傷人落人把柄,不過是想嚇嚇霍姝,所以關鍵時候,她是拉緊韁繩,馬蹄會在她們面前停下,如果能嚇得霍姝大驚失色摔在地上,那就更好了,屆時她能奚落她一頓,也讓霍姝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只是她沒想到,最後丟臉的是她自己。

  周圍的丫鬟匆忙過來扶起她,高筠只覺得臀部的疼痛像附骨之蛆一樣,蔓延到臉上,讓她臉頰瞬間通紅,氣得腦袋發暈。

  「霍七,你竟敢——」高筠怒叫出聲。

  「三皇子妃殿下,你若是想要迎接我也不用如此,馬蹄不長眼,萬一踩到人可就不好了。」霍姝戳斷她的話,神色平靜又認真,「或者,你是故意的?」

  「胡說,我有控制好馬,絕對不會傷著人的!」高筠反駁。

  「可差點就傷著了,要不是我反應快,誰知道會不會現下已經見血?」霍姝說著,扁了扁嘴,朝遠處叫道:「皇后娘娘,你來給我們評評理。」

  高筠愣了下。

  周圍的人也愣住了。

  這時,就見穿著一身暗紅色繡折枝花騎裝的皇后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走過來,她身邊還有懿寧長公主、泰寧長公主等人。

  此時兩位長公主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特別是懿寧長公主,雙眸冒著兩簇火焰,冷冷地看著高筠。而泰寧長公主神色有些僵硬,皺著眉頭。

  高筠這才有些慌,她剛才見到霍姝時,腦子發熱,就想去嚇嚇她讓她丟醜,卻忘記在旁人眼裡,她這舉動確實不妥當,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想要故意傷人。

  特別是現在霍姝竟然尋皇后娘娘作主,高筠心裡又驚又氣,忍不住看向母親。

  泰寧長公主朝她使了個眼色,高筠很快就平靜下來。

  江皇后來到眾人面前,先是溫和地朝二太太等人問道:「你們沒事吧?」

  二太太和聶家幾個姑娘仍是驚魂未定,怯怯地朝江皇后搖頭。

  霍姝拍拍胸口,對江皇后道:「沒事,幸好我反應快,不然剛才就要出事了,不過我們都嚇著了。」

  江皇后聽到她的話,眼裡浮現笑意,很快就斂下,轉頭看向高筠,神色嚴肅地道:「三皇子妃,先前的事情,本宮也看到了,你剛才的行事也太過魯莽了。」

  江皇后這話雖然沒有責備之意,可聽在耳裡,確實是指責她。

  高筠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她就知道江皇后會護著霍七,指望江皇后,不如指望外祖母。

  正想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太后駕到」的聲音。

  泰寧長公主終於鬆了口氣。

  懿寧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眸色幽深。

  太后在一群宮人的揣扶下,慢悠悠地過來,不過她沒有來到這裡,而是坐在不遠處的休息區的帳蓬中,讓人將這群人過去。

  江皇后對太后的出現不以為意,微微笑了下,就雍容華貴地帶著一群人往那兒行去。

  眾人給太后請安後,高筠就哭著叫了一聲外祖母,然後委屈地伏在她懷裡。

  太后心疼地拍著她的背,嘴裡問道:「筠兒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你了?」說著,一雙眼睛凌厲地掃過在場的人。

  江皇后依然是那副笑模樣,輕輕地拍了拍霍姝揣扶著自己的手,彷彿在安慰她別怕。

  霍姝乖巧地站在江皇后身邊,朝她笑了笑,非常地識趣。

  其他人也沒有說話,畢竟連皇后都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冒然開口。雖然太后不是皇帝的親生母親,但大夏以孝治天下,太后是長輩,若是在這裡頂撞她,這名聲可就臭了。

  也是因為如此,高筠先前才敢如此行事。

  這時,懿寧長公主開口道:「母后,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先前眾目睽睽之下,筠兒騎馬直接朝衛國公府的女眷衝過去,若非阿姝反應得快,指不定就要見血了。如此看來,是筠兒欺負人才對,本宮說得可對?」說著,懿寧長公主厲聲朝周圍的人問道。

  在場的女眷暗暗叫苦不迭,誰不知道太后母女和皇帝兄妹之間的關係並不若面上那般和睦,他們自己鬥得開心,夾在中間的人不管是討好了哪個,都沒好處。

  「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泰寧長公主出聲道:「筠兒先前不過是和衛國公世子夫人開個玩笑罷了。」

  高筠從太后懷裡抬起頭,委地道:「就是這樣,我剛才見到霍七太高興了,想和她開個玩笑,那時候我本是控制好馬的,誰知道霍七竟然朝我的馬揮鞭,害得我差點驚馬。」

  懿寧長公主冷笑一聲,「筠兒都是三皇子妃了,又不是年幼無知的小姑娘,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你能確定自己真能控制住馬不傷人?」

  高筠被懿寧長公主咄咄逼人的態度弄得有些狼狽,心裡又恨又氣,若非這是聶屹的母親,她哪裡會如此忍讓。

  可惜她的忍讓,懿寧長公主卻是不稀罕。

  霍姝是她的兒媳婦,她不護著自己兒媳婦護誰?而且高筠如此行為,簡直就像在打她的臉,要是她今兒不出聲,泰寧長公主指不定有多囂張呢。

  以為女兒嫁給三皇子,以後就是皇后了嗎?懿寧長公主偏偏要讓她知道,她皇兄還沒死呢,三皇子現在什麼都不是,想當皇帝的丈母娘,也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在懿寧長公主咄咄逼人下,連太后都有些坐不住。

  太后雖然沒瞭解情況,但從這些人的話中,明白這事先是外孫女起的頭,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想要狡辯也不行,也不怪懿寧如此理直氣壯。太后心裡有些怨外孫女行事如此沒腦子,就算要教訓人,也應該尋另一種不會落人話柄的方法,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被懿寧長公主捏住話柄不放。

  「行了,這事情哀家明白了。」太后打斷懿寧長公主的話,看向江皇后,「皇后,你怎麼看?」

  泰寧長公主也被懿寧長公主囂張的態度氣得手發抖,聽到太后喝止時,忍不住也看向皇后。

  江皇后依然是一副氣定神嫻的模樣,「這事確實是筠兒錯了,縱是開玩笑,也應該有個度,這種事情稍不小心,就會鬧出人命的。所以本宮覺得,筠兒應該向衛國公府的人道歉,並且接受懲罰才是。」

  「皇后!」泰寧長公主勃然大怒。

  江皇后微微笑著,站在那兒不說話。

  太后想讓她來和稀泥,江皇后這次可不如她的願。

  太后縮在袖子裡的手也握緊成拳頭,神色有些陰沉,接著看向站在皇后身邊的霍姝,緩了緩臉色,說道:「這位是衛國公世子夫人吧?」

  霍姝上前一步,朝她行了一禮。

  「霍氏,這事確實是筠兒的不是,筠兒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筠兒,還不向世子夫人道歉?」太后厲聲對外孫女道。

  太后的話雖然嚴厲,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明白,她這是要和稀泥,將這事定為高筠的玩笑。

  高筠雖然心裡憋屈,知道自己今兒衝動了,可是她一個皇子妃,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逼著對一個世子夫人道歉,這臉又丟了一回。

  高筠神色不定地看著霍姝,到底在太后按著她的肩膀時,起身朝霍姝等人道歉。

  二太太和聶家姐妹幾個都有些驚呆了,沒想到竟然能逼得高筠道歉,這大庭廣眾之下,讓個皇子妃道歉,這面子裡子都歉足。當然,她們也沒想到,懿寧長公主的反應會這麼大,戰鬥力這麼強,而且江皇后似乎也站在霍姝身邊,這讓她們忍不住重新審視霍姝。

  懿寧長公主臉色稍緩,繼續道:「母后,筠兒現在可是皇子妃,如此衝動行事可不行,要是皇兄知道……」

  泰寧長公主用噬人的目光看著她。

  太后的臉色又陰沉了。

  高筠怨毒地看著霍姝,抿著嘴不說話。

  懿寧長公主這威脅十分有力,最後太后沒辦法,只好讓人將高筠關禁閉一個月,明日一早就直接遣送回京城。

  懿寧長公主的臉色方才好一些,面上露出些許笑意。

  這事完後,眾人忙不迭地離開這處帳蓬,生怕再留下來,又要遭殃。

  不過經此一事,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的名聲可謂是十分響亮,連那麼囂張的三皇子妃在她手上都討不了好,以後更沒人敢得罪她。

  等眾人離開,太后終於忍不住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上,一雙眼睛陰沉地看著門口。

  泰寧長公主的神色也有些陰沉,挨到太后身邊,「母后,筠兒……」

  「讓筠兒吃點教訓也好,省得她一遇到和聶世謹有關的事情就腦袋發暈,衝動行事。」太后抿著嘴道。她原以為這外孫女終於學會點聰明了,誰知一遇到聶屹有關的事情,依然是個衝動的蠢貨。

  泰寧長公主有些不甘願地道:「這大庭廣眾之下,懿寧竟然如此逼人,豈有此理!筠兒可是皇子妃!」

  太后聽歎氣道:「皇子妃又如何,懿寧可是皇上的胞妹,你能如何?而且莫要忘記前段日子的江南貪污案,三皇子差點受牽連,此時就應該低調,可筠兒……」

  說到這裡,太后也氣得不行。

  她看好三皇子,所以想方設法地將外孫女嫁過去,哪知外孫女和三皇子婚後夫妻感情不睦,成親一年多了,一直沒消息不說,三皇子反而寵愛府裡的一個姓伍的妾氏。加上前不久,因為江南貪污案一事,三皇子被皇帝斥責,並且他這些年經營的勢力也受到重創,一夕之間就沒了,可謂是元氣大傷。

  雖說這次受牽連的不只是三皇子,其他幾個成年皇子沒一個倖免,從中可以看出皇帝的手段,可三皇子如此,還是讓太后生起了危機感。

  外孫女不爭氣,連帶著她今兒老臉都給懿寧和江皇后踩到地上,太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

  見女兒還想說什麼,太后頭疼地道:「行了,你先去安慰筠兒,讓她暫且忍耐,其他的事情再說罷。」

  泰寧長公主雖然有野心,但大多數時候卻是個沒主意的,大多數都是聽母親的話,雖然心裡仍是不甘心,也只得聽話地退下,先去尋女兒安慰。

  ……

  這邊的事情也很快就傳到另一邊的狩獵場,三皇子等人都在第一時間得知這事情。

  三皇子乍然聽到高筠做的事情,氣得臉色鐵青。

  五皇子跟在兄長身邊,聽說這事情,也一臉不可思議,他一直知道這嫂子是個蠢的,沒想到蠢成這樣,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情,估計她當時是想讓霍姝丟臉,可沒想到她自己技不如人,害人不成反而自己丟臉。

  他寧願高筠當時能直接讓馬踩死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如此還能敬她是個英雄。

  「蠢女人!技不如人,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五皇子狠狠地罵了一聲,然後轉向兄長,問道:「三哥,怎麼辦?聶屹那邊……」

  三皇子也為這事情頭疼。

  高筠現在是三皇子妃,雖然他挺不待見她的,可是高筠是他的妻子,夫妻一體,她做這樣的事情,三皇子不能沒有表示。

  聶屹如今在父皇面前極有臉面,三皇子可不想得罪他,對自己沒好處。

  想罷,三皇子當下就去尋聶屹,打算第一時間先賠個不是。

  三皇子兄弟倆個一邊去找聶屹,一邊在心裡狠狠地詛咒做事不著調的高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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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7:54 |只看該作者
第123章

  三皇子兄弟去尋聶屹時,聶屹此時正陪皇帝在山林中狩獵。

  今兒是秋獵的第一天,早上在慶豐帝獵了一頭鹿後,便是隨行的那些年輕俊才們的表現時間。慶豐帝既然要給兩個女兒挑駙馬,自然不會將這些人拘在身邊,非常大方地讓他們各自去努力表現,等到傍晚再檢查成果。

  偌大的狩獵區中,那些人散去後,慶豐帝身邊只剩下護衛安全的羽林軍。

  聶屹隨行其中。

  慶豐帝正和聶屹調笑不如讓他也隨那些人去,今兒好好表現,指不定能拿個第一讓他樂樂時,一名暗衛過來,將先前在女眷區那邊發生的事情悉數稟報。

  暗衛的聲音平板,敘述的內容不偏不倚,連三皇子妃當時拉緊韁繩,準備勒住馬蹄時的情況也複述出來。

  慶豐帝神色淡淡地聽著。

  等暗衛下去後,慶豐帝看向旁邊的聶屹,見他神色冷淡,眼神清冷,突然笑道:「世謹媳婦的手上功夫聽說是虞家教的,反應挺不錯,可惜是個女兒身。」

  聶屹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慶豐帝又道:「看來三皇子妃確實蠢了點。」

  皇帝的語氣裡有些許遺憾,也不知道是遺憾給三皇子指了這樣的一位皇子妃,還是其他。

  聶屹垂下眼瞼,掩住眼中一閃而逝的暴虐。

  縱使知道高筠當時只是想讓素素出醜,但聽到這事情,心裡仍是無法抑止地產生殺人的心情。

  等午時休息,聶屹遇到前來賠罪的三皇子兄弟時,神色森冷地看著他。

  聶屹素來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兒看到他面上那種實質性的殺氣,兄弟倆心情都有些沉重。

  三皇子神色有些勉強,「世謹,新陽這次是魯莽一些,幸好未釀成大錯,皇祖母已經出面罰她了。這次為兄代她給你賠罪,日後定會讓她好好守好本份,不會再魯莽行事。」

  聶屹看他半晌,突然笑了,說道:「三殿下言重了。」

  見他雖然笑,一雙鳳目卻依然森冷非常,三皇子心裡有幾分沉重,知道這次是將聶屹得罪透了,心裡不由得繼續罵高筠沒事找事幹,連累自己。

  他們那位父皇有多寵信聶屹,連他們這些皇子都沒聶屹在他心中重要,誰敢得罪他?巴結他還來不及。三皇子一直想要拉籠聶屹,為自己增加籌碼,可惜聶屹只忠於皇帝,不是那麼好拉籠的,拉籠不成便罷了,但也別去得罪啊。

  聶屹很快就離開。

  三皇子俊朗的面容多了幾分陰霾。

  五皇子雖說是陪兄長過來給聶屹賠罪的,可是看聶屹那軟硬不吃的模樣,依然氣得肝疼,更恨父皇有眼無珠,自己兒子不去寵愛,竟然寵個不相干的外人,難不成他以後想將這位置傳給外甥不成?

  五皇子望著聶屹離開的背影,微微瞇起眼睛。

  ……

  霍姝跟隨懿寧長公主和江皇后一起離開帳蓬,往另一處帳蓬而去。

  今兒能將太后逼得親自處置高筠,懿寧長公主功不可沒,眾人雖然知道懿寧長公主是個厲害的,卻沒想到她一張嘴能將太后逼到這程度,由此也可以看出,太后面對皇帝時,雖佔著太后的名份,卻低皇帝一等。

  由此,也讓這些女眷們心裡有了想法,決定今兒回去就和丈夫嘮磕這事,讓他們還是跟著皇帝走,太后和泰寧長公主那邊,就隨她們折騰,還是別多沾。

  霍姝今日對懿寧長公主也是另眼相看。

  夏天在別莊時,她從聶屹那兒得知懿寧長公主當年改嫁之事後,就一直沒有再見懿寧長公主,這其間雖然有去了益州的原因,但心裡更多的是疏遠。不過今兒看來,懿寧長公主似乎是極力想要修復和聶屹的關係的。

  到了帳蓬裡,江皇后讓人送來茶點,叫她們一起入坐。

  懿寧長公主便問霍姝,「先前可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霍姝朝她笑了笑。

  懿寧長公主心裡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霍姝現在是她的兒媳婦,要是高筠真的傷著她,可不是直接禁閉,定要她付出代價。

  懿寧長公主近些年雖然守著幾個孩子過日子,不像泰寧長公主那般上躥下跳的,但先帝時期的公主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今兒沒有逼得太緊,也是因為高筠夠蠢,這樣的蠢人留著,能安住太后和泰寧長公主的心,省得她們氣急之下狗急跳牆。

  這其中的干係,懿寧長公主沒有和霍姝解釋,不過對霍姝今兒的反應也是極為滿意的。

  懂得自保,關鍵時候,懂得借勢,並沒有自己硬扛著。

  「娘,今天謝謝你了。」霍姝誠懇地致謝,懿寧長公主今兒維護她,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霍姝都感謝她。

  懿寧長公主笑了下,說道:「你是我兒媳婦,我不護著你護著誰?」

  兩人正說著話,便有宮人進來,稟報四公主和丹陽郡主過來了。

  先前四公主丹陽郡主一起去結伴騎馬打獵,等她們回來時,方才聽說先前的事情,得知高筠所做的事情,以及後來懿寧長公主出面,竟然能逼得太后罰高筠,簡直不可思議。

  她們都知道太后有多疼這外孫女,何況這次沒人受傷,本不應該罰這麼重,還讓高筠當眾向霍姝等人道歉,可謂是臉面都丟盡了。

  懿寧長公主能逼到這等地步,兩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四公主覺得懿寧長公主果然不能小瞧,作為公主,就應該活得像懿寧長公主這般肆意才對。而許恬則是有些震驚,不知道她娘怎麼會為了霍姝,竟然這樣打太后的臉,讓她十分不可思議。

  兩人進入皇后歇息的帳蓬,就見懿寧長公主和霍姝陪著皇后一起坐著說話。

  兩人給皇后和懿寧長公主請安後,四公主問道:「霍七,我聽說剛才的事情了,你沒事吧?」

  霍姝朝她微笑道:「多謝公主掛心,我沒事。」

  許恬看她好好地坐在這兒,就知道沒事了。

  當下也不看她,跑去母親那兒,叫了一聲娘,就不說話了。

  四公主歎道:「沒想到新陽膽子這麼大,幸好你當時反應快,不然也不知道後果會如何。」

  霍姝微微笑著,沒接她的話,適可而止的道理她懂。

  說了會兒話,皇后見外面的陽光不算烈,就叫上霍姝一起去騎馬,四公主自然隨行。

  懿寧長公主年紀大了,不愛這個,便沒有跟著一起去,而是回了另一頂帳蓬歇息,許恬也跟著母親一起。

  等帳蓬裡沒有其他人後,許恬忍不住道:「娘,您為大嫂這麼打太后的臉可以嗎?表姐再不好,也是太后的外孫女,還有泰寧姨母……」

  「恬兒!」懿寧長公主一臉嚴肅地看著女兒,眉宇間多了幾分冷戾,「這天下是皇帝的,而皇帝是你的舅舅,你要記住這點!」

  許恬被她嚴肅的模樣嚇了一跳。

  雖說母親偶爾也會展露出幾分強勢手段,可面對兒女時,大多是溫和的,對她特別嬌寵,很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太后如果乖乖當她的太后,你舅舅自然會敬她,但她若是妄想插手……」懿寧長公主冷笑道,「你舅舅還沒死呢!霍七是我的兒媳婦,要是我不護著她,外人豈不是要笑話我這長公主名不符實?我的兄長可是皇上,這普天之下,誰敢給我委屈受?」

  所以,先前的事情,江皇后雖是皇后,卻不好出面,除了她,沒有誰合適。

  見女兒仍是有些糊塗,懿寧長公主忍不住歎了口氣,心裡有些怨怪自己以往對她寵愛過甚。

  算了,慢慢教吧。

  ……

  霍姝陪著皇后進山林間逛了一圈,出來後就見榮親王妃終於帶著女兒姍姍而來。

  「你們來得可真是遲,我們都逛一圈了。」江皇后看到榮親王妃,笑著說,語氣多了幾分隨意。

  榮親王妃等人上前給皇后行禮,忍不住看了霍姝一眼,笑道:「今兒早上身體有些不爽利,所以來得晚一些。」

  江皇后看了一眼蔫蔫地跟在榮親王妃身邊的安陽郡主,忍不住失笑,不用說也知道身體不爽利不過是藉口,估計又是安陽郡主懶床不想起,榮親王妃才會來遲一些。

  不過江皇后也沒將這事說破,叫上榮親王妃,一起騎馬溜一圈。

  安陽郡主坐在一匹溫馴的母馬背上,由一名訓練有素的女侍衛牽著馬,和霍姝一起並排著走,邊說道:「我們剛到時,就聽到今兒早上的事情,你沒事吧?」

  「你看我有事嗎?」霍姝反問。

  安陽郡主肯定道:「絕對沒事,有事的是新陽才對。」接著嘟嚷道:「我還以為新陽出嫁後聰明一些了,沒想到還是這樣,要不是有太后護著,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

  霍姝對高筠如何不作評價,高筠不來惹她,她自然也不會想對付她,今兒高筠算是自作自受,看她被罰,她也沒有多少高興,心裡十分平靜。

  傍晚時,打獵的人終於歸來,休息區前的空地上開始燃起篝火,一具具提前處理好的野味被架上火上烤,空氣中飄來一股肉香味兒。

  皇帝坐在帳蓬裡,設宴款待眾臣。

  慶豐帝聽著下面的人稟報今兒眾人打到的獵物的數目,等聽到竟然有人打到一頭虎時,慶豐帝十分感興趣,問道:「打到虎的人是誰?」

  負責記錄的內侍答道:「是鎮南侯府的海正弘。」

  「海正弘?」慶豐帝往那群打獵回來的年輕男子看去。

  騎馬在山林裡躥了一天,這群早上還儀表堂堂的年輕公子這會兒都是汗流浹背,髮型並沒有那麼整齊,衣服也看著多了些灰塵和褶皺,看著就像是在外奔波了一天。

  接著就有一名面容硬朗、膚色微黑、身材壯碩的年輕男子出列道:「回皇上,臣是海正弘。」

  慶豐帝打量他片刻,笑道:「昔日朕聽聞你祖父老鎮南侯在南方抗倭的威名,如今天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卻不想子孫也是十分了得。」

  皇帝當眾讚揚,讓在場的一群年輕人都有些嫉妒,不過海正弘依然不卑不亢,並未露出興奮的神色,讓慶豐帝又是滿意幾分。

  有海正弘所打的那隻虎專美於前,成為今日的第一名,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名的獵物雖然多,但就有些失色了。

  虞從信坐在一群青年俊傑中,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他今兒的表現也不錯,不過排名在第六,位置十分微妙,沒有出色到讓皇帝想要挑選駙馬的程度,也沒有無能到擠不進前十名。畢竟先前皇帝在五軍營中考校過他,知道他的底細,若是表現得太平常,讓皇帝看出來,那可就不妙了。

  在皇帝嘉獎了一番這群今日表現不俗的青年才俊後,便有內侍捧著已經烤好的獵物上來,配上美酒,君臣同樂。

  太后和皇后在另一處帳蓬裡設宴,款待眾位女眷。

  今兒早上發生的事情,此時已經傳遍整個營地,在場的女眷都聽說了,見太后沉著臉出席宴會,皇后笑盈盈地陪坐一旁,三皇子妃果然不在,眾人都能看出太后的心情此時並不高,忍不住又看向坐在懿寧長公主身邊的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天色已暗,帳蓬裡點著火把,橘黃的火光在她姣美的臉蛋跳動,使她看起來嬌美動人,姝麗絕倫,和她臨近的四公主、安陽郡主和丹陽郡主等姑娘都被比下去,讓人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歎,好一個絕色美人兒。

  這美人兒偏偏笑得十分討喜,教人一看就心生歡喜,可一想到今兒因為她,三皇子妃的下場,眾人又不敢將她想得太弱小。

  霍姝興致勃勃地品嚐著烤肉和美酒。

  今兒烤肉的是宮裡的御廚,酒也是進貢的好酒,難得喝到,讓她美得不行,壓根兒就沒在意在場人的視線,連泰寧長公主偶爾投在她身上的那種陰冷的視線都忽略了。

  心情愉快的霍七姑娘,忍不住貪嘴地多喝了幾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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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發表於 2017-12-13 00:38:04 |只看該作者
第124章

  霍姝一邊喝著酒,一邊聽下面的宮人前來轉述那邊狩獵的結果。得知第一名是鎮南侯府的世子海正弘,其表現十分優秀,竟然獵殺了一隻虎,接著是第二名、第三名,皆是勳貴世家之子。

  三表哥虞從烈也參加這次秋獵,今日第一天的排名是第六,不前不後。

  聽到這個消息,霍姝便明白三表哥沒有去爭那駙馬之心。

  這次的秋獵的目的,只有消息靈通一些的,私底下都得到消息,知道皇帝有意為兩個公主選駙馬,有心爭這個的,自然努力表現,無心的意思意思即可。

  眾人聽著宮人的稟報,臉上露出感興趣的模樣。

  雖說這次皇帝特地為公主選駙馬,不過這麼多的青年才俊齊集在此,家裡有適齡姑娘的夫人們自然多注意一些,而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對這種事情也極感興趣,皆聽得津津有味。

  等宮人稟報完後,眾人都對今日得了皇帝誇獎的那前十名的十分感興趣,這前十名的人中,除了四個已經成親的,還有六個是沒有成親的年輕公子,其中又以第一名的海正弘的身份最高,竟然是鎮南侯府的世子。

  鎮南侯世代居於南方海域一帶,守護大夏的南方疆域,掌管大夏的海軍,深得南方一帶海民的敬重。這次鎮南侯回京述職,鎮南侯世子一起進京,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京城中露臉。

  四公主和五公主聽得極為認真,對海正弘這個今日能獵到虎的人極感興趣。

  當即四公主便招了宮人過來,一邊喝酒一邊詢問那邊帳蓬的事情。

  五公主端莊地坐著,神色也有幾分認真,畢竟這關係到自己以後的駙馬人選,五公主平時再不爭不搶,此時也想多瞭解。

  因為男女席是在不同的帳蓬,男席那邊發生的事情沒辦法親眼目睹,所以皇后一開始就派宮人過去,然後讓他們回來複述給她們聽,一干女眷都是聽得津津有味。

  四公主特地詢問海正弘,顯然對這個人極感興趣。

  其餘的人見狀,便明白四公主可能看上這人,以皇帝對四公主的寵愛,若是她看上,定會欽點海正弘為駙馬。

  晚宴便在熱鬧的氣氛中結束。

  恭送太后、皇后、公主等人離開後,眾人方才依序離席。

  霍姝站起身時,感覺渾身都有些薰薰然的,知道自己剛才貪杯,已有些醉意。

  「素素,你沒事吧?」安陽郡主先前見她喝了那麼多酒,擔心她醉了,見她起身,就看過去。

  「沒事,我挺好的。」霍姝含笑說道。

  安陽郡主見她雙頰粉紅,雙眸依然清亮有神,顯然醉得並不嚴重,便道:「沒事就好,你先回去歇息,下次別喝那麼多酒。」剛才看她一杯一杯地喝,她都擔心她會喝醉,沒想到她的酒量似乎不錯,現在還很清醒。

  霍姝嗯了一聲,和她一起走出帳蓬,迎面一道微涼的夜風吹來,將她身上的酒氣吹散不少,人也清醒許多。

  候在外面的下人紛紛過來迎接各自的主子,艾草和櫻草兩個丫鬟過來時,聞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酒味,就知她喝酒了,兩個丫鬟神色都有些擔心,生怕她飲酒過度傷身。

  霍姝和二太太、聶家姐妹幾個道別後,就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而去。

  回到休息的地方,霍姝感覺渾身有些懶洋洋的,先去淨房洗去一身的煙塵,準備一頭紮到床上睡覺時,突然丫鬟進來,說三皇子府裡的一位嬤嬤來了,她奉三皇子之命,代三皇子妃給衛國公世子夫人賠禮道歉。

  霍姝腦袋暈乎乎的,現在只想上床休息,壓根兒不想見人,支著臉想了會兒,說道:「我知道了,讓她將禮物放下便回去罷。」

  艾草見她睏得眼睛都睜不開,雖然覺得三皇子親自命府裡的嬤嬤過來極有誠意,應該見一見,好歹給三皇子面子。可想到三皇子妃今日的行為,若非她家小姐反應快,指不定那時候要被馬蹄傷到了,心裡仍是有些怨氣。

  於是艾草便沒再勸,直接出去找笠雅,傳達霍姝的意思。

  笠雅應了一聲,神色平淡,並沒有說什麼,就去處理這事情。

  艾草望著笠雅離開的背影,心裡徹底地鬆口氣。

  笠雅是凌雲院的大丫鬟,比她們更懂世子的脾氣,既然她沒反應,證明此舉是對的。

  處理完這事,艾草重新回房,就見霍姝已經躺在床上,摟著被子暈乎乎睡下。

  艾草等丫鬟見狀,心裡有些無奈。

  秋日的夜裡較涼,艾草上前為她蓋好被子,接著放下帳幔,便坐到床前的腳踏上守夜。

  過了一會兒,艾草聽到外面有聲音,心知是世子回來了,忙站起身,果然見到聶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房裡。

  聶屹也去洗漱一番,洗去一天的煙塵和汗水後,方才輕手輕腳地上床歇息。

  他上床時,就見床裡的人摟著一個迎枕睡得香甜,一條腿搭在被子上,褻褲的褲管往上縮,露出半截秀氣修長的小腿肚,肌膚白晰如玉,分外美好。

  「世謹?」

  聶屹剛將她摟到懷裡,就聽到她軟綿綿地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湊得近了,仍能嗅到她身上的酒味。知道她先前喝酒了,聶屹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不過看她酒後軟綿綿地倚在他懷裡,那乖巧溫馴的模樣,如此可愛,倒捨不得說她。

  他應了一聲,將她納到懷裡,摟著她香軟的身體,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似在哄她睡覺。

  霍姝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將手搭在他腰上,過了會兒,才含糊地道:「今天的事情,你聽到了吧?」

  聶屹嗯了一聲。

  可能是喝了酒,腦子不如平時靈活,她的神態多了幾分嬌憨,慢吞吞地將今日的事情和他說一遍,最後道:「今天多虧娘出面,太后才會重罰三皇子妃,她可真厲害。」

  聶屹又嗯了一聲。

  霍姝說完這些後,打了個哈欠,就沒再說話。

  聶屹低頭看她,發現她閉著眼睛,濃密而捲翹的長睫覆在她眼瞼上,輕輕地顫著,呼吸綿長,顯然已經睡著。

  桌上點了一盞羊角宮燈,燈光透過帳幔,四周影影綽綽,聶屹慢慢地閉上眼睛。

  晚上睡得早,清晨聶屹醒來時,霍姝也跟著醒了。

  她披頭散髮地爬起身,抓著他的袖子,說道:「今天你仍要在皇上身邊當差嗎?」

  聶屹將她垂落的頭髮勾到她耳後,撫著她的後腦勺,薄唇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說道:「舅舅身邊離不開人,不過今兒狩獵場不分男女,比較混雜,屆時小心一些。」

  「不分男女?」霍姝驚訝地看她。

  聶屹笑著說:「是啊,不然怎麼讓公主挑駙馬?昨晚席宴結束後,四公主去尋舅舅,說是想要親自去考核一下那些人,從中挑出讓她滿意的駙馬,舅舅就答應她,今兒狩獵場上不分男女,讓他們自由表現。」

  所謂的自由表現,也有讓那些想要尚公主的人去兩位公主身邊努力表現的意思。

  霍姝聽罷,覺得這不關自己的事情,她今日只需要陪皇后去騎馬玩耍就行,遂沒放在心上。

  兩人說了會兒話,見時間差不多,霍姝一骨碌地起身,賢慧地為他更衣梳頭。

  聶屹眉眼含笑,坐在那兒由她搗鼓。

  笠雅帶著丫鬟進來時,看到這一幕,都不禁愣了下。看到坐在那兒由世子夫人梳頭的世子,眉目柔和,斂去面上的冷峻,俊美非凡,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瞬間變成凡塵中人,多了些人氣,反而越顯俊朗如美玉。

  霍姝為他梳好頭,用一個紫金鑲玉的髮冠將髮型定好,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迎著晨光,送他出門。

  送走聶屹後,霍姝沒回床上補眠,而是去練了會兒鞭子,一邊想著懿寧長公主和聶屹之間的關係。這對母子的關係只怕此生是無法修復,不管懿寧長公主做了多少,當初的傷害已成,聶屹顯然不想改變現在的相處方式,彼此遠著段距離,互不相干。

  不過她是兒媳婦,不能對懿寧長公主不敬重,得拿捏好一個度才行。

  天色差不多時,霍姝方才喚人進來伺候。

  和昨天差不多時間出門,霍姝和二太太及聶家幾個姑娘匯合,然後往狩獵場而去。

  今日的狩獵場前的空地上十分熱鬧,四公主和五公主坐在馬上,被一群宮人簇擁著,不遠處是一群年輕的男子,望著坐在馬上的兩位公主,從他們臉上的神色可以知道,他們對做駙馬極為樂意的。

  大夏的駙馬限制極大,若是有野心的男人,一般不會沾這東西。但若是尚公主後,相應的會得到一些權力,這比自己拼博更快更穩一些。所以一些勳貴府裡沒有繼承權的嫡次子和庶子一類,一般對尚公主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抗拒。

  況且四公主極為得寵,又繼承了安妃的美貌,若是能尚她,倒也沒什麼隕失。

  四公主正和五公主在說話,姐妹倆隨意地聊著天,一邊看向那邊的一群年輕公子。

  四公主今兒特地打扮一番,高高地坐在馬上,穿著一身品紅色細碎灑金縷桃花紋的修身騎裝,頭髮高高梳起,用一枚男性樣式的金鑲玉髮冠束住,整個人明艷不可方物,瞬間便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當然,這只限於霍姝到來之前。

  當霍姝到來後,眾人的目光很快就移到她身上。

  霍姝今兒穿著一身粉藍緞面竹葉梅花刺繡的騎裝,腰身以大紅色墜南珠的流蘇束起,頭髮簡單地束在腦後,頰邊有細碎的紅色綴藍色水鑽的流蘇垂下,襯得她肌膚晶瑩剔透,翻身上馬時,利落的動作,英姿颯爽,瞬間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四公主發現眾人的目光都移到霍姝身上,目光微黯,不過想到霍姝已經嫁人,嫁的人還是聶屹,相信這裡就算有人看中她的美貌,也沒人敢對她起什麼念頭。

  雖然心裡仍有些不舒服,但她很快就調整好心態,邊詢問身邊的人,哪個是海正弘。

  五公主也忍不住將目光移過來。

  跟著兩個公主的宮人昨日已經將那些年輕俊傑的身份探查清楚,當下便道:「前面那位與齊國公世子說話、穿著鴉青色暗紋長袍的公子便是。」

  兩位公主望過去,果然見年約三十的齊國公世子正和一名身段高大健碩的男人說話,那男人二十來歲,遠遠看著,五官端正硬朗,膚色微黑,身上別有一種悍然的男子漢氣概。

  四公主看罷,心裡微微失望。

  她雖知這世間只有一個聶世謹,不求對方有聶世謹十分容貌,但也須得是個俊俏的謙謙君子,這海正弘看著就像個武夫,著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世人對男子的審美以面如玉冠、氣質皎潔為上,如同聶屹,他身上彷彿無一絲不完美,教人一看彷彿覺得連頭髮絲都是好看的,這才是一位標準的美男子。海正弘和美男子的標準天差地遠,讓四公主極為失望,覺得他甚至不如旁邊的齊國公世子。

  四公主失望之下,很快就移開目光,又看了看,突然發現那邊還有一個面容俊雅、氣質端方的男子,他看著年方弱冠,安靜地立地一匹馬旁,手輕輕地拍撫著那匹馬的腦袋,神色溫和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身上卻有一種教人不能忽視的東西,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子。

  四公主心中微動,轉頭問道:「那邊站在馬旁,穿著石青色團花紋暗紋勁裝的是誰?」

  宮人看罷,回答道:「回公主,他是威遠將軍府的虞三郎,昨日打獵時排名第六,如今在五軍營當差,聽說他在五軍營的表現十分優秀,皇上曾考較過他,對他多有稱讚。」

  四公主聽罷,神色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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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8:16 |只看該作者
第125章

  不久後,帝后等人終於到來。

  聶屹作為羽林軍的副指揮使,保衛皇帝的安危,今日依然跟在皇帝身邊。

  他今日穿著和周圍那些羽林軍一樣的玄色衣袍,腰間以青玉帶束著,懸著佩劍,身如玉樹,面容俊美,神色冷峻,安靜地站在皇帝身後,卻讓人不由自主地在第一時間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聶屹以往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人前,可每次他出現時,都會成為人群的焦點,天生就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今日也不例外。

  四公主的目光瞬間就落到他身上,停頓了下,方才移開。

  沒有對比時,海正弘還可以入眼,現在有聶屹作對比,四公主越發的覺得這位鎮南侯世子無法入心。雖說鎮南侯世子將來要繼承鎮南侯府,確實是個武人,手頭功夫不錯,不能以貌取人,但四公主曾經見識過聶屹在校場上和其他羽林軍比試的樣子,他的功夫並不比那些武將差。

  如此對比,四公主心裡有些惆悵,錯過聶屹,是她這輩子最可惜的事情,卻無可奈何。

  眾人給帝后行禮後,皇帝就開始說話了。

  今天是秋獵的第二天,由於慶豐帝昨晚答應四公主,所以今天的秋獵有些不一樣。慶豐帝說了幾句話,接著就讓那些年輕人今天好好地玩,並且要隨行保護好那些一起進山林裡遊玩的姑娘們。

  在場眾人聽罷,如何不明白皇帝這是讓他們好好表現,藉著保護的名義,實則是給這些年輕人相處的機會。有心當駙馬的人自然大聲應和,無心此事的,也不能不給皇帝面子,不遠不近地跟著就是。

  此時在場的人都知道皇帝的打算,所以今兒雖然不分男女,卻按著已婚和未婚的來區別。以四公主為首的未婚姑娘們都齊集在一起騎馬進林間遊玩,那些同樣未婚的年輕人跟著過去,其他人則留在原地。

  霍姝作為一個已經成親半年的姑娘,自然不去湊那個熱鬧,看著聶家的幾個姐妹們騎馬過去。聶慈和聶悠兄妹倆年紀還小,純粹是去遊玩的,聶思默不吭聲地跟著,聶慧膽子小,不敢騎馬,所以今天依然留在二太太身邊,就留在營地裡歇息。

  霍姝目光一轉,就轉到被榮親王妃趕鴨子上架一樣趕上馬的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今天又懶床了,然後在被窩裡被她母妃毫不留情地拽起來,讓丫鬟給她更衣,然後又塞了點東西讓她飽腹,接著就拽她出門。

  榮親王妃昨晚從丈夫那裡得知今日秋獵的計劃,想著現在終身大事還沒有著落的閨女,自然不能讓女兒錯過,所以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她趕過去的,就算這次沒有相中個女婿回來,也能由此來磨磨女兒的懶骨頭。

  「母妃,我不去行不行……」安陽郡主站在一匹溫馴的母馬前,苦巴巴地說:「騎馬打獵沒什麼好玩的,弄得一身汗不說,還十分累人,要是來個驚馬……」

  「呸呸呸!你這小丫頭胡沁什麼,小孩子有嘴無心不算數!」榮親王妃氣得就想要捏她的臉,不過好歹記得這是大庭廣眾之下,給女兒點面子。她陰森森地道:「那麼多姑娘都去了,就你懶!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本王妃去林裡轉兩圈再回來。」

  安陽郡主見她鐵了心的樣子,知道沒轉圜餘地,只好磨磨蹭蹭地上馬,磨磨蹭蹭地由一名牽馬的女侍衛牽著走了,時不時地回頭看著母親,彷彿在等她改變主意。

  榮親王妃板著臉,沒有改變主意。

  那邊帝后正在說話,看到安陽郡主那副像被人逼上戰場的模樣,頓時都忍不住笑起來。

  兩人也算是看著安陽郡主長大的,知道她是什麼性格,此時她被趕著去玩,這孩子臉苦得像吃黃蓮似的,對比那些歡歡喜喜地騎馬去玩的年輕姑娘們,顯得十分的另類,讓人哭笑不得。

  當下慶豐帝就對榮親王道:「八弟,安陽還是個孩子,也不必太拘著她。」

  榮親王呵呵地笑了下,「臣也覺得她是個孩子,但王妃說,她年紀不小了,要拘一拘才行。」

  慶豐帝突然想到什麼,點頭道:「你王妃說得不錯,看到安陽,朕就想起你年輕那會兒,可是比安陽更讓人頭疼,安陽是個小姑娘家,還是很乖巧可愛的,你當時鬧騰得差點將皇宮掀了,後來成親才好一些。安陽這性子,其實也不能怪人,是你遺傳的。」

  榮親王聽到這話,臉皮僵硬了下,特別是看到王妃一雙眼睛沉沉地看過來,心虛得忍不住扭過臉,苦哈哈地道:「皇兄,您少說兩句罷,不然臣弟晚上回去得自己睡書房了。」

  慶豐帝樂了,似乎很愛看這弟弟的樂子,笑道:「放心,這行宮裡可沒書房。」

  這兄弟倆在說話,江皇后也聽得直笑,朝榮親王妃道:「皇上說得對,安陽就是這性子,拘她太緊,看著怪讓人憐惜的。」

  榮親王妃神色淡淡的,說道:「臣妾也不願拘她太緊,只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雖有她父王寵著,可姑娘家遲早要出嫁的,現在拘得緊一些,以後嫁人後,才不會受罪。」

  「你這話可不對了。」江皇后反駁道:「安陽是個讓人疼的孩子,本宮就覺得她這樣極好,天真爛漫,讓她改了性子反而不美。」

  榮親王妃謙遜地道:「皇后娘娘說得是。」

  然後目光一轉,就朝著周圍的那些命婦看去。

  眾人被她那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得心頭有些發虛,特別是曾經暗地裡嫌棄過安陽郡主性子太懶散,不宜娶回家的命婦。這會兒皇后親口說安陽郡主如此極好,若是以後還有人敢再拿這說事,那不是駁皇后的面子嗎?

  榮親王妃果然是個手段了得的,讓帝后都親口誇讚安陽郡主,將前陣子對安陽郡主不利的流言瞬間就止住,以後估計是沒人敢在私底下說榮親王府的安陽郡主如何不好了。

  說了會兒話後,皇帝帶著其他的大臣走了,江皇后也攜著霍姝一起去騎馬遊玩。

  眾人見帝后都走了,便也沒再留下,紛紛散去。

  霍姝像昨日那般,陪江皇后進入林子裡,抽出一支箭,朝不遠處射過去。

  接著就有侍衛過去,將草叢中一隻被箭射中耳朵的兔子拎過來。那兔子渾身的毛髮白成一團,耳朵被紮了一箭,血在周圍暈開,一雙眼睛紅通通地瞪著人,四肢因為疼痛而抽搐,看著怪可憐的。

  江皇后看罷,笑道:「素素的箭法真不錯,要是昨天你也和那些人一起打獵,只怕這第一名就落在你身上。」

  霍姝一臉遺憾地道:「可惜我是個已經嫁人的姑娘,不能和那些男人一起比,要是真去比了,只怕皇上要將我踢走。」

  語氣雖謙虛,但裡頭的意思卻十分的大言不慚。

  江皇后被她逗得噗一聲笑起來。

  兩人騎馬並行,周圍跟著一群侍衛,皇后的身邊還有幾個護衛的女侍衛,浩浩蕩蕩地在山林中策而馬行。

  其他人見到是皇后,皆遠遠地避開,省得打擾了皇后的興致。

  江皇后年輕時也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姑娘,素愛騎馬打獵,不過現在年紀大了,騎了會兒後,體力就跟不上,漸漸地馬速就慢下來。

  霍姝陪在她身邊,見她的速度慢下來後,她也就控制馬速跟著。

  兩人在山林裡轉了會兒後,江皇后對霍姝道:「素素要不要也去露兩手?你不用特地陪著本宮,年輕人就應該多去玩玩。」

  霍姝朝她笑道:「想玩什麼時候都能玩,但陪娘娘一起騎馬遊玩的機會可不多。」

  她年紀小,長得漂亮,一雙眼睛笑起來時就像碎落了漫天星辰,熠熠生輝,說出口的話更是討人喜歡。江皇后這段日子常召她進宮說話,久而久之,倒是對這小姑娘十分喜歡,例如此時,這話可真是貼心又可愛。

  江皇后也沒催她去玩,兩人就像真的出門來騎馬遊玩的,在山林裡隨便地逛著,也不知道逛到哪裡,要是恰巧見到獵物,霍姝就隨手打下來,不過大概是這邊的獵物都在昨天時被人打得差不多,今兒能見到的,都是一些兔子、松鼠、錦雞一類的小獵物。

  不知道逛到哪裡,突然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砸在江皇后面前。

  眾人以為是暗器,馬上反應過來,警惕地看著四周,一名女侍衛過去一看,將那滾到草叢中的東西撿起來,方才發現是一顆青澀的野果。

  接著又是一顆果子直接砸在那女侍衛的頭上。

  霍姝轉頭,朝旁邊的一棵樹看去,只見樹上蹲著一隻猴子,它手裡還抓著幾顆果子,顯然剛才的果子就是它扔的。

  其他人也發現蹲在那兒的猴子,知道不是有刺客,終於放鬆下來。

  江皇后忍不住失笑,「原來是隻猴子,是不是落單了?」

  江皇后這話剛落,就見從旁邊又躥來幾隻猴子,蹲在樹上看著地上的人,然後紛紛將懷裡抱著的果子朝他們砸過去,接著甚至有猴子從樹上跳下來,朝他們撲過來。

  眾人沒想到猴子竟然會直接撲過來,而且還十分陰險地去抓他們的馬,那些馬吃痛之下,嘶叫著亂躥,讓他們不禁有些手忙腳亂,一邊要躲著猴子的攻擊,一邊還要控制身下的馬。

  霍姝見有猴子朝皇后撲過來,咻的一下,一鞭子抽了過去,將那隻猴子抽飛。

  周圍的猴子越來越多,這些猴子似乎對人類十分不善,齜牙裂嘴地咆哮著,紛紛從樹上撲下來要抓人。猴子三兩中沒什麼,但要是多了,傷起人來十分厲害。

  因為這些猴子的出現,身下的馬也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躁亂起來。

  「怎麼會有這麼多猴子?」江皇后有些吃驚,拉著韁繩,努力安撫身下的馬。

  「娘娘快走!」那些侍衛忙叫道,要護著皇后先走。

  這時,有一隻猴子朝皇后的馬抓了一爪子,那馬吃痛之下,朝前狂奔而去。

  霍姝忙騎著馬跟上去,見江皇后抓不住韁繩,就要被吃痛的馬甩出去時,鞭子揮過去,捲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自己馬上,接著又一鞭朝旁邊撲過來的猴子甩去,咻咻咻幾下,那些猴子都被抽到一旁。

  被她鞭子抽中的猴子知道這人不好惹,趕緊跑了。

  霍姝護著皇后到一旁,看著那些人驅趕猴子,同時問道:「娘娘沒事吧?」

  江皇后微微蹙了下眉,說道:「本宮沒事,只是這群猴子是打哪裡來的?難不成清場的侍衛沒有清乾淨?」

  猴子一般都是群居動物的,出現時都是成群結隊的,在樹上躥來躥去,身手十分靈活,有時候真拿它們無可奈何。這次秋獵,早有西山營的士兵提前半個月來清場,像猴子這種動物,一般會提前趕走,就算有遺漏的,也不會太多。

  跟著皇后的侍衛皆是身手不凡,在初時被猴子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不過後來看皇后被霍姝護著,便放開手對付那些猴子,很快就將它們趕走。

  接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尖叫聲。

  江皇后心知有異,忙叫人過去查看。

  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四公主那邊也遇到猴子群,被猴子襲擊了。

  「他們沒事吧?可有人受傷?」江皇后問道。

  霍姝想到安陽郡主和聶家的姐妹們也在,忙關心地看著回稟的侍衛。

  侍衛答道:「似乎有幾個姑娘受了點傷,其餘的還不清楚,他們此時已經往營地而去。」

  江皇后的臉色有些白,嘴唇也哆嗦起來,霍姝正摟著她坐在馬上,第一時間感覺到她的異樣,忙道:「娘娘,您怎麼了?」

  江皇后捂著肚子,微微蹙著眉,「本宮身子有些不適,先回去罷。」

  聽罷,霍姝擔心她沒辦法騎馬,於是也沒有放開她,就這麼抱著她,直接打馬往營地而去。

  一群侍衛同樣擔心皇后剛才被猴子傷著,屆時他們保護不力可要吃罪,都是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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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8:27 |只看該作者
第126章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回到營地,看到一馬當先的霍姝及她懷裡抱著的人時,瞬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霍姝懷裡摟著江皇后,一路上已經盡量地控制速度,讓馬跑得平穩一些,但她能感覺到懷裡的江皇后身體無力,軟綿綿地靠著她,似是十分難受的樣子。

  她心裡有些擔心,抵達目的地後,直接抱著江皇后下馬,也不將她交給人,就這麼抱著她,朝皇后歇息的帳蓬而去。

  跟隨江皇后的宮人忙讓人去請太醫,皆是一副憂心的模樣。

  留在營地裡的人見她直接抱著江皇后穿過營地,都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她人都消失了,才反應過來。

  不過一會兒,營地裡的人都知道今兒騎馬遊玩的江皇后身體不適,被衛國公世子夫人抱回來之事。

  霍姝將江皇后放到帳蓬裡的榻上,看她臉色蒼白,額頭沁出冷汗,拿帕子給她擦汗,邊擔心地問:「娘娘,您沒事吧?哪裡難受?」

  江皇后靠著一個軟墊,雙手輕輕地搭在腹部,忍著腹部的不適,聽到她的話,面上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不用擔心,本宮無礙。」

  雖是這麼說,眉頭卻皺緊,嘴唇不覺抿著,忍受著痛苦。

  霍姝眨了下眼睛,很快就明白江皇后的用意,便也不問了,只是催人趕緊去將太醫叫過來。

  很快地,得到消息的慶豐帝過來了,隨行的還有太醫。

  慶豐帝大步走過來,臉色實在不好,顯然是先前已經得到消息。

  他走到皇后面前,一邊叫太醫去給皇后查看,一邊對臉色蒼白的皇后道:「朕已經知曉這事,你別擔心,這事朕定會處理。」

  江皇后聽罷,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說道:「多謝皇上,臣妾聽皇上的。」

  霍姝等人給皇帝請安後,就退到一旁,此時帳蓬裡除了帝后和太醫,剩下的都是皇后的心腹。

  太醫還在搭脈,外面又響起一陣喧嘩之聲,聽那聲音,似乎是同樣遇到猴群的四公主等人回來了。雖說先前他們一行人比江皇后等人回來得早,但因為四公主那邊的人多,又有受傷的人,所以回來的速度沒有霍姝他們快,直到現在才回來到營地。

  聽到那聲音,慶豐帝微微皺了下眉,並未起身,而是看向搭著脈,久久不語的太醫。

  半晌,太醫才收回手,只是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

  「林太醫,皇后怎麼樣了?」慶豐帝問道。

  林太醫此時心裡並不平靜,聽到皇帝問起,他遲疑著說道:「皇上,許是臣學藝不精,皇后娘娘這脈相……看著像是喜脈。」

  林太醫的話剛落,瞬間整個帳蓬一陣安靜,彷彿連呼吸聲都靜了,更顯得外面的喧鬧。

  霍姝忍不住看向皇后。

  江皇后彷彿也愣住了,呆呆地坐在那裡。

  帳內的人都是皇后的心腹,神色也是十分的震驚,都被這突如其事的消息給震住。

  半晌,慶豐帝面無表情地問道:「林太醫,你確定?」

  林太醫慌忙跪在皇帝面前,不敢將話說得太死,「皇上,臣不能確定,娘娘這脈相看著還未足月,所以……」

  所以,他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診錯。

  林太醫知道皇后若有孕,事關重大,甚至可能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他們這些太醫平時謹慎慣了,此時也不敢一口確定。

  「那就去宣方太醫過來。」

  方太醫是太醫院的院判,這次秋獵,他也跟著過來,專門負責跟在皇帝身邊。所以得知皇帝的召喚,不過片刻他就過來了。

  「方太醫,皇后身體不適,你給她看看。」慶豐帝命令道,臉色嚴肅。

  方太醫進來後,看到帳內的情況,心裡也打了個突,特別是還有一位專門負責婦科的林太醫垂首站在那裡,讓他幾乎以為皇后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連林太醫也診不出來,臉色馬上嚴肅起來。

  方太醫正要給皇帝行禮時,就被皇帝一句「別多禮,先給皇后看看。」弄得心頭發懸,越發的確定皇后可能出什麼事。

  方太醫忙不迭地坐到宮女端來的一張小杌子上,伸手給皇后切脈。

  只是很快的,方太醫的臉色又變了,那反應和先前的林太醫差不多,面上有些不敢置信。

  一群人眼巴巴地看著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如何?」慶豐帝問道。

  其他人忍不住瞪向方太醫,一時間,帳內的氣氛越發的奇怪。

  方太醫比林太醫鎮定許多,從小杌子起身,跪下來先是給皇帝道喜,方說道:「娘娘這是喜脈,不過還未足月,是以脈相有些弱。」

  宮裡的妃嬪一般有固定請脈的時間,中宮也不例外,都是三天請一次脈。秋獵之前,皇后就讓太醫請過脈,也是因為月份太淺,所以當時沒有看出來,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了。

  方太醫這話讓慶豐帝長吁了口氣。

  他縮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有些輕顫,面上卻極為平穩,只有沙啞的聲音能讓人知道他對此事並不是無動於衷的,甚至有些急促地道:「方太醫,你再給皇后瞧瞧,先前她遇到猴群,受了些驚嚇,如今她肚子不舒服。」

  方太醫忙應一聲是,又仔細給江皇后搭脈,半晌方才道:「皇上放心,娘娘先前應該受了驚嚇,臣開副安胎的藥,娘娘養上段日子便無事。」

  「真的?」慶豐帝瞇起眼睛。

  方太醫忙道:「娘娘的身子平時調養得不錯,素來健康,這次雖然受了驚,卻無大礙的。」

  慶豐帝終於鬆了口氣,就讓方太醫在這裡開藥方,並且吩咐他以後就負責照料皇后的身體。

  雖然皇后有孕是喜事一件,但慶豐帝可沒忘記皇后現在的年齡,且自古以來,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走一遭,皇后現在已經不年輕了,懷胎更是驚險,慶豐帝高興之餘,也生怕出什麼事情。

  帳蓬裡的宮人慌忙去準備紙墨,那慌慌張張的模樣,都失了平時慣有的穩重,要是放在平常時候,少不得要讓人喝斥一番,不過現在卻沒有人注意這點,都被「皇后有孕」這個消息轟炸得有些頭重腳輕。

  慶豐帝轉頭看向靠坐在榻上的江皇后,見她此時臉色蒼白,連唇上都沒有什麼顏色,端莊中多了幾分柔弱,其實顏色並不比當年艷冠後宮的安妃差,甚至比安妃還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韻味。

  只是皇后一直是端莊的,母儀天下,並非媚上的寵妃,所以眾人平時只注意到她的身份,極少會注意她的容貌。

  慶豐帝與江皇后少年夫妻,對江皇后極為敬重,此時皇后有孕,更讓他驚喜不已。

  「皇后,辛苦你了。」慶豐帝執著她的手,溫聲道,一雙鳳目溢滿柔情。

  江皇后此時仍覺得腹中有些難受,不過卻充滿喜悅,她也沒有像其他的嬪妃一樣,因為有孕後就傻得直接邀寵,而是說道:「皇上,這次的事情確實有些驚險,多虧素素這孩子,要不是她那時候護著臣妾,只怕臣妾當時就要被猴子弄傷摔下馬。」說到這裡,江皇后心裡也有些後怕。

  慶豐帝先前只聽說皇后遇到猴群出事,接著就直接過來,並沒有仔細詢問事情的經過,聽罷便問起來。等聽完江皇后的話,慶豐帝抬頭看向老老實實地肅手站在一旁的霍姝,忍不住笑道:「好孩子,今兒多虧有你。」

  霍姝趕緊道,「這是臣女應該做的。」

  慶豐帝此時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雖然沒有說賞,不過卻是記住霍姝這次的功勞。

  這時,外面響起宮人來稟報的聲音,說是四公主被猴子抓傷了,請皇帝過去。

  慶豐帝的好心情瞬間就減了許多,憶起江皇后差點因那猴群的出事的事情,眼裡滑過戾氣,那冰冷的模樣,和聶屹平時板起臉時的樣子極為相似。

  他又寬慰皇后幾句,然後掃了室內的人一眼,淡淡地道:「皇后有孕的消息先不外露,等皇后坐穩胎再說。」

  眾人忙應了一聲是。

  慶豐帝很快就離開,其他人得了他的吩咐,雖然心裡頭為皇后有孕高興,卻不能表現太明顯,皆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各自去忙活。

  江皇后現在身體仍是有些不好受,安胎藥還沒有煎好,只能暫時忍著。

  霍姝也沒有離開,坐在一旁陪她,旁邊有皇后身邊的嬤嬤,絞了乾淨的帕子過來給她擦汗。

  「娘娘,您難受嗎?」霍姝坐在錦杌上,仰著一張漂亮的臉兒看著江皇后,接著又看看她的肚子,眼裡透著驚奇。

  江皇后看她這模樣,不禁笑道:「有點難受,不過今天確實要謝謝你,多虧有你在。」

  雖說沒有霍姝,有那些侍衛在,她也許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可也說不定。霍姝的身手靈活,將她護得極為仔細,才讓她只是受到點驚嚇,沒有釀成大禍,這點她是極為感謝霍姝的。

  江皇后十五歲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成為太子妃,陪著皇帝經歷風風雨雨,心性極為堅韌,她守著自己的本心,當好這皇后,幾十年來,從未行差踏錯一步。原本這麼多年無子,她心裡也看得挺開,縱使無子,她依然是中宮皇后,是皇帝敬重的髮妻,將來不管哪個皇子登基,都不會虧待自己。

  只是她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上天竟然突然給她一個孩子,來得這麼合適。

  皇后嫁給皇帝這麼多年,心裡多少明白皇帝的心思,知道他膝下雖然有那麼多皇子,心裡最希望的還是能有個嫡子,將來繼承那位置的,也必須是嫡子,這和他當年的經歷有關。

  慶豐帝是先帝元后所出的嫡子,出生不久就被封為太子,原本繼承大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誰知當年因為先帝偏心麗貴妃所出的七皇子之故,很是受了一番罪,導致他差點被廢,甚至犧牲了和他一起長大的衛國公世子聶修彥,害得同胞妹妹懿寧長公主青年喪夫。

  縱使他後來成功登基,成為這天下之主,可這事情依然成為他心裡的一個疙瘩,以至於他對庶出的皇子們縱有寵愛,卻極為有限,寧願寵著外甥聶屹,為聶修彥培養一個優秀的兒子。

  這麼多年,他仍是希望能有個嫡子繼承這位置,彷彿如此,能彌補他當年的遺憾一般。

  所以,一直多年未有孕信的皇后突然有孕,慶豐帝雖然壓力壓抑,依然十分激動驚喜。不管皇后肚子裡的這孩子將來是男是女,都注定這孩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與眾不同。

  江皇后心中千回百轉,面上卻是笑盈盈地看著霍姝,越看越是滿意,覺得這孩子是個有福的,彷彿自從她進京後,自己越來越順,連多年一直不敢想的事情,現在也成了。

  「娘娘平時待我好,十分照顧我,我保護娘娘是應該的。」霍姝理所當然地說。

  江皇后忍不住發笑,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好孩子。」

  霍姝陪在皇后身邊,直到皇后喝下藥歇息後,她才離開帳蓬。

  剛出去,就見營地裡的人神色匆匆,彷彿連空氣中都透著一種緊張。

  霍姝想起先前聽說的事情,忙攔了個宮人問道:「先前聽說四公主她們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那人知道她的身份,恭敬地答道:「聽說四公主和齊國公府的五姑娘、承恩侯府的八姑娘都受了傷,此時太醫還在那邊診治,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霍姝吃了一驚,先前只聽說是四公主受傷,沒想到還有其他的人,而且還有江皇后娘家承恩侯府的八姑娘。

  霍姝又問其他人的情況,特別是聶家的幾個姐妹,得知她們並沒什麼事情,心裡終於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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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8:38 |只看該作者
第127章

  這次受傷的三人身份都不一般,不說四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就是承恩侯府的八姑娘,這可是皇后娘家侄女,還有齊國公府的五姑娘,身份貴重,使得皇上對此事十分注重。

  整個營地也因為這事而緊張起來。

  有這三個受傷的人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後,皇后那邊,倒是沒什麼人關注,都以為皇后只是被猴子嚇到罷了,沒人再探究這事情,都紛紛關心三個姑娘的傷情,特別是四公主,聽說傷得尤其嚴重。

  另有一些心思敏銳的,也在猜測這次的事情是意外還是人為。若是意外的還好,要是人為,屆時皇帝震怒,後果不堪設想,不知會牽連多少人。

  一時間,整個營地的氣氛越發的緊張。

  慶豐帝從皇后帳蓬裡出來後,就直接去探望受傷的女兒,當看到四公主的傷後,十分震怒,直接令人去徹查這事。

  霍姝先是去四公主的帳蓬,準備探望四公主。

  四公主平時對她還算和善,不管她心裡打什麼主意,在世人眼裡,四公主和她的交情是不錯的,此時她發生這種事情,霍姝不能什麼都沒表示。

  剛到帳前,她就被人攔下了,說太醫還在診治,現在不宜探望。

  霍姝沒有執意要進去,詢問道:「公主傷得很嚴重嗎?她怎麼傷著了?」

  霍姝這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守在帳前的宮人倒也沒隱瞞,小聲地將當時的事情和她說了。

  當時只有幾隻猴子出現時,大家也是不以為然,那些猴子也是像攻擊江皇后一樣,開始時丟幾顆野果罷了,隨行的侍衛很快就將它們驅趕離開,誰知道這一驅趕,卻引來了更多的猴子。

  這些野猴性子凶戾,被人驅趕時,反而不依不撓地襲擊人。

  四公主身份高貴,是皇帝寵愛的女兒,當時她身邊也跟著好些勳貴子弟。但那些勳貴子弟大多數奔著駙馬的位置來的,可想而知皆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紈褲子弟,其他有本事的,對駙馬的位置沒興趣,這次只是來作陪的,並沒有湊到四公主身邊獻慇勤,所以離得遠一些。

  可想而知,當那些猴子襲擊人時,四公主周圍的人根本沒本事保護她,隨行的侍衛離得比較遠,那些勳貴子弟驚慌失措,連累得四公主也被猴子抓傷不說,還從馬上摔下來,當時渾身都是血,模樣十分可怕。

  比起四公主,齊國公府和承恩侯府的兩個姑娘雖然也受到襲擊,幸好身邊的人反應快,只被猴子抓傷,沒有摔下馬那麼嚴重,算是輕傷。至於其他的姑娘,因為離四公主遠一些,周圍的那些勳貴子弟都是有本事的,可謂是有驚無險。

  霍姝聽罷,覺得四公主這次可真是倒楣。

  不過最讓霍姝驚奇的是,當時隨行的海正弘十分恰好救了五公主。五公主性情軟和,與四公主相比,並不惹眼,她沒有和四公主同行,而是隔了一段距離,正好和海正弘距離近一些,海正弘出手幫她擋下那些襲擊的猴子。

  霍姝聽到這裡,覺得可能海正弘這次還是會尚公主,不過是五公主。

  瞭解事情的經過後,霍姝真心實意地問候四公主一番,讓那宮人傳達後,就告辭離開。四公主這次傷得嚴重,估計是沒辦法見人,霍姝也識趣地不去打擾。

  半路上,霍姝遇到朝這兒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懿寧長公主母女倆。

  許恬的年紀還小,未到說親的年齡,這次純粹是跟母親過來玩的,所以今兒也沒跟著四公主她們一起去玩,而是隨母親在附近轉了轉,倒是沒出什麼事情。

  得知這邊的消息後,母女倆就匆忙過來了。

  見到霍姝,懿寧長公主問道:「聽說今日你們遇到猴群了,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皇后娘娘受了點驚嚇。」霍姝答道。

  懿寧長公主聽罷,看她一眼,確定她說的是事實後,叮囑她今兒別在營地裡到處亂跑,對她道:「我先去皇上那兒瞧瞧,阿姝你帶恬兒先去歇息罷。」

  許恬聽得一愣,然後就有些不樂意,只是看到母親的樣子,她只好嚥下出口的話。

  霍姝清清脆脆地應了一聲。

  等懿寧長公主離開後,霍姝看向許恬,笑道:「郡主,我們走吧。」

  許恬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越發的不樂意。雖說霍姝已經嫁給兄長,可是她們這姑嫂之間其實見面的機會不多,更不用說相處了,以至於許恬還是第一次聽到霍姝這麼正式地稱呼自己,聽著就十分疏離,覺得霍姝不拿自己當小姑子看待。

  「你都嫁我大哥了,竟然還叫我郡主。」許恬不高興地說。

  霍姝邊走邊道:「知道了,以後我叫你恬妹妹。」

  聽到這聲「恬妹妹」,許恬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十分的噁心,只是這是自己先開口的,只得忍下。

  走了會兒,突然發現霍姝的方向不對,許恬問道:「你現在要去哪裡?」

  「去榮親王妃那兒。」

  許恬一聽,就知道她這是要找安陽郡主了,頓時又哼一聲。

  兩人來到榮親王妃歇息的帳蓬前,經由通傳後,便有丫鬟過來請她們入內。

  霍姝兩人進去後,就見榮親王妃和安陽郡主兩人坐在帳蓬裡,不過安陽郡主靠坐在榻上,榮親王妃坐在榻前的一張玫瑰圈椅上,正拉著女兒的手說什麼,看著有些後怕的模樣。

  看到霍姝她們過來,榮親王妃面上並無意外,問道:「聽說皇后身子不適,可是好些了?」

  霍姝又拿先前那套說詞答了,接著坐在丫鬟搬來的玫瑰椅上,奇怪地問道:「安陽這是怎麼了?聽說你們也遇到猴群了?沒事吧?」

  安陽郡主聽到這話,馬上笑起來,「沒事沒事,我當時就在後頭,沒有跟過去。」說著,又對她母妃皺皺臉,說道:「母妃,你看,外面那麼危險,以後就不要催我出門,好好地待著不好嗎?」

  聽到這話,霍姝和許恬都能感覺到榮親王妃瞬間暴漲的怒氣,額角的青筋都突突地暴跳著。不過因為有外人在,榮親王妃很好地控制住脾氣,皮笑肉不笑地說:「吃飯都有噎著的時候,喝水有嗆著的時候,睡覺有腰酸背痛的時候,那你以後是不是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了?」

  安陽郡主臉皮也厚,被這麼諷刺,竟然還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哪能啊?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人怎麼活?母妃你這比喻不恰當。」

  榮親王妃拍了她一下,決定不理她,轉頭對霍姝道:「素素,我記得你外祖家是威遠將軍府,這次聽說虞家的三郎也來了。」

  霍姝點頭,不知榮親王怎麼問這個。

  這時,安陽郡主高興地說:「素素,你真是我的福星,這次多虧虞三公子,不然我也要倒楣了。」然後不待霍姝問,就將當時的事情說了。

  安陽郡主被她母妃趕去騎馬遊玩,心裡不情不願的,就慢吞吞地跟在眾人後頭。當時猴群出現時,馬不受控制,場面都有些混亂,安陽郡主原本是跟在後面的,哪知前面的人要退回來,慌亂之下,差點撞到她,多虧虞從信拉她一把,才沒有摔下馬。

  「虞三公子真是個好人,身手靈活,當時那麼混亂,多虧他穩住場面,才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只可惜還是有人傷著。」說到這裡,安陽郡主不由得歎氣,雖然她和四公主的交情不深,可四公主傷成這樣,心裡還是可憐她的。

  霍姝沒想到她三表哥的表現這麼好,臉上笑瞇瞇的,在榮親王妃特地感謝時,謙虛地道:「王妃不用客氣,這是表哥應該做的。」

  榮親王妃彷彿對救了女兒的虞從信這人十分感激,接著又詢問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問的都是一些眾所周知的東西,出去打聽就能知道的,霍姝也就提了一嘴,沒放在心上。

  和安陽郡主說了會兒話後,霍姝就帶著許恬告辭離開。

  榮親王妃讓人送她們出去,回來見女兒懶洋洋地窩在榻上的模樣,忍不住歎氣,說道:「今兒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就好好在這兒歇著,不要出去。」

  安陽郡主聽罷,高興極了,一張蘋果臉兒像是放光一樣,保證道:「母妃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地待著的,你不用擔心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榮親王妃看到她這模樣,頓時氣得又想改口將她踹出去。

  她怎麼養了這麼個懶閨女喲,怨不得沒人想娶。

  榮親王妃也懶得叮囑她了,要是其他當母親的,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情,知道外面氣氛不好,早早地拘著自己女兒不讓她出來。可她家閨女,壓根兒不用拘,想趕她出來她還不樂意呢,雖說是挺省心的,但榮親王妃仍是覺得鬧心,恨不得馬上就將她的親事定下來,嫁出去算了,省得天天為她操心。

  榮親王妃出了帳蓬後,對心腹嬤嬤吩咐道:「你去著人打聽打聽那虞三郎。」

  那嬤嬤聽到榮親王妃的話,就明白王妃的意思,指不定是看上虞三郎,想瞧瞧他適不適合當女婿。

  以往榮親王妃沒注意到他,實在是因為虞從信一直待在西北,去年進京後,就進入五軍營當差,名聲不顯,加上榮親王沒注意這塊,是以也沒注意到京城有這號人物。

  昨日打獵的人歸來,榮親王妃仔細問過前十名的年輕俊傑,雖然聽說虞從信的名字,但知道虞從信只是威遠將軍府二房的長子,非長房嫡孫,沒有放在心上,哪想今兒他竟然幫了女兒一把,終於讓她將目光放到這人身上。

  那嬤嬤應了一聲是,便下去安排。

  等榮親王妃去探望皇后回來,那嬤嬤已經將虞從信的一些事情打聽得差不多。

  這虞從信進京後行事十分低調,不過自從上回皇帝考校五軍營的將士,虞從信表現得十分優秀,倒是出了點名,加上他儀表堂堂,談吐不俗,雖說是武將出身,可給人的感覺就像個文人雅士,讓一些府裡有適齡姑娘的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聽說有好些府裡有適齡姑娘的人家想和他結親,不過虞老夫人並沒有應下。

  榮親王妃聽完後,在心裡轉了幾番念頭,便壓下來,決定等晚上王爺回來後再和他提提這事情。當然,如果可以,她也想親眼見見虞從信本人再說。

  榮親王妃是個行事果決的,一但決定了,就馬上去做,當下就吩咐人幾句。

  ……

  霍姝帶著許恬在營地裡轉了半圈,去到衛國公府女眷歇息的地方。

  此時聶慈姐妹幾個都回來了,二太太正關心地詢問她們有沒有事情,姐妹幾個坐在一起,神色平和,還能說笑,顯然沒什麼事情。

  見霍姝帶許恬進來,眾人趕緊起身行禮。

  因為聶老夫人不待見懿寧長公主的原因,所以許恬並不怎麼和聶家的人相處,雖知道這些是她兄長的親人,可她姓許,他們姓聶,彼此都有些尷尬,多年來並沒有怎麼走動。

  看到許恬過來時,眾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怎麼對她。

  許恬見二太太等人看著自己不說話,心裡也有幾分氣惱,就坐在一旁不說話。

  霍姝也沒理她,坐到二太太身邊,問聶慈等人:「你們沒事吧?」

  聶慈聶悠姐妹倆搖頭,都說沒事,然後拿眼睛覷著沉默地坐在那兒的聶思。

  「怎麼了?思妹妹有事?」霍姝十分不識趣,問得非常直白,讓正在喝茶的許恬都忍不住看她一眼,覺得她行事未免太魯直。

  聶思抬頭看向霍姝,嘴唇抿了起來,臉上依然是平靜的,給人一種文靜淡然的感覺。

  聶慈故意歎氣道:「大姐姐哪裡會有事情?有人英雄救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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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38:49 |只看該作者
第128章

  聶悠附和著姐姐道:「就是,大姐姐本事大著呢,根本不拿我們當姐妹。」

  這話著實嚴重,聽著也不像話,二太太有心想說什麼,但這又是三房的姑娘,不禁有些急。聶思終於也不再無動於衷,嘴唇輕輕地咬著,輕聲道:「四妹妹,你誤會我了,我沒有。」

  聶慈冷笑一聲,對霍姝道:「大嫂,你不知道,先前我們……」

  二太太見姐妹倆個拉著霍姝就要告狀,頭皮發麻,特別是這兒還有個外人呢,而且聶思是二房的庶女,要是她做出什麼事情,也是她這嫡母沒臉。當下忙道:「你們今兒在外面玩了大半天,應該也累了,要不要去歇息?」

  聶慈姐妹倆被打斷後,面上有些不高興,不過她們順著二太太的視線看去,見到許恬,便哼了一聲,決定會兒再告狀。

  許恬是個心高氣傲的主,見聶家的姐妹幾個雖然面上沒什麼明顯的神色,但確實在防著她,也不歡迎她,原本她就不想跟著霍姝過來,不過是礙於母親的意思,知道母親想讓她和霍姝交好,可被人這麼嫌棄,她心裡也是不忿的,當下就直接起身告辭離開。

  霍姝並沒有挽留她,叫了個嬤嬤送她回去,交待道:「恬妹妹好生歇息,沒事別亂跑,省得娘擔心。」

  許恬聽到這話,臉色更難看了,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見她走後,二太太心裡鬆了口氣。

  聶慈看了看二太太,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好奇地問道:「大嫂,你怎麼將她帶過來了?」

  霍姝笑了笑,心平氣和地說:「剛才在路上遇到娘,她要去尋皇上,就讓我帶恬妹妹去歇息。」

  聽到這話,二太太等人方才明白她為何帶許恬過來,既然是懿寧長公主開口,霍姝作兒媳婦的,總不能直接拒絕,否則這是打懿寧長公主的臉。

  昨日三皇子妃的事情,懿寧長公主為她出頭,且懿寧長公主又是長輩,特地開口,霍姝確實不好拒絕。

  聶慈姐妹幾個雖然感覺得到祖父祖母不太待見懿寧長公主,不過她們不知道當年的恩怨,只以為懿寧長公主改嫁才惹得他們不快,加上這些年來,彼此都沒有走動,見面的次數極少,沒什麼交情,就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所以對許恬也是沒有什麼喜歡或討厭的情緒。

  當下姐妹幾個沒再理會離開的許恬,聶慈和聶悠姐妹倆個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告狀。

  今兒聶慈姐妹仨跟著四公主他們一起去騎馬遊玩,不過她們在半路上,聶思就提議離開,不跟著四公主,四公主那邊跟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也沒什麼好玩的。

  聶慈姐妹倆個的年紀都不大,親事並不急,心裡對此也沒什麼概念,都知道今日兩個公主才是主角,她們充其量只是作陪,便聽從她的話,只尾隨在後頭,準備尋機去玩。

  哪知四公主他們遇到猴群時,她們幾個在後頭,恰好遇到那些侍衛驅趕過來的猴子,聶思的馬第一個受了驚嚇,帶著她狂奔而去。幸好五皇子趕來得及時,不僅救下聶思,並且讓他身邊的侍衛和四公主那邊的侍衛一起射殺那些猴子,殺死了大半,只有小半的猴被嚇走。

  說到這裡,聶慈有些不滿地哼道:「當時大姐姐可是將五皇子殿下摟得很緊呢,妹妹瞧著五皇子似乎對大姐姐也很用心的模樣,好像特地過來救大姐姐似的。」

  先前沒感覺,後來姐妹倆湊在一起嘀咕,覺得五皇子來得太及時,一來就直接朝著聶思而去。

  聶思抿著嘴唇,臉蛋有些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神色冷冷的,說道:「三妹妹莫要胡說,我與五皇子殿下之間清清白白的,若是這話傳出去,我死了沒什麼,要是毀了五皇子殿下的名譽……」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們。

  聶慈和聶悠姐妹倆個果然神色變了變,連二太太和聶慧也緊張起來。

  霍姝有些意外地看著平時不吭不響的聶思,沒想到她的口才如此了得,一句話就鎮住幾人。

  她忍不住笑了下,說道:「原來五皇子今兒救了思妹妹,這事我會告訴世子,屆時讓他備份禮去好生感謝五皇子。」

  聶思臉上的冷色瞬間退得乾乾淨淨,神色多了幾分晦澀,看著霍姝,眼裡的慌亂一閃而過。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低聲道:「大嫂,我和五皇子殿下真的沒什麼,今兒發生這樣的事情,五皇子殿下恰好趕過來,蒙五皇子相救,我心裡是極感激他的。」

  霍姝笑瞇瞇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聶思見狀,臉上露出幾分惱怒,然後垂下臉,沒有再說什麼。

  二太太和聶慈等人見狀,都有些意外。

  平時她們也見識過聶思的本事,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聶思平時悶不吭聲的,可要是她反擊時,聶慈姐妹兩個都不是她對手。因為聶二老爺十分寵她,她在二房的地位比聶慧這嫡女還高,聶思也十分有底氣的,聶慈姐妹幾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哪知現在,霍姝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將她打懨了,雖說這借了聶屹的勢,但霍姝作為聶屹的妻子,是府裡的世子夫人,她這麼做也沒什麼,就算聶思心裡委屈,要找聶二老爺告狀,二老爺也管不到侄媳婦身上。

  明白這點後,聶慈姐妹幾個甭提有多歡喜,連二太太心裡都有點解氣。

  霍姝陪著她們在帳蓬裡坐到傍晚,看時間差不多後,知道今晚帝后那邊應該不會再設宴,就讓人擺膳,眾人一起吃了東西,各去歇息。

  走在營地裡,感覺周圍的氣氛比白天時要緊張,霍姝知道現在不宜去打探什麼,所以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只能等聶屹回來。

  聶屹回來的時間很晚。

  霍姝原本是要等他回來的,誰知道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直到聶屹上床,將她摟到懷裡,才讓她打了個激靈醒來。

  「素素,累了就先睡。」

  聶屹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先前從守夜的丫鬟那裡聽說她等自己等到睡著。

  霍姝在他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你怎麼回來那麼晚?是不是皇上派你去查今天的事情?」

  聶屹嗯了一聲,今天發生的事情看似意外,但也太巧合了,皇帝不僅派刑部的人去查,也派他和榮親王一起,因為要去的地方比較遠,所以才會回來晚一些。

  「有什麼發現嗎?」霍姝此時已經完全清醒。

  聶屹揉揉她的腦袋,「哪裡能查得這麼快?如果只是意外還好,若是人為,能瞞過封山清場的將士,將這群猴子趕到這裡不被人發現,估計是早有預謀的,不會留下多少證據,還得仔細查查。」

  霍姝聽罷,也知道這事情棘手。

  接著,霍姝湊在他耳邊,小聲地將皇后懷孕的事情告訴他,雖說皇上當時下令不准透露出去,但霍姝從來沒想過瞞聶屹。

  聶屹面上也有些吃驚,接著便垂下眸,開始思索起來。

  皇后有孕一事,事關重大,也不怨慶豐帝會在第一時間便下令讓人不准傳出去,須等皇后坐穩胎,以保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無事才宣佈出去。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嫡出,意義非凡,加上慶豐帝如今年過四旬,雖仍是年富力強,可到底比不得年輕時候,皇后肚子裡的孩子確實是個老來子。

  若這胎是公主還好,要是皇子……

  聶屹已經可以想像朝堂上的震動,以及那些皇子不甘心的模樣。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皇后肚子裡的這胎要真是皇子,那就有趣了。

  霍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管,接著將今兒聶思與五皇子的事情同他說了,「聽三妹妹她們的意思,似乎思妹妹和五皇子竟然是認識的。」

  一個閨閣裡的姑娘,竟然和皇子認識,什麼時候認識的,倒讓人好奇。當然,霍姝想到自己以前和聶屹的事情,覺得聶思要是在什麼地方巧合地認識五皇子,也說得過去。

  只是她覺得五皇子的目的可不簡單。

  聶屹聽罷,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淡淡地道:「這事你不用管,隨他去。」

  夫妻倆躲在被窩裡說了好一會兒話,將今天的事情交流得差不多後,聶屹親親她的嘴兒,沙啞地說道:「四公主發生這樣的事情,舅舅定是沒心思再考校那些人,明兒再待一天,後天就會回去。明天你不用去哪裡,在營地裡待著就行。」

  霍姝應了一聲。

  ……

  榮親王妃也是等了大半宿,才等到榮親王回來。

  榮親王今日跟著聶屹一起去山林裡探查,跑了大半天時間,大半夜才回來,也是累得緊,見到榮親王妃還沒有歇息,驚訝地道:「你怎麼還不歇息?」然後想到什麼,拍拍她的手道:「你不用擔心,我今兒只是跟世謹一起去探查猴群的事情。」

  榮親王妃上前伺候他洗漱,讓他用了點湯水飽腹,方才將今日女兒蒙虞三郎援手相助的事情告訴他。

  今兒出事時,榮親王就先詢問女兒,得知女兒無事後,方才匆匆忙忙和聶屹離開,哪知道還有內情,幸好虞從信當時援手相助,心裡頭對他也有幾分好感。

  榮親王妃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評價一位令人欣賞的小輩,說道:「我聽說那虞三郎儀表堂堂,身手不凡,現在雖然職位不高,但看著是個有本事的,以後的前途可說不準。」

  榮親王摸著頜下的美髯,笑道:「這虞三郎我知道,確實是個人才,皇兄對他的印象不錯,只要他能保持這個勢頭,將來的前途定不低。」

  聽到這話,榮親王妃心裡滿意幾分,問道:「王爺可是見過他?」

  「見過幾次,這小子給人的印象不錯,看著不像武將家的孩子,反而像是書香門第的子弟。」

  能讓人說是書香門弟的子弟,可見應該是個謙謙君子,那模樣定是不差的。

  榮親王妃心裡想著,接著道:「不過我聽說他今年都二十,竟然還沒有定親,這倒是有些奇怪。」

  聽到這話,榮親王忍不住笑起來,「這事兒我知道,好像他以前在西北時,是定過親的,誰知道那定親的姑娘要過門時正逢喪母,後來又在守孝期間做出不檢點的事情,虞家得知這事後,便讓人上門退親,虞三郎的親事就這麼耽擱了。」

  榮親王和慶豐帝的感情不錯,這麼多年能一直得皇帝的信任也不是白混的,他一直跟著皇帝的意思走,只要皇帝上心的事情,他自也上心。他見皇帝哥哥考校虞從信後看起來挺滿意,就讓人打探這位虞三郎,加上虞家行事素來坦蕩磊落,特別是這種事情,虞家並不認為是自己的過錯,也沒有什麼隱瞞,所以只要用心打探的人都能知道。

  榮親王妃聽罷,也覺得這事兒怪不到虞從信身上,這婚退得好。

  榮親王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看向王妃,「王妃不會是……」

  榮親王妃點頭,「我覺得這虞三郎不錯,想見見他,要是可以,倒想為繡繡定下來。」

  榮親王馬上不高興了,「繡繡年紀還小呢,再留兩年也沒什麼。」此時心裡對虞從信的印象馬上大跌。

  對於所有寵愛女兒的父親來說,女婿這種東西,就是搶他們女兒的臭男人,從來欣賞不來的。

  「胡說什麼?」榮親王妃不高興地道:「繡繡今年都十六了,再留兩年就十八,屆時年齡相當的好男兒都被人挑走,你想讓她以後撿別人剩下的,然後嫁個歪瓜劣棗不成?別和我說你以後養她,讓兒子也跟著養她,這話我不愛聽,不然我爹娘當初養我多好,我也不用嫁你了。」

  榮親王見她沉下臉,還提當年的事情,馬上慫了,討好地拉著她的手道:「王妃說得是,繡繡確實年紀大了,該說親了,要是那虞從信敢挑剔咱們閨女,本王去揍他一頓,讓皇兄削他。」

  榮親王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見他沒意見,繼續道:「當然,我要先見見這虞三郎才行,咱們家閨女,就算要嫁,也要嫁個對她好的。」

  「王妃說得是,你放心,明兒本王就讓人詳細探查一番,要是不好的,絕對不能讓他娶咱們繡繡。」說到這裡,榮親王的語氣已經惡狠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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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秋獵的第三天,營地裡的氣氛依然凝滯而緊張,隨處可以看到警戒的侍衛。

  原本這天皇帝要考校來參加秋獵的年輕人的,不過已經宣佈取消,眾人都待在營地裡,狩獵的山林裡除了士兵和刑部查案的人外,沒有其他閒雜人。

  除此之外,營地的警戒也增加許多。

  霍姝一早就去探望江皇后。

  她到時,江皇后還沒有起,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季荷笑盈盈地請她到一處帳蓬裡稍坐,端上茶點,慇勤而周到,其他的宮人也是一副溫和親切的模樣。

  這裡伺候的人都是鳳翔宮中的宮人,也是江皇后的人,在宮中的地位不低,就算命婦面對她們,也要客氣幾分。然而此時,每個面對霍姝都是恭敬中不失溫和,態度十分友好,若是讓外人看到,不知如何驚訝。

  其實她們都對霍姝昨日出手護著江皇后的事情十分感激,若非霍姝護得周全,江皇后方才沒事,肚子裡的孩子才能保住。

  江皇后嫁給皇上二十多年,一直無孕,伺候的宮人也從來沒往這方面想,所以江皇后來參加秋獵,她們沒有阻止,哪知差點釀成大禍。所以,霍姝護住江皇后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眾人自是對她感激不已。

  霍姝在等江皇后醒來的時間裡,先是詢問江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得知昨日喝了安胎藥後,江皇后的腹疼很快就止住,如方太醫所說,只要細心養段時間,應該就無礙。

  霍姝聽罷,終於放心。

  江皇后對她挺好的,她不希望她出事。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宮人過來通知她,江皇后醒了,請她過去。

  霍姝來到江皇后作為起居室的地方,就見江皇后坐在黑漆鏍鈿的羅漢床上,背靠著一個秋香色繡折枝花的大迎枕,穿著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下面繫著一條挑線裙子,打扮得十分的輕鬆閒適,雖然臉色仍是有些蒼白,氣色卻算是不錯的。

  見到霍姝過來,她笑著招手,讓她坐到身旁的位置,笑道:「你今兒怎麼過來了?」

  霍姝老實地說:「今天不能去狩獵,所以來陪娘娘您。」

  江皇后聽了這話,止不住想笑。

  她沒生養過孩子,宮裡的公主也各有自己的母妃,她懶得幫人養孩子,都是一視同仁。但對霍姝,有時候倒是覺得就像養個女兒一樣,她乖巧嘴甜,又不失伶俐,有時候讓人愛得像心肝兒似的,也不怨聶世謹那般性子的人,當初會為了娶她暗中謀劃一番。

  聶世謹如今這地位沒人能動搖,雖說是皇上給的,但也因為有皇上寵著,所以他不用特地去謀劃什麼,只要娶個喜歡的姑娘就行,這樣反而不會招到皇上的忌諱。

  江皇后頓了下,手輕輕地撫著平坦的肚子,半晌又微微一笑,想那些尚言過早。

  宮人端來江皇后的早膳時,江皇后叫她陪著一起吃了些,看她吃得香甜,讓人也忍不住跟著胃口大開,不知不覺早膳就多用了半碗粥,將伺候的宮人喜得一個勁地看著霍姝,巴望她以後能多陪陪江皇后用膳。

  用過早膳,霍姝對江皇后道:「不知道四公主她們現在怎麼樣,等會兒臣女想去看看她。」

  江皇后聽了,說道:「其他兩個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四公主比較嚴重,她的脖子被猴子抓傷,太醫說差一點就傷到血管,幸好遍開了,只是以後傷好了,也會留下明顯的疤痕。她當時從馬上摔下來時,只是摔折腿,這個倒是不嚴重,只要好生養著,以後還能恢復自如。」

  四公主的傷勢當時雖然目睹的人極多,但卻沒有江皇后等人瞭解的清楚,如今看來,也不算太嚴重,就是四公主脖子的傷有點棘手,以後要是留下疤痕,雖說沒有破相那麼嚴重,但在脖子處太明顯的地方,到底不美。

  「四公主真可憐,看來今兒是沒辦法去看她,我讓人送些禮物過去罷。」霍姝說道。

  江皇后含笑看她,見她明白自己的提點後,便沒再說話。

  四公主傷成這樣,而且脖子還破相,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對此定是十分在意的,這種時候不管誰過去探望,她都不會見,甚至可能會心生惱怒,以為對方是來嘲笑她的,好意也會被她認為是惡意。

  不如送個禮物去關心,等她好了後,再見也不遲。

  江皇后以往不管四公主有什麼心思,但如今霍姝對她有恩,少不得要護著她,省得她吃虧。

  ……

  傍晚的時候,聶屹和榮親王風塵赴赴地回來了。

  他們回來後,就直接去了皇帳,將查到的一些東西呈上去。

  慶豐帝看到聶屹呈上來的東西,臉色十分平靜。只是榮親王和聶屹對他都有些瞭解,知道他面上越是平靜,實則越是生氣,反倒是他要是大發雷霆,將那氣發出來,倒是不會讓人那麼害怕。

  榮親王縮了縮脖子,安靜地站在一旁不說話。

  「舅舅,不如我今晚就出發去信陽罷。」聶屹提議道。

  慶豐帝這才笑起來,一雙鳳目卻冷森森的,說道:「不用,那群蠢東西,還不值得你過去,朕另派人過去就行。」說罷,又冷笑一聲,「真是出息了,竟然連南疆的人都敢找到與他們合作,以後豈不是連那些北蠻子都敢拉籠合作了。」

  聶屹垂下眼,當作沒有聽到這話。

  慶豐帝讓他們下去歇息,讓人將負責這次秋獵安全的幾位大臣及將軍叫過來。

  榮親王和聶屹退出皇帳後,榮親王忍不住擦擦汗。

  此時夕陽西下,那陽光並不怎麼刺目,卻教人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來。榮親王眨了好一會兒眼睛,方才轉頭看向聶屹,只見秋天有些稀薄的夕陽斜照在他臉上,雖然奔波了一天,他看起來精神依然極好,雙目湛然有神,那張臉俊得連男人看了都有些失神。

  榮親王覺得自己真的老了,比不得年輕人。

  「世謹。」榮親王與他走在營地裡,周圍是巡羅的侍衛,他壓低聲音,小聲地問:「那個人……還活著?」

  聶屹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一樣,面無表情地道:「你說什麼,我不懂。」

  榮親王嘿了一聲,你要是不懂,全天下就沒有人懂了。別以為他不知道聶屹這些年時常出京,雖不知道他私底下去幹了什麼,左不過就是奉皇命去幹點什麼事罷了。

  榮親王見他裝傻,也不惱,肯定心裡的猜測後,他突然道:「世謹,虞從信這個人怎麼樣?」

  聶屹終於轉頭看他,面上有幾分驚訝。

  榮親王此時就像個老狐狸一樣,手裡捻著兩顆先前在林子裡隨手摘的野果,說道:「這虞三郎是你的世子夫人的外家兄弟,我知道你有意提攜他。」

  聶屹嗯了一聲,神色坦蕩,沒有否認。

  他就算以權謀私,幫著提攜妻子外家的表哥弟又如何,他想做就做了。

  「本王也覺得這虞三郎不錯。」榮親王違著心說道:「雖然年紀大了點,心眼多了點……倒是想招他當女婿。」

  聶屹腳步一頓,沒想到榮親王是這個意思,他想了下,說道:「虞家的家風清正,虞老夫人是個有見識的,對下面的媳婦十分愛護,虞家幾房的兄弟和睦,確實是合適的女婿人選。」

  榮親王早就查明白虞家的情況,知道虞家挺不錯的,就是門第差一些,可是現在聽到他這麼說,心裡仍是不太舒服,恨不得虞從信身上有點不好,心裡平衡一些。

  榮親王和他說了幾句,便腳步沉重地離開。

  聶屹也沒管他,在心裡琢磨著虞從信娶安陽郡主的可能性。

  虞從信有計謀有毅力,如今又有自己幫襯,起點雖然低,但想要往上走實在很簡單,加上虞家的家風極好,確實是個難得的女婿人選。不過有眼光的可不僅是榮親王一個,還有很多人有眼光,只是虞老夫人沒有應罷了。

  這事情還要看虞從信的態度,不然榮親王想嫁閨女過去,虞從信也有辦法攪和。

  想到這裡,聶屹便沒再管,直接回去歇息。

  霍姝今兒除了在皇后那兒待著,下午就一直待在帳蓬裡和兩個丫鬟打牌說話,見到聶屹回來,十分驚喜,馬上跳下榻,過去迎他。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事情查得怎麼樣?有眉目了麼?」霍姝一邊絞帕子給他洗臉,一邊問道,沒有讓丫鬟過來伺候。

  聶屹洗了臉後,將手伸進銅盆裡洗手,然後捏著她的手說道:「有點眉目,不過這涉及到外族,皇上十分生氣。」

  霍姝吃了一驚,然後又被他捏捏手,便不再問,讓人擺膳。

  晚上歇息的時候,聶屹想起今兒榮親王話裡的意思,將這事情告訴她。

  霍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錯愕,驚訝地道:「三表哥和安陽?這個……榮親王妃不會答應的吧?」她可是知道榮親王妃對女婿有多挑剔,不然早就給安陽郡主定親了,怎麼突然間就相中她三表哥了?

  雖說三表哥的親事發生那樣的事情,但霍姝對他並不擔心。在她心裡,三表哥模樣長得好,家勢好,又潔身自好,只要他想,還沒姑娘嫁他嗎?所以對於他的親事,一點也不擔心的,反正她外祖母有眼光,定會為三表哥定下一個好姑娘。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安陽郡主和三表哥成親的可能。

  「榮親王素來敬重王妃,今天他既然提起,應該是榮親王妃的意思。」聶屹說道。

  聽到這話,霍姝方才開始將從來沒想過的人聯繫起來,支著下巴道:「我從來沒想過他們會有可能,畢竟安陽的身份高貴,我看榮親王妃挑的女婿人選,都是公侯府的嫡出子弟,三表哥人雖然好,到底不是長房嫡長子,以後分家,他雖是二房的長子,卻比不得長房得到的多。」

  聶屹將她拉到懷裡,親親她的臉,笑道:「說這事還早,得讓榮親王妃自己決定行不行,還有你外祖母,她是個明事理的,要是她覺得不妥,這事也沒戲。」

  霍姝覺得他的話挺對的,現在糾結確實還早。

  不過等她睡了一宿醒來,她又在琢磨著安陽郡主和三表哥的可能性,琢磨到最後也沒琢磨出個什麼,合不合適,這還要看當事人的意思。就像她當初覺得聶屹好,可要是聶屹沒這個意思,難不成她還能強上不成?

  於是,霍姝很爽快地將這事情丟在腦後,跟著大部隊回京。

  這次的秋獵,皇后受驚、四公主等人受傷,最後查到的結果,只說是意外,其中有幾個官員及負責人被革職作為結束。

  回程的路上,霍姝被皇后叫到她的馬車裡陪她。

  安陽郡主也想叫霍姝過來的,不過她被母親拘在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聽著她說道理,也不知道聽進了多少。

  榮親王妃見她心不在蔫的,也沒在意,繼續用平穩的聲音去轟炸女兒。

  中途歇息時,榮親王特地過來,說要帶王妃下去走走,活絡一下筋骨。

  這時,聶屹領著虞從信經過,見到他們,忙過來行禮。

  榮親王皮笑肉不笑地對虞從信道:「這位是虞三公子吧?前天多虧你,小女才安然無樣,果然是英才出少年……」一個勁兒地誇獎。

  聶屹神色未變,虞從信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心裡卻有幾分怪異。

  榮親王妃微笑著站在丈夫身邊,仔細打量這個年輕人,突然發現他像是不經意地往這兒看一眼,然後又守禮地移開目光,心頭微動。

  等回到馬車後,榮親王就憤憤地道:「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可哪裡比得上本王?王妃,這人也就這樣,他哪裡配得上我們繡繡?」心裡依然不忿,捨不得將女兒嫁過去。

  榮親王妃沒說話,琢磨著虞從信當時的眼神,半晌歎了口氣,明白這個年輕人現在已經聰明地猜出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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