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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霧矢翊]不負妻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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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09:27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剛從宮裡出來的人準備上馬,抬頭望去,遠遠地就注意到朝這兒駛來的馬車上的標誌。

  是衛國公府的馬車。

  「郡主,請上馬。」旁邊的隨從牽著一匹馬,慇勤地躬身笑道。

  鳳陽郡主沒理他,看著駛到宮門前的那輛翠蓋珠纓的華車,接著就見馬車裡一個丫鬟出來,然後伸手扶著一個穿著一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吉服的女子下車,馬上就有人撐著遮陽的傘過來,遮住天上的陽光。

  宮門前已有等在那裡的轎輦,抬轎的是兩個身材粗壯有力的內侍。

  距離有點遠,鳳陽郡主也沒能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樣,只覺得她身上佩戴的紅珊瑚頭面精美漂亮,正是京中流行的樣式,據聞有價無市,想買也買不到,還須要等著定制。

  那女子的氣質雍容,雖被傘遮住大半張臉,依然能隱約看清楚那精緻漂亮的下頜,身形纖細窟窿,被丫鬟扶到轎輦上,然後被抬進宮裡。

  這皇宮,不是誰進宮都能坐轎輦的,特別是命婦,除非是宮裡的貴人看重。

  能坐著衛國公府的馬車,又被宮裡的貴人允許在宮中坐轎輦的,除了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外,也沒其他人了。

  「那是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鳳陽郡主問道。

  隨從看一眼,低聲答道:「是的,聽說江皇后與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感情極好,時常宣她進宮說話。」

  鳳陽郡主聽罷,忍不住嗤笑一聲。

  隨從不知道她的意思,臉上陪著笑。

  鳳陽郡主又看一眼消失在宮門的轎輦,翻身上馬,駕馬而去。

  進京的藩王都住在宗室統一規劃出來的住宅裡,平時沒什麼人住,等藩王進京後,就由他們住進去,直到藩王離京。

  鳳陽郡主騎馬而過,待道兩邊的行人聽到馬蹄聲,忙不迭地往旁邊躲去,就生怕再出現上次差點被馬蹄踩傷的事。先前有一回,鳳陽郡主騎馬太快,直接將一個路人踩傷,事後雖然那人被送去附近的醫館及時醫治,可鳳陽郡主因為是先帝親封的郡主,卻什麼事情都沒有。

  藩王進京的短短幾天時間,京中大半的百姓都知道忠義王府的鳳陽郡主是個喜歡穿著紅衣騎馬過街的女人,名聲大噪,街上的百姓只要聽到馬蹄聲,都會及時閃避,免得又像那個倒楣蛋一樣被馬踩傷。

  鳳陽郡主騎馬而過,身上的紅衣掀起一陣紅色的香風。

  回到宗室拔給忠義王府的住處,鳳陽郡主剛下馬,就見到兄長忠義王親自送一個穿便裝的的男人出門。

  那男人赫然是大皇子。

  「鳳陽回來了。」忠義王朝妹妹笑道。

  大皇子看了一眼鳳陽郡主,見她這身打扮,眼裡露出幾分鄙夷,簡直不成體統,嘴裡道:「聽說鳳陽今日進宮了?」

  鳳陽郡主發現他的眼神,心裡有幾分惱怒,面上露出嬌俏的神色,說道:「是啊,太后娘娘召我進宮說話,泰寧姑母和三皇子妃也在呢。」

  大皇子眸色微閃,面上卻仍是一副和氣的模樣,與忠義王兄妹倆說了會兒話,便告辭離開。

  等他離開後,兄妹倆回到屋子裡,鳳陽郡主就啐了一聲,朝忠義王抱怨道:「大哥,皇長子就是這副德行,看來那皇帝的種也不怎麼樣,比父王差得遠了。」

  忠義王對此不置可否,說道:「蠢點也好,才方便我們行事。」然後又詢問妹妹今日進宮的事情。

  鳳陽郡主好笑地道:「大哥,你真應該看看當時太后和泰寧長公主的嘴臉,兩個沒本事的女人,卻自以為聰明,想要我們暗地裡支持三皇子,也不瞧瞧三皇子那德行,被個女人制住,真讓他坐那位置,能坐得穩嗎?」

  忠義王擔心她自傲自大,太過輕敵,說道:「你別胡說,悠著點。」

  「那不是在你面前嗎?」鳳陽郡主不以為意,接著又道:「倒是出宮時,我看到衛國公府的馬車,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今兒被江皇后宣召進宮。可惜沒看清楚她長什麼模樣,聽說那聶屹對她十分寵愛,生平無二色,也不知道是何等的國色天香。」

  忠義王微微蹙眉,聽出妹妹對聶屹的不以為意,說道:「你別小瞧他,聶屹這人可厲害著?」

  鳳陽郡主嗤笑道,「我瞧不出他怎麼厲害,就是長得好看點,聽說因為和皇帝長得像,才會一直榮寵不衰,可見那皇帝有多偏心,不怪這些皇子們都不服氣。」說著,她高高興興地道:「不服氣才好,咱們可以幫他們一把,這京城越亂越對我們有利。」

  兄妹倆說了會兒話後,鳳陽郡主就離開了。

  忠義王望著妹妹離開的身影,招來一個暗衛,說道:「你派人去盯緊聶屹,有什麼異常定要及時稟報。」頓了下,又問道:「鳳陽最近是不是還在找畫裡的男人?」

  「是的,郡主說那男人和衛國公世子應該是認識的,覺得他應該在京城。」

  忠義王皺緊眉頭,覺得女人果然成不了事,為個不認識的男人,成天往外跑,不思正事,帶她進京實在是個錯誤的決定。

  ……

  霍姝從宮裡回來,先換一身布料柔軟的衣服,又將身上的首飾都拿掉,洗乾淨手,方才伸手抱孩子。

  「阿久今天有乖乖的嗎?」霍姝笑著問道。

  剛喝完奶正精神著的孩子朝他吐了個泡泡。

  奶娘和丫鬟在一旁匯報小主子今兒幾時睡醒,幾時喝奶,幾時換尿布等瑣事,霍姝不厭其煩地聽著,對兒子所有的事情,都很多耐心。

  霍姝逗孩子玩一會兒,就見聶屹回來了。

  聶屹見她抱著孩子,說道:「阿久好像又胖了,你別時時抱著他,省得累著自己。」

  「沒事,阿久就這點重量,哪裡算累?至少比你六歲時輕多了。」霍七姑娘這話接得十分順口。

  聶屹:「……」

  聶屹扭頭進淨房,彷彿被氣到了。

  鄔嬤嬤和艾草等丫鬟看得心驚膽顫,覺得他們家小姐好像膽子越來越大,調侃世子時張口就來,也不怕惹世子生氣。偏偏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地,她彷彿越來越自在,有啥就說啥,都不用偽裝一下,而世子好像也特別地縱容,小夫妻倆的感情不僅沒有生疏,反而越來越好,蜜裡調油似的。

  等見到世子從淨房出來,果然見他神色淡然,坐到霍姝身邊,接過兒子自己抱著,鄔嬤嬤等人便知道,世子真的沒有生氣。

  世子對他們家小姐可真夠容忍的。

  鄔嬤嬤心裡鬆一口氣,小夫妻倆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等奶娘將睡著的阿久抱下去後,霍姝就和聶屹說她今日在江皇后那裡聽到的事情。「聽說今年的浴佛節,皇上要陪太后和皇后都要去相國寺禮佛,是不是?」

  聶屹點頭,「舅舅確實有這安排。」

  霍姝忍不住咬著指甲思索起來,就被看不慣的世子將她的手拉開,用帕子給她擦口水,說道:「別咬指甲,咬破了你要受罪。」

  霍姝嘿嘿地笑了下,「一時忘記了。」

  「忘記也不行,阿久很快就要長大,你不希望阿久學你的壞習慣吧?」聶屹很懂得怎麼抓她的弱點。

  果然,就見她忙道:「記住啦,以後會注意的。」保證完後,她一雙大眼睛瞅著他,問道:「世謹,藩王還在京裡,皇上突然要帶太后和皇后去相國寺禮佛,是不是要出事了?」

  聶屹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敏感,對上她清亮的眼睛,忙道:「沒有,你莫要擔心。」

  霍姝哦一聲,說道:「我可是答應安陽,浴佛節時會和她一起去相國寺禮佛的,到時給你和阿久求個平安符。」

  聶屹忍不住微笑起來,將她摟到懷裡,低首親吻她柔軟紅潤的嘴唇,耳鬢廝磨會兒,方才道:「到時候你好好陪皇后,莫要亂走,嗯?」

  霍姝朝他笑著應一聲,說道:「那我也帶阿久去吧,皇后娘娘一直說想看看阿久是不是和小皇子長得像呢。」然後愁眉苦臉地道:「阿久那臉蛋肉乎乎的,我現在還看不出他到底像誰呢,要是能瘦點,可能就看得出來了。」

  但要讓她家阿久減肥,霍姝又捨不得,小孩子還是胖乎乎的可愛,沒看到皇后也一直想將小皇子養得白白胖胖的麼?

  聶屹失笑,說道:「阿久的眉眼和鼻子像我,嘴巴像你,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聽到還是有像他的,霍姝頓時高興起來。

  ……

  轉眼就到四月。

  相國寺歷來是皇家寺院,坐落於京城西郊外的青霞山上,佔地面積頗廣,為前朝皇室所建,後來大夏建朝時,因寺中出現佛光普照,神佛顯靈之事,方被太祖封為國寺。

  浴佛節的前幾天,就陸續地有京中的勳貴及朝臣女眷住到相國寺供給香客禮佛的廂房裡,等待浴佛節的到來。

  今年的相國寺備受關注,主要是皇帝要帶著皇后、太皇來相國寺禮佛,京中的宗室及勳貴歷來看皇帝的神色行事,也紛紛讓府裡的女眷跟著過去,更不用說今年相國寺還請了雲遊歸來的雲海大師開壇講經,讓達官貴人莫不趨之若鶩。

  霍姝也在浴佛節的前一天來到相國寺,就住在相國寺供給香客住的院子裡,與榮親王妃住的地方相鄰。

  霍姝來到相國寺後,就抱著她家阿久去虞老夫人住的廂房。

  榮親王妃也在,正和虞老夫人說話,安陽郡主坐在旁邊笑著傾聽,手扶在已經顯懷的肚子上。

  看到她,眾人笑道:「素素來啦。」

  霍姝給外祖母和榮親王妃請安後,將孩子給稀罕他的榮親王妃抱,坐到安陽郡主身邊,看了看她的臉,納悶地道:「怎麼看著你好像變醜了?」

  安陽郡主又想拿東西砸她。不過她不會做這麼野蠻的事情,當下慢悠悠地喝著水,說道:「生兒醜母,這是民間的俗俚,懂不懂?」

  霍姝瞪大眼睛,「真的?你肚子裡的是男孩啊?有幾個?是不是像我四舅母一樣,會生一對雙胞胎?」

  安陽郡主被她的天馬行空給嗆到,指著她道:「你還真能想。」

  「怎麼不能想?我四舅母都能生,你咋不能生?可能真的是雙胞胎呢?」霍姝理直氣壯地說。

  旁邊的榮親王妃聽得很是開心,笑道:「要真是雙胞胎,那就借素素的吉言。」

  霍姝高高興興地道:「你看,王妃也覺得吧?」

  安陽郡主懶得搭理她,明明母妃說的不是這回事,偏偏她只聽自己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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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6:09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不久就有丫鬟來報,皇上和太后和皇后娘娘已經到相國寺,眾人忙起身去接駕。

  相國寺的住持帶著一群僧人前去迎接皇帝。

  等皇帝被迎進去後,女眷方才去恭迎太后和皇后。

  等拜見完太后和皇后,眾人依序離開,霍姝剛出門,就被人叫住。她轉身看去,卻見是大姑母霍茹。

  周圍還有其他的婦人,霍姝還是很有禮貌的,笑著與她見禮。

  霍茹神色陰沉,打量她一遍,突然笑道:「我曾聽你祖母說過,你剛出生那會兒,有幸得雲海大師為你批命,可有這事?」

  聽到這話,周圍的婦人瞬間便停住腳步,若有似無地往這兒看過來。

  在大夏朝,一般的得道高僧很少為人批命,這些都講究的是緣份,如同佛家所說的,天機不可洩露,若無機緣,就算是得道高僧,也不能輕易給人批命,以免洩露天機,於修行有礙。不過但凡能得到高僧批命之人,無不是大富大貴或者命格與眾不同之人。

  霍姝彷彿沒有看到周圍的人,笑道:「姑母這話我不懂,畢竟侄女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雲海大師。」

  霍茹陰沉地看她,以為她害怕狡詐,當下就要開口將霍老夫人當年讓雲海大師批命的結果說出來時,突然昌平大長公主的聲音響起:「你胡說什麼?」

  昌平大長公主走過來,先是朝霍姝微笑,說道:「真是對不住,自從你祖母去後,你姑母傷心過度,以至於犯了臆症,還望世子夫人莫要見怪。」說著,昌平長大公主身邊的兩個嬤嬤直接上前去扶住霍茹。

  霍茹被那兩個嬤嬤明著揣扶,實則威脅的動作弄得氣憤不已,說道:「娘,您怎麼……」突然對上昌平大長公主冷凜陰鷙的目光,猛地噤聲。

  她嫁到尹家後,這婆母一直是個和善人,不理俗事,平時待她十分慈和,比之親女也不為過,讓她十分慶幸有這麼個和善的婆母。就算她害得丈夫丟了官職,婆母雖然生氣,卻也沒有讓她受什麼苦,依然讓她主持尹家的中饋。

  所以,在霍茹心裡,不管她做什麼事情,婆母都不會生氣的。

  可是現下婆婆的眼神,卻讓她有些害怕。

  昌平大長公主年歲已高,頭髮都花白了,以往給人的印象就像個慈祥的老太太,很是讓人喜歡。可這會兒,她看向霍茹這兒媳婦的眼神警告十足,接著又誠懇地和霍姝陪罪,

  霍姝見她出面,忙道:「您不必如此,我知道姑母對祖母甚是思念。」一臉體諒的表情。

  霍茹見狀,差點被她氣得吐血,神色更陰沉。

  昌平大長公主聽到這話,微笑著和她賠了幾句不是的話,便若無其事地帶著霍茹離開。

  霍姝沒有再會其他人的目光,也帶著丫鬟,施施然地走了。

  不過霍姝曾被雲海大師批命的事情,依然很快就傳開,在相國寺中的人都知道這事,忍不住暗暗猜測起來,猜這批命的結果是好還是壞的,如果單看衛國公世子夫人這些年來的事跡,看著就像個有福氣的,可先前看霍茹來勢洶洶,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捅出這話,看著似乎又有什麼內情。

  這世間之人便是如此,事不關已,便喜歡探究旁人的事情。

  虞老夫人氣得臉色發青,恨道:「果然是那老妖婦養出來的好閨女,都是些目光短淺之輩!她怎麼就不死個乾淨呢?死了還要禍害我的素素!」

  對霍老夫人,虞老夫人打從心底裡厭惡她,更逞論她當年所做的事情。

  只有沒本事的人,才會將自己的一切不幸推到個剛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虞五夫人心裡極是擔心霍姝,不過見老夫人氣成這般,忙安撫道:「娘,您別為那些不省心的氣壞身子,不值當。」頓了下,又道:「不過,尹夫人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要是壞了素素的名聲,她能得什麼好?」

  都是霍家的姑娘,要是霍姝的名聲壞了,霍茹這當姑母的能得什麼好?

  虞老夫人冷笑道:「她是不能得什麼好,只是認為那霍沈氏之死是素素剋的,連自己活成這慫樣,也以為素素剋的,所以想要報復素素,見不得素素好。」

  既然霍茹也知道當年雲海大師批命一事,虞老夫人就知道霍茹定是和她那娘一樣,是個目光短淺的,以為靖安侯府和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不幸的事情都是被人剋的,卻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只會將自己身上一切不幸推到別人身上,都是一些自私自利之人。

  她自己過得不好,所以也見不得人好,哪裡會肯多為其他人想一想?

  虞五夫人擔心地道:「那現在怎麼辦?會不會對素素不利?」

  要知道,如今雲海大師可是在相國寺,皇帝、太后等貴人也在,如果皇帝真的尋雲海大師問霍姝的事情,難保不會知道當年的批命結果,屆時會不會厭棄霍姝?

  虞老夫人原本十分生氣的,聽到兒媳婦的話,倒是平靜下來,說道:「皇上已經來到相國寺,想必他會去見雲海大師,所以現在我們最好什麼都不做,省得多做多錯,只能等吧。」

  只能等,看看聶屹怎麼做,看看皇帝的態度,要是皇帝想保一個人,就算有雲海大師批命,那也無濟於事。

  這霍茹想以這種方法毀了她的素素,想想真是可笑之極。

  虞五夫人素來相信婆婆,雖然擔心,卻也不好去做什麼。

  只是,她心裡卻有些瞧不起那霍茹。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般愚蠢的人呢?難道她不知道,這麼做不僅會敗壞靖安侯府的名聲,也讓衛國公府惱恨她,要是惹得聶屹生氣,請宮裡的皇上為他作主,只怕連尹東林和她的幾個孩子都落不得好?

  蠢成這樣,也算奇葩一個。

  昌平大長公主也覺得這兒媳婦蠢到家了。

  回到廂房,昌平大長公主就發了一頓火,怒道:「那是你娘家侄女,要是她沒個好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別忘記了,她如今是衛國公世子夫人,可不僅你娘家的侄女。」

  霍茹依然覺得自己沒錯,面露鄙夷,「我才沒有這種剋母剋親的侄女,若非她回京來,也不會剋得親人死的死、病的病。」想到母親和大侄女霍婷的死,霍茹心裡十分怨恨。

  昌平大長公主聽到這話,用見鬼的眼神看她,簡直不認識這個兒媳婦。

  見她依然冥頑不靈,不認為自己是錯的,昌平大長公主厲聲道:「京中誰不知道聶世謹疼愛妻兒,要是聶世謹因為這事生氣,直接尋皇上作主,你覺得皇上會站在你身邊還是聶世謹身邊?」

  霍茹的臉色微變,終於有幾分緊張,不過很快就辯道:「衛國公府要知道姝姐兒是個剋人的,只會離了她,哪裡會為她出氣?娘您想多了。」

  這世間之人誰不怕死?發現自己娶了個刑剋六親的女人進門,只怕衛國公府恨都恨死霍姝了,哪裡會為她出頭?所以她並不擔心,就算她的名聲被霍姝連累,她也無所謂,反正去年已經丟過一次臉,自己落得這地步,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局面。

  昌平大長公主如何沒發現她的心思,簡直不敢置信,她無所謂,難道不會為娘家,不會為尹府想想?做人怎能自私如此?

  第一次,昌平大長公主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個兒媳婦,也被她的舉動氣得心口疼,當下直接叫人將她堵住嘴,押回府裡。

  霍茹見她鐵了心要將自己送走,頓時有些慌了,「娘,您不能這樣,我又沒做錯……」

  昌平大長公主作為皇帝的姑母,平時就算脾氣再柔和,那也是位公主,不是一味的柔軟,當即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思念親家母成疾,犯了臆症,等會兒我會親自去和皇上說這事,以後你就在院子裡好生養病罷,這也不能怪你。」

  霍茹瞪大眼睛,心裡更慌張了,「娘,我沒有病,霍姝是真的命中剋親,雲海大師親自批的,我沒有撒謊……」

  接下來的話,被人堵住。

  很快的,眾人就見到昌平大長公主府的馬車離開相國寺,據說是將犯了臆症的兒媳婦帶走。

  至於這是否是真的犯了臆症,眾人都只是嘴上感慨一番,心裡信不信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畢竟,很多大戶人家的女眷犯事時,很多都是犯臆症的。

  ……

  央求靖安侯夫人帶她來相國寺禮佛、想為祖母點一盞長明燈的霍妙也聽說先前的事情,等再聽說昌平大長公主將犯臆症的大姑母遣送回府時,霍妙便明白昌平大長公主的做法。

  不管當年雲海大師給霍姝批命的結果是怎麼樣的,對於昌平大長公主而言,這些事情都與她一個大長公主無關,聶屹是皇帝的外甥,那是皇上應該考慮的事情,所以她能在第一時間將霍茹的行為定為犯了臆症。

  犯了病的人,誰會和她計較呢?

  霍妙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從這事中可見昌平大長公主是個聰明人,如果她不聰明,也不能從先帝時期熬到現在,還能以皇帝的姑母時常進宮,讓皇帝對她也有幾分敬重,並不如她平時所表現的那般慈祥無爭。

  只是,昌平大長公主反應再快,這事情已經發生,就不知道衛國公府那邊會怎麼反應,還有她那姐姐……

  霍妙想著,便叫來一個丫鬟,讓她到門口看著,若是有什麼消息,及時稟報。

  「小姐,現在寺裡都傳遍這事,七小姐沒事吧?」丫鬟有些憂心,生怕七小姐不好,她家小姐沒有一個當世子夫人的姐姐,以後說親可沒有那般順利。

  霍妙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現在也不知道霍姝會不會有事,所以她也想知道,這位姐姐到底是個有福氣的人,還是真的剋親,她又能走多遠。

  和霍妙一樣觀望的人還有很多,可惜他們知道昌平大長公主去了皇帝那兒,但沒人知道他們說什麼,皇帝又是什麼態度,昌平大長公主離開時,神色十分平靜。

  見狀,眾人心裡明白,皇帝還是護著衛國公世子的,只要他寵信衛國公世子,就不會允許有人編排他的不是,霍姝作為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皇上護著,自然沒人敢說她什麼。

  接著,又聽說皇后將衛國公世子夫人召過去。

  江皇后派來的人說,讓她抱兒子過去,霍姝便抱著吃飽喝足的兒子往皇后居住的地方而去。

  相國寺是皇家寺院,提供給香客住的地方也十分齊全,是大夏中數一數二的廟宇。

  霍姝來到皇后居住的地方,進門就見這處院落果然疏朗開闊,與其他達官顯貴的女眷居住的不能相提並論。

  季荷在門口迎接,見到她,就笑道:「世子夫人來啦,娘娘剛才還叨念著您。」說著,她飛快地看了一眼霍姝懷裡抱著的孩子,只見那孩子白胖胖的,十分可愛的模樣。

  霍姝朝她笑道:「勞煩季姑姑帶路。」

  季荷將她帶到皇后住的地方,還沒進門,就聽到小皇子的叫聲。

  「母……母后……」

  霍姝抱著孩子進去,就見到小皇子像只小猴子一樣猴在江皇后身上,撅著小屁股去搶江皇后手中的包子,嘴裡含糊地叫著母后,一雙眼睛格外的黑亮,白淨的小臉蛋和聶屹非常像。

  江皇后拍拍兒子的小屁股,讓他搶去手中的包子,笑道:「皇兒快看,阿久來了,你是表叔,要照顧阿久,知道麼?」

  小皇子好奇地轉頭看過來,見到霍姝懷裡抱著的孩子,就踮著腳去看,然後叫道:「弟弟!」

  江皇后一臉快要暈倒的表情,「不是弟弟,那是你表哥家的孩子,是表侄。」

  小皇子年紀還小,不懂輩份的差別,只曉得比自己小的孩子就是弟弟,對著霍姝懷裡的阿久「弟弟、弟弟」地叫個不停。

  周圍的人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霍姝給皇后娘娘請安後,江皇后抱過孩子,低頭看了看,笑道:「這孩子長得真好,看著像世謹,與皇兒也有些像。」

  小皇子一隻白胖的手拽著包子,一隻手搭在江皇后的膝蓋上,踮著腳要看弟弟,一邊看一邊啃包子,時不時地叫著弟弟,讓周圍伺候的人都忍不住好笑,想糾正他的錯誤認知,可惜小皇子太小,還沒明白。

  「算了,等他大點,知道好歹再教他。」江皇后是個不拘小節的,見兒子固執地叫弟弟,倒也沒再阻止。

  小皇子於是很開心地邊啃包子邊叫弟弟。

  霍姝看小皇子可愛的模樣,心裡也十分喜歡,越發的喜歡皇后養的小皇子,覺得比其他的皇子可愛多了。

  在江皇后這裡待了近一個時辰,霍姝方才離開。

  回到廂房,霍姝剛餵孩子喝完奶,就見聶屹神色冷峻地走進來。

  奶娘和丫鬟識趣地抱著孩子退下去,留夫妻倆說話。

  聶屹上前拉著霍姝的手,一雙鳳目深沉而冷冽,說道:「先前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擔心,舅舅不是那等偏聽偏信之人。」

  霍姝問道:「那雲海大師現在在寺裡吧?」

  聶屹嗯一聲,盯著她的臉看,「剛才昌平大長公主過去時,舅舅正和雲海大師討論佛經,昌平大長公主和舅舅請罪,舅舅沒說什麼,讓她下去。」

  昌平大長公主此舉確實過於小心,不過她也鬧不懂皇帝的想法,知道他疼聶屹,所以先過來請罪倒是沒錯。

  霍姝聽罷,心裡隱約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相信他,突然笑問道:「如果我以前就傳出剋親的名聲,你還會娶我嗎?」

  「會的。」聶屹深深地看著她。

  他從六歲遇到她時,就記掛她十年,就算她真的命中剋親,他依然會娶她,不過那時候會先為她洗淨剋親的名聲,風風光光地將她娶進門。至於自己會不會被她剋著,他自己本來就是個不詳的,如何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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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6:23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聶屹陪霍姝坐了會兒,就去皇帝那兒當差。

  皇帝此時正坐在江皇后歇息的廂房裡,抱著小兒子教他說話。

  小皇子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被江皇后養得很壯實,乖乖地被父皇教了會兒後,就坐不住,扭著屁股爬下慶豐帝的膝蓋,然後伸著胖爪子去抓桌上的一盤切好的水果,一邊看著皇帝笑,露出一口小米牙。

  慶豐帝拿起一塊切好的蜜瓜遞給他,見小兒子用那口還沒長齊的小米牙啃著水果,一臉歡快的模樣,忍不住失笑。

  江皇后看著父子倆的互動,見皇上的神色帶著愜意,顯然心情不錯。

  不過,江皇后與他夫妻幾十載,向來觀察入微,沒有錯認他先前進來時的異樣,覺得他的心情或許不錯,卻又裝著什麼。

  不過她也沒有問,和平時差不多,同他隨便地閒聊幾句,便說到今日聽到的事情。

  「聽說雲海大師以前曾給素素批命,可有這回事?」江皇后端著茶抿一口,眼瞼垂著,「先前皇上和雲海大師論佛講經,可問過他?」

  慶豐帝拿帕子給啃得一臉果泥的小皇子擦臉,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說道:「確有這回事,剛才雲海大師已和朕說過。」

  江皇后目光微轉,瞥他一眼,見到他臉上的神色,識趣地沒有問當年的批語是什麼。

  不管當年的批語是什麼,皇帝的這態度,都讓江皇后明白裡面似乎是有內情的,不該問的事情,她很聰明地沒問。

  反正,不管那批語是好是壞,她知道這位皇上從來不信這東西,他尊重那些得道高僧,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更多的是不屑。

  他是皇帝,還是一個英明的皇帝,豈會被這些東西左右。

  所以,不管雲海大師當年給霍姝的批語是什麼,對慶豐帝都沒有影響,他有這個自信。

  江皇后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待霍姝的態度依然,先前叫霍姝過來,也沒有特地詢問這事情,擺出自己的態度,同時也警告其他人。

  慶豐帝陪皇后、小兒子一起用過晚膳後,方才離開。

  離開前,他對皇后道:「皇后好好歇息,今晚可能有點吵,不過無礙的。」

  江皇后心中微動,想起藩王進京後的一些事情,面上卻作什麼都不知道,笑道:「臣妾知道了,皇上也要早點歇息。」

  等皇帝帶著來侍衛離開,江皇后也抱著兒子回房,同時叫來大宮女季荷,吩咐她幾句,便讓她下去。

  ……

  聶屹離開後,霍姝歇息了會兒,就和一群女眷去上香。

  其中便有懿寧長公主和許恬,懿寧長公主是個信佛的,每年都會給京中各個寺院捐大筆的香油錢,這次聽說雲海大師在相國寺開壇講經,自然早早地帶著女兒過來。

  見到霍姝,懿寧長公主神色有些異樣,不過面上表現得很自然,說道:「好久沒有見到阿久了,聽說你帶他來相國寺?」

  霍姝笑道:「是的,阿久也在,先前還去皇后娘娘那兒陪小皇子玩呢,他可高興呢。」說到自家胖兒子,霍姝就有不盡的話。

  懿寧長公主聽到這裡,心中微驚,忍不住看她。

  對於皇帝的心思,懿寧長公主多少是知道一點的,所以皇后生下嫡皇子後,懿寧長公主便知道,只要小皇子能平平安安成長,將來那位子一定是他的,其他的那些皇子蹦躂得再歡,也沒有用,要是惹著她這位皇兄,可討不了好,要是聰明的,應該懂得安份守已方是。

  是以,對於泰寧長公主一直在作死,她心裡十分不屑。

  不過,皇后若真的看重自己孫子,想讓孫子與小皇子一起成長,懿寧長公主自然樂見其成。

  想到這裡,懿寧長公主突然覺得這霍七真是個幸運的,這運氣實在讓人無話可說。有這般的好運氣,讓她忍不住懷疑,其實雲海大師當年為她批命,結果應該是個好的吧?

  想到這裡,懿寧長公主的神色溫和許多。

  倒是許恬從霍姝出現後,一雙眼睛就往她身上看去,同時也在想著雲海大師批命的事情,這讓她心裡也在懷疑,雲海大師怎麼會這般巧地為個侯府五房的姑娘批命,總覺得挺古怪的,而且得到雲海大師批命,靖安侯府卻沒有透露丁點消息,莫不是那批語不好?

  霍姝和懿寧長公主說了幾句話,就到達相國寺的大殿,眾人便停止說話。

  今日來相國寺的女眷不少,因為太后與帝后都在,相國寺很多地方有重兵把守,女眷多數不敢隨意地走動,不過前面的幾處大殿倒是沒有侍衛把守。

  霍姝進去上香時,就見到幾位皇子妃都在,高筠和大皇子妃站在一起,兩人的神色都淡淡的,看起來有些不和睦。

  發現霍姝等人進來,幾位皇子妃看過來,目光明顯落在霍姝身上停了下,特別是高筠,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帶著某些惡意。

  高筠自從嫁入三皇子府後,經歷的事情多了,性情也變了很多,特別是從同胞的兄長高崇被人陷害送到天水城後,她便在府裡閉門不出,很難再見到她。不過,她的性格再變,對於霍姝的不喜,仍是十分明顯。

  其他人的目光也是似有若無地落在霍姝身上。

  這些人明顯就是聽說霍姝被雲海大師批命的事情,所以萬分好奇,這會兒見到人,忍不住就打量幾分,心裡琢磨著雲海大師當年批命的批語,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雖然有些心懷惡意的人希望那批語是不好的,所以靖安侯府才會死死瞞著這事。

  可看到霍姝雖一身素淨的衣物,臉上不施粉黛,依然美得高華雍容,還是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怎麼看都是個幸運的,這世間的福氣都被她佔了,便都和懿寧長公主一樣,覺得這或許批語是好的也說不定。

  霍姝像是沒看到一樣,見到榮親王妃扶著安陽郡主過來,忙過去扶她。

  周圍有僧人唸經,檀香裊然,佛相慈悲,並不是安靜無聲的。

  安陽郡主小聲地問,「你沒事吧?」

  霍姝朝她眨了下眼睛。

  安陽郡主心下微鬆,也朝她笑了下,便不再問了,一起去上香。

  上完香後,一行人走出大殿。

  此時正是暮春之際,天氣很好,也讓這些困在後宅的女眷們忍不住在周圍走走。

  不久後,就聽到一陣清聲脆語,眾人抬頭看去,卻見不遠處一群未婚的姑娘在放生池邊遊玩,帶頭的是四公主和一個穿著火紅色騎裝的少女,兩人被一群姑娘簇擁著,隱隱以她們為尊。

  四公主在一群姑娘中,笑容看著明艷大方,身上穿著一襲銀線繡梅花桃紅宮裝,遮住半截脖子,容貌明麗動人,看不出一點毀容的跡象。

  上個月,皇帝終於為四公主挑選好駙馬,選中的駙馬是齊國公世子的長子。

  四公子的婚事終於有著落,京中大部份的人都鬆了口氣,特別是家中有看好的兒子的婦人,就生怕兒子娶個祖宗回來。

  四公主自從毀容後,聽說脾氣變大很多,皇帝對她十分縱容,她連皇子都敢罵,比其他的公主可沒有她彪悍,讓京中的婦人打從心底不願意讓兒子尚這個公主,何況還是一個毀容的公主,覺得自己的兒子委屈了。

  四公主見到這群女眷,便笑著過來。

  「姑母,你們這是去上香嗎?丹陽,先前叫你來玩,你怎麼不來?」她笑著說道,目光在安陽郡主顯懷的肚子看了一眼。

  丹陽郡主撅起嘴,說道:「我要陪我娘去上香。」

  四公主面上笑盈盈的,轉頭給鳳陽郡主介紹道:「鳳陽進京這些天,好像還沒有見過丹陽吧?」

  鳳陽郡主一身火紅色騎裝,襯得她英姿颯爽,有著京中貴女沒有的英氣,如同一團火焰,熱烈地燃燒著,教人不敢直視。看到這些京中貴婦人們,她落落大方地和她們打招呼,目光往人群中看一圈,突然,臉上的笑容頓住。

  眾人見她神色怪異,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發現她看的人是衛國公世子夫人。

  霍姝一臉無辜地看著鳳陽郡主。

  「你看她做什麼?難不成鳳陽認識霍七?」高筠款款走過來,笑著說。

  鳳陽郡主回過神,將霍姝打量一遍,目光落在她高聳的胸部上,左看右看,這個都是一個美嬌娘,可是……

  「不知這位夫人是?看著挺面熟的,像一位故人。」說到故人的時候,鳳陽郡主的神色有些甜蜜。

  「她是衛國公世子夫人。」四公主說。

  鳳陽郡主眼中滑過一縷幽光,面上笑道:「原來是世子夫人,我聽說過你的大名,果然傳聞不如一見。」然後又嬌笑道:「世子夫人忙不忙,不如和我們一起去玩?」

  霍姝笑著拒絕,聲稱孩子還小,離不得母親。

  鳳陽郡主倒是沒有強求,又和眾人笑談幾句,便和四公主去玩了。

  等霍姝回到廂房,陪剛睡醒的胖兒子玩一會兒,正準備用晚膳時,就聽下人來報,鳳陽郡主過來了。

  霍姝自是知道鳳陽郡主來這裡的目的,也沒有拒絕,讓人看好阿久,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親自迎上去。

  鳳陽郡主就站在院中的一株桃樹下,看著天邊的晚嵐,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迎著暮春絢麗的霞光,那人穿著素色的繡金條紋對襟紗衣,髮上簡單地插著一支玉簪,除了手腕上纏著的一條一串碧璽石的佛珠手鏈,身上沒有其他多餘的首飾,眉目精緻,氣質華貴,是一個美得出奇的京中貴女,身上沒有一點屬於男子特有的英氣及特徵。

  可是她的長相,又和那人如此相似。

  雖然已經隔了兩年,依然讓她對那俊俏的少年記憶尤新。

  鳳陽郡主再三打量,說道:「冒然打擾世子夫人,還望世子夫人莫要見怪。」

  霍姝笑道:「不怪的,不知郡主尋我有何事?」

  鳳陽郡主也不兜圈子,直言道:「說來不怕世子夫人笑話,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故人,不過他是個男子,約模十七八歲,容貌也和世子夫人這般,俊俏絕麗,非常人所能及。可惜當時與他短暫相見,未能來得及詢問他的名字,他就離開了,沒來得及好生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說著,她一臉失落。

  霍姝面上一副溫婉的神色,心裡頭卻很肯定鳳陽郡主說的那故人是她。

  當年在益州,她隨便出手救人,卻不知道當時救下的姑娘鳳陽郡主,以為不過是萍水相逢,哪知道鳳陽郡主會入京。

  不過當年隨手所救罷了,也沒救她報答,鳳陽郡主隔了兩年,還來打聽她作什甚?

  心裡嘀咕著,霍姝面上說道:「原來是這樣。」

  鳳陽郡主說了那麼多,終於轉到正題,問道:「我見那人與世子夫人好生相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世子夫人娘家的哪位兄長。」

  若不是已經確認霍姝就是個地道的美嬌娘,當年那救她的少年是個很有男子漢氣概的男人,鳳陽郡主差點就要將他們當成一個人。

  他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可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一個是後宅的貴婦人,一個是風流俊俏的少年郎。

  霍姝笑呵呵地說:「家中確實有好幾位兄長,不過我與兄長們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哪個是郡主要找的。」頓了下,又道:「我這長相遺傳自母親,家中的兄長們也少有與我相似的,恐怕不是郡主要找的人,不過倒是有幾個表兄弟與我長得挺像的。」

  鳳陽郡主目光微閃,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打擾了。」

  等鳳陽郡主離開後,霍姝摸摸臉,琢磨了會兒,就將這事情丟開。

  不管鳳陽郡主找她作什麼,反正她的表哥表弟們遠在西北,鳳陽郡主很快就要隨忠義王回藩地,可沒機會讓她跑去西北,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她會跑到西北去尋人,只怕皇帝也不允許。

  霍姝很快就將這事情放下。

  用過晚膳,霍姝陪兒子玩一會兒,聽到聶屹派來的人說今晚他要當值,不會過來歇息,讓她好生歇息,晚上不要隨便亂跑。

  霍姝覺得自己怎麼會亂跑呢?她可是有兒子要照顧的人,便讓人將院門鎖起來,抱著洗得乾乾淨淨的兒子上床歇息。

  睡到半夜,霍姝突然被一陣奇怪的氣味弄醒。

  她翻身爬起來,下意識地抱起旁邊和她一起睡的兒子,輕輕地掩住他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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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6:37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霍姝坐在黑暗中,懷裡抱著睡得香甜的孩子,聆聽著外面的動靜。

  此時已是深夜,外面沒有什麼人聲,遠遠地能聽到夏日將近的蟲鳴聲,顯得那四野越發的安靜。

  過了會兒,空氣中的那股味道終於散去,霍姝方才將捂著自己口鼻的帕子放下,然後趕緊檢查她家胖兒子的情況,見他睡得更香甜,看起來沒什麼事情,心裡懷疑剛才那味道是迷香一類的東西。

  想罷,霍姝將孩子放下,悄無聲息地下床。

  霍姝先到外間看了下,發現今晚守夜的櫻草睡得很熟,叫都叫不醒,摸了下脈,發現好像是中迷藥了,果然剛才的那味道是迷藥。

  霍姝心中微凜,明白外面定然有什麼事情發生,便開門出去。

  今夜裡沒有月亮,天幕一片黑暗,只有廊下點著燈籠,四下無一人,霍姝凝神感覺片刻,也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隔壁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們也和櫻草一樣,都睡得很熟。

  霍姝正琢磨著到底發生什麼事時,突然聽到輕微的動靜,轉身看去。

  「夫人,是我。」

  霍姝就著廊下的燈光,看清楚從屋簷翻下來的元武,他身上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整個人宛若和夜色混在一起。

  霍姝瞇著眼睛看他。

  元武走過來,肅手站在她面前。

  半晌,霍姝才問道:「發生什麼事?世子呢?」

  元武道:「有人在相國寺後院的飲用的井水裡下迷藥,剛才刮起一陣風,將東邊的迷香吹過來。屬下不知道世子在何處,世子命令屬下等今晚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夫人和小主子。」

  霍姝聽罷,同時也感受到守在院子周圍的侍衛,和白天時感覺到的差不多,終於放下疑心。「這些迷香,對身體無害吧?」

  元武忙道:「放心,對人體無害的。」

  霍姝頓時安心了,她家小胖子還小,可受不住什麼亂七八糟的藥。

  想到這裡,霍姝心裡就有些惱火,惱恨放迷香的人。

  她思索一陣,又問道:「東邊……是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居住的地方,皇后娘娘可是無礙?」

  「屬下不知道。」元武老實地說,他今晚的任務是保護好世子夫人和小世子。

  霍姝看他一會兒,知道從他這兒問不出什麼,便回房裡。

  一會兒後,守在門外的元武聽到聲音,等他轉頭看過來時,不禁呆住。

  此時霍姝也換上一套顏色暗沉的衣服,胸前掛著一個鼓鼓的東西,元武眼尖,看清楚那東西像個小嬰兒,驚得聲音都不穩了,「夫人,你、你要帶小主子去哪裡?」

  霍姝用布包著她家依然睡得虎乎乎的胖兒子,就這麼掛在胸前,幸好因為胖兒子也吸了點迷煙,睡得正香,這般折騰,倒也不用擔心將他折騰醒。

  「我不放心皇后娘娘,想要過去看看。」霍姝丟給他一把弓箭,邊說道。

  現在這種情況,霍姝其實也很擔心也在相國寺裡的外祖母等人,不過比起她們,皇后和小皇子的處境可能更可怕。她要去確認皇后的安危,但也不放心將胖兒子放在這裡,還是隨身帶著吧。

  反正孩子的重量不足一提,她帶著也不覺得礙事。

  元武大驚,忙道:「夫人,皇后娘娘那邊,皇上一定會有派人去保護,您還是別過去了,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路人馬混進相國寺,要是您和小主子出事……」

  「沒事,你放心吧。」霍姝說著,就聽到啪的一聲破空響起,手裡多了一條鞭子,朝他笑盈盈地道:「你跟著我一起去就行了,不走一趟,我不能安心。」

  江皇后和小皇子的重要性,霍姝心知肚明,所以定要保護好他們。

  元武見她手上那條玄色的細鞭,忍不住又想起當年在益州城的事情,於是無話可說,跟著她一起出了院子,往東邊而去。

  一路上,周圍都靜悄悄的,沒有看到什麼人,那些巡邏守衛的侍衛倒了一地,顯然是被空氣中的迷香藥暈。

  兩人在安靜無人的相國寺走了會兒,終於見到相國寺僧人的身影,其中有兩個僧人從遠處跑過來,他們每經過一個暈迷中的侍衛,就乾脆俐落地用匕首割斷侍衛脖子,然後將屍體拖到陰影處,可謂是心狠手辣。

  霍姝和元武及時避到一旁,看著那兩個僧人的行動。

  今晚的事情,霍姝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明天就是浴佛節,而皇帝和太后、皇后今晚都住在相國寺中,相國寺理應是戒備森嚴的,可這會兒,那些守衛的侍衛都中招不說,連一點警示都沒有,看著就十分兒戲。若不是策劃的幕後主使者過於強大,老謀深算,那就是皇帝將計就計。

  霍姝傾向於後者,回想元武剛才的態度,便知道今晚的事情,可能是早有預謀,而皇帝則是將計就計,就不知道聶屹現在在何處。

  腦中千回百轉,然而不過是片刻時間,見那兩個僧人殺人時毫不手軟,霍姝朝元武伸手。

  元武將攜帶著的弓箭遞過來,霍姝將懷裡睡得正香的兒子遞給他抱著,搭箭上弦,咻咻兩聲,箭矢貫胸而過,那兩個背對著他們正在給人抹脖子的僧人來不及回頭看一眼是誰偷襲,便氣絕身亡。

  元武見兩個僧人這般輕易地就解決了,忍不住深深地看一眼他們家的世子夫人,將孩子遞給她,忙上前去探查,從兩個僧人身上摸出一個刻著生肖的令牌,小聲地對霍姝道:「夫人,這兩個僧人是假的。」

  霍姝聽罷也不奇怪,出家人慈悲為懷,斷不會殺人如此利索。

  兩人又往前去,接著仍是遇到正在擊殺侍衛的假僧人,都趁對方不備,直接偷襲殺了。

  過了會兒,終於聽到遠處傳來聲響。

  「是前殿那邊。」元武看一眼,便說道,「應該有僧人發現情況。」

  霍姝聽罷,心裡歎息一聲,覺得相國寺可真倒楣,竟然攤上這些事情。

  當下她也不再遲疑,低頭看一眼仍然睡得香香的兒子,在他的小胖臉上親了一記,便帶著元武趁機往皇后所在之地趕去。

  終於來到皇后居住的院子附近,遠遠的,霍姝就聽到有人聲,比起其他勳貴女眷的院子的安靜,皇后住的地方似乎過於熱鬧了,遠遠看著,燈火通明。

  霍姝和元武尋了個地方隱藏起來,就開始觀察皇后居住的院子。

  「夫人,周圍共有二十人。」元武小聲地道。

  霍姝沒應聲,皇后院子裡保護的侍衛應該都沒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稠的血腥味,此時那些守在皇后院子周圍的侍衛並不是大內侍衛,而是其他人的人馬。

  霍姝想著,沒有動作,按捺著等待情況。

  元武負責保護她和小主子,也跟著沒有動作,心裡同時也希望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不要有事。

  正想著,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元武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一隻手抓起,往黑暗拽去。

  不久後,隱藏在橫樑上的兩人就見到下面經過的人,是五皇子。

  五皇子穿著一襲不起身的便服,朝皇后的院子而去。

  霍姝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當下將掛在胸前的孩子放下,遞給元武,說道:「你保護好阿久,我跟過去瞧瞧。」

  「夫人,不行,太危險了……」

  「沒事,只要你保護好阿久,不讓我分心,就沒有危險。」霍姝說道。

  元武神色僵硬地看著她,最後只能抱著依然睡得香香甜甜的小主子,安靜地蹲在樑上,瞅著他家世子夫人將手中的鞭子往前方的屋簷甩過去,勾住屋角,身子輕巧地翻上屋頂,然後沿著屋頂快速地往皇后的院子掠去。

  接著,就見她熟門熟路地藉著屋子與屋子之間的遮擋,一路潛伏過去,翻牆越壁,避開巡邏的侍衛,輕輕巧巧地就翻進皇后居住的地方。

  元武眼睛都瞪直了。

  他忍不住深深地歎口氣,果然世子說得對,如果夫人想要做什麼,不要阻止她,由著她去就行。京中哪家的貴女能像他們家世子夫人這樣,當個樑上君子還如此業務熟練,真懷疑以前她在虞家到底是怎麼被教養長大的。

  看來他真的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這時,五皇子也進入皇后的院子,一路往皇后居住的廂房而去。

  周圍的侍衛見是五皇子,直接伸手將他攔下,說道:「郡主吩咐過,不許人進去。」

  聽罷,五皇子俊朗的面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下一刻,他手中就多了一把短匕,短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抹向那攔著他的侍衛的脖子,侍衛捂著脖子,緩緩地倒下。

  周圍的人見五皇子一言不合就動手,都警惕起來,遠處站在圍牆中的弓箭手將箭指向他。

  五皇子卻渾然不在意,將短匕上沾到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說道:「鳳陽,我進去了。」

  鳳陽郡主從屋子裡走出來,見到地上死去的侍衛,明媚的俏臉染上薄怒,冷聲道:「五皇子殿下,你這是何意?」

  五皇子眉眼含笑,斯文俊秀,不答反問,「皇后娘娘在裡面吧?我那小弟可還好?」

  鳳陽郡主不答,冷眼看他。

  五皇子輕笑一聲,彷彿已經明白,說道:「皇后可以留著,不過小皇子今晚一定要死。」

  為免夜長夢多,五皇子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去將被他們皇父寄予希望的嫡皇子殺死,可見他心裡頭對小皇子有多惱恨。

  鳳陽郡主眼珠子轉了轉,上下打量他,嘖嘖地讚道:「看來我們都看走眼了,那麼多皇子,也不是個個都是蠢的,還有一個能狠得下心。」說罷,一臉遺憾地道:「小皇子是要死的,不過不是現在,你看我也沒用,我大哥說了,未免你們反水,所以要先留著小皇子。」

  五皇子抬眸看她,斯斯文文的模樣,眉眼在燈光下溫和如琉璃。

  突然,他笑了下,說道:「如果我一定要殺死他呢?」

  鳳陽郡主嗤笑一聲,說道:「來人,將五皇子請出去。」

  哪知五皇子卻一點也不急的樣子,接著院子裡的那些侍衛的箭對準鳳陽郡主,鳳陽郡主身邊的幾個侍衛也被旁邊的侍衛制服。

  「你——」鳳陽郡主齜目俱裂,不敢置信,這人幾時換了她的人?

  五皇子沒有和她廢話,直接將她拔到一旁,走進皇后居住的廂房。

  推門進去,就見到地上躺倒著的幾個伺候皇后的宮人,都被迷香迷暈,皇后和小皇子卻不在這裡。五皇子掂著手中的匕首,往內室而去。

  當他來到內室,卻見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五皇子心中一驚,轉頭看向大開的窗戶,忙撲過去,卻見夜色深沉,除了遠方的燈籠,卻不見人。

  他鐵青著臉走出來,大聲質問,「人呢?」

  鳳陽郡主還在惱怒先前的事情,聽到這話,冷笑道:「不就在裡面?」

  「沒有。」五皇子陰著臉說。

  鳳陽郡主吃了一驚,忙帶人往屋子裡衝過去,等他們仔細地搜尋一遍,發現江皇后和小皇子都不見蹤影,頓時也急了,叫道:「剛才還在,一定沒有逃遠,快去追,別讓他們逃了!」

  只是,眾人剛跑出院子,突然就聽到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那爆炸使得地面都搖晃起來,猝不及防中,人也跟著摔在地上。

  「這是……火藥?你們竟然弄來火藥?」五皇子不可思議地瞪著鳳陽郡主,「不對,這威力,不是普通的火藥。」

  火藥是父皇十分看重的東西,時常督促研究的工匠,五皇子以前也見識過火藥的,但這火藥沒有這般大的威力。

  鳳陽郡主看著遠處突然起火的森林,心中一喜,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確實不是普通的火藥,是我哥讓人根據當年那道人獻給皇祖父的火藥配方研究出來的新火藥,威力更甚,沒想到會用在今晚。怎麼樣,很厲害吧?」

  五皇子神色陰沉,哪裡不明白忠義王打的主意,先前他還奇怪,忠義王哪裡來的自信敢和他們合作,原來還留有這後手。

  他心中有些焦急,面上卻一副不屑的模樣,冷笑道:「呵,你真以為你們忠義王一脈能成事?別忘了,就算父皇不幸出事,還有我們這些皇子,若是沒有我們的配合,你們今晚也不能將父皇困在後山中,你們以為我們會蠢得讓你們拿捏住把柄?」

  鳳陽郡主輕蔑地看他,「大不了直接將京城都炸了。」

  五皇子面露駭然,「難不成難不成你們將京城各處都埋了炸藥?」

  鳳陽郡主笑著看他一眼,也不回答,帶著一群侍衛去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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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6:49 |只看該作者
第164章

  霍姝一邊抱著江皇后往前走,一邊扭頭看向抱著昏睡的小皇子的陌生宮女。

  剛到她趁著鳳陽郡主和五皇子對峙的空檔,潛到皇后居住的廂房時,就見到屋子裡除了那些昏迷的宮人外,還有一個陌生的宮女沒有昏迷。

  從江皇后口中得知這是皇帝派來保護她和小皇子的暗衛,霍姝也不囉嗦,便和她一起合作將江皇后與小皇子偷出去。

  江皇后身中迷藥,因這鳳陽郡主給她喝了點解藥,倒是沒有像那些宮人一樣昏迷過去,但仍是身子發軟,無法正常行走,只能讓人揣扶著。霍姝索性就直接抱著她,這一幕讓那女暗衛看得眼睛都要瞪出來。

  霍姝知道五皇子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發現江皇后和小皇子失蹤,兩人也沒有遲疑,先離開這裡再說。

  兩人剛離開不久,突然就聽到遠處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音。

  江皇后和那女暗衛皆面露驚駭之色,慌張地看向爆炸的方向。

  霍姝倒是神色如常,她在邊城待過,也見識過在戰場上運用火藥與北蠻騎兵拚殺的慘景,對火藥的爆炸聲並不陌生。

  但是,這次的火藥似乎十分厲害,遠比她在邊城時所見的要厲害。

  隨著爆炸過後,山林中起了大火。

  「怎麼會這樣,他們哪裡來的火藥?」江皇后不敢置信。

  霍姝突然騰出一隻手,手中藏著一把匕首,朝黑暗的一處角落擲去,只聽到一陣悶哼聲,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撲出來,肩胛骨上插著一把匕首,血花迸濺。

  就著昏暗的燈光,霍姝也看清楚被她的匕首傷到的人,是個年輕的女子,穿著夜行衣,手裡拿著一柄長劍,目光陰鷙地看著女暗衛懷裡抱著的小皇子,明顯不懷好意。

  那女暗衛見狀,也不待她殺上來,一腳朝她踹去,將她踹倒在地上。

  霍姝見那女暗衛就要殺死那女子時,忙道:「先別殺她。」

  女暗衛停手,轉頭看向江皇后,見江皇后朝她頷首,便抱著熟睡的小皇子退到一旁。

  霍姝將江皇后交給那女暗衛扶著,上前去扯起那受傷的女子,終於認出她來,「原來是三皇子府裡的伍姨娘,你的目的也是小皇子?」

  伍氏怨毒地瞪著她,閉嘴不語。

  霍姝見狀,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一掌敲在她的後頸上,就丟到地上。

  準備離開時,突然又聽到動靜,剛要警惕時,發現來人,臉上不由得鬆了口氣,忙迎上去。

  元武抱著小主子找過來,見到在場的人時,也有些驚疑,沒想到世子夫人真的將皇后和小皇子給平安救出來了。

  「世子夫人,您沒事吧?」元武擔心地問道。

  「沒事,很好啊。」

  霍姝說著,抱過她的胖兒子,見他還睡得香香的,一點也沒有被今晚的折騰給吵醒,在他的小胖臉親了親,就將他重新系回懷裡,然後去扶江皇后,讓元武去將那伍氏扛起來,幾人忙地離開,朝著那女暗衛指示的地方而去。

  這女暗衛對相國寺十分熟悉,帶著他們左拐右拐,避開那些巡邏的假僧人和搜尋的侍衛,來到一處無人居住的荒蕪院子。

  「這裡安全嗎?」霍姝壓著聲音問道。

  女暗衛答道:「現下相國寺到處都是賊人,他們的目標是娘娘和小皇子殿下,不能讓娘娘和小殿下落到他們手裡,否則小殿下將有危險。」女暗衛說著,對皇后道,「娘娘,要委屈您和小殿下了。」

  江皇后看著還算鎮定,就算在逃亡中,依然有皇后的氣度,說道:「沒什麼委不委屈的。」

  那女暗衛帶著他們來到院中的一口井前,對霍姝道:「世子夫人,這是一口枯井,井下有一個通往外面的通道,那邊有皇上安排的接應的人,奴婢要將娘娘和小殿下送出去,勞煩您幫忙。」

  霍姝有些驚奇,沒想到相國寺還有這種無人知道的地方,當下忙應一聲,和那女暗衛一起小心地將皇后和小皇子送下去,同時也讓元武抱著阿久下去。

  元武聽到這女暗衛的話,便知道這是皇上給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安排的退路,看來皇帝還是十分重視皇后和小皇子的。

  「元武,阿久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帶著他跟著娘娘一起走。」霍姝叮囑道。

  江皇后有些擔心地道:「素素一起走吧,這寺裡今晚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

  霍姝搖頭,「娘娘,我現在不能走,我外祖母他們還在寺裡,我不放心他們,您還是和小皇子先走吧。」

  江皇后心知她擔心親人是不會離開的,只好提點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相國寺裡的僧人大部分都中了迷藥,那些清醒的是假冒的,你若是遇到,不要錯信他們。」

  霍姝笑著應下了。

  元武懷裡抱著小主子,欲言又止,爾後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

  反正他已經知道世子夫人的武力值,能輕輕鬆鬆地當著那麼多侍衛的包圍潛進去將皇后和小皇子偷出來,還有什麼她幹不了的事情?說不定他們留在這裡,反而是她的累贅。

  可以說,霍姝的表現,讓元武對她生起一種盲目的信任感,比對世子的信任還多,覺得這天下間沒什麼她不能做的事情。

  世子夫人真是威武雄壯。

  這井上窄下寬,霍姝和他們一起下到井底時,發現井底站這麼多人,還有多餘的空間。

  接著就看那女暗衛東戳戳西敲敲,抽出牆壁上的一塊磚石,接著牆面顫動起來,很快就露出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進入的通道口,她將幾人送進去後,再將那塊抽出來的磚塊重新放回去,就見那洞口又合上,十分神奇。

  將幾人送走後,霍姝便撐著牆壁的突起,躍出井口。

  離開院子,霍姝見到先前敲暈的那伍氏還在,將她拖到另一處隱僻的地方,然後將她弄醒。

  伍氏清醒過來時,冷得渾身冒冷汗,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然後就感覺到一把冰冷的利器橫在脖子上。

  「你是誰的人?」霍姝問。

  伍氏冷笑一聲,心知落到她手中,自己也沒什麼可活的,便道:「你要殺就殺,廢話那麼多做甚?」

  「誰說我要殺你?生命那麼可貴,能不殺人我還是不想殺的,畢竟我是一個講仁義的好人嘛。」霍姝歎息著說,一臉悲天憫人,「讓我猜猜,你應該不是三皇子的人,而是潛伏在三皇子身邊行事,不過三皇子應該知道你是哪邊的人,是吧?」

  霍姝說著,一直盯著她,發現她的神色有些變化,就肯定自己的猜測。

  她不知道今晚發生什麼事,不過先前聽到五皇子和鳳陽郡主的對話後,大抵也猜得出一些。

  大皇子和三皇子等幾個有野心的皇子並不喜皇后所出的嫡皇子,他們知道皇帝對小皇子的看重,甚至可能有意封小皇子為太子,所以幾人都坐不住,想除去小皇子這個眼中釘。可惜在宮裡,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皇帝和皇后對小皇子保護得十分周全,他們沒有機會下手。

  這次藩王進京,幾個皇子和忠義王一拍即合,加上還有泰寧長公主和太后摻和,幾個勢力聯合起來,涉及的人十分多,是一股龐大的勢力。趁著這次浴佛節,幾個皇子想趁機除去嫡皇子,而忠義王也想除去皇帝,彼此之間又互相防備,都有各自的底牌。

  至於皇帝那邊有什麼安排,霍姝是不知道的,但皇帝能讓人在最後時保護皇后和小皇子逃出來,還留了一個通向外面的秘密通道,便知道皇帝本身應該也是有安排的,說不定這次的事情,還真是皇帝將計就計。

  至於皇帝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經身作誘餌,霍姝暫時還不清楚。

  一直沒有見到聶屹,霍姝可以猜測,她家夫君現在應該是護在皇帝身邊的,只希望他們都平安。

  霍姝見伍氏怎麼威脅都不肯說,當下忍不住歎息一聲,再次將她敲暈,然後將她身上的夜行衣的外套脫下來撕成條,利索地將她捆起來,往旁邊的花叢中丟去,接著重新將武器收好,便離開這裡。

  霍姝接著去了一趟外祖母住的地方,發現外祖母和五舅母等人也中了迷煙,還在昏睡著,倒是平安無事。

  不過安陽郡主不見了,周圍的侍衛也有很多死傷。

  霍姝心下一凜,她馬不停蹄地往榮親王妃和懿寧長公主住的地方轉了一圈,很快就發現,那些中了迷煙的勳貴女眷都好好地在屋子裡躺著,倒是沒受到什麼傷害,可是很多宗室的女眷卻不見了。

  想到剛才鳳陽郡主與五皇子的對話,霍姝便明白忠義王所謀之事,他們想要控制宗室。

  當即霍姝也不再耽擱,往相國寺的前殿而去。

  越往前殿走,就遇到越多的僧人,同時倒在地上的昏迷的僧人也不少。

  霍姝現在已經明白,那些昏迷的僧人都是相國寺的僧人,而活動的僧人,大多數是假僧人,不過也有真的僧人。

  霍姝一路走一路將那些巡邏的僧人解決,能敲暈的都敲暈綁起來,沒辦法的,只好殺了。雖然在佛門殺生不好,有傷天和,但想到若是不殺他們,就會有無辜的人死亡,說不定等會兒那些院子裡昏迷的勳貴女眷也要遭殃,霍姝只好狠下心。

  遠處山林間的火勢越來越大,大火燒紅半邊天空,不僅如此,其他地方陸續有爆炸聲響,埋火藥的地方不止一處,讓霍姝有些不安。

  忠義王這次還真是大手筆,連這麼厲害的火藥都能拿出來。

  而且能瞞著京城的防衛軍埋下這麼多火藥,要是沒人幫助,她壓根兒就不相信,霍姝不免想到那幾個皇子,如果是這樣,他們就算死不足惜。

  只要能平安渡過今晚,皇帝平安歸來,那些皇子就不足為慮,說不定還能為小皇子剷除威脅。

  就要到大殿時,霍姝突然發現周圍有人,一鞭子就要揮過去,就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是衛國公世子夫人嗎?我是江望,承恩侯府的世子。」

  霍姝的鞭子瞬間收回來。

  她閃身到黑暗中,藉著掩護,手中的短劍橫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穿著一身夜行衣,周圍的光線昏暗,看不清楚模樣。

  江望冷汗冒出來,舉起雙手,壓低聲音道:「我的兜裡有皇上的令牌。」

  霍姝當即不客氣地伸手去摸,也不管這是不是個男人。

  江望沉默了,心裡有些糾結,聶世謹怎麼會娶到這麼個女人?事實上,先前他看到霍姝乾脆利落地將那些假僧人敲暈綁起拖走時,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種女人,他生平第一次見,還真是挺震撼的。

  那聶世謹的口味真是奇怪,竟然會娶這種強悍得不輸男人的女人。

  霍姝確認他的身份後,沒什麼誠意地道:「江世子,真是對不起啊,這種非常時候,警惕點是沒錯的,還望別和我一個女人計較。」

  江望嘴角微抽,決定無視她的話,問道:「你是從哪裡過來的?皇后娘娘和小皇子還好吧?」

  霍姝看他一眼,「我不知道,我去娘娘的院子時,發現那邊已經沒人了,娘娘和小皇子都不見蹤影。」

  江望聽罷,先是焦急,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

  黑暗中,霍姝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心裡有了計較。

  「這邊的情況怎麼樣?」這回輪到霍姝詢問,「四公主、安陽郡主和懿寧長公主她們是不是都在這邊?」

  江望點頭,「鳳陽郡主讓人將她們帶到這邊的大殿裡,殿裡還有好幾個武功高強的僧人。安陽……」說到安陽郡主,江望聲音有幾分沙啞,「她現在還好,不過等會兒若是那邊的情況有異動,鳳陽郡主只怕會對她們出手。」

  江望的聲音有幾分含糊,也沒有說是哪邊的情況有什麼異動。

  霍姝知道應該是皇帝那邊,她是個惜命的,也不想去剜根究底,又詢問周圍有多少人,他們有什麼計劃之類的,得到江望一一回答後,霍姝沉吟半晌,說道:「我先進去看看吧,你們在外面接應,若是有什麼意外,及時進來救援。」

  江望遲疑地看她,雖然先前看過她敲假僧人的經過,但仍是覺得她不過是個女流之輩,能厲害到哪裡去,若是打草驚蛇,沒能救出殿裡的人,那就得不償失。

  霍姝還沒等他回答,突然就起身,手中的鞭子一甩,扯住一旁的一株大樹,身體就飛上去,趴伏在樹上,與那樹葉融為一體。

  江望正驚訝間,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動靜,很快就見到鳳陽郡主被一群侍衛護著匆匆忙忙往這兒來,當即就明白霍姝的用意。

  江望忙朝周圍潛伏的大內侍衛打了一個手勢。

  鳳陽郡主神色凝重,因為江皇后和小皇子的失蹤,讓她心情不好,鳳目含煞,和五皇子分別後,就匆匆忙忙往這兒來。

  鳳陽郡主有些心不在蔫的,沒注意到周圍的異動,當感覺到異樣時,脖子已經被一條冰冷的東西套住,將她扯離了侍衛的包圍,同時黑暗中也躍出好些大內侍衛,將她身邊的侍衛制住。

  「郡主,得罪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幽幽響起。

  鳳陽郡主雙手抓著那套著她脖子的東西,惱火地轉頭看去,就見到一張昳麗無雙的面容,在朦朧的燈光下,美得驚人,宛若那月下的仙子,讓她忍不住怔忡。

  這張臉,真的好像那個少年,讓她惦記了幾年依然念念不忘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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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7:05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霍姝控制住鳳陽郡主後,就讓人將她捆起來。

  鳳陽郡主雙手被縛著,站在那裡,一雙美眸定定地看著霍姝,目不轉睛。

  霍姝沒理她,和江望商量道:「現下有鳳陽郡主,你說將她挾持帶過去,能不能讓裡頭的人放人?」

  江望沉吟道:「我看不可能,你知道裡頭還有誰嗎?」

  「誰?」

  「雲海大師。」

  霍姝哦了一聲,摸著下巴思考道:「難不成,那雲海大師是忠義王的人?」說著,她看向鳳陽郡主。

  「這我可不知道了。」江望說道,「先前得到消息,相國寺的住持和幾位大師都被雲海大師挾持,今晚相國寺能藥倒那麼多僧人,也是因為雲海大師出手的原因。」

  雲海大師的名聲太大,加之他這些年的行事,讓人沒有防備,以至於今晚相國寺大部份的僧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連住持也對他信賴有加,方才沒有防備他。霍姝終於明白,為何先前路上遇到的僧人中,除了假僧人外,還有相國寺的僧人,估計都是雲海大師的人。

  兩人商量會兒,江望最後道:「不如我和你一起進去吧,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他說著,背對鳳陽郡主,朝她打了個手勢。

  霍姝很快明白他的暗示,便沒有拒絕,親自去抓鳳陽郡主,笑瞇瞇地對她道:「郡主,得罪了。」

  鳳陽郡主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突然問道:「兩年前,在益州城時的人,是不是你?」

  霍姝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就算她沒有回答,鳳陽郡主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從剛才霍姝出手時,目睹她與白日時那副充滿女子嬌柔風情截然不同的樣子,眉宇間隱隱多了幾分英氣及堅毅,那撲殺人時的俐落身手,渾然不像一個養在深閨中的貴女。

  更像當年在益州城時,出手救她的那個俊俏的少年郎。

  鳳陽郡主心下既有些複雜又惱怒。

  她竟然對一個假男人念念不忘兩年,甚至為了找「他」,跟著兄長一起來京城,哪知她一直找的人,就在眼前,而且還是個女人。

  「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鳳陽郡主不甘心地道,如果沒有救命之恩,她也不至於會對一個假男人念念不忘,甚至愛上「他」,拒絕兄長為她擇選的青年才俊,只希望找到「他」,然後嫁給「他」。

  霍姝推著她往前走,幽幽地道:「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遇到了,能力所及之處,自然要救的,總不能看著個鮮活的姑娘慘死馬蹄之下。

  她也不知道當初自己救的是鳳陽郡主好不好?若是知道……還是一樣會救的,只是她不太明白,為何自己救了她,她現在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霍姝臉上的疑惑被鳳陽郡主看得一清二楚,幾乎忍不住吐血,誰會開心啊?她寧願不知道真相,一直以為當時救她的人是一個風流俊俏的少年郎,讓自己還有幾分希望,而不是現在被殘忍地打破夢想。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被她捉住,她一定要將這女人千刀萬刮,以消心頭之恨!

  可能是打擊太大了,鳳陽郡主神色陰鬱,不再說話。

  江望一邊朝那些潛伏在暗處的侍衛打手勢,一邊忍不住看向這兩個女的,也不太明白這兩人打什麼啞謎,怎麼好像這兩女以前認識似的。

  反正,不管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做出什麼事,他好像都不奇怪了。

  霍姝和江望帶著那幾個已經暴露的大內侍衛,押著鳳陽郡主一起往燈火通明的大殿而去,周圍的暗處,還有一些隱藏起來的大內侍衛,霍姝感覺了下,發現這人數雖然不算少,但要衝進大殿裡救人,還是太少了,只能拖時間等救援。

  江皇后和小皇子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離開相國寺了吧。

  來到大殿前,就見到守在那裡的幾個拿著長刀的假僧人,見到他們,那些假僧人兇神惡煞地衝上來要捉拿他們。

  霍姝將鳳陽郡主丟給江望,上前就是一腳踹去,將前頭的一個假僧人踹飛,從兩丈高的高台栽倒下去,掉在下面堅硬的石板上,發出一陣悶響。

  接著手中的鞭子也揮過去,很快就將這些守在門外的假僧人解決得差不多,帶著江望等人朝大殿走去。

  江望和幾個侍衛有些呆滯,覺得這位世子夫人實在太兇悍了。

  鳳陽郡主卻忍不住露出笑容,只是目光在觸及霍姝嬌麗動人的臉蛋及象徵女人特徵的高聳胸部時,笑容又斂去,只剩下怨懟和惱怒。

  以前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討厭這假男人。

  霍姝一群人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進大殿,引起殿內所有人的注意,那些沒有昏迷的宗室女眷看到她時,都一臉呆滯。

  大殿最裡面,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他端坐在高大的佛相下的一個蒲團上,穿著寬大的袈裟,眉目清俊,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更添幾分慈悲色,一身出塵脫俗的氣質,儼然一位方外之人,教人不敢隨意褻瀆。

  他身邊還有幾個護法的大和尚,護衛著他,看到有人進來,警惕地站起來。

  霍姝看一眼,就知道這個是那雲海大師,看著竟然十分年輕,而且長得還挺好看的,若不是那身出家人特有的方外氣質,都讓人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看。

  「素素!」榮親王妃低叫一聲。

  霍姝朝大殿裡的人看去,發現這些宗室的女眷模樣雖然狼狽,倒沒有受到什麼委屈,只是被人丟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釵環凌亂。其中就有四公主,懿寧長公主,許恬,永郡王妃等人,而安陽郡主被榮親王妃抱著,看起來精神有些不太好,不過面上倒沒什麼痛苦之色。

  霍姝見狀,心裡鬆口氣,知道忠義王讓人控制住這些宗室女眷,暫時沒有殺他們的意思,不過如果皇帝那邊出現什麼意外,估計這些人和那些還在院子裡的勳貴女眷就要跟著受苦。

  懿寧長公主焦急地看著她,見到霍姝過來,她簡直不敢相信,她一個女人過來做什麼?

  許恬躲在母親身後,見到霍姝也愣住了。

  「鳳陽郡主在這裡,你們快放了她們。」江望說道。

  那些女眷聽到這話,頓時都激動起來,而殿內的僧人卻警惕地看他們,同時看向雲海大師。

  雲海大師原本閉著眼睛捻著手中的佛珠,聽到這話,慢慢地睜開眼睛看過來。

  他看到江望等人,目光微閃,唸了一聲佛號,說道:「不知這位女施主是?」

  霍姝見他看自己,知道他問的應該是自己,便笑道:「信女是衛國公府的媳婦,大師有禮了。」

  雲海大師聽罷,說道:「原來是你。」然後似乎想到什麼,歎道:「聶夫人好本事,竟然能來到這裡,想必皇后和小皇子現下已不在相國寺了罷。」

  霍姝心中微驚,面上依然是笑嘻嘻的,說道:「大師是個出家人,應慈悲為懷,何必助紂為虐,造這般多的殺孽?不如放下屠刀,昄依佛門方是。」

  雲海大師念了一句佛號,說道:「女施主不必多言,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已沒有回頭路可走。」他站起身來,原本慈悲的眉目添了幾分肅殺,「女施主還是先放了鳳陽郡主罷。」

  「不放,除非你放了她們。」霍姝蠻不講理地道。

  雲海大師看一眼鳳陽郡主,半晌道:「罷了,老衲當年與老忠義王的約定,只需要保忠義王嫡傳的血脈,其他的都是命數,阿彌陀佛。」

  霍姝聽明白他的意思後,忍不住看向江望。

  江望的神色有些陰沉,沒想到這和尚竟然能捨棄鳳陽郡主。

  當下他道:「大師是出家人,本不應該摻和到這紅塵俗事來,且你要保的忠義王,只怕現在已是凶多吉少。」

  雲海大師猛地看過來,接著目光又看向大殿外不遠處燒紅了半邊天的山林,手上捻著的佛珠的手勢飛快,朝旁邊的和尚打了個手勢。

  那和尚很快就出去了,霍姝等人也沒有理他,由著他去。

  不過半刻鐘時間,那和尚就回來,滿臉大汗地道:「師父,徒兒無法與忠義王的人取得聯繫,後山那邊的火燒得很兇猛,只怕……」

  雲海大師神色一凜,就要出去時,突然霍姝將鳳陽郡主往前一推,手中的長鞭甩出去。

  江望發出一聲厲喝,也同樣出手,其餘幾個侍衛攔住其他的和尚。

  瞬間,大殿中就亂起來,從裡面又湧出十幾個和尚,朝他們撲來。而大殿外,也有一群大內侍衛湧進來,一部分人上前攔住那些和尚,一群人往那郡宗室女眷而去,護著她們往旁躲,以免被傷著。

  霍姝和雲海大師交上手後,就發現這和尚很強,要不是她憑著力氣大,壓根兒就沒辦法接他幾招。霍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靠著自己的蠻力直接上鞭子,也不和他硬碰硬,將那大和尚用鞭子捆住,扣住他的命脈,大喝一聲,「統統給我住手,否則休怪我無情!」

  那些和尚見霍姝扣住雲海大師的脖子,忙叫一聲「別傷害他」,紛紛停手,束手就擒。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呆了,就這麼結束了?

  霍姝生怕雲海大師有後招,不敢放手,直到一個大內侍衛取出一種特製的繩子將他縛住。

  雲海大師轉眼變成階下囚,不過他並未因此而討饒,依然從容淡定,宛若一個不理塵俗的出家人,將生死置之度外。

  其他的大和尚就沒有他這麼淡定了,顯然因為雲海大師的遭遇,都十分的激動,看向霍姝的眼神分外地怨懟,很是不忿霍姝如此對待雲海大師。

  那些女眷見到霍姝竟然將人制服,都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大多數都是鬆了口氣。

  太好了,現下終於安全了。

  許恬一直跟在母親身邊,被鳳陽郡主的人捉過來時,因為性子蠻橫,頗受了點苦楚,現下見到霍姝大發神威,想到以前自己對她的態度,心裡也些忐忑和羞愧。

  霍姝沒理其他人,她活絡了下手,剛才和雲海大師交手時,手骨被撞到,生疼得緊,讓她意識雲海大師的功夫與常人不同,她也不敢輕忽大意。

  「大師,你是方外之人,何苦摻和到這種事情來呢?難道你就不怕給相國寺帶來危險,若是皇上怪罪下來,相國寺的僧人可討不了好。相國寺的僧人何其無辜,他們什麼都沒做,卻因為今晚的事情要被皇上怪罪,只有死路一條,他們皆是因為你而死,你忍心嗎?」霍姝一邊吹了吹自己生疼的手,忍不住多嘴地問道。

  雲海大師神色有些悵惘,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當年老衲修行之日尚淺,看不破紅塵,被人所害,後幸得先帝七皇子相救,便應他一件事情。老衲自知罪孽深重,待這件事一了,便以死謝罪。」

  聽到這話,眾人皆明白他的意思,不管忠義王成功與否,他都決定以死謝罪。

  霍姝頓時有些不服氣地道:「大師這話好生沒理,你造了這麼多的殺孽,讓無辜枉死之人無數,卻只是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全然不顧其他人,你這般自私,佛祖能收你嗎?你瞧,佛祖在看著你呢。」

  她指著大殿內的佛相。

  雲海大師默然,不過顯然霍姝的話對他造成的衝擊不少。

  雲海大師一生向佛,可惜年輕時候,修行尚淺,入世時被人所害,後來幸得先帝的七皇子出手相助,便欠下七皇子一個承諾。這承諾未還,他一生都勘不破這心魔,更遑論是修行成佛。

  是以,在七皇子的後人忠義王暗中尋上他時,雲海大師縱使不願,也不能違背當年的誓言。

  霍姝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些女眷,眼睛轉了下,好奇地問,「對了,大師,聽說當年你給我批過命,可有這事?」

  雲海大師臉上退去肅殺之色,神色黯然,歎道:「確有其事,女施主生來命中帶煞,本應該刑剋六親,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命中有貴人相助,你若能一心向善,化解煞氣,便能峰迴路轉,煞星轉為福星,若能善待世人,定能遇難成祥,一生平安。」

  霍姝眨了下眼睛,臉上露出歡快燦爛的笑容,高興地道:「我就知道,我是個有福氣的嘛。」而這個貴人,雖不知道是外祖母還是聶屹或是其他,反正就是他們啦。

  雲海大師和霍姝的對話,不遠處的那群女眷也聽到,沒想到會是這樣,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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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7:19 |只看該作者
第166章

  霍姝終於解決心中的疑惑,心情十分愉快。

  她讓江望將人看好,就跑到女眷那邊查看她們的情況,最關心的就是大著肚子的安陽郡主,她可經不起折騰。

  「繡繡沒事吧?」霍姝擔憂地問,一邊拿了個蒲團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下。

  安陽郡主撫著肚子,面上有些疲憊,說道:「還好,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折騰人。」先前被人捉到這邊來,她就盡可能地護著肚子裡的孩子,幸運的是,孩子並沒有折騰她。

  不過現在夜已經深了,孕婦熬不得夜,安陽郡主現在有點熬不住,所以精神才會略差一些。

  霍姝摸摸她的肚子,笑道:「這孩子是個乖巧的,以後一定和我家阿久一樣乖,不鬧人。」

  安陽郡主嗔她一眼,這人真是說什麼都能扯到她兒子。

  接著,霍姝檢查了下,發現這些人都中了迷藥,便問江望可有解藥。

  「她們中的藥不多,歇息個晚上就能恢復過來,並不需要解藥。」江望說道,目光往殿外看去,算計著時間。

  霍姝從剛才就發現了,江望一直在注意時間,她心中微動,也跟著安定下來,就坐在那些女眷之中,安撫她們。

  「祖母和五嬸沒事吧?」安陽郡主感覺好多時,就低聲問道。

  「沒事,她們還在院子裡,那些人並沒有動她們。」

  榮親王妃一邊照顧女兒,也看著大殿那些被綁起來的僧人,想問霍姝皇后和小皇子現在怎麼樣了,不過周圍人多嘴雜,也不好問。

  「阿姝,你來這裡,阿久和世謹呢?」懿寧長公主焦急地問道。

  霍姝老實地道:「元武帶阿久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世謹不知道,我沒見到他。」

  聽到這話,懿寧長公主眉頭跳了跳,擔心憤怒焦急等情緒在臉上浮現,不知道怎麼辦方好。

  許恬坐在母親身邊,瞅了一眼霍姝,見霍姝看過來時,趕緊低下頭。

  霍姝今晚的表現讓她嚇到,特別是先前她突然殺向那和尚的動作,兇猛可怕,完全沒有平時那優雅美麗貴婦人的模樣。許恬突然覺得,以往自己還有膽對霍姝叫囂,而她除了威脅自己外,從來沒有真的出手揍過自己,也算她幸運了。

  霍姝正安撫懿寧長公主時,突然耳尖地聽到外面的動靜,倏地站起來。

  殿內所有的人都看過來。

  霍姝朝江望看去,「有人往這兒來了,人數大概在一千以上,而且訓練有素。」

  江望疑惑地看著她,他並沒有聽到動靜,她怎麼得知?心裡雖然疑惑,但仍是忙起身,帶著幾個侍衛出去,若對方是敵人,也好有個準備。

  不一會兒,江望就回來了,一臉喜色,「虞三帶人來了,是五軍營的人馬。」

  眾人一聽,頓時臉上露出喜色,反觀雲海大師,臉上露出大勢已去的失落及釋然,接著盤腿坐在那兒,垂下眼瞼,泰然自若,將生死置之度外。其他的和尚的定力沒有他好,不過看到雲海大師的模樣,便也跟著坐下來,面對佛相,小聲地唸經。

  很快的,就見到穿著一身戎裝的虞從信帶著一群人走進來。

  「三郎!」安陽郡主驚喜地叫了一聲。

  榮親王妃看到女婿帶人趕過來,臉上也露出放鬆的神色。

  虞從信一眼就看到和岳母坐在蒲團上的妻子,見她挺著肚子,神色疲憊,多少有些心疼。他朝她微微笑了下作安撫,就和江望交換信息。

  「抱歉我們來遲了,京中埋的火藥悉數已經解決,五城兵馬司將潛伏在城內的反賊捕捉得差不多,這邊怎麼樣?」

  聽到這話,江望目光微閃,這次忠義王帶來的火藥的威力先前他們已經見識到,京城裡埋的火藥能這麼快就解決完,如果沒有事前的準備,定沒辦法如此快,而且剛才爆炸的地方,還有好幾處,他注意到爆炸之處,確實都不是京城。

  「這邊沒什麼事情,就是太后娘娘、泰寧長公主和三皇子妃等人失蹤了。」

  虞從信聽罷,便也沒再問,繼續道:「五軍營的人已經將相國寺包圍起來,這裡就交給你,我要進山去尋找皇上,順便讓人去滅火。」

  江望聽罷,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陽郡主,說道:「麻煩你了。」

  虞從信說完,便又匆匆忙忙地離開,往相國寺的後山而去。

  霍姝見她家表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忙轉頭對安陽郡主道:「繡繡,表哥現在應該是要去後山尋皇上,不是有意不理你的,你別放在心上啊。」

  安陽郡主噗的一聲笑出來,嗔道:「我是這麼不識大體的人麼?行啦,我知道皇上比較重要,三郎過去是應該的。」

  霍姝聽罷便放心,接著就和江望忙碌起來。

  相國寺後山火藥爆炸後,引起山火,燒紅了半邊天,成為黑夜中最引人注目之地。

  不僅虞從信帶著五軍營的人馬來了,連鎮守在西山營的榮親王也帶著人馬過來,直到五更天後,侍衛終於將整個相國寺層層包圍起來,相國寺中的賊人也一一押到一處關押起來。

  霍姝將榮親王妃、安陽郡主和懿寧長公主、四公主等人都一一送回去歇息。

  剛走到半路,突然發現前面有個人影,霍姝毫不客氣地一鞭子過去,那人慘叫一聲,從台階上摔下來,直接滾到他們面前。

  懿寧長公主就著燈光一看,驚叫道:「五皇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然後想到什麼,她臉上露出驚怒的神色,怒道:「皇上在何處?大皇子和三皇子他們呢?」

  這次皇上帶著太后、皇后來相國寺禮佛,幾位皇子都留在京城裡,並沒有帶他們過來。可現下看到五皇子在這裡,懿寧長公主回想先前鳳陽郡主讓人捉她們過去時的話,如何不明白,這幾個皇子可真是狼子野心。

  四公主看到五皇子在這裡,臉上露出諷刺的神色。

  這次的事情她並非完全無知的,心裡多少有些預感,只是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麼。

  這五哥常在她面前挑唆,提到安陽郡主和虞從信,以為她對虞從信依然有情,想借她的手去對付虞從信,偏偏她就不如他的意。

  幸好,她沒有傻傻地去摻和,寧願接受父皇選的駙馬,不然後果絕對很慘。

  五皇子眼睛轉了轉,從地上爬起來,見霍姝手中的鞭子,臉上露出怨懟的神色,說道:「姑母你在說什麼?我也是聽說父皇出事,所以過來看看的。相國寺發生什麼事了,父皇呢?」

  懿寧長公主見他現在還在狡辯,冷笑一聲,讓人將五皇子綁起來。

  「大膽,誰敢對本皇子無禮?」五皇子眉宇含戾,從地上站起來。

  護送的侍衛見狀,一時遲疑。

  霍姝比在場的人都清楚五皇子的狠辣,見侍衛遲疑,當下不客氣地一腳踹過去。

  她的力氣大,五皇子被她踹得慘叫一聲,身體倒飛老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場的人見狀,倒抽口氣,那位可是皇子,她未免太不客氣了吧?

  許恬驚恐地看著她,再次被嚇到。

  「綁起來!」懿寧長公主含怒道。

  當下侍衛不再遲疑,忙過去將人給綁起來,押下去。

  霍姝將一群女眷送回去後,擔心外祖母年紀大了中迷藥對身子有礙,仔細探了探,發現確實如江望所說的,只要好生歇息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會自己解了,終於鬆口氣。

  折騰了一個晚上,懿寧長公主雖然疲憊,但仍是心繫不知道在哪裡的兄長和兒子,無法歇息。她拉著霍姝的手問道:「阿姝,怎麼辦?皇上和世謹到底在何處,他們可安全?」

  霍姝也不知道皇上和聶屹在哪裡,她心裡也是擔心的,當即對皇后道:「娘,您不用擔心,等會兒我去後山看看。」

  然後就見懿寧長公主倒抽口氣,霍姝猛地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你說他們在後山?那爆炸……」懿寧長公主眼淚頓時落下來,嗚咽道:「世謹……是娘對不起你……」

  霍姝被她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忙借口離開。

  霍姝說要去後山瞧瞧,並不是說說而已,她去尋了幾個侍衛,帶著他們一起往後山而去。

  此時大火依然不歇,燒得天邊一片暗紅色。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一直到天微微亮,霍姝才在山裡遇到皇帝一行人。

  這一行人看著十分狼狽的模樣,灰頭土臉的模樣,身上有衣服都是黑的、灰的、黃的痕跡,聶屹陪伴在皇帝身邊,後面的侍衛押著三皇子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應該是忠義王。還有一個被侍衛背著的女人,霍姝定睛一看,發現是失蹤的高筠,而且她此時已經陷入昏迷之中,臉上有一道流血的傷,看著十分可怖。

  「皇上。」霍姝帶著人上前去行禮。

  慶豐帝看到霍姝只帶著幾個人單槍披馬地過來,臉上露出意外之色,忙問道:「皇后和小皇子呢?」

  霍姝心中一凝,忙道:「娘娘和小殿下已經平安離開相國寺。」

  慶豐帝臉上露出放鬆的神色,語氣溫和地道:「朕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將皇后和小皇子交給你,朕很放心。」

  霍姝瞪大眼睛,皇上是什麼意思?

  慶豐帝似是有些累了,讓人停下來歇息片刻,接過聶屹遞來的水抿一口,見霍姝臉上的疑惑,說道:「你的本事朕很放心,朕知道你一定會先去尋找皇后和小皇子。」

  霍姝聽到這話,斂去臉上的神色,笑道:「皇上英明。」

  慶豐帝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只是在看到不遠處的三皇子時,神色又變得陰鷙起來,斂去笑容,面容冷峻,看起來和平常時的聶屹差不多。

  霍姝既然遇到皇上,忙將先前搜山的侍衛給她的信號彈發出去,很快就見同樣灰頭土臉的虞從信帶人趕過來。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虞從信先請罪道。

  慶豐帝讓他起來,問道:「火勢現在如何?幾時能撲滅?」

  「皇上,火勢太大了,可能一時半會不能撲滅。」虞從信實誠地說,眉宇間也有幾分焦慮。

  霍姝蹭到聶屹那邊,仔細打量他,正要詢問他有沒有受傷時,聽到那邊的話,就歎道:「要是能下場雨就好了。」

  她的話剛落,就感覺到手背上砸下一滴水珠。

  霍姝疑惑地抬頭,眼睛又被一滴水砸中,忙閉上眼。

  那水越來越多,很快地眾人都發現下雨了。

  聽到霍姝聲音的人都忍不住往霍姝這兒看過來,連慶豐帝也不例外,然後哈哈大笑道:「世謹媳婦果然像雲海大師所言,是個遇難成祥之人。」

  聽到皇帝的話,眾人心頭都多了幾分異樣,難不成當年雲海大師給衛國公世子夫人批字的結果是好的?

  他們想再看看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的模樣時,就見聶屹上前,將人給擋住。

  聶屹擋住人後,伸手輕輕地為她臉上沾到的灰塵抹去,沙啞地問道:「你沒事吧?」

  霍姝搖頭,她沒事,很好呢。

  聶屹看罷,忍住那股想要抱擁她的衝動,目光溫柔地打量她片刻,方才去到皇帝身邊,說道:「舅舅,雨可能會下大,我們先下山罷。」

  得了皇帝的應答,虞從信也忙安排人過來護送皇帝下山,而他帶著人繼續去撲滅山裡的火,順便搜尋逃到山中的一些反賊。

  一行人頂著雨,匆匆忙忙地回到相國寺。

  雨下得並不大,彷彿是一場山火引來的雨,回到相國寺時,那雨淅淅瀝瀝的,感覺並不大。

  相國寺裡那些昏迷過去的僧人終於清醒過來,住持帶著人過來請罪。

  霍姝見沒自己什麼事,便退下去。

  回到院子裡,看到一群迷迷糊糊醒來的丫鬟婆子時,不禁想念她家胖兒子。只是她不知道皇帝的人將皇后和小皇子送去何處,現在也不好去接她的胖兒子。

  霍姝有些鬱卒。

  她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正在屋子裡轉圈圈時,就見聶屹匆匆忙忙過來。

  他的衣服都濕了,霍姝忙去取一套乾淨的衣服給他換下,說道:「世謹,皇后娘娘帶著小皇子和阿久一起離開相國寺,我要去哪裡接阿久?」

  聶屹換衣服的動作微頓,見她一臉好想兒子的神情,無奈地道:「這次為了防止小皇子遇害,舅舅特地安排一個秘密之處,未保證安全之前,是不會讓人過去接他們的,所以我們暫時也不能去。」

  見她扁起嘴,他走過來,將她接到懷裡,親吻她的嘴唇,溫聲道:「你放心,阿久不會有事的,你這次特地去救他們,皇后心裡感謝你,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霍姝鬱悶地點頭,歇了現在去接兒子回來的心思。

  沒有兒子在,霍姝頓時懶洋洋的不想動。

  聶屹看罷,不由得失笑,穿好衣服後也不忙著出去,他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將她拉膝上坐著,低頭蹭蹭她細膩的臉蛋,說道:「素素,辛苦你了,我剛才聽江望說你昨晚所做的事情,舅舅很滿意。」

  霍姝回親他一口,說道:「這沒什麼,和你們相比,我幸運多啦,至少不用被火藥炸。」看他們灰頭土臉的模樣,霍姝就知道他們一定被火藥弄的,幸運的是,他們都沒有受什麼傷。

  聶屹失笑,又抱她一會兒,方道:「舅舅那邊還需要我幫忙,我先過去,你昨晚一晚沒歇息,先睡一覺好嗎?」

  霍姝沒有胖兒子可抱,哪裡睡得著,但看他溫柔的神色,勉強地點頭。

  聶屹溫存地親吻她一會兒,直到時間差不多,方才匆匆忙忙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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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7:41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聶屹這一忙,霍姝就好幾天都沒見到他,而且連皇帝都不在相國寺了。

  她只睡兩個時辰就爬起來,見到鄔嬤嬤和艾草等丫鬟惶恐不安的樣子,安撫道:「沒事的,最多再待一天我們就能回府。」

  鄔嬤嬤等人被她的鎮定安撫,終於安定幾分。

  事實上,今兒一早她們醒來後,就發現好像變天了,整個相國寺戒備森嚴,那些僧人行色匆匆,空氣中好像還瀰漫著一股血腥氣,直到雨水的沖刷,才慢慢淡去。

  可那種緊張而凝滯的氣氛,依然讓人感覺到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們昨晚睡得太沉,這是以往沒有的事情,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醒過來後,就見她們家小姐一身濕嗒嗒地回來,接著發現小主子不見了,詢問後知道小主子被送出相國寺,而她們這些應該伺候的下人,昨晚竟然昏睡不醒。

  這麼多的異樣,要說沒事誰信?

  先前趁著霍姝歇息的時候,鄔嬤嬤尋了個守院的侍衛詢問情況,雖然侍衛透露的並不大,但鄔嬤嬤看著相國寺後山在雨霧中冒著騰騰黑煙的方向,如何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有多可怕。

  見到霍姝好好的,小主子也安全,鄔嬤嬤等人方才鬆口氣。

  當然,她們並不知道某人昨晚做的事情,如果知道,不是鬆口氣,而是被震驚到不知道怎麼反應。

  霍姝醒來後,簡單地洗漱一番,就去探望外祖母。

  虞老夫人和虞五夫人都已經醒來了,坐在屋子裡沒有出門,而安陽郡主還在歇息,畢竟昨晚折騰半宿,安陽郡主懷著身子,比不得常人。

  見到霍姝過來,虞老夫人凝重的神色終於鬆緩幾分,忙拉著她問道:「素素,你沒事吧?」

  霍姝笑道:「祖母,我沒事,你放心吧。」

  虞老夫人確認她沒事後,方才小聲地問道:「素素,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虞老夫人的反應比其他人更敏銳,從她醒來的瞬間,她就發現異樣。畢竟老人家覺淺,從來不會像昨晚這般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整個身子都是酸酸麻麻的,可見是睡得沉了。接著外面巡邏的侍衛換了一批人,更讓她察覺到出事了。

  霍姝安撫道:「祖母莫要擔心,沒事的。」她想了下,低聲道:「這次相國寺的浴佛節,幾位皇子和忠義王聯手,想要除去小皇子和皇上,不過皇上已經識破他們的陰謀……」

  霍姝將昨晚的事情簡單地敘述一遍。

  虞老夫人倒抽口冷氣,駭然瞪大眼睛。

  霍姝忙為她拍撫胸口,生怕老人家嚇到。

  不過虞老夫人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很快就接受這駭人聽聞的事情。

  沉吟片刻,她低聲道:「我知道皇上的心思,那幾位年長的皇子看不慣小皇子,想除去他,不過他們未必有這膽量謀害皇上,應該是忠義王想要謀害皇上吧?」

  那些皇子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做出弒君弒父的大逆不道之事。他們之所以和忠義王合作,不過是想要借忠義王之手,趁機除去皇后所出的嫡皇子,以幾位皇子的心思,先除去那嫡皇子,日後再各憑本事謀求那位子,反正所有的皇子都摻和進這件事情,屆時他們的皇父想要怪罪,也是法不責眾,除非他真的能狠心地將所有的兒子都廢了。

  至於忠義王,這次進京,忠義王也未曾想過要謀反,畢竟這不現實,也不符合道義。

  忠義王要做的事情,便是為父報仇,殺死慶豐帝。他有底牌——威力巨大的火藥,還有幾個皇子、太后、泰寧長公主等人的勢力幫忙,藉著這次的浴佛節,讓雲海大師幫忙,將慶豐帝誘去相國寺的後山,那裡埋了火藥,能將他炸死。

  忠義王這次進京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慶豐帝。

  反正只要等皇帝死了,皇后的嫡皇子也被害,屆時那些皇子為了搶那位置,無瑕他顧,屆時他可以藉機幫某個皇子,將這水攪得更渾,整個皇朝會被攪得烏煙障氣,也方便他們行事。

  虞老夫人很快就將前因後果想明白,為忠義王的大膽瘋狂心驚。

  為了殺死皇帝,忠義王不惜以身試險,還真是瘋狂。

  虞老夫人摸摸霍姝的臉,輕歎道:「幸好你們沒事……」轉眼一想,皇帝能平安無事地回來,可見他也是個能對自己狠的,竟然真的將計就計去相國寺的後山,雖不知道他為什麼以身試險,但從中也可以看出皇帝的魄力。

  只是虞老夫人仍是不太苛同皇帝的行為。

  正想著,就見孫子虞從信風塵僕僕地進來,身上的衣服沾著灰的、黃的污漬,頭髮沾著水珠,整個人狼狽不已。

  看到虞老夫人等人好好的,虞從信放下一顆心,對虞老夫人道:「祖母,皇上剛才已經在羽林軍的護送下回宮,等到下午,你們也回去罷,這裡不能待了。」

  今日原本是浴佛節,來這兒的女眷就是為了聽雲海大師開壇講經而來。不過現在看相國寺的情況,是沒辦法開壇講經,加上雲海大師的叛變,給相國寺帶來極大的麻煩,要不是相國寺是百年前太祖皇帝親自封的國寺,只怕慶豐帝就要對它問罪。

  虞老夫人點頭,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霍姝和虞五夫人都忍不住看他,霍姝今日揮揮手就走,沒有讓人去特地打探,生怕犯了什麼禁忌,所以她也不知道其他的後續情況。

  虞從信接過虞五夫人遞來的茶水,灌了半壺的水後,方才道:「昨晚爆炸時,大皇子在皇上身邊不慎隕命,三皇子妃為了阻止三皇子,被人毀容,太后和泰寧長公主剛才被人在後山的一處山洞裡找到,現下已經送回宮裡……」

  隨著虞從信的敘說,幾人瞪大眼睛。

  霍姝奇怪地問道:「三皇子妃今晚真的跟著去阻止三皇子?」

  三皇子狼子野心,竟然和忠義王合作,可見他心思不淺。只是沒想到高筠竟然會知道,而且脫離人群,親自跑去阻止他。

  高筠的行為讓她十分意外。

  虞從信淡淡地道:「三皇子妃與三皇子是夫妻,同住一個屋簷下,自然知道三皇子的陰謀,她為了向皇上投誠,早早就向皇上告密。」

  高筠此舉也是破釜沉舟,她知道三皇子沒有拿她當妻子看待,而母親和外祖母的心思她也清楚,更清楚她們是鬥不過皇帝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所以她去投誠,只希望皇帝事後不要殺母親和外祖母,給她們一條生路。

  這也是今早霍姝會看到侍衛背著高筠一起下山的原因。

  霍姝不禁對高筠有幾分敬佩,以往高筠確實任性,仗著太后的寵愛胡作非為,但被傷過了,她終於明白過來,所以才先去告密。

  虞從信說完,又匆匆忙忙地離開。

  果然,等到下午時,已經緩過來的相國侍的僧人過來通知眾人,可以離開了。

  除了那些被綁架的宗室女眷,其他那些都陷入昏迷的勳貴女眷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情,只是翌日醒來後,就發現變天了,看到由榮親王率領的圍著相國寺的西山營士兵,哪裡還敢派人去打探。

  她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能窩在屋子裡,心不在蔫地等待結果。

  至於浴佛節聽經禮佛之類的,現下也沒這個心思了。

  霍妙扶著靖安侯夫人上馬車時,忍不住轉頭看向不遠處衛國公府的馬車,就見到霍姝扶著丫鬟的手上車。

  霍妙忍不住咬了咬唇,她雖然不清楚昨晚發生什麼事情,可卻打探到雲海大師給霍姝的批語。

  當聽完那批語時,她忍不住想哭。

  祖母她們真的錯了,錯得離譜,就因為當年雲海大師的批語,將霍姝送走不說,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善待她,反而因為她生來剋親,對她十分厭惡。

  霍姝的命格確實是不好,但是如果有一個向善的人引導的話,或許如雲海大師最後的批語所說的那樣,能遇難成祥,不應該在一開始就否定她,認為她無法向善,將她捨棄。

  佛祖普渡眾生,在佛祖面前眾生平等,如何會捨棄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

  結果,靖安侯府沒有做到的事情,但虞家做到了。

  祖母她們真的錯了啊!

  如果當年祖母能好好地對待沒了母親的霍姝,沒有一意認為她就是個凶煞之命,永遠無法改的,是不是如今靖安侯府就不一樣了?祖母也不用死……

  霍妙不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她只能滿心遺憾地跟著靖安侯夫人一起離開相國寺。

  回到京城時,天色已經晚了。

  霍姝剛進京,就接到一個消息,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已經平安回宮,她家的胖兒子也在宮裡,和小皇子一起玩。

  霍姝聽罷,整顆心終於安定下來。

  霍姝打算明天就進宮去接兒子。

  回到衛國公府,聶屹還沒有回來,她先去上院給老衛國公夫妻請安。

  難得的是,老衛國公夫妻都沒有歇息,從聶老夫人臉上不安的神色,霍姝知道他們應該也知道昨晚的事情。

  見到她時,聶老夫人就拉著她的手急忙問道:「你們沒事吧?世謹和阿久呢?」

  「世謹還在忙,阿久在宮裡的皇后娘娘那兒。」霍姝答道。

  聶老夫人聽說孫子和曾孫子都好好的,終於放下一顆心,倒是老衛國公想得深一些,問道:「皇上可無事?」

  「祖父放心,皇上一切安好。」

  老衛國公撫著頜下花白的鬍子,繼續道:「昨兒三更半夜,相國寺那邊突然起了大火,我們都很擔心你們,沒事就好。」

  霍姝微笑著應道:「讓祖父擔心了。」

  老衛國公又問幾句話,就讓她回去歇息,而他則去到書房,將管家叫過來,囑咐他幾句,便讓他下去。

  等屋子裡沒人後,老衛國公歎了口氣。

  昨晚的事情,對於尋常百姓來說,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看到相國寺那邊起火,也以為是天氣熱了,容易引起山火。不過老衛國公手下有些消息靈通的人手,倒是很快就得到點消息,知道幾個成年的皇子和忠義王勾結之事。

  不管是忠義王所謀之事,還是皇子們所謀之事,老衛國公都覺得他們簡直是膽大妄為,皇上登基近二十載,對這大夏江山的掌控可不是一個遠在藩地的藩王能奈何的,就算他們有新研究出來的火藥又如何?

  說到那些威力巨大的火藥,老衛國公就忍不住想到當年長子救駕身亡後,先帝的態度,著實讓他寒心。先帝當年寵愛麗貴妃所出的七皇子,欲要廢太子另立七皇子,可惜太子能力出眾,最後硬生生地奪得那位置,成功登基,反而是七皇子,被迫就藩。

  只是他沒想到,先帝如此寵愛七皇子,就算是死前,也為七皇子安排後路,這改進的火藥方子就是一個道人獻給先帝的,先帝竟然將它秘密送給就藩的七皇子帶去,讓忠僕將留在宮裡的那份給毀了。

  先帝真是個糊塗的!

  只是,他不明白,皇帝為何明知道相國寺的後山如此危險,仍是以身試險呢?那裡有什麼值得他去試險的?

  心裡雖然奇怪,老衛國公暫時也無從得知,只能等孫子回來。

  翌日,霍姝就進宮去接她家的胖兒子。

  霍姝來到鳳儀宮時,就見到端莊雍容的江皇后坐在榻上,笑盈盈地看著小皇子湊到躺在旁邊的小嬰兒面前,拿著一個包子在叫弟弟,一邊想餵弟弟吃東西。

  「阿久還小,不能吃包子,只能喝奶。」江皇后笑著道。

  「喝奶?」小皇子奶聲奶氣地問。

  江皇后笑著點頭,見霍姝過來,讓人給她上茶點。

  霍姝看到被照顧得好好的兒子,整顆心都軟下來,直接將他抱起來,親親他的小胖臉,見他睜著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咿呀地叫著,簡直愛到心坎裡。

  「娘娘,謝謝您照顧阿久。」霍姝誠心誠意地感謝。

  江皇后笑道:「是本宮和小皇子要感謝你才對,若非你來得及時,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霍姝看著睜著一雙靈活大眼睛看著她的小皇子,心知就算她不過去,其實皇上也會派人將皇后和小皇子保護好,只是可能會暴露暗處的人馬,不過因為她及時出現,所以沒有用到那些暗衛,減少很多麻煩。

  皇帝在行事時,已經將她也算計進去,知道她定然不會放著皇后和小皇子不管的。

  霍姝接到小兒子後就出宮,現在非常時期,霍姝也不敢在宮裡逗留太久。

  和霍姝一起出宮的還有抱著孩子隨皇后一起進宮的元武。

  回到府裡,霍姝先抱著阿久去給聶老夫人請安,讓老人家看過曾孫子後,方才抱著孩子回凌雲院,接著叫元武過來。

  「你昨兒在宮裡,可有見到世子?」

  元武道:「見到了,世子過來看了小主子後,就離開了。」

  霍姝聽罷,知道聶屹可能依然在忙,便沒再詢問。

  ……

  京城的夜晚陷入一種深沉的寧謐之中。

  聶屹帶著幾個屬下,來到天牢最裡面的一間牢房前。

  牢房裡關押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犯人,一雙隱在凌亂的頭髮後的眼睛陰鷙狠厲。

  他打量聶屹,呵呵地笑起來,陰森森地道:「你這小傢伙,就是聶修彥的兒子吧?沒想到他的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聶屹神色平淡,不為所動,說道:「忠義王已經伏誅,鳳陽郡主倒是活著,皇上說罪不及妻女,可以網開一面,奪去她郡主之位,貶為庶民。」

  聽到這話,那男人齜目俱裂,撲到牢前,捶擊著鐵門,「你說什麼?」

  聶屹冷淡地道:「我想,你應該聽清楚了。」

  「不可能,燁兒不會死的,周晏不能殺他!」他怒吼。

  周圍的侍衛見他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諱,朝他怒目而視。

  聶屹平靜地道:「為什麼不能?你躲這麼多年,就是想讓皇帝認為你死了,忠義王要為父報仇,他在相國寺後山埋火藥,趁機引皇上過去,想要將他炸得粉身碎骨。可惜皇上早有準備,沒什麼事,反倒是忠義王行事暴露,罪證確鑿。忠義王謀害皇上,不忠不義,不仁不孝,欺君罔上,實乃當誅。」

  男人聽到這裡,突然哈哈大笑,「是我棋輸一著,周晏你夠狠,為了引我出來,竟然以身涉險,怎麼就沒將他炸成碎肉呢?我的燁兒……」

  說著,他突然嗚咽出聲,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聶屹平靜地看著他哭,神色未變。

  等他哭聲小些時,聶屹繼續道:「你這些年來一直藏在南疆,利用南疆對大夏的怨恨對付大夏,你錯在不應該為一已私怨,與外族勾結,暗中殘害忠臣,否則皇上也不會將忠義王一脈趕盡殺絕。」

  「你懂什麼?」伏地大哭的男人怨恨地吼道:「是周晏搶了我的皇位,父皇當年本來是要將皇位傳給我的,可是周晏給父皇下藥,趁著父皇重病之際奪權……本王不甘心,本王才是皇帝,我的燁兒才是太子……」

  聶屹冷漠地看他瘋癲的模樣,也不理他,轉身離開。

  走到隔壁的一處牢房時,聶屹看向躲在角落裡蜷縮著身子的女人,她肩膀上的衣服血漬斑斑。

  那女人用陰狠的視線看他,惡狠狠的樣子,宛若有什麼深仇大恨。

  聶屹冷冷地道:「你是南疆烏日族的公主伍思雲,烏日族族長之死並非大夏君王所為,而是假死的忠義王所殺,這些年來,你們烏日族一直想要為族長報仇,潛伏在京裡行事,可惜卻是認賊作父。」

  「不可能!」伍氏怨毒地看著他,「你別挑拔離間,我只恨沒能及時殺死小皇子讓那狗皇帝痛苦。不過我也不虧,就算我死了,也有狗皇帝的幾個兒子陪葬!」說罷,她哈哈大笑,笑聲中儘是暢快。

  聶屹見她執迷不悟,懶得搭理她,直接離開天牢,去乾清宮匯報結果。

  ……

  過了幾日,霍姝就聽說外面的消息。

  聽說南疆的烏日族人混進京城,欲要謀害皇帝,浴佛節前一日,南疆烏日族的反賊混進相國寺,大皇子與五皇子不慎死於反賊之手,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也不慎受傷,如今都在府裡養傷。

  所有成年的皇子中,只有因為身患口疾的四皇子逃過一劫。

  然而不過半月,又聽說太后的身體不好,太醫盡力醫治,依然醫治無效,太后殯天。

  泰寧長公主聽聞這惡耗,當即吐血。因太后殯天,悲痛之下承受不住,大病一場,後被送入皇家寺廟養病。

  三皇子妃高筠擔心母親,請旨去寺裡照顧生病的母親……

  種種消息傳來,霍姝聽得怔怔的,直到聶屹回來,她撲到他懷裡,問道:「五皇子怎麼死的?不是我害的吧?還有太后,真的是病逝的?」

  她那日只是踹五皇子一腳,讓他吐點血,真的沒有將他踹死。

  聶屹拍拍她的背,柔聲道:「你別急,不關你的事情。三皇子的妾氏伍氏是烏日族的公主,烏日族人擅長馭獸和製藥,那伍氏怨恨皇上,給幾個皇子下藥,而且三皇子和五皇子因為方便,與伍氏接觸最多,所以他們被下藥最多,那日五皇子想要殺小皇子,舅舅知道後十分震怒,讓人將他關起來,哪知他身體太弱,加上又中藥,所以扛不住就去了。」

  這次的事情,大皇子因為挾持皇帝,哪知卻不小心慘死在火藥的爆炸之中,其他幾個皇子身中烏日族的禁藥,就算有解藥,他們的身體也已經垮了,以後會病歪歪的渡過一生。

  伍思雲因為烏日族族長之死,十分怨恨大夏人,給幾個皇子下藥時也沒想讓他們活著,那藥性十分霸道,太醫全力施救,等救回來時,只能保證他們多活個十幾年,卻沒辦法根除。

  至於太后,確實是病逝的。

  太后謀了一生,臨老時想要放手拼一回,哪知道仍是失敗了。

  雖然皇帝答應高筠不殺她們,可也沒說要放過她們,太后被圈禁起來時,哪裡承受得住如此大的落差,加上那日在相國寺的後山,她摔了一跤,身體熬不住,就直接病逝了。

  霍姝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等她聽說皇上特地去相國寺的後山,就是為了將當年假死的先帝的七皇子引誘出來時,十分無語。

  皇上到底有多恨老忠義王,才敢如此冒險行事。

  霍姝想著,見聶屹臉上帶著疲憊,知他這段時間為了揪出潛伏在京中的探子沒怎麼歇息,不禁心疼起來,忙讓他去歇息。

  「你也好好歇息,明日還要進宮哭靈呢。」聶屹握著她的手道。

  霍姝朝他微笑,和他一起上床歇息。

  ……

  太后殯天,民間百日內禁止婚嫁酒樂,靖安侯府原本定在四月底的婚事也推到秋天後。

  等到太后的孝期結束後,京城已經是秋天了。

  霍姝抱著她家已經會走的阿久回去參加大堂哥霍承玨的婚禮,順便去探望許久未回京的霍妍。

  靖安侯夫人忙著兒子的婚禮,聽說霍姝回來,百忙中依然抽空過來迎接。

  「哎喲,阿久又長大許多,來,伯祖母抱抱。」靖安侯夫人看到養得白白胖胖又可愛的阿久,可喜歡了。

  霍姝笑著將阿久遞給她。

  阿久是個不認生的,見到靖安侯夫人,拿自己的小嫩臉去和她貼臉,這是霍姝時常和他玩的遊戲,一邊貼臉一邊笑呵呵的,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小袍子,可愛得就像年畫裡的福娃娃。

  靖安侯夫人被他逗得笑不攏嘴,聽說外孫回來的霍五老爺忙趕過來,見到小外孫可愛的模樣,這心都要化了。

  於是阿久被霍五老爺給抱走了。

  霍姝讓奶娘等人跟過去伺候,同靖安侯夫人說幾句話,就去霍妍的麗妍院。

  剛到麗妍院,霍姝就聽到丫鬟說,永郡王府的大少爺在這裡。

  霍姝聽罷,就忍不住皺眉。

  這大少爺是霍婷所出的長子真哥兒,自從發生霍妍的事情後,靖安侯府與永郡王府的關係日益生疏,直到霍老夫人去世後,已經沒有往來,連帶著霍婷留下來的三個孩子,靖安侯夫人也沒怎麼搭理。

  昔日她有多疼愛這三個外孫,在知道小女兒的經歷後,她就有多難受,沒辦法再心無介蒂地接受他們,縱使他們是無辜的。

  霍姝朝丫鬟擺擺手,朝正廳走去。

  剛到門外,她就聽到真哥兒的聲音,「……姨母,您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霍妍冷冷地道:「你當年年紀小,我不怪你,但我也不再是你的姨母。」

  「姨母……」真哥兒語帶哀求,「姨母,我知道錯了……可是你知道嗎?母親臨死前一直告訴我,只有姨母是真心對我們兄弟幾個的,如果姨母能嫁進來,成為我們的母親,姨母一定不會虧待我們。我不想要其他女人再嫁給父親,我只希望姨母能嫁進去……」

  「所以你當時就將我騙過去,讓我被我的姐夫侵犯?」霍妍的聲音多了幾分怨恨和悲痛,她泣聲道:「真哥兒,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你怎麼就不想想,在我親姐姐的喪禮,讓人發現我和自己姐夫苟合,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人人都以為我是個惡毒的,巴不得親姐姐趕緊死給我讓位,我就算嫁過去,如此千夫所指,低人一等,我以後如何面對世人?我……」

  她捂著臉痛哭出聲。

  「姨母……」

  半晌,霍妍拭去眼淚,聲音多了幾分平靜,「這兩年,我在鄉下避居,時常想當時的事情,想著如果當時你沒有騙我過去,我現在應該已經嫁人,而且絕對不會嫁給自己的姐夫的。真哥兒,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怕別的女人嫁過去,對你們兄弟幾個不好,所以才會想我過去照顧你們。而且我在姐姐的喪禮中發生那些事情,身敗名裂,就算嫁過去,不會得到夫家的喜歡,到時候只能依靠你們幾個,只有將你們當成我自己的孩子照顧,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生孩子後會對你們不好……」

  「可你怎麼知道我願意嫁過去幫人照顧孩子?我疼愛你們不假,因為你們是我親姐姐的孩子,但不代表我應該要被你們傷害,我欠你們什麼,要被你們害至如此?你可知我這兩年有多痛有多苦嗎?」

  真哥兒被她的話嚇到,久久不語。

  說到底,真哥兒如今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當年為了自己和兩個弟弟,才會聽母親的話,算計疼愛他們的小姨母,只想讓小姨母嫁過去。

  真哥兒最後失魂落魄地離開。

  霍姝躲在角落裡,直到丫鬟端水進去給霍妍淨臉,打理好自己,她才假裝剛到。

  霍姝看著依然削瘦,蒼白的肌膚沒有色澤,她看到霍姝,勉強笑了下,說道:「七姐姐,你來啦。」

  霍姝朝她微笑點頭,坐到她身邊,詢問道:「你怎麼樣?在鄉下還好嗎?」

  「挺好的,那裡很安靜,每天都過得很平靜,沒有人打擾。如果是以前,我實在沒法想像自己能過這樣的日子,不過現在卻覺得它很好……」霍妍到底不想多說這些,轉而道:「等大哥的婚禮過後,我就要去江南的姨母那裡,可能會在那裡待個幾年。」

  霍姝拉著她的手,說道:「聽說江南的風景可好了,我也有點想去呢。」

  霍妍撲噗地笑出聲來,看著霍姝依然如故的態度,心裡多了幾分輕鬆。

  她遭遇過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但仍是有疼愛她的母親和兄長,還有好姐妹,他們都不會拿同情憐憫或厭惡的目光看她,她覺得這樣很好,這是她的救贖。

  霍姝陪她說了會兒話,想到她還沒有見過她家的胖兒子,也不管正稀罕外孫的霍五老爺,叫人去五房將阿久抱過來。

  霍妍看到白白胖胖的小阿久,果然十分開心,抱著他道:「阿久,我是八姨母。」然後將她讓人給阿久打的平安鎖戴到他的脖子上。

  阿久正是好動的時候,小手就扯來扯去,被霍姝制止後,用烏黑明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母親,一副「我很乖,沒幹壞事」的模樣。

  霍姝在靖安侯府待了大半天,直到新人入門,喝過酒宴後,方才離開。

  聶屹從宮裡過來接她。

  見到他,阿久高興地朝他伸出小胖手,嘴裡含糊地叫道:「噠噠~~」

  「是爹爹,不是噠噠。」霍姝笑著糾正。

  聶屹伸手將兒子抱過來,小傢伙將腦袋拱到他的脖子,毛茸茸的頭髮蹭得人癢癢的。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神色變得柔軟,將手在兒子腦袋上揉了下,便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牽著霍姝的手,朝她道:「我們回家吧。」

  霍姝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和他一起上馬車,離開靖安侯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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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17:53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番外1

  中秋過後,天氣就開始變冷。

  安陽郡主挺著大肚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走過迴廊,就見到一身玄色勁裝,腰縛紅纓腰帶的虞從信從外面走進來,身後的報風在半空中掀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襯得他俊雅的面容多了幾分英氣。

  「三郎!」安陽郡主雙眼一亮。

  虞從信將腰間的佩劍丟給隨行的小廝,過去扶住她,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安陽郡主彎起唇角,「我去給祖母請安啊。」見他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她笑道:「太醫說了,孕婦要多動動才好生,正好我每天早晚過來給祖母請安,當作運動,在院子裡轉那麼點路,我也覺得太少了。」

  虞從信雖然也聽太醫這麼說過,可看她高聳的腹部,心裡就有點擔心。

  他扶著安陽郡主到榮安居,就見祖母虞老夫人正用西洋的放大鏡在看一封信,見到他們進來,虞老夫人笑道:「三郎,平南城那邊有消息過來,你娘上個月時已經從西北過來,過幾應該就到了。」

  虞從信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喜色,轉頭看妻子一眼,說道:「娘來得正好,屆時繡繡也要生了。」畢竟是第一胎,肚子還那麼大,虞從信多少有些擔心,母親生過四個孩子,經驗豐富,到時候有她陪著,也能放心一些。

  安陽郡主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低頭撫著肚子微笑,滿臉幸福之色。

  虞老夫人也十分關心這孫媳婦的肚子,特別是滿七個月後,太醫把脈,說許是會有兩個孩子時,虞老夫人還真是愣住。

  她還記得當初外孫女在相國寺時說孫媳婦這肚子裡可能會有兩個娃娃,沒想到還真給她說對了。

  女人生孩子就像走鬼門關,一個還好,這兩個更要小心,不是誰都能像霍姝那樣生孩子就像吃飯一樣的。

  虞老夫人這心也跟著緊張起來,給二兒媳婦去信,她能過來也好。

  虞老夫人留夫妻倆一起用晚膳,晚膳後,就催著他們回去歇息。

  「三郎要照顧好繡繡,晚上別睡得太死,知道嗎?」虞老夫人叮囑孫子。

  虞從信笑盈盈地應下。

  安陽郡主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虞家的長輩不像別的公侯府裡那樣,沒嫁進來,真的無法想像這裡有多好。

  虞從信扶著安陽郡主的手離開榮安居,慢慢地往他們居住的湘竹院而去。

  孕婦的體溫高,容易出汗,散步消食回去後,安陽郡主就覺得全身有些發膩,對丫鬟道:「去打水來,我要淨身。」

  負責照顧她身子的嬤嬤猶豫道:「郡主,您現在身子重,可不能泡澡。」這肚子裡可是有兩個娃娃啊,不得不小心。

  安陽郡主不高興地道:「我又不泡,我只是淨個身。」

  虞從信換了一身簡單的長袍出來,對丫鬟道:「去打水罷,有我看著,不會有事的。」

  嬤嬤聽罷,便不再勸。

  信不過安陽郡主,還信不過郡馬嗎?

  虞從信平時表現得太好,處處周到,有些事情丫鬟婆子都沒想到,他已經想到了,並且想得十分周全,以至於安陽郡主身邊伺候的人,對他很是信任。

  安陽郡主聽後就想拒絕,她現在肚大如籮,身子著實難看,實在不想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教他瞧見自己浮腫的身子。

  不過虞從信要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阻止他,別看他給人的印象斯斯文文的,脾氣很好的樣子,決定的事情便不會更改,偏偏他還能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完全反對不了他的決定。

  安陽郡主嫁給他後,才發現這人性子不如外表看著的那樣,偶爾被他吃得死死的。

  終於洗淨身子後,安陽郡主穿著寬大的領口繡柳葉紋素白寢衣,打著哈欠,眼角沁出睏盹的水光。

  虞從信將她扶到床上,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柔聲道:「睏就先睡罷。」

  安陽郡主唔一聲,看著床前正給她脫鞋的男人,突然道:「我臉這麼醜,你怎麼親得下?」

  虞從信看她一臉好奇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說道:「就算醜,也是我害的,我哪能嫌棄?」

  安陽郡主一顆心頓時像吃了蜂蜜一樣甜滋滋的。

  她側身躺到床上,見他似要去忙,問道:「你還不睡嗎?」

  「我還有些事情沒忙完,你先睡,等會兒我就回來。」虞從信探身將裡面的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又為她整了下披散在枕上的青絲,看著她閉上眼睛,方才起身離開。

  四月份時因為進京的藩王聯合皇子及南疆烏日族人叛亂,虞從信立下大功,現下已經升為五軍營的指揮使,成為皇帝的心腹重臣,前途無量。

  原本那些曾經諷刺安陽郡主下嫁武夫的人,現在也不敢開口嘲笑,反而羨慕榮親王妃的識眼識婿,當初虞從信身份並不足以配得上安陽郡主,榮親王妃依然將愛女低嫁,如今虞從信一躍成為皇帝信任的臣子,對安陽郡主寵愛有加,可見榮親王妃的明智。

  不過也不是誰都有榮親王妃這等魄力的,人往高處走,只有高門嫁女,哪有低門嫁女的道理?

  虞從信在書房裡忙碌一通,直到外面打三更鼓後,方才回房。

  他去淨房簡單地洗漱,回房準備歇下,就見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穩。

  虞從信坐在旁邊,將手摸進被子裡,按住她浮腫的腿,為她輕輕的按摩。這種事情他做得很自然,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安陽郡主晚上睡覺時,腿經常抽筋,只要他在家,都會親自給她按摩,緩解她的難受。

  安陽郡主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床邊的人,叫了一聲「三郎」。

  按了會兒,虞從信小聲問道:「還難受嗎?」

  安陽郡主動了下腿,將腿縮起來,嘟嚷道,「不難受了。」

  等虞從信躺到床上,她將手伸到他懷裡,搭在他溫暖厚實的胸膛上,說道:「三郎,我什麼時候能生?這孩子真是折騰人,早知道素素的嘴巴這麼厲害,當初就應該相信她。」

  虞從信有些想笑,當初表妹說安陽郡主肚子裡可能會有兩個娃娃,他也只當小姑娘家愛說笑,哪知道後來一診,還真的有兩個娃娃。

  「素素的運氣向來比較好。」虞從信笑著說。

  「反正,我以後再也不敢忽視她的話。」安陽郡主笑嘻嘻地說,「對了,三郎,你說孩子是一男一女呢,還是兩男或兩女?」

  「應該是兩個男孩。」虞從信很肯定地道:「我們家沒什麼女孩緣。」

  安陽郡主嫁到虞家後,也知道虞家的女孩子少得可憐,一眼看過去,都是一群爺們,女孩子在虞家可讓人稀罕了。

  「不如改天叫素素過來,問她是男是女,指不定她又能說對呢?」她笑呵呵地說。

  虞從信伸手過去,將她輕輕地攬住,不敢靠太近以免壓到她的肚子,笑道:「不用,是男是女自有天定,都快生了,到時候就知道。」

  安陽郡主聽到這話,覺得和當初霍姝懷孕時所說的話有同工異曲之妙,便知道霍姝這性子養得可真像虞家人,也因為如此,她才如此與眾不同。

  「好了,睡吧。」虞從信哄道。

  安陽郡主摸索著在他臉上親一下,方才閉眼繼續睡下。

  ……

  過了幾日,虞二夫人到達京城,虞從信親自去京郊十里亭接她。

  虞二夫人乍然看到兒媳婦的大肚子,也是嚇一跳,忙忙詢問她的產期,她有哪裡不舒服,太醫怎麼說。

  安陽郡主身邊的嬤嬤如實回答。

  虞二夫人聽說情況都好,安下一顆心,對兒媳婦道:「你不用擔心,你四嬸以前生九郎、十郎時,十分順利,一天時間沒到就生下來了,生完後還有力氣吃雞湯呢。」

  安陽郡主頭胎生孩子,沒有經驗,只能聽長輩的。聽到這話,她忍不住想笑,覺得虞家的女人都是挺厲害的。

  霍姝得知二舅母從平南過來,很高興地抱著她家胖兒子過去看她,也讓二舅母看看她家小胖子。

  虞二夫人看到白白胖胖的阿久,可高興了,將他抱到懷裡逗著。

  霍姝陪長輩們坐一會兒,就看著安陽郡主的肚子道:「安陽這是要生了吧?」

  「回世子夫人,還有幾天呢。」安嬤嬤答道。

  霍姝轉頭問虞二夫人,「二舅母,您到時候想要孫子還是孫女?」

  虞二夫人給阿久喂果泥,聽罷就笑道:「孫子孫女都好,咱們家爺們多,姑娘少,就是小姑娘也是喜歡的。」

  霍姝聽了,瞅著安陽郡主的肚子道:「繡繡懷孕後,都醜成這般模樣,估計是小子吧,不過也沒醜得太厲害,或許裡頭還有個小姑娘也說不定。」

  安陽郡主聽到這話,眉頭微挑。

  虞老夫人指著她笑道,「你這丫頭又知道了?」

  虞二夫人也從兒子那裡聽說了霍姝當初說的話,便笑道:「若真是一男一女,便得一個好,如此最好不過。」

  晚上虞從信回來後,從安陽郡主這裡聽說霍姝白天時說的話,忍不住也笑道:「如果真的被她說中,那素素還真是送子娘娘,以後想要男孩或女孩,讓她開口就是。」

  安陽郡主嗔怪她一眼,「你別胡說,傳出去可不好。」要是人人都以為霍姝真是送子娘娘,以後衛國公府還不讓人給踏破了?想到那情景,安陽郡主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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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發表於 2017-12-13 01:18:04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番外2

  霍姝聽說安陽郡主生了一對龍鳳胎,十分高興地帶禮物去將軍府探望她。

  剛到將軍府,霍姝就見一群人用稀奇的眼神看她,讓她莫名其妙。

  虞二夫人拉著她的手,笑得合不攏嘴,說道:「素素來啦,快去看看孩子,托你的福,孩子很好。」在虞二夫人眼裡,一對孫子孫女可是霍姝叨念出來的。

  霍姝摸摸腦袋,見二舅母高興的樣子,也跟著笑了笑,到抵湘竹院時,發現榮親王妃也在。

  聽說閨女生了,榮親王妃天濛濛亮時就爬起來,讓人收拾一堆產婦用的補品,然後大包小包地趕過來探望閨女和兩個外孫外孫女。

  見到霍姝,榮親王妃笑得可親切了,拉著她過去看孩子。

  榮親王妃以前聽霍姝說,女兒肚子裡可能有兩個娃娃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她在說吉利話罷了,哪知後來太醫確診,真有兩個時,她都有點暈了。等女兒要生時,她又聽人說,霍姝前幾天說過,閨女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是一男一女龍鳳胎,榮親王妃還是不怎麼相信,以為她只是湊趣討好虞老夫人罷了。

  可誰知,閨女真的生了一男一女。

  榮親王妃頓時覺得霍姝真是個有福氣的,心裡對她可稀罕了,與有福氣的人往來,自己也能沾些福氣,不說大富大貴,這種東西他們已經不缺,只希望一輩子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榮親王妃現在對霍姝十分喜愛,也很高興女兒當初能和霍姝成為手帕交。

  不知不覺中,霍姝在幾人心目中,已經變成了一個福星。

  正好兩個孩子剛吃完奶,瞇著眼睛並排著躺在床上,皮膚是新生兒特有的紅嫩,眼睛還沒有睜開,剛喝完奶小嘴兒鼓鼓的,看著就可愛。

  兩個孩子,姐姐先出來,弟弟遲兩刻鐘,可能是姐姐出來的早,所以姐姐看起來比弟弟壯一些。

  霍姝對龍鳳胎還挺稀罕的,將兩個孩子都看一遍,問清楚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弟弟後,對榮親王妃道:「王妃,看著他們好像比較像三表哥。」

  榮親王妃掩嘴笑道:「像三郎也好,有福氣。」

  霍姝稀罕完孩子後,就去看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躺在床上,見她過來後,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素素,你可真是鐵口直斷,你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半仙?」

  霍姝坐在床前,看了看,發現她的精神不錯,看來昨天生產時,沒有受多少罪,便笑道:「孩子就在你肚子裡,我就算叨念再多,也影響不了他們的性別,不過是碰巧蒙對罷了。我要真是半仙,早就去混道觀當個神棍,成天給人說吉利話讓人心想事成了。」

  安陽郡主噗撲一笑,覺得她真是什麼都能說。

  稍晚一些,就見虞從信從衙門回來。

  「三表哥,恭喜你當爹。」霍姝見到他,張口道喜。

  虞從信忍不住笑道:「喲,咱們的送子娘娘來了,素素可真是厲害,兩個孩子可是你叨念來的,以後你可要疼他們啊。」

  「孩子我稀罕,當然會疼他們。」霍姝白他一眼,掰掰手腕道:「三表哥,咱們打一架吧?」

  「可別!我打不過你。」虞從信很乾脆地說,「行啦,小丫頭,世謹也來了,正在祖母那兒。」

  霍姝一聽,馬上拋棄三表哥,歡快地往外祖母的榮安居而去。

  聶屹正陪虞老夫人說話,見她匆匆忙忙地進來,朝她笑了笑。

  那笑容像乍然盛開的夏花,充滿明麗的氣息。

  年過二十後,正是男人最好的年齡,俊美無儔,英氣勃發。霍姝每次看到他,都覺得她家夫君怎麼能長這麼好看呢,忍不住心花怒放。

  虞老夫人佯怒道,「都當娘的人了,怎麼還如此跳脫?」

  霍姝笑嘻嘻地挨過來,嘴甜地道:「人家想外祖母嘛。」

  虞老夫人看一眼聶屹,信她的話才怪,揮手道:「先前就見了,還想我,你想世謹才對。行了,你們回去吧,省得等會兒天色晚了。」

  夫妻倆和虞老夫人道別後,便相攜回府。

  ……

  虞從信去淨房洗漱後,換一身乾淨的衣物,方才回房。

  他先在外室看完孩子,方進內室去看妻子,見到岳母也在,忙前去行禮。

  榮親王妃見女婿回來,不好再待,便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虞從信馬上起身,恭敬地將她送出門,方才回到屋子裡,見安陽郡主要起身,忙過去扶她,問道:「你要做什麼?」

  安陽郡主臉有些紅,扭頭看他一眼,小聲地說:「你叫平嬤嬤她們進來。」

  平嬤嬤是榮親王妃在得知閨女懷孕後特地送來的婆子,不僅心細,而且力氣大,能照顧孕婦一些不方便的事情。

  虞從信一聽,就明白她要做什麼,笑道:「何必叫她們,我抱你過去。」

  安陽郡主被他弄得差點沒脾氣,直到被他放到屏風後的恭桶上坐著,她都有點抬不起頭,說道:「你站遠一點。」

  虞從信好笑地走遠一些。

  等她弄乾淨,方才過來抱她回床。

  回到床上,安陽郡主就躺下,用被子捂緊自己,覺得沒臉見人。

  虞從信失笑,坐在床邊,陪她說了會兒話後,直到她睡著後,方才起身,準備去書房休息。

  自從孩子出生後,虞從信每天都盡量早點回來,陪妻子和孩子,待晚一些,方才去書房歇息。

  對此,安陽郡主就有點不太開心,自從懷孕後,她又可以懶散渡日,除了必要的運動外,虞從信很是縱著她。現在坐月子,她想怎麼懶就怎麼懶,孩子們有奶娘和丫鬟照顧,她除了偶爾餵奶外,壓根兒就吵不到她,讓她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可如果虞從信回來,她做點什麼都被他盯著,讓她想起新婚時期的那段日子,心裡不知怎麼地,就有點那啥。

  安陽郡主趕緊打起精神來,免得他認為她太懶散,讓他不放心地盯著。

  虞從信心細,哪裡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又有點想笑,到底不忍心她多思多慮,直接道:「繡繡,我聽說月子坐不好的人,以後對身子可不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先養好身子再說。」

  安陽郡主雙眼亮晶晶的,「真的?我懶點也可以?」

  「當然。」

  安陽郡主發現他是認真的,頓時高興得不行,也不再撐著,怎麼舒服怎麼來。

  除此之外,她很快就發現,虞從信每天回來後,還會抽些時間抱孩子,等過段時間後,他已經懂得怎麼給孩子換尿布和衣服,明明那麼一個大男人,面對兩個還沒滿月的脆弱孩子,照顧他們卻不比奶娘差,那嫻熟的動作,讓安陽郡主看直了眼。

  安陽郡主發現,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好像沒有什麼他做不到的。

  幸虧當初她沒有拒絕他,不然她一定會後悔。

  安陽郡主坐在床上,回想起母親先前來看她時,讓她注意點,別讓丫鬟趁著她坐月子時不方便爬床之類的,忍不住就想笑。

  如果是京中那些勳貴府裡的男人,她覺得這是很常見的事情,但虞從信卻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丫鬟們就算想爬,那也看他允不允許,他不願意的事情,那爬床的丫鬟百般手段也使不出來啊。

  不過,安陽郡主最後還是處理了兩個丫鬟,那兩個丫鬟還是她的陪嫁,心裡有些不太高興。

  虞從信當作不知道這事,妻子的陪嫁丫鬟對他有心思,而且這些陪嫁丫鬟當初還是岳母挑的,多少有點打臉,他體貼地當作不知情。

  榮親王妃難得看走眼,心裡也很是惱火,女婿這樣的態度,讓她沒那麼沒臉,心情才好一些。

  等到孩子滿月後,虞從信從書房搬回來。

  安陽郡主晚上睡覺時,靠在他的懷裡,終於明白為什麼坐月子時的這個月,就算每天能懶散渡日,晚上睡覺時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太適應,原來是身邊少了他。

  「怎麼了?」虞從信發現她抬頭看自己,低首在她臉上親了親,柔聲詢問道。

  安陽郡主摸著被他親的地方,心裡柔軟成一片,問道:「其實我還是不懂,你當初為何心儀我?」縱使心儀,世間少有男子能做到他這程度,與他做夫妻後,才明白他有多好。

  安陽郡主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世間那麼多男人中,嫁給這樣的男子為妻,十分幸運。

  虞從信想了想,笑道:「大概是你太懶了,看到你那麼懶,我就想照顧你。」

  他是二房的長子,虞家的責任並不在他身上。

  但是家中的一群兄弟們都是喜歡蠻幹的類型,讓他忍不住想要補足他們的不足,暗地裡對他們多有照顧,兄弟們忽略的事情,全由他來周全。他習慣照顧人,娶了妻子後,妻子是他的責任,自然也會將她照顧周全。

  安陽郡主聽得猛笑,「胡說,我再懶也沒有懶到讓人照顧的地步,那麼多丫鬟婆子放著幹嘛的?」

  虞從信親親她的嘴兒,繼續道:「這也是個原因,除此之外,你聰明、識時務,懂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沒有過份愚笨到需要我操心,看著懶散,實則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和你相處,我覺得很輕鬆,也很放心,其他的壞毛病,反而不值一提。」

  況且,人有點小毛病,才顯得可愛。

  安陽郡主等他說完後,更高興了,笑道:「原來我還有這麼多優點啊。」

  「是啊,優點挺多的,幸好沒人看到,不然就輪不到我來娶了。」

  「你又哄我開心。」安陽郡主嘴裡說著,心裡可歡喜了,摟著他不放,直到發現他的身體變化,趕緊規矩地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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