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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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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柳暗花溟]我的手機能見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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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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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
發表於 2018-1-15 10:39:24 |只看該作者
550 就沒點新詞嗎?

  可能,也許,是她的腳下踩到什麼東西了……
  
  不過,為什麼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肩膀上落下來了呢?明明,她雖還穿著古裝,卻並沒有多餘飾物。
  
  到底怎麼回事?
  
  辛火火壯著膽,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眼楮更是全方位掃描。
  
  真的,沒有什麼。
  
  抬步再走,又是哢噠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之前沒有完全落地,現在終於跌進了地面似的。
  
  什麼情況,太詭異了啊!會不會是滅世者搞出來的?他不可能設置了陰謀詭計,然後就等著看結果,再不出手了吧?
  
  辛火火心頭發緊。
  
  如果是滅世者動手腳就算了,她雖然不是對手,好歹知道對方是誰。怕只怕是未知的東西,那就太嚇人了啊。
  
  辛火火連忙拿出手機。
  
  手機仍然是有電的,只是電量不足了。它當然沒有信號,不過法術文檔奇異的不再灰顯,說明可以用了。原來,在時間河裡,法術不受屏蔽。
  
  辛火火大鬆了一口氣︰這個不錯,至少讓她有了點主心骨。
  
  她麻利的在手機屏上連點了幾下,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防禦和最強的攻擊法來。然後,咬緊牙關繼續向前走。不過心裡再不想著北冥淵,屏蔽掉離愁和渴望快點相見的住焦慮,五感提升到最高,小心留意著周圍,尤其身後。
  
  就這麼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她身後突然傳來的又細碎的聲音,令她全身的皮膚都緊繃起來,全身的汗毛孔也開始收縮。
  
  那是衣服與地面或者牆壁摩擦產生的聲音,好像有什麼人要從黑暗中努力鑽進來。還有的就是歌聲,細聲細氣,五音不全,正是來自那個小女孩。她進入六天魔域後,第一個遇到的小女孩外形的食人怪!
  
  怎麼會?怎麼會!這是北冥淵利用無望山上的祭台,專門為她打通的時間通道,這個小食人怪怎麼會進來?
  
  辛火火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就又讓她強行壓下去了。通道內太過安靜,她連自己狂亂的心跳聲都聽得見。這樣是不行的。現在她孤立無援,如果自己不冷靜,不堅強,那就等死吧,誰也怨不得!
  
  「誰在那兒?出來吧!」她挺直了因為恐懼而習慣性縮緊的脊背,一手結了防禦的手印,一手背在身後準備,同時大聲道。
  
  沒人回答她,但那些刺耳的噪音卻似乎聽到呼喚,更快速、更急切、也更近了,伴隨著滴答的聲音,好像口水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辛火火努力忍著心頭發麻,辨別出聲音來源的方向,緊緊盯著。並,仰起頭。
  
  因為,那聲音竟然來自上方。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就停在辛火火頭頂的地方。停頓靜默數秒,再驀然間破壁而出。
  
  並沒有嘩啦啦的破碎聲響,反而是無聲無息的,那小小的人形就像通過一層黏稠的半固體,「掙扎」出來似的。先是頭,而後整個身體都跳到辛火火面前。
  
  「肉!肉!我要吃肉!」小食人怪尖叫。
  
  「就沒點新台詞嗎?」辛火火差點翻白眼,可能緊張到極致,反而不恐懼了。
  
  「吃掉你!」小食人怪又是尖叫一聲,終於換了詞,也終於撲了過來。
  
  辛火火早有準備,但因為對方太快,就算她先動,卻還手忙腳亂的,若非後撤那一步的步子很大,差點直接和小食人怪的鼻子撞上。
  
  「五符陣,陰陽火,起!」她大聲念道。
  
  登時,她周身被籠罩在一個五角形的透明符咒裡,角與角之間以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彩色光線聯結。那小食人怪似乎完全沒料到她盎然能反抗,於是狠狠撞在透明的牆上,硬生生彈出去,又撞到後方斷絕之路的黑色牆壁上,發出嘭嘭地兩聲巨響,最後滑落於地。
  
  她疼得長聲慘叫,但是還沒有等有她爬起來,一明亮,一幽暗,一橙紅,一淡藍,兩朵火苗就疾速飄了過去,正中她的眉心。不過,雖然她哇哇哭著,並把那兩團火以最快的速度扒拉掉了,火苗卻仍然在她額頭正中燒了個核桃大的黑洞,看起來極為可怖。
  
  隨後,那兩朵花苗就飄浮在半空中,還是凌空而下的攻擊姿勢。
  
  辛火火嘆口氣。
  
  真是暴殄天物啊!就因為她實力不足,結果只是燒了這小食人怪的外皮,浪費了這麼精妙神奇的法術,而且無法收控自如。其實她一抬手,那兩朵火苗應該立即回到她手指上才對。
  
  「疼疼疼!」小食人怪怒瞪辛火火,「你居然敢偷襲我?」
  
  「這怎麼叫偷襲,這明明是打你。有本事你……」
  
  辛火火本想說︰有本事你再來。但話沒說完,小食人怪已經撲上來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小孩子不可理喻,原來真是這樣。照理,敵對雙方不是要交流兩句才對嗎?她對小食人怪怎麼進的時間河通道這件事始終疑惑很深,正要試探,從對方的回答中推敲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然而那小孩子撲下來就打,牙齒咬合得哢哢響,似乎要把她的骨頭都啃成渣子似的,嚇得她不敢分心,奮力抵擋。本來是先發制人,卻變成疲於應付。好在她法力雖弱,身上的寶貝卻多,幾張烈陽符打出去,終於緩和了小食人怪的攻勢。
  
  不管是六天魔域還是六天鬼域,畢竟是天地間的極陰之地。陽氣盛,就能多剋制一分。何況那陰陽火來自於閻君的頂級符法和陰陽繩上演化之力,豈是小小食人怪能相抗的呢?加之她本來就在逃命一途上有天賦,五符陣又堅固,慢慢就轉了上風。
  
  不過,北冥淵明明吩咐這些食人怪去無望坡谷,不得召,不得回,這個小食人怪怎麼敢違抗命令?重要的是,她到底怎麼鑽進來的?外面的,時間河兩端的北冥淵都沒有發現的異常嗎?
  
  「還不趴下!」辛火火看準時機,又一個雷符。
  
  雖然在時間河邊,雷法微弱,但誰讓小食人怪已經很虛弱了呢?若不是吃肉的強烈願望撐著,她大概早就敗走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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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2
發表於 2018-1-15 10:39:31 |只看該作者
551 活久見

  小食人怪吱叫著,蜷縮成一團。
  
  「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但,她雖痛苦,嘴裡卻仍然叫囂著,眼珠子也已經變得血紅,仍恨恨的瞪著過來,口水橫流,充滿著貪婪和不甘。
  
  辛火火簡直無力。
  
  慾望,原來是天底下最大的力量。滅世者因為想做創世主,意圖主宰宇宙世界,這個貪心的慾望令他幾千年來潛伏在黑暗中,暗搓搓的做準備,連真面目也不敢露,費盡心機。這個小食人怪因為食的慾望,明明不是她的對手,再下去會被打死的,但到現在也不逃走。
  
  而她,因為愛的慾望,可以讓自己由平凡變得強大。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我還沒殺過任何東西,包括生靈、死靈,或者不管什麼靈。我不想殺戮,所以,你趕緊滾蛋。你明明知道,打不過我的。」辛火火給予了一點憐憫,因為她知道小食人怪不可能到人界去害人,早晚是被消滅的結果,她何必再施加一道痛苦呢?
  
  小食人怪嚶嚶哭泣,雖然還伏在地上,卻慢慢轉過身,似乎真要走了。
  
  然而下一秒,她小小的身子突然像彈弓那樣變曲飽滿,不過一瞬,就飛也似的彈射了過來,居然是以身為武器,要把辛火火砸扁。
  
  「肉泥也是肉啊。」她尖聲笑著,「哈哈哈哈……」
  
  但辛火火雖然善良,卻從來不是濫好人。一個純白善良的人,那必須是被保護過度的。她從小過的什麼日子呀,天天提心吊膽,毫無安全感,事事要看人臉色,怎麼會輕易就相信別人呢?
  
  所以她雖然打算放過小食人怪,卻從沒有放松警惕。當那小混蛋突然展開襲擊,她想也不想就打出手中的一道符咒。
  
  那是她所能掌握的,閻君交給她的最強符。盡管她沒有力量,可架不住有超強武器。她就好像一個手拿著手槍的孩童,也許是打不過持刀的匪徒,但只要有距離和時間的緩沖,學會了扣扳機也就可以了。
  
  所以,當她扣下扳機,名為滅魂符的子彈就射了出去。本來還是有幾分打偏的可能的,可是對方卻直接送上門來,那還有不中的道理嗎?
  
  而滅魂符,顧名思義,能鎖定一個東西的魂魄,不管你是人、鬼、妖、魔還是其他靈體,只要有靈就有魂,有魂就躲不開被鎖的命運。這就像,不管你有多麼強大,除非有本事得到永恆的長生,根本就是不死之軀。否則但凡死掉,哪怕你是大羅金仙、頂極妖魔,也一定要魂歸地府,由閻君管理是一樣的道理。
  
  於是「嗤」的一聲輕響過後,那符咒在半空中化形為一枚鋼錐,尾部帶著淡青色的煙氣,飛一樣鑽進小食人怪的身體。然後,眨眼之間就從她身體背部鑽了出來,帶著一團灰黑色的東西。
  
  細看,竟然類似於人形,面目四肢雖然都糊了,卻能分辨得出正是那個小食人怪。緊接著,鋼錐像穿針引線般的上下飛舞。眼見著那魂體就被越勒越緊,當那飛錐像爆煙花一樣嘭地消失,那魂體也碎成一片片的棉絮狀東西了。隨後,漸漸消失不見,融解於空間之中。
  
  辛火火控制住自己發抖的手。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她主動殺掉的第一個鬼怪。盡管她不願意,可為了自保卻還是要出手。她仔細體會內心,不知為什麼,雖然並不驚恐,卻還是有些遺憾和淡淡的驚慌。說起來,這小食人怪還是小女孩外形,就像她殺掉了一個小孩子似的。她的問題在於她不夠狠,恨不能所有人都能擁有機會,不想在自己手中結束任何事情。可惜,總有些人把機會棄如鄙履。
  
  一擊奏效,但是,為什麼,小食人怪的肉身不倒?
  
  辛火火下意識的後退幾步,進入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但不管離多遠,還是很嚇人啊好不好?明明把一個食人怪的魂都滅了,可對方卻沒有「離開」。這讓她怎麼安心轉過身去,繼續走完這條時間通路?
  
  而且,小食人怪本來低垂的頭還慢慢抬了起來,從靈魂出體的瞬間就變成青灰色,好似刷了銅漆的臉上,出現了斑駁的,大大小小的洞。那些洞之間,微微揚起詭異的笑意。
  
  辛火火汗毛直豎。
  
  不是詐屍吧?在時間河的旁邊?娘誒,真是要好好活著,真是活久見!不過她最強的招式已經用了,剩下的就只能防禦。這個通道裡,到底還有多少危險?
  
  北冥淵,你快來!快來呀。她心裡狂喊,希望意念能夠傳達。
  
  「還不死,等……等什麼呢?」接著她又開口,想表現得勇敢些。
  
  可是,聲音卻哆嗦了,顯得無比的氣虛膽弱。
  
  「我等你給我解釋,你為什麼能反抗呢?」小食人怪慢慢開口,「我千算萬算,你該沒本事反抗,直接被活活吃掉才對啊。在時間河裡,你那點法術應該直接被湮滅的才對。」
  
  滅世者!
  
  一聽那聲音,辛火火就認出來了,不自禁的產生了絕望的情緒。如果說,她還能憑藉弱小迷惑別人,憑藉人類的「壞」而提前算計,終究有一拼的話,那麼對上滅世者,她還是直接等死比較方便。
  
  心靈和精神的力量很強大,但實力相差太多,比方說天與地的距離,僅憑決心和智慧是絕對沒有用的!
  
  不過輸人不輸陣,辛火火最擅長的就是嘴硬,因此盡管心裡抖得像秋天寒風裡的樹葉,表面上卻強撐並冷笑道,「好奇怪,我為什麼要給你解釋?你不是自詡聰明,總是一幅一切盡在掌握的德行嗎?那你猜啊。」
  
  「在我的推測中,你應該會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裡。然後,我會好心的把你送過時間河,不管是哪一頭,北冥淵都會看到你的屍體,不,是殘骸,那對他的打擊可是足夠大啊。」滅世者不緊不慢地說,根本不理會辛火火的挑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你這個凡女真有本事,讓兩個北冥淵都喜歡你。這樣其實更好,倒幫了我的忙呢。男人不動心,又怎麼會女人倒楣?」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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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3
發表於 2018-1-15 10:39:42 |只看該作者
552 拼的是氣勢

  「你廢話真多。」辛火火一邊說,腦子一邊飛快轉動。
  
  打是打不過的,跑也跑不了。但她不能束手待斃,就算死,也得浪費滅世者一點功力,要是能傷到他,就算給北冥淵制造福利了。可是想不出啊,怎麼辦?
  
  「你真是不怕死。」佔據了小食人怪肉身的滅世者仍然不理會辛火火,直接道,「不對,死對於你來說是幸運的,最怕的是半死不活,到底還要連累了北冥淵,你爸爸,還有你的朋友們。」
  
  辛火火腿一軟,差點跪了,幸好她努力站直,或者說身體僵硬,所以外表看起來是不動聲色。因為滅世者拿捏的是她的命門,她最在意的東西。
  
  「你殺不了我才對,不然你早動手了。你不過是說大話,壓寒氣罷了。」辛火火咬緊牙關,裝得強硬,「對無能之輩,我為什麼要怕?」
  
  滅世者連連冷哼,卻沒有動。
  
  誒,情況不對!
  
  如果說之前辛火火內心慌亂恐懼,大腦一片空白,只是硬著頭皮裝淡定驕傲的話,現在她終於發現了一點很不尋常的情況。
  
  和滅世者相比,她簡直弱爆了好嗎?但,他如果佔據了小食人怪的肉身,就算那肉身脆弱,反正他也不用珍惜,憑自身體力就可以分分種凌虐她。而她的滅魂符是閻君給的,卻無法滅掉滅世者那麼強大的靈魂力。
  
  可是,他為什麼不動手?就站在那兒跟他聊,甚至動都沒動一下?
  
  驀然之間,辛火火心頭生出一個想法。這想法如此強烈,卻如此大膽,令她咬著牙,冒著汗,卻仍然試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極慢極慢的,幾乎看不出動作起伏的,應該說像是向前蹭了又一步。直到她走出自己的安全距離,發現滅世者還是沒有反應。
  
  這讓她的疑惑擴大,膽子也更大,乾脆直直走上前去。
  
  「停!」滅世者爆喝。
  
  他不出聲還好,他一出聲,辛火火卻幾乎可以不用顧忌了。雖說面對一具站立的兒童「屍體」還是心裡發毛,身上產生各種生理不適感,她仍然強迫自己越靠越近,直至和小食人怪的肉身面對面,差點臉貼臉,盯著那雙死氣沉沉的眼楮。
  
  「凡女,我倒是小看了你,居然被你看透了。」那屍體的眼珠子動了下,耳邊卻是響起滅世者的的聲音,語氣中有些怒意。
  
  辛火火大笑,「我說呢,堂堂的大魔,將來想要搶了我男票地位,自己做第七天大魔王的傢伙,怎麼會容忍我一個凡人在那嘰嘰歪歪很久?」
  
  「你也不會嘰歪很久了。」滅世者說。
  
  他的聲音裡帶了殺意,辛火火感覺到遍地生寒的陰森感。哪怕,那個人並不在時間通道裡。哪怕,他現在根本不能奈她何。可是,仍然能感覺到恐懼。
  
  不過,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現在沒危險就行了,就算怕,也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來!有時候敵我雙方對峙,拼的也是氣勢啊。
  
  他想做創世主,主宰整個天地,可惜卻是個無膽鼠輩。辛火火輕蔑地想,因為再一次,滅世者躲在陰暗處,躲在「靶子」的身後,把別人當槍使。
  
  想到這兒,她伸出手,輕輕一推,那小食人怪的肉身就立即直挺挺的仰倒在地,發出「嘭」的一聲響,好像枯木撞上枯木。而正是因為這力度不大不小的撞擊,那身體斷裂成幾截,顯示出這沒了靈魂的身體有多麼腐朽,已經修行了不知多少年。而且,原身一現,居然是一隻白色的蟲。只不過乾癟異常,不知修行上出了什麼問題,長年處於饑餓的狀態,像抽乾了水分的木乃伊。
  
  可憐,還沒有化成蝶,就已經灰飛煙滅,不知修行中出了什麼岔子,還是沒有得成正果,就先染上了貪婪之心,結果把自己弄到這步境地。
  
  「你根本就沒有奪舍或者附體,你不過是通過她的眼楮在看。」辛火火望身那一段段的屍身,冷聲道。
  
  時間河邊沒有時間,所以小食人怪的身體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成灰,會永遠是這個樣子,成為這條強行打通的通道間的地標。
  
  「不過讓你多活幾日。」滅世者也冷笑,「和漫漫的時間長河相比,這幾日又算得了什麼?」
  
  「和漫漫時間河相比,你也不算什麼。相信我,你不會有機會與萬物同朽。」
  
  因為你會被北冥淵打敗,徹底消失,連渣子也不剩,辛火火在心裡補足這句話。從沒有任何時刻,對未來的那場大戰,她有著無比的信心。
  
  「人算不如天算。」她繼續道,同時慢慢拿出手機,點出兩張最普通的火性符咒,「你以為這個小東西就能把我生吞活剝,而後讓我的屍身,不對,用你的話來說,我的殘骸會令北冥淵痛苦,亂了心神。高手過招,勝負間往往只是因為最細小的變化。你覺得我的慘死,可以讓北冥淵敗給你。但你沒想到,我這種低手卻擁有高手的法寶。」
  
  「這不可能!」滅世者仍然無法相信。
  
  「確實,你算得準。無論是誰,在時間之河的旁邊都無法施展法術,只能憑本來的修為和力量。在這種情況,這個小妖怪生撕了我就可以了,根本用不著其他法術。對我也是一樣,我有再多法寶也無法保護自身。但你忘算了一樣……」
  
  「哪樣?」滅世者有些急切。
  
  「我的法術來自於閻君。」辛火火不禁感嘆,感嘆天數如此,「閻君是誰,你該不會不知道吧?他老人家掌管死亡。而在死亡面前,時間也無能為力。」
  
  「所以他是例外!他的法術在時間河也能用!哈哈,原來如此!原來這小妖怪就死在這樣的你手裡,死在閻君手裡。」滅世者大笑,聽來卻殊無笑意。明顯他是氣得夠嗆,因為這一輪無論如何,他又輸了。
  
  他不想過早跟北冥淵正面對決,於是利用辛者凡引辛火火上鉤。沒有直接弄死她,而是把她丟入過去的時空,就是為了讓「兩個」北冥淵自我攻擊,讓他不費一點力氣就不戰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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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
發表於 2018-1-15 10:39:54 |只看該作者
553 小不忍則亂大謀

  正所謂一計不成二計生。
  
  此計失敗,但沒關係。他有連環計,算準了引誘兩個北冥淵相見的計劃失敗之後,北冥淵必會利用無望山頂的祭台開拓時間通道,把辛火火送回去。
  
  這就給了他機會,雖然他無法潛入魔軍的駐地,但他可以攜帶那隻小妖,潛伏在附近,然後像丟辛火火一樣,把她也丟進時間河。
  
  當然,這是有些難度的。不過他是可以穿梭時空的強大存在,費點心力感知時間的異常波動,在通道形成之後以及封閉之前潛入,完全可以做到。只是他自己不能進入這個通道,因為他不能容忍自己法力盡失。
  
  事實證明他如此謹慎是對的,那凡女身上居然有代表死亡的閻君賜予的神的力量。如果是他真身出現,現在死的就不是這個小妖怪,就是他了。可惜,他現在在想進入通道也已經不行了。何況他無法判斷這裡的事會不會驚動守在時間河前後兩個節點的兩個北冥淵。若北冥淵發現,那他就會死得透透的。
  
  那麼,他遠大的理想怎麼辦?他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在黑暗中籌謀這麼多年,從他誕生起就不斷醞釀的偉大事業怎麼辦?所以他不能死,他要小心!旁人只嘲笑他膽小,豈不知他有多少算計。俗語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哼,那些渺小的人類、老邁的大鬼,自大的魔尊又懂得什麼?
  
  辛火火不知道在她準備符咒的幾秒時間裡,滅世者暗中給自己加了那麼多的戲,她只是認真的雙手結印,然後祭出那兩張符咒。
  
  「不好意思,這是最低級的火符,用在大名鼎鼎卻藏頭露尾的滅世者身上有點不尊敬。」辛火火望著那兩張飄浮在空中,抖動著,蓄勢待發,又有些迫不及待要焚毀邪惡的符咒,「不過回頭想想,你這種不知道什麼叫善,只知道惡。不知道什麼是愛,只知道欲的人也不值得尊敬,所以我忽然沒什麼心理壓力了。」
  
  「你要幹什麼?」滅世者怒道。
  
  盡管知道失敗,卻因為失察而失敗在一個凡女手裡,還這樣被威脅,滅世者真是不甘心,難免心頭暴火。
  
  「燒掉那雙蟲眼,這樣你就看不見了。」此時的辛火火身在時間河畔,反而是安全的,因而無懼直言,「說起來,你自以為是大人物,可總是做些猥瑣的小事。再說,讓你這樣的傢伙偷窺也挺噁心的。」
  
  「你敢嗎?」
  
  辛火火笑,因為滅世者如此色厲內荏,難道不可笑嗎?
  
  她打了個響指,「我敢不敢,情況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而隨著她指尖傳出的響聲,那兩道符近乎呼嘯著、歡快著撲了過去,準確的落在小食人怪屍體的面部上。並咝的一聲,瞬間燃起大火。
  
  「你居然!」
  
  「我居然。」辛火火很平靜,甚至生出一種驕傲感來,「所以,請你盡快來抓我殺我,來屠殺三界全體的生靈吧!」那時,必與你死磕到底,而且一定會贏!
  
  騰騰的大火中,燒的不僅是蟲眼,連那碎成幾段的屍體也很快成為灰燼。這本非辛火火之意,但想想,塵歸塵,土歸土也不錯。想必這小食人怪也不願意成為地標一樣的存在吧。
  
  「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在那灰燼消失前,滅世者的聲音又傳來,「你走不出這個通道的,哈哈,你走不出的。就算你見到北冥淵,你也走不出去的!」
  
  「你做了什麼?」辛火火悚然一驚,問。
  
  其實她知道滅世者不會告訴她,只是下意識的行為。果然,滅世者的聲音在消失前飄來幾個字,「不是我,總有別人。總有……」
  
  什麼意思?是故意亂她的心,還是真有其事?辛火火怔然。耳邊,滅世者喊叫的餘音似乎還盤旋著,回蕩著,但很快,一切又歸於沉寂,只餘她自己略急促的呼吸和突然加快的心跳聲。
  
  「北冥淵!你在哪兒?」她突然大叫一聲。
  
  然而她發現她的聲音就沒有傳出去似的,被四周的黑暗吞沒。既然如此,她就只能靠自己了。她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站在原地想了想。按理說,沒人有會害她,雖然那些食人怪想吃掉她,卻沒本事在北冥淵面前作怪。除非滅世者還留了什麼可怕的後手,或者……葉靈?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美麗溫柔的臉,還有蝴蝶天生就有的優美嫻雅的舉止,以及看似無辜無害,眼楮總是水汪汪,某些角度看起來淚盈盈的眼楮來。那神情讓人不會防備,反而備加憐愛。但,只有直男才那樣認為。她是女人,女人的婊也只有女人才看得出來。她能保證,葉靈絕對對她不懷好意。
  
  但葉靈能做什麼?特別是在北冥淵的眼皮子底下?不過肯定是做了什麼,她看不出來,可是滅世者會。所以,那混蛋才會幸災樂禍。
  
  辛火火閉上眼楮,回憶之前與葉靈那點相處機會中的每一個細節,哪怕是最微小和不起眼的。她記得……好像葉靈特別熱情的要陪她進入時間通道來著,她不肯,葉靈還試圖擠過來……似乎在通道裡能做些手腳。
  
  如果挨得緊的話,會不會在她身上放了什麼?!
  
  想到這一點,又想到在遇到小食人怪之前,她似乎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背上掉下去了。雖然並沒看到什麼具體的、實質性的東西,但玄幻世界的事可是物理認知解決不了的!
  
  辛火火連忙上下翻找,最後一咬牙,把衣服一件件脫掉檢查。總之這個地方連滅世者也進不來了,應該不會有人看到她這不堪的樣子。
  
  然而,什麼也沒有!檢查了三遍,她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包括衣服的縫隙甚至頭髮裡,都沒有發現異常。難道,是剛才不小心掉了嗎?到底是什麼啊?
  
  沒辦法,只好又把衣服穿上,繼續向前走。
  
  在時間之河裡,沒有時間概念,她折騰了這麼久,說不定對於外面的人來說都不過一瞬間。可是,她卻覺得走了很長的時間,長到失去信心,長到越走越煩躁難耐,最後急得掉下了眼淚。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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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0:40:05 |只看該作者
554 等我

  「北冥淵,你把我丟在這兒,到底方向對不對啊。」這是抱怨過去的北冥淵。
  
  「大魔頭,你不是說來接我嗎?」這是抱怨未來的北冥淵。
  
  可現在的北冥淵,你到底在哪兒?
  
  她帶著哭腔不斷念叨著,有點茫然無措。她以為只是徒勞罷了,不過是發洩一下內心積鬱的不安,哪想到卻忽然聽到了回應。
  
  火兒!
  
  兩個字,卻彷彿與她的心聲產生了共振,讓她一瞬間就聽到、感覺到,而且知道絕對不會錯,也絕對不會是幻覺。
  
  「北冥淵,你在哪兒?」辛火火都快喜極而泣了。
  
  但轉過身,四處張望,到處都是黑洞洞的,向前的方向仍然幽長,卻絲毫看到不到別的,哪怕是一絲光亮。
  
  「你在哪兒,我看不到你。」她拼命忍住哽咽說。
  
  「你不要急,我很快就會帶你出來。」北冥淵的聲音卻很穩定,「等我。」
  
  等我!又是兩個字,沒有多餘的安慰話,可卻奇異的安撫了辛火火瀕臨崩潰的情緒。且不說她有沒有幽閉恐懼症,只說一個人在看不到頭,也不能回頭的黑暗通道中走啊走,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也沒有同行的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裡,除非心理異常強大的修行者,都會受不了的吧?於凡人而言,辛火火算是意志很堅定的了。現在,她終於聽到了親愛的聲音,要見到那個親愛的人,讓她終於能鬆口氣,停下腳步,歇一歇。
  
  她不知道的是,北冥淵溫柔鎮定的安慰她,其實本人卻壓抑不住內心的焦慮了。他依照腦海裡突然冒出的「記憶」,跑到古祭台這邊接火兒。本來還很篤定的,但等了很久也沒見火兒出現,很難得的開始了自我懷疑。
  
  眼看他就要進入到自我否定的狀態,玄流卻突然說了一句,「咦,我怎麼覺得好多年前,我上過祭台呢?」
  
  「獻祭嗎?」炎惑還笑他,「人家獻祭也是要年輕漂亮的處女,誰會要你這種大鐵疙瘩,磨牙嗎……」但馬上就頓住了聲音,扒了扒頭上的紅毛,「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這地方我也有點眼熟。不過,好多年前在六天魔域,這祭台雖然就在無望上山頂,但我好像從來沒面對過它。總覺得這像個巨口,會把我吞了。那麼問題來了,這段記憶怎麼來的?」
  
  說著,主僕三人都望向那巨大的石台。
  
  本來是刻滿花紋,雕刻也精美,造型也奇特的祭台,時光和歲月卻令它蒙上了風塵之色。哪怕,它並不在人界,少受了不少污染,卻仍然殘破了。當年那場大戰,也使它受到了震動和傷害,後來更被用作界門。如今看起來,它就像堆起來的破石頭,上面還有發黑的斑點,不知曾是誰的鮮血。不過,當仔細辨別,就能感受到其中強大天地靈氣的微小波動。這證明,它還是「活」的,還能用。
  
  「說說你們腦海裡的記憶。」北冥淵沉聲道。
  
  炎惑和玄流是他最信任、最忠誠的手下,也跟隨他日久,所以從他的神色就看出一向鎮定的主上是有些緊張的,於是不敢怠慢,努力搜尋腦海裡的片段。
  
  「很奇怪的感覺,我以前彷彿見過辛火火。」炎惑想了想,就疑惑的、習慣性又扒拉頭髮,「我一直以為是在人界認識她的呀,現在記憶怎麼會混亂的?似乎……大概以前在六天魔域,她就出現過,就在咱們駐地的鐵盔大門前。」說完就看了看玄流,「咱倆向來寸步不離,你說說,是不是我腦袋壞掉了。」
  
  玄流很沒規矩的伸出指著北冥淵,照理他平時絕不會這樣的,顯然內心的想法震驚了他。而後,他張了半天嘴卻什麼也沒說,只重重點頭,還漲紅了臉。
  
  他想到的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細節,比方主上和那凡女在王帳裡待了很長的時間,以及主上還設了結界。等他們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就想起一個根本不懂其意的人類詞匯︰蜜裡調油。他們自己可能沒覺得,但彼此之間那眼神,無意之中踫踫小手,真是……讓人起雞皮疙瘩。何況,最後當著他們的面都親上了!
  
  「你點頭是什麼意思?是證明我的記憶沒錯?」炎惑果斷一拍掌,「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會錯?我記性一向好得很,甚至記得我少年時泡過的第一匹小母馬,以及她背上白毛的位置。我之所以不能確定,是因為這段記憶很新鮮啊,似乎是後來添加上的。咦,主上,主上你幹嘛?」
  
  北冥淵沒吭聲,卻走近祭台,一手在虛空中寫魔字。當他圍著祭台轉了三圈,巴掌大小、不同形狀的魔字也布下三層,並隨著他嘴唇微動,魔字放射了紅寶石般的漂亮光芒。
  
  既然炎惑和玄流這麼說,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火兒確實被滅世者丟到了過去的六天魔域,見到了過去的他。那麼,等到現在火兒還沒出現,一定是時間通道出了什麼問題。蕩魔大戰之前的他,法力沒有那麼深厚,開拓了時間通道就已經很勉強,必然不可能施救,所以一切要靠他了。
  
  「主上,您這是要增加祭台的靈力嗎?」炎惑終於看不明白了,不禁有點擔心,「那要以自身法力與其相連,萬一出狀況,會被反噬的。主上……」
  
  他下意識地想上前阻攔,玄流伸手把他攔住了,還搖搖頭。如今那凡女是主上的命門,命門被傷,自身必大損。所以,左右都是冒險,他們也不用嘰嘰歪歪了。相比炎惑,他更多了一層意識。在他的新記憶裡,那凡女說過他會喜歡上她的朋友,現在他很清楚這是真的。那麼,還有什麼不能信任呢?
  
  而北冥淵根本沒有理會兩個手下,只是凝神讓自己的意念盡可能聯結時間通道。很快,他感受到了辛火火的驚恐,之後是驕傲,最後是焦慮,心情也跟著不斷起伏。只不過那時辛火火距離遙遠,彷彿與他隔著天涯。當他感覺她漸漸走近了,甚至能聽到她喃喃低語時,就情不自禁的開口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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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0:40:19 |只看該作者
555 醒醒

  「火兒,你聽我說。」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強而穩定。
  
  盡管關心則亂。
  
  他此時冷靜了一下,馬上意識到時間通道是封閉的,他就算強行闖入,也不能確定火兒在哪個時間點上,到時候他不但找不到火兒,還可能迷失自己,再丟了她,所以只能另想他法。
  
  他單手捏訣,向半空一指。那些魔字就開始以一種有序的狀態轉動起來,並越轉越快,最後變成一道紅光,圍繞著祭台,有點像星球外的雲帶。而那紅色的光芒如此透亮,似乎把整個空間都染成夕陽落山的瑰麗顏色般。
  
  「火兒,你一定不要慌。」北冥淵下意識的撫摸著祭台上的石頭,好像那是辛火火的手,「現在你先觀察一下四周,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時間通道內,他的聲音在辛火火聽來如此清晰,於是她立即照做,認真觀察再仔細描述。但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就是像個洞穴似的存在,四壁模糊,後路斷絕,前路黑漆漆的似乎看不到盡頭。
  
  「我沒有迷路吧?我可以離開嗎?」辛火火忍不住問。盡管聽到了北冥淵的聲音,但看不到他的人,總讓她有點提心吊膽。
  
  「你肯定沒有迷路,你就在我們附近。」炎惑在旁邊聽著,嘴快的替北冥淵回答道,「而且你應該已經很近了,不然就算我主上加強了祭台的力量,也未必能彼此能對話呀。」
  
  「不,不是很近。」玄流也說,「是非常非常近了。」可能,只有幾步的距離。
  
  但北冥淵卻眉頭深鎖。
  
  離這麼近卻只聞其聲,不見其影,顯見是出了什麼問題。而且若不能妥善解決的話,這種情況更可怕。倒不如離得還遠,反而是比較正常的情況。
  
  到底是哪裡?到底是哪裡?
  
  「有不對頭的地方對吧?」辛火火定了定心,問。
  
  滅世者的幸災樂禍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本能的覺得它沒有撒謊,那麼一定是葉靈做了什麼手腳。本來也只是懷疑,還存著一點僥倖心理,但現在與北冥淵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讓她終於認清事實。
  
  不過沒關係,他在啊。他說了︰等我。那麼,她只要等著,照他說的做就是。
  
  「你別怕。」
  
  「我不怕。」辛火火伸手探了探身前,就像能觸踫到北冥淵似的。
  
  但,她的手只是沒入黑暗,就像憑白消失了那樣。同時,眼楮有點睜不開。
  
  「那麼你一路過來的時候,遇到什麼特別的事了嗎?」感覺辛火火就在祭台後面,時間通道的某處,可就是出不來,北冥淵差點親吻石頭,想體會那粗糙的冰冷之後,有沒有讓他心臟狂跳的溫熱。
  
  但他明白,他不能讓情緒左右,必須冷靜,冷靜,冷靜!不然,火兒真的可能出不來,而且會更糟糕。時間通道不是長久存在的,開拓後也會消失。就像穿透一些綿軟但堅韌的東西,它有彈性,在一段時間會回復原來的狀態。
  
  對於時間來說,原來的狀態就是一片混沌。那時,火兒會永遠迷失其中,而他,將永遠失去她。
  
  「你問什麼?」不知時空裡,傳來辛火火軟軟的聲音,因為這個神奇的祭台而讓他可以清楚的聽到。
  
  「火兒!」北冥淵忽然大喝一聲,「你如果覺得累了,就站起來。絕對不能放鬆,不能休息。火兒聽到沒有?你要保持清醒。」
  
  「可是真的好累啊,放鬆一下也沒關係吧。」辛火火被北冥淵突然加大的聲音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撒嬌道,但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心頭也是一凜。什麼時候,她軟倒在地,而且合上眼楮了?
  
  北冥淵沒有猜錯,他從她的聲音就聽出來了,剛才她確實有點迷糊。之前她只能靠自己,在這封閉的恐懼中,在無盡的絕望中尚能提起精神,但當她知道北冥淵就在不遠處,很可能就在某處「牆壁」後時,她突然放鬆了。然後,就感覺到身體的極度疲倦,自然而然就坐下來了。不對,是歪倒一邊了,眼楮也慢慢瞇起來,恨不能立即合上,睡上長長的一覺。
  
  可是,如果這樣睡過去,是不是永遠不會醒來?
  
  但是人生不是很辛苦嗎?從小的時候就很辛苦啊。而在這黑暗和寂靜中,似乎散發著一種甜香,讓她可以像一顆種子,在母親般的土壤中,安全的、舒適的睡下去,再也沒有煩惱和痛苦了。這樣,也不錯吧?
  
  她想提醒自己站起來,可不知為什麼,可能想得有點多了,身體更軟癱。
  
  「火兒!火兒醒醒!快醒醒,不要睡!」北冥淵聽辛火火呢喃了一聲後就沒了聲音,幾乎要嚇死了,什麼理智,什麼冷靜,都瞬間被恐懼的洪水沖到九宵雲外去。他撲到祭台上,徒勞的拍打面前的石壁,整個身子都貼上去,似乎這樣就能把心心念念的人抱在懷裡似的。
  
  那種恐懼,那種失去一切的恐懼,令他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令他把嘴唇也貼在祭台的某點,灼熱的呼喚,「火兒,就差一步了。你不能睡,你等我!等我!」
  
  炎惑和玄流也變了臉色,面面相覷。
  
  時間通道可不是鬧著玩的,時間是世上最無情也最可怕的東西,可以讓人一瞬從生到死,也可以讓痛苦或者幸福無比漫長。它是變幻的,能在眨眼間改變堅不可摧的東西。它也是不可捉摸的,誰知道辛火火那邊發生了什麼?剛才還很興奮的樣子,轉眼就像是要陷入沉眠似的。
  
  可他們只是乾著急,完全幫不上忙,就見那魔字形成的助靈陣因為主上的心緒變化而搖搖晃晃,紅光忽明忽滅,就像生命之火要熄滅似的,連對視一眼不用就極為默契的各自施法,先把魔字陣穩住。然後,再增加點能量。
  
  另一邊,辛火火只覺得耳邊不斷出現某些聲音,忽遠忽近的,似乎不那麼真實,卻又像一根針似的,不斷刺在她心尖上。有點疼呢!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要失去似的。可是不對啊,她是在做夢吧?唔,還沒到時間上班,可以再睡一下下,五分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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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0:40:33 |只看該作者
556 我在想

  正迷迷糊糊的,不知是夢中還是現實,忽然後頸上傳來一陣劇痛,就像好好的皮肉被燒紅的烙鐵烙上似的,疼得她大叫一聲,驀然驚醒。
  
  冷汗,遍體。冰冷冷的。
  
  辛火火茫然瞪在四周,還是那個空無一人的通道,但就算是漆黑的沒什麼標識,也能感覺它在扭曲,變形,有的地方開始虛化,有的地方卻變得更加深幽。
  
  就算再沒有見識,也知道時間通道出問題了。如果她再走不出去,就會徹底迷失在時間的洪流裡,甚至會被時間拉扯成碎片。在這種連天地之力都無法企及的力量之下,人類的修行以及意志,根本無足輕重。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摸後頸,那火燙的感覺讓她驚醒,可摸上去卻涼嗖嗖,不過平滑的皮膚已經變得微微凹凸不平,隱約現出字體的形狀來。
  
  魔字!北冥淵給她的本命魔字!自從被滅世者丟到幾千年前的六天魔域,這個魔字從來沒有甦醒過,這可能和時間錯亂有關係。但現在她和北冥淵如此接近就不同了,魔字與本主之間會有感應。何況,耳邊全是他充滿灼熱和焦慮感情的呼吸,喚醒的可不只是她,率先喚醒的是他的本命魔字!
  
  其實再細想想,滅世者始終沒有直接傷害她,盡管有以她為餌,意圖誘殺北冥淵這樣的原因,但有可能也是因為魔字無形中的存在感,警告讓滅世者下手必受損。所以,北冥淵就算不在她身邊,也在努力保護她吧。
  
  就像現在,他不斷試圖叫醒她,讓她不管多麼疲憊也想著不能放棄。因為她還有他,還有重傷修養的父親,有需要與她並肩戰鬥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她絕不能讓滅世者贏!
  
  「我在這兒,我醒著,你不要擔心。」腦子清醒後,她連忙回應。
  
  那邊的北冥淵大大地鬆了口氣,腿軟到要扶著祭台才能站得住,同時也感覺到渾身冷汗淋灕。
  
  「快給我說說,你見到從前的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那時的我是怎麼做的?」北冥淵繼續道。
  
  辛火火明白,他這樣是為了讓她保持住這種清醒,通過記憶來恢復時間無規律的異常流動所造成的認知混亂。於是她認認真真想了想,把自己為了尋找父親而著了滅世者的道,被他扔進時間河那一端的六天魔域,而後遇到食人怪,並遇到從前的他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甚至,在時間通道內再遇小食人怪,滅世者透過那小混蛋的眼楮監視她的事都和盤托出。
  
  漸漸的,說完這一遍,連她自己腦海裡的記憶都清晰起來。
  
  炎惑和玄流則不斷的點頭,因為他們被改動過的記憶也與辛火火所描述的重合了。那麼說,主上前來祭台接辛火火是正確無比的選擇。
  
  「還有什麼特殊的事,你沒有跟我說嗎?」北冥淵又問。
  
  辛火火想說︰還有咱們在王帳裡的事,你確實要我在大庭廣眾下說嗎?就算你不會不好意思,可我真的說不出口啊。怪不得這種事叫不可描述呢,因為真的沒辦法用語言說明。只想一想,就會全身發熱。幸好現在沒人看到她,不然一定會很丟臉好不好?
  
  但,她立即意識到北冥淵是極嚴肅和認真的,在這種生死關頭,不會這麼拎不情來和她調情。而兩人床笫之間的激情與溫情是那樣深刻的印象,他當然不會忘記,所以他這樣問,一定是要問造成她目前狀況的事件以及細節。
  
  比如︰葉靈。
  
  她猶豫了片刻,不知要怎麼和北冥淵說。誠然,她無比真摯的愛著他,也相信他的愛絕不會比她少。可是對於女人來說,愛情是全部,但對於男人來說,那只是他生命中重要的部分。
  
  葉靈是和玄流、炎惑一樣,是北冥淵同時期的忠誠手下,是從六天魔域就跟著他的,可說是老臣、忠臣,還毫無怨言地為他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哪怕救世的職責是老君給的,但葉靈他們聽從的卻是北冥淵。
  
  現在,她敢肯定葉靈有問題,但要不要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要不要當著玄流和炎惑的面?要不要讓北冥淵陷入為難?讓他在道義和愛情之間做選擇。
  
  這樣逼男人表態站在哪一邊的,都是愚蠢的女人做的。她自認不聰明,可也不想兩人之間總有些看似不重要的裂痕存在。葉靈就算真的害了她,畢竟她現在還沒死,葉靈的過錯在北冥淵那邊也可以功過相抵了。
  
  再紀律嚴格、獎懲分明的主上,在這種情況下處理手下,也會傷害了老臣之心,炎惑和玄流對她的感覺會更不好,何況他每當想起這件事也會自責。可不處理葉靈,又怕她委屈,對她會有愧疚感。
  
  她是那麼愛他啊,為什麼要讓他為難?
  
  雖說葉靈有了不同的心思,早晚會成禍害,但揭發也好,提醒也罷,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在這種情形之中。可葉靈做的手腳她無法判斷,如果不說,她逃不出時間通道,小命怎麼辦?
  
  「火兒?」北冥淵怕辛火火又睡過去,加大聲音提醒。
  
  其實辛火火是發現自己一旦不說話就會覺得眼皮子打架的,但她為了讓北冥淵安心,連忙應了聲說,「我在想呢。」同時,忍著疼痛,狠咬了自己一口。盡管沒出血,可手腕上的牙印子也挺觸目驚心的。
  
  為了不痛叫出聲,她只能默默甩手,還捧著自己弄出的傷吹了吹。然後,她發現了一個重大的,之前也發生過,但她完全沒在意過的問題︰她的手沒入周圍的黑暗中時,超過一定的範圍就會「消失」一部分。
  
  為此,她特意試了幾遍,還嘗試把腿伸遠。果然,她這樣做的時候,肢體會被黑暗吞噬一部分。
  
  但其實,並沒有!因為只要縮回手腳,她的身上沒有任何殘缺,也沒有除了她自己的咬傷之外的其他傷害,全須全尾的。
  
  這說明什麼?說明是她的視覺出現了問題!說明附近的空間不僅是她看到的那種距離,而是更大,更寬廣。那麼,什麼會阻隔她的視線而讓她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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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0:40:47 |只看該作者
557 第一個被時間淹死的人

  瞬間,她腦海裡冒出兩個字︰結界。
  
  有人在她身上,或者直接是眼楮上加了結界,讓她看不到路。但這個結界一定透明又柔軟,所以不會影響她的行動,只是讓她困在結界裡轉圈子而已。而感官上,她卻覺得一直在走動!
  
  「原來如此!」辛火火思考時,情不自禁嚷嚷出了結界兩個字。
  
  「怎麼了?」北冥淵關心則亂,這麼明顯的情況居然一時沒想起來。但,聽到那兩個字,瞬間就明白了一點什麼。
  
  「我們很快就能相見,只要你一直跟我說話。」辛火火站起來,忍著身體上以及生理上強烈的不適感。
  
  她知道,她必須冒險行動了。聽說過各種死法,但誰聽說過讓時間淹死。她覺得再不想辦法,她就會成為第一個讓時間淹死的人。她現在已經開始意識散亂模糊,有點記不起自己是誰,要幹什麼了,必須不斷強制提醒。再耽誤下去,她真的就把自己給「丟」了。
  
  「火兒,你到底怎麼了?要做什麼?」北冥淵急得不行,可又這毫無辦法。
  
  「我不想等你了,我想去找你。」辛火火笑了笑,「我要來了哦,你要不停的說話我才能找得到。」
  
  「為什麼要憑聲音尋找,她眼睛……」炎惑很驚訝,但這貨到底不算傻到一百分,所以話說一半就停了。
  
  玄流譴責地看了他一眼,因為北冥淵臉色已經變了。
  
  但他咬緊牙關,沒再多問,而是開始說話,「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嗎?」他輕聲道,因為腦海裡閃出當時的畫面,連聲音也溫柔了起來,「那時候你並沒有看到我,但是我看到了你。你和黑白無常為了追查那個名叫史君君的水幽,跑到城外的污水坑那邊去。你們沒有發覺我,可是我看到了你身上的水火印印跡。所以火兒,後來再相遇,再接近,再糾纏不清,就不是偶然,而是有有目的的,你成了我的獵物。」
  
  「我也闖進了你的博物館啊。」辛火火也笑了。
  
  這話若在以前聽,她可能會生氣的。但現在,兩人已經心心相印,就沒有什麼誤解和怨懟了,想想那些悲傷和憤怒,都變成了可愛的小情趣。
  
  而且一邊和北冥淵說話,她一邊閉上了眼睛,僅憑聲音的指引向前走。既然有結界蒙蔽了她的雙眼,至少她還有感覺。人對視覺是絕對依賴的,但一旦被強迫關閉心靈之窗,其他感覺就會靈敏起來。
  
  說到底,時間河也是一條通道,只是讓人感覺混沌不清,而且無法有坐標感而已。其實路況還是挺不錯的,絕不會被絆倒什麼的,也不會撞到什麼。你走向哪兒,時間就通向哪。
  
  錯的,只能是指向。
  
  之前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她背上掉下來,一定是葉靈偷放的、讓她被結界包圍的觸發物。她看不見,因為那一定是肉眼無法發現,但卻會阻擋和迷惑她的視線的東西。好在它並不能限制她的行動,那麼只要她封閉視覺就可以了。而她那麼信任北冥淵,可以放心把自己的「眼睛」交給他。
  
  葉靈大概沒有想到,北冥淵來接她時會靠得這樣近,讓她可以追尋他的聲音。
  
  「我見過的姑娘裡,你確實是最傻的。」北冥淵「誠懇」地說,真的很想讓人打死他的那種「誠懇」,「如果你不自願,我是得不到水火印的,可你居然就這麼把神印給了我,還是強行的。」
  
  「我雖然沒見過太多魔頭,我相信你也是最傻的。」辛火火哈哈笑,「水火印太強大,我只是宿主,又不能融合它,使用它,駕馭它,留著也沒用。但我用神印換了天底下最好的藍盆友,還加上他一個本命魔字,很划算呢。你說,咱倆到底是誰傻?」
  
  「都很傻好嗎?」炎惑忍不住,「居然湊在一起說白痴話。」
  
  「這個你就不懂了。」玄流卻能理解似的,「戀愛的人就是很傻啊,而且自己還不知道。外人看著可笑,但實際上是挺羨慕的吧。比如,哥哥你。」
  
  「快得了,我御女無數,你還是萬年老處男,我羨慕你?」炎惑不服。
  
  「可你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呀。」玄流的黑臉上浮下兩團可愛紅,「真心真意喜歡一個人,為她生,為她死,沒了她就不行。看不見她,這世界都是沒有顏色的那種喜歡,哥你有嗎?我有呀,向小雪嘛。而且很明顯,主上也有,很有啊!」
  
  炎惑怔了怔,指著玄流想反駁,可張了半天嘴,居然說不出話來。最後想了想,真是有些沮喪。他還真的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女人,所以泡了個妞之後就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根本就填不滿似的。其實,那應該是很美好的吧,不然為什麼主上和他的傻兄弟都甘之如飴?想想當年他的初戀,對那個牧馬女仙,似乎也沒有挖心挖肺過。
  
  這麼想著,炎惑把手按在心臟上,不知為什麼突然特別遺憾,「除了向小雪之外,辛火火還有女朋友嗎?介紹一個我認識認識。」他也認真一回唄。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日子過得瀟灑,現在忽然覺得誰也比不上,太貧乏了啊。
  
  「好像還有那個林培。」玄流想了半天,說。
  
  炎惑呸了聲,「那小女鬼是挺可愛的,看著也古靈精怪。可是她天天被白小七揣在懷裡,放心口上,離心臟那麼近的地方,要說和他沒點什麼,早晚也得有點什麼。讓我和白小七搶?哎喲,跌份啊,沒身價啊。」
  
  「你是怕輸吧?」玄流笑了起來。
  
  而在他們倆說話和鬥嘴的時間裡,北冥淵和辛火火也不斷的說著。說他們每一次的相遇,相殺,還有後來的相互懷疑,相互試探。之前很多彼此不知道的小細節,今天竟然一一明了。那感覺,似乎是穿越了時光,隱了形,就站在對方身邊,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似。那番心情,簡直溫馨甜蜜得無法描述。
  
  就這樣說著走著,辛火火突然覺得走到了通道的盡頭,再無法向前邁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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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發表於 2018-1-15 10:40:59 |只看該作者
558 顛倒

  然而,她仍然是在時間通道裡,還是沒有出來。
  
  伸手觸踫四面,居然是實質的牆壁。
  
  耳邊,北冥淵的聲音還在,喁喁私語,每個字都是他們相處的點滴,也是他們之間的回憶。從某種狀態來說,也是屬於他們的私人時間。
  
  怎麼會這樣,到底哪裡不對?
  
  猶豫和緊張中,辛火火慢慢睜開眼睛。
  
  面前,確實是一堵牆壁,堅實的、黑色的牆。兩邊,頭頂和底下,也是實實在在的,好像她並不是在一個空間裡,不是在一個法術環境下,而是在物理環境下。倒是身後,黑霧翻騰,是似乎永恆而無盡的虛無。
  
  她就是從那裡來,若退一步,可能就陷進去,徹底迷失,再也出不來了。
  
  這想法令她更緊的縮起身子,緊緊貼在身後的牆上。仔細感覺一下,身體上的不適已經消失,雖然非常非常疲倦,但腦子是清醒的,再沒有錯亂感。隨便回憶任何東西,都清晰明了,再不會混沌。
  
  可是,咦,結界消失了嗎?似乎是的,因為她伸出手腳,無論如何觸踫黑暗也不會有肢體消失的情況。但,既然結界消失,她為什麼又被困?
  
  「火兒?」聽她半天沒有聲音,北冥淵意識到有點不對。
  
  辛火火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邊的情況詳細說給北冥淵聽。她可不自大,作為人類她的見識是少的,盡管她掌握著第一手資料人,但是能作主的,她盡量獨立自主,完全懵圈狀態的還是依靠一下別人。
  
  「怎麼辦?」說完,她問。
  
  就算彼此看不到,就算隔著時間之牆,辛火火還是感覺到北冥淵沉默了那麼一會兒,似乎在苦思冥想,似乎在做什麼很艱難的決定。
  
  她也不催,過了好一會兒,北冥淵才慢慢地說,「我知道你信我。」
  
  「必須的。」
  
  「那就聽我的,轉過身,筆直向身後跑,有多快就跑多快,不要停。」
  
  「為什麼?」辛火火有點愕然,同時又有點害怕,「有什麼我需要躲避的東西嗎?滅世者在這個通道裡還放了什麼?」
  
  「他的法力很高,但也無法左右時間,把那個小食人怪扔進通道,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北冥淵很篤定,「但是火兒,你要和時間賽跑,所以你只要聽我的,我會在這裡等你。千萬記得,不要回頭。現在,跑吧!」
  
  話音才落,辛火火已經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對那團無邊的黑暗,她是很害怕的,那種恐懼無附骨之蛆,怎麼也無法擺脫。是從感覺的深處而來,不是有決心就能拔掉的。
  
  但,她信著北冥淵,所以她咬著牙,逼著自己,忽視一切越來越壓迫她心臟和情緒的東西,就是拼命地、筆直的向前跑。
  
  她感覺自己好像衝進了一團看不透的雲霧,不知道路途還有多遠,不知道光明在哪裡。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想回頭看看,好像心裡有個鉤子,勾得她的脖子不斷向後轉。但,每回都又讓她硬生生掰回來了。
  
  北冥淵說不要回頭,她就不回!北冥淵說一直向前,她就向前。
  
  人,總要有一些堅信無比的東西,不管到了什麼樣的絕境之下,都要相信。
  
  她跑著,卻不知道時間通道外的北冥淵有多麼焦慮和緊張。一個不慎,火兒就回不來了。可是,他很明白他必須讓她這麼做。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個結界是什麼,他也能猜測到是什麼。只有那樣東西才是柔軟而透明,而且只迷惑視線卻不阻止人的行動。也只有那樣東西才能在破解了一切幻想後還有最後一招︰顛倒正負。
  
  所以,火兒走到通道的盡頭卻出不來,因為那是相反的方向。所以,火兒必須不回頭的筆直向前。因為正的即是反的,反的才是真正的出路。
  
  他不斷在祭台邊來回走動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好幾次,他都恨不能衝進去。他告訴自己安靜地等,因為除了讓自己冷靜,他做不了別的。可是,他冷靜不下來!而且心裡的焦火越燒越旺,燒得他似乎都變成了灰!
  
  「火兒,你現在怎麼樣?」他無效地問,明知道奔跑中的火兒是聽不見的。
  
  時間有點太久了,這麼久沒有動靜,他開始不確定起來。萬一他錯了,就是火兒的徹底消失,他的萬劫不復!
  
  若到那一步,滅世者還是贏了。說明那混蛋的招數是管用的,哪怕是有意外的出現,滅世者得到了出乎預料的絕佳幫助,終究是在他的算計之中。
  
  憤怒,恐懼,說不清的感覺像一團法術繩,纏在他的心上,而且纏得越來越緊,讓他連氣也透不過來。乃至炎惑和玄流提醒他,聽到了辛火火的聲音,他居然都沒反應過來。
  
  「主上,真是辛火火的聲音!」炎惑很驚喜。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為了辛火火的平安無事而如此開心。
  
  「而且這聲音不是來自時間通道,似乎就在這個這間,這個世界!」玄流也笑了起來,臉上真誠的喜悅,遮都遮不住。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其實從他們心裡已經接受了那個凡女。說不定,新增加的一段來自過去的記憶,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在哪兒?她在哪兒?」北冥淵的聲音都抖了。
  
  「好像,似乎,在您身後。」炎惑抓了抓腦袋上的紅毛。
  
  不過他有點不確定,又看了看玄流。後者,很肯定的對他點了點頭。
  
  那沒錯了,他們兄弟只要對過的事情,就不會再出錯。
  
  於是他著補了句,「對,沒錯,就在主上身後。」
  
  北冥淵驀然轉身,望向與祭台相反的方向。
  
  祭台以前是在無望山頂上,後來魔界的地勢變化,滄海桑田,變幻得比人界厲害多了,也更鬼斧神工。於是,它被山壁覆蓋,縮進一個巨洞中。
  
  此時,與他相反的方向是山洞的入口。難道,火兒沒有如他預料的從祭台中走出來,而是因為滅世者和那個背叛者的藉入,轉了方向?
  
  所以!她這才這麼久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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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0:41:11 |只看該作者
559 化身狼魔不為過

  「北冥淵!」終於,他聽到了她的聲音,那麼清晰,不足五十米開外。
  
  但,以他的視線來說仍然看不見。那證明,結界口還沒出現,但快了。
  
  「火兒,我在這兒!」他大吼了聲,眼神卻茫然四顧,沒辦法聚集,因為不知道焦點在哪裡。
  
  不過,他也並沒有等太久。只見洞口方向的空間出現了一絲漣漪,好像有石頭投入水面產生的水波紋,一圈一圈,連綿不絕。
  
  北冥淵心中狂喜,大步向那邊走去。
  
  他人還沒到,漣漪就忽然破碎了似的。緊著著,一個身影,一張臉龐,他心心念的人就出現了。
  
  頭髮有點亂,臉上有點汗,古裝……但沒錯的!
  
  他忽然站在那不能動,不是不想,就是不能動彈,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眼看著她憑空出現,短暫的愣怔和迷茫之後,就完全呈現出驚喜的狀態,再看到他的時候,眼淚迅速沖進眼眶。
  
  她飛奔過來,不對,是飛撲,哪怕他站得穩,也撞了他一個趔趄。而他完全說不出話,就緊緊抱著她,胡亂在她頭髮上吻著。
  
  今天,這一次,他差點失去她!太嚇人了,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再來一回!
  
  自從她被俘,他就陷入了無法扭轉的被動之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太糟糕了,他一直以為可以完好的保護她。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其實他不能。
  
  可是,所謂凡人,讓他看不起的凡人卻總是給他驚喜。他們永遠會在你最想不到的時候創造奇蹟,內心深處深藏著無數潛能。就算是救世這件事,老君讓他守護人類,可未曾,不是人類在守護他呢。
  
  所以終於他懂了為什麼神要保護平凡的人類,在他,在很多神魔看來已經卑鄙無恥到無可救要,真該全部毀滅的人類!因為,只有人類才有那種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總會創造出無法想像的奇蹟來。
  
  若這世上沒有人類,一切都一成不變,還有什麼意思?
  
  「我想你了,想你了,想了幾千年了!」辛火火又軟又熱的嘴唇在北冥淵的脖子上亂拱,聽到那男人不斷的抽氣。
  
  之前在六天魔域,在王帳的不可描述情形,因為此時幾乎要炸烈開胸腔的激動重逢給刺激得無比清晰,好像是剛才才發生的事情。而且,想繼續下去。
  
  她幾乎是在北冥淵身上又扭又鑽,這近乎本能的行為令本來在生死之念中備受煎熬的北冥淵根本受不了。他的吻從她的頭頂、髮側,亂糟糟地轉到了她的臉上。他捧著她的臉,灼熱的嘴唇糾纏了數秒又趕緊放開,揮手召喚出火路,打橫抱起辛火火,一步就踏出去了。
  
  當那扇火門關閉,被扔在當地,完全被當成透明人的炎惑和玄流才喘過這口氣來。玄流漲紅著黑臉,即使是萬年老處男,也懂得眼前那對情人彼此之間那愛得不能自持的情形。
  
  連他都是這樣,身為老司機的某馬更是嘆了口氣,「好吧,只能靠自己走回去了。這裡又不是人界,沒有交通工具。靠法術吧?」炎惑打量了一下玄流,「你現在不算痊癒,還是省著點用吧。」
  
  「走著回去不是很慢嗎?萬一主上找我們有事……」
  
  「放心,主上暫時不會找我們的。」炎惑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相信我,男人到主上剛才那樣,不到那麼盡興,是不會出屋的。相信我,其實我這種好色的倒好些,主上那種禁慾系一旦遇到可心的,解了禁,那真是……化身狼魔不為過。」
  
  玄流咳了兩聲,把頭轉了過去。原諒他的純潔,這些話題他真接不上。
  
  而另一邊,當真是天雷勾動地火。野火燎原,一發而不可收拾。辛火火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一切,也不過是眼前這個人而已。
  
  簡單直接,略略的粗暴,淺淺的纏綿,含蓄的引誘,致命的溫柔,她似乎在各種虛無的光影和實際的愉悅之中起起伏伏,好像被丟進了永不會令她沉沒的大海,被浪頭拋得忽高忽低,完全不能自己。
  
  直到她在不知第多少次痛快淋灕的尖叫中累得再也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同樣,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有淡青色的微明光線籠罩著她。而身邊,偌大的床上並沒有北冥淵的身影。只是床上的凌亂和她身上的酸痛,證明著她,以及他們之間有多麼瘋狂。
  
  怪不得醫學也認為縱慾傷身,真的是啊。可是,真的當時沒辦法停啊。他們彼此都沉浸在可能再也無法相見的恐慌中,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中。一切都似乎是虛無,只有肉身是真實的。只有衝撞和融合,才能安慰他們自己的心。
  
  讓他們很確信很確信,他們,確實,還,在一起!
  
  「北冥淵。」她輕輕叫了聲,沒人回答。
  
  她這才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她躺著的並不是床,而是古裝劇裡才有的那種類似於拔步床的東西。很大,垂著重重簾帳,床上除了式樣比較古老的被褥等物,還有帶著小抽屜的小箱子,以及看似能擺些食物和燭台等物的小桌幾。放下這些簾帳,幾乎就是自成一體的一個小小房間。
  
  她感覺光線是淡青色的,因為帳子就是淡青色的呀。
  
  這是哪兒?肯定不是她家也不是他家,難道說來了什麼古風酒店開房?那這家酒店做得真不錯,看這床的材質,上面的雕花,床帳的質地,連纏枝葫蘆銅帳鉤都那麼精緻……
  
  辛火火扶著幾乎要折斷的小腰,勉強坐了起來,掀起床帳向外看。咦,也是古裝風格的屋子,不過這風格……簡單,男性,性冷淡,最後一條和某人在床上時表現得不一樣,倒有點幾千年前六天魔域裡的王帳風格。
  
  不會又回去了吧?不對不對,不會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夢境或者幻覺,她根本沒回來?
  
  辛火火嚇了一跳,因為衣服不知丟到哪裡去了,偏外面又天光大亮,就隨便從床上扯了個什麼東西裹在身上下了床。不過,才走到桌邊,喝了一杯冷茶,打算鎮定一下,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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