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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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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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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0:37: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五溪蠻人


    董俷可不知道,黃劭這一病卻免去了一場惡戰,甚至可能是一場殺身之。

    他正在趕路,帶著黃劭往長沙疾馳。四十多匹戰馬在道上帶起了滾滾的塵煙,一路風馳電掣,那裏還顧得上其他的事情。

    一人三騎,輪流騎換。

    可以用披星戴月來形容,馬不停蹄的朝長沙趕路。

    黃劭已經虛弱的無法獨自騎馬,董俷乾脆把他抱起來,合騎一匹馬。當然,這種事情不會去麻煩象龍。反正身邊的馬也多,加之馬鞍之下有雙鐙,自然很周詳。

    殊不知這麼一個舉動,卻讓倖存下來的巨魔士們無比感動。

    黃劭更是的抹了好幾次眼淚,暗自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好主公。更發誓,等病好了之後,定要為董俷鞠躬盡瘁,哪怕是丟了命,也在所不惜。



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反正這麼一來,令董俷的凝聚力更強。

    就連典韋這麼一個硬漢子都紅了眼楮,私下裏對別人說︰“主公,真是一個大好人。”


******

    從廬江到長沙,數百里之遙的路程,只用了兩天局達了。

    長沙城巍峨聳立于湘水之畔。當董俷看到湘江的時候,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受。

    沒錯,就是隔世。

    上一輩子。他就是吃著湘江水長大,站在江水邊上。遠遠的能眺望到延綿地武陵山。

    武陵山的霧雨啊,我們又見面了!

    董俷不免心生感慨,看著滔滔地江水,忍不住淚流滿面。

    眾人不明白,董俷為何突然傷感。而他的解釋卻更讓大家感到奇怪,甚至莫名其妙。

    “這裏。曾令我魂牽夢繞。“

    為何魂牽夢繞?董俷並沒有去做解釋。在湘水畔停留了一會兒,他秘撥轉馬頭,朝著長沙疾馳而去。典韋和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愣了片刻,搖搖頭縱馬跟上去。

    上輩子,董俷沒有到過長沙。

    只是聽人提起過,那是一個非常大,非常繁華的城市。

    當然,眼前的長沙和上輩子的長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可在董俷地想像中,也應該是一個很繁華,很熱鬧的城市。可進了長沙城董俷才發現。似乎完全不一樣。

    街道上很冷清,地面上甚至還殘留著沒有來得及沖洗的血跡。

    軍更是有氣無力。很多人還帶著傷,似乎就在董俷他們抵達不久之前,這裏發生過一場大戰一樣。觸目都是淒冷的蕭條,過往的行人行匆匆,看到董俷一行人的時候,甚至有一些恐懼。

    董俷很奇怪。示意典韋上前問路。

    哪知典韋攔住一個路人,咧開大嘴一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見那路人一聲尖叫,扭頭撒丫子就跑。只把典韋一個人扔在那裏,傻了半天,一句話說不出。

    “主公,這些人怎麼了?我還沒說話呢,扭頭就跑!”

    黃劭睜開眼楮,有氣無力的說︰“老典啊。你也不看看你長成什麼樣子,沒事兒笑什麼?難道沒人告訴你。你笑的時候比不笑更難看?要是我的話,也會逃跑。”

    “老黃,你莫要你以為你生病就可以隨便說話。我覺得,我比主公笑的好看多了。”

    董俷氣得想要過去給這貨一錘。

    你和黃劭鬥嘴,幹嘛把我也給扯進來?就在他剛要開口說話地時候,從街道的盡頭呼啦啦湧出了數不清地人來。為首的是一個打扮的男子,身後還跟著不少軍。軍的後面,有洶湧的人潮,有的舉著鋤頭,有地拎著菜刀就沖了過來。

    “保護主公!”

    典韋一聲吼叫,巨魔士呼啦啦擋在了董俷的身前。

    可前面剛剛擋住,身後有出現了很多百姓。也是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圍上前來。

    董俷一皺眉,“典韋,不許輕舉妄動……你們想要幹什麼!”

    後一句話,是沖著那些百姓、軍喊喝。董俷氣沉丹田,爆喝一聲,如同霹靂一般在空中炸響。聲音壓制住了嚶鼎的人聲,令長沙的員百姓不由得一滯。

    董俷催馬上前,立馬橫刀。

    “我乃董俷,河東太守、司隸校尉董卓之子,今日前來長沙,特拜訪張機太守。”

    “你……是河東太守之子?有何憑證?”

    一名員抬起手,制止了身後鼎的嚶聲,用一種不太相信的語氣詢問董俷。

    如果是在臨洮,董俷會一鞭子抽過去,把那員抽個半死。

    可這裏是長沙,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董俷雖然有點不太高興,倒是還沉住了氣。命典韋把一枚關防印信遞過去。那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的印信之後,神情也隨之舒緩了不少。扭頭對身後的百姓說︰“不是敵人,不是敵人……大家都放心吧,這上面真地是河東太守的印信,是自己人,大家散了吧!

    這文官似乎有些威望,一句話,令百姓立刻一哄而散。

    董俷這時候也抱著黃劭下馬,大步流星走到了地面前︰“請問張長沙可在?”

    文官露出為難之,“公子,還請隨我來。”

    一行十一人,四十三匹戰馬,隨著走。身後有大約二百多軍小心的跟著。

    董俷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了?長沙,難道出事了?

    來到了長沙府衙,那命人招呼戰馬,這才苦笑著說︰“公子別見怪,我們也是怕了。剛才在外面我不好說……昨天傍晚。有一夥人沖進了長沙城,殺死了我們一百多個軍官。還綁走了太守大人。下正準備上報朝廷……百姓們都嚇壞了,所以剛才才會有些激動。其實不僅是對您,現在只要是陌生人,大家都會防範。”

    董俷一驚,“張長沙被綁走了?那您是……”

    “下官本是太守大人的學生,只因讀過幾年書。故而擔任長史。公子來找大人,可是為了看病?”

    董俷點點頭,“正是。我這部屬得了傷寒,廬江地郎中無法診治,故而推薦了張大人,說大人是這方面的行家。我星夜趕來,沒想到……張大人是被誰綁走了?”

    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黃劭地情況。

    “只是因為受驚而造成的傷寒,不算太嚴重……敢問您最近可是受過什麼驚嚇?”

    黃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在廣陵稍有驚恐。”

    廣陵?董俷愕然看著黃劭。在廣陵受到的驚嚇。難道是火燒盤龍穀時受到驚嚇嗎?

    再一想,董俷豁然開朗。

    這黃劭只怕是因為那一場大火。造成了數千人喪命而心有不安吧。這個人有智謀,只是有時候有點心軟。他並沒有把這種不安告訴任何人,然後又經過一路顛簸……

    董俷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說︰“老黃,你為何不早說呢?”

    黃劭說︰“亂世中,人命賤如狗。你不殺人。就被人殺,這是天經地義。主公乃是雄才,劭恐主公知道了,會看輕了劭。原本以為過兩天就會好,可誰想到會是這樣。”

    “老黃,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你。”

    董俷嘆了口氣,輕聲道︰“俷實不願多造殺孽,可無奈何……以後你要記住,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憋在心裏面不舒服。甚至還可能會引起誤會,豈不是更糟糕。”

    說罷。他站起身,對那道︰“先生是否能診治他的病情?”

    那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老師常說醫者父母心。說實話,貴部屬這病不難醫治。某雖不才,雖老師醫多年,也頗有心得,料想對這傷寒也能手到病除。”

    “既然如此,還請先生費心。”

    輕聲說︰“我可以為貴部屬診治,但也希望公子能幫我一個忙。”

    董俷一怔,點點頭說︰“先生只管吩咐。若在下能做到,定然會義不容辭。”

    “下官看公子和貴屬下,都是世間猛士。想拜請公子營救下老師,不知可否?”

    話語中,雖有請求之意,可也帶著隱隱的威脅。

    董俷倒是不生氣。在他看來,這也算是一個交換條件,公平合理,沒什麼不好。

    “俷自當效命,只是不知道那綁走太守大人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文官苦笑一聲道︰“說起那些人,老師也曾經給過他們幫助。他們住在武陵山中,是五溪蠻人。這些蠻人自古就是長沙、武陵一帶地害,曾經多幢反。生剽悍,更兼心狠手辣。府曾多次圍剿過,卻也奈何不得他們。上次造反時,已經有三四十年了……雖然我們也有防備,卻不想他們居然敢在長沙城內殺人。”

    五溪蠻人?

    董俷撓撓頭,心裏有些猶豫。

    倒不是害怕什麼,對於五溪蠻人的事情,他聽說過。不過是在上一世的時候,聽山中老人提起過。說起來,他們應該是同鄉。五溪蠻人住在武陵山中,而上輩子,董俷也是在武陵山裏長大。正因為這樣,董俷更清楚想要在山中作戰,困難重重。

    巨魔士擅長平原沖鋒,但是對於山地作戰並不熟悉。最重要的是,一進山裏,巨魔士靈活作戰的方式就無法再使用。單靠硬拼,董俷還真的沒有信心能擊敗對方。

    “下官也知道這有些為難公子,只是……長沙軍都不敢出戰,他們對五溪蠻人非常恐懼。算了,當下沒有說過這話,下官這就為公子的部屬診治,公子不必為難。”

    董俷一聽,頓時不樂意了。

    “先生這是什麼話?好,我就答應你,把張太守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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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0:39: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騎牛童子

      月朗星稀,繁星閃爍。

      董俷和典韋在月下縱馬疾馳,朝著武陵方向急進。

      本來那張機的弟子說給他們配備幾百名軍。可董俷卻拒絕了,甚至連巨魔士都留在了長沙,雙人四騎就上了路。這一路上緊趕慢趕,足足跑了二三百里才停下來。

      路上人跡皆無,四周曠野更是一派清冷。

      董俷勒住馬,突然詢問道︰“典大哥,今天是什麼日子?”

    典韋先是沒有反應過來,旋即掰著指頭算了一下,笑呵呵的說︰“正月初八,今天是正月初八。主公,怎麼突然問起日子來了?這一路上可是從沒有見你問過啊。”

    董俷笑道︰“典大哥,這裏就咱們兩個人,你別總是主公、主公的叫我。我從沒有把你當過部下,而視你為兄長。在其他人面前你這麼叫我還說的過去,私下裏你還是叫我阿醜,或者叫我兄弟也行。這樣聽著,比那‘主公’二字順耳的多。”

    典韋神情激動萬分。

    “……這怎麼行,你是太守的兒子,出身高貴。老典出身卻是貧賤的,能成為你的部曲,已經不知道有多開心了,怎麼能稱呼你……不行,我還是叫你主公為好。”

    董俷一笑,甩蹬下馬。

    “典大哥,咱們休息一會兒,說說話再上路?”

    “好!”

    董俷沒有管馬,因為有象龍在,儼然就如同是馬王。其他的馬都會非常服帖地跟隨。

      象龍悠悠的跟在董俷地身後,啃咬著路邊小樹的嫩芽。

      董俷在一條小溪邊停下。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幹淨的錦帛,沾了沾水,在臉上擦拭了一把。

      精神立刻抖擻起來,董俷長出了一口氣。

    “典大哥,也擦把臉,解乏的很。”

    典韋喏了一聲。接過那錦帛,小心翼翼的在臉上擦了兩下,于溪水中清洗一番。

      正要遞給董俷,卻聽董俷說︰“典大哥,在你的眼中,俷是太守之子,無比高貴。可你知道在那些豪門士大夫地眼中,俷如螻蟻一般卑賤。呵呵,說好聽了叫做六郡良家子,說難聽了。我就是一個鄙夫。你我在他們眼中,區別並不太大。”

    典韋僵住了。看著董俷。

      他是一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平民百姓,士大夫之流更少有接觸。在他的眼中,一個睢陽令就是很高貴的人,更不要說董俷這種食二千石俸祿的太守之子,想必走到那裏,都是有人追捧。錦衣玉食,奴婢成群。高高在上。這是典韋的感覺。

      士大夫?士大夫又是什麼東西?

      一股怒意從心中升起,典韋的拳頭握的緊緊的︰士大夫,能有我家主公這般勇武?

      董俷視若不見,抬著頭,看著空上璀璨的星辰。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就在我和你相遇之前,曾經在潁川遭受了畢生未有過地羞辱。連一個士大夫家的家奴都敢指著我地鼻子罵。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把我從潁川城內生生的趕了出來……若不是伯喈先生,我現在也許就成了犯人。”

    典韋駭然瞪大眼楮,怒氣勃發。須發皆張。

    “兄弟,你莫要說了……是何人竟敢如此待你?告訴老典。老典去殺光了他們。”

    董俷哈哈大笑,“典大哥,有你這句話,俷心滿意足。只是,我的仇必須由我報,只要我還活著,拿了我的,欠了我的,我都會一一收回……說這些,其實就是想告訴你,我和你沒什麼分別。我視你為兄長,但不知道大哥你可視我為兄弟?”

    “當然,你就是我兄弟!”

    典韋激動地大聲叫喊,手舞足蹈的好像生怕董俷誤會。

      董俷再一次笑了,他頭枕雙手,躺在溪邊看著天上的星辰,“今天已經正月初八,我已經十四歲了……去年的生日,我在西北轉戰;沒想到今年,卻又在中原轉戰。大哥,有時候我覺得吧,這世上的事情,就好像一個圓,開始就是終點。”

    開頭的那些話,典韋能理解。

      可到了後來,他就有點不太明白了,正能坐在董俷身邊,呵呵的傻笑。

    “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

    典韋笑著點頭,馬上又用力的搖頭,“俺聽不懂,不過兄弟你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俺說不上來是什麼意思,可是俺心裏明白……真地,不騙你,俺真的明白。”

    董俷揉了揉鼻子,坐起來說︰“明白不明白地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是兄弟。”

    “沒錯,咱們是兄弟!”

    “哈哈哈,這就夠了……走,典大哥,咱們上路嘍!”

    兩人站起來,各自上了馬。醜醜的兩張臉上,都帶著很快意的笑容。相視一眼,縱馬揚鞭。

    “典大哥,咱們比比腳力!”

    空中回響董俷的聲音,緊跟著象龍一聲長嘶。

    “兄弟,你賴皮了……你的馬好,你怎麼能先跑起來了?”

    典韋大聲叫喊,馬蹄聲陣陣,在空曠的曠野上空,久久回蕩,久久不息。

    ******

    又見武陵山,董俷勒住了坐騎。

      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雖然此武陵山,非彼武陵山。如今的武陵山,和一千八百年後的武陵山完全是兩個樣子。按照科的說法,地殼總是在運動的,哪怕每年只有一毫米的距離,一千八百年下來,足以讓這座奇峻險要的山脈變成另一幅模樣。

      一千八百年後,山中聽不到這樣妙的鳥叫聲。

      一千八百年後,水沒有這時的清,樹沒有這時的茂盛,就連道路也沒有這是地崎嶇。

      天已經亮了。

      在黎明時分。武陵山下了一小陣淅淅瀝瀝的小雨。當太陽升起來地時候,武陵山特有的雨霧也升了起來。雨如絲。霧成紗,把這武陵山裝點的好似一個婀娜少女。

      真美!

      董俷的眼楮濕潤了……看到一千八百年前的雨霧,這是一種怎樣的造化?

      典韋不懂得董俷此刻地心思,可是沒有上前打攪。他知道,這個醜醜的兄弟,看上去很粗豪。很魯,但實際上卻又一顆玲瓏剔透,多愁善感的心。

    “大哥,我們進山!”

    在出發之前,張機的生從長沙府衙中找出了一張牛皮地圖。地圖是三十多年前的長沙太守所制。當時五溪蠻人造反,長沙太守奉旨招撫。不過他很清楚五溪蠻人的情,故而在招撫的同時,命隨從的繪制了一張五溪蠻人的地形圖。

      上面把五溪蠻各族的居住點都標注地清清楚楚,乃至一水一石都沒有放過。

      進山之後,董俷展開了地圖。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現在的落腳點。可五溪蠻人地居住地幾乎覆蓋了半座武陵山,其面積粗略計算的話。也有數千平方裏。莽莽群山,茫茫人海……張機被誰綁走?被綁到了什麼地方?董俷是一點都不知道。

      心中苦笑︰這英雄情結真是要不得。人家明明都說了免費治療,不用自己去營救張機。可偏偏要逞英雄。逞什麼英雄啊,弄不好,還會死在這險惡的群山峻嶺中。

    “兄弟,咱們怎麼找?”

    董俷撓撓頭。收起地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五溪蠻三十六洞,咱們一個一個的挨著找吧。大哥,一會兒遇到事情別輕易和人動手。否則事情可就會變得復雜。”

    典韋點點頭,“兄弟放心,這我省的!”

    兩人再次上馬,沿著山道緩緩行進。鐵蹄踏在山道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大約走了半柱地時間,從山道的盡頭傳來了一陣鈴鐺聲。叮當,叮當,非常好聽。

      山灣處。出現了一頭牛。

      這牛通體黑,沒有一根雜毛。看上去油光澄亮,非常的威猛。

      體型碩大,比之普通的牛至少要大一倍,甚至比象龍還要高半頭。有一對碩大而向下彎曲的鋒利雙角,雙眸帶著淡淡的紅芒。粗略估計,這頭牛的重量最少有一千斤。

      牛背前高後低,背前段有兩塊隆起的骨頭,背部平滑,走起路來尾巴一甩一甩。

      董俷不認得這是什麼牛,可也能知道,這頭牛絕對是性情兇猛。

      不過,真正讓他吃驚的還不是這頭牛本身。牛在兇猛,還是牛,難不成能變成老虎?

      董俷和典韋吃驚的,是在牛背上坐著地那個人。

      跳下牛,身高當有九尺上下,和董俷相差無幾。生的是虎背熊腰,面紅似丹漆,一雙鷹目,隱現碧芒。一頭亂蓬蓬地黃發披散在肩頭。他坐在牛背之上,一把重約百斤的鐵蒺藜骨朵橫放在牛背前段的肩胛骨上,端的是殺氣,威風凜凜。

      看到這個人,董俷和典韋不知為什麼,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

      腰板一挺,精神頭就來了。為什麼?這貨太醜了,醜的以董俷和典韋這種貨都生出了強大的自信心。你要問他有多醜?說不上來,反正他若說第二,董俷自認不是第一。

      這三大醜橫在山道上,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先說話。

      在那人身後,跟著大約五十名蠻人步卒。也許是習慣了自家主人的長相,看到董俷和典韋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流露出驚異的表情。寂靜無聲的停下了腳步。

      對方的年紀不大!

      從他光禿禿的下巴,和唇邊短細的絨毛可以看出,最多也就是和董俷差不多。

      從生下來至今,董俷還沒有見過如此極品,而且是和他年紀相當的絕世極品啊。

      董俷和典韋同時催馬,那牛身上的少年也催動胯下的牛。

      三人相聚二十步的距離時停下來,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後,對面少年的臉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三個人都是面帶微笑,董俷拱手剛要說話,對方卻搶先發言。

    “對面兩個醜鬼,不知道此地不歡迎漢人前來嗎?若想活命,還是速速退出去。”

    董俷也已經麻木了,反正被人叫醜鬼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被這麼醜的人叫醜鬼,未免,未免心裏有點不太舒服。

      當下冷哼一聲,“兀那妖怪,爾等蠻人不服教化,屢次造反。如今竟然攻打長沙,還綁走的長沙太守,難道不怕國法嗎?聽我良言,速速把人交出來。否則,休怪本公子馬踏五溪蠻。”

    “呸,你才是妖怪!”

    那少年勃然大怒,摘下鐵蒺藜骨朵,點指董俷道︰“你這醜鬼不知死活,竟然敢口出狂言,還馬踏我五溪蠻?今日,就讓沙沙來教訓你一下,省的你不知天高地厚。”

    董俷也不示弱,從另一匹馬上摘下雙錘。

    “來就來,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

    “醜鬼,休走!”

    “妖怪,找打!”

    這兩個人年紀相當,又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一言不和,董俷也顧不得剛才還讓典韋不要莽撞的交代,催馬就沖了上前。別看那少年的坐騎是一頭牛,可在這山路上奔跑起來,速度竟然也非常的快。一馬一牛照面,牛低頭就頂,馬跳起閃過,一蹄子就踹了過去。

      兩頭坐騎誰也不服誰,那坐騎的主人,更不會示弱。

那少年掄起鐵蒺藜骨朵,掛著風聲呼的迎頭砸下來。而董俷則運錘向上,雙臂運足了力氣,口中一聲大喝︰“開!”

    鐺的巨響,在群山間繚繞。

      距離近一點的人,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腦袋一個勁兒的發暈。

      兩頭坐騎都有點吃不住力量,象龍噔噔噔後退。那頭牛也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董俷的雙臂,被震得麻木的失去了感覺。

      而那少年也是雙手發顫,虎口隱隱有血跡顯出。

      這一回合,竟然是勢均力敵。董俷細長的眼楮眯縫起來,而少年的鷹目瞪的溜圓。

      幾乎是異口同聲喝道︰“爾敢下馬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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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少年行

    打小,董俷還沒有遇到過能在力氣上和他半斤八兩的人物呢。

    可剛才的一個回合,讓他意識到了什麼是天外有天。這傢夥的年紀和他相當,力氣也相當。這對董俷而言,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典韋的力氣比他大,但他的年紀也比董俷大了六歲。用句通俗的話說,典韋已經到了成長期末期,馬上就要進入成熟期。

    而董俷呢,如今還是在成長期的初期呢。

    他很有信心,二十歲的時候,至少和典韋鬥個半斤八兩,或者還有可能會稍勝一籌。

    但現在,出現了一個能和他較力的同年人,怎沒欣喜若狂?

    已經感覺到象龍撐不住幾個回合,乾脆下馬步戰。他甩蹬下馬,輪賜撲了過去。

    而對方少年也毫不示弱,哇呀呀的怪叫著,掄起鐵蒺藜骨朵,和董俷打在一處。

    叮叮當當,一聲聲巨響回蕩山間。

    說實話,這種程度的戰鬥並不足以引起典韋的興趣。力氣大,並不代表就能天下無敵。能把力氣和技巧完的融合在一起,把招數發揮極限。把力量發揮極限,才是典韋地追求。

    董俷和那少年的交手。全都是硬踫硬,沒有任何地巧。

    眨眼間,董俷轟出了十八錘,而少年也砸出了十六擊。巨響聲震得馬匹唏溜溜的暴叫。

    象龍和那頭牛還好一些,典韋的戰馬可就已經受不了了。

    連連後退,任憑典韋如何安撫。那西涼戰馬就是安靜不下來。氣得典韋乾脆下馬,一手一匹馬,生生的把兩匹馬按在地上。雙目炯炯有神,凝視著戰場的變化。

    董俷氣喘吁吁,手臂已經沒有了感覺。

    而那少年的情況更慘,雙手虎口迸裂,滿手都是鮮血。可這兩人仍然是誰也不肯示弱。

    董俷說︰“妖怪,可敢再戰?”

    那少年回答︰“醜鬼,打就打,我怕你不成?”

    “那就再來!”

    董俷長身而起。雙手拎錘,卻感覺往日這對運用自如地大錘。竟然變得格外沉重。

    心知這是力量消耗的太過兇猛,已經達到了極限。

    深吸一口氣,董俷大吼一聲,一口真氣在體內運行,全身的骨骼嘎巴巴一陣亂響。

    那骨節錯動的疼痛,讓他額頭冷汗淋灕。

    可是卻生出了一股巨力。隨著董俷再次一聲爆喝,大錘呼的提起來,身撲了過去。

    少年一見,大驚失色。

    這傢夥是個妖怪嗎?我都沒力氣再打了,他居然看上去好像沒事人一樣?

    可這時候,他是絕不會示弱的。十四歲打遍五溪蠻無敵手,一年來少年的心氣高傲的不得了。輸給同族人,他能接受。可是輸給一個醜兮兮的漢人,他無法接受。

    勉強握緊了鐵蒺藜骨朵,少年一招橫掃千軍。

    董俷單手錘向外一磕。跨步猛然沖了過去。鐺的一聲,錘棍相交。董俷一個趔趄,身形向外一晃。不過速度卻沒有降低,撲到少年身前,右手錘呼地一聲落下。

    鐵蒺藜骨朵被磕開,蕩了出去。

    少年啊的大叫一聲,同時身體一貓,鐵蒺藜骨朵也不要了,合身就向董俷撞去。

    大錘落空,空門大開。

    董俷猝不及防之下被那少年撞倒,雙錘也脫手飛出。

    心中勃然大怒,四肢好像八爪魚一樣地纏住了少年的身體,拳打腳踢。而那少年也不示弱,不停的回擊。

    一場拼鬥,讓少年的隨從看的是心驚肉跳。

    可是在典韋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他看得出來,董俷已經留了勁兒,而那少年雖然是在苦苦支撐,但也顯出了佩服之。只是,他們現在地模樣,簡直就像是街頭的小孩打架,毫無半點風度。典韋搖搖頭,邁步準備上前。與此同時,那少年的隨從也蜂擁而上。典韋的臉一變,一對大戟刷的取出,作勢就要撲過去。

    “都給我住手!”

    少年厲聲喝道,順手抹去嘴邊的血跡。

    董俷也是半跪在地上,半眯的眼楮盯著少年,突然間放聲大笑。

    那少年開始的時候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兩人這一笑,卻讓緊張的氣氛得到緩解。

    隨從們站在原處,典韋也不再動作。

    “醜鬼漢人,你是好樣的!”

    董俷掙紮著站起來,“妖怪蠻人,你也不錯!”

    說著,他朝對方伸出了手,“妖怪,我們今天不打了吧。我還有事情要辦,改天再較量。”

    少年一怔,眼中露出了一絲暖意。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董俷地手。董俷手臂用力,一下子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醜鬼漢人,我輸了!”

    少年說︰“沙沙一直以為,漢人都是只會耍陰謀詭計的懦夫。沙沙錯了,你很厲害,是一個真正地勇士。還有那位一直觀戰的大哥,也很厲害,和你一樣是勇士。”

    典韋連忙跑過來,攙扶住了董俷。可是他呆住了,因為他看見,董俷的手心竟有隱隱的血絲。那不是虎口被震裂而產生的血,而是他剛才咳出來的血。不禁駭然,“主公,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一點點的內傷罷了!”

    董俷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感覺自己有什沒正常,“典大哥。你別擔心。我身體壯地好像牛一樣,沒事的。”

    “真地沒事?”

    “沒事,真的沒事!”

    董俷對咳出的血絲並不在意,推開了典韋,朝那個叫沙沙的少年一拱手︰“妖怪,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咱們下回再比剩還請你給一條路,不知可否?”

    “醜鬼,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一場火拼,兩人地稱呼雖然如故,但更多的是一種惺惺相惜的調侃。

    董俷說︰“我剛才說過了,你們五溪蠻人綁走了長沙太守張機大人,我來救他。”

    沙沙黃眉一蹙,“醜鬼,那張機是你什麼人?”

    “什麼人都不是,我之前根本不認識他。”

    “不認識他?你就來救他?你知不知道。這山裏有多少我的族人?你又怎麼去救?”

    董俷正道︰“妖怪,我不瞞你。張機大人是一個好人。而且醫術高明,治好了很多人的命。我本來是找他看病的,沒想到……他的弟子原本請求我出手相救,但是後來覺得太危險,也就不說這事了。他診治了我的部屬,作為報答。我就應該救回他的老師。漢人有一句話︰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不管有多危險,不管有多困難,哪怕是送上了我的命,我也一定要救回張機。”

    這番話說地是大義凜然,董俷卻暗自叫慚愧。

    看得出來,沙沙是一個很單純的傢夥,而且在這裏頗有地位。董俷想要他幫助,可又不知如何開口。對付單純地人。就要用大義,用熱血來感動他。而事實上。他成功了!

    沙沙連連點頭,“醜鬼,我沒有看錯你,你是一個真正的勇士。”

    說著,他招手示意一名隨從上前,“知道不知道,是誰家的人需要郎中?最近都有什麼人出山了?”

    那隨從想了想,“少主人,老龍嶺柯大王的人病了,好像很嚴重,附近的郎中都看過了,說是炕好。柯大王很生氣,就有郎中說長沙有一個人,醫術很高明……恩,最近也沒有什麼人出山,如果漢人說的是真地,那就只有柯大王了。”

    “哦?”

    “八天前,柯大王的兒子帶著族中的勇士出山,人數不少。”

    “那他們回來了嗎?”

    隨從搖搖頭說︰“沒聽說回來。不過這件事如果真的是柯大王他們做的,也快回來了!”

    沙沙轉身說︰“漢人,我可以幫你的忙。他剛才說的,你也聽到了。這樣吧,我派人去老龍嶺找柯大王說情。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還有一個請求,讓那個郎中給柯大王的人診治一下。我保證,不管能不能診治好,我都會把郎中交給你。”

    董俷看了典韋一眼,想了想說︰“既然如此,我信你!”

    “漢人,你可敢去我家?”

    “去你家?”

    “這樣比較方便,省地我到時候在找人通知你。你住我家,我們可以在比試比剩”

    沙沙說著,突然一笑︰“不過你們漢人都說我們那裏很可怕,你有膽子嗎?”

    咦,這貨還會用激將法?

    董俷笑了,“有何不敢?我就隨你去!”

    典韋有心想要阻攔,可又一想,這種情況下,這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董俷牽著象龍,典韋跟在他身邊。沙沙也拉起了那頭牛,三人相互看看,不約而同地笑了。

    “妖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沙沙,是五溪蠻蠻王的兒子,也是未來的五溪蠻之主。我爹給我起了一個漢人的名字,叫做沙摩柯。醜鬼,你呢?叫什麼名字?還有你,那位醜大哥叫啥?”

    董俷說︰“我叫董俷,是河東太守、司隸校尉董卓之子。我以後繼承不了我父親的職務,但是我會自己爭取……他是我大哥,叫做典韋。你也叫他大哥,但是不要再加一個‘醜’字。”

    典韋笑了笑,“我叫典韋!”

    沙摩柯回了一個禮,目光凝聚在董俷的身上,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董俷,你說的不錯,果然是個勇士。我們不應該靠著父母,應該靠自己打一片天……恩,你們救回郎中之後,打算怎麼辦?我也想和你一起,靠自己去爭取。”

    董俷沒想到,他無心的一句話,卻改變了一個人的思想。

    “你要和我一起?去中原嗎?”

    沙摩柯用力的點頭說︰“沒錯,五溪蠻已經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了。我爹經常說,漢人中有很多厲害的人,就好像你一樣厲害的勇士。我想和他們會會面,領教一下漢人勇士的本領。而且你剛才說的很好,依靠父母而成為蠻王的人,不是好蠻王。”


第七十九章 張機辭官

    蠻王倒是一個很開明的老人。

    事實上從伏波將軍馬援征討五溪蠻之後,五溪蠻在很多方面嘗試吸收漢人的化。

    在聽了沙摩柯的陳述之後,蠻王好奇的看看董俷,又看了看典韋。

    沉吟片刻,他點點說︰“沙沙,你有這種想法非常好,我也很開心。其實從去年開始,我就一直擔心你的將來。你很驕傲,甚至不屑於去接受漢人的東西。事實上,我早就說過,漢人雖然狡猾,但也有真正的勇士。很幸運的是,你遇到了。”

    “父親,那你同意我的請求了?”

    蠻王並沒有回答沙摩柯的問題,而且走到了董俷的桌前,為他端上了一鼎酒。

    “漢人勇士,很高興你教導了我的沙沙,用你們漢人的話,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沙沙能在這個年紀,遇到一個年紀和他相當的漢人勇士,這是他的福氣。我聽沙沙說,你的父親是河東太守。你的出身應該也很高貴,我很希望沙沙能跟隨你,學一學漢人的東西……當然,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保證,他不會受到傷害。”

    董俷站起身,從蠻王手中接過了酒。

    “蠻王大人,很抱歉,我無法給你保證。沙沙想要走出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他能否活著回來,我無法保證。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看他自己的造化。”

    蠻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斂起來。

    他靜靜地看著董俷,一句話不說。簡陋房舍中的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非常地緊張。

    沙沙秉住了呼吸。典韋忍不住握緊了大戟。

    突然,蠻王大笑起來。

    “這我就放心了……漢人勇士。如果你剛才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我反而會認為你心懷不軌。你很誠實,沙沙跟隨一個誠實的勇士,不會吃虧。好吧,我無需你保證他的安全,那要靠他自己。但我希望。你能給他機會,好好的教導他。”

    董俷正說︰“俷定不辜負蠻王大人的厚望!”

    一句話,沙摩柯笑地露出了兩顆虎牙。


******

    住在沙摩柯的家中,董俷有一種回到了上輩子的感覺。

    那是一種很平靜,沒有任何爭鬥,沒有任何勾心鬥角的簡單生活。五溪蠻人的生活方式很簡單,真的是應了一句老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有著非常明確的分工,或者狩獵,或者耕種。用勞動的成果。和山外的漢人進行一些交易。

    董俷不明白,這樣一群人。為什麼朝廷會說他們冥頑不化?

    和沙沙閑聊的時候才算是明白了一些端倪。原來荊襄九郡世族絲毫不比汁少,甚至說他們地根基更為牢固。這些世族幾乎控制了荊襄九郡地區的所有事情……土地、商業、政炙至於軍事。

    從沙沙口中得知,荊、揚地區地正規軍其實並不足為慮。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世家門閥裏的私兵。這些私兵不但裝備比軍精良,甚至人數也超過了軍。他們經常會捕捉五溪蠻、山越人回去做奴隸。並且從各方面控制五溪蠻這種少數民族的生活來源,也就造成了這些少數民族和漢人的沖突日益加劇。

    董俷陷入了沉思︰怪不得朝廷有時候會對士大夫進行打壓。

    的確,擁有如此可怕能量地士大夫階層。已經對大漢王朝造成了巨大的威脅。想必朝廷裏那麼多聰明人不會看不出這一點。可看出了又能如何?依然束手無策。



董俷無奈的搖搖頭,這種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連朝廷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就更不要想去解決了。還是好好的保護自己的家族,其他的事情別去多想的好。

    不過,董俷和典韋對沙沙的那頭坐騎非常感興趣。

    據沙沙自己說,他那頭牛是異種,還是當初他父親從南蠻地區用重金交換過來。

    五溪蠻缺少馬匹,但不缺步兵。

    幾乎每一個五溪蠻男人站出來,都是合格的戰士。沒有馬,他們就只好想其他地辦法。

    這頭牛不但能走山路如履平地。在平原上奔跑起來的速度,也絲毫不比戰馬差。

    而且。牛地耐力比普通的馬要好很多。

    當初把這頭牛交換來的時候,是想要當種牛。可沒成想這頭牛凶媚很,頭上的那對犄角更是挑死了很多五溪蠻勇士。後來還是十二歲的沙摩柯將其收服,就變成了他專用的坐騎。整個五溪蠻中,除了沙摩柯,可以說無人能夠靠近這頭牛。

    “阿醜哥哥,你讀過書,給我的牛起個名字吧。”

    沙摩柯比董俷小十三天,也是剛過十四歲。這傢伙生平不服人,可一旦服氣了,就會真心真意。先是被董俷打敗,而後又在和典韋的較技中被典韋打得服服帖帖。

    所以現在他見到董俷和典韋的時候,都是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

    董俷看著那頭正在樹下匍匐打盹的牛,想了想說︰“這傢伙雙角紅似丹漆……我曾聽人說過,有一種動物名叫犀,和牛是同宗。恩……丹犀,就叫丹犀你看如何?”

    丹犀?

    沙摩柯歪著腦袋連叫了兩聲,秘歡叫一聲︰“丹犀,好名字,就叫它丹犀!”

    這時候的沙摩柯,早已經沒有了早先和董俷角力的勇猛,拍著手大笑,好像個孩子。

    那野牛丹犀似乎對這個名字也很滿意,仰頭叫了兩聲,以示贊同。


**

    綁走張機的人,果然是老龍嶺的柯大王。

    他愛得了重病,全身浮腫,連喘氣都覺撢難。有時候咳嗽起來。不但是咳出大口的血塊,甚至還會伴隨撕心裂肺一樣地疼痛感。武陵地區的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但柯大王又是個情很暴烈地人,一看治不好妻子,就生出了殺人之心。

    無奈之下,那些醫生就把張機給牽扯進來。

    在他們看來,張機是長沙太守,五溪蠻人就算是在蠻橫。還敢跑去長沙綁人不成?

    可惜,這些醫生忽視了一個兒子對母親的愛。

    柯大王還有些猶豫,可他的兒子卻實在忍不住母親每日痛苦的模樣。帶著心腹之人溜出了老龍嶺。本來也沒什麼事情,他們如果見到了張機,說不定張機會主動過來。可長沙城裏的漢人看見他們,就生出敵意。也難怪,五溪蠻和漢人之間的恩怨已經有很多年了,再遙遠地甚至可以追述到秋戰國,積怨太深。

    這些五溪蠻人手裏都拿著武器,兵要他們交出來。

    也許是表達方式上的一些差異問題。雙方一下子就起了沖突。特別是軍殺了一個五溪蠻人之後,把這些情本就很粗暴的人一下子激怒了。雙方就鬥了起來。

    可軍官卻不是五溪蠻人的對手!

    那柯大王的兒子一不做二不休,帶著人沖進了府衙,綁走了張機,還殺了上百個人。

    等柯大王知道了,也晚了。

    雖然這位柯大王也是一個很粗暴的人,可考慮的事情卻比他那兒子要多了不少。

    綁架朝廷命。意味著五溪蠻將會再次面臨災難。

    就在他感到為難的時候,沙摩柯派人來了。把事情說清楚了,並且告訴那柯大王,只要他不傷害張機,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而且可以讓張機先給他的診治。

    柯大王同意之後,董俷和典韋隨即來到了老龍嶺。

    這會兒,董俷也想起了這張機是什麼人。大名鼎鼎的醫聖張仲景,在未來流傳了很多關於他地故事。張仲景的事跡,董俷是不清楚地。甚至也不知道這張仲景就是三國時代的人。他還是上輩子從一些老人家的口中知道了這個人很了不起。就連他當年上的縣城裏,都有一家藥店的名字是用張仲景的名字命名地。

    若是在以前。董俷也許會很激動。

    可是現在……呵呵,他真的是麻木了。

    張機的年紀有四十多。可不知道是他天生娃娃臉,還是保養的好,氣色,神韻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模樣。長得是文質彬彬,有一種書卷氣。那雙深邃的眸子裏,讓人能覺察到一種悲天憫人的氣質。董俷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為人診治。

    柯大王的妻子,患的是一種常見地山裡病。

    只是由於調理不當,產生出了併發症,甚至還出現了用現代醫所說的肺氣腫。

    這種病很難根治,需要長時間地調養。

    張機寫了一個藥方,放在了柯大王的手裏,又非常小心的叮嚀了好幾句。柯大王感激的連連道謝,讓他那兒子拿著藥方出山采藥。這時候,張機才和董俷有機會交談。

    “俷公子的這番情意,機心領了!”

    張機和董俷在老龍嶺上走著,不時的會流露出一種很難過的表情。他輕聲道︰“不過機並不想回長沙……為官這麼多年,張機都快要忘記自己的本份。早些年南陽疫病,機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家人……那時候張機曾發誓,一定要把這身醫術用到正地方去,解救百姓的痛苦。可是後來當了,每天忙於那些瑣事應酬,卻忘記了當年的誓言,渾渾噩噩這些年,俷公子,當看到這些人,張機才覺得自己很有用處。”

    “可是……”

    “公子,你別勸我。這兩天我也一直在猶豫,直到今天才下定了決心。宦官生涯,並非張機所好。我願留在這裏,一方面為這些人診治,另一方面也想整理一下自己這些年的一些心得。我會寫一封奏摺,請俷公子幫我帶給我那學生吧。”

    董俷想了想,輕聲道︰“老大人,您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您的學生考慮一下啊。再說了,您不想為官,俷能理解。可您也不必呆在這裏,環境太過於險惡了。”

    “險惡嗎?”張機笑道︰“我倒覺得,這裏簡單的多,也安全的多。”

    董俷想要再勸說,張機擺了擺手,“俷公子,中行心思單純,實不宜為官。我在的話,尚能保全他一二,如果我不在……呵呵,張機有一個請求,想請俷公子照拂我那傻徒弟一下。您父親也是朝廷大員,您……我雖不瞭解,可能感覺出,你是個好人。讓中行留在您身邊,也有好處。至少小病小災的,可以幫些忙。”

    話說到了這份上,董俷不好再說什麼了!

    為什麼所有見到他的人都說他是好人?為什沒管是什麼人,都要往他這裏塞?

    蠻王是這樣,張機也是這樣。

    哈,沒想到古人已經會用好人卡了啊。

    好吧,如此一來,只怕身邊又要再多那麼一個人了。

    董俷想想,很無奈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了苦笑,“張大人放心,俷定會好好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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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0:40: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龐德公


章機在五溪蠻留下來了。


吸引他留下來的,不僅僅是朝廷繁瑣的事情,董俷心裏也非常的清楚,那是個藉口而已。


五溪蠻人由於長年在這窮山惡水中生活,加之山外的世族進行封鎖,藥品和很多生活必需的物資無法得到,從而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病癥,使得山民們也苦不堪言。


再加上五溪蠻人好鬥,時常會發生沖突。


很多青壯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這些傷大都是不致命的傷,但是一處疊摞一處,傷上加傷。時間一長,小傷也就成了要命的大傷。對張機而言,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素材。更兼山中有很多藥草,可以供張機進行研究。對于一個自幼就喜好醫術的人而言,五溪蠻的環境雖然很艱苦,但卻正是他施展才華的地方。


董俷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沙摩柯的帶領下,和典韋陪著張機走遍了武陵山。


一來他是想要重溫故土的芬芳。董俷很清楚,這次離開,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了。這第二呢,出於對張機的敬重,董俷覺得很有必要陪他走上這麼一遭。


上輩子當護林員的時候,董俷從村中老人那裏了一些簡單的救護手段。


比如被毒蛇襲擊後的緊急救援手段,受一些硬傷時的簡單保護措施。雖然都很簡單,也許在他上輩子的世界中不算什麼,可一些張機卻從中獲得了一些嶄新的理念。


很難說張機就地頓悟,然後就創作出和千年後地科技水準相當的醫療技術。


就好像筆者之前曾說過地那樣。對於三國時代,任何微小的一點發現。社會就會前進一大步。張機能有什麼樣的領悟,這是他的事情。董俷只是竭盡所能的把他所掌握的一些簡單地保命手法教給了五溪蠻人,以希望他們能更堅強的活下去。


他知道,憑他的能力想要改變整個社會,改變民眾的思想,根本不可能。


有些事情。真的是急不得。就像一句古老俗語說的那樣︰心急是吃不了熱饅頭的。


可殊不知,正是董俷這種作為,讓五溪蠻人對他產生了濃濃的敬意。


******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在山裏呆了十五天。


董俷算了算日子,也該走了。否則長沙方面肯定會著急,說不準會傳信給河東。


如果家裏人知道了消息,肯定會很焦急。


於是,董俷想老蠻王提出了離開的請求。


老蠻王沒有阻擋,而是用最快地速度為董俷一行人準備送行的酒宴。


滿桌地山珍味,五溪蠻人自釀的果酒。一圍轉篝火歌舞,讓董俷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尚帶著絲絲醉意的董俷,帶著典韋和沙摩柯離開了武陵山。


隨行的還有老蠻王派給沙摩柯的八百蠻族勇士。董俷並不想帶這麼多人……人多目標大,如今他正在風口浪尖上,這不是找麻煩?可後來又一想,這是老蠻王送給沙摩柯的護衛。他作為一個外人,實在找不出理由來拒絕一個父親地好意。


再說了。這些蠻人,未嘗不是上佳的掩護手段。


老蠻王在一干五溪蠻洞主的簇擁下,和張機一起把董俷等人送出了山。


沙摩柯跳下丹犀,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老爹,你回去吧。沙沙一定會好好的和阿醜哥哥,將來成為一個合格的蠻王。放心吧,沙沙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該叮囑的話都已經說了,老蠻王沒有在廢話。


騎在一頭白水牛的背上,他很威武的擺了擺手。然後帶著眾人轉身就朝山裏走。


沙沙沒有看見,可董俷卻看到了。


老蠻王在轉身的一剎那。偷偷地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董俷看著騎上丹犀地沙摩柯,“沙沙,你可一定要努力,你父親對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沙摩柯用力點頭,“阿醜哥哥放心,沙沙一定會努力。”


不知道,將來我那老爹會不會也這樣對我呢?雖然和他合好,可總覺得是一樁交易!


董俷在馬上用力的甩甩頭,把那不該出現的念頭甩掉。


“出發!”


他大手一揮,一馬當先的就沖了出去。


典韋一如從前的跟在他的後面,沙摩柯帶著八百五溪蠻勇士,尾隨著董俷遠去。


由於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人,董俷等人回程的路一下子放慢了許多。


一路上,董俷發現田地荒蕪,走百里而不見人跡。


當初他急於救人,倒也沒於意這種情況。可如今任務已經完成,這種奇怪的現象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典大哥,怎麼這些田地沒有人耕種啊!”


典韋張望了一下,晃著腦袋說︰“可能是還沒有到耕種的時候吧。”


“可為什麼這一路上都看不見人呢?”


“這個,這個……”


反正有點不太正常。董俷也知道,這種問題讓典韋回答,著實有一些困難。可再想想,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從豫州一路下來,他見到了無數淒涼的景象。至少這裏沒有遍地餓,沒有流竄的流寇。比起北方來,這荊襄九郡還算是很安逸。


就這樣,日兼程。


兩天半後,他們終於抵達長沙城外。


遠遠的看到黑壓壓的五溪蠻人出現,長沙守城的軍立刻就慌亂了起來。有的關閉城門,有的去府衙通報。更有人吹響了低沉的牛角號,整座長沙城都動了起來。


董俷讓沙摩柯在距離城門八百步外停下來,並且約束五溪蠻勇士。


他縱馬上前。在城下高喝道︰“上面的人聽著,我是河東太守董卓之子董俷。前些日子收長沙長史馬真所托,前往五溪蠻解救張大人。我這裏有張大人地信,快開城門。”


倒是有人認出了董俷!


也難怪,好像董俷這麼有特點的人,基本上看一次就能留下很深地印象來。只是軍官更不敢開城門了。那些五溪蠻人在後面虎視眈眈,如果這位董公子和五溪蠻人達成了什麼協議。那長沙城豈不是要遭殃?可不開門,不就得罪了這位公子?


就在軍官左右為難的時候,長史馬真帶著府衙的人匆匆登上了城樓。


看到董俷,馬真大聲問道︰“俷公子,敢問可曾救出太守大人?”


董俷搖搖頭,“沒有……不過我這裏有老大人手書的信件,一封給朝廷,一封給你。”


馬真猶豫了……


開門,還是不開門?這可是個決定生死的大問題。


董俷雖然是官宦子弟,可畢竟瞭解不深。萬一他已經投降了五溪蠻來詐城的話。怎麼辦?


“中行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很猶豫。擔心廢和五溪蠻勾連。可你想想,我地部曲還在長沙城中,我怎麼可能棄他們於不顧?如果你不放心,我把信給你射上去。”


董俷看出了馬真的猶豫,撥轉馬頭喊道︰“沙沙,過來!”


沙摩柯一催座下丹犀。跑到了董俷身邊,笑呵呵的問道︰“阿醜哥哥,什麼吩咐?”


“把這封信射到城頭上,記住不許傷人。”


和沙摩柯相識了這麼久,董俷發現這傢伙有一手讓他羞愧難當的高明箭術。據說因為沙摩柯小時候的力氣太大,所以同齡的孩子都不願意和他玩兒。於是經常一個人帶著弓箭射動物,久而久之,居然練成了一手極為高明的箭術。


說一箭能射中蒼蠅的‘那兒’,那是胡說八道。


可百步穿楊卻是沒有問題。沙摩柯力大,能用四石的強弓。董俷把張機給馬真的信纏在了箭桿上。固定好,然後對城頭上地馬真喝道︰“中行先生。請帶人退後!”


馬真猶豫了一下,擺手示意城頭上的士兵退後。


沙摩柯拉弓若滿月,瞄準了城頭上地旗桿,手指送弦,那利箭若流星一樣的飛出,把碗口粗的旗桿射了一個對穿。這精湛的箭術,令城上的人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有軍官把信取下,交給了馬真。


看了兩眼,馬真把信又交給了身旁的軍官,“這的確是太守大人的字跡。”


軍官並不認識字,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之後說︰“末將聽從長史大人的吩咐。”


言下之意是說,出了事情也是你來承擔。


馬真跟隨張機也算是在這場上混了好幾年,軍官的意思籲能不明白。當下一笑,探頭出城垛,對董俷說︰“俷公子,請稍等……不過您可以進來,蠻人不能進。”


董俷也知道,這是對五溪蠻不信任。


當下點點頭,“我帶來了八百五溪蠻人,是隨我前往河東的部曲。他們可以不進城,但是他……”


一指沙摩柯,董俷說︰“我帶他進城。另外,請長史大人提供一些糧草裝備,一應開銷可以由我來承擔。若是不合規矩,就請用我父親的名義支取,這樣可否?”


按道理說,董俷根本不用和馬真商量。


雖然荊州與河東互無關聯,可董卓還有一個職務,司隸校尉。那是僅次於將軍的頭餃,鎮守司隸,更說明他深得大將軍何進的信任。要糧草裝備,完全可以強迫。


董俷這樣說,可是給足了馬真面子。


當下點頭,“就依俷公子所言,來人……開城!”


******


董俷、典韋和沙摩柯進了城,自有軍給城外的五溪蠻人送去了相應地糧草裝備。


在府衙中,馬真詳細的詢問了董俷一行地情況,總算是放下了心。


他對老師非常的了解。在沒有出事之前,就時常的抱怨做這個長沙太守實在太累,如今有機會辭,而且是為他所鐘愛的醫術辭,馬真對此是沒有半點懷疑。


張機在信上交代。中行你地個也不適合當官,我不在了。你可能會有麻煩。如果你願意,可以跟隨俷公子。那是一個好人,而且俷公子的父親地位也不低,你若是想繼續當官,可以在俷公子父親的麾下尋求一個職務。若不想為官,也可以跟隨俷公子。或者自立門戶。反正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是一定不回去當了。


馬真性子的確如張機所說的那樣,有點點單純。


可單純並不等於愚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張機不當了,那他……


“真願跟隨俷公子!”


做了一些考慮,若是去董卓手下當官,雖然說是俷公子地人,可總難免會和人發生沖突。河東不比長沙,人才濟濟。俷公子的父親又是河東太守,只怕手下……自己的本領自己清楚,與其畏畏縮縮的討生活。倒不如隨俷公子一起。將來俷公子當了官,自己好歹也是個功勛元老。老師也說了。俷公子是好人,定不會虧待自己。


馬真的這些想法,董俷自然是不清楚。


對於馬真選擇跟隨他,董俷還是有點吃驚。


自己的人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先有典韋、黃劭、唐周效忠,如今又有馬真相隨。


不過,既然答應了張機。董俷自然不會推脫。


“中行先生,我那部曲……”


馬真的態度變了,非常恭敬的回答說︰“黃先生的病已經大好,這些天常帶人出去。真聽人說,黃先生好像結識了一個酒友,經常在一起聚會。恩,剛才那麼大的動靜,說不定黃先生就快回來了。主公,以後莫要再稱呼真做先生,實在難當。“


董俷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稱你地字。對了。我在這裏不能停留太久,如果有什麼事情要處理,你最好抓緊時間。最多三天,三天後我必須要啟程回河東。”


“三天?”


馬真計算了一下時間後,點點頭說︰“三天足夠了!真定不會耽誤主公的行程。”


帶著典韋和沙摩柯起身,董俷正要離去。


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黃劭地聲音傳來︰“主公回來了?主公在哪里?”


沒等董俷應聲,黃劭帶著一群人就沖進了大廳。


看到董俷,黃劭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主公,可想死劭了!”


董俷連忙過去攙扶,一邊笑道︰“老黃,你這是做什麼?”


“主公為劭而孤身冒險,此大恩大德,萬死不能報答。劭這些日子一直在擔心,今日見主公平安歸來,劭,劭,劭這心裏,真的是開心的要命。”


董俷扶起了黃劭,“老黃,你為我部曲,難不成還能坐視不管,看著你受病痛折磨不成?好了,別說這種廢話,你們,你們大家都好吧,也都趕快起來吧。”


隨黃劭進來的一共有十個人,除了八名巨魔士之外,還有一個文士和一個童子。


文士年紀約在四十上下,生的是儀表堂堂,氣派不凡。


只是這青衫士身邊的童子,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揚。皮膚黑黑,一點都不可愛。


已經見過了粉雕玉琢地諸葛亮,再看這孩子,普通人肯定會覺得膩歪。


倒是董俷沒什麼感覺。


人說大十八變,其實男孩子也一樣。小時候看著瘦小枯乾,並不代表長大也是這樣子。再說了,董俷也是個從小不受待見的人,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嘲笑別人?


隱隱感覺這文士不一般,董俷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上下打量。


文士也不生氣,微笑著看著董俷。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先開口。


還是黃劭反應過來,連忙介紹道︰“主公,這位是我病好後在長沙認識的好友。此乃襄陽名士……”


沒等黃劭說完,文士搶先打斷了他的話。


一拱手,笑眯眯的說︰“在下襄陽鹿門山人,龐德公……山野之人,不識禮數,見過俷公子。”


——————————


關於龐統,光和四年,也就是中平元年,好像才五六歲的樣子,比諸葛亮大不了太多。


可以視為一種感情投資吧,俺之前說過的,牛人之所以成牛人,是因為他們各自有不同尋常的生活軌跡。強行幹擾,反而不。


另外關於黃忠,中平元年時應該還在南陽。按照一些資料上說,他曾擔任過劉表的中郎將,後來隨劉磐鎮守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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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太平亂起

    龐德公是什麼人?

    董俷不清楚,甚至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不過觀其氣度,似乎不俗。當下一拱手道︰“在下董俷,一介武夫,見過先生。”

    “俷公子莫客氣,令尊居河東太守,實乃朝廷棟梁。龐德公也是慕俷公子之名,匆忙前來拜會。此前若非是認識了黃先生,只怕龐德公就要錯失和俷公子見面的機會。”

    慕名?

    董俷更加覺奇怪。

    慕什麼名?我又有什麼名?

    看黃劭的態度和身後馬真激動的模樣。再聽其談吐,這個人恐怕是不簡單。



難道又是一個大拿?董俷實在記不清楚這龐德公究竟是什麼來頭。而且牛人見得多了,也有免疫的能力。那些日後名傳千古的牛人都未必能再讓他感到吃驚,更不要說一個他沒有聽說過的人。不過在態度上,董俷依舊保持著恭敬的神色。

    “敢問先生,從何處知俷的名字?”

    “呵呵,說起來也慚愧。前些時候我與好友在江夏迎接一位好友,而這位好友恰恰和俷公子熟識。諸葛珪,俷公子當記得此人吧。”

    董俷恍然大悟,點頭道︰“記得,記得,君貢先生我怎麼會忘記?”

    不是不會忘記諸葛珪,而是諸葛的那兩個兒子太牛,董俷恐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這人和諸葛珪認識,也應當是一位名士。

    董俷神態更加恭敬。剛要說話,哪知龐德公再次搶在他前面開了口︰“俷公子從武陵到長沙。一定也累壞了。不如先休息休息……若是癈公子有閑暇,龐某到天黑時再來拜訪。呵呵,還有一些事情,請恕龐某無禮,先告辭!”

    這龐德公不但善于搶人話頭,而且行事頗為乖張。

    說走就走。帶著那童子朝大廳外走去。好在董俷反應快,示意典韋和沙摩柯讓開。

    “那今晚俷就在府衙恭候先生到來。”

    也不知道龐德公是否聽見了,反正是飄然離去。直到人走的沒影了,董俷才拉住了黃劭和馬真問道︰“誰能給我說清楚,這龐德公究竟是什麼人?老黃,你怎麼認識他地?”

    一副‘你居然不知道龐德公是誰?’的模樣,馬真想了想說︰“主公,這龐德公乃是荊襄九郡地名士。居住于襄陽鹿門山,平日里和荊州名士司馬徽、黃承彥交往密切。那司馬徽雅號水鏡先生,被荊襄名士尊為宗主一般的人物。民間流傳有俗語︰南司馬。北鄭玄,飛白最絕倫。說的就是鄭玄、蔡邕和水鏡先生。”

    看得出。馬真對司馬徽是推崇備至。

    甚至在稱呼上也有所不同。對鄭玄和蔡邕是直呼其名,而對司馬徽,卻稱其雅號。

    也許是因為在長沙呆的久了,馬真更敬重司馬徽。

    黃劭說︰“龐德公和司馬徽相交甚密,不但學問好,品德也是高風亮節。前些年何遂高曾試圖征闢先生。但是卻被先生所拒絕。主公,你猜何遂高後來如何?”

    何遂高就是大將軍何進,遂高是他的字。

    黃劭出身寒門,加之曾經在張角手下做過事情,故而對何進在稱呼上並不敬重。

    好在這大廳里的人都是董俷地人,否則黃劭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董俷知道黃劭看不起何進。也難怪,何進是個屠家子,和鄙夫好不了多少。作為讀書人,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窮酸氣。也許在黃劭眼中,何進真的是一無是處。

    順著他的話接口道︰“大將軍如何?”

    黃劭說︰“大將軍派人去找先生。說一個人不做,只是保全自身。而不是保全天下。”

    董俷又問︰“這龐德公又如何回答?”

    黃劭面露敬重之,語調中帶著陰陽頓挫說︰“先生回答︰有一種叫鴻鵠的鳥,築巢于高林之上,使其暮而得所棲;有一種叫黿龜的動物穴于深淵之下,使其夕而所得宿。世人趨舍行止也是人的巢穴,且各得其棲宿。”

    董俷問︰“那大將軍沒有再說什麼嗎?”



黃劭笑道︰“何遂高的使者自然不願意就這麼回去,于是又問︰您辛苦地耕種在田間而不肯做食俸祿,那麼,在百年之後用什麼留給子孫呢?先生說,當官的人都把危險留給子孫,我卻把勤耕讀,安居樂業留給他們。只是所留下的東西不同罷了,不能說我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這是一種帶著很樸素地中國式哲學的思想,董俷似懂非懂。

    不過,也算是對龐德公有了一些了解。至少他現在明白,這龐德公很清楚時事。

    沉吟片刻,“老黃,你如何與他相識?”

    黃劭搖搖頭,“不是我和他相識,而是他主動和我交談。我這兩天 一直想要從他口中套出他此行地目的,卻都被他一言帶過去我覺得先生當沒有惡意。”

    有沒有惡意,天曉得!

    反正這些名士啊,讀書人啊,總是喜歡玩兒一些高深莫測。

    典韋嘟囔道︰“這人真不痛快,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吞吞吐吐的還要等到天嘿。”

    董俷笑道︰“君明大哥,他這是在試探我啊!”

    “試探?”

    “試探我的容人之量,試探我的能耐。讀書人多喜歡這樣,以顯示其不同尋常。” 董俷笑道︰“既然他要這樣做,定有他的原因。我們不妨耐心等待,看他是什麼目地。”

    董俷做出了決斷,眾人也就不再多言。

    各司其職,由于張機辭官,需要向上面稟報。同時馬真也要離去,同樣也要做許多安排。再加上城外有八百五溪蠻勇士需要安頓。馬真和黃劭立刻就忙碌起來。

    董俷在馬真給他安排的房間里休息,典韋和沙摩柯閑不住。就在外面比試起來。

    兩人叮叮當當地打了半晌,鬧的董俷也安靜不得。

    走出來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手癢。干脆加入進去,三個人你來我往,玩起了三國大交鋒地游戲。

    巨魔士在旁邊笑呵呵的觀戰,不時的叫好加油。

    這樣一來。時間過的倒也非常快。天黑的時候,董俷剛換洗了衣服在書房坐下,就聽黃劭在門口道︰“主公,龐先生來了!”

    “快快有請!”

    董俷連忙起身走出房間,就見龐德公依然是白天的打扮,站在院落中。那童子跟在他地身旁,一雙黑亮的眸子盯著董俷,好奇地打量。要說董俷的樣子,大晚上出門,如果不小心還真的容易嚇住別人。可這童子不但不怕。似乎還很親近。

    也許,這叫做人以群分吧。

    “龐先生!” 董俷深施一禮。“俷恭候先生多時了!”

    龐德公笑了笑,“俷公子雅量,不以龐某乖張,果如君貢所說,乃真英雄,大丈夫也。”

    “先生。請進!”

    “俷公子請!”

    兩人客套了一番,走進書房。

    沙摩柯和典韋帶著八名巨魔士立刻擔任了警戒的任務,而黃劭則捧著一壇酒,在旁邊服侍。

    董俷和龐德公分別落座,那童子很乖巧的坐在龐德公身側後方。

    “這是……”

    “哦,這是我堂姪,龐統!”

    如果沒有見過諸葛亮的話,董俷一定會大驚失,高呼鳳雛先生。

    不過經過了和諸葛一家人的交往,見到了陳、陳登父子。甚至未來名留千古的醫聖也都見過了,董俷心里雖然震驚。可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地情緒波動。

    對于龐統,三國演義評書當中並沒有過多的交代。

    第一次出現他地名字,是在水鏡山莊,司馬徽點出臥龍鳳雛之名,並說得其一可得天下。之後鳳雛出場,赤壁之戰獻出連黃,而後在很長一段時間銷聲匿跡。赤壁之後,鳳雛歸順劉備,入西川而慘死于落鳳坡,並沒有展現出相應的才華。

    董俷不仔細的打量這個在後世被人稱之為三國悲情人物之一鳳雛先生。

    只可惜,此時的鳳雛先生還是個孩子,看不出有太多出奇的地方。只是那雙眸子中,總是流露出一種孤獨,一種高傲。恍惚間,董俷好像看到了滿身是箭的龐統。

    那眼中地孤獨感,董俷能理解。

    想當初,他也有過這樣的孤獨,被世人排斥在外的孤獨。

    “俷公子,俷公子……”

    “啊,先生,有何事?”

    龐德公很奇怪的看著董俷,不明白這個好友口中的俷公子,為何對自己的堂姪如此感興趣。

    龐統出生就長得醜,故而總是被人排斥。

    年僅六歲,卻養成了一種很古怪的脾氣,除了龐德公之外,家里竟無人能制住他。

    此次迎接諸葛珪,龐德公也是害怕這精靈古怪的小家伙在家里惹事,故而帶在了身邊。可沒成想,這小家伙在江夏先是戲弄諸葛瑾,又把諸葛亮胖揍了一頓。理由很簡單,諸葛亮對他笑,而且是嘲笑。

    小家伙很敏感,諸葛亮才三歲,又能嘲笑他什麼?

    實在沒辦法,龐德公一來是擔心龐統再去欺負諸葛亮;二來也是想見見被諸葛珪交口稱贊的董俷,于是就帶著龐統孤身來到了長沙。卻沒想到,董俷去了武陵。

    董俷自知失態,尷尬一笑,“俷觀令姪很機靈,只是格有些孤僻。這讓俷想起來自己的童年,故而失態,還請先生原諒。哦,不知令姪可有其他地稱呼嗎?”

    龐統很奇怪的看著董俷,覺得這個大個子醜八怪笑容很親切。

    龐德公慚愧笑道︰“統之聰慧,龐某也自愧不如。我那兄弟一家……算了,不說這些。他地乳名叫做阿醜……”

    龐德公後面說些什麼,董俷沒有聽清楚。

    這冥冥中有一條線,就這麼把龐統帶到了他的面前。

    他突然笑了。向龐統伸出了手,“阿醜。來坐在我地身邊。”

    說起來也奇怪,一向對人不理不睬的龐統,這一次居然很聽話地站起來,走到了董俷的身旁。

    這小家伙真的很瘦!

    當那只小手放在董俷的大手里,董俷心里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受。

    這小家伙,將來一定是我的。既然他今天認識了我。我絕不能允許他再走歷史地老路。

    董俷笑了,龐統也笑了。

    “龐先生,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的乳名也叫阿醜……小阿醜,記住我,我是大阿醜。將來如果有人因為你醜而欺負你,來找我。咱們醜沒關系,就算是老天放棄了咱們,但咱們不能放棄自己。”

    龐德公真的愕然了,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阿醜,久久說不出話。

    龐統似乎聽懂了董俷的話。用力的點點頭,然後伸出手指。奶聲奶氣的說︰“拉勾!”

    “好,咱們拉勾!”

    龐德公明白了……不是董俷真的有魔力,而是他懂得尊重自己,尊重身邊的每一個人。

    也許,真的就像是君貢所說的那樣,這個俷公子。是一個好人呢。

    咳嗽了一聲,吸引了董俷地注意力。

    董俷有點羞愧的笑了笑,“龐先生,咱們言歸正題。深夜來訪,不知有何教我?”

    龐統坐在董俷地旁邊,側耳傾聽。

    有黃劭為龐德公斟上了酒,然後退到了董俷的身後。

    龐德公說︰“俷公子縱橫青徐的壯舉,龐某從君貢那里都已知曉。說實話,龐某對公子這番一心為國的高風亮節而感動,但同時也發現了俷公子此舉的壞處。”

    董俷一怔。“有何壞處?”

    “龐某推測,俷公子在青徐的舉動。定然是為了吸引太平道地注意力,以方便更為重要的消息或者人,脫離青徐之地。我猜,那消息,或者人定然不會是往洛陽,最有可能的是要轉道河東,借由令尊之手,通報洛陽。這計策固然是好,但公子的行為卻過于暴烈了,恐怕非但不會有助于令尊的行動,反而會刺激太平妖人。”

    董俷連忙問道︰“願聞其詳。”

    “太平妖人被公子連續落了面皮,定然惱羞成怒。他派出大批人手追查,勢必也會驚動朝廷,到時候朝廷不會坐視不管,而那時候,他們很可能會提前作亂。”

    這一點,董俷倒是沒有想過。

    “真的會如先生所言嗎?”

    “龐某不敢保證別的,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如果令尊的消息沒有傳到皇上手中,如果朝廷沒有做好準備,而太平道突然發難。其結果……只怕這蒼生有難了。”

    董俷沉默了,手指在酒案上輕輕的敲擊。

    “先生,若按照您的推測,我們從現在,還有多少時間?”

    龐德公想了想,“太平妖人目前地狀況,已經到了要快爆發的邊緣。如果沒有外界地刺激,龐某推測,最多四十天。但是如果再有刺激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四十天,這是一個非常精確的數字。

    董俷心里盤算一下,如果按照時間推測,蔡邕早就應該到了河東,和父親一起去了洛陽。也就是說,朝廷說不定已經開始部署。時間越長,那朝廷的準備就越足。

    “龐先生,敢問可有什麼辦法,能讓這時間再延長一些嗎?”

    “那除非……”龐德公想了想,看著董俷說︰“除非能把張角的注意力從洛陽調開。”

    董俷一怔,“先生,計將安出?”

    “只看俷公子是否有這個膽量。張角對俷公子恨之入骨。如今荊、徐平靜,已無大礙。可如果俷公子出現在豫州境內,張角會有何反應?想必公子能夠想像。此人雖有野心,卻無大智……只是這樣一來,俷公子的處境,只怕會更加險惡。”

    龐德公目光炯炯,凝視董俷。

    黃劭的臉有點變了。這那是出謀劃策,根本就是讓主公置之死地啊。

    他剛要開口勸阻,董俷猛然一擂桌子,“若能為國家死,俷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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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三醜結義

    董俷臨時改變了主意。

    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啟程動身。

    馬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嚇了一跳。手頭的事情繁多,那可能馬上就啟程出發?

    董俷把馬真叫來,說明了情況。

    馬真在沉吟了片刻後,毅然道︰“主公,既然家園有難,區區瑣事又算什麼?真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準備出發的安排。明日一早,一切都會安排妥當,主公放心。”

    “中行,我需要你從庫府中調出武器、盔甲、糧草、箭支,連分發給那些五溪蠻人。你可否能做到?”

    馬真猶豫了一下,“此事雖然麻煩,但真定會安排妥當。”

    “那好,你去忙吧。”

    馬真喏了一聲,匆匆的走了。

    又讓人去找典韋和沙摩柯過來。趁著閑暇的工夫,黃劭有些猶豫的說︰“主公,龐德公之計,分明是要您去送死啊。我覺得此人不懷好意,您是否再做三思呢?”

    董俷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老黃,此事我意已決。龐德公和我無冤無仇,之前更是素昧平生,為何害我。他說的沒錯,我們之前的手段有些暴烈,如今正是挽回的時候……再說了,到了豫州他張角就能殺我?兵法有云︰置之死而後生。到時候,誰殺誰還不一定。”

    黃劭見董俷態度堅決,心知再勸說也沒用了。

    也罷,這條命是主公為我撿回來的,如今就當償還。主公不是說了,大丈夫生當何懼嗎?一輩子被人看不起,我黃劭今日定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不是懦夫。

    這時候,典韋和沙摩柯走進房間。

    董俷示意二人落座,而後把決定告訴了他們二人。

    乍聽這消息。不管是典韋還是沙摩柯。頭一個念頭居然和黃劭一樣︰有人害我們。

    可聽了董俷的解釋之後,兩人又都點了點頭。

    董俷最後說︰“我知道此去豫州凶險,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俷亦生出粉身碎骨,報效國家的心願。但是典大哥和沙沙,你們不一樣。特別是沙沙,你是五溪蠻人,這只是漢家人內部的事情,你實在沒必要牽扯進來。我已經讓馬真去調撥鎧甲武器,算是我這個當哥哥的。送給你的禮物。你連夜回山,天下不定,莫要出來。”

    “哥哥,你說是哪里話?”

    沙摩柯聽完後頓時怒了,站起來咆哮道︰“哥哥視沙沙為兄弟,處處為沙沙著想。沙沙也把你當成了親生哥哥,做兄弟哪有看著哥哥獨自去冒險。自己卻躲起來?我若是真的這麼做了,就永遠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蠻王。哥哥,我隨你去。”

    “沙沙……”

    典韋起身打斷了沙摩柯的話,“俷兄弟。莫非你之前那些把我當成兄長的話都是假的嗎?老典爛命一條,何懼生死。你堂堂太守之子都敢玩命,我老典豈能落後。再說了,你也說過,視老典為兄長。這世上沒有當哥哥的看著弟弟一個人送死。”

    “可是……”

    董俷起身,想要辯解。

    典韋出離憤怒了。雙眸中泛著老虎一樣的黃芒,厲聲吼道︰“兄弟,你若再勸阻我,我就撞死在這屋中。”

    “哥哥莫要如此,小弟答應就是!”

    董俷覺得自己有點卑鄙,原來是想要試探這二人,哪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同時,又感到無比開心。

    院子里。月光皎潔。董俷靈機一動,突然說︰“典大哥。沙沙,既然咱們情投意合,又是一樣的傻,一樣的醜。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弟,同生同死,永不離棄。”

    “這……”

    典韋和沙摩柯都愣住了。



黃劭很激動,“主公,劭願為證。”

    “既然如此,速速擺設案,我與兩位兄弟結拜。”

    董俷一手拉著典韋,一手拉著沙摩柯。黃劭急匆匆的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在院子里擺下了案。

    也不管他二人是否同意,董俷拉著他們走出了房間。

    率先在蒲團上跪下,“今有臨洮人董俷,願與典韋、沙摩柯二人結為兄弟,此生患難與共,永不離棄。若有違背誓言,則天可誅之,可誅之,世人皆可誅之。”

    把插在爐中,董俷拿起案上的銅刀,割破了手指,將血滴在酒碗中。

    扭頭看著典韋和沙摩柯,似乎是在等待他們的回答。

    沙摩柯猶豫了一下,上前跪在蒲團上也發出了誓言,割破手指,滴入酒碗。

    典韋此時,熱淚盈眶。

    這三兄弟里面,屬他出身貧賤。沙摩柯再怎麼樣,也是蠻王之子啊。深吸一口氣,對著蒼天發誓︰“陳留人典韋,願與董俷、沙摩柯皆為兄弟。此生當為我兄弟生,為我兄弟死,若有違背誓言,典韋天打五雷轟,世世不得超生,永為豬狗。”

    這誓言,發的比董俷誓言還要毒。

    三人同飲一碗酒,而後相視不語。董俷退後一步,深深一拜,“董俷拜見兄長!”

    沙摩柯有樣樣,“沙摩柯拜見大哥!”

    “好兄弟,你們都是我老典的好兄弟……”

    典韋一手抓住了董俷的胳膊,一手握住沙摩柯的手臂。三人相視,突然大笑,緊緊擁抱在一起。


******

    天亮以後,馬真前來稟報,已經準備好出發了。

    董俷整理盔甲,翻身上馬。沙摩柯從武庫中翻出了一張四石雕漆鐵胎弓,在丹犀身上掛了六壺箭。典韋也跳上了馬,大戟掛在鞍橋之上。三人相視再笑,董俷催馬,行出了府衙的大門。

    剛走出府衙,董俷立刻又勒住了馬

    只見龐德公帶著龐統,身邊還有兩個家人,牽著三匹戰馬靜靜的站立在府雅外。

    “先生,您這是……您不用送我了。”

    龐德公卻笑道︰“俷公子,龐某並非是要來送你,而是要和你一同前往豫州。”

    “啊?”

    董俷吃驚的說︰“先生,這怎麼使得?俷等都是鄙夫出身,生死無懼。可先生……”

    “龐某也是大漢朝子民。你這個河東太守、司隸校尉之子尚不怕死,龐某豈能落後于你?再說了,是龐某出主意讓你去豫州險境,如果不跟著去,豈不是要背上一輩子貪生怕死的惡名?他諸葛君貢能火燒盤龍谷,龐某自認不會比他太差。”

    這些名士,天曉得腦子是怎麼想的!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消除了黃劭等人疑慮。

    也不管董俷是否同意,龐德公翻身跨上了馬,有家人把龐統抱起來,剛準備交到龐德公的手中。哪知道小龐統居然掙扎著朝著董俷伸出手,“大醜叔叔抱我。”

    董俷啞然失笑,縱馬過去到那家人的身邊,“把他交給我吧。”

    龐統坐在董俷的懷里,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龐德公微微點頭,暗自嘆息這緣分的奇妙。帶龐統出來的時候,那會知道會遇到這麼一個能讓小龐統聽話的人呢?

    拱手道︰“俷公子,今後龐某叔姪,就要靠公子的虎賁照應了。”

    董俷咬了咬嘴唇,嘆了一口氣說︰“先生,您可要想清楚啊……此去豫州,少不了慘烈廝殺。俷真很擔心,萬一龐先生有個三長兩短,俷一輩子都會內疚。”

    “俷公子,這是龐某自己的決定。不過你可別誤會,我這並不是向你效忠。”

    董俷笑了笑,“這個,我知道……既然如此,先生請隨我們出發吧。”

    催動象龍,向城外跑去。龐德公兩個家人也都上了馬,一左一右的出了長沙城。

    在城外和八百五溪蠻勇士匯合。

    這些蠻人已經聽說了,自家主人和董俷結拜為兄弟,自然對董俷更加的尊敬。



在長沙人眾目睽睽注視下,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馬真幾乎把長沙庫府搬了個乾淨,五溪蠻人換了裝備,換了武器,整個隊伍簡直就好像是換了一個樣子。

    閑話少說,董俷等人曉行夜宿,渡過了長江後,進入了南陽。

    這一夜,他們在靠近宛城的一個小縣里留宿。由于董俷手中有董卓的關防印信,故而縣吏非常熱情的接待了他們,並且為他們包下了兩間縣城里最大的客棧。

    董俷等人聚集在一起討論行動的計劃,眼看著就要過了三更天,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急急忙忙走出客棧大門,就看見滿城的人在奔跑。

    無數黃巾抹額的太平教徒手持各種武器,大聲的叫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董俷一驚,扭頭向龐德公看去。

    只見這位襄陽名士,此刻的神情格外凝重。

    一個念頭升起︰難道,難道……黃巾之亂終於爆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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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進洛陽

    哦,非常抱歉,應該是光和四年的第一天,漢帝頒布旨意,將年號由光和改為中平。

    也難怪,自光和元年始,大漢國就沒有消停過。

    一會兒是山崩地裂,一會兒是旱災水患、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又鬧出了一樁持續半年之久的瘟疫,造成了無數人在瘟疫中喪生。瘟疫過去了,又是涼州動蕩。

    破羌縣造反,金城太守和剛任命的西部都尉喪命。

    雖然這場動蕩在涼州名士韓遂的努力下最終得到了解決,可在所有人的心里,總是不舒服。

    漢帝思忖很久,覺得這光和年號和他實在是犯沖。

    于是在新年一始,就迫不及待的改了年號。其用意是好的,希望以後能夠平平安安。

    可惜……


******

    中平元年一月初二,陽大雪。

    一行車隊緩緩駛入了陽城。浩浩蕩蕩足有六百多人,車仗更是多不勝數,好威風。

    不過已經見慣了大場面的陽人並沒有駐足旁觀。

    這又有什看的?想當初俺們可是見過皇帝出巡,那場面,那排場才叫一個恢宏大氣呢。

    車隊有一面大,在風中飄揚。

    掐金絲,走銀線,一邊寫河東太守,一邊是司隸校尉,正中央寫著一個斗大的‘董’字。洛陽人明白,原來是河東太守董卓入京。哈,更沒啥了不得,一個良家子而已。

    說實話,洛陽真的是藏龍臥虎之。

    早上吃飯的時候,說不住坐在你對面,衣著寒酸,吃著簡單早材人就是個朝廷員。大小咱且不去評論。反正是沒吃過牛肉。還能沒見過滿山放牛?見怪不怪吧。再說了,一個良家子有何了不得,這滿城的名士,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頂了你。

   洛陽,素有九州腹地之稱。

    薰卓騎在馬上,看著那巍峨的城牆,不禁滿腹豪情。

    想他一個六郡良家子的身份,早年游俠涼州,後來投靠太尉種嵩門下。一步步的從一個低階軍爬起,直至今日一郡太守,食兩千石俸祿,可說是風光無限。

    可這洛陽,卻是第一次來。

    沒有來過洛陽的人,很難明白這座都城的宏偉。

    自光武皇帝中興大漢國,把都城由長安遷移至陽。歷經十代皇帝,其城市的規模絲毫不比長安小,甚至還隱隱有超越長安的趨勢。被大漢國人譽為大漢第一城。

    如今,我終於來了!

    命華雄大張旗鼓。進入洛陽。

    薰卓是想要顯示一下威風。藏在車仗中的蔡邕,倒是能明白董卓的這番心思。可是他也明白,只怕仲潁此次要失望了。洛陽人什麼都沒有見過,就是見過了太多的官。

    莫說你一個小小的太守……呵呵,洛陽城內比你厲害人物,可是多如牛毛。

    果然。董卓的車仗才進了曦陽門,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對面有車仗駛過來,正好和董卓的車仗打了一個照面。那些人數量倒是不多,可一個個腆胸收腹,囂張的很。

    “前面的人,讓開,讓開!”

    有一個家將打扮的人沖過來,沖著董卓的車仗大聲叫喊︰“瞎了你們狗眼。連太傅大人的車仗也敢阻攔?”

    華雄是個心氣很高的人,聞听勃然大怒。沖出去厲聲喝道︰“此乃河東太守董大人的車仗,爾等不想死話,就給我滾開。否則休怪某家心狠手辣,取爾狗命。”

    “哈,區區一個太守,有甚了不起,你有種過來試試看?”

    這兩方人一對峙,終于引起了洛陽人的興趣。或是站在路旁,或是從酒樓上探出腦袋,一個個興致勃勃的品頭論足。甚至有惟恐天下不亂者還在旁邊大呼小叫︰“爺們,動手啊……別光說不練。哈哈哈,是爺們就砍了那小子,我早就看不順他了。”

    “袁忠,前面出了什麼事,這麼嘈亂?”

    從一輛車仗里傳出一個冷幽的聲音,帶著一絲絲傲氣。

    先前和華雄對罵的家將立刻跑了過去,態度極為恭敬,“老爺,有河東太守的車仗擋路。”

    “讓他讓開,我還有要事,沒工夫和他們這些鄙夫糾纏。”

    袁忠答應了一聲,立刻跑回去,厲聲道︰“我家大人讓你們滾開,一群鄙夫,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方?敢在洛陽城里鬧事,小心你家老爺地位不保……讓開。”

    薰卓在馬上聽得真切,一股怒氣呼的竄起來。

    剛要縱馬上前,卻聽到身旁車里傳來了蔡邕的聲音,“仲潁賢弟,別沖動。那是太傅袁隗……老袁家綽、和二帝始為司徒,至今又蠅逢為司空,袁隗為太傅,可說的上是四世五公。門生故吏遍及各,那是真正的權傾天下,你不要惹他。”

    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連腸子都是冰涼。

    袁隗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可以壓低聲音,故而董卓聽得是清清楚楚。

    從未有過的屈辱之心讓他手足冰涼,但他也明白,蔡邕說的不錯,他鬥不過對方。

    “文開,讓路!”

    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

    華雄面頰抽搐了一下,重重哼了一聲,抬起了手。

    車隊讓路,看著老袁家的車仗大搖大擺從前面駛過去。董卓看著那面目可憎,態度囂張的家將,突然間生出了一個心願︰士大夫如狗,卓有一日掌權,定將爾等除之。

    車仗繼續前進,董卓卻已經沒有了早先的那份豪情。

    收起大,卷起旌旗,默默的向前行進。兩旁洛陽人不停的嘲諷,更有人吹響口哨。

    馬上的董卓,眼中閃過一抹凶光。

    蔡邕坐在車仗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洛陽人啊,你們這樣落井下石,有何好處?

    在驛館中休息。董卓沒有向往常那樣。先是恭敬的請蔡邕下車。

    頭也不回的闖入房間,把房門蓬的一聲關上。蔡邕一襲青衫,外罩厚厚錦袍下來。

    見華雄也是陰著臉指揮人干活。

    其實,不僅僅是華雄,幾乎所有車隊成員,都是清一陰沉著臉。

    “文開……”

    “啊,蔡邕先生!”

    面對蔡邕,華雄還是保持著兩分禮貌,上前剛要行禮。卻被蔡邕一把攙扶住胳膊。

    “文開,洛陽不比河東,處處要小心。如今是太守大人的幕僚,你且末再行大禮。就當作你我是同僚就好。把心放開一些,世道如此,誰也無法改變,你只能去適應。想當初我認識阿醜的時候。他在潁川所受的屈辱,可比這個要厲害的多。”

    華雄吃驚的說︰“少主公如何對待?”

    “呵呵,阿醜氣盛,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啊……他帶著人大開殺戒。若非我出面,他的麻煩可不小。文開,潁川比不得陽,你心高氣傲,更要謹慎一些,心胸放開些才是。”

    華雄陰沉著臉。點點頭,“先生的教誨,雄記在心中。”

    可這心里卻在想︰俷公子果然有氣魄……只恨我當時不在他身邊,否則也要殺幾個士大夫好生的痛快一番。憋屈,憋屈……我等征戰沙場,他士大夫為何高高在上?

    “文開,可有你家公子消息?”

    華雄一怔,露出黯然之輕聲道︰“從出發到現在。文正每日都用特殊的手法和我們聯絡。可自從公子在廣陵燒死了三千太平妖人之後,好像石沉大海。沒有一點消息。可惜,荊襄之我們的耳目並不多……雄亦擔心,俷公子會不會出事了?”

    “別瞎說,你家公子並非短命之人。沒有消息也好,說明他已經藏起來了……只是他這手段未免太過於暴烈。雖然吸引了太平妖人的注意力,可也把自己陷入了險境啊……文開,這些話老夫也只是對你牢騷一下,切不可告訴你家大人,明白嗎?”

    “先生放心,雄知道分寸。”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蔡邕回房休息,華雄繼續指揮人幹活。

    到了傍晚,董卓的情緒也完全平靜下來。

    黑臉上笑盈盈的對著笑意,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平之氣。

    但若仔細觀察,仍可從他眼中看出絲絲的凶光閃爍。大丈夫報仇,十年不算晚!

    先是找蔡邕道歉,董卓而後道︰“先生,我要立刻去拜見大將軍。只是先生要去,還需委屈一下,扮作卓幕僚混入大將軍府才是。另外,中常侍張讓那里我已經派人送去了一份厚禮,但是沒有說任何關于太平道的事情。咱們先去見大將軍吧。”

    蔡邕笑了笑,“仲潁客氣了,你我都是為朝廷做事,何來委屈一說?我已經準備妥當,咱們出發吧。越早見到大將軍,對朝廷就越發有利,此事已經刻不容緩了。”

    薰卓應了一聲,和蔡邕一起出門。

    雖說不上是何進的心腹,但董卓也算是何進看重的人。

    故而很快,何進就命人讓董卓等人進入府內,沒等走進大廳,就聽到一陣大笑聲。

    “仲潁賢弟,你總算來了!”

    一個身材魁梧,長相卻非常儒雅的男子大步流星的從廳中走出來。他身高大約有八尺上下,一副武人的骨頭架子,頗有氣概。一見董卓,他大笑著上前,抓住了董卓的手不停搖晃,看上去是非常的親熱。

    兩人距離很近,故而董卓聽到何進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仲潁,你所受委屈進已知道。不過袁太傅今日確實有要事辦理,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他後來也覺得後悔。他請我轉達他的歉意……大家一朝為官,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話說的輕描淡寫,可在董卓看來,卻帶著隱隱的威脅。

    不仔細的打量何進。與何進第一次見面,是他在河東上任的時候。那時何進,一派武夫的赳赳氣概,當晚兩人喝酪酊大醉,何進是痛罵士大夫,一副恨不得食其骨肉的模樣。可一轉眼才幾年時間,那武人風範已經減弱。更顯風雅氣質。

    大將軍還是大將軍。可何進卻已經不再是何進了!

    董卓在心里無奈的感嘆一聲,壓低聲音說︰“來來來,我這里正好有幾位好朋友與你介紹認識。”

    何進身後,站有一青年。

    身高八尺,長得是五俊朗,氣質高雅。

    何進一側身,那青年很有眼的上前一步道︰“在下袁紹,見過河東大人。家叔因日間有急事,得罪了河東大人。深感愧疚。特命在下前來道歉,還請河東大人原諒。”

    董卓一怔,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受。

    這青年很傲氣,而且從他的雙眸中,可以看得出他很有心計。

    袁隗真的會讓人道歉?其實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袁紹的氣度的確是讓董卓頗有好感。當下拱手,“賢佷這是那里話。此事是卓少不更事,與太傅大人無關。累太傅愧疚,卓實難當。此事以後莫要再提。”

    何進一旁插口道︰“仲潁,本初乃當世青年才俊,與其弟袁術被譽為袁門雙杰,頗有才能,你二人日後,可要好生結交一番……恩。有一件事本來我打算派人和你商量,後來聽你說要來,故而也就沒有通知你。今日,正好也正好和你說一聲。”

    薰卓有點迷茫,看著何進道︰“大將軍何必客氣,有事盡管吩咐。”

    何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看了看袁紹,又看了看董卓。一咬牙說︰“是這樣,本初聲名彰希如今也已到了年紀。我讓他接替你司隸校尉的職務。河東事物繁雜,你身兼二職著實辛苦,故而……此事我已經稟明皇上,過些日子就會下旨昭告。”

    一股怒氣竄到了頭頂,董卓感覺手腳冰涼。

    殺意,濃濃的殺意在他心中流動。他現在恨不得拔劍出鞘,把何進一下子砍死。

    真是好朋友啊!

    還沒坐下來,就先奪了他司隸校尉的職務。

    薰卓心里莫名的悲哀。他在司隸辛辛苦苦的經營,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卻要平白便宜那這袁紹袁本遂高,你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你忘記了當年你對我說過的話,忘記了你剛進京時,那些士大夫是如何對待你?還是你如今已經成為其中一員呢?

    何進似乎也很愧疚,不敢和董卓正視。

    袁紹一旁發現氣氛很微妙,當下笑道︰“大將軍,河東大人前來拜訪,怎能讓他們在院子里站著?”

    “是,咱們進去說話,進去說話。”

    薰卓強笑一聲,沒有開口。與何進並肩走進了廳中。

    兩人手拉手,看上去很親熱,可跟在董卓身後蔡邕,卻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大將軍良家子出身,終究是抵擋不住士大夫的吸引力啊!

    他也認識何進,何進自然也認識蔡邕。蔡邕在洛陽生活多年,可說的上路人皆知。

    故而此次出門,他總是在臉上蒙著一塊面巾,只露出雙眼。

    袁紹很疑惑看了蔡邕一眼,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好歹也是出身于袁氏家族中,袁紹幼年呼朋喚友,飛鷹走狗,任俠仗氣,可說得上是交友廣闊。曾在蔡邕門下聽過講,蔡邕對此人也算是有一些了解。說實話,蔡邕一點都不喜歡袁紹。

    這個人,標新立異,自號清高。可實際上呢……

    隨董卓進了大廳,蔡邕不暗自苦笑起來。

    這大廳里還坐著七八個人,蔡邕都認識,這些人是洛陽皆有聲名,其中一人,不久前還曾見過。

    何進向眾人介紹,“此乃進之好友,河東太守董仲潁。”

    話語間,已經抹掉了董卓司隸校尉的職務。就見其中一人,神色一冷,哼了一聲。

    沒有一個人站起來,令董卓非常尷尬。

    何進笑道︰“仲潁,來來來,我來為你介紹幾位好友。荀爽荀先生、王允王子師,剛卸任河南尹,此次回京述職,他日定然會被皇上大用;這一位可是大人物,呵呵,劉表劉景升……景升是皇親國戚。養高深。乃當代‘八及’之士,很了不得。”

    所謂八及,是清流的一種說法。

    及的意思是能為人表率,是人們可以效仿的對象。八及之上,還有三君、八俊、八顧。之下又有八廚。在這里,必須要說明一下這些稱謂的含義。君,代表宗師。當代三君,滯是六經博士鄭玄,水鏡先生司馬徽和此時跟在董卓身後的蔡邕。

    ‘俊’指精英;‘顧’代表品德高尚;‘廚’則是指樂善好施。有孟嘗君的氣概。

    薰卓還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何進府上竟然有如此眾多的人物。

    若說剛才袁紹沒有放在他的眼中,那麼現在他就必須要端正一下態度,不得不小心了。

    “……這位是何顒……”

    話未說完,何顒突然間冷哼了一聲,扭頭不理董卓。

    其他人雖然很孤傲,可總還是要在面子上過得去。但何顒這種行為。分明是對董卓的藐視。

    也難怪,董俷在潁川大開殺戒,他何顒可是當事人之一。



雖然同是名士,可何顒與荀爽差距可就顯示出來了。荀爽乃是‘八顧’之一。品德很好,而且氣度雅量。潁川的事情,他當時確很生氣,可後來靜下心再思忖,也並不能完全責怪董俷。畢竟事情是他家的下人挑起來。再說了,董俷是個小孩子。難不成他這麼大的人,和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更何況,蔡邕也出面了。

    所以,荀爽在見到董卓時候,還還了一禮。

    何進也很惱怒,暗自責怪這何顒不懂禮數,妄稱名士。

    他正要接著介紹,突然有一人站起來。仔細看。卻是那皇親國戚,有八及之稱的劉表劉景升。

    劉表面帶疑惑。走到了蔡邕面前。

    “可是老師當面?”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劉表此人眼力很敏銳,有過目不忘之能。

    因為家世的緣故,劉表自幼的交往很廣闊,拜了很多人做老師,其中不泛天下名士。

    鄭玄、蔡邕,都做過劉表的老師。

    而事實上,眾人所認可的,能有資格做劉表老師的人,也只有鄭玄、蔡邕兩人。

    劉表這一句話,讓何進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蔡邕苦笑一聲,心道︰還是沒有瞞過劉景升這雙神眼。

    摘下面巾,蔡邕拱手向廳中人行禮,“各位知交好友,許久不見,一向可好啊?”

    “啊,真是伯喈先生!”

    荀爽瞪大了眼楮第一個站起來,“前些時日聽說先生變賣了家產,不知所蹤。爽還擔心了很久……沒想到先生今日卻來了。哈哈哈,爽甚是開心,甚是開心啊!”

    何進傻了!

    他雖為外戚,乃當朝大將軍。

    可最受漢帝信賴的人,卻不是何進,也不是張讓,而是這位蔡大家。

    只是蔡大家有時候太不通時務,經常直諫漢帝劉宏,惹得漢帝對這位老師有恨又愛。故而張讓折蔡邕的時候,劉宏不聞不問。可若是危及了蔡邕的生命,劉宏就立刻把張讓叫過去,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否則,當初蔡邕得罪十常侍,豈能活命?

    劉表喜出望外,跪倒上,“老師,可想死學生了!”

    所有人似乎把董卓忘記了,都連忙起身,圍到了蔡邕的身邊。

    王允突然問道︰“伯喈先生,您怎麼匆忙離開城,又與董河東一起來洛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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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董卓不立危牆下

    數雙眼楮注視著蔡邕,先前被忽視的董卓,也被人留意了。

    是啊,堂堂三君之一的飛白絕倫蔡邕,為什麼會和一個良家子出身的鄙夫在一起?

    何進首先反應過來,對大廳外厲喝一聲,“傳我命令,府門緊閉,一切來訪之人皆不予接待。衛士警戒,此廳五十步之內,不得任何人走動。違者,格殺勿論。”

    蔡邕能放下身份,和董卓一起入京,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而這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被人知道。幾乎大廳中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袁紹大步走到大廳門口,垂手而立。只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誰想出去,就要問問他的寶劍。

    蔡邕苦笑搖頭。

    原想秘密會見何進,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不過也好,至少這廳內的人都還是值得信任。他想了想,說︰“此事還要從董河東身上說起。”

    把從董俷那里聽到的消息,一一講述。



然後又把他近一段時間的遭遇也告訴了眾人。何進連連蹙眉,看看薰卓,更感愧疚。

    荀爽等人卻是沉默不語。

    也難怪他們沉默。清流名士在過去幾年中被十常侍打壓的幾乎沒有任何出路,好不容易靠上了何進,他們是希望借由何進的門路,來實現他們光復大漢的理想。

    可現在,正如那鄙夫之子所說,內憂外患啊!

    一個個心中慚愧,同時又很忐忑。這將是大將軍和十常侍之間的一場交鋒,勝者將會立足朝堂。何進勝了,士大夫的未來還好說。如果敗了呢?要知道從呂后開始,外戚始終是皇帝的心腹大患。這一次,皇帝會如何選擇?如果皇帝選擇了十常侍,而清流們站在何進的一邊,那麼結果……荀爽等人不敢想。都是憂心忡忡。

    劉表忍不住問道︰“老師。那董太守之子呢?如何在何處?”

    薰卓心里一陣揪心的痛,眼楮里蒙上了一層水霧。蔡邕閉上眼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俷公子為掩護我前往河東,孤身帶著二十人,轉戰青徐二地,襲擊太平妖人各的道場……前些日子我們聽說,他帶人在廣陵殲滅了三千太平妖人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傳遞過來。董河東如今也是心急如焚,若不是顧全大局。他早就去荊襄了。”

    “啊?”

    齊刷刷,一群士大夫驚呼出聲。

    所有人看董卓目光,顯得有些不同了。

    這個良家子,雖然粗鄙,卻也是一心報效國家。其子更是值得人敬佩……董氏一門,皆為忠烈啊!

    荀爽大步走出來,朝著董卓深施一禮。

    “啊。慈明先生,您這是做什麼?”

    荀爽鄭重的說︰“董河東,這一禮非是為你,而是為貴公子之所為。爽曾在潁川與貴公子見過一面。說實話印象並不好,甚至還有些沖突。然,貴公子之所為,令我等這在座之人皆感羞愧。大漢國有董河東如此忠烈的一家人,實乃大幸,實乃大幸啊!”

    所有人都不看好董俷。

    畢竟他要面對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群體。能活下來嗎?誰也說不好。

    何進捻著鬍鬚,“前些時間,青徐兩動靜不小,這件事進也聽說過。不過各地傳報說,是官府人馬的走動,我也沒太注意。不對啊,這麼大的事情,官府為何不報?”

    蔡邕從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名單。

    “這是俷公子手下人唐周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從太平道妖人手中得來的一份名單。上面所寫,都是加入太平道的各官員。人數之中,其職之顯赫,令蔡邕觸目驚心。其中不泛有世家子弟……今日將名單奉上,還請大將軍妥善處置。”

    這一句話,大廳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老天,居然有世家子弟牽連進去了?看那份名單……少說也有上百人,乃至更多。

    這屋子里的人,可大都是世家出身,不免一個個面如白紙。

    如果真的自家出了敗類,該怎麼辦?

    何進的手有點顫抖起來了。他開始後悔,為什麼召集這麼多的人來。

    如果只有他和董卓,事情也許還能有所緩解。可現在,他怎麼辦?何進感到騎虎難下。

    薰卓也在苦笑,本想讓大將軍出頭,可誰成想居然……

    現在倒好,只怕他想脫身都不太可能了。得罪十常侍?這可絕非董卓心中所想。

    至于蔡邕把唐周說成董俷手下,董卓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再怎麼著,董俷是他的兒子。事情如果成了,那功勞還不是他董家的?就算他董卓沒有功勞,可養了這麼一個好兒子,也是天大的功勞。里面好處,不會少。

    何進的目光,在名單上掃過,臉數次巨變。

    抬頭看著蔡邕,他輕聲道︰“伯喈先生,這名單上的人,可確定?”

    蔡邕神色淡然的一笑,“若是假的?俷公子可就冤死了,太平妖人也都瘋了。”

    是啊,如果是假的,太平道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嗎?

    何進也知道這名單是真,可這上面的名字,實在是牽連甚廣,讓他有點不敢再看。

    當頭的兩個人,封婿、徐奉,已經很令人吃驚了。

    而下面的名字……何進的記還不算太差,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員,是出自他門

    當務之急不是把這東西呈報給皇上,而是要和這些人撇清關系。

    同時,何進又有一個心思。他和十常侍的關系不錯。當初在宮里受人欺凌,還是張讓等人幫忙。從一個良家子,到如今的大將軍,十常侍居中可是出力不少。

    現在關系雖然是破裂了,可交情還在。

    何進在考慮,如果不能一棒子打死十常侍的話,那他該怎麼辦?以後日子不好過。

    “伯喈先生,名單就先放在我這里。我會找適當機會親自遞交給皇上。不過在這之前。為您安全考慮。進還是建議您最好不要拋頭露面,最好是在進府邸中。”

    蔡邕搖搖頭,“大將軍不必顧慮我的安危,此名單必須要盡快交給皇上,否則的話……我還是在董河東那里呆著。沒有人會留意他,若是在大將軍府上,反而不周全。”

    “既然如此,那進就不勉強了。仲潁,好好照顧先生……令公子的事情。我會派人打聽。如果有消息話,一定會盡快通知你。哦,令公子名字可是董俷?有何特徵?”

    薰卓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倒是蔡邕笑起來說︰“俷公子形容秉異,有異常人。其氣度嗎……剛正暴烈,乃世之虎將。”

    蔡邕這話說的很含蓄,屋里的人都心里清楚。

    若是長相難看。而又不好當面說出來一個‘醜’字的話,大都會以秉異來形容。

    也就是說,俷公子長得很醜。

    “世之虎將?俷公子才多大,能當得起這四個字?”

    劉表忍不住詢問。

    薰卓想了想。“他去年出門游歷時,十三。如今的話,已經過了十四。”

    荀爽笑道︰“景升莫要懷疑,俷公子之勇,爽也曾見過。若非董河東說,我還真想不出俷公子才十四。不過伯喈先生那一句世之虎將。當真是形容的妥當,妥當啊。”

    荀爽這麼一說,劉表自然不再懷疑。

    不過心中很好奇,不曉得老師和荀慈明口中的這位世之虎將,究竟如何之悍勇呢?

    他性情豪邁,雖出身世家,卻也自幼習武。

    不論是高祖劉邦,還是光武帝劉秀。都是馬上皇帝。這勇武的血脈雖然沒于當今漢帝身上體現,不過在其他人的身上。倒是也保留著。劉表知道,不管是老師還是荀爽,很少開口誇獎別人。如今這二人都說董俷是世之虎將,虎將一名難逃董俷之手啊。

    沒想到,這鄙夫之家居然出了這等人物。

    薰卓和蔡邕告辭,何進親自把二人送出府邸,然後急匆匆回大廳里和他的智囊們商議。

    “伯喈先生,您為何不留在何進府上?他家里護衛森嚴,可比驛館安全百倍啊。”

    在路上,董卓忍不住詢問。

    蔡邕笑了一聲,“仲潁啊,你難道沒有看出那些人的端倪嗎?”

    “什麼端倪?”

    “荀爽、王允、劉表、何顒還有孔融,這五個人都是黨人。”

    “黨人?”

    “沒錯,皇上其實對黨人是十分反感,大將軍府上一共八個客人,居然有五個是黨人。我當年,曾受黨爭之害,如今看到黨人,恨不得躲的遠遠的。遂高倒也是好意,想要借用黨人的力量來治理朝廷。可他……還不足以控制黨人,說不定反受其害。我若是留在遂高的家里,身上勢必會在籠罩黨人痕跡,此非邕之所願。”

    薰卓明白了,原來何進剛才挽留的話,居然還有這麼一層含義啊。

    撇了撇嘴,他好像自言自語道︰“黨人很了不起嗎?他日我若得勢,一拳砸碎了就是。”

    蔡搖搖頭,“仲潁,你太小看黨人了……!”

    “哦?”

    “你可知,你雖精于權謀,可卻不在大道。不在大道,就無法明白黨人的厲害。”

    “先生,仲潁不懂!”

    蔡邕嘆了口氣,“你總有一日會明白。不過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在那些太平妖人身上。你我且不要分心,來日一定會和你好好說一說這朝堂上的奧妙。我雖不喜於皇上,卻並非是我不懂那些招數,而是不屑用之。權謀小說,始終不是正道。”

    這老家伙,倒是耿直有些可愛啊!

    薰卓心里暗自感嘆了一聲,和蔡邕緩緩向驛館走去。

    何遂高什麼時候能把名單呈給皇上?他究竟會如何處理?

    薰卓不清楚。但按照女婿李儒所說,何遂高肯定會和十常侍妥協。至於最後如何妥協,董卓不是很清楚。可有一點他很明白,既然已經被牽連進去,就要盡量站在中間。

    心頭一動,董卓已經打好了主意。

    不管了,等回去以後馬上設法和張讓見面,要讓張讓盡快知道這個消息,否則可就真的危險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俺不是君子,所以俺更不會站在牆下面。

    哪怕那牆在牢固,掉下塊磚頭,不死也會讓俺頭破血流。哼哼,俺不在大道,可俺卻能分辨利害。

    薰卓想清楚了這里面的機巧之後,頓時心安理得起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陽街頭傳來了邦邦邦的聲響,已經是子時,卻不知明天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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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0:43: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南宮巨變

    名單呈上去之後,蔡邕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消息。

    董卓呢,則好像沒事人一樣,先是安排人走了張讓的路,然後就每天帶著華雄四處拜訪。

    他頭天進洛陽時的遭遇,已經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個良家子,居然想和當朝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袁隗征道?簡直就是螳臂擋車。

    所以,董卓每到一處,都會有人把這事拿出來當笑話。

    董卓心里很怒,可是卻強忍怒氣,面帶笑容。城里,他這個河東太守就好像一只螞蟻,很容易就會被人給踩死。不,司隸校尉已經被撤消了,由袁紹代替。雖然袁紹曾登門拜訪,向董卓表明這並非是他個人的意願。可董俷知道,這只是人家給他一個面子而已。袁紹不吐口,何遂高能主動這麼做嗎。

    不過,對于袁紹此人,董卓倒是很有好感。

    畢竟這袁紹有賢明在外,加上交友廣闊,對于董卓來說,這樣的人正要好生結交。

    蔡邕詢問過袁紹,“大將軍是否把名單已經遞交上去?”

    袁紹回答說︰“還沒有……皇上最近正因為改元之事沐浴齋戒,準備在十五日在太廟稟告先皇。故而大將軍也見不到皇上,自然也就無法把名單交上去。先生不用著急,耐心等待消息。

    薰卓一旁心里冷笑。

    何遂高這個蠢貨果然跟李儒說的一樣。

    他在接到名單後的第五天,就秘密和張讓會面。過去的早,張讓倒是對他沒有太多懷疑,甚至還誇獎了他。封婿兩人的所作所為也非常生氣,並且聲稱他並不知道這件事,完全是兩個敗類私下里自己干出來的好事。

    薰卓自然是連拍帶罵,讓張讓很高興。

    同時,董卓用巨金買下了張讓身邊的一個心腹小黃門,故而消息非常靈通。

    他不會把這消息告訴蔡邕,因為他很清楚,以蔡邕脾氣,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一定會耐不住沖上去,指著何進的鼻子臭罵。|仲潁才是兩頭不落好呢。

    這種左右逢源的事情,誰能比得過他董仲潁?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就到了十五。

    可何進那里還是沒有消息。蔡邕幾次想要出門找何進詢問,卻被董卓給攔住了。

    這也是張讓的吩咐。

    其實對蔡邕。張讓雖然恨之入骨,可漢帝說了。不許他動蔡邕,他是絕不會出手。

    而私下里,張讓也曾對董卓發感嘆︰“伯喈先生的人品和學問,讓是非常的佩服,這個人可以做名傳千古的名士。卻做不好一個官。為什麼呢?此人不懂變通。倒也不是說他不通權謀嗎?狗屎,那是他們所謂名節。

    薰卓對此,深以為然。

    張讓交給董卓一個任務。盡量別讓蔡邕出門。

    用他的話就是︰“如今何遂高想要撇清和那些士大夫的關系;讓亦要撇清和封婿二人的關聯。這兩件事情不解決,哪份名單決不會交給皇上。不過仲潁不用擔心,這時間不會太久……嘿嘿,何進現在也是在火上烤著,那些士大夫絕不會放過他。

    從心里來說,董卓還是比較喜歡張讓。

    這家伙是個純粹的小人,貪財,見利忘義,還很怕死,可這樣的人,你雖然要防他,卻比那些士大夫要來的容易。受人恥笑,何進的雪上加霜,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略有些偏向張讓一方。


******

    中平元年。

    一大早.何進就派人傳來了消息,說名單已經呈報給了漢帝,漢帝要召見蔡邕。

    故而蔡邕格外興奮,一個勁兒的在屋子里徘徊。

    薰卓心道︰看起來何遂高和張讓等人都已經撇清了關系,開始行動了。不曉得這一次能從中撈到什處?丟了司隸校尉,怎麼也要有補償才行。

    可整整一天,漢帝都沒有派人再來。

    正當蔡邕等的心急如焚時,小黃門施施然來到了驛館,尖著嗓子說︰“皇上有旨,召見蔡邕蔡伯喈入宮問話……河東太守董卓于南宮門外等候,皇上也要見你。

    全身毛孔轟的一下張開了!

    薰卓感覺到很爽,從頭爽到了腳。

    連忙命人塞給了小黃門一袋子散碎黃金,董卓在送他出門的時候小聲詢問︰“敢問,皇上召見卓,有什麼事情嗎?”

    “這種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小黃門接過了袋子,掃了一眼之後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壓低聲音說︰“阿父讓小的給董大人道喜。這次董大人立了大功,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您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小人啊。

    “客氣,客氣……”



薰卓一顆心放回了肚子,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啊。

    這洛陽,看似繁華,可甚至比不上臨洮逍遙自在。滿街都是官員,出個恭說不定旁邊都會蹲著一個名士。整天的陪著笑臉,董卓自己都覺得,他快要支撐不住了。

    蔡邕整理衣冠,在河東人馬的護衛下,走進了皇城。

    巍峨皇城,在夕陽中格外雄偉。宮門內。董卓看到了遠處金碧輝煌的金鑾碧瓦。

    那就是漢帝朝會百官的所在。

    總有一日,我也會堂堂正正的走進去,而不是在這宮門外好像孫子一樣的乾巴巴等候。

    董卓發下宏願,而後命華雄帶領河東人馬,在宮門外肅立。

    “主公,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足足一個時辰,天都已經黑了。華熊肚子餓的咕咕叫,忍不住過來低聲的詢問。

    薰卓也覺得餓。可他知道,如今是他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刻。

    “文開,忍耐一下。”

    薰卓一邊整理馬匹上的兵器,一邊回答︰“等過了今晚這一遭,我請你去英雄樓。

    “哈,當真?”

    “當真……不過,還真有點餓了。讓我先頂一頂。”

    華雄看了看那宮門外侍衛,偷偷地從懷里取出了一塊餅子。

    “出門的時候,雄從伙房里拿了一塊餅子。主公如果不嫌棄,就先拿去墊墊肚子。

    肚子餓的時候,什麼都是香的。

    薰卓眼楮一亮,從華雄手里接過餅子,想了想之後把餅子分作兩半,“文開,咱們一人一半。對了,跟大家說說,忍一下。等過了今晚,每個人賞十金。

    華雄從董卓手里接過餅子的時候,感動的差點掉淚。

    他連忙點頭,轉身下去。董卓偷偷摸摸地把哪半個餅子吃下去。感覺舒服了很多。

    看看天,也著實不早了。

    想必皇上也該召見我了吧……

    不過很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還有,都這個時候,按規矩宮門應該關閉了啊。

    又等了一炷的時間。

    似乎有很多人在向宮門走來,董卓不免心中愕然。這裡不是鬧市而是大漢皇城南宮城門,說白了,就是召見百官地地方,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隨隨便便來到這里。

    更不要說,那腳步聲吵雜,隨著距離城門越來越近。傳來。

    可是看宮門外守衛,一點反應都沒有。董卓甚至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文開,可聽到什麼?”

    “好像有人往這邊過來,人數似乎不少!”

    薰卓一皺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兆,扭頭對宮門外的軍喝道︰“有人往這邊來,你們還不趕快阻止?”

    軍頭領露出詭異的笑容,“是,有人往這邊來,我們立刻過去。

    宮門之後,人影晃動。

    薰卓一個哆嗦,立刻醒悟道︰“文開,奪門!”

    華雄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宮門外的軍頭領鏘的拔出寶劍,厲聲喝道︰“殺!”

    寂靜宮門外,這一聲‘殺’就好像導火索一樣。

    從遠處突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響︰“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也許是一個暗號,遠處***齊亮。

    數不清的人,身穿各種老百姓的服裝,但頭上都是用黃巾裹頭,手中拿著各種武器。

    數百名軍,從宮門後殺出來。

    出于武將本能,董卓翻身就跨上了馬。

    軍頭領已經沖過來,但沒等他到達董卓的馬前,華雄突然一聲怒吼︰“找死!”

    他赤手空拳,想要回身拿武器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健步沖上去,抬起手就抓住了那頭領砍過來的寶劍,順勢一領,一腳踹過去,正踹在對方的胸口。一腳踹飛出去,正踹在對方胸前的胸口。頭領身披鎧甲。可是卻被華雄這一腳踹飛出去。胸前的甲冑更凹了進去,哇的吐了一口鮮血。

    此時,河東人馬也開始動作起來。

    董卓一馬當先,順勢就抽出了斜插在馬鞍上斬馬劍。這斬馬劍士臨洮將做營出品,質地一流。早些時候老夫人派人送來了一批斬馬劍。專門供董卓的親衛配備。

    薰卓愛這斬馬劍殺人鋒利,故而也配備了一把。

    此時,禁軍已經沖了過來。董卓不但手上的武器好,胯下的戰馬也是是西涼少有的好馬。劍疾馬快,光寒閃過之處,禁軍哪號稱精良的武器也被坎城了兩段。董卓順勢推刀,在馬上一招橫掃千軍。

    這斬馬劍的長度可不比一般的長兵器短,董卓也是力大,雖然比不得早年勇猛,可依然是悍猛無比。一劍掃過去,當先第三各禁軍被砍下了腦袋。可這時候,雜牌軍也已經逼了過來。

    “喏!”

    華雄從馬鞍橋上摘下大刀,也顧不得手上鮮血淋灕。雙目圓瞪,大聲喝道︰“兒郎們,隨我殺敵!”

    “文開,帶三百人給我擋住那些暴民!”

    金背砍山刀劃出一道弧線,華雄已經沖進了人群。

    三百名訓練有素的河東士兵立刻從隊伍中分離出來,揮舞著斬馬劍沖向了暴民。

    暴民的人數不少,足足有數千人。

    遠處還有許多黃巾抹額暴民朝南宮趕來,聲勢極為浩大。

    面對如此眾多敵人,華雄毫無畏懼,大刀上下翻飛。霍霍刀光帶起一片片絢爛的血。三百河東士兵更如出山猛虎一樣,跟在華雄的身後,一把把雪亮的斬馬劍無情的斬斷對方的兵器,奪走暴民的命。

    暴民人數雖多,但大都是臨時聚集起來的普通百姓。

    被華雄帶人一陣凶媚撕殺之後,竟然是節節敗退。後面得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和前面退下來的人撞在一起,倒在地上的,立刻就被無數只腳踩過去,很快就變成了一堆爛肉。

    華雄這邊節節勝利,可是董卓卻面臨危險。

    對方同樣是訓練有素的軍官。

    薰卓知道,如果不盡快關閉宮門,那些暴民的數量越來越多,遲早會發生大事。

    雙眸通紅,董卓也豁出去了。

    那傳入耳中的撕殺聲,更讓他有一種回到涼州的感覺。

    “殺死這些禁軍,關閉宮門。關閉宮門….. ”

    薰卓連聲吼叫,雙手握住斬馬劍更是瘋狂的劈砍。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招法了,能殺死對方的就是最好的招法。一劍下去,把對手劈成兩半。身下戰馬突然一聲淒厲的嘶鳴,董卓心叫一聲不好,懵然從馬上騰空而起,落地之後就地一滾,斬馬劍掄出去,就聽一連串的慘叫聲傳來,至少有四五各禁軍的雙足被砍斷。

    主將都豁出去了,更激發出了董卓親衛的凶性。

    這些人,大部分是董卓從涼州帶過去的心腹,其中更有大半有羌人的血統。哪飛濺的血肉,激發了他們骨子裡的凶性。在河東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積壓的憤怒一下子爆發出來。

    “殺,殺,殺!”

    一連串的吼叫聲,讓河東人馬似乎變身了一樣,悍不畏死的沖殺過去。

    禁軍有點擋不住了!

    雖說訓練有素,可畢竟是在洛陽城內養尊處優,那里真正的上過戰場。對方這些河東士兵是真不要命。即使是身受重傷,獨自撲過去,或是抱住對手的雙足,以方便同伴擊殺;或是用身體攔住對方的兵器,而後抱住對手,張口惡狠狠噬咬。

    這時候,這些士兵已經不再是人,而是殺紅了眼的狼。

    薰卓,就是那狼王。斬馬劍成了閻王爺勾魂的帖子。所過之處盡然無一人能抵擋。

    沖進南宮的時候,禁軍全軍覆沒。

    而董卓的手下,也只剩下不足百人。董卓回頭厲聲叫道:“文開帶人回來,回來!”

    華雄聽到董卓的叫喊聲,立刻撥轉馬頭,一刀劈翻了一個暴民,就往宮門方向撤退。華雄勇武,無人可敵。但他的哪些手下可就不一樣了。原本已經陷入了重圍,想要撤出去,談何容易?

    殺出重圍,華雄已經是全身浴血。

    扭頭看,竟然沒有一個手下跟出來,全都陷入了包圍。

    再次撥轉馬頭,也不顧董卓在他身後叫喊,華雄嗷嗷的嚎叫著沖入了人群。金背檻山刀的刀口已經捲了。就砸,就剁。剁不死你,也要讓你骨斷筋折。胯下戰馬。更是遍體鱗傷,但仍舊頑強的馱著華雄衝殺。

    劈手從一個士兵手中奪下了斬馬劍,華雄虎目圓睜,大聲吼道︰“兒郎們,撤退,撤退!”

    哪里的暴民多,華雄就朝那里沖。

    這一路殺過來,他也記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斬馬劍更是出現了鋸齒形的缺口。

    但也就是華雄這瘋狂的一陣沖殺,令一百多名河東士兵從重圍中殺出來,闖入南宮宮門。

    有心再殺回去,可是胯下的戰馬一聲悲鳴,終于支持不住,倒在血泊中。

    華雄爬起來,從上撿起了兩把斬馬劍,看著被暴民淹沒的河東士兵,悲嘯一聲,進入南宮城門後。剛才得這一陣子拼鬥,也耗盡了力量。

    沉重的大門緩緩關閉,華雄和董卓爬上城頭,向外面看去。

    只見人山人海,足有上萬暴民聚集在南宮之外。天下大吉的口號,這些人好像瘋了似的朝著宮門沖擊。上了城牆,抄起隨身攜帶的弓箭,朝著宮門外射去。這些人的箭術都不錯,可暴民的數量,也太多了。

    這時候,皇城里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何進帶著袁紹等人匆匆趕來。

    “仲潁,你瘋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看到滿的死屍,看到董卓一身的鮮血,何進有點懵了。

    “太平妖人,太平妖人造反了!”

    薰卓淒厲的吼叫︰“我的人,我的人都快要死光了,連禁軍都反了……”

    何進的腦袋嗡的一聲,有點短路了。

    向城外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人頭在火光中簇擁,那些因殺戮而顯得扭曲的面孔,更是猙獰可怖。

    “放箭,快放箭!”

    “大將軍,一共就這些人,我們頂不了多久。緊閉城門。我相信她們的人也就這麼多,我在這裡頂著,大將軍快點召集人馬!”

    這時候,什麼小心思都要拋在一旁,董卓聲嘶力竭的咆哮。

    何進也顧不得董卓的無禮,一把抓住袁紹︰“集結人馬,立刻集結御林軍!”

    悠長的牛角號聲在皇城上空回蕩,和喊殺聲揉合在一起,給這洛陽的夜晚平添了一種恐怖的氣氛。

    董卓在城頭上指揮,和華雄來回奔走。

    何進也忍耐不住,從上撿起一把斬馬劍,加入了撕殺。

    這一場戰斗,整整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不到二百人的河東士兵,折損了三分之二。

    數十個暴民沖上了城頭,後面還有更多的暴民。

    城牆上,到處都是粘稠的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會發出嘎吱的聲響。

    鮮血順著城牆的縫隙往下流淌,宮門外也是屍橫遍地。

    董卓殺得手已經發軟了,根本就無力再撕殺下去。

    完了,難道我董卓就要死在這裏嗎?

    突然仰天一聲長嘯,“皇上,董仲潁無能,只能以死報答皇上的厚恩。

    橫劍在脖子上,董卓閉上眼楮,心道︰“阿醜,爹爹要走了。活著,為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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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洛陽喋血

    嗚嗚—嗚嗚-!

    空中回蕩起了悠長的號角聲,三長兩短。

    那是羽林軍在出戰前才會發出的信號,整個大漢國只有羽林軍才會吹響這樣的號角。

    從四面八方,無數人馬蜂擁而出,朝著暴民席捲而來。

    這些暴民本就是仗著人多,一口氣在那兒提著,所以才堅持到現在。可羽林軍一出現,哪本就不是很高昂的士氣一下子就掉到了冰點。面對著一隊隊,一列列盔明甲亮的羽林軍,暴民突然齊聲吶喊,從宮門前潮水般的後退下去。

    督戰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頭戴鑌鐵盔,身穿鑌鐵甲,手舞長矛大聲喊喝︰“不要退,不要退……沖進去,殺了狗皇帝,我們才有活路,否則大家一起死。

    叫喊聲很快就淹沒。

    羽林軍豎起長槍,形成一排排的隊列。

    只聽有將領在馬上大喊一聲︰“殺!”

    “殺-殺-殺!”

    羽林軍每前進一步,就會倒下幾十個,乃至上百個暴民。

    相對於這些經過嚴格訓練,而且人數甚至更多的羽林軍而言,暴民的抵抗就顯得雜亂無章。

    那壯年頭領看到這種情況,心知大勢已去。

    如今還有一線生機,那就是撞開宮門,闖入皇宮中抓住狗皇帝。來來,這次計劃可說的上是非常的嚴密,

    羽林軍齊聲喊喝,一步步的推進。首先退下來的暴民,訊間就被捅成了馬蜂窩。經過高人設計,由封婿兩人掉走了大部分禁軍,只在南宮留下幾百名護衛軍。按照計畫,她們會直接闖入南宮,就算是皇帝身邊還有衛隊,可是在上萬教徒的沖擊下。狗皇帝絕對無處可逃。抓住漢帝,則大事成矣。

    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漢帝會在這一天突然召見蔡邕。

    更沒有人想到,南宮外會有數百名河東士卒,更加上有董卓和華雄的出現,使得功虧一簣。壯年人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只差一線了,太平道大業可就要成功了。

    他怒吼一聲,扒下身上的盔甲。

    對圍聚在他身邊的百餘名教徒喝道︰“黃巾力士,報銷天公將軍時候到了,隨我衝上去。”

    說著,他率先沖向宮城,順著臨時搭建簡易城牆往上爬。

    身後那些黃巾力士也齊聲吶喊,隨著壯漢就沖了出去。這一來,倒是讓已經無心戀戰的太平暴徒振奮了一下,抵抗開始有章法,羽林軍推進的速度為之變得緩慢。

    城頭上。董卓正要自,卻聽到了羽林軍的號角聲。

    心裏一鬆,雙腳一軟,靠著牆壁就滑坐下來。久戰之後的無力感湧來,董卓一陣頭暈目眩。

    也就在這時候,從城下爬上來了一個壯漢,揮舞著一把合扇板門刀,砍翻了兩個河東士卒之後,看見董卓,頓時雙眼通紅。就著這個死胖子。壞了天公漿軍地大事。

    “狗官,拿命來!”

    合扇板門刀掛著風聲,呼的就劈向了董卓。

    薰卓這時候實在是動彈不了,眼看著大刀劈過來,心中慘然一下,閉上了眼楮。

    “完了,沒想到我董卓居然會死在這裏!”

    遠處華雄砍翻了四五個爬上來的黃巾力士,扭頭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眼角迸裂,怒吼一聲:“狗賊,休傷我主!”

    可距離太遠,不可能趕過去。華雄扔了手中刀,一把抓住一個黃巾力士,氣沉丹田一聲爆喝,隔了十幾步的距離,他雙臂用力,把那黃巾力士向壯漢狠狠砸去。

    壯漢聽到身後的叫喊聲,本能的回手一刀劈出。

    飛過來的黃巾力士被他劈成兩半,腸子肝髒灑了一地,粘稠的鮮血更噴濺了一身。

    肚子突然一涼,全身的力氣好像消失了似。

    壯漢瞪著插在肚子上的一把斬馬劍,再看了看剛才還半死不活董卓。董卓臉上全都是血,只有眼睛是黑的,牙齒是白的。他圓睜雙目,雙手握著斬馬劍獰笑。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說著猛然起身,雙手握著斬馬劍猛然向上一體。

    鋒利的斬馬劍生生把那壯漢拋開,慘叫聲在空中回響,甚至有一根腸子掛在了董卓身上。

    沖上來黃巾力士見此情形,都傻了!

    “馬大帥死了,馬大帥被殺死了……”

    失去了頭領,黃巾力士暴走。她們紅著眼睛,向幾乎沒有再戰之力的薰卓、華雄等人撲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從皇城中飛出。

    來人的年紀也就是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樣子。額下三縷黑須。身穿一件黑色的文士衫,手執三尺青鋒劍。這人的動作非常怪異。步履的頻率並不快,但是卻在眨眼間就登上了城頭。青鋒劍吞吐一抹抹毫光,看似隨意無比。但每一劍,都會奪走一個黃巾戰士的性命。乍看,他的劍法很簡單,只是刺、挑、可是威力無窮。

   一具具黃巾力士的屍體被挑飛出去。

   董卓甚至看不清哪人的動作,不禁目瞪口呆。

   殘存的數十名黃巾力士,在一眨眼就被屠殺的乾乾淨淨。而哪人的身上,居然沒半點血跡。

   “大將軍可無恙?”

   “王先生。您怎麼……皇上呢?”

   “禁軍已經被全部看押,右羽軍也已經從北宮門外進入皇城,皇上如今已經被保護起來。聽說南宮廝殺慘烈,皇上命越前來保護大將軍。

   是的,結束了!

   南宮門外,暴民們已經停止了抵抗。

   不管他們在如何抵抗,也不是羽林軍的對手。

   在壯漢被殺不就後,所有的太平教徒,放下了武器,被雨林軍團團圍困在宮門之外。

   遠處。有無數雨林軍趕來。登上了城頭。

“大將軍,看樣子都已經結束了….越先行告退!”

   哪劍客拂袖而去。飄然末入皇宮之中。董卓看著哪人的背影。扶著城垛站起來。

   “大將軍,剛才哪是何人?”

   “哪是皇子辨地劍術老師,人稱大劍師。名叫王越。此人性情辜噢,建樹絕倫…..當初曾答應過為教導辨三年劍術。如今快到三年了。仲潁。你可別想著招攬此人,就連我也招攬不得。這個人,天生是為劍而生。除了劍術,沒有任何事可以吸引她。”

   董卓很敬慕的說:“大將軍,此乃國士。”

   何進看著城外的太平教徒,呵呵的笑了起來,“仲潁,過了今夜,你我皆為國士。”

   中平元年正月二十五。太平道大賢良師登壇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張角在巨鹿言與教眾:“今漢運將終。大聲人出。汝等應順天從正,以樂太平。”

   當晚,裹黃金而從張角一同者,足有二三十萬人之多。而幽、兗、青、豫四州響應。從張角者。也有三十多萬人。張角曾訂下三十六渠帥。如今將以死亡者地位一一補上,正式拉開了黃巾之亂的序幕。

   不過,如果熟悉三國歷史的朋友,硬該發現了一些小小地不同。

   在原有的歷史上,除上述五州之後,上有徐、揚、荊三州一同動盪。可是現在,三州只是小有動靜,很快就沒了聲息。北方大地戰事如火如荼,但是長江以南,卻悄然無聲。

   而第二點不同之處,按照原有歷史的發展,黃巾之亂爆發在二月。

   可現在呢,卻提前了近二十天的時間。甚至,在歷史上慘死刑場的馬元義,差一點就帶兵衝進了南宮。如果洛陽之亂成功的話,整個三國的歷史,也將完全改變。

   巨鹿,火光衝天。

   張角志得意滿,耳聽山乎海嘯地呼號聲,面帶得意的笑容。

   在張角深厚,一個文是打扮的青年握緊了拳頭,牙齒咬的嘎嘣直響。

   “爹、娘……妳們等著,孩兒就要為你們報仇了。等找到了兇手。孩兒定將親手殺了張角,而後自刎在你們的墳前。”

   他抬起頭。看著深邃的夜幕。

   哪雲彩變幻,一張奇醜的面孔出現在了青年的眼中。“醜鬼,我滿伯寧與你誓不兩立!”


………………..

   清晨,洛陽四門緊閉。

   不時有一隊隊羽林軍衝進了一家家高門大戶的宅院,緊跟著雞飛狗跳。喧鬧一片。

   一群群犯人被關押起來,洛陽的牢房在片刻之間爆滿。

   昨夜的喧囂,洛陽人並非不知道。只是他們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結果?這洛陽的天,是否變了呢?看著滿街的死屍,膽小的人縮被子裡不敢露頭。膽子大一點的,推開了窗戶的一條縫,可看到哪些殺氣騰騰的羽林軍。立刻又把窗戶關起來。

   我的天啊!這究竟要死多少人?

   文武百官齊聚南宮門外,站在濃稠的血水中。一個個瑟瑟發抖。

   屍體堆積在道路兩邊,看上去很可怕。但更令人噁心的,是你不小心一腳踩出去,說不定就會採到一隻斷手斷臂斷腳。這還是運氣好的。有的兩根腸子從南宮外的樹梢上落下來,正好掛在一明文官頭上。哪文官看到血淋淋的腸子。當時就昏了過去。

   一直到正午,漢帝萱百官上殿。

   官員們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跟隨著走進了金鑾寶殿,強忍著從大殿外飄進來的血腥味。

   可他們又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什麼,因為很少上朝的漢帝,正坐在大殿之上。

   漢帝的臉色很白,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可是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此刻非常的憤怒。

   在漢帝兩邊,官員們竟然驚奇的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蔡邕。蔡伯喈。居然出現了。

   另一邊,是大將軍何進。

   而在漢帝的身後。張讓幾個人閉幕面無表情地肅立。

   “大將軍。說吧!”

   漢帝的聲音很虛弱。卻有一種沒有任何掩飾的殺意。

   何進躬身,而後大聲道:“今晨獲悉。有太平道妖人張角、張梁、張寶在巨鹿聚眾造反。青、幽、翼、豫、兗五州皆有反賊響應。太平道至今業有十餘年,反意早已出現。而各地大小官員非但不予呈報,反而與反賊勾連。實乃是罪該萬死!”

   朝堂上,響起一陣嗡嗡聲。

   漢帝雙目為幣,似乎不耐煩的說:“好了。大將軍,把名單唸出來!”

   “喏!”

   何進應了一聲,從袖中取出名單。揚了揚說:“這上面,都是與反賊勾結的官員。”

   名單一出,朝堂上數人臉色大變。

   “中常侍封婿、徐奉,二人業已關押,請皇上發落。”

   漢帝的眼睛懵然睜開,咬牙切齒道:“此二人最不容赦,當車裂之。其九族當誅!”

   也難怪漢帝會有這樣的反應。

   封婿、徐奉。哪可是他信任地人之ㄧ。這些年來,默許二人為非做歹,卻沒想到….

   換做普通人,恐怕也會出離的憤怒。

   何進語氣森冷,照著名單上的名字一一唸出來。有幾個被叫出名字的官員當時就癱在了地上。外面羽林軍立刻上殿,把這些官員拉出了大殿。其結果,可想而知。

   名單整整唸了半個時辰。

   每當何進口中吐出一個名字後,漢帝就會冷冰冰的說一個字。或殺、或剮、或裂、或斬。剮,就是淩遲;裂就是車裂;斬就是腰斬。相對而言,哪殺字倒顯得非常仁慈,不過是砍頭而已…..得了這個字的官員,甚至感恩戴德,高呼萬歲開恩。

   “皇上,名單上共有人名三百七十四人,除從賊者外,洛陽城中大小官員共二百一十六人。請皇上過目。”

   漢帝把名單仍在一旁。“大將軍,如反賊勢大,該如何應對?”

   “皇上。反賊雖勢大,缺都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慮。只需遣一二能征善戰之將,就可以將之消滅。”

   “諸公可有合適人選?”

   何進二話不說,躬身道:“臣有伊人,議郎皇甫嵩,乃將門之子。其曾祖和叔父都做過度遷將軍,對我大漢忠心耿耿。皇甫嵩乃孝廉出身,善於用兵。如今青、豫、兗州戰事紛亂,也正是皇甫嵩為國效力之時。臣院膽保此人,必能平定叛亂”

   語音未落,又有一人站出。恰好是太傅袁隗。


    “臣也願推舉一人.曾擔任交州刺史,更平息過交州之亂。聯手,則反賊必死無疑。

    漢帝點頭,“此二人倒是合適人選.將,朱為右中郎將。|翼二州之亂,如何平定?”

    何進閉嘴,袁隗退了回去。

    他們很清楚,那翼州黃巾之悍勇,非其他三州可比,自古燕越多悲歌之士,豪勇之徒多不勝數。如果平定了,哪好說。如果失敗了呢?作為舉薦人,可要倒楣了。

    不過,漢帝既然詢問,卻不能不站出來說話。

    袁隗搶先開口道︰“皇上,幽州太守劉焉大人乃皇親國戚,忠心無二。|此人性情溫和,治理幽州頗有條理。故而幽州之亂,必不足未慮。

    這時候,一直沉默寡言的張讓卻開了口。

    “聖上,奴婢有一人,皇上可用之。”



“哦?阿父有何人選,速速說來,朕聽一聽。”

    漢帝如此稱呼張讓,讓朝堂上的清流神色一暗︰看起來,張讓等人的位依然如故。

    張讓卑謙的說︰“皇上難道忘記了?昨夜有一人率先識破反賊的計謀,更浴血南宮,其忠心可鑒啊。再者,此人也是獻上名單地功臣,正可命其平定翼州動亂。”

    “你是說……河東太守董卓?”

    “正是此人!”

    話音未落,就見一人站出來,“皇上,此人萬萬不可用。董卓雖忠心漢室,可畢竟是良家子出身,更無功名。雖佔據河東太守的位子,可誰知道……平定翼州之人,需謹慎選之。若用人不當,則會造成更大的危險。”

    王允王子師……

    張讓看了對方一眼,心中冷笑一聲,而後道︰“既然如此,不知王大人可有人選?”

    “這個……”

    “皇上,奴婢依然推薦董卓!”

    漢帝猶豫了。對張讓,他還是信任的。對董卓,也頗有好感。若非昨夜董卓浴血,他這個皇帝……可清流意見也不能不聽。董卓雖然忠心,可軍國大事,還需謹慎啊。

    站在王允一邊的人,爭相恐慌的阻止董卓出任平定翼州的主帥。

    何進神色漠然,不言不語。而張讓爭辯了兩句之後,也覺得索然無味。乾脆不說話。

    漢帝這時候發現,蔡邕一直沒有說話。

    連忙開口詢問︰“伯喈先生,您可有什麼建議?”

    張讓,深獲皇上信任,得罪不得;黨人,那更是不要去招惹。

    漢帝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了蔡邕。倒是蔡邕好生為難。猶豫了一下之後,他輕聲道︰“仲潁勇武,確實不假,如今平定動亂,正是出力之時,不可以不用。擔子師說的也沒有錯,仲潁的身分…老臣倒有一個人選,不知皇上願意聽否?”

    “伯喈先生盡管說來。

    “盧植盧子幹,曾與鄭玄老兒師從馬融先生,並著有《尚書章句》等書,文武全才,博古通今。更擔任蘆江太守,後調入洛陽,官拜兵部尚書,乃是最佳人選。”

    “啊……”

    王允等人低呼一聲,怎麼把這個人忘記了?

    張讓聽到盧植的名字,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漢帝連連點頭,“先生不說,朕險些把子幹忘記了……對了,盧子幹如今何在?為什麼沒有看見他呢?”

    蔡邕看了一眼張讓,笑道︰“皇上忘了嗎?光和元年,盧子幹曾上書《陳八事》。您說他文才出眾,硬該去著書立說。後來把她送到了了東觀,編修《漢紀》了。

    這件事,漢帝還真的不記得了!



隱約記得有《陳八事》這部奏章,可內容是什麼已經記不清楚。事實上,把盧植發往東觀的並非漢帝,而是張讓等人。蔡邕這麼說,也算是給張讓了一個台階。

    漢帝說︰“既然如此,就命盧子幹任北中郎將,平定幽、翼之亂。河東太守董仲潁獻名單有功,封關內侯,仍擔任河東太守……恩,命他立刻回河東調集兵馬,督幽州戰事,協助盧子幹平定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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