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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再不為神】
瓔珞笑得分外的燦爛,早已知道這結局,也正是她所期盼的。他是仙界的白暮上仙,天下蒼生,永遠都是刻印在心底的首位。
所以她才會想到這個辦法,才會給他那把唯一可以殺死她的劍。
被神所殺的人,便是形神俱滅,永不可能復生。她永遠都不救不了哥,永遠都不可能聚積他消散的靈魂。就算她闖入魔界,找到那本禁法,仍是尋不著救他的方法。
除非……她不是神!除非……她死!
于是她想了這個辦法,她什麼都不要了,神也好,魔也好,命也罷。都可以不要,但哥要活著,即便沒有她——也要活著。
但終究她還是欠了暮子昕的,欠了——就要還。
“白竹,我欠你的,還給你!”她腳步闌珊,每走一步都似要倒下一般,卻仍是固執的走過來,手緩緩的貼進胸口,疑聚著最后一絲氣力,用力的掏了進去,剎時鮮血染滿了整只手,一團白色的氣体出現在她的手上,瑩瑩閃著靈光。那是他的元神。
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她已經不是神,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神格。
那元神是他的,除非他願,不然她取不出他的元神,所以她逼他動手。
就連死,也不忍他隨她而去,她想一個人去,在被傷得這般徹底之后,她還是想一個人去。
“瓔珞……不要,不要這麼做!”她已經不是神了,這麼重的傷,再失去自己千年修行的元神,她必死無疑。全世界都亂了,他發瘋似的大聲喊著,讓她不要過來。卻無法阻止她的腳步。
“快阻止她,誰來都好快阻止她!千凡!”
可是沒有任何回應,沒有任何人回應,天空密密麻麻的人,開始晃動起來,連回地上顧千凡的軀体一塊,水影般的晃動著,慢慢的隱去,消失。
原來……這一切都是幻像,沒有顧千凡,沒有六界的聯手圍攻,只有眼前血人似的瓔珞,和那穿心的一劍才是事實。
為何他現在才發現,為何會認定她已經會對千凡下手。這一切皆是逼他出手的幻象。
血像是開了閘一般,奔流而出。撒在她紫色的長袍之上,再滲透出去,每行一步身下地面,就划下一道血紅。
她卻仍是走著,捧著他的元神,楊著解脫的笑容,一步一步“還給你……還給你……還給你!”
“不!”一聲長嘶,滿世的悲涼,划破暗黑的蒼穹,撕下滿世間的驕陽。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她滿是鮮血的手,捧著純潔無垢的元神,一點一滴沒入自己体內。
她似是已經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步步后退,跌坐在地。看向他痛到極至的臉,展顏一笑,滿身的光華,比那天空的朝陽更要耀眼。
“這樣好……所有人都可幸福了!所有的……”
她氣弱游絲,卻笑顏如花,淡淡的微光自身上閃現,整個身体開始隱去,無數的亮光,如星辰一般,從四面八方升起,飄上九天重外。
那是她的神格,自此神族絕跡六界。
她笑看著那徐徐上升的亮光,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消失于九重天外。淡淡的卻欣慰誓然的笑容溢滿了整張臉。
微側過頭,眼神剎時無比的溫柔,拼著最后一口氣,站直身子,往那邊走去。行至几步,卻又跌倒。再無力站起,匍匐在地,卻仍是不肯停下,走不動便爬。執固的朝那個方向而去。
“瓔珞……瓔……”暮子昕已經找不到聲音,有什麼模糊他的神線,身上的法力在漸漸恢復,卻衝不開她的桎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爬行著身影,在周身的亮光下,越來越淡。唯一地上那醒目的血紅,似是可以燃燒起來。
直到,她終于到了目的地,那張冰床的旁邊。床上之人,絕色容顏依舊。她無力的趴在床沿之上,于是笑開了花。
“哥……”淡淡的聲音,似比風輕,染血的手緩緩的伸了過去,滿足的輕語道“該醒了!”
似是聽他的語調,床上的手動了一下。身上的寒冰如同瓔珞身上的亮光,漸漸褪去。蒼白的臉色,緩緩的染上了生色。
瓔珞的神格化作万道光華,覆蓋整個大地,天地間一片動蕩,万物開始復蘇,那些因魔神出世所帶來的影響,一點一滴的恢復。
無數的靈光升騰,那些因她而死的人,重新聚合成形,再次重生,包括身邊之人。
床上的人終于睜開了眼睛,印上她近在眼前,卻透明得几乎看不見的身影。
無意識的伸手觸去,她更加的笑的開顏,身子已經透明得似是溥霧,似是埋怨的語氣風樣的飄散“哥所做的事,珞儿也會的!”
一片輕脆的回響,似是什麼破碎的聲音,伸出去的手,觸到的只有一片刺骨的寒風。
手心冰涼,有什麼打在他的手上,再看,只有一滴水滑落。瞬間朗朗晴空,烈日驕陽,卻偏生大雪紛風,揚揚撒撒遍布六界。
五百年后
“師祖!”
山頂上的人,緩緩的回過頭去,衣衫旋舞,白衣似雪,不染纖塵。只是那眉宇之間,卻滿目皆是蒼桑。
“何事?”語調平緩得沒有一絲起伏,發似一切皆不能牽動他分毫的情緒。
“新一批的弟子已經入門了,師傅讓我來問問師祖,還有什麼要交待的?”來人雙手抱拳,神情甚為恭敬,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期盼能從那張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如往常的淡陌。
他是新入白暮不足百年的弟子,對于仙界四仙之首的白暮上仙,自然是有几份好奇的。
“千凡,已經是白暮掌門,這種事還需來問我嗎?”
弟子緊了緊手心,有些心慌的道:“可是師傅說,兩位師祖都在。他這個掌門之位當之有愧,所以……万事還是要請教二位師祖。”
他越說越慌,偷偷的看了看前人的臉色,心抖得更加的厲害。為何整天笑哈哈的師傅,會有這麼會拜這麼冷冰冰的師祖為師呢?
聽說這位師祖,自五百年前起就從來沒有笑過了。
傳聞五百年前,魔神再世,涂炭生靈,連前掌門師祖也被其所害。后天帝以身淨念,世間才恢復太平。
當時他的師傅顧千凡,以為前掌門師祖已經仙逝,所以才不得不接了這掌門之位。誰又知道,一個月后,由于天帝仁慈,前掌門師祖連同在那場大戰中犧牲的仙友們一樣,又奇跡般的出現在各自的房里。
唉!用師傅的原話說就是,他就這樣被推進了累死累活,勞碌不休的不歸之路。順便滴下青淚兩行。
師傅說,在那場大戰中,師祖曾丟了什麼,所以才會變成這今這般冷淡。
唉,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抱怨几份。千凡師傅也真是,有事自己來說就是了,為何要他這個小弟子跑腳呢!他何其無辜啊。
“千凡竟已經承了掌門之職,他便是白暮的掌門,今后白暮的事,他只需自己拿主意便好,無需請示我們!”暮子昕一字一句的道,聲音仍是淡陌到有些冷淡的地步。
弟子縮縮頭,恭敬的應了聲是,正要退出去,突然又想起什麼“師祖,明日便是瑤池仙會,您……”
“我會去的!”他回答。
那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還好,總算有一件事他是完成了的,至少復命的時候,可以少挨几句罵。
連忙抱拳行禮,再也不遲疑,飛也似的退出了下去。那動作,像是背后跟著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
暮子昕重新轉過身去,看著浮山的云層之下,芸芸眾生,或許有喜有憂,有悲有傷。卻仍是努力的活著。
五百年了,他盡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如今眾界之間,再也沒有當初的紛亂,平靜安逸。他做到當初對師傅的承諾,為這蒼生,為這世間。
只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喜悅和滿足,心里終究有個地方空著。就連這詳和安靜的世間,在他的眼里,也只不過是一潭死水而已。
偶爾他會想起,或許當初他能看出瓔珞的異狀,能看出那一切都是幻象,是否現在又會不一樣呢?
答案早已經在他心里,不會!
她做這一切,只為一個解脫。渺軒的死,她終還是會受不了,即便當時沒有毀了這世間,往后也會。所以她才設這麼一個局,逼他動手。
為了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孤注一擲,就連他的元神,也已經算計進去了。只為在這世間,不留一絲的牽掛。
她不是魔,也不願為神,所以令願放棄自己的神格,也要救活渺軒。
只是她對自己分明就沒有他那般的仁慈。
長嘆一聲,抬頭看向前方,心念一動,如一道流星般,御劍而去。寒風過耳呼嘯,群山在他腳下褪去。換上一片藍色的海景,眼前靜靜出現了一般浮云。
他緩下速度,飛向山中的某一處。
那方藍衫男子,正彎著腰擺弄著什麼。挖坑,培土,洗水。似是已經操練了許多次,動作甚為熟練。
輕扶著剛剛種下的花朵,半會他才起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揚聲道:“竟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暮子昕這才飛身而下,看向他剛剛種下的那株花,眼神瞬間沉了沉。
“又是你!”渺軒輕語,眉頭緊了緊。
“怎麼,不歡迎?”他淡言。
“到不是!”他拿起另一株花種,重新蹲下身子,開始挖坑“只要……你別碰壞我的花便好!”
暮子昕頓了頓,轉頭看向漫山遍野的六花“你分明有更快的方法,又何必這般操勞?”
渺軒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有些迷茫,緩緩的轉頭,眼神又回到手中的六花上,眉頭更加的皺緊“我也不知道,總覺得自己親自動手會比較心安!”
“你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見他神情更加的迷茫,暮子昕臉色沉了沉,看向那無色的六花道:“連為什麼要種這種花,都想不起來嗎?”
他沒有回話,只是獨自拿著六花,發怔。心里像是堵著什麼,找不著出口。他的記憶一片空白,五百年前醒來的時候,這里還是一片冰源,天空下著很大雪,像是可以把一切都浸沒,不遠處就站著仿佛又無神智的暮子昕。
他只知道自己叫渺軒,至于為什麼會在這里,他全然沒有印象。
然后他看到了六花,那般純淨的花朵,似曾相識。好像光是看著,心里就有什麼要溢出來。從哪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出過這里,整日整日便在這里種著這種花。
即便是種了五百年,也不覺得厭倦。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就是做了。
好似只有那樣,才能填滿心底那無邊的空虛。
“唉……”暮子昕長嘆一聲,或許當初她必是料到他會接受不了,才下了這個咒法。只是如今看到他這般模樣,或許忘記比記住,更要殘忍。
再次看了一眼,緩聲道“有時間還是出去走走吧!或許,能找到你你所要的!”他能做的,也只有這般了,但原時間能讓一切都淡去。
地上的人還是沒有回應,只是徑直拿著六花出神。
再嘆一聲,緩緩的放下一物,轉身御劍而去。
良久他總算回過了神,眼光不經意的掃過他放下的物品。
瞬間定格!
人間,無憂鎮,肖家!
“喜大小姐,喜大姑奶奶,喜大祖宗,奴卑救您了,您就下來吧!”古樹下,奴仆打扮的人,正抑著頭一臉哭相的高喊著什麼。濃密的樹叢中,有什麼正努力的往上攀爬著,只看得見,小小一角紅色的衣衫。
“小姐,您要是有個什麼万一,老爺不扒了我的皮才怪!”似是想起什麼,她臉色瞬間發白。肖家小姐肖歡喜,可是老爺的獨苗苗,自出生起,就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寶貝疙瘩。
要是有個万一,不光老爺會扒她的皮,夫人、大姑爺、二舅爺、老太爺、老太夫人……
她越數越多,越數心就越寒,要是這麼多人都來輪一遭,何止是扒皮,沒准還會鞭屍!
弱弱的向上看一眼,眼里已經不止清淚兩行了,咽嗚一聲,更加賣力叫喚起來“小姐……喜儿小姐,求求您就放過奴卑吧,只要你從樹上下來,要讓奴卑做什麼都可以!為奴為婢都願意啊!”雖然他已經是是了。
“真的!”樹上爬行的動作一頓,茂盛的樹葉一陣抖動,一顆小腦袋儿,硬是擠了出來。那是個約摸十歲的小孩,一身紅色的衣衫,頭上兩只衝天髻一抖一抖的,相貌很是清靈,一雙亮晶的眼睛,更是純淨得似是不含半點雜質。
見她答應,心知有戲,忙使勁的點頭“只要你從上面下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要糖葫蘆,桂花糕,松餅……”她一口氣說出十几樣物品,那雙亮晶的眼眸越加的亮晶了。
可下面的奴扑的臉,可就青了。嘴角抽抽了不止一二下,僵著聲道:“小……姐,我的月錢,才……二兩銀子!”這麼吃下去,他不得賠死才怪。“而且老爺說過,您不能吃太多……”
歡喜聞言,小嘴一嘟,氣呼呼。腦袋又噌噌噌的擠回去,做勢繼續爬。
“好好好……”奴仆敗下陣來“我買我買,我去買!但小姐先下來好不好?”
她這才展顏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伸出小手,猛的一跳。奴仆上前一步,穩穩的接住了。
“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樂顛樂顛的鬧開了。
長嘆一聲,放下手里的小儿人輕聲道:“好好好,我去買,您可要在這里乖乖坐著,不許再去爬樹了,知道嗎?”
“嗯!”
見她乖乖的點頭,她這才捏著自己干扁的荷包往門口而去,一邊走,還不忘回頭交待:“小姐,您不要走開,不要走開哦!”
“嗯嗯嗯!”她信誓坦坦。
歡喜到也算聽話,樂呵呵的坐在一邊的石椅上等著,小腳一晃一晃的,想著即將到來的美食,那兩顆小虎牙,又露出了尖尖角了。
突然一陣清風吹過,有什麼自鼻尖飄了過去,好似是一朵花,帶著從未聞過的香,卻莫明的熟悉。小孩天生的好奇心起,剛剛答應的話,早已經飛到了九霄云外。
嫩嫩的小手,伸手去抓,卻扑了個空,噌的從椅子上跳起,追了過去。但那花好似故意似是,越飛越遠。
“等等,等等!”一邊嚷嚷,一邊追逐,一個不小心,拌到了什麼。扑哧,摔了個跟頭。
頓時惱了,爬起來繼續追,忽然間大風突起,無數的花瓣,似是下雨一般的從天際落下。遠處有人,自空中下來,似是踩著那片片花瓣緩步而行。
歡喜一下呆住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異現。那方黑發如墨,臉如美玉的男子,緩緩而來,停在她的面前。
一笑……天地失色。
蹲下身,伸手自懷中掏出一物,被冰封的六瓣花朵,其中一點紅灼眼。
“你還記得神山之巔的六花嗎?”
剎時,不明淚先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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