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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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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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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6 00:33: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零章 永無休止的折磨,我稱之為精神污染

  秦陽一向是說話算話的,說十萬次,那就十萬次,一次都不會少。

  十方帝尊現在頗有些理解無語這倆字的意思了,他現在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明明試探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哪怕知曉一切,也已經無從改變。

  但很顯然,現在他說了不算,秦陽說了才算。

  什麼時候他臉上的那道鞭痕消失了,這種明晃晃的破綻消失了,他才有資格去反抗一下。

  而現在,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樣,秦陽想把他拉進大推演,就能瞬間拉進來,推演完成一次之後,立刻重置再來。

  十方帝尊也只知道,秦陽可能已經試驗過很多次了,卻根本不知道具體是多少。

  秦陽也懶得偽裝了,直接開幹。

  每一百次大推演,便休息一下,轉頭再繼續。

  只要給秦陽一個呼吸的時間,秦陽跟蒙師叔配合,就能完成一百次,每次五千年的大推演。

  秦陽什麼都不說,只是悶頭做,累了就恢復一下,恢復好了再繼續,如此重複,似是永無休止。

  一千次,五千次,一萬次……

  到了三萬次的時候,十方帝尊的心態已經快要炸了。

  這已經不只是對秦陽的折磨了,而是秦陽拉著他一起,跳到深淵裡,一同享受這種折磨。

  而其他人,根本不會有什麼感覺,對於他們來說,一百次大推演,也只是一呼一吸這點時間,稍稍走下神,好幾個呼吸的時間就過去了。

  十方帝尊自忖看穿了秦陽的作為,反而會陷入到這種有無休止的絕望深淵裡。

  殺不了他,卻比殺了他還要噁心。

  以至於到後面,十方帝尊每一次看穿的時候,都已經絕望了。

  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那就是秦陽已經快把他噁心死了,他的耐心被磨的差不多了。

  歷經幾個時代打磨出來,堅如磐石,毫不動搖的意志,都在微微顫抖。

  偏偏每一次大推演,他都是到了最後的時候,才差不多能看穿真相。

  第五萬次。

  十方帝尊大開殺戒,殺了嫁衣,殺了秦陽所有的親朋好友,所有熟悉的人,連街角的豆腐腦店的老闆都沒放過。

  然而,秦陽面無表情,頗有些麻木的看著,仿若十方帝尊只是一不小心踩死了一直螞蟻,他壓根都沒有注意到一樣。

  然後,十方帝尊停手了。

  他想要不去想明白,可是秦陽的表現,就等於在臉上寫了:這有問題。

  於是乎,他又想明白了,被迫想明白了。

  那種被噁心到絕望的感覺,再次出現,比以往更加強烈,他甚至想要去死。

  「秦陽,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

  「談尼瑪。」秦陽跟吃錯了藥一樣,直接爆粗口,他也同樣快要心態爆炸了,現在就是一口氣吊著,一口氣堵著,這股子勁頭才洩不掉。

  「你以為我是來跟你談判的?你低個頭,大家就能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想尼瑪好事呢,這事不算完,咱們慢慢玩,看是你把我先弄崩潰,還是你先崩潰!」

  丟下這句話,秦陽直接重置,無縫連接下一次大推演。

  六萬次。

  秦陽將亡者之界的那群巨佬,能拉來的全部拉來助陣,打打打,打的很是熱鬧。

  最後兩邊都殘血,秦陽這邊的人基本都死完的時候,十方帝尊又悟了。

  「秦陽!」

  「喲,這是又想明白了?那咱們繼續。」

  「秦陽,我覺得……」

  瞬間,重置,繼續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似是永無休止,秦陽跟瘋了一樣,不斷的開啟。

  等到秦陽再一次睜開眼睛,準備休息一下的時候,蒙毅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滿臉擔憂的看著他。

  「秦陽,夠了,若是沒有辦法,我們再繼續想辦法,縱然是失敗了,也絕對沒有人會怪你的,你已經盡力了,你已經做到了別人都做不到的事。」

  秦陽面容枯槁,渾身枯瘦如柴,氣血枯敗,精神既亢奮又萎靡,眼神空洞,這是消耗太過激烈,重複的消耗,次數太多了。

  已經壓搾到極致。

  哪怕他擁有海眼這種理論上,可以庫存堪比一個世界整體力量的超級巨大的丹田,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力量可能沒有極限,但人本身,卻是有極限的。

  秦陽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感覺到過自己到了極限的情況。

  他艱難的扯了扯嘴角。

  「蒙師叔,我沒事,我說了要十萬次,那就一次不能少,我弄不死他,我也要把他的精神折磨崩潰,把他的意志摧毀。

  咱們看誰先死。」

  丟下這句話,秦陽一步跨出,回到了夢之界,繼續開始恢復。

  夢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輕輕一點秦陽的眉心,秦陽沉沉睡去,沒有做夢,意識都陷入到沉睡之中,自行恢復。

  「你已經到極限了,再繼續下去,你會死的。」

  夢師輕聲自語,一旁的白玉神門飛來,表面的那顆桃樹浮雕,探出一些枝芽,將秦陽托著,以仙草的力量,蘊養著秦陽的肉身和精神,幫助其恢復。

  夢師輕輕一抹自己的臉頰,整個人便重新幻化成一個男人的樣子。

  他的身後,堪輿師、牧師、酆都大帝,一個個已經來到亡者之界的死靈,接連出現,他們看著沉睡的秦陽,盡數沉默不語。

  「我雖然明白,他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但是我還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這些東西全部都要壓在一個人身上,不應該如此,也不應該壓在他的肩頭。」

  酆都大帝似是沉聲發問,又似自問自答。

  「不要問我,我能做的都做了,我最好什麼都別說,我也的確不知道什麼,但哪怕我知道,我也不能說了,說了便會帶來改變。」

  堪輿師看著秦陽現在的樣子,心情也不是太好,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轉身離開。

  「秦陽的師叔說的不錯,哪怕是失敗了,最不能被說的,就是秦陽。」牧師丟下一句話,漸漸隱去了身形。

  「門主的確盡力了,是我們對不起他。」道門的祖師這一聲門主,明顯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他現在的確真心實意,打心眼裡認同,除了秦陽之外,道門沒有第二個人能當這個門主了。

  道門的那群鬼才,一個個沉默著點頭,很是認同這句話。

  時光荏苒,秦陽緩緩的睜開眼睛。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夢師搖了搖頭。

  「十二,我睡了多久了?」秦陽沒理會夢師,轉頭問十二。

  「三十天。」

  「三十天了啊,太久了,我必須加快速度了,不然的話,十方帝尊有可能會找到抹去那個破綻的方法。」

  夢師不忍,想要說什麼,十二卻攔住了她。

  「好先生說過,有些事,何須要別人的認同,他自己認同就足夠了,自己覺得值就可以了。」

  「可是他一直說,他壓根沒想擔起什麼責任。」

  「好先生一直都是這樣,他只是嘴上這樣說而已。」

  ……

  大推演繼續,十方帝尊現在已經快要瘋了。

  任何有自我意志的生靈,在面對這種永無休止的折磨時,那這就是最惡毒的酷刑,施加在心靈上的折磨,越是清醒,那折磨就越是可怕。

  而十方帝尊,根本沒辦法不清醒,想要渾渾噩噩都做不到,他也不敢做。

  他怕自己主動進入到渾渾噩噩的狀態,就是秦陽的陰謀。

  那種情況,秦陽絕對有辦法,活活玩死他。

  他只能時刻保持著清醒,時刻保持著對真相的追逐和認知,於是乎,這便是主動踏入到痛苦的折磨裡。

  還生怕折磨的不夠狠,主動把最疼的地方,湊到刀口。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過去了,他活了多久,自己都忘記了。

  從來沒有誰,能給他如此大的折磨和痛苦。

  他現在甚至已經不太能分得清楚,到底是在秦陽搞出來的局裡,還是真的在十方界。

  又一次大推演結束,秦陽站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對十方帝尊伸出一隻手。

  「不著急,我們再來一萬次。」

  繼續開始。

  等到蒙毅已經到了極限,快要掌控不住的時候,終於,秦陽完成了第十萬次。

  再次站在淪為焦土的十方界上,秦陽忽然張口咳出一口鮮血。

  鮮血灑落,化作大片猶如黑油的物質,仿若有無數人悲慘的嘶嚎,在整個世界出現。

  「秦陽,我們可以談一談,各退一步。」

  十方帝尊也要崩潰了,他的權柄再強,他的自我意志,也已經無法承受。

  他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但他知道,這比他隕落一萬次,重新復甦一萬次,還要可怕,對他的自我的折磨,還要更強的多。

  他的自我意識,已經不穩固了。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跟秦陽談談,哪怕各退一步也好,達到一種共存也可以。

  「秦陽,你應該知道,當最強的矛,遇到最強的盾時,唯一能做的,就是互相妥協,別無他法。」

  秦陽的身體已經有些搖晃,他的七竅裡,都在淌出黑油一般的黑血。

  「你錯了,還可以一起去死。」

  「太一,咱們繼續。」

  話音落下,秦陽一步跨出,消失不見,一切都重置了。

  但這一次,秦陽卻虛晃一槍,假裝開始了,實際上,壓根沒有開始。

  他給嫁衣托了個夢。

  當看到嫁衣在夢中,還是穿著一襲紅色的嫁衣時,他忍不住衝上去,將其擁入懷中。

  「我想你了,特別特別想。」

  「啊,秦陽,你怎麼了?」

  「只是很久沒見你了。」

  是很久了,久到秦陽都記不清楚,十萬次大推演,加起來到底有四億年,還是五億年。

  他壓制不住心中的痛苦與折磨,壓制不住心中的諸多雜念,那說不完的話,現在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嫁衣看著秦陽的樣子,眼神變得柔和,將秦陽擁入懷中,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待著。

  良久之後,秦陽的心緒漸漸平復。

  「準備開始吧,全面進攻,我已經等不及了,實在等不下去了,我要一口氣解決十方帝尊。

  我要去吃一年的油條加辣油滷汁豆腐腦,吃到吐為止,那狗曰的十方帝尊,簡直不是人,把那小老闆殺了至少九萬次。」

  秦陽的話沒說完,他的七竅便開始淌出黑血,無數人的哀嚎,直接炸響,當場將他托夢的夢境炸碎。

  秦陽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已經在淌血的身體。

  仰天大喝一聲。

  「我要去宰了太一,有誰想去麼?」

  無人應答,可是一個個死氣滔天的死靈,已經出現在他身旁。

  秦陽一步跨出,來到了十方界。

  這一次,是玩真的了。

  他張口一吐,一卷源源不斷淌出黑血的卷軸,出現在他掌中。

  伴隨著秦陽出現,已經快被折磨瘋了的十方帝尊,也第一時間出手。

  然而,這一次,卻見漫天死氣落下,一尊尊曾經的人族強者,接連出現。

  秦陽手捧著淌出黑血的卷軸,吟誦天魔譜,盡可能的增強力量。

  然而,這一次,他剛開了個頭,卻被人強行打斷,一隻手從虛無之中出現,按在他的肩膀上。

  樂師的身形逐漸凝聚出來,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面帶微笑。

  「不至於。」

  「看我。」

  樂師的話音落下,他卻吟誦起了天魔譜,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逐漸消散,整個人都仿若癲狂,氣息卻越來越強。

  天際之上,天穹也在此時被撕裂,一顆巨大的隕石,裹挾著烈火與雷霆,從天而降。

  伴隨著火焰灼燒,雷霆洗禮,那巨大的東西,越來越小,伴隨著一隻巨手,從十方神朝的帝都彈出,將其擊碎。

  人偶師扛著一塊不規則形狀,繚繞著一絲仙之氣息,似石非石,似金非金的東西,從半空中落下。

  人偶師根本沒在乎別人,看到秦陽之後,憨憨一笑。

  「秦陽,我之前忘了怎麼想到的,有個地方,好像有一個東西,我覺得特別適合你,我去給你拿來了,要幹什麼,我忘了,你看著辦吧。」

  「好。」秦陽看著人偶師這傻樣,心裡就是一酸,他看出來了,人偶師的封印已經解除了,但是這貨好像更傻了。

  沒有什麼事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他不知道人偶師付出了什麼代價。

  但這塊石頭上,明顯帶著的一絲跟仙草差不多的氣息。

  夢師湊過來,看著人偶師,揮了揮手。

  人偶師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你誰?」

  「我是夢師。」

  「噢,夢師是誰?」

  他們敘舊的事,秦陽已經沒關注了,他現在已經快要扛不住了。

  卷軸裡不斷淌出的黑血,正在侵蝕他的肉身,他的神魂、意識。

  十方帝尊想要阻攔,卻也阻攔不了,他只能遙遙看著。

  「秦陽,你不會以為,人族的一字訣,對我有用吧?」

  「你以為我要毒死你麼?」秦陽嗤笑一聲,收集恐懼,化作劇毒,連三身道君都沒法徹底毒死,他可從來沒想過這種招數。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東西對你沒用麼?」

  秦陽揮舞著塑料黑劍,將自己斬出的十萬次記憶,一個一個的全部斬斷聯繫,將其化作一個個光球,全部轟入到那卷淌著黑血的卷軸裡。

  十方帝尊的確沒看錯,這是秦陽之前獲得的那個卷軸,殘破的卷軸,毒死三身道君的那個。

  秦陽本身沒打算用,直到他在壓根不會喜字訣的情況下,卻跟嫁衣一同修成了喜字訣,他才醒悟過來。

  一字訣,是壓根不需要法門的,是天生就藏在人族血脈裡的法門,就像是妖獸的天賦神通一樣的東西。

  區別只是修成了或者沒有修成而已。

  一個殘破的卷軸,已經足夠了。

  秦陽將斬落的十萬次,加起來數億年的記憶,全部落入其中。

  瞬間,那個淌著黑血的卷軸,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

  秦陽收集了數億年的恐懼,以自身的記憶為牽引,終於化作一個整體。

  然而,秦陽卻沒有將其化作劇毒,去嘗試著毒死太一。

  那必定是毫無作用。

  但是,除了太一之外的人,卻有作用。

  秦陽念頭一動,展開卷軸,雙手虛握,一枚大印出現在他手中,被他重重的印在展開的卷軸上。

  思想鋼印。

  霎時之間,卷軸崩碎,無形的力量,橫掃開來。

  席捲所有人,整個世界,甚至從十方界延伸出去,以神樹、壺梁為牽連,橫掃所有有生靈存在的地方。

  無人能擋,也不可能擋的下這種力量。

  秦陽趔趄了一下,終於咧著嘴笑了起來。

  「我稱之為,精神污染。」

  話音落下,整個十方界的人,無論是誰,都被蓋上了思想鋼印。

  而伴隨著思想鋼印一起的,還有秦陽積攢了無數生靈,數億年的恐懼。

  對於太一的恐懼,絕望。

  沒有人能倖免,包括秦陽自己,都被污染了。

  當他在抬起頭的那一刻,看向十方帝尊,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念頭。

  堅定不移的念頭。

  同樣,生出這個念頭的,還有十方界的所有人。

  「十方帝尊,你再不變身太一,就晚了。」

  「你聽說過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麼?你現在要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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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6 00:3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一章 十方凡朝,還有一個建議

  雖說現在開始笑,有點飄了,一般這個時候笑的,基本都不是笑到最後的。

  但秦陽實在忍不住了,他忍了很久了,想要重新呲牙一笑,也太久了。

  十萬次大推演,每次三千年到五千年,甭說十方帝尊還崩潰了,要不是秦陽能斬掉他經歷的那些記憶,他早就崩潰了。

  本意上的確不是為了噁心人,可噁心人的效果,卻是一等一的好。

  秦陽自己都差點被噁心死。

  但十萬次大推演,他刺激著十方帝尊,仇恨拉滿,讓十方帝尊覺得殺了他都不足以洩憤,不足以平心意,次次大開殺戒,地圖炮拉滿。

  如此,說實話,十萬次過來,普天之下,基本可以說,沒有人沒有被十方帝尊幹掉過。

  最狠的,更是幾乎次次都被殺。

  哪怕在大推演之中,瀕死之時,產生的劇烈心緒,本質上是比不上真實情況。

  效果再差,積累了十萬次之後,已經到了極限。

  那個用來搜集情緒的卷軸,還沒有用,便已經差點把秦陽先毒死了。

  秦陽倒是想再積累個十萬次。

  奈何他實在承受不住了,再來幾次,卷軸本身,可能就要炸開,他首當其衝,承受所有的力量,恐怕連去亡者之界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麼說不太確切,應該是去了亡者之界,也會繼續被毒死。

  思想鋼印加上恐懼卷軸,兩門一字訣之間,夢幻聯動。

  再加上足夠的積累,一次爆發,效果比秦陽想的還要好的多。

  從現在開始,十方帝尊,或者太一,真正的舉世皆敵。

  所有的生靈,都被「污染」了。

  十方界內,開始出現明顯的變化,尤其是十方神朝的疆域內,大地震顫,噩兆頻頻,各種異象齊出。

  便是戒律司主,都痛苦的捂著腦袋,精神被污染之後,陷入到自我矛盾,自我分裂的階段。

  數億年積攢下來的力量,與秦陽的思想鋼印融為一體,哪怕有所有的生靈一起來分攤,也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擋得住的。

  那些污染的力量,本身是劇毒,卻被秦陽的思想鋼印化作力量,失去了毒性,而偏偏思想鋼印本身,對任何生靈都是沒有傷害的。

  隨便一個凡人,都不會在這種力量下有任何負面的影響。

  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秦陽的思想鋼印便是如此,整個神通,化作一枚固定的大印,要求非常非常低,低到所有人都會在血脈裡來認同的地步。

  那效果,便會同樣無限度的放大。

  十方帝尊的死忠不少,他們苦苦掙扎,卻不知道,他們的敵人不是別人,只是他們自己。

  天生的血脈,天生的種族,所有天生的,無法更改的東西,就是他們此刻的敵人。

  從凡人開始,對十方帝尊的認同,開始崩塌,由下而上,如同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勢。

  在這種大勢面前,越是向上,反而越是無法抵擋。

  十方神朝的小吏,偏遠地帶的九品縣令,再一路向上,裹挾有資格進入宮城的朝臣,再淹沒戒律司主。

  哪怕他意識依舊,自我無損,什麼都跟以前一樣,對十方帝尊的認同,卻崩塌的乾乾淨淨。

  而正巧,十方神朝的國運化身,被牧師一鞭子活活抽死之後,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有新的國運化身了。

  再也無人能擋得住這股意。

  十方帝尊也擋不住。

  當樓從第一層開始塌了的時候,站在頂樓的人,無論權勢對大,都毫無鳥用。

  秦陽已經感覺到,十方帝尊身上的天然加持,已經在飛速削減,十方神朝建立的基礎。

  沒了。

  他面帶微笑,看著十方帝尊的力量不斷被削弱。

  然而,十方帝尊自己,卻不知道要如何選擇了。

  最好的方法,便是趁機徹底斬斷他與十方神朝的聯繫,粉碎了玉璽,重新融合權柄,化作太一天帝。

  但他不確定了。

  他現在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秦陽的局裡。

  但是他看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濃烈的似曾相識感,尤其是眼前這幅畫面,曾經見過的既視感,太過強烈。

  強烈到他哪怕不記得,卻還知道,自己曾經就不止一次,面對過眼前這幅畫面。

  秦陽懸立半空,他的身後,一位位死氣滔天的死靈,全部都是曾經的故人,還有無數的死靈強者,密密麻麻,近乎遮蔽了秦陽身後的天空。

  而他這邊,只有他孤身一人。

  所以,十方帝尊不知道了。

  十方界與復刻十方界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除非秦陽開局,否則,便是夢師,或者秦陽自己,也無法分割出來,辨別出來二者。

  真和假已經是一體。

  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經麻木的大推演,偏偏還不記得具體細節,本身就快崩潰的情況下。

  十方帝尊終於猶豫了。

  因為他太懂了,懂的就像是有讀心術,在秦陽出手的瞬間,就能知道,秦陽要打他左臉還是右臉。

  然而,當他對這一點的感知,變成了左右橫跳,互相模糊,什麼都不確定了。

  他反而會更加猶豫。

  尤其是看著秦陽那惡劣的笑容,如同看到他遭受折磨時,幸災樂禍的嘲笑。

  秦陽讓他趕緊變身太一。

  這是正話還是反話?

  打他左臉還是右臉?

  他不知道秦陽將從人族這裡凝聚來的卷軸,重新還給人族,再加上那個大印,究竟有什麼效果。

  但他的確感覺到,十方神朝存在的根基,要崩了。

  十方帝尊知道,他不能猶豫了,他必須現在就化身太一,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他閃過這個念頭之後,對眼前這幅世界名畫,再次升起了濃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秦陽沒有動手,秦陽身後的人,也沒有一個動手。

  他們只是看著,似乎在等他化身太一。

  就在這一瞬間,十方帝尊做出了決定,絕對不能變身太一,只要變了,他就完了。

  十方神朝的力量不是最強的,但對他的重要性,卻是最重要的。

  他以天帝之尊,同時化身為人族的神朝大帝,是他走過最好的一步棋。

  只是稍稍向下走了一步,稍稍向下看了一眼,便創造出來一個不敗之地。

  他不能放棄。

  秦陽含笑看著十方帝尊。

  現在的確是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機會,但他就是不動。

  他太瞭解十方帝尊了。

  比十方帝尊自己還要瞭解。

  他不是用了一生去瞭解,而是用了十萬生去瞭解。

  有關十方帝尊的細節,僅僅記錄,就已經記錄了足足四百八十八萬字。

  相似的細節,相互融合之後,化作分析,十方帝尊是個什麼人,他最是清楚不過。

  甚至於,在面對現在這種選擇時,他也知道十方帝尊會怎麼選。

  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他陷入到無限套娃之中難以自拔,然後最終做出選擇。

  他必定會選擇最穩妥的那個。

  而對於十方帝尊來說,能捨棄十個道官的權柄,敕封給人族,按理來說,他應該最懂得捨得,有捨才有得。

  他應該立刻捨棄十方神朝的力量。

  這是正常的思路。

  但歷經十萬次之後,秦陽看明白了十方帝尊的捨得,根本不是去賭,他的骨子裡,依然是那個天帝。

  骨子裡依然是穩妥,神祇求的便是不朽,是永恆。

  他的捨,是萬分確認的得。

  捨棄十個道官的權柄,換來不敗之地,換來了一根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秦陽歷經十萬次大推演,每一次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差的就是這根稻草。

  十方神朝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當這個捨,不能確定得的時候。

  不管十方帝尊再怎麼糾結,如何猶豫,他最終的選擇,一定是不捨棄。

  這樣,他覺得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

  秦陽的這招釜底抽薪,其實想要破解也容易的很。

  特別容易。

  廢掉十方帝尊這個馬甲,重新以一個全新的馬甲,來一系列起義叛亂,然後問鼎大寶的戲碼。

  換成一個八方帝尊,或者十萬帝尊什麼的,就完事了

  十方神朝,換個名字,隨便大秦神朝什麼的都行。

  秦陽的釜底抽薪就算是化解了。

  非常容易。

  只要度過眼前的難關就行。

  只有在沒有翻盤機會的時候,他為了求生,為了下一次復甦,才會再去捨。

  說實話,若十方帝尊從一個凡人開始,一路奮鬥上來,他肯定不會有今天。

  秦陽再怎麼苟,該剛的時候也沒軟過。

  十方帝尊天生神祇,永遠不會變得跟人族的修士一樣。

  思維方式的兩極化。

  眼看十方帝尊到了十方神朝崩潰,還是沒有捨棄,沒有徹底斬斷,秦陽咧著嘴笑的很開心。

  這片大地沒有變,原本屬於十方神朝疆域的人,也都沒有變,什麼都沒有變,唯獨這個十方神朝,從神朝,變成了凡朝。

  沒有庇護,沒有氣運,沒有加持,所有的特效都沒了。

  但他現在還是十方神朝的大帝。

  秦陽拿出一顆靈果,放到嘴邊,放鬆的啃了一口。

  「諸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還有,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

  「對於十方帝尊這種貨色,沒必要跟他講道義,大家一起上吧。」

  秦陽蹲在一邊看熱鬧,這次,他沒有出手,他只是看著。

  樂師第一個忍不住了,他連天魔譜都誦唱了,如同入魔一般,狀若癲狂,動靜之間,天地之間便似奏起了激昂的樂章。

  所有來到此的人,也都好似受到了影響,力量都隨之攀升了一些。

  秦昆扛著柴刀,哈哈大笑著走出來。

  「我想這麼幹很久了。」

  秦陽轉過身,一步跨出,來到嫁衣身邊,他一隻手牽著嫁衣,一邊攔住了要去出手的嫁衣。

  「不用你出手了,你也插不了手,他歷經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現在稍稍弱點的,可能連抽十方帝尊一耳光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更為重要的事。

  十方神朝從神朝,一口氣跌落到凡朝。

  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擋得住大嬴神朝,我需要大嬴神朝以最快的速度,徹底掌控整個十方神朝。」

  見嫁衣不說話,秦陽生怕嫁衣覺得自己是小看了她,不讓她出手,立刻鄭重的重複了一遍。

  「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遠比此刻的戰鬥重要!」

  「好。」嫁衣重重的點了點頭,閃身消失不見。

  秦陽遠遠的看著天際之上,神光閃耀,死氣與神力交織,沒有再過多關注了。

  他已經看過好幾萬次了。

  失去了神朝加持之後,十方帝尊不會是對手。

  而且,只是殺了他,也用不著費這麼大勁。

  難的是,如何徹底抹殺太一。

  只是殺太一一次,讓其寂滅,只能等待著下一次復甦,這事人族恐怕已經幹過不止一兩次了。

  所以,現在,這些有經驗的傢伙,應該都沒啥問題。

  秦陽找了個山巔坐下來,眼神有些放空的看著天穹上的交戰。

  他不想再去戰鬥了,任誰把一個副本刷十萬次,都會想吐。

  戰鬥還在繼續,短時間內怕是解決不了了。

  秦陽沒理會戰場,任由那些傢伙去發洩。

  巔峰的天帝,可不是絲血的太微和殘血的太昊能比的。

  戰場被控制在天穹,秦陽落到十方神朝,開始幫著嫁衣,趁著十方神朝門戶大開,虛弱不堪的時候,一路橫推過去,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十方神朝。

  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從心理上,十方神朝已經滅了。

  再加上以嫁衣此刻的實力,刨除了十方帝尊之後,在這裡已經沒有對手,一切都異常的順利。

  一晃三個月的時間過去,天際之上的交鋒,也漸漸的平復。

  秦陽一步跨出,出現在戰場上。

  十方帝尊還沒死,卻已經被砍成了數十段。

  府君正在忙著弄出來一些盒子,將十方帝尊的一截截殘軀裝進去,秦昆抱著柴刀,一臉灑家這輩子值了的表情。

  餘下眾人,躍躍欲試,恨不得將十方帝尊打的灰飛煙滅。

  「到此為止吧。」牧師搖了搖頭,攔住了眾人。

  大家都知道,將其打的灰飛煙滅也沒用。

  剩下的全看秦陽怎麼做了。

  秦陽邁步行來,看著一個盒子裡,擺著十方帝尊的頭顱,有些遺憾的道:

  「我都說了,讓你趕緊變身太一,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說反話,真的就是你自救的方法。

  我現在還有一個自救的方法,你要不要聽?」

  「秦陽,我真的小看你了,這一次算你贏了,我們下一個時代見,希望到時候你還在。」

  十方帝尊有些遺憾,卻還是很硬氣。

  他身為天帝,最大的金手指,便是一個時代解決不了的事,他可以將時間尺度繼續拉長,拉長到兩個、三個時代,甚至更多。

  沒人能耗的過他,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樣。

  「你沒有下一個時代了。」秦陽說的很平靜,也很篤定。

  十方帝尊亦很平靜,他根本不信這種話。

  「太微沒有下個時代了,他的權柄,都被我利用亡者之界奪走,將其當作材料,用來修行亡者之界的法門。

  太昊,被我利用亡者之界的第一真理,強行抹殺,他已經不存在了。

  而你,我也有辦法,讓你沒有下一個時代。

  這個時代,就是你的終結。

  三天帝的最終章。」

  秦陽不緊不慢的當一個死於話多的反派,他不管十方帝尊如何想,他繼續道:

  「我現在,還有一個你可以翻盤的建議,我再問最後一遍,你要不要聽?」

  十方帝尊沉默著不說話。

  秦陽點了點頭,繼續道:

  「既然你可以將十大道官的權柄,敕封給整個人族。

  同時,你還能把自身的權柄,化作神器,你本身則化為十方帝尊。

  那你應該也可以將你太一天帝的權柄,敕封給整個人族。

  你不是說你比我們人族還要看好我們嗎?

  如此人族不滅,你豈不是也不死不滅。

  歲月再也對你無用,你再也不用擔心三災大劫,哪怕天地歸於寂滅,重開那時,只要有人族,就會有你。

  怎麼樣,我這次可是真心實意的建議。

  跟之前建議你變身太一,一聲喝令,讓我人族所有道君道果崩碎時一樣。

  都是正面的建議,你不需要考慮一下嗎?」

  秦陽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很是誠懇,臉上還帶著微笑。

  只不過,哪怕他說的再認真,任誰來看,他都是在當一個死於話多的反派。

  為了最後時刻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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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二章 說真話沒人信系列,法度之書

  跟上一次,秦陽建議十方帝尊趕緊變身太一一樣。

  這一次,秦陽也的確是站在十方帝尊的角度上,給出的建議。

  只要將太一天帝的權柄,也敕封給人族,人族不滅,太一也不會滅。

  尤其是考慮到太一如此看好人族的情況下,這絕對是穩得呀批。

  至於天帝權柄能不能這樣子敕封出去,秦陽壓根沒考慮過不可能。

  雖說名義上,失去了天帝權柄,失去了天帝之位,可考慮到天帝權柄的特殊性。

  只要權柄還在,天帝便幾乎不太可能徹底滅亡。

  像太微那種,連權柄都被褫奪的情況,絕對屬於小概率之中的小概率。

  太一也不可能像太昊那樣,直接借助大世界的意志,直接將其化為不存在。

  「就像你說的,當最強的矛,跟最強的盾遇到一起的時候,只有互相妥協這一條路可走。

  而我覺得,還可以一同毀滅。

  你很顯然不想一同毀滅,那互相妥協,到此為止,便是最好的結果。

  從此之後,你再也不能去滅人族,人族也不會惦記著去殺了你。

  皆大歡喜,多好。」

  秦陽說的很是誠懇,事實上,這還真的是他的想法。

  太一的道,已經化作人族修士修行之中,化作人族傳承的文化裡,融合之後,已經是人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此情況下,說心裡話,秦陽是真的找不到,百分之百確定,可以徹底抹殺太一的方法。

  太一的確很厲害,這不止是力量,而是他對自己的後路安排。

  在佔據優勢的時候,就為自己在遙遠未來,可能會遭遇到劣勢進行思考,然後花費海量的時間和精力,去運作這種後手。

  這的確是大智慧。

  關於這一點,秦陽倒是挺佩服太一的,他跟其他倆天帝都不一樣。

  若是能確定,誰都滅不了誰,互相妥協,化解了繞不開的死結,放到幾個時代的大時間尺度上,這未嘗不是一種好的結果。

  至少是歷代先輩,怎麼追都得不到的結果。

  畢竟,說確切點,歷代先輩追求的,從來不是滅了三天帝。

  而是為人族的傳承,血脈傳承,文化傳承,意志傳承,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三天帝,只是擋在這條路上的三座大山而已。

  遇山開山,並非目的,只是過程。

  耗費了十萬次大推演,秦陽思考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有時候妥協,能換來一個好結果的時候,他倒是不介意放下恩怨,後退一步。

  秦陽只想要一個好的結果,這是最穩妥的方法,這一次,他是罕見的沒有想要心黑陰十方帝尊一把。

  然而,不只是其他人把秦陽的真心實意,認定為表面笑嘻嘻,心裡嗎麥皮,陰陽怪氣的殺人誅心。

  十方帝尊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已經被秦陽搞到心態爆炸,左右搖擺,難以決斷。

  有之前勸他變身太一的事在先,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當一個人,做出選擇之後,輸了的時候。

  大概率會一條道走到黑。

  越是自信的人,越是會相信自己一定能東山再起,逆風翻盤。

  秦陽說了這麼多,在十方帝尊眼裡,秦陽的腦門上,就像是飄著一個血紅色的大字。

  「坑。」

  只是看十方帝尊的眼神,秦陽便知道了結果。

  他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固有認知,會害死人的,你怎麼不信呢,這一次我真的沒有要坑你,我只是想要盡快結束這該死的事情。

  數億年的循環,我已經徹底受夠了。

  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誠的,也是真心的。」

  十方帝尊面無表情,眼神平靜,一言不發的看著,就像是再說:請繼續你的表演,繼續,別停。

  「哈……」

  一聲笑聲,在人群裡傳來。

  秦昆這狗東西,徹底繃不住了,他咧著大嘴,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秦陽,差不多得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哈哈……」

  「我這次真沒坑人,我只是想妥協,大家各退一步,獲得一個相對來說,已經很不錯的結果,趕緊結束。」

  秦陽有些惱羞成怒,要不是打不過秦昆,他現在就去教秦昆做人。

  說事情呢,這麼大的事情,就不能嚴肅點麼。

  眼見十方帝尊已經閉上眼睛,連聽都不願意聽了。

  秦陽氣的要死,蓋上盒子的蓋子,直接將十方帝尊的殘軀暫時封印起來。

  殺什麼殺,就這樣殺了,只是送他去下一次復甦而已。

  一群人死靈,看情況已經穩定了,各自離開,也有些不願意離開的,想要看看十方帝尊的結局。

  秦陽由他們去了。

  他將封印著十方帝尊殘軀的盒子,盡數收好,好似事情到此為止了。

  嫁衣帶著大嬴神朝的人,開始全力接收已經化為十方凡朝的十方神朝。

  連十方帝尊都完蛋了,再加上那種陣仗,拼人頭明顯也拼不過了。

  樹倒猢猻散,接收工作進行的很是順利。

  然而,十方神朝這個名字,卻還是一直留著,沒有將其廢棄掉。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秦陽開始研究人偶師送來的大禮。

  那塊材料,無人可以煉化,除了他和府君。

  明明有一縷仙之氣息,別的人卻只能看,不能用。

  那塊材料本身,若是不煉化的話,也堅硬無比,任何方法都對之無用,也不可能直接提煉出來裡面的那一縷仙之氣息。

  看著外面更傻的人偶師,秦陽嘆了口氣。

  給了他一絲成所謂仙的希望,他卻並不是太想成仙。

  若是真的這麼幹了,以後一生,恐怕都是在追尋這條路,真成仙之後呢?

  這個世界,似乎也沒聽說過誰成仙了。

  便是曾經的天尊魔尊,最終似乎也都是沒有成仙。

  仙是什麼,沒人知道。

  但肯定是躍遷到另外一個層次,已經不再是人了。

  秦陽對人偶師招了招手。

  「這塊東西,還是給你用吧,我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大代價,才能拿到這個東西,但我能感覺到,那代價肯定是我永遠都不想付出的。

  你拿去吧,看看能不能讓你恢復到最初的樣子。」

  「我現在很好。」人偶師搖了搖頭,指了指秦陽:「這是給你的,我不要,也用不到。」

  「我的意思是,我將裡面那一縷仙之氣息抽取出來,送給你。」

  「不要。」人偶師很堅定。

  秦陽有些發愁,這個東西,留著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日後肯定會遭到覬覦,必然是禍亂之源。

  修士修行的目標有很多,而成仙,則是很多修士的終極目標。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拿出塑料黑劍,想要將其融入其中拉倒。

  最後想了想,還是算了,他自己用了,總覺得不安。

  實在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人偶師付出了不知多大代價,才得來的寶物。

  時光荏苒,嫁衣收攏了十方神朝,大嬴便天下無敵,再也沒有什麼敵手。

  一統萬界的路,也順帶著進行了下去。

  一晃三百年的時間過去,人族所在之地,都已經是大嬴神朝的疆域,當然這只是名義上。

  如同十方神朝到現在還沒除名一樣,都是依附在大嬴神朝,很多偏遠的地方,都是高度自治。

  這是為了以後可能會出現的亂子,提前鋪路了。

  縱然以後大嬴神朝分崩離析,對嫁衣的影響也會微乎其微,再加上嫁衣本身就沒將自身依附在大嬴神朝,這種影響更是可以忽略不計。

  哪怕掌控力沒那麼強,也無所謂了。

  沒有永恆的神朝,秦陽對這一點的認知很清晰,也對人族這個物種,認知很清晰。

  秦陽不時的去找十方帝尊聊聊,想要讓他回心轉意。

  然而,這貨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不同意。

  三百年的規勸,都毫無意義。

  再次將盛放著十方帝尊腦袋的盒子扣上,將其封印之後,秦陽長嘆一聲。

  「真是麻煩啊。」

  他也不能永遠這樣裝著十方帝尊的殘軀,這是巨大的隱患。

  起身來到嫁衣的寢宮,秦陽牽著她的手,有些發愁。

  「有件事,我不能說出口,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絕對的正確。」

  嫁衣反手抓住秦陽的手,很認真的道。

  「你怎麼想的,就去怎麼做好了,縱然失敗了,也不會有人會怪你,你努力了,盡全力了,已經足夠了。

  大不了,一切都回到跟以前一樣的情況,下一個時代,會有下一個時代的人來做。

  至少贏得了這場戰役。

  至於長久的戰爭,是輸是贏,那不是你的責任。」

  秦陽話沒說明白,嫁衣卻已經懂了,反過來安慰秦陽。

  「好吧,統一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我了。」

  一個月之後,十方神朝的帝都,搭建起了高台。

  嫁衣盛裝出席,秦陽也換上了一身大祭司禮服。

  所有裝著十方帝尊殘軀的盒子,都被擺在了高台上。

  經過繁瑣的禮節,秦陽點上了三根靈香,一臉鄭重的走上前。

  高台的中心,擺著一本足有丈長的巨大鐵書,其上蘊含著奇異的力量,仙之韻律,自然而然的浮現。

  這就是人偶師送給他的那塊堅不可摧的材料所化。

  秦陽將其送給了所有人族。

  鐵書之上,篆刻著「法度」二字。

  這是秦陽送給人族的法度。

  有最崇高的人,也有最低劣的人。

  法度便是這個底線。

  秦陽翻開第一頁,第一條法度,是一枚印章的印記。

  秦陽的思想鋼印。

  這便是身為人的第一條法度,第一條底線。

  當再次出現如同三天帝那樣的存在時,身為人,便必須無條件的站在人族這一邊。

  一個數十萬年,也未必能用到的法度。

  秦陽伸手一指,存放著十方帝尊腦袋的那個盒子,自動解封,自動打開。

  秦陽沒理會十方帝尊,他翻開鐵書,手執靈香,過眉心,沉聲大喝。

  「敬告天地,敬告人族。

  人族先賢,篳路藍縷,苦心經營,方有如今之盛世。

  今,十方神朝大帝,十方帝尊,背棄人族法度,不可撼動的第一條。

  按律當賜予永恆的寂滅。

  今日敬告天地,敬告人族。」

  秦陽的聲音,越來越大,聲音穿越空間,在每一個人族的頭頂炸響。

  每一個人族,此刻,都仿若站在現場,以凡人之軀,對高高在上的天帝進行審判。

  最直接的問心。

  覺得成或者不成,根本不用回答,心裡在聽到問題的那一刻,已經有答案了。

  所有人族,億兆人族,沒有一個人在問心的時候做出反對的選項。

  咋可能反對,此刻就算是曾經十方帝尊的鐵桿狗腿子,在問心的時候,都是自然而然的站在法度鐵律這邊。

  他們的內心,不允許他們有絲毫遲疑。

  思想鋼印污染加上法度,他們也不可能有遲疑。

  十方帝尊睜開眼睛,想要再看秦陽一眼。

  他已經感覺到了,有一股堪比天地之力的力量,正在凝聚。

  他也明白,秦陽為什麼之前要坑他,讓他到被砍成數十段,都沒有斬斷跟十方神朝的聯繫。

  哪怕那十方神朝,已經化作了凡朝。

  可他依然是十方帝尊。

  哪怕他不是人,但身為十方帝尊,在此刻,比是人還要嚴重。

  如今,他想要變身太一,想要斬斷那種聯繫,已經晚了。

  沒有機會了。

  他是太一,卻也是人族的十方帝尊。

  按照法度行事,毫無問題。

  風雲突變,帝都上空,可怕的力量,加上神朝的力量,都被裹挾,似乎所有屬於人族的力量,都在此刻凝聚。

  一個人族,的確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可所有的人族,力量、意志、信念,都在此刻被凝聚為一體的時候。

  天帝算什麼。

  秦陽看著天際之上的變化,忽然若有所思。

  他拿出了堪輿師給他的殘破戒尺,將其丟出去。

  戒尺,便是懲戒之意,是人族在脫離了懵懂,還是記事的時候,挨的印象最深的懲罰。

  以此來化作具象,的確是挺適合的。

  那凝聚而來的力量,飛速的凝聚到戒尺之中。

  殘破的戒尺,凌空飛下,仿若被一位嚴肅的老者握在手中,一尺敲在了十方帝尊的腦門上。

  十方帝尊面無表情,靜靜的承受著這一切。

  所有封印著他殘軀的盒子,驟然炸開。

  他的身軀重新恢復完整,然而,就在完整的瞬間,身軀便無聲無息的消散,連化為齏粉的機會都沒有。

  而戒尺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

  一切力量都潰散,沒有什麼大場面,連力量波動都沒有。

  法度之書,再次合攏,一切都歸於原狀。

  秦陽沒有欣喜,很平靜的看著這一幕。

  既然十方帝尊沒有接受他各退一步的想法,那就別怪他把事情做絕了。

  這事沒完了。

  一切都結束,秦陽放出了大荒,重新回到了壺梁島,自己的小院裡,喝著小酒,嫁衣看他似乎並不是很高興,想說什麼,卻又不敢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不會以為這就完了吧?」

  「嗯?此言何意?」嫁衣微微一怔。

  「十方帝尊的權柄呢?」

  「崩碎消失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運籌帷幄,贏得了最後的勝利,其實,我之前並沒有說謊。

  我真的沒有找到,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能徹底抹殺太一的方法。

  所以我才想要勸他,各退一步,因為這是已經是我找到的最好的結果。

  我只是在唱空城計,他答應了自然是最好,不答應,我也並沒有什麼辦法。」

  「別想了,你已經做到最好了,就算下一個時代,他會復甦,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嫁衣寬慰秦陽,他覺得秦陽因為這件事,把自己逼到了極致。

  「不,我也沒有說謊,他的確沒有下一個時代了,人族不滅,他便不可能復甦,我以那塊蘊含仙之韻律的材料,鍛造出來的法度之書,可不是擺設。」

  嫁衣有些疑惑,秦陽說的話,怎麼聽不懂了。

  「那……」

  秦陽閉上眼睛,自言自語。

  「我思忖了數億年,也沒有找到辦法,後來,我轉換了一下思路。

  那便是我為什麼要徹底抹殺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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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三章 新的推斷,看誰都像臥底

  自從十方帝尊隕滅,後續的一系列問題,才開始顯現出來。

  大嬴神朝裹挾誅殺天帝之威,卻沒有去橫掃六合,而是開始安心消化此前囫圇吞棗吃進去的疆域。

  各界紛爭依然在,包括大荒在內,利益的紛爭,理念的紛爭,永遠都不可能停下來。

  而這些,大嬴神朝也只是立下一個底線,掌控著法度之書,以法度之上的內容為基準,立下了一個標準。

  目前為止,不可撼動的法度,總共還不到十條,基本都是最極端的情況,會影響到人族存亡的事情。

  而剩下的法度,還在撰寫之中,那些未必應該走最極端刑罰的法度,才是最難的。

  既要保持冷靜,又要有身為人的閃光點,而且還要做好預防,避免法度之書,會在以後被人玩一手多數派暴力,畢竟,有些時候,絕大多數真的未必是正確的。

  所以,秦陽立下的不可撼動的法度,也只有那麼區區幾條。

  而剩下的法度,更像是大嬴神朝的刑法法典。

  因為法度是不能冷冰冰的,保持絕對理智狀態的。

  那會是一種災難,法理人情,同樣的一件事,多方考量的結果,都是不同的。

  沒有什麼法典是可以萬能的,可以隨便按本宣章的往裡面套。

  秦陽也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人族的世界裡,人人都如同冰冷的機器一樣,什麼都是黑白分明,非黑即白。

  只要恪守一個底線就行,畢竟,他創立法度的初衷,也只是立下一個底線而已。

  秦陽很清楚,大嬴神朝沒法萬萬年,嫁衣也清楚,所以,大嬴神朝的偏遠疆域,還有一些國度,都是以臣服行事,加入到大嬴神朝,而非直接管轄。

  立下一本標準,獲益萬萬年,反而更好。

  開了個頭之後,秦陽便不太插手了,大嬴神朝有的是人才,這些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在短時間內能解決的。

  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尚在生者之界的神祇,他不準備管了。

  神祇雖然是獲取力量的捷徑,各種好處多不勝數,可有一點卻是比不上修士的。

  神祇的天花板,從獲得權柄的那一刻,基本就確定了。

  而且絕大多數時候,神祇都抵達不了自身天花板。

  剩下的小神祇,已經不足以構成威脅。

  更重要的,小神祇裡,不少都被人族兼併融合了。

  對於很多修士來說,越來越接受一個觀點,神道只是一種修行的方式而已,沒什麼特別的,神祇也只不過是一個強大點的修士而已。

  到了這一步,基本就不用管了。

  再過一些年過去,可能神祇這個詞,都會徹底融入到人族的文化裡。

  秦陽沒歇兩天,便來到了亡者之界。

  他來找牧師,想要問一些事情。

  解決了十方帝尊,牧師現在很悠閒,待在那鳥不拉屎的亡者之界,似是也甘之如飴,每日遊走在黃泉之地,在各個絕地觀光,倒是也尋到了樂子。

  事實上,不只是牧師,黃泉之地的大量絕地,已經成了很多死靈,想要尋找亡者之界法門的最佳地點。

  那裡有秦陽立下的大量牌子,在絕地出現之初,伴隨著絕地一起演化出來,乃是天然的法門,師法天地,一直都是正道。

  秦陽找到牧師的時候,他正待在嬴帝的絕地裡。

  那片陽光明媚,唯獨草有些歹毒的草原。

  這種程度的傷害,對牧師來說,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牧道鞭碎了,可他創立的道本身卻還在,來到亡者之界之後,這個道,自然而然的併入到亡者之界,他身為此道之主,在這裡發揮出曾經的實力,並沒有什麼難度。

  而且,隨著時間流逝,他還有可能恢復到巔峰時期的力量。

  「前輩好雅興啊。」

  來到草原之後,眼看牧師躺在青草地上,他方圓百丈之內,風平浪靜,壓根沒看到那些歹毒的草有什麼動作。

  百丈之地,所有的變化都被鎮壓。

  「我終於可以歇一歇了,兩個時代,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看年輕人了,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該老老實實的入土了。」

  牧師笑了笑,不以為意。

  至少這一次,可沒有上古那般,實在是太過慘烈,所有的一切都會毀掉,無數生靈隕滅。

  結果還是好的,該放鬆還得放鬆。

  「有些事情,我想來請教一下前輩。」

  牧師念頭一動,立刻坐了起來,面色也鄭重了不少。

  「前輩上次說過,有些事是不能說的,現在可以說了麼?」

  「其實也沒什麼,說穿了一文不值,只不過堪輿師曾三番四次叮囑過,哪怕只是信息被知道,也注定會影響到結局。

  太一存在多年,他經歷的時間,遠比我們多,他不可能什麼後手都沒留下。

  然而,這一次,他心態失衡,落入到進退維谷的境地,徹底落入下乘,被你的計劃所套。

  他這次隕滅的方式,跟以往都截然不同,他是以人族神朝大帝的身份隕滅,很多後手必定不能用了。

  他想要再次復甦,應該也沒那麼容易了,一切都是下一個時代的事。

  到下一個時代,我等都未必還在。」

  秦陽笑了笑,搖了搖頭。

  「說的也是,下一個時代,我們可能都不在了,真活個十萬年,恐怕也活膩了。

  我跟你們不一樣,世間的一切都體驗過了,再無新鮮感。

  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也都被時光帶走,只剩下我一個人,那活著,對於我來說,可能反而是一種折磨。

  說起來,我反而是挺佩服你們。

  真能耐得住寂寞與孤獨。」

  「有些事沒做完,不敢死,也放心不下。」

  「是啊,我最佩服你們的,就是這一點,為了信念,可以付出一切,說真的,我就做不到,我到現在連道果都沒有,只是一個凡人,改變不了觀念了。

  要是再來一次,你們還會這樣選擇,為了那個結果,可以捨棄一切麼?」

  牧師的眼神有些空洞,他遙望著遠方,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錯,我等能走到今天,該得到的,想要得到的,早已經得到,唯獨放下布下的,便是三天帝的阻礙。

  甚至我可以確定,我等所有人,十二師,全部都一樣,早就做好了捨棄一切的準備。」

  秦陽也鄭重的揖手一禮,表示敬重。

  跟牧師聊了很久。

  說實話,上一次牧師欲言又止,說什麼覺得自己能猜到的時候,秦陽就有了很多想法。

  考慮到他以前一直感覺牧師怪怪的,卻又說不清楚。

  而牧師自己又說了不能說,還牽扯到太一。

  那秦陽又不傻,稍稍瞎聯想一下,想到了當年太昊心心唸唸,想要整出來的天帝版三身術。

  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牧師是不是早就被太一動了手腳。

  而牧師自己明知道,卻無可奈何,甚至無法洩露出來消息。

  只能隱晦的讓他自己去猜,告訴他,你這麼聰明,肯定能猜到。

  這特麼不就等於告訴秦陽,沒錯就是你猜的那樣。

  三身術裡,有一款三身寶術,名為三命身,被對方殺掉之後,就會直接奪舍,而且是只有自我意識奪舍。

  當年衛老頭就修成了這一款三身術。

  再結合一下從那些大佬口中聽說的一些上古之時的事,相互結合一下。

  大概就能推斷出來,三天帝裡,太微是真弟弟。

  太昊屬於聰明,但是太高調,高高在上,拉不下來接一接地氣。

  他死就死在這裡。

  太一搞出來的人族神朝,太昊難道不知道麼?

  他當然知道,只是不屑與搞,他是從骨子裡看不上人族,根本不屑與跟人族有這種緊密的聯繫。

  而太一呢,在上古的時候,算是三天帝裡最低調的,也是唯一一個對人族表示過好感的,哪怕只是表面工作。

  他是唯一一個能落下身段的人,換句話說,他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過程他根本不看重,他只看重結果。

  而這個看重結果,就是天帝,或者神祇的通病。

  因為,他們都不在乎時間,時間的流逝,對他們已經無用。

  像天帝這種活出幾個時代的老傢伙,早已經對時間的流逝無感了。

  所以思維方式這種事,真的沒辦法,已經徹底固化。

  改變真要是那麼容易,他就不會被十二師禍禍到這個世界了。

  事實上,越強者,越是沒法改變。

  尤其是在關乎道的時候,改則是道果崩潰。

  強者意志堅定,一個比一個固執,也並非他們不知道壞處,只是任何事都是有好有壞而已。

  牧師那個時候說起,秦陽就有猜測。

  太昊兢兢業業的養仙草,最後是不是還是便宜了太一?

  以往那麼多時代,為什麼太昊就沒想過,直接吞併了自己的倆兄弟,自己三位一體,成為天帝之上的存在。

  為什麼這個時代就想起來了,跟個老農似的,為了整到一個適合他的法門,完成三位一體的宏大計劃,開始費勁吧唧的養仙草。

  經過接觸,秦陽還是覺得太一段位明顯比太昊高。

  這事,是不是就是太一暗中戳戳著,引太昊去搞的?

  最初的引子,是不是就是太一搞出來的?

  那太一要是有類似的神通,死後,能在別人身上復甦,其實也挺正常的。

  畢竟,當十方帝尊隕滅的時候,太一的權柄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本來秦陽覺得,牧師是不是就是太一的後手。

  太一那手一聲喝令,所有道君,盡數道果崩碎的手段。

  怎麼看,都跟牧師的牧道鞭有那麼些許異曲同工之妙。

  太一要是以牧師為後手,實在是太合情合理了。

  可現在,秦陽覺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路子的確可能沒問題,但結果卻錯了。

  一,牧師身為封師的巨佬,沒有人可以奪舍牧師,這相當於奪道,天帝也沒有這種力量。

  二,牧師可能只是被下了神通,讓他知道的信息,以任何方式都不可能洩露出來。

  可能最初的結果比這個還要嚴重,但牧師畢竟是封師的巨佬,硬扛住了,才落得一個他知道,卻無法洩露的結果。

  至少這次聊了好半晌,秦陽是一點都沒覺得,牧師的一切還是一樣,唯獨自我意識換成太一了。

  牧師身上那種怪怪的感覺還在,那這種力量便不是作用於牧師的肉身、神魂上的,大概率是直接作用於牧師的自我意識上。

  哪怕推斷正確,他也不知道太一的後手到底是什麼。

  就算是身為信息專精仙草的十二,也不可能事無鉅細什麼都知道。

  當年的巔峰全知大神官,也只是能做到太陽之下,再無秘密。

  秦陽自知,總計耗費了數億年的大推演時間,也沒挖出來的秘密,他能在短時間內盡數挖掘出來。

  他能做的,只是不斷的積累自己的優勢。

  既然不可能知道太一還有什麼後手,那就圍三缺一,只留下一條路給太一走。

  以十萬次大推演,將他逼的心態失衡,心態爆炸,再以法度之書,將他在生者之界的路徹底堵死。

  他以十方帝尊之身,陷入到永恆的寂滅之中。

  人族不滅,法度之書不毀,或者那第一條不可撼動的法度不改,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在生者之界復甦。

  然而,就像當初太昊想要做的一樣。

  亡者之界明顯更強,他現在給太一也留下了這條路,或者說,他也沒辦法堵死亡者之界這條路。

  這個狗……啊不,亡者之界大哥,來者不拒,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能拓展世界之道的東西。

  太一要來,亡者之界肯定歡迎。

  把太一拉到自己的絕對主場,無論他要玩什麼,不,這麼說也不對,應該是秦陽要玩什麼,他都只能陪著,角色徹底轉換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太一到底是什麼後手,他要是真的來到亡者之界,不是牧師的話,到底是誰?

  秦陽有些頭大,好端端的,怎麼就成了找臥底了,還是別人來臥底到他這邊。

  肯定是他之前開馬甲太多,去當臥底玩的太嗨,現在該還了。

  想找個人再聊聊這件事,秦陽都找不到人。

  他現在看誰都像是臥底,包括牧師,他一樣不能完全洗脫嫌疑。

  思來想去,秦陽想到一個人,他肯定不可能是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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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6 00:34: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四章 不可告人的思之神通,跟嬴帝做一個交易

  「老哥,你在不在?我找你有點非常重要的事。」

  「小說家,快出來了,三天帝已經全部死了,現在剩下最後的太一,有很大可能,帶著他的太一權柄,來到亡者之界了。」

  「老哥,快出來,我找香師的傳人,重新煉了一種卻死香,可以短暫的重燃生機,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油條,還有生者之界新出的禿頭救星神藥。」

  秦陽蹲在奈河邊,呼喚著小說家。

  要說現在整個亡者之界,有誰是絕對不可能被太一奪舍,也不可能是太一的,小說家是百分之百排在第一的。

  身為亡者之界的開闢者,執筆人,說實在的,他再猖狂,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他也是亡者之界裡,唯一一位在此地封師的巨佬。

  太一哪怕提前做了什麼後手,現在也不可能有用了,亡者之界不允許出現能牛逼到連亡者之界最初的道都能褫奪的人。

  秦陽想找人商量一下,唯一能找的,唯一能百分之百確認的,只有小說家。

  說真的,哪怕太一的後手,是嬴帝,秦陽都不太意外,是其他人更有可能了。

  鬼都不知道,那無數年的時間,這貨到底做了多少事。

  也沒人能完全查清楚。

  小說家一直裝死,秦陽有點上頭。

  這一次,小說家連石塊都不變了,上一次還在的,有字的石頭,已經消失,秦陽也只能確定,他肯定還在這裡。

  「老哥,你不能開闢了亡者之界,剩下的事,直接撒手不管了啊,你的故事書,還有書寫故事書的大筆,都給我了,你在這變成個石頭,跟死人有什麼區別?」

  「老哥,你出不出來,別把我逼急了,說真的,我現在已經特別煩太一的破事了,我剛結婚,就分別了數億年,我心態已經爆炸。

  我要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我真不想管了,把我逼急了,我直接把大筆和故事書丟出去,讓他們去爭。」

  此話一出,秦陽忽然回頭,看向了奔騰的奈河。

  水浪翻騰之中,只見一塊普普通通的黑石頭,被水浪捲起,推上了岸。

  那石頭稍稍變形,化作一個蜷縮在一起的人形,小說家原地站了起來,有些無語的看著秦陽。

  「秦陽,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狗樣子?」

  秦陽趕忙放低了身段,樂呵呵的湊上前,擺了桌子,還有新鮮的食物酒水,在點燃了一根特製的卻死香。

  吸入之後,能重燃生機一小會兒的時間,而後生機會自然而然的熄滅。

  在亡者之界,也是能用的,而且比原來的還要好。

  畢竟,卻死香這種鬼東西,在亡者之界,就是無解的劇毒,重燃了生機,又沒辦法回到生者世界,就像是將一團火焰,硬生生的塞進滿是冰水的世界裡,最後只有灰飛煙滅這一條路可走。

  而靈香吧,只能吸個味。

  秦陽吸了一口卻死香,重燃了生機,立刻感覺到整個世界的壓力,似乎都在針對他,如同溺入海底。

  他美滋滋的倒酒,小說家瞪著死魚眼,身體卻很老實,吸了卻死香之後,短暫的重燃生機。

  跟著秦陽一起吃吃喝喝。

  「我躲到奈河底下,都躲不開你,你到底想幹嘛?

  先說了,我只是個臭寫小說的,手無縛雞之力,你去戰鬥可別拉著我,沒用,還拖後腿。」

  「看你說的,我哪能讓你去幹粗活,這種事,我現在都很少幹了,打打殺殺的多沒意思,再說,打打殺殺也解決不了問題啊。」秦陽樂呵呵的給小說家斟了酒,稍稍斟酌一下。

  「我找老哥,當然是請老哥幫個忙,也不對,老哥你也是人族吧,現在的事,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而是整個族群的事,老哥你不出點力,說不過去吧,之前去群毆十方帝尊這種粗活,我可就沒來找老哥。」

  「那你想讓我幹嘛?」

  秦陽趕忙再給斟酒,面帶笑容,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

  「就一點點小忙就行。

  而且絕對是老哥專長,普天之下,無人能與你相比。

  老哥幫忙寫個劇本,不求事情能完全按照你的劇本來,但大方向不變就行。

  我也只是想快點找到太一,徹底解決這個大隱患,大家都安心,你說對吧?」

  小說家有些猶豫,秦陽說的的確沒錯。

  現在的事,不是跟他無關,他能幫上忙的時候,肯定是要出手的。

  「老哥先喝酒,慢慢考慮,不急,不急。」

  秦陽一看這情況,立刻嘻嘻哈哈的斟酒,不再提這個事。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吃吃喝喝差不多了。

  秦陽準備走的時候,也沒再提,而小說家,稍稍猶豫了一下道:

  「你等一下。」

  「老哥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下次想品嚐什麼,我專門去跑一趟,給老哥帶來。」

  「燒乳鴿,要先鹵後風乾,再炸的那種。」小說家脫口而出,說完才乾笑一聲:「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你說的事,不是我不想幹,而是我實在是沒那種能力。」

  秦陽麻利的轉身,很是誠懇的道:

  「老哥你太謙虛了。」

  「實話實說,一些無所謂的小事,倒是可以寫出一篇,但牽扯到這種事,我若是插手,必定不會按照我書中的來,也必定會有難以控制的變化,未必是好事。」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會來煩老哥,但現在,亡者之界可是咱們的主場,只要大方向沒問題,細節的差異,都是可以接受的,你就不想在你的主場,把太一徹底玩死,補上最後一刀?」

  面對秦陽的問話,小說家啞口無言。

  他當然也想出力了,問題是不確定性太高。

  秦陽拿出準備好的紙筆,給小說家研墨,等著小說家動筆。

  「老哥,你來吧,大概的想法,最好呢,是讓太一主動暴露出來,省的我到處去挖誰是臥底。」

  片刻之後,秦陽又補充道:

  「最好是別讓我幹什麼,我只是一個沒有道果的道君而已。」

  再片刻,秦陽看著裡面的內容。

  「噢對了,可以把嬴帝加進去,說真的,他的確適合幹這些事。」

  小說家面沉似水,緩緩的把筆遞給秦陽。

  「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

  秦陽立刻閉嘴,後退兩步,訕訕一笑。

  「老哥您繼續,繼續,怪我嘴賤。」

  秦陽再也不敢說什麼了,老老實實的看著。

  小說家寫的很慢,秦陽實在等不及了,過了一天,開門離開,回去給小說家準備燒乳鴿。

  站在大荒的大地上,秦陽默默在腦海中構建小說家要的那種燒乳鴿,漸漸的構建成型。

  下一刻,他的身形驟然消失在原地。

  一個呼吸之後,大荒東境的一座小城裡,秦陽的身形憑空出現。

  抬頭看著眼前的酒樓,秦陽還真沒想到,這種地方,會有小說家要的這種燒乳鴿。

  至於怎麼來到這裡的,當然是思字訣再次進化,衍生出的新神通,瞬移。

  之前思字訣瘋狂用,在那個大推演裡,硬生生的耗了數億年,咋可能一點進步都沒有。

  只是這個新神通,有點尷尬,秦陽壓根沒敢說出來。

  第二劍君的瞬移,說出去多加好感,因為對媳婦的思念,心心唸唸,在吾身旁,以此衍生出了瞬移。

  任何時候,都能瞬間回到自家媳婦身邊。

  考慮到一字訣,本就是本心為引,任誰聽了這種故事,都會覺得第二劍君是絕世好男人,用情至深的絕世仙葩。

  而他秦有德呢,衍生出了瞬移神通。

  卻跟第二劍君的完全不一樣。

  第二劍君可以瞬移到任何他去過的地方,沒去過的,便沒法瞬移過去,這是缺陷。

  但秦陽這個瞬移,卻可以瞬移到自己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然而問題來了,他的瞬移坐標,是以美食為坐標的。

  去吃過的美食,可以直接瞬移過去,沒吃過的,不知道在哪的,也可以在腦海中構建出來,只要這個世界有這個東西,那他就能瞬間抵達。

  哪怕這個距離,橫跨整個大荒,也無所謂,都是一次到位。

  缺陷嘛,便是只能以美食為坐標,像沙海荒漠內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他沒距離限制,也瞬移不進去。

  這讓他咋說出去。

  「哎呀,嫁衣啊,我之前耗費了數億年時間,我快想死你了,但是我的本心覺得嘴饞最重要,所以一不小心,瞬移的坐標變成了美食,跟你沒啥關係。」

  這咋說?

  咋說?

  連他有這個神通,最好都別讓人知道!

  不然的話,別人只要知道神通,就知道他秦有德是個什麼鳥人。

  這種黑歷史,咋敢讓嫁衣知道,簡直要炸翻天了。

  秦陽隱去了身形,換了個馬甲,重新來到店裡。

  點了好幾份燒乳鴿,又點了一些特色的菜品,再加上一些桂花釀,這才悄悄離開。

  重新回到了亡者之界,小說家握著筆,苦思冥想,似是卡文。

  怎麼讓太一自己暴露出來,的確是有點難了。

  強行降智的話,寫出來的劇本,壓根不會化為現實,連大方向都不可能按照劇本來。

  眼看秦陽回來,小說家蓋上紙,先吃吃喝喝,完事了,把秦陽趕走。

  「我不去插手,所以寫出來的小說,才有可能化為現實,你也別看,你知道了,也不太可能化為現實了。」

  「行行行,我不看,老哥你繼續,想吃什麼,我再去給你帶。」

  「十七年蟬。」

  「知了猴,我懂。」

  秦陽有些想看小說家後面寫了什麼,但一想到,可能會影響到結果,先忍忍吧,養肥了再看。

  他也沒指望一切都會按照小說家寫的劇本來發展,他只是想要一個大方向,稍稍能影響到真實發展一點點就行。

  一晃在小說家這,兜兜轉轉了一個月,眼看著小說家將劇本寫完,將其化作道韻散去之後,秦陽這才轉身離開。

  他現在要攪局。

  先去散佈謠言,太一已經來到了亡者之界,而且已經奪舍,或者化作了某人,他準備在這裡復甦。

  沒兩天,夢師就托夢找到他。

  「你聽說了一件事麼?」

  「聽說了。」

  「誒?」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的確是事實,太一可能奪舍了某人,包括十二師之中的某位,所以,我們要提前做準備了。

  但這一次,大家都是一個起點,沒道理,會讓太一贏吧。」

  「你說的對,我去通知一下大家。」

  夢師去幫忙散佈消息,應該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

  新的競爭要開始了。

  親眼就是要攪局,把局勢攪亂,有可能存在的競爭,那大家就都不敢停下了。

  這邊散佈謠言,秦陽轉身去了嬴帝的絕地。

  嬴帝還在絕地裡不斷的循環前行,等著青衿出現。

  一生的大執念,沒那麼容易化解的。

  秦陽等在盡頭,待嬴帝再來了之後,他伸出手攔下了嬴帝。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化解大執念的辦法。」

  「我為何要化解?」嬴帝的語氣了帶著一絲疑惑。

  秦陽暗嘆一聲,自是知道,他若是想化解,這種大執念,可能真的困不住他。

  問題是,他根本不想化解。

  「你這樣等下去,永遠也等不到了,不若你以另外一個大執念,頂替掉現在的大執念。

  我可以幫你去找,只要她在苦海出現,我會立刻將她送到你身邊。

  亦或者,你可以自己去苦海尋找。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你不是怕她還沒出現在亡者之界。

  而是怕她已經不在亡者之界,卻也沒有往生,已經在亡者之界灰飛煙滅。」

  嬴帝的腳步微微一頓,臉上終於有了點反應。

  秦陽自顧自的道:

  「但是只要她在生者之界隕落,我現在也可以想辦法,讓她重新出現在亡者之界。

  作為代價,我希望你走出這裡,幫我去做一件事。

  幫我挖出來誰是太一。

  因為我覺得,你肯定不是太一的,以你的驕傲,寧死也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同樣,也不會淪落到困入大執念裡,在此苦苦等候。

  你生前跟我是敵人,但人死債消,我也不是那種死揪著不放的人,相信現在的你也不是。

  到底要如何做,全看你自己的了。」

  跟嬴帝聊完,秦陽自顧自的離開。

  要說去攪局,增加競爭,還要有一個可以確信不是太一的人,沒有人比嬴帝更適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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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6 00:35: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五章 只給一條路走,思維方式不同

  跟嬴帝聊完,秦陽離開,對嬴帝會不會出山,其實真不是太確定。

  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嬴帝壓根不會鳥他嗶嗶什麼。

  秦陽自忖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對手,也只能嬴帝來坐頭把交椅,三天帝裡,也就太昊或者太一,能有椅子坐,太微這個弟弟,牆角蹲著吧。

  他唯一一次正兒八經死,就是因為嬴帝。

  要說嬴帝能出來幹點事,秦陽壓根不用擔心水不夠渾。

  真把嬴帝放到上古時代,三天帝跟嬴帝之間,誰佔上風還真是未知數呢。

  只可惜,生錯了時代。

  秦陽繼續去散佈謠言,繼續去找別的人聊聊。

  而嬴帝還在繼續無限重走那一座座歹毒山,只是他前進的速度,卻在越來越慢。

  再次重新走了三次之後,他站在了終點的崖邊,眼神裡漸漸有了焦距。

  他開始一點一點的找回自我。

  秦陽點破的話,已經化作夢魘,不斷的縈繞在他的心田。

  秦陽的確沒說錯,雖說理論上,所有生者之界隕落的人,哪怕是神形俱滅,最終也都會在亡者之界出現。

  在亡者之界演化之初,越強者越是能直接出現在最終的那片死去的上古世界裡。

  越弱者出現的時間會越慢,就算是出現了,基本上也只有在苦海之中沉淪這一條路可走。

  而若是在亡者之界灰飛煙滅,那就真的死了。

  嬴帝當然擔心,青衿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擔心他的等待永遠不會有結果。

  當這種恐懼出現,而秦陽卻能在這種情況下,給予幫助的時候,嬴帝的大執念,便開始動搖了。

  他必須要有一條更加穩妥的路。

  在這件事上,哪怕更穩妥的路,也未必真的能發揮作用,他也願意去做。

  隨著時間流逝,嬴帝站在崖邊,再也沒有繼續無限循環。

  新的大執念開始出現,而新的大執念,所佔的比重,也隨之不斷攀升。

  等到攀升到超越原先大執念的那一刻,嬴帝的瞳孔一脹一縮,眼中的自我,被重新找回。

  他幽幽一嘆,一步跨出,走出了歹毒山的範圍。

  新的大執念,便是交易,跟秦陽的交易。

  他幫秦陽,秦陽也幫他,各取所需。

  曾經的種種,早已經是過眼雲煙,時過境遷多年,他也不甚在意了,他所追求的,也從來不是力量本身。

  他能去信任秦陽,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知道,秦陽所追求的,也從來不是力量本身。

  嬴帝出山,開始攪風攪雨。

  而秦陽,找到了酆都大帝,又跟酆都大帝聊聊,大致說了一下謠言的事情。

  「……大概就是這樣,我現在有理由懷疑,太一已經來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現在披著什麼皮。

  所以,大家的起點一樣,我覺得,未雨綢繆比較好。」

  酆都大帝斟酌了一下,看著秦陽,忽然笑了起來。

  「看來,你是覺得,我也有可能被太一奪舍了。」

  「不錯,現在亡者之界的任何人,我都覺得有可能。」秦陽很實誠的直接承認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或者,你準備讓我怎麼辦?」

  「不,前輩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指揮前輩如何,我只是親自來告訴前輩這件事。

  我所見到的諸多人裡,對前輩是最為敬佩,前輩當得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八個字。

  至於要如何未雨綢繆,全看前輩。

  至於我有什麼打算,前輩見諒,我現在覺得前輩還沒擺脫嫌疑,我不會說的。」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秦陽都把話攤開說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還有事嗎?沒事趕緊滾蛋吧。」

  「好的,前輩再會。」

  秦陽放下一顆心,轉身離開。

  若這真的是酆都大帝,那他便不用多說什麼,對方自然會懂,若對方是太一,那他最終也會這麼做。

  只不過心態不一樣而已。

  太一若想長生久視,一直存在下去,他當然會盯上亡者之界。

  就如同當初的太昊一樣。

  太昊可是最先光明正大的滲透亡者之界的天帝。

  亡者之界如今乃是最強的一片天地,當太昊世界的天帝,哪有亡者之界的天帝厲害。

  在生者之界,天帝還有可能被解決掉,而若是亡者之界的天帝,那恐怕就真的無敵了。

  秦陽沒有在亡者之界多待,他回到了大荒,才敢重新將自己斬出的一部分記憶重新融合。

  有些事,他連亡者之界,都不想讓其知道。

  從十方帝尊還沒死的時候,他不斷的去找十方帝尊聊,讓十方帝尊同意,大家都各退一步,的確是真的。

  但眼看這貨油鹽不進,秦陽便潛移默化的,在中間夾帶了一些私貨。

  他就是告訴十方帝尊,亡者之界才是最強的。

  太微是被亡者之界的天地搞死的。

  太昊是被亡者之界的真理抹殺的。

  就算是你太一,你落敗,也是因為有亡者之界的存在,我才能從那邊借助到力量。

  反正就是告訴他,你們三天帝哏屁,不是因為我強,而是因為我的天地第一號大哥強。

  再順帶當一個話多的反派,告訴他,太昊當年是怎麼死的。

  太昊當年寧願想辦法捨棄太昊權柄,也要去亡者之界。

  哪怕十方帝尊能猜出來,秦陽這是引誘他去亡者之界,那他也不可能無視。

  這是陽謀。

  亡者之界就擺在這,亡者之界的天地,現在的確是最強的,比任何一界都要強。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太一莫得選擇。

  他只能來亡者之界。

  而身為天帝,帶著他的權柄,一起融入亡者之界。

  在亡者之界跟生者之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規則之下,太一想要重回巔峰,成就不朽。

  他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在亡者之界,重證天帝。

  只要在這裡重證天帝之位,成為亡者之界,神祇之中的神祇,他就真的無敵了。

  誰都別想再徹底搞死他。

  這個大宇宙已經沒有比亡者之界更強的大世界了,秦陽之前玩的降維打擊的法子,全部報廢。

  秦陽知道,太一也知道,太一也知道秦陽知道……這個無論怎麼套娃,都不會影響到最終結果。

  的確只有這一條路而已。

  這就是秦陽的選擇。

  他不知道太一在那無數年裡,留下過多少後手。

  想要徹底解決,那就只能徹底堵死他在生者之界所有的路,再給他唯一一條更強的路。

  而這條路,在秦陽的主場。

  拉到了同一個起點,在太一沒有重證天帝之位前,他若是在亡者之界灰飛煙滅了,那便是真正的遊戲結束。

  而現在,秦陽只是在放任發展,讓競爭先一步出現,到時候,無論誰是太一,他都只能加入進去,沒有任何選擇。

  而這些,若是酆都大帝是酆都大帝,那秦陽就不用說,酆都大帝一下子就懂了。

  因為酆都大帝,當年便是想要效仿天帝之路,從自己體內,分化出十個亂七八糟的傢伙。

  當年酆都大帝的想法,看起來的確沒什麼問題。

  打不過,那就加入。

  只要他逆勢,能效仿天帝,成為第四位天帝,不死不滅,近乎不朽。

  那天帝跟人族之間的矛盾,便會直接變成天帝之間的矛盾。

  大家相互之間,進入到我解決不了你,你也解決不了我的階段,互相妥協,便是唯一選擇。

  尤其是天帝與天帝之間的妥協,毫無懸念。

  只可惜,酆都大帝的想法不錯,但可操作性太低了,隨著一個時代過去,力量降級,不斷出現,他已經沒有封神的希望了。

  而現在,他到了亡者之界,這片還在演化,還沒有穩定,也沒有神祇的世界裡。

  他曾經要走的路,到了這邊,忽然間,便柳暗花明了。

  現在走酆都大帝曾經要走的,或者說,已經走了一半的路,沒有任何問題。

  以前可能還沒法封神,但太一來了,權柄融入亡者之界之後,那便等同於開啟了一條神道的新路,一定可以封神了。

  別看現在什麼都不確定,只要以後有人能封神,那太一就一定在這邊。

  競爭到了最後,有資格去封神的人裡,也一定會有太一。

  太一必須要去爭,他不能讓人族去封神。

  也必須成為唯一的天帝,只有這樣,他才能堵死後來者封為天帝的路。

  同樣,若是人族封神,化作新的天帝,反過來也能徹底堵死太一重證天帝的路。

  這些事,哪怕全部擺在明面上,太一也沒轍,他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繼續在這條路上走。

  不管這路上有什麼坑,他都得忍著。

  秦陽離開了亡者之界,回去逍遙快活。

  而亡者之界這邊,氣氛卻有些不太正常了。

  謠言被散佈的很廣,人族的巨佬們,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人把這件事當謠言。

  哪怕什麼跡象,什麼證據都沒有,大家也都當真了。

  太一變成誰了,沒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一點,這一次,他們有前所未有的優勢,必須要抓住了。

  酆都大帝更是直接宣佈,他要在繼續走完曾經未走完的路。

  在亡者之界證道天帝之位。

  不管謠言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堵死這條路。

  同一時間,也有人覺得,酆都大帝不太可信,他在太一手中神形俱滅,才來到了亡者之界,誰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變成太一了。

  道門這邊也有人跳出來,準備加入證道天帝的路。

  十二師裡的牧師、樂師,也陸續加入進來。

  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人,覺得若是有人能證道天帝之位,他們證道神祇,是不是也行了?

  一時之間,群魔亂舞。

  曾經不被人接受的神祇,也只是因為,人族沒法出現神祇而已。

  現在可以了,為什麼不要?

  神祇若只是一條修行之路,跟修仙道魔道邪道一樣,那當然要去選了。

  大片的空白,便是風口。

  現在不抓緊機會,以後神位都佔了,想要都沒機會了。

  大家都在爭,爭這個風口,看誰先成為那隻飛到山巔的豬。

  而秦陽,什麼都不管,等到氣氛起來了。

  他悄咪咪的來到亡者之界,將搜刮到的一個小神祇的權柄,而且還適合亡者之界的權柄,直接送給了亡者之界。

  眼看亡者之界來者不拒,秦陽心裡便有點譜了。

  這個小神祇的權柄,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參透,成為亡者之界第一個封神的傢伙。

  投石問路,先等等。

  秦陽回去繼續逍遙。

  讓嫁衣整出來一個帝尊法身,留著處理政務,他帶著嫁衣,滿世界亂跑。

  說要去吃遍天下美食,那就一定要去。

  想吃什麼,立刻就去。

  帶著嫁衣,直接瞬移趕路。

  他有這種神通,也不可能瞞得住。

  完全沒必要瞞著。

  所以,在一次午夜休息的時候,秦陽故作深沉,喃喃自語。

  「我經歷了十萬次大推演,每次數千年,在你看來,只是打個盹的時間,對於我,卻已經過去了數億年,幾乎每一次,都要在大推演裡看到你死去。

  我簡直心如刀割。

  每每都會想起,我曾經答應過你不止一次,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一定要帶你走遍天下,嘗遍天下美食。

  後來不知不覺,思字訣用的多了,便多出來這個瞬移神通。」

  所以,以美食為坐標,就很合理了,非常完全的解釋。

  秦陽覺得非常好,應該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然而……

  嫁衣聽了之後,伸出一隻手摟著秦陽,將腦袋放到秦陽的臂彎下,滿臉幸福,笑的很開心。

  「原來,過去了數億年,你依然能一直記得這個承諾啊。」

  秦陽陷入了沉思,這關注點似乎不太對。

  「神通呢?」

  「隨便了。」

  至於什麼神通不神通的,誰在意啊。

  頂多是表示了秦陽一直記得,彰顯本心而已。

  秦陽聽了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他心驚膽顫,苦思冥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完美解釋。

  哪想到,女人的思路,壓根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上。

  人家壓根不在乎神通,只在乎你過去了那麼久,人都快傻了的情況下,還記得承諾。

  秦陽閉口不言,眼神有些空洞。

  他現在切身感受到了,思維方式的天生不同,會帶來什麼結果。

  就像是太一的思維方式,永遠都不可能跟人族站在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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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六章 意外情況,兩個天帝尊位

     嬴帝沒有辜負秦陽的讚譽,他的確只是生錯了時代,生在了帝王家。

    同一個起點的話,那些巨佬,真未必能有幾個人,可以走在嬴帝的前面。

    秦陽帶著嫁衣浪了不過區區數十年,走出歹毒山的嬴帝,便已經在亡者之界站穩腳跟,甚至實力都恢復到生前的地步。

    因為黃泉之地,遍地都是絕地,每一個絕地裡都有法門、秘術、神通,嬴帝的歹毒山,數量更多。

    嬴帝本人來修行那些秘術法門,自然比別人更適合,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契合。

    再稍稍參悟點別的,重頭再來,也只是恢復的過程,而不是重修的過程。

    亡者之界裡,從最初的蒙昧之後,第一個真正的大時代,就此來臨。

    而屬於亡者之界的大時代,秦陽一個壓根不喜歡待在亡者之界的活人,基本上不參與,不露面,頂多是做好往生部部長的工作,這也很合理吧。

    秦陽什麼都沒說,其實就已經有無數的人,給秦陽找好了借口。

    秦陽是個活人,最顯而易見的。

    秦陽為什麼不來爭奪,當亡者之界第一個天帝,人族的第一個天帝?

    那也好解釋,秦陽身為道君,連道果都沒有,境界早已經到了天花板,哪怕力量沒有了天花板,秦陽也沒什麼機會了。

    想要成為亡者之界新晉的天帝,最起碼的,也要是封號往上走。

    像十二師這樣,有自己的道,或者酆都大帝這樣,已經走了一半路的,最是適合不過。

    再換到另一個方面,秦陽這性子,也當不了亡者之界的天帝。

    大家都給秦陽找到了無數的理由,亡者之界第一個大時代,為什麼秦陽不來參加。

    隨便哪一條都挺合理的,至於往生部這邊,大家都覺得,秦陽是為了穩定,在怎麼爭,他這個往生部部長,保持冷眼旁觀的狀態,反而是最好的。

    秦陽也不解釋,樂得如此。

    讓他們去打吧,爭吧。

    待在大荒,秦陽也只是不時的去海眼裡,看一下故事書,再偶爾聯繫一下夢師,問問那邊的情況。

    唯一一次去亡者之界,不是為了往生部的事的,也就是去見了一下苦海的擺渡人。

    他將青衿的信息,告訴每一個擺渡人,讓他們注意一下,只要有發現,立刻通知他。

    至於通知的方法,秦陽傳了他們托夢術。

    也算是讓他們在枯燥的擺渡生涯之中,有機會能聯繫一下外面的人。

    反正托夢術在亡者之界,幾乎已經快到爛大街的地步,地位類比一下,基本上已經跌落到長生功之類最基本,最爛大街的法門。

    但是想要跨界聯繫,最終還是得看夢師給不給端口。

    夢師只要一個不高興,端口全部一關,托夢術就成了廢物。

    所以說,夢師才是真的籌劃的長遠,先佔了夢之界,現在又當壟斷運營商。

    整個亡者之界,就沒見誰會說夢師什麼不好的。

    哪怕他們想給生者之界托夢,很多時候都托不過去,也沒誰敢說夢師不好。

    除了夢師之外,也就秦陽的名聲最好。

    往生部部長,身負往生神通,多年來,兢兢業業,什麼好處也沒撈到,竟幹好慈善了。

    現在連爭這個天帝尊位,秦陽都全程不參與。

    上上下下,誰還敢說秦陽哪不好。

    五彩斑斕的黑都有人給你洗成白的。

    時間過的很快,競爭也很激烈。

    十二師裡,剩下的人,也都開始陸續出現在亡者之界。

    畫家出現之後,直接空降成為進度最快的一個。

    誰讓亡者之界的山山水水,都是用這傢伙的力量畫出來的。

    大家都彼此之間都很熟,對彼此也很瞭解,更對各自的信念很瞭解。

    現在大家都清楚,他們誰都不知道太一究竟是誰。

    試探是早就試探過很多次了,都沒有找到破綻。

    無法確定,那每個人的想法,都會自然而然的變成,只要我第一個獲得天帝尊位,直接堵死後來者證道天帝的路,什麼都解決了。

    每個人,能確定的,也只是自己不是太一,僅此而已。

    開始的時候,紛爭還是在有序的競爭,可是漸漸的,自從那個是秦陽宿敵的嬴帝崛起之後,一切就變了。

    嬴帝可不會管什麼信念不信念,也不會管什麼有序的競爭。

    他只知道,自己若是完成了跟秦陽的交易。

    那秦陽就一定會完成相對於的條件。

    嬴帝才不在意什麼天帝不天帝的,他只想挖出太一到底是誰。

    而那種溫和的競爭,不說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結果,時間拉長了之後,便成了各憑本事。

    而各憑本事,正常情況下,不只是跑的更快,爬的更高,而是也包括了,將對手的進度拖慢,將對手拖垮,甚至直接幹掉對手。

    而只有最激烈的競爭,才能讓他去找到,誰是太一。

    曾經掌管過偌大神朝的嬴帝,威壓大荒數萬年的大佬,自然最是清楚,要如何做。

    慢慢的,戰鬥開始了。

    亡者之界裡,各方勢力劃分出現了。

    涇渭分明的情況,也開始出現。

    十二師之間,也因為無法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太一,在加上嬴帝的運作,矛盾也自然而然的出現。

    畫師跟牧師,於虛空之中,激戰一場,徹底撕碎了友好競爭的大旗。

    十二師之間的友好和諧,因為覺得太一就藏在大家中間,現在算是徹底裂開了。

    見面就是試探,互相嘲諷幾句,說的多了,就變成了見面互噴幾句,打打口水仗,說的火氣上來,就找個地干一架。

    就在他們還在幹架的時候。

    意外出現了,一個異族,重拾了種族天賦之後,莫名其妙的覺醒,而後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了一個小神祇。

    亡者之界裡的第一個神祇。

    於是乎,這個異族的同胞們,有點飄了,想要搞點事情。

    可惜,還沒嗷出一嗓子呢,就被徹底鎮壓。

    用事實告訴他們,小神祇就是個弟弟,剛剛成為小神祇,還沒多少力量的小神祇,更是個弟中弟。

    但因為這件事,大家起碼都看到了一件事,亡者之界可以走神道。

    緊迫感,就這麼忽然套在了所有人頭上。

    除了秦陽。

    秦陽還在浪。

    任憑亡者之界裡的其他人,打出狗腦,他也是巋然不動,老老實實的經營者往生部。

    酆都大帝來了之後,也默認了往生部,跟上古地府沒什麼關係,跟他的勢力也沒什麼關係。

    往生部,是單獨出來,歸屬於秦陽的,誰都不會去插手。

    畢竟,除了秦陽,沒人能送死靈去往生。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很快,一千多年的時間過去了。

    秦陽都浪的有點累了,正好大嬴神朝最近也有點不太太平,嫁衣也回去坐鎮。

    秦陽待在離都,在棺材鋪的秦老闆隔壁,新整了一個店舖,也不指望能賣出去什麼,全當體驗生活了。

    活得太久,若是不找點事做,還真的特別無聊。

    對於修士來說,活得久,也不無聊,是因為有大目標在前面吊著。

    但這個目標,對秦陽來說,已經沒用了。

    他的境界不會提升了,他也不想成仙,更沒興趣去當天帝。

    那找點事做,可能會越來越難。

    最近來找到秦老闆,就是想看看秦老闆,有沒有機會,在這個時代封師。

    要是秦老闆能封師的話,之前他也就不用想那麼多了。

    直接讓秦老闆造一口巔峰棺材,把太一砍碎了丟進去下葬,天荒地老,他也沒可能揭棺而起。

    秦陽對此抱以厚望。

    實在不行,要是有一口棺師親自打造的巔峰棺材,當做收藏品,也是極好的。

    老本行還是不能忘的。

    待了一些年之後,夢師忽然來傳信。

    「差不多要有結果了。」

    「噢,最後誰邁出那一步了?」

    「還沒有,不過酆都大帝、牧師、畫師、嬴帝,都只差最後一步了。」夢師說完之後,忍不住好奇:「你慫恿出來這種局面,到底是為了什麼?」

    「給你們一個同樣的起點,要是還輸了,那我就沒轍了。」

    「呵呵……」夢師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她跟秦陽熟得很,這麼多年過去,哪裡還沒看出來。

    秦陽這話,純屬糊弄鬼的。

    真要是這樣,秦陽哪來這麼大心,什麼都不管,自己不參加就算了,反過來煽風點火完了,卻也不滅火。

    她早就看出來了,秦陽這貨,心眼處於不確定狀態,有時候很是豁達,也很寬容,有時候心眼比針尖還要小。

    她可不認為,秦陽會對太一有一絲絲寬容。

    不把太一按在土裡,不,不把太一整到徹底不存在,秦陽肯定不會罷手。

    只是,她還是不明白,秦陽到底想要幹什麼。

    真就不怕太一最終,真的在亡者之界證了天帝尊位?

    到時候,可就真的沒有人,沒有任何力量,能徹底弄死太一了。

    「就快有結果了,我就不問你要幹什麼,我只想問一個問題,萬一太一贏得頭籌,你還有辦法幹掉他嗎?」

    「沒有。」秦陽搖了搖頭,很是誠懇的道:「真的沒有,若是出現這種情況,我敢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辦法幹掉他了。」

    「……」夢師有點憋氣,想到八百年前,見到幻師的時候,幻師還把她噎了一頓,就因為有點懷疑她可能是太一,想想就氣的夠嗆。

    秦陽例行去往生部幹活,收攏記錄。

    洗白死靈,再送他們去往生。

    一整套程序,早已經十分順手了,現在也不需要一個一個洗白,聚集到一起,一劍下去,這一批等著去往生的,便會化為白板號,只需要一個個送去往生即可。

    整完一整套程序,秦陽上的一天班便結束了,剩下的二十九天都是假期。

    正要走的時候,他微微瞇著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大地,轉身前往死去的上古大世界。

    剛來這裡,便感覺到,整個世界,似乎都不太對勁。

    整個世界的氣韻,似乎都在匯聚,在演化,就像是要升級了。

    順著感應,來到一處大地的碎片。

    一千多年沒來,這裡的變化太大了,跟上次來是完全不一樣。

    這片大地碎片周圍,到處都是懸浮的碎片,殘留的波動和痕跡,表面了這裡之前不久才有過一次大戰。

    等到秦陽來的時候,就見酆都大帝、牧師、畫師,分列三方。

    三個人的氣勢,都在不斷拔高,他們的氣息,也在向著神祇轉化。

    而剩下不少人,嬴帝、樂師、幻師等等,全部都受了傷。

    看到秦陽來了,嬴帝自顧自的飛來,站在秦陽旁邊。

    「你不爭麼?」秦陽好奇的問了句。

    他看得出來,嬴帝不是力有不逮,也不是太落入下風了,只是嬴帝最後一步,放棄了。

    他心有掛礙,邁不出最後一步了。

    「你要我辦的事,馬上就有結果了,最後爭到這裡的,只有這三人。」

    秦陽明白,這意思是,太一肯定是三人之一。

    畫師不太可能,全程跟隨亡者之界演化的人,太一就算是真的有完美版的三帝身之類的法門,也奪舍不了畫師。

    秦陽微微仰著頭,看著牧師和酆都大帝,神情有些複雜。

    他一直很敬佩酆都大帝,也很敬佩牧師,他們是真正有理想有信念的人。

    也是沒有將力量,擺在前三位的人。

    也同樣,是自己無法成為的人。

    做不到,才會敬佩。

    就像前世的時候,秦陽自忖易地而處,他成不了那種鐵骨錚錚的英雄,也成為不了忠孝兩全的英烈。

    但這從不妨礙,他發自內心的敬佩他們。

    眼看氣息變化,三方相爭,互相爭奪道韻。

    畫師漸漸的落入下風,而這一步退,便是血崩。

    畫師悶哼一聲,仰頭從天墜落,跌落之後,眼神有些複雜的看向剩下那兩人。

    而剩下那兩人,到現在也沒法分辨出,誰是太一。

    二人旗鼓相當,道韻還在不斷增強,氣息也愈發圓潤完滿。

    眼看二人相爭不下,幾乎是齊頭並進的前進,看情況,似乎是兩人要同時證道天帝尊位了。

    秦陽看了半晌,神情有些複雜,他輕吸一口死氣,昂頭大喝。

    「二位前輩,你們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們的話麼?」

    「你們真的願意,為了徹底解決這件事,而付出一切嗎?」

    酆都大帝點了點頭,牧師也點了點頭。

    秦陽揖手一禮,躬身到底。

    「無論二位誰不是太一,我都希望,他能先一步成就天帝尊位。」

    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堵死太一重證天帝尊位的可能。

    可惜,秦陽是想的美,他最不想出現的情況出現了。

    亡者之界比生者之界裡的任何一界都要強太多了。

    強到能同時撐起兩個天帝同時出現。

    酆都大帝和牧師,積累到了極限,同時開始了化神的過程。

    到了這一步,一些都已經無法阻止。

    酆都大帝身上,浮現出的神祇氣息,開始有濃烈的太一權柄氣息浮現。

    而牧師身上的神祇氣息,卻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當所有人,都準備動手的時候,秦陽飛身上前,將所有人都擋在了身後,看著酆都大帝,面色愈發複雜。

    「前輩,我想再問一遍,為了這件事,你真的願意付出一切嗎?」

    「沒錯。」酆都大帝灑然一笑,感受著自己的氣息,他搖了搖頭:「我要說,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擁有了太一權柄,你們可能也不信了吧?」

    「我信,太一既然到了這邊,自然不會滿足以太一權柄。」

    秦陽點了點頭,回頭看向了牧師。

    「我沒說錯吧?」

    牧師含笑點了點頭。

    「不錯,秦陽,我的確是低估你了,沒想到,我連天帝尊位都捨棄了,還是瞞不過你。」

    「問個問題,你怎麼奪走牧師的道的?」

    「我沒有奪走,也無法奪走,是牧師自己捨棄的,在大風劫來臨的那一刻,他自己露出了破綻,被我抓住了而已,我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如此利用這個破綻。」

    秦陽點了點頭,瞬間懂了。

    證得天帝尊位,太一便懶得隱藏了。

    本來酆都大帝,也只是他立下的靶子,一個替身,以太一權柄為代價。

    甚至於,就算是成功了,他其實也沒打算暴露。

    但,真正在亡者之界證得天帝之位的這一刻,他真正感覺到亡者之界的強大了。

    在這裡,沒有人能殺的了他。

    從此,他真正的不死不滅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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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七章 我是裁判不是選手,一位值得尊重的前輩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現在的確沒有人能抹殺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可能有這種能力,你已經無敵了,真正的不死不滅不朽,與天同壽。」

    秦陽拱了拱手,非常認真的確認了一遍。

    牧師模樣的太一,看了看酆都大帝,面帶微笑。

    「你莫不是以為人族有了一位天帝,就足夠了?」

    「不,我沒有覺得。」秦陽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太一者,一便是萬,一便是全,便是道。

    縱然是人族,最初的時候,也是在學習你的道,你的力量,可能不是三天帝裡最強的,但權柄,卻絕對是生者之界最強的權柄,沒有之一。

    道在,你便在,所以我在我的大推演計劃裡,花費了數億年的時間,也沒有找到能徹底抹殺你的辦法。

    你花費了數個時代的佈局,已經完美,沒有人能徹底殺掉你。

    縱然是我,借助亡者之界,借助久遠之前留存下來的仙物,融合了人族意志,化作法度之書,也只是能讓你在生者之界陷入永恆的寂滅。

    卻也無法徹底抹殺你。

    我也無法阻止你出現在亡者之界,我也沒想阻止。

    這本來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也知道,哪怕現在人族多了一個天帝,擁有的是你太一的權柄,也沒法與你此刻在亡者之界獲得的天帝權柄相比。」

    秦陽看了一眼酆都大帝。

    「甚至於,此刻出現的情況,我可以給出好幾層解釋。

    你想讓我們認為酆都大帝就是太一,他只是一個擋在前面的替死鬼。

    也有可能你反其道而行,酆都大帝就是你。

    亦或者,兩個都是你,你有兩個後手,兩尊相爭的天帝尊位,也都是你,你有兩個退路。

    哪怕以後誰再找到什麼辦法,也只會去針對滅殺其中一個天帝,而你還能永遠的存在。

    甚至於你現在主動暴露,我都覺得,這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到現在,我其實也還是無法確定,到底哪個才是你。」

    秦陽歎了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

    「有些話,我不說出來,可能會憋死,再也沒機會說了。

    其實我可以從一千多年前,就加入進來,裝作兢兢業業奮鬥爭奪,來一篇蕩氣迴腸,曲折蜿蜒的故事。

    互相算計,互相爭鋒多年之後,我在最後一刻,棋差一招,輸給你,讓你在這裡證得天帝尊位。

    後來我想了想,我特麼剛結婚,還在度蜜月呢,我花費這麼多時間,陪你來演一場戲,有什麼意思啊。

    畢竟,從你在生者之界死去的那一刻起,這就是我的主場了。

    這句話我給很多人說過,可惜沒人能明白。

    我說的主場的意思是,我身為裁判,來下場,除了耗費的蜜月時間,來你這裝一裝很沒意思的逼之外,什麼意義也沒有。

    所以,我壓根不在意,我只需要等著,等著你證得亡者之界的天帝尊位即可。」

    秦陽鎮定自若,可是太一卻感覺到不太對勁了。

    其他所有人,都覺得事情似乎在即將墜入絕望的那一刻,忽然之間發現,好像不太對。

    以他們對秦陽的瞭解,幾乎能看到一個血紅色大字,閃瞎他們的眼睛。

    坑!

    秦陽掃了一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以前就說過,我是真的找不到,徹底抹殺你的辦法,可惜,這話怎麼都沒人信。

    大傢伙對我的信心,比我自己還要足。

    我陷入到要抹殺你的怪圈裡,掙扎了數億年。

    到了最後,我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我為什麼非要去抹殺你,為什麼?

    抹殺你並不是目的。

    你的存在,只是擋在人族生存的路上的一座大山而已,只是巨大的威脅而已。

    殺人不是目的,消除威脅才是。

    所以,我曾經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是跟你達成和解,大家各退一步,和平共處,真有什麼事了,大家一起想辦法,也好解決。

    然而,你拒絕了我深思熟慮之後,忍痛給出的提議。

    我只能把事情做絕了。」

    太一忍不住了,他莫名的開始恐慌,他立刻出手,想要幹掉秦陽。

    只要在亡者之界幹掉一個人,那就真的灰飛煙滅了。

    然而,他出手的瞬間,酆都大帝立刻出手,包括其他死靈巨佬,也都一起出手。

    秦陽面色平靜,一點都不慌,他繼續道。

    「當我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我終於悟了。

    我只需要抹除威脅即可,不必想著怎麼去殺掉一個,永遠不可能徹底抹殺的人。

    至於現在的局面,我想,酆都大帝也好,牧師也好,只要能抹除威脅,他們一定會贊同任何事情。

    哪怕我現在根本分不清楚,到底酆都大帝是你,還是牧師是你,亦或者都是你。

    但不重要。

    我之前就想明白了,臥底遊戲能玩下去,有一個前提,那便是以找出臥底為前提。

    但是,我知道一條,可以讓我們一定是最終勝利者的方法。

    那便是不需要去找臥底,只需要將隊友和敵人全部解決掉即可!」

    「說得好!」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他獲得天帝尊位,更顯狂傲,與太一交戰在一起,還不忘大笑著大喝:「秦陽,要是能把我也解決了,最好不過,說實話,我現在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太一權柄裡,有沒有太一的後手。」

    「前輩高義,晚輩在此,先恭送前輩了。」

    秦陽揖手一拜,躬身到底,這一拜,真心實意,敬酆都大帝。

    秦陽微微耷拉著眼皮,將很久很久都沒有拿出來的故事書,在亡者之界拿了出來。

    霎時之間,一聲驚雷炸響。

    正在交戰的眾人,齊齊停手。

    酆都大帝和太一,也一起停手,他們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的身體。

    酆都大帝哈哈大笑,笑中帶淚,似乎這輩子,第一次這般暢快的大笑。

    「秦陽,從今天起,大帝之位,便傳給你了。」

    秦陽張了張嘴,直接就像拒絕,可是他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

    故事書無風自動,嘩啦啦的翻開。

    上面出現的一條條設定,閃爍的設定,都是待定,卻還沒有徹底定格,化為真理的設定。

    在秦陽在亡者之界拿出故事書的這一刻,那些待定的設定,不再閃爍,徹底化為真理。

    故事書嘩啦啦的翻到其中一頁。

    上面寫著。

    「身為天帝,代天行道的執掌者,不死不滅不朽,但是作為代價,卻不能有自我,不能有私心,應如天地一般,無私無情……」

    天帝,便是天的化身,道的化身,合道者。

    他已經不是他自己,他不應該有自我意識,不應該有私情私心私慾私仇,任何生靈應該有的,他都不能有。

    這便是秦陽的底氣。

    從太一被法度之書,當場打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徹底輸了。

    結局早已經注定了。

    所以,秦陽根本懶得花費蜜月的時間,來陪他演一場蕩氣迴腸的史詩,讓他歷經磨難終得天帝尊位的時候,秦陽再來個絕地翻盤。

    連結局都早已掌握在手,秦陽那還來得興致去跟他再打個幾十萬字。

    說服亡者之界,寫下這條設定,根本毫無難度。

    他只是寫上去,然後告訴亡者之界,我知道的你都知道,那麼,你自己看看吧,一個有私心有自我的天帝,會帶來什麼結果。

    這條設定,對亡者之界的演化,是絕對有利的。

    有天帝的存在,便代表著演化邁入了新的一步,亡者之界是絕對希望有的。

    但同時,天帝卻只是一個沒有自我的傀儡,代天行道,出現天帝的壞處,也被全部抹去。

    你說這種設定,會不會給通過?

    毫無懸念,秒過。

    當一個沒有自我意識,沒有私心,跟這片天地一般的天帝出現時。

    對人族有壞處麼?

    沒有。

    甚至有沒有這個天帝,都沒有影響。

    硬要說有的話,可能也就是這個天帝是人族出身,也就這個影響了。

    秦陽不知道如何殺掉太一,所以換了種思路,為控制太一,或者說,為徹底抹除威脅而鋪路。

    一步一步,把太一引到這條絕路上。

    他從此真正的不死不滅不朽,但是他卻再也不是以前的太一了。

    從今天開始,人族會記得的只有酆都大帝和牧師。

    這兩位出身人族的天帝。

    人族會對他們頂禮膜拜,會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擺上祭品,上香禮拜。

    人族只會記得,這兩位先賢,為了人族曾經的苦難,為了人族的未來,甘願犧牲,成就了天帝尊位。

    「從今天開始,這片天地,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你,記得太一,只會記得酆都大帝和牧師。」

    秦陽手腕一抖,塑料黑劍出現在掌中。

    「我說的。」

    「現在,這才是殺人誅心。」

    話音落下,秦陽的氣息攀升到極致,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神通,都在此時浮現,便是左手,也融合了盜天師的力量。

    向著虛空,一劍斬出。

    霎時之間,「太一」二字,在他的眼中浮現。

    劍光落下,這兩個字,徹底消失。

    同一時間,無數人的腦海之中,有關太一天帝這個人的存在,都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大家都記得,曾經有三天帝。

    是人族的大敵。

    但現在,這個三天帝,就變成了十二師一樣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三天帝,但是卻只記得太微、太昊,卻沒有人記得最後一個天帝是誰。

    再也不會有人誦他之名。

    徹底將太一最後一絲希望,趁著他的自我意識,還沒消散的時候,當著他的面,徹底斬滅。

    從今天開始,人們只會誦酆都大帝和牧師牧道人之名。

    只有這兩位還存在的天帝。

    太一滿臉絕望,他已經感覺到,他的記憶還在,但是他的自我意識,正在逐漸消散,他心中的各種慾望,都在漸漸淡去。

    然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哪怕想要困獸猶鬥,拚死拉一些墊背,或者自爆,他都做不了。

    因為他不死不滅不朽,他現在太強了,強到自己都無法殺死自己。

    他生出的各種負面情緒,生出各種念頭,在產生的瞬間,便會湮滅掉。

    身為一個無情無私的天帝,他不應該有那種情緒。

    哪怕他什麼都記得,卻也再也無法對秦陽生出什麼仇恨、怨念之類的情緒。

    可是不等他還再說什麼,秦陽的劍便已經落在了他身上。

    沒有任何傷害,只是他那如星河一般璀璨的記憶,卻在不斷的消散。

    「別見怪,我這人小心慣了,而且我覺得,新生的天帝,不應該有曾經天帝的記憶,可能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太一不閃不避,也無法閃避,因為不是他做主了。

    亡者之界覺得,秦陽說的很對。

    針對天帝,杜絕一切潛在威脅,非常有必要。

    把太一砍成了一張白紙之後,秦陽拎著劍來到酆都大帝身前。

    酆都大帝的自我意識,也在不斷的消失。

    他勉強還能在有一絲欣慰的情緒浮現,他露出一絲微笑,對秦陽點了點頭。

    「來吧,不要放過任何可能,太一既然能把太一權柄算計到我身上,我自然可能是他的後備復甦者,我這一生,追求的最完美的結果,也不如此刻完美。

    我成就了天帝,太一也被徹底解決。

    若是你對我有一絲尊重的話,請你務必不要有絲毫留手。」

    秦陽的面色有些複雜,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感覺。

    酆都大帝說的不錯,都到了這一步,沒有人敢賭。

    甚至於,酆都大帝連尊重都說出來了,最不希望賭的人,就是酆都大帝本人。

    秦陽舉劍,一聲大喝。

    「前輩,一路走好!」

    劍光落下,酆都大帝的記憶,跟隨著他逐漸消散的自我,一起湮滅。

    所有的光暈收斂,力量散去。

    天空中,酆都大帝和牧師,面無表情,眼睛裡已經沒有了身為生靈特有的光彩。

    他們已經成為了亡者之界的天帝,代天行道者。

    沒有自我意識,沒有私心,沒有慾望,甚至於,此刻,他們連目的都沒有了。

    兩位天帝歸位,在眾人眼中,化作神光,消散在天帝之間。

    他們各自去了各自應該去的地方,若無意外,可能無數年的時間內,這兩位都不會出現了。

    他們就像是亡者之界演化進程裡,獲得的兩個成就獎盃,在出現之後,就會被擺起來,再也不會拿出來用。

    眼看兩位天帝都消失,秦陽沒有理會其他人,自顧自的離開。

    沒什麼勝利的喜悅,心裡反而有些空蕩蕩的。

    他最初定下的計策,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太一證得天帝尊位,他在每個月過來上班的那天,抽空把故事書拿出來一下,讓設定徹底化為真理,順便就解決了太一。

    然後跟往常一樣,回家休假。

    就是因為這個,他才全程不管,只是讓嬴帝去攪局,加快速度而已。

    畢竟,他萬分確定,嬴帝是肯定沒法證道天帝的。

    只是沒想到,太一花裡胡哨的整出來一大堆,甚至最後還防著別人阻礙他證道天帝,把酆都大帝拉出來擋槍。

    也沒想到,亡者之界竟然這麼強,能容納下兩位天帝同時證道。

    最終,還是犧牲掉了酆都大帝,犧牲掉了牧師。

    秦陽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奈河邊。

    這一次,小說家沒有藏著,而是已經在河邊,躺在躺椅上挺屍。

    「恭喜,終於解決問題了。」

    「恭喜什麼啊,要我說,隊友全部一起迎接勝利,才是最值得慶賀的,我不太能接受,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就這麼沒了。」

    「勝利,從來都不可能沒有犧牲的。」小說家有些唏噓。

    「你不問問,為什麼我只說一位值得敬佩的長輩麼?」

    「……」小說家面色驟然一僵。

    而後他搖頭苦笑。

    「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

    「沒有,我是剛才才明白的。」秦陽也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家身旁,躺下之後,眼睛無神的望著天。

    「太一說,牧師是主動捨棄他的道,所以他才有機會,在牧師身上動手腳,那個時候,我便忽然明白,牧師為什麼要捨棄自己封師的道。

    因為,他想要再次封師,那同時獲得封師兩次,基本不可能了。

    封師的道,跟權柄一樣,是力量,也是桎梏。

    他只能捨棄已經封師的道,為下一次封師,贏得可能。

    那個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前輩。

    當年為了佈局亡者之界,牧師跟府君出了大力,可以說,這件事就是這二位佈局的。

    府君只是一直擺在明面上的名頭,是前期的運營者。

    牧師是最終的構建者,前輩就是牧師。

    這也解了我很多年的疑惑。

    府君費盡心思,耗費了多年時間,甚至還有思想鋼印這種神通,各種重重,牽扯到的人力物力,承載的希望,那是多麼龐大,多麼沉重。

    而讓這種希望,化為真實的,最關鍵,最後一步的執筆人。

    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府君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隨便挖出來的鹹魚,一個臭碼字的?

    憑什麼?

    哪來的資格?

    他們怎麼相信?

    憑什麼信任?

    只有最後一個可能了。

    小說家就是這個宏偉大計劃的兩個執行者之一。

    牧師,牧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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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6 00:35: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八章 慫恿成仙,我來接你了

  秦陽能理解這群巨佬的想法,能理解他們的苦心,也尊敬他們的信念。

  但是,說實話,秦陽自忖自己是一個俗人,在有以上情緒的同時,心裡卻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怎麼爽。

  他參透了小說家就是牧師,實在是太晚了。

  晚到他已經沒有辦法罷手,只能讓酆都大帝也一起犧牲。

  這群巨佬,的確可以說,基本都是老銀幣,但秦陽還是覺得,酆都大帝是最純粹的一個巨佬。

  當然,純粹這個詞,放到巨佬身上,可能是缺點。

  秦陽還是敬佩酆都大帝的純粹,敬佩他的一心一意,信念不改,就算是為了成就天帝,酆都大帝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在天花板那爭一個位置,從而可以與三天帝之間達到一種平衡。

  情況到了那種地步,秦陽沒辦法收手,也沒辦法猶豫,可他心裡還是為酆都大帝的消失而心裡難受。

  實力越強,感情便會愈發淡漠,這是必然的,強到餘者皆是螻蟻的時候,真的很難再去感同身受螻蟻的喜怒哀樂。

  秦陽很珍惜他現在還能有這種感受,但是同樣,也會受到這種感受的影響。

  他已經見過太多,除了一些事之外,其他事再也難以在心裡泛起波瀾的強者。

  所以,這一次,結束之後,他立刻來見了小說家,甚至都做好了跟小說家干一架發洩一下的準備。

  但來了之後,又沒這種心思了,他只是想說說而已。

  「其實,就算沒有我,你們其實也還是有備選計劃的吧?」

  小說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和府君,的確準備了很多備選計劃,但沒有一個,是像你做的這般完美,這般再無後患。

  太一再也不會死,可是太一也再也不會存在。

  我們活的太久,以至於我們的思維都被限定在一定的範圍內。

  說實話,你能做到的事,我們都做不到,也想不到。」

  秦陽自嘲的笑了笑。

  「怪我做的太好了。」

  從他參透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牧師就是小說家這件事之後,很多事就都明白了。

  亡者之界,的確是他們的一大底牌。

  浮空島的盡頭,那座府君的神門。

  能直接勾連生死兩界的五大河。

  等等……

  這些可能都是他們備選計劃,用來搞死天帝的手段。

  但很顯然,他們的目標,一開始都是搞死三天帝。

  而三天帝最難纏的地方,便是再怎麼灰飛煙滅,也還是能復甦,誰也不知道三天帝準備了多少後手復甦。

  尤其是太一這樣,已經不可能斷絕他復甦之路的天帝,更是完全無解。

  殺掉是根本沒有用的。

  唯有在讓其永存的基礎上,達到平衡,或者徹底掌控才可以。

  「我知道,人偶師給你送來了一塊材料。

  那是天尊遺留下來的東西,也是成仙的一絲契機。

  既然你已經將其送給了人族,化作了法度之書,我知道還有一樣東西,是魔尊留下來的。

  以你的資質,必定是有希望也成仙的。」

  「我連道果都沒有。」

  「沒有道果,反而更有機會,只要成仙,你便可以超脫,超脫我們這個大宇宙,也有可能回到你來時的地方。」

  「我回個錘子。」秦陽嗤之以鼻:「我媳婦兒都娶了,還回去幹什麼?」

  不過提到這個問題,秦陽多問了一句。

  「仙到底是什麼?我見過的唯一一部以仙為名的法門,補天仙典,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仙這個概念,最早的時候,是從天尊那裡來的,仙者,超脫物外,不在五行中。

  對於那等強者來說,便是我們這片大宇宙,都過不是一個巨大的囚籠,而仙能超脫出去。」

  「有人成仙麼?」

  「有,天尊便成仙了,他超脫而去,臨走之前,以仙人之軀,為人族留下了一字訣,補天仙典,也是天尊曾經留下的,是為了解決三災而留下的。

  可惜,補天仙典太強,太過逆天,從出現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無法完整,化作殘卷之後,才能流傳下來。」

  「魔尊呢?」秦陽聽過最強的倆人族,天尊和魔尊,基本是齊名的。

  「魔尊也能成仙,但是在最後一刻,不知為何,他放棄了,他不願超脫,卻又超越了我們這個大宇宙所能承載的極限,他的存在,便會加速三災降臨。

  所以,魔尊屍解,自散肉身,自碎神魂,自崩仙意。

  上古時代,所有流傳下來的仙之韻、仙之炁,都是魔尊留下的。

  繼承了魔尊遺產,最強的一個人,你應該很熟悉,盜天師。

  也正因為如此,盜天師,才能盜天之機,從一絲縫隙裡,將一隻手探入了我們這個大宇宙之外。

  如今盜天師的道,已經在你手中,你若是願意,以你天資才情,絕對是成仙機會最高的人。」

  秦陽將那隻左手拿出來,看了看,又將其塞回了海眼。

  「快拉倒吧,修行之初,所有修士都只是為了多活一些年,力量更強一點,但據我所知,你們這些人,似是沒有一個,到了如今的位置之後,還是為了多活一些年,得到更強的力量。

  我也一樣。

  我能理解魔尊為何放棄,我也不想超脫,我在乎的人,數千年來,經歷的喜怒哀樂,都是這裡。

  你讓我放棄之後,追求力量,追求超脫,那我超脫之後有什麼意思。

  再也見不到我的媳婦兒,我的親朋好友,吃不到我想吃的美食,縱然我超脫而出,超越維度,那除了孤寂之外,我還能追求什麼?

  追求真理麼?

  那你知道,我的白玉神門,便是真理之門嗎?

  推開真理之門的那一刻,我看到整個世界的真理,一切都仿若褪去了偽裝與迷霧,擺在我面前。

  最初的那一刻,我感覺到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然而,在下一刻,我便感覺到了恐懼,恐懼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再無新鮮事,一切都會變得乏味,當這個時間,會很長很長的時候。

  沒有人能在這種枯燥與乾癟之中存活太久,除非不當人了,再無喜怒哀樂。

  很不巧,在中過枯心咒之後,我再也不想變成那樣了。

  我喜歡跟一個凡人一樣,在街角的小吃店門口,蹲在地上,捧著碗吸溜面,也喜歡躺在無人能上的山巔,感受雷電奔騰,星河璀璨。

  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我就說過,我的目標,是一路看看這一階一景,看看高處的風景。

  我想要的上帝視角,是可以任意的站在任何一個高度,去看風景,可以是凡人,可以是道君,又不是要去變成高處不勝寒的存在。

  所以,在我還對你保持著尊重的時候,不要再做無謂的試探了。

  你們這些老銀幣的想法,我還能不瞭解麼?

  無數年沉澱下來的危機意識,讓你們本能的尋找下一個可能的危機。

  解決了三天帝,我這個外來者,便理所當然的成了最大的隱患。

  你們可以確定現在的我沒問題,但不能確定很久之後的我沒問題,對吧?

  想讓我成仙?

  我成你大爺,我修仙修的就是個過程,跟你們可不一樣,我對成仙這個結果並不看重。

  真有了這個終極結果,這人生就沒意思了。

  等著吧,等我哪天做人做膩了,我再想想,怎麼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帶著我所有的親朋好友,一起成仙玩玩。

  你們要是覺得,一朝失去了無數年的目標,忽然間空落落的,不如想想,怎麼解決三災的事吧。

  雖然下一次水劫降臨,應該還很遙遠。

  現在,誰也別打老子主意,也別煩我,把我逼急了,我直接掀桌子。」

  秦陽說的越來越不客氣,小說家苦笑著不知道說什麼。

  想要說兩句客套話,什麼你想多了之類的。

  可是這話到嘴邊了,他又嚥了回去,這麼說顯得太沒誠意了。

  秦陽說的的確沒錯,無數年的目標,一朝之間,徹底解決,他們都茫然了。

  雖然他心裡的確沒有那個意思,可說出來的話,卻的確有慫恿秦陽去成仙的感覺。

  這沒法解釋了,越解釋越黑。

  很明顯,秦陽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不跟你扯了,我走了。」

  秦陽當著小說家的面,直接開門離開,留下小說家,一個人在那摸著禿頂發愁。

  這邊剛開門來到了生死間,秦陽想了想,差點忘了正事,又轉身折返了回去。

  到了亡者之界,拿出一些材料,開始搗騰。

  搗騰的差不多了,在故事書上寫下一條設定。

  一個小的奇物設定,無傷大雅,也對演化沒什麼影響,亡者之界很給面子,直接給通過了。

  之前天帝的事,對亡者之界可是巨大的貢獻。

  一個小小的奇物,自然毛毛雨。

  秦陽面前懸著一面銅鏡,銅鏡如門型,下方是濤濤苦海,一路向上,囊括了黃泉之地,靈台浮空島,還有最後的死去的大世界,最上方,是兩個天帝的印記。

  一個用來尋死靈的銅鏡,什麼特別的威能都沒有。

  之前跟嬴帝做交易,秦陽可不會忘。

  嬴帝也的確是兢兢業業,忙活了上千年,跟一條鯰魚似的,跳進來一通攪和,逼的太一不得不跟著一起來,一起去爭,他不爭,以後就沒機會爭了。

  現在事情解決了,秦陽自然要兌現承諾,幫他找回他的媳婦。

  能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了,秦陽就再想辦法。

  反正這次,讓亡者之界的演化,到達一個新的境界,他設定點無傷大雅的小設定,根本不會有什麼影響。

  來到歹毒山,果然,嬴帝就在這裡。

  他完成了跟秦陽的交易,他的大執念也是交易,在完成之後,他便在這裡等著,等著秦陽來兌現承諾。

  當看到秦陽出現,嬴帝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就知道,哪怕是曾經的對手,秦陽也絕對不會毀約,格局也沒那麼小。

  秦陽沒跟他客套廢話,直接拿出銅鏡,懸在嬴帝面前。

  「若是她出現在無邊苦海,這面銅鏡,便一定能找到。」

  秦陽的話還沒落下,嬴帝已經死死的盯著銅鏡。

  銅鏡之中,有迷霧漸漸散開,化作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海中有無數的死靈,沉淪其間,飽受苦難。

  銅鏡之上顯現出的視野,不斷的縮小,再縮小,慢慢的鎖定到其中一個角落。

  無數表情茫然,已經忘卻自己的死靈,扎堆在那裡,視角繼續縮小之後,鎖定在一個眼神空洞的女人身上。

  「青衿……」嬴帝難掩激動,他將交易化作的大執念,都在急速崩塌,被壓在第二位的大執念,瘋狂膨脹。

  「在就好,你等著吧,我這就去把她接回來。」

  秦陽也暗暗鬆了口氣,要是不在的話,他還得想辦法,怎麼跟亡者之界聊聊,讓亡者之界幫一個小忙。

  不過看到青衿的狀態,秦陽便肯定了之前的判斷,嬴帝在這裡等十萬年,可能也等不到了。

  苦海無邊,裡面的死靈太多太多了,能乘坐渡船過來的,起碼都是在苦海還能保持自我的。

  不夠強的,早就在歲月裡,化作了如同青衿一般的狀態。

  他們如同行屍走肉,自我意識都沉淪了,如此才能在這裡度過無盡的歲月。

  而那些如同瘋狂鬼物一般的傢伙,起碼還有瘋狂,而這些,連瘋狂都沒有了。

  不過,小問題,只要人還在,帶過來之後,會慢慢恢復的。

  秦陽開門,到生死間,再從生死間,入苦海,這一次沒找殺神,而是找了當年在黃泉魔宗之下的那位擺渡人。

  殺神的渡船太強,氣韻也太強,秦陽生怕只是登船,就能讓青衿灰飛煙滅。

  那位黃泉擺渡人的一葉扁舟,反而更好一點。

  渡船載著秦陽,按照銅鏡的指引,破開迷霧,航行了不知多久,終於來到了這處海域,遍佈著連瘋狂都失去的死靈的海域。

  烏篷船緩緩前行,推開了海面上如同屍體的死靈,來到了青衿身邊,秦陽看著那空洞的眼神,暗嘆一聲。

  當年在念海裡,嬴帝割裂的記憶世界裡,他成了青衿的弟弟。

  見面不多,也知道,這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心地很善良。

  說起來,他跟嬴帝之間,還算是親戚,嬴帝算是他的姐夫,也算是他的大舅子,雖然按照老嬴家的傳統,沾上這層關係的,相互之間成死仇都是正常操作。

  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恩怨已了,人也死了,秦陽還沒那麼小心眼,非得毀約,逼著嬴帝永遠在歹毒山沉淪。

  「青衿姐,我來接你了,你的夫君,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秦陽面帶笑容,伸出手,一把抓住青衿的手,將她拉上渡船,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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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6 00:36: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九章 送府君往生,牙印還在(完)

  看著嬴帝數度哽咽,想要相擁,又莫名有些不敢上前的樣子,秦陽會心一笑,默默離開。

  雖然嬴帝這幅樣子,跟他印象裡的嬴帝相比,的確是有那麼點掉逼格,可他卻感覺這樣似乎才更像一個人了。

  完成了交易,秦陽沒有繼續當電燈泡招人煩,邁著輕快的步伐,遊走在亡者之界。

  亡者之界還在演化,等到徹底停下的那一天,恐怕還需要很久很久。

  自從出現了天帝,代天行道者,再加上秦陽將故事書拿出來過一次,亡者之界的規則,愈發趨於穩定。

  如今秦陽想要做什麼影響不小的設定,再加私貨,就沒那麼容易了。

  秦陽也沒什麼好加的,全部都做完了,未來就沒事幹了。

  重新來到亡者之界盡頭,那片無垠的死去的世界,各種紛爭還在繼續,這是永恆的旋律。

  去那顆灰色的大日看了看,灰日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已經能夠徹底走出來了。

  酆都大帝分化出了十個,如今酆都大帝成就天帝,按理說,這是個傢伙,也是能夠跟著一起雞犬升天,但暫時也沒看到什麼變化。

  他們應該也不會想要去當神祇了吧,小神祇沒什麼意思,大神祇對於絕大多數生靈來說,跟自殺沒什麼區別。

  神道至強的同時,卻也跟廢了差不多。

  不過想到自己搞廢太一的方法,秦陽想了想,這事要是說出去,故事書也被人所知的話,未來說不定還會有麻煩。

  未必有人敢來找他的麻煩,但止不住可能有失了智的傢伙,去找他身邊人的麻煩。

  思來想去,秦陽再次取出塑料黑劍,劍翼上的黑鳳凰展翅,雙目上各有一顆先天蟲殼所化的眼球亮起,雙翼與尾翎上,還有五顆先天蟲殼,如同珠寶點綴。

  秦陽從自己的腦海中抽出一絲念頭,一劍斬出。

  他解決太一的那段記憶,便被直接斬出,化作一個光球。

  而劍光盤旋在光球周圍,仿若在一瞬間,斬過了無數人,所有跟秦陽這一段記憶重疊的記憶,無論是誰的,都被一起斬出,全部融入到面前的光球裡。

  那一段歷史,被徹底割裂出來,化作一個光球,被秦陽儲藏起來。

  這是之前小說家的反應,給秦陽提了個醒,站的太高,功績太高,未必是什麼好事。

  更別說,他其實並不算是這個世界的人。

  算下來,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至少三千年了,這麼久了,他也不打算離開,除非哪天真的膩了,再試試能不能成仙,離開這片大宇宙,去新的地方探險。

  所以,有任何隱患,哪怕問題不大,也還是將矛盾提前扼殺吧,至少以後會過的沒有那麼多麻煩。

  思來想去,秦陽又是一劍斬出,將很多關於自己的事,都斬出,化作一顆顆光球,以光球為引,將歷史也斬出。

  這一次的動作太大,又牽扯到歷史,秦陽便看到,時光之河在他的眼中浮現。

  他看到過去,有一把透明的劍,斬出了一擊,任何想要借助時光之河回到過去的,都要先吃這一劍。

  那一擊上蘊含的韻律,蘊含的道,只是稍稍感受一下,秦陽便覺得受益匪淺,下一次再揮動塑料黑劍的時候,可能會更強,玄妙更深。

  秦陽知道,這是天尊留下的。

  天尊斬斷了過去,他斬斷過去的那一劍,便永遠的留在了過去,所有生靈的上一刻,便都是過去。

  而向著未來望去,一口魔氣森森的黑棺材,遮天蔽日,仿若將整個未來都埋葬。

  秦陽看到,那口黑棺材的棺材蓋,緩緩的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兩顆眼球,棺材蓋上,搭著一雙手臂。

  這應該就是蒙師叔的眼球,被埋葬在未來了,而那雙手臂,想來是因為根本沒有探向未來,才只是丟在了時光之河。

  秦陽躬身一拜,敬天尊,敬魔尊,沒有這兩位巨巨佬鋪路,這個時代的人族,也不可能解決三天帝。

  本來他修的一字訣,心理上還是感覺跟天尊更近一點,但看到那口魔氣森森的黑棺材,跟魔尊的親切感,瞬間就上來了。

  就像他看棺材鋪的秦老闆很順眼一樣。

  「前輩,晚輩無意改變過去或者未來,我只希望立足於現在,過好現在即可,只是為了避開點麻煩,才斬去了一些跟我有關的記憶而已。

  嗯,我沒有斬去歷史。

  所以,現在我想拿回我蒙師叔的雙臂,這個不在過去,也不在未來,應該沒問題吧?」

  秦陽探出手,將蒙毅的雙臂抓了回來,時光之河微微泛起一絲漣漪,然而,秦陽卻立足於現在,巋然不動。

  當那雙臂拿回來的瞬間,便消失在秦陽手中,遙在生者之界的蒙毅,空蕩蕩的雙肩下,雙臂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至於蒙毅被葬在黑棺材裡的雙眼,秦陽暗嘆一聲,這個他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那雙眼睛,看起來近在眼前,但已經被埋葬在未來。

  他永遠都不可能,在現在這一刻,拿到下一刻的東西,哪怕只是一瞬,那也是插手未來了。

  只是稍稍感受了一下那口魔氣森森的黑棺材,秦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口黑棺材,存在於時光之河裡已經無數年了,早已經是時光之河的一部分,他要是想要硬拿,就等同於正面對抗時光之河加上魔尊留下的黑棺。

  死可能不會死,大概率他會永遠的離開現在,而去了下一瞬的未來,永遠被困在那裡,跟現在徹底割裂開來。

  惹不起,惹不起。

  秦陽再次揖手一禮,時光之河漸漸的在他眼中消失不見。

  說起來,蒙師叔是真的牛逼,他能看到自己,想來也是因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原因。

  在還沒那麼強的時候,窺視未來,卻沒被葬入那口黑棺材裡,可能也是因為魔尊留下過什麼後手,可以手下留情一點。

  但無論怎麼樣,也不影響蒙師叔的牛逼,普天之下,往前數兩個時代,獨一份的牛逼。

  轉身準備折返,秦陽忽然感覺到了大嘴的力量波動。

  他的身上已經出現神性,這是受到酆都大帝天然影響帶來的。

  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可能也會成為神祇。

  也好,酆都大帝分化出的十個傢伙,形態各異,性情各異,若是能成為神祇,反而是一種約束。

  既然如此……

  秦陽想到酆都大帝臨走前,將上古地府托付給了他。

  秦陽自己實在是懶,要管理偌大的上古地府,而且注定會越來越大,他就是天天坐班,怕是也精力不夠。

  秦陽一步跨出,來到大嘴所在的地方,他正在跟人打架,嘴巴大,噴起人來,都夠勁。

  秦陽感受著大嘴身上的神性,口中輕聲一喝。

  「敕封,大嘴為上古地府十殿閻王之一,封閻羅王。」

  伴隨著秦陽的敕封,再加上酆都大帝、上古地府的影響,大嘴的體內的神性,仿若得到了滋養,不斷的壯大。

  轉瞬之後,他搖身一晃,化作一個濃眉大眼大嘴巴的人形生靈,身穿黑色的長袍,頭戴黑鐵冠。

  「酆都大帝犧牲了,但他卻依然還在,他的名字,不應該被人忘記。

  他依然是上古地府的大帝,只不過他不會在插手管理而已。

  你們乃是酆都大帝分化而出,按理說,是天帝麾下的十員大將,將你們封王,代替酆都大帝,管理上古地府,也算是合情合理。

  十個人,輪著來做頭把交椅,互相掣肘,也挺好。」

  秦陽沒急著封其他人,心裡卻舒服了,終於不用來上班了,他現在到底還是上古地府裡說的算的人,還有誰能比這十個傢伙更合適的麼?

  而且,酆都大帝證道天帝之位,這也是他們本來就應該得到的。

  十個人,性情各異,不一條心,反而更好,再加上酆都大帝壓著,平衡便會一直存在下去。

  大嘴看著自己的樣子,有些欣喜,他聽到了那個聲音,自然而然的認為,是酆都大帝證道天帝之後,來敕封他們了。

  跟以前的天帝不一樣,他們十個,本來就來自於酆都大帝。

  秦陽也沒露面,就先讓大嘴去幹一屆吧。

  開開心心的離開亡者之界,到了生死間,便見府君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事情結束了,送我去往生吧。」

  「活著不好麼?」

  「我不想這樣活著,我想真正的做一次人,一個會死的人。」府君很執著。

  「行吧……」

  帶著府君直接來到亡者之界,在府君踏入亡者之界的瞬間,他便生機絕滅,可是他臉上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欣喜。

  在外面,他哪怕被砍成碎片,化作飛灰,也依然不會死,有些人覺得這挺好。

  但府君覺得,這是在時時刻刻提醒他,他只是一段信息,只是秦陽的一個遊戲角色。

  一個不算是人,連生靈都算不上的東西。

  他佈局追逐死亡,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借助一個真正的死亡的大世界,他終於進入了死亡狀態。

  而現在,他若是灰飛煙滅,便會徹底死去。

  「把我的記憶也抹去吧,我要真正的從一個人開始。」

  「……」這種要求,秦陽還是第一次遇到。

  「按照程序,你得留下生平,這是你存在過的痕跡。」

  「不留不行麼?」

  「不行,這是規矩,既然立下了,就要遵守,而這也是你身為人的痕跡之一。」

  送上一句走好,秦陽將他斬成了白板,他所有的記憶,都被斬出,融入到秦陽的登記鐵書裡,直接送他去往生。

  這是新進化來的,省事多了,還不用登記,也不用擔心落下什麼,不用擔心錯誤。

  丟下一個分身,也丟下塑料黑劍,讓其坐鎮往生部,秦陽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

  終於有了空閒,可以巡視一圈。

  遊走大荒一圈,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埋下的一手屍魁,已經成了大佬,秦陽滿懷欣慰,順手把快吃成球的陰悖獸抓回來,讓牠好好消食。

  從壺梁前往香界的路上,秦陽若有所感,在虛空之中一抓,抓出來一個陷入沉寂,自我封閉的人。

  「這個人,看起來好眼熟,噢對了,幻海氏的,迷失虛空竟然還沒死,能飄到這,也是運道。」

  秦陽將他抓回來,順手丟回了大荒,雖然幻師並不是太在意後裔,但這麼久過去了,幻師也挺好說話,跟他稱兄道弟的,秦陽也懶得跟後輩計較。

  一路來到了香界,香界變化不大,大嬴神朝在這裡的統治,也最為安穩。

  他剛踏入這裡沒多久,就見天空中,七彩的雲霞浮動,屢屢輕煙,化作一條絲帶,從天際之上落下。

  多年未見的小七,從輕煙之中幻化而出,直接撲到秦陽懷裡。

  「秦陽,你來接我了麼?你都不來看我,我已經很努力了,師尊說我馬上就可以出師了。」

  秦陽揉了揉小七的自來卷。

  「我有點事耽擱了,這不,辦完了就來看你了,現在,你要是想跟我回去,我也可以帶你回去。」

  「真的嗎?」小七的眼睛裡亮起了高光。

  「嗯,我事情辦完了。」

  的確辦完了,現在,大荒應該會非常非常安全,比香界還要安全了,帶小七回去,是沒有問題了。

  她是秦陽心底最柔軟的一塊,秦陽希望她永遠天真可愛,不希望她去承受那些不是她應該承受的壓力,也不希望她面對那些危險。

  天帝什麼的,毀滅什麼的,自己去解決就好,不用她知道,也不用她知道自己去冒險了。

  「等一下,我看看。」小七像是想到了什麼,扭動著身子,趴在秦陽肩頭,扒開秦陽的頭髮看了看,發現那個牙印還在,大眼睛立刻瞇成了月牙。

  「好,你說去哪就去哪。」

  眼見如此,秦陽立刻趁熱打鐵道。

  「我們回大荒吧,還有,我成親了,之前有點事要辦,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就先辦了個很簡單的婚禮。」

  小七微微一怔,立刻抱緊了秦陽的手臂。

  「你要辦的事很危險麼?」

  「噢,沒事,小事而已,只是可能會需要很久,沒想到一千多年就完成了。」

  「你沒事就好。」

  秦陽看小七的反應,暗暗鬆了口氣。

  沒說什麼你結婚竟然沒通知我這種話就行。

  不過想想,小七應該也不會這樣說。

  秦陽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真是乖巧啊。

  秦陽帶著小七,去含香宗拜會,老宗主逮著小七一頓猛誇,等到含淚送走了小七,確認肯定已經離開香界之後。

  含香宗內張燈結綵,大搞慶典,對外宣稱,是含香宗的週年慶。

  祠堂內,老宗主對著列祖列宗祭拜,含淚道。

  「師尊啊,我替你收的小師妹,終於要走了,我這是不捨,她可是香師傳人,嗯,我這是不捨。」

  含香宗深處,一木成林的老榕樹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長出一口氣,往日裡不捨得吐出來的乙木精氣結晶,現在一口氣吐出來好幾千個,讓含香宗拿去慶祝。

  當年就不應該答應來這邊……

  說什麼安全,說什麼借雞生蛋開什麼道門分舵,都是鬼扯。

  ……

  遛逛了一圈,再次回到大荒,剛見到嫁衣,嫁衣就眉頭微蹙,問了一句。

  「秦陽,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是不是你幹的?」

  「很有必要,我斬去了一些關於我的東西,為了以後能安寧一點,不只是你,是整個世界,所有活人死人。」

  「噢,原來是這樣。」嫁衣鬆了口氣,也沒有再多問,秦陽這麼做肯定是有這麼做的理由的。

  三天之後,大嬴神朝宣佈,新帝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秦陽,消息徹底傳開。

  大家反應都不大,都覺得挺好的,其實大家早就看出來了。

  秦陽看著大家的反應,心裡也舒坦了。

  他還是那個頂尖大佬,但是沒人知道故事書,沒人知道,他怎麼折騰太一,只記得他造出法度之書,滅了太一,僅此而已,沒有後續。

  到這裡就剛剛好。

  十方界,一處城池內。

  彥穢帶著他那倒霉徒弟,對面坐著無言者兩口,帶著長夏,聽著外面流傳的消息。

  新帝新婚,普天同慶,最近十方界內的土著,最近聽到的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起碼大嬴神朝最近肯定會寬容許多。

  彥穢看了看長夏,欲言又止。

  「我想回大荒看看。」長夏抿著嘴唇,神情有些複雜。

  看到眾人似有話要說,她立刻又補了一句。

  「我只是去看看,我想再看看他一眼,就一眼,我不會有非分之想,你們不要誤會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要以身相許。」

  「行吧,也是時候回去了。」

  ……

  秦陽開始了墮落的日子,整個人就像是一條醃透的鹹魚,他終於可以有時間,放肆的曬太陽當鹹魚了。

  正曬著太陽,還在夢之界玩的十二傳訊。

  「好先生。」

  「十二啊,在那邊玩的開心麼?」

  「挺好的,我還能化身來到十方界,不過,不能去大荒,我也想去往生。」

  「誒?你怎麼也想去往生了?」

  「往生會讓我完整,我也想變成真正的人,而不是我自己認為的人。」

  「十二,你就是人族,這是毫無懸念的真理。」

  「不,我想往生,我也知道規矩,但是我不想忘掉你,可以麼?」

  秦陽一時無言以對,思忖再三之後。

  「好。」

  雙標什麼的,不是正常操作麼。

  只是真正去操作的時候,十二卻不想要仙草,她只想自己的意識去往生。

  仙草送給了秦陽。

  身為信息方向的仙草,知道的太多,已經越來越對她的堅守造成困擾。

  她認為自己是人族,可是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在否定這一點。

  秦陽不知道她掙扎了多久,可能是塵埃落定之後,才終於敢說出口了。

  在亡者之界,借助亡者之界的力量,秦陽送十二去往生。

  保留著記憶,保留著感情,保留著自我,於往生之中,重新化作一個完整的人。

  送走了十二,秦陽有些悵然若失。

  總覺得走到今天這一步,若是小說家來寫,這個故事也應該大結局了。

  有些許遺憾,但也已經完整,該做的事都做了。

  接下來,若是他去跟嫁衣共同努力生孩子的話,那可能就是下一個時代的故事。

  他則成為了下一個時代的巨佬背景板。

  這麼一想,好像也足夠了,畢竟盡善盡美總是不許。

  那就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下一個時代就開啟吧。

  再有什麼大問題,就讓下一個時代的人解決吧,總不能他把什麼都幹完了。

  哈,開開心心的鹹魚日子,終於要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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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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