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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賭間尋仇~ 加入書籤
那兩個進來的男人正是逗留在京師的玉面龍和雲雀龍,雖然顏羅王只是小時候見過他們兩個一面,可顏羅王死也認得他們,即使玉面龍還算漂亮的臉蛋變成了蜂窩似的麻臉,他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他,這玉面龍當初在妓院的時候是最囂張最淫賤的,顏羅王豈能不緊記著?
且他從紅珠口中得知,二娘和三姐就是被肥頭龍、玉面龍和雲雀龍所殺,當時還想輪姦三娘,幸好被李清玉救了。
顏羅王心裡的悲憤燃燒,燒痛了他的胸腔,他卻低頭不讓二龍看見他,他不確定二龍是否認得他,但草龍等人卻是認得的。只是這兩個在他很小的時候看過他一面,不知現在是否還記得?
霸靈見顏羅王的異樣,就道:「你怎麼了?」
顏羅王不答。二龍和白千一陣言語,白千就帶他們進入後院了,顏羅王方始抬起臉。
霸靈走過來罵道:「黑鬼,幹嘛不回答我?」
顏羅王壓著聲音道:「你先回去好嗎?」
「我為何要聽你的?你是僕人,我才是主人,你讓我回去,我偏不回去,我還要繼續賭,但這賭一點都不好玩的。」霸靈賭氣地道。
顏羅王無奈,不再與她言語,向後院的偏門走去,霸靈就跟著要扯他耳朵,他拍打開她的手,吼道:「現在別管我。」
霸靈驚愣住,顏羅王很久沒有這般吼叫了,除了剛遇到他的時候,在這段日子以來他都是嘻皮笑臉的哄她開心,此刻卻像凶神惡煞般的嘶吼!
她頓了一下,突然給顏羅王一個耳光,叱道:「黑鬼,你憑什麼對我吼?」
顏羅王的臉上火辣辣的痛,可他沒空理她,繼續往前走。
在後門被人擋住,白千出來,道:「讓他們進來。」便引著顏羅王進入後院。
顏羅王道:「剛才進去的那兩位傢伙去哪裡了?」
白千笑道:「你說玉面龍和雲雀龍啊!他們在豪華賭間裡,在裡面賭的都是各方的豪賭之客,且我們還安排有特別的侍女相陪,你要不要也試試?」
「不必了,你只要告訴我,他們在哪間房就好,其他的,請貴賭坊莫插手。」
白千為難道:「這個,可能──」
「沒有可能,叫你們老闆出來,我和他一談。」
白千臉色微變,他剛才與虎威候在後院一陣言語,清楚虎威候今日失常的原因,此時汗水竟滲,道:「這個,不用了,你要怎麼就怎麼,虎威候他有點事情要處理,教……教我相陪著你,既然你不要我們插手,我就先離開了。二龍在東角假山背後的芙蓉閣,裡面有四個人,其中兩個是京都的富豪。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一聲,若你不吩咐,我們就聽你的,絕不插手,小的先告退了。」
顏羅王笑道:「吩咐是不敢,如果可以,給我一托酒菜,讓我送過去,我想他們是需要酒菜的。」
白千一臉的疑惑,卻依言道:「好的,你在這裡等會,我正找人要給他們上酒和點心,這便托給你代勞吧!」
他去了,霸靈在後面低聲道:「黑、黑鬼,剛才打疼你沒有?我其實不想打你臉的,只是你對人家凶。」
顏羅王頭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道:「剛才那兩個是我的仇人。」
「你說蜀山九龍是你的仇人?」霸靈驚道,她跑到顏羅王面前,扯著顏羅王道:「你怎麼跟蜀山九龍結仇的?他們可不是善輩。」
「我也不是。」
「我不准你過去,你若要報仇,我替你報好了。」霸靈擔憂道。
顏羅王低頭看著她,見她眼睛裡有淚光,柔聲道:「為何要為我流淚?不是說我只是你的僕人嗎?」
霸靈靠入他的胸膛,道:「我不想我的僕人受到傷害,因為我這輩子就只要你這個僕人。」
顏羅王心頭一酸,道:「我曾說過的,我報仇的時候,你不要插手,我那時是很容易失控的,不是平時的我,平時的我也許還像個人,但那時的我,不是人,什麼手段我都會用上的,你回去吧!我答應你,留條命回去做你的僕人就好,嗯?」
「不行,誰是我的僕人的仇人,就是我霸靈的仇人,我替你去報仇,你除了會扛斧頭之外,還會什麼的?你怎麼鬥得過他們?」
顏羅王道:「你不是有給我幾瓶藥麼?」
霸靈道:「我原以為你只是開玩笑,所以只給你兩瓶『半沉香』,這種香只是以一些普通的蛇毒練成的,只是讓人暫時麻痺半刻鐘而已。如果功力夠強的,就會很快地抵消毒性,像蜀山九龍這種江湖上聞名的惡人,功力非比尋常。」
顏羅王笑道:「半刻鐘也就夠了,我也不要他們死得這麼快,我要讓他們在做夢的時候害怕著我顏羅王,就像他們當年給我的折磨一般。」
「你到底與他們有何深仇大恨的?為何你一直不肯跟我說?」
顏羅王笑道:「不知從何時起,我選擇與人說的,都是叫別人快樂的話,那些不快樂的,我都不會說的。我這輩子,雖然不像那些妓女阿姨一般賣身,但從很小時候,就學會了如何賣笑了。雖然答應做你的僕人,可這種時刻,你給我自由好不?仇,只能是自己報,不能假借他人之手的。無論恩仇,都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如果連這些都不屬於自己,我還有什麼屬於自己的呢?」
他說罷,推開霸靈,一個僕人模樣的年輕小伙子捧了一托酒和點心過來,道:「客人,白爺叫我捧過來給你的。」
「謝了。」顏羅王笑著接過,不顧霸靈,自己捧著酒前往東角的芙蓉閣。
芙蓉閣設在後院東院牆,閣樓只有一層,佔地百多平方,閣樓前有座小假山,顏羅王走近,就聽到裡面響雜著女人的嬌呼以及男人笑鬧,看來裡面不單純是男人賭博的場所。
顏羅王走了過去,喊聲,「各位大爺,酒來了。」
裡面一張大桌,桌前放著牌九,桌的四邊分別坐著四個男人,其中兩個就是玉面龍和雲雀龍,此時廳中四個男人都脫得赤裸裸的,懷裡各抱了個同樣赤裸的姑娘,不知這些人是來賭博還是玩女人的?
玉面龍道:「這虎威賭坊就是好,吃喝嫖賭都全了,哈哈,小子,拿酒過來,你爺要趁著酒興,玩女人興賭運。」
他連頭都沒抬,只顧著吻咬懷裡的女人,同時應付賭桌。
霸靈進來看到此情景,微微一愣,卻也不把這些當回事,以她的奔放性格,看幾個赤裸的男人打什麼緊的?
可坐在玉面龍對面的雲雀龍卻看見了顏羅王和霸靈,他喝道:「老九,來了絕世貨色,哈哈,這賭坊真他媽的不錯。」
他放開手中的女人,離了賭桌就要過來搶霸靈,顏羅王擋在他面前,雲雀龍雖是高大,但此刻的顏羅王比他更高大一些。
顏羅王笑道:「爺,她不是在這裡做的,她是我妹。爺請喝酒。」
雲雀龍沒有把顏羅王認出來,這叫顏羅王放心了許多,估計玉面龍也不會認出自己。
經雲雀龍這一說,其餘三個男人抬頭看霸靈,每人的眼睛都為之一亮,嘆道:「果是一流貨色。」
其中一個肥胖男人道:「夥計,你這妹多少錢,我要了。」
顏羅王笑道:「我來,是給爺們送酒助興的,爺們不喝酒倒是想吃我妹,可是我的任務還沒完成,請爺們先用酒,至於我妹的事情,我得問過她才行。爺們都是大人物,何必怕吃不到肥肉是吧?」
雲雀龍被顏羅王擋了下來,本來要發作,此時聽顏羅王一陣奉承話,也就回到原位,道:「此女是我先定的,你們莫和我搶。」
玉面龍首先反對道:「六哥,你這不對了,賭桌上輸贏要看本事。不如我們就賭這一局,誰贏誰占花頭,你們說如何?」
其餘兩位男人當下贊成,雲雀龍臉色不好看,卻也得道:「好,就如此。」
霸靈臉呈怒色,顏羅王當沒看見,只是把酒放了,然後倒酒,這酒裡早被他放了藥,那四個賭徒只顧緊急地摸牌九。
顏羅王倒了四杯酒,各放到他們面前,道:「爺們請喝酒。」
四人不疑有毒,且正在緊張頭上,面前擺了一碗酒,舉杯就喝了,以酒解壓,喝了之後,四人同時道:「小子,再倒。」
顏羅王笑呵呵地替他們倒酒,倒不滿一杯之時,玉面龍推開懷裡的女人,狂笑道:「六哥,這鋪又是我贏了,這湯我先喝,你們吃渣吧!哈哈!」
他踢開寬椅就轉身朝霸靈走去,張開雙手就要抱霸靈,霸靈怒叱一聲,手掌推出,掌勁把他震飛出去,倒在賭桌上,把個賭桌弄塌了。
雲雀龍大驚,當下飛躍過來,半空中悶喝一聲倒落下來,卻見玉面龍和其餘兩個賭客都動作不了,他的身體也麻痺了。
四個女人要走,顏羅王喝道:「都不許走,你們在這裡看著他們的醜態,老子要叫他們在女人面前丟盡臉,別總是在女人身上逞他們的能,憑他們能個屁啊?」
顏羅王走出去,扛了斧頭進來,然後走到賭桌前,抓住玉面龍的左腿,把他丟到地上,又把那兩個坐在椅子上肥胖的富貴賭客踢滾落地上,兩個賭客嚇得尿都撒出來了。
玉面龍和雲雀龍盯著顏羅王,玉面龍道:「小子,你是什麼來頭?」
「老子是地獄裡來的雜種,大爺怎麼這麼快就忘掉了?」顏羅王笑著走到玉面龍面前,使勁地踢了一腳他那爛糊的醜臉,又笑道:「你以前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看著很噁心,現在他媽的看著順眼多了,至少我覺得這張臉蠻適合你。」
玉面龍慌道:「你究竟是誰?敢暗算我們,你不要命了?」
顏羅王笑道:「我不是說了,我是從地獄來的雜種嗎?」
雲雀龍恍然大悟,驚喊道:「老九,這傢伙就是那個叫顏羅王的小雜種。」
「啊!你記起來了?」顏羅王笑著走過去,大腳就踩在雲雀龍的嘴上,踩得他滿嘴的血。
那兩個賭客以及四個女人看見顏羅王這般行為,都嚇得不敢出聲。
顏羅王走到兩個賭客中間,笑道:「你們不要怕,只是你們剛才口賤,才叫你們暫時躺一會,不會傷害你們,留著泡尿回家在你們的老婆的肚子撒吧!」
兩個賭客猛猛的點頭,異口同聲道:「我們知道大俠是好人,絕對不會傷害我們的。」
「你們錯了喲,我不是人來的,我叫閻羅王。」
顏羅王笑著說,那一臉真誠的、爛漫的臉,竟然可以在此時出現在他的臉龐,二龍看到此情形,想起草龍等人以前談起顏羅王時的話,心中莫名驚懼:那小雜種怎麼長得這般可怕?
霸靈也終於漸漸明白顏羅王說的「我不是人」的意思了,她突然害怕看見這般的顏羅王,在她的認知裡,顏羅王是善良的、會哄人開心的、整天拍人馬屁的開心果,然而她最終要看到隱藏在顏羅王身體內的真正因子。
顏羅王也知道毒性不能持久,他必須爭取時間,他大腳在二龍身上踢了一陣,把二龍踢滾到在一起,笑道:「兩位大爺,你們想過這一天嗎?」
不管二龍平時多狠,到這個時節,不知道顏羅王會做出什麼來,全身又麻痺了,他們心裡的慌張和畏怯全都顯露出來,玉面龍叫道:「小子,你若敢亂來,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放過我?你們什麼時候放過我?你大哥嗎?那傢伙,我要他比你們更慘。你們,和肥頭龍那畜生殺了我三姐和二娘,還想輪姦我三娘,這些我會慢慢和你們算的,現在我要問問你們,把我二姐輪姦至死的,有沒有你們的份?」
霸靈聽得嬌軀抖顫,這黑鬼的笑裡,原來藏著這些苦痛!
二龍不說,顏羅王揮斧就用斧背砸在雲雀龍的手指上,把雲雀龍左手的手指全部砸碎。
雲雀龍立馬痛得呼天喊地的,狂喊道:「不要砸我!是老九開的苞,他是首罪!」
顏羅王笑道:「很好,我以為你們九兄弟有多深的情義在,原來也不過如此,哈哈,像你們這種人,懂得什麼叫情義嗎?連我這從妓女胯間爬出來的雜種,都懂得報恩,你們知道我報恩的方式是什麼嗎?不知道吧?讓我慢慢地告訴你們,把你們帶給老子的,加倍地奉還給你們。」
四個女人以及霸靈幾乎要看不下去,可顏羅王還是無事一般地笑著,不知為何,賭坊似乎有人守在外面,卻沒有一個人進來的。
顏羅王又道:「你們覺得你們在女人面前很有面子,覺得你們能叫女人死去活來,把女人不當人地弄到你們胯間很爽是吧?在妓女面前你們逞什麼強,要逞強就跟老子比比!」
顏羅王當場脫掉褲子,胯間那雖軟卻雄壯之極的話兒暴露在眾人面前,四個女人掩嘴驚呼,那兩個豪客看得眼睛都直了。
顏羅王笑道:「瞧瞧你們底下那話兒,沒老子一半粗長,逞什麼強的?還敢拿出來獻世,你們這種小東西,早就該切了,真他媽丟了你祖宗的臉。」
顏羅王轉身對那四個裸女道:「麻煩四位姐姐,你們說一下,他們的傢伙是不是很短小?說實話喲!」
四女慌然道:「爺、爺,他們、他們和你比起來,簡直就是毛毛蟲,爺的是天上巨龍。」
顏羅王又笑道:「毛毛蟲是不是都應該切了拿去餵雞的?」
「是。」
顏羅王很滿意,轉頭對二龍道:「什麼才是男人的東西,看見沒有?雖然你們只是毛毛蟲,可是曾在我的那些阿姨身上搔癢,你以為她們真的被你們弄得很興奮嗎?想不想知道阿姨們有多恨你們這些嫖妓不給錢的混蛋?她們出來賣,不就為幾個錢以圖活命?你們竟然連她們都要欺負,算什麼東西!今日我就要連同我娘的、我姐的仇,以及阿姨們的利息討回一點,記住,只是一點而已,你們的惡夢才剛開始,慢慢享受哦!」
他說得很輕鬆,但越是輕鬆,越顯得殘忍,這種笑著的殘忍,直叫人從腳底寒到天靈,就連霸靈都感到一陣陣的冷殺。
「你們應該聽說過我被你們的兄弟逼得喝尿吃屎吧?是不是覺得很好玩?我也覺得很好玩──張開你們的臭嘴!」顏羅王吼叫一聲,嚇得四個裸女坐倒在地,顏羅王又朝她們道:「對不起,四位姐姐,嚇著你們了,我不會傷害你們,不要怕,只是讓你們看看好戲。」
他一邊說著,一邊卻提腳踩在玉面龍和雲雀龍的嘴臉上,轉頭又道:「還不張嘴嗎?那我只能用我手中的斧頭了,看能不能把你們的嘴劈開,聽說這斧頭也不是很利,倒是看看鈍到什麼樣的地步!喝!」
顏羅王搶起斧要劈下來,二龍吶喊道:「不要砍,我們張、我們張嘴。」
兩人乖乖地大張著血嘴,顏羅王燦笑著站在他們身上,一腳踏一人,然後握著自己的話兒,就開始朝他們的嘴撒尿,一邊撒尿入他們的嘴,一邊笑道:「怎麼樣?我送你們這酒好喝嗎?麻煩四位姐姐你們也過來拉泡尿給他們喝喝,他們一定喜歡你們的尿的。」
四個裸女嚇得腿都軟了,全身發抖,都把頭搖得像風鼓兒,顏羅王也不以為意。
可霸靈畢竟受不了他這種變態的行為,叱道:「黑鬼,你這樣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有啊!他們是爛人,我不是人,這就是區別,以前不是說過嗎?怎麼,你看不下去了?那你就走好了。」
霸靈氣得滿臉通紅,正欲說話,顏羅王突然吼叫道:「滾,我叫你滾!」
她一愣,突然掩臉大哭,轉身奔跑出去。
顏羅王望著她的背影,眼中升起一絲茫然,繼而轉臉面對著地上的二龍,那臉又滿帶了笑意,道:「你們莫怪我,要怪就怪你們當初沒殺了我。既然你們都說我是雜種,為何還要我活著?雜種是沒有人性的。」
二龍躺在地上雖然不能動,但身體畏怯得抖個不停,一雙眼睛露著絕望和痛苦、驚怯,以前草龍等人說到顏羅王的狠勁,他們都雖然嗤之以鼻,此刻卻真真正正感到草龍、水龍、毒龍的擔憂和害怕。
顏羅王突然掄起巨斧朝他們亂揮,他雖然不具有任何武功,但一把斧頭在他手中就像一把小刀般,舞動如風。
在他的揮舞中,地上的二龍慘叫不止,被他以斧頭揮割出無數傷痕,那四個裸女更是摀著眼哭著不敢看。
顏羅王停止揮斧,把一壺烈酒盡灑在兩人身上,更是痛得他們昏昏欲死,求饒不止。
「向我求饒了嗎?以前,我娘和我姐也有向你們求饒吧!可是,你們放過她們了嗎?求饒如果能夠解決問題,要我這把斧頭幹什麼?記住,老子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閻羅王,在我心中,沒有正義,也沒有人性。你們慢慢的享受最後的時光,我決定讓你們到地獄去看看真正的閻羅王。本來想讓你們繼續做惡夢的,只是覺得也該給你們那幾個兄弟一個提示了,哈哈,笑吧!跟著我笑,多美的酒,像血一樣甜。」
顏羅王像瘋子般狂笑起來,那斧頭掄砍而落,一斧一斧地劈在兩人的身上,就像當年他砍柴一般的自然和奮勁。
他心中的悲憤在想到羅喜的死、想到他三姐和二娘的死之時,最終爆發出來,不管兩人如何慘叫,他的斧頭也沒有半點留情,血肉橫濺之中,兩人早就結束了生命,可他仍然繼續劈剁著,四個裸女以及那兩個賭客早就嚇得昏死過去了。
他,顏羅王,不承認自己是人──只是地獄裡跑出來的無情的黑臉閻羅!
當顏羅王從芙蓉閣裡出來之時,滿身都是血,那巨斧因被血沾染而鮮紅之極。
他看見門前站了上百人,其中就有白千和虎威候,他朝虎威候道:「謝謝你們沒有打擾我,如果要把我扭送到官府,請自便。把你們的地方弄髒了,實在不好意思。」
虎威候看著他那血紅色的靈色圖騰蠢蠢欲動,沉喝道:「你走吧!這裡的事,我們會處理。」
顏羅王無視眾人,扛著滿是血的巨斧走了過去。
顏羅王消失後,虎威候厲聲道:「把那四個女人轉移到揚州,警告那兩個傢伙若洩露半點風聲則殺他全族,把那二龍的屍體焚了。」
當顏羅王走入外面的四層閣樓時,他已經聽不到虎威候的話了,但是,他發覺閣樓裡沒有一個賭徒,而走出虎威賭坊,爛人巷裡也不見半個乞丐的影子,他一時不知去哪裡,茫然站在巷間,一個黑影向他走來,赫然是已經離去的霸靈。
霸靈流著淚,走到他面前,凝視他,哽咽道:「結束了嗎?」
顏羅王雙腿一軟,跪倒在她的腳下,她連忙哭著跪下來,顏羅王的頭靠在她柔軟的胸脯,道:「你能再收留你的僕人嗎?我好累,想借你的胸脯睡一覺,明天、明天就好。」
「嗯,你睡。睡著了,我帶你到安靜的地方。」霸靈哭泣,緊摟著他,他很快就睡過去了,但霸靈發覺,他的血手,在熟睡裡,仍然緊緊地握著那把沾滿血的巨斧。
她暗嘆一聲,抱起他龐大的身體,一雙赤腳兒躍起,消失在寂夜的京都。
第十章 ~關於佛祖~ 加入書籤
霸靈把顏羅王帶到城北遠郊林子裡的一座破爛的寺廟,此廟佔地七八十平方,廟的外表都破舊了,進入廟裡,都掛滿了蜘蛛網,還有滿地的塵埃,廟的琉璃寶蓋也都破了,可以看見上面的夜空──沒有月,只有慘淡的星。
此時夜已深,本是偏僻之地,越顯靜寂,周圍鳴蟲之音,一聲聲的清晰。
霸靈也不避髒地,就抱著顏羅王坐在塵埃滿積的地面,低頭凝視熟睡的顏羅王。剛才還那般凶悍的他,如今卻安靜地睡在她的懷裡,他那流瘦的削鐵般的臉膛,沾染了鮮血,但在這鮮血映染之下,他偏這麼安靜地睡──像個孩子一般。也許,他本來只是一個孩子的,只是生活,迫使他很早就成為一個大人了。
紅珠說得不錯,顏羅王在紅珠的懷裡,是要尋找一份安全和平靜。只是紅珠怎麼能夠料到,顏羅王在霸靈的懷裡,也一樣能夠得到平靜和安全感,只是少了那一份特有的母愛和回憶而已。
霸靈在初遇顏羅王的時候,或許對顏羅王有些過分,令顏羅王當時有些兒恨她,只是相處這段日子,顏羅王清楚霸靈野蠻奔放的性格,在最初遇到他時做出那樣的行為也是無可厚非的,也許因為霸靈的強悍,令顏羅王無意地把她當成了姐姐。他小的時候,兩個小姐姐就是很強悍的,都要欺負他,可她們總是他顏羅王最親的兩個姐姐。某種程度上,顏羅王深心裡對強悍的女人有一種依賴感和親切感。
無論是蘭心,還是李清玉,某種時候都是極強悍的,只是她們都不像霸靈。蘭心是任性的強悍,李清玉是高潔的強悍,而霸靈,則是來自她的本能,一種很自然的強悍,不管她有沒有高強的武功,她的這個性子都是這般的,野性的、奔放的,能夠給予顏羅王莫名的安全感的。
也因為霸靈的隨便,越使顏羅王將她與他記憶裡的兩個姐姐的影子重疊。要知道,他小時候,與羅紫玫、羅芙都是相鬧無間的,鬥氣之時兩個姐姐就打他,可是好的時候,三個小傢伙又可以同睡一床、同在一起洗澡的,在睡覺的時候,兩個姐姐還都伸出手指讓他含著。
對他越是凶悍的兩個小姐姐,卻又是顏羅王最愛的、最懷念的。和兩個小姐姐一起生活、廝鬧的日子,是他最甜蜜的童年回憶,那是他人生中最真的時代,不管是哭還是笑──只是後來,他習慣了虛假。
與霸靈相處的這段日子,他給霸靈太多的真,就因為霸靈,讓他覺得一種根性的親切,即使她是個凶巴巴的女人,且老愛欺壓他,可他還是不覺得霸靈有多壞,也就漸漸地原諒霸靈最初所對他做出的那種過錯。
霸靈不瞭解顏羅王的童年,也不瞭解顏羅王的人生,更不瞭解顏羅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冷酷藏在他的笑臉之下,他的長痛隱入他的那雙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睛,她以為顏羅王只是個心地蠻善良的馬屁精。
也許,善良是有的,但經生活,他把人性的善良沉埋了好長一段日子,只因為蘇州的那條巷的百姓,才把他的善良復活過來,可是當遇到蜀山九龍中任何一個人時,所有善良都被他打入地府去,他要的是地獄的血魂,那一種不屬於人性的東西,盡情的折磨、瘋狂的發洩,踐踏著人性、把痛苦和仇恨全然地燃燒。
或者,這也是一種人性,帶著血和冰的味道。
「我不是人。」
當顏羅王平時對霸靈說出此句話的時候,她從心底想發笑,經今晚之事,她笑不出來了,這平時吹牛奉承人的、見到老婆婆行路也要扶一扶的大男孩,竟然可以做到殺人不眨眼,把人往死裡折磨的時候還笑得那般自然、那般的燦爛。
可多少人知道?顏羅王報仇的那刻,那心也是悲痛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沒有仇恨,寧願在春風揚萬里和兩個小姐姐一起長大,和二娘、三娘、蕭娘,以及眾多喜愛他的妓女阿姨一起生活,他寧願不像個男子漢一般地去哭泣,寧願在妓院當個龜公也罷。
只是仇恨在他心裡種了根,哪怕最痛苦的事情,他也忍了。當他的斧頭砍落人的身體的時候,他覺得報仇的痛快嗎?或者痛快也有,但痛苦比痛快要濃許多。這些,沒有人能夠瞭解。
霸靈不會瞭解,顏羅王本身也不瞭解,他只執著復仇。哪怕他沒有什麼絕世武功,也沒有太大的力量,他都要復仇,以他特別的方式。他不知道這種方式能夠幸運到什麼時候,但若他顏羅王不死,則即使身無半點能力,也要叫曾經給予他惡夢的那些人,嘗到惡夢的折磨。
為仇為恩,他都那般的絕對。
他已經沒有選擇了,從他出生的那刻開始──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能活下來,就不計較什麼人生了,幸福的、痛苦的,都是別人給的,都無從計較,也無法要求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過得多好啊!
霸靈撫摸著他的臉龐,擦去他臉上的血跡,在他額前輕吻,自語道:「我以前對人凶,從來沒覺得不對,可今日看到你凶,我好害怕,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從來沒害怕過,可是你讓我害怕了。可你實際上是這般的脆弱,若非我給你的兩瓶藥,他們可以一根手指頭就把你壓死的。蜀山九龍、火焰堂麼?以後我保護你,即使你是十惡不赦的人,我也保護你,用我的生命!只是,你得乖乖做我的僕人,不要紅髮的,就要黑髮的,要平時的顏羅王,而不是你剛才那般的地獄來的閻羅王。」
「知道嗎?女人不管多強,那心兒都會害怕的。為何我都要你陪我睡?因為睡在你懷裡好溫暖好安全,並非不把你當男人來看啊!哪怕你一輩子都進入不了我的身體,我還是把你當成一個男人的。要不然,不會抱著你入睡了。可你究竟不懂。我變了好多哩,變得溫柔了,以前姥姥總說我像個野女孩,可你看看我現在多溫柔?明天我醒來,還要變的,我不穿那些衣服了,不想給別人看,只給你看好不?」
顏羅王沒有回答,因為他確是睡的。霸靈掃視了廟間,發覺兩旁的羅漢都倒了,只那居中的佛祖還殘存,或者是因為它太過於巨型,不易倒塌吧?
霸靈看了會,兩滴眼淚從她的美眸裡落下來,她垂下臉,把頭靠在顏羅王的額前,就這般入眠了。
至黎明時分,顏羅王醒來,感覺到壓在他臉上的霸靈的臉,他輕托她的臉,霸靈就睜開倦意的眼睛,擦擦眼,道:「你醒了?」
顏羅王只是凝視著她,突然伸手摟她的頭下來,吻住了她。許久,雙唇分離,顏羅王坐了起來,把她摟抱過來,讓她也枕著他的雙腿,卻見她的臉全紅了。
顏羅王道:「你現在的樣子,比天仙還要美。」
霸靈道:「你說的是真心的?」
「以為我又在拍馬屁?」
霸靈嘆道:「如果你只會拍馬屁就好了,像昨晚──」
顏羅王掩住她的嘴,笑道:「昨晚什麼的,我忘記了。昨晚我偷摸了你?」
霸靈見他如此,也不願提起昨晚之事了,於是換個笑臉道:「你怎麼在佛祖面前說這種輕薄話?」
「難道像你這樣的女人還信佛?」
霸靈道:「我信。」
顏羅王淡然一笑,推她起來,提起斧頭,走到那佛像面前,搶起巨斧就砍斷那佛頭,然後笑道:「可我不信,如果真有佛祖,他為何看著世間的萬惡而不言不語?他只是一團捏起來的泥巴而已,是善良的人們給他造起來的,他卻只是看著善良的人們被欺負。因為惡人們從來都不信佛,他們知道佛祖只是善良的人們無奈的寄托。我小時候不信佛,長大了,更加不信佛,關於佛的一切,都是叫人付出,而他無法還贈給人們以任何方式的。」
他說罷,提斧走回來,放下斧頭,又坐回原地,讓霸靈靠睡在他的腿上。
霸靈道:「可以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嗎?我真的很想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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