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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雪雁]翠梅谷[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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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2:28
  突然,曉霞抬起頭來,白玉騏一驚,急忙把凝注在她臉上的目光移開,曉霞似乎並不知道白玉騏在看她,見狐面人正在拉卓人風,急忙一扯白玉騏,低聲道:「快走,等下我就要忘了怎麼走了。」也未等白玉騏反應,拉著他就向石坡上奔去。

  白玉騏使勁甩開她的手,冷冷道:「在下自己會走。」

  曉霞粉臉一紅,狠狠的一跺腳,向石坡上奔去。白玉騏也隨後跟著,到達坡邊,白玉騏本想獨自登山,抬頭見狐面人正以背上青笛探臂遞到卓人鳳手中,引他出困,心下立刻一凜,他乃頭腦靈活的人,一見此情立刻知道此陣連狐面人也不知個其中奧妙,想來定不簡單,心中一動,急忙跟在曉霞身後。

  天外三魔對陣圖本有極深的研究,曉霞自然也精於此道,一見狐面人的腳步就能深記心中,此刻走來並不覺得困難。

  曉霞一邊走一邊低聲道:「白少俠,等下我們如迫不得已躲進陣中,你務請拉著我的衣角,此陣奧妙我也不知道,我們如果合作或許能登到頂上,否則也許會向那少年一樣,被困在陣中,那時可就要任人宰割了,這不是我助你,也不是你助我,而是我們為了同一目的的互相幫助。」曉霞的話說得很宛轉,白玉談這時也覺得這塊小小的石坡很古怪,當下低聲回答道:「在下答應。」

  兩人距狐面人不滿二十丈的地方,卓人鳳恰好出陣,面正向著山上,曉霞抬頭正與他打了個照面,急忙驚叫道:「快躲」,白玉騏急上一步拉著她的衣角,躍入陣中,曉霞雙目緊閉,將嬌軀貼在石堆上,石堆極高恰好擋住兩人。

  白玉騏只覺眼前白霧茫茫,不見天地,白霧中還有許多面目猙獰的怪物向兩人撲來,白玉騏剛想動手,突然曉霞低聲道:「把眼睛閉起來就行了!」白玉騏只好閉上眼睛,果然並未見身上有什麼異樣。

  外面的一切都聽不到,曉霞等了一會,猜想兩人或許已經繼續上路了,才摸著石頭向外移動,雙目仍舊閉著,走兩三步,睜眼一次上刻又閉上,最後竟給他摸了出來,等她把白玉騏拉出陣外,始才深深噓了口氣。抬眼卻見兩人已快上達坡頂了,任兩人一個聰明絕世,一個機靈超人,這時也無計可施了。

  正當兩人不知怎麼辦好的時候,卓人鳳突然不服的道:「你說尖石向右指就向左轉,向右指就向左轉,這塊尖石明明指向右你為什麼向左轉呢?」

  狐面人笑道:「下面不是有一塊指向左邊嗎?」

  「下山時你不是叫我看上面的嗎?」

  狐面人道:「下山時你還不一定就是洱海派的人啊!」

  卓人鳳閉目無言了。

  白玉騏曉霞心中暗喜,已知道了登山之法,也就不要急著追趕了。

  曉霞又推算了一陣,面露笑容道:「兩石之間的竹枝是按奇門八卦排的,我想沒有問題了。」

  白玉騏聞言一怔,他並沒有考慮到兩石之間的特別走法,心中著實佩服此女的機靈過人。

  兩人走上石坡,前面呈現一片平坦的草坪,上面連一塊小石頭都沒有,反面則有許多整齊的矮樹,一看就知經過人工佈置,樹後是一處斷巖,他倆推測斷巖之中可能就是洱海老怪的老巢。

  白玉騏舉步欲行,曉霞阻道:「這草坪有些奇怪,犯不著挺身走險,我們何不攀上石巖,繞道而行。」

  白玉騏也覺得這草坪不比尋常,抬眼恰好瞥見狐面人與卓人鳳從巖頂飄落,立刻明白兩人何以也是繞道從後面進去的道理。當下同意曉霞的說法,繞道從後面走去。

  到達巖頂,曉霞小心翼翼的輕聲道:「洱海老怪不比常人,我們行動務要千萬要小心。」兩人同時飄下巖頁。

  只見巖下並排著兩個大洞,一個修飾潔淨,有燈光透出,另一個籐蔓倒掛,似是無人居住。

  除了有燈光的石洞中有談話的聲音外,其他不見一個人影。

  白玉騏當先掩進另一石洞中,曉霞隨後而入,洞中濕氣極重,冷風迥旋,使人有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曉霞知道洱海笛的厲害,心情緊張,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白玉騏卻覺得這洞中另有一種血腥氣息。

  隔壁洞中傳來一陣鏗鏘蒼勁的聲音道:「鳳兒,你心中是否有些悔意?」

  「不敢,不過此人自幼將小子撫育長大…………是以,是以……」那聲音又道:「並非老夫逼你,要進洱海門下,必須有所表現,記住,一人成名萬骨枯,大丈夫頂天立地,處事應當機立斷,豈能有所猶豫。」語聲不高,卻有一種懾人的力量,至此一停又道:「本派此次入主中原,尚有許多障礙,現在你已是本派的一份子,我先收你做個記名弟子,以後一切看你自己的表現,再下決定,今後還有許多事情要你去做,在近幾天內我會把本門心法先傳給你,現在你進去吧。」

  卓人鳳唯唯而退。

  那聲音又問道:「狐兒,你們同來的還有什麼人?」

  「啟稟師祖,同來只有車師叔與徒孫兩人。」

  曉霞芳心大驚,心說「不好」,一拉白玉騏道:「快走!」兩人反應原已極快,那知身才站起,已見洞口立定一人,月光下只見此人身著青衫,鬚髮如銀,相貌清瘦無比,雙目寒光利刃,逼人心腑。

  曉霞知難脫身,心中雖然緊張,臉上卻仍不動聲色,朝著老者深深一福道:「侄女兒給師伯請安了。」

  來人正是名振環宇的洱海笛,老人長眉一軒,笑道:「你很會說話,老夫就喜歡你這一點。」一指白玉騏道:「他是什麼人?」曉霞道:「他是白玉騏,白少俠。他就是我常提起的洱海笛師伯。」

  白玉騏冷冷道:「久仰!」

  洱海笛笑道:「不敢,還是叫老夫洱海老怪來得妥當。」話落突然面色一沉,問道:「你兩人前來雞公山的目的何在?」

  白玉騏跨進一步,曉霞卻搶先道:「侄女前來的原委前已說過,白少俠卻是因為景仰師伯的為人而來的。」

  這時狐面人與卓人鳳也都走了出來,分立在老人兩側,卓人風一見白玉騏不由冷哼一聲,但卻不敢發作。

  洱海笛冷笑道:「老夫偌大年紀難道還能被你們瞞得過嗎?」

  白玉騏冷冷道:「在下此來就是要救人,『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你禁在那裡?」

  「老夫就是告訴你在那裡你能救得了嗎?」

  曉霞美眸一轉上刻接口道:「只要師伯給白少俠幾天時間,也許他能救出來。」

  洱海笛冷冷道:「霞兒,老夫任你舌燦蓮花也不會上你的當,你曉風殘月此來的目的老夫早已知道,天外三魔無義,老夫又何苦留情,雞公山你是別想下去了。」

  「師伯難道要對晚輩下手,霞兒一條命不值幾許,但師伯的名聲只怕要大大受損吧?何況師伯與家師就是有過節,難道能罪及晚輩嗎?」「霞兒你很會說話,只是老夫意念既決輕易不改,這洞人稱無底洞,是老夫預備給中原異己葬身用的,想不到你們兩人竟先他們一步到達而捷足先登了。」洱海笛話說得很緩慢,似乎把兩人已當成了決無生機之人。

  白玉騏忍無可忍,暗暗運起畢生功力,大喝一聲,推出兩掌,曉霞本已運功防身,一見白玉騏出招,也跟著出手,企圖衝出洞外。

  兩股掌風會合成巨大的氣勁,夾雜著銳嘯聲向洱海笛撞去,同時兩人也並肩向洞外沖出。

  洱海笛對這等強勁的掌風視若無睹,微微一哂,袖袍拂處,不但化開了兩人的掌風,更把兩人逼回了原位。

  洱海笛一步一步的將二人向洞內逼去,冷笑道:「老夫一入中原就聽說有個白玉騏武功了得,原來中原武學已沒落得這般可憐。」

  白玉騏大怒,厲喝一聲,猛可展出一招「劃地為疆」,橫切洱海老怪,曉霞卻展出一招「群魔獻壽」直推洱海老怪胸部。

  兩人本是各出一招,曉霞心思靈巧,一招「群魔獻壽」恰與白玉騏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武功原本很高,一經配合威力更是非同小可。一時之間好似無數靈敏的利掌切向洱海笛胸前的各處大穴。

  洱海笛武功確實驚人,只見他雙腳前進不停,一招「雲深霧濃」輕易的把兩招化解,左手就勢一掌,把兩人擊退六尺有餘。

  曉霞與白玉騏同時覺得脊背生寒,偶一回頭不由雙雙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後面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洱海笛冷笑道:「此無底洞,兩個娃兒你們記清楚了。」

  就在生死關頭,白玉騏腦際突然掠過一絲靈光,驀地暴喝一聲,玉劍閃電出鞘,「天光血影」隨手而起。

  玉劍幻出千萬寒刃,罩住洱海老怪。

  洱海笛一怔,任他武功蓋世竟也不知此招如何破解,急切間雙掌閃電推出,「絲」的一聲,洱海老怪的袍袖被白玉騏劃破數尺,身軀一時站立不穩。白玉騏也被他推出的罡風震得氣血翻湧。

  曉霞著急的問道:「白少俠,要緊嗎?」

  白玉騏突然起了一種患難與共的感覺,頓覺曉霞並不如先前那麼討厭,笑笑道:「不礙事,今天只怕我們要葬身此洞了。」

  洱海笛清瘦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怒之容,冷笑道:「你還有第二招嗎?」

  白玉騏持劍冷笑道:「中原武學如何?」

  「你想欺瞞老夫?這招並非中原武學,以我推測你也不過只會這一招而已。」

  曉霞從背上抽出長劍,鎮定的道:「師伯,『天魔儒俠』當日也以為白少快只會一招,結果幾乎落敗,而打成了朋友,師伯如要苦苦相逼,侄女為保性命也只好大膽冒犯了,以我倆人之力,只怕師伯未必能將我倆人打下無底洞。」曉霞話落一頓,又道:「再說我們若無所恃也不敢輕持虎鬚。」

  曉霞一番話話說得絲絲入扣,洱海笛雖然好滑,一時也猜測不出是真是假,因那招「天光血影」他利用說話的時間考慮了這麼久,仍然想不出個中變化,一時不由沉思不語。

  狐面人見師祖似被動搖,急忙道:「稟師祖,據狐兒在少林寺所知白玉騏只是認識那窮老酸的三個弟子,休聽她這一派胡言。」

  洱海笛猛然醒悟,「天魔懦俠」若到中原,豈會置他三個弟子語不顧,白玉騏如果有更厲害的武功決不會被打下捨身崖,這麼一想,一通百通,心中便不再猶疑。

  曉霞看出他臉色漸漸險惡,暗暗一扯白玉起,示意要他戒備。

  洱海笛緩緩舉起雙掌徐徐推出,動作甚慢,但白玉起與曉霞卻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股無形的氣勁逼住了,只得易劍以掌,合兩人之力拼他一個。

  兩人合力逼出真氣只把那無形的壓力阻得一阻,壓力立刻就隨著洱海笛緩緩前進的腳步聲變本加厲的推到。

  白玉起已受了內傷,一拼真力,頓覺胸中勢血沸騰,沖腔欲出,血順著嘴角緩緩流出。

  曉霞這時也已香汗淋漓,兩人內力與洱海笛相較,似尚不足。

  洱海笛逼近二人約有二丈的時候,白玉豈真力已竭,只覺胸口疼痛欲裂,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翻身栽入無底洞。

  曉霞心頭一震,心神一分,壓力乘機而入,頓覺胸口如中千斤重錘,慘哼一聲亦翻身跌入無底洞去。

  洱海笛向無底洞探望了一陣,轉身吩咐狐面人道:「狐兒,速速下山通知你師叔伯四人,少林寺武當山暫時不必去,速將曉風殘月其他三人分別擒來,千萬注意不可在大眾面前動武。」

  狐面人連聲稱是,立即動身下山。

  洱海笛又吩咐卓人風道:「鳳兒,目前情況急迫,你需在三天內學會許多東西,下山混入中原武林中,隨時與為師保持聯絡。」

  卓人鳳唯唯應是。

  兩人剛走出洞外上上飄下一個龍面人,洱海笛問道:「霞行怎麼答覆?」

  龍面人稟道:「霞行說他已退休,少林已非他掌管,少林的事他做不得主。」

  洱海笛微哼一聲,問道:「他說何日來雞公山?」

  龍面人恭身道:「三日以後。」

  洱海笛點點頭,隨即道:「你速下山把你師弟招回,據我推測天外天魔,目前最低限度也有一人已進入中原,在中原群雄誓與我派作對之際,他們很可能成為群雄幕後的主使人,在少林武當未答應合作之前,目下實力還不夠充實,速去。」

  龍面人應聲中匆匆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無底洞並非真個沒底,只是深得怕人,洞底下是個很深的深潭。

  由語下落的衝力極大,白玉豈一直沉到潭底才浮上!潭水寒冷砭人肌骨,白玉騏剛浮上水面曉霞也摔了也來,瞬即沉入潭底。

  白玉豈在翠梅谷已習會水性,一見曉霞掙扎的情況,知她不會水,急忙又下沉伸手拉住了她的玉臂,使她浮出水面。

  白玉豈張目四望,見這潭面面積甚大,霧氣極濃,加之黑暗無光,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邊岸可登。

  曉霞不識水性,兩腳似懸空,一時踩不著東西,心中大是慌恐,雙臂自然而然的緊緊抱住了白玉豈的肩膀不放。

  這時兩人耳中突然傳來「噗通!噗通!」的落水聲,張目一看,只見數不清的綠豆大小的綠光向這邊攏來,白玉豈脫口道:「不好!這潭中有毒物。」

  曉霞最怕蛇蟲一類毒物,驚慌的道:「這可怎麼辦?」

  綠光的速度極快,已沒有時間多加考慮,白玉豈道:「你快騎在我背上,雙手抓緊我的肩膀,現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話落背起曉霞向前游去。

  白玉豈背上背著人,行動極慢,曉霞遊目四望,只見身後左右綠光都已經在漸漸靠近了,心裡雖然十分害怕,卻又不敢聲張,以免分了白玉豈的神。

  綠光爭先恐後的圍來,最近的距離白玉後豈不滿五尺,適在這時,白玉豈用力過度內傷復發,真力一洩,兩人幾乎同時沉入潭底。

  白玉豈長歎一聲,心說:「完了」,兩腳向下踩去,突然他發現腳下踩到一塊石頭,心中頓時一喜,急忙吃力的對曉霞道:「這裡有一塊石頭,姑娘快去仗劍自衛。」

  曉霞鬆開了手,兩腳一踩,依舊深不見底,白玉豈才知自己站的只是一塊突起的尖尖暗礁石,只得把曉霞拉到身邊,並立在一塊小得無法轉身的石尖上。

  綠光這時已經圍上,這些綠光確是蛇眼,幾乎無一不是陸地上罕見的極毒的蛇。曉霞揮創砍殺了十幾條首先攏來的毒蛇,後面的卻仍在前撲後繼,好像一點也不怕死。

  白玉豈深知這樣不是辦法,因為那些毒蛇不但能浮在水上,同樣也能潛到水下,上下夾攻,防不勝防,他攏目詳細的再搜尋一遍,發現前面隱約有一塊黑忽忽的東西,像一塊大石頭,又好像不是,他輕碰曉霞一下,道:「姑娘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塊大石。」

  曉霞內傷較輕,可以運功遠視,一看之下,芳心大喜道:「好像是,我們何不上去?」

  白玉騏道:「你先上吧!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你呢?」

  「我會泅水,跳不上去也沒有關係。」

  曉霞道:「這麼多蛇怎麼泅水。」

  白玉騏不耐煩的道:「目前只此一途可走,姑娘請別再耽誤時間了。」

  曉霞秀目凝視在白玉騏臉上,那目光使人難以預測,許久許久,才低聲說道:「我先上了,小心蛇。」話落凝功躍起,白玉騏急忙力貫雙掌,徐徐推出,曉霞嬌軀向黑影飛去。

  不久,白玉騏耳邊傳來曉霞的聲音道:「白少俠快來,這裡確實是有一塊大石頭!」聲音急而清晰。

  白玉騏一面砍殺圍來的群蛇,一面把殘餘的真力凝聚,低吼一聲,「嘩!」的脫出水面向發聲處飛去。

  剛到達時不像真力已竭,曉霞急伸雙臂把白玉騏抱個滿懷,白玉騏輕輕掙脫,跌坐石上。

  曉霞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打開蓋子,幸好那玉瓶作得非常精密,並沒有進水,倒出裡面僅存的四顆藥丸,遞到白玉騏面前道:「這些藥是我師傅給的,雖然不能治好內傷,卻可以暫時隱住傷勢不再惡化,白少俠請先服下去吧。」

  白玉騏睜眼看看那些藥,不由遲疑難決,此女鬼計多端,他不能不小心提防。

  曉霞立刻看出白玉騏的心思,當下誠懇的笑道:「白少俠,雖然你我立場不同,敵友難分,我也不知道你心中對我持有怎樣的看法,但在目前生死未。之際,我陷害你與我有害無利,何況你我,在此時此地我怎會陷害你呢。」最後一句她說得聲音很低,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一頓,她又道:「請相情我,服下去吧!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白玉騏淡然一笑,伸手自曉霞手中拿了兩顆,張口吞下,隨道:「那兩顆姑娘自己服吧。」

  「白少俠還不相信我嗎?」

  白玉騏道:「姑娘,在下如有懷疑也不會服了。」

  曉霞滿意的綻唇一笑道:「倒是我多疑了。」隨即服下另外兩顆。

  這藥頓具相當效應,不大工夫白玉騏就覺得內腹的傷勢不再擴大了。

  內腹疼痛一停頓覺飢腸轆轆,這一塊大如桌面的石頭上,不要說沒有吃的,就連根苔蘚也沒有半點,如在短期內不能出困準得活活餓死。

  四周黑暗茫茫,毒蛇遍佈,往那裡去探尋出路,兩人在石上計劃半天,仍是得不到半點要領。

  忽然,石面上透下一線陽光,兩人如獲至寶,滿以為既有陽光一定必有出路,那知向上一看,頓時大失所望,原來那陽光是經過折射而來的,要想從光線來源的小隙縫中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曉霞失望的低下頭,恰好一條毒蛇竄上來,急忙順手一掌把它打落潭中。

  兩人向潭中望去,藉著微弱的光線,只見潭中萬頭鑽動,各色各樣的蛇都有,尤其可怕的是,無一不是世上最毒的蛇,白玉騏心忖:「如能食蛇渡日,在這裡住上十年八載倒也不愁餓死。」

  日光照在石頭上,散發出白濛濛的光輝,突然,白玉騏發現石面上刻著有字,詳細看去,只見刻著道:「生死之門,在石面下。」

  陽光在石面上迅速的移動著,白玉騏不敢多思索,運功右手食中二指,沿著那二行宇迅速的劃個圓圈,然後把二指插入一劃,掀起一塊石片,果然石下有個方形的深洞,洞並不深,下面平放著一把石鑰,一方白綢,白玉騏探臂取出,白綢上寫著:「二門即在對岸,任君抉擇。」

  這時又有幾條蛇闖上來,曉霞只好拔劍砍殺,原來群蛇上來的這麼少並非由余它們怕死,實在是因為它們爭先欲上,盤成一團,沒上得來就又全滾下了。

  曉霞的劍在日光下閃閃生光,白玉騏頓有所悟,忙道:「姑娘,你現在用劍向對面照照看,有沒有洞口,這些蛇我來對付。」

  曉霞應言,以劍映著日光向對面照射,只見對岸苔蘚密佈,石壁下僅有二尺左右的立足之處,她飛快的照了一遍,卻未發現有什麼異樣,陽光卻已經消失了,潭中又恢復了先前的黑暗。

  白玉騏無可奈何的道:「只好再等一天了。」

  曉霞輕輕「嗯」了一聲,道:「恐怕洞門的字已經被青苔蓋住了。」

  白玉騏劈下幾條爬上來的蛇道:「明天再找找看,只是目下吃的卻大成問題。」

  「再等一天也許我們還捱得住。」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兩人都覺得餓得有些頭昏發慌,石頭上突然有水點滴下,曉霞脫口道:「啊!可能下雨了。」——

  白玉騏推測方向.這石頭上面恰好是日光照下來的地方,這正證明外面下雨了。

  曉霞又砍殺了幾條蛇,其中一條,跳落石面盤旋著,曉霞剛想把它劈下去,白玉騏伸手抓住,沒奈何的道:「現在只好以蛇充飢了。」說著剝了蛇皮,只見蛇向白淨,只是那蛇仍在蜿蜒蠕動。

  曉霞最怕蛇,見狀皺眉道:「誰敢吃?」「姑娘,這東西雖然可怕,但總比白白餓死的好,外面的雨又不知道要下幾天,怎麼等呢?」話落猶疑許久,才把那蛇肉撕下,忍住氣吞了下去,連連吞了好幾塊,肚子裡有了東西,就覺得舒服了不少。接著就把那條蛇完全吃光了。

  飢餓是最難忍受的,曉霞見白玉騏吃完了一條蛇,心裡雖然很怕,胃裡卻覺得有極度的需要,當下又問道:「白少俠,那味道是不是很腥。」

  「我沒有覺出來。」

  「我覺得那蛇的抖動很可怕,怎麼也不敢吃。」說著轉過頭去。

  白玉騏只覺得她很柔弱,這一刻她似乎又恢復了她少女的本性,白玉騏閃電抓住一條剛探頭上來的毒蛇,迅速的剝去蛇皮,擰下蛇頭,撕下一塊肉遞給曉霞道:「姑娘試試看。」

  曉霞轉過頭來,遲疑片刻,才接過去,往嘴裡送了好幾次,始終不敢放進去。

  白玉騏見狀只覺得她很惹人憐愛,因為她完全代表了一個少女的性格,隨道:「把眼睛閉起來,看不見就不怕了。」

  白玉騏一再的鼓勵,使她產生一種從來沒有的勇氣,把眼一閉,硬吞了下去,白玉騏不讓她看到那蠕動的蛇身,只撕肉給她,曉霞吞下了一塊,再吞第二塊倒也不覺得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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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2:53
第十一章 殘陽六式


  兩人搶坐在石頭上,輪番休息,飢餓時就用蛇肉充飢,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直到第二次透進陽光,兩人才又開始尋找,在陽光消失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兩個已經被青苔掩蓋,極難發現的洞門,一個寫著:「藏珍洞」,另一個寫的是:「出困門」。

  兩人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先開「出困門」。

  當第三次透入陽光時,白玉騏對曉霞道:「這石頭距對岸約有五丈,我先過去,姑娘請隨後跟過來,用劍消滅圍來的蛇群。」

  曉霞點點頭,白玉騏縱身飛出,正好落在洞門前,曉霞也隨後跟到。

  洞門高有一丈五六,寬七尺,邊上有個已經掩沒了的小孔,白玉騏將手中的石鑰插入用力向右一旋,一陣軋軋刺耳之聲過後,洞門突然大開,裡面光亮如同白晝.兩人不暇多顧,白玉騏用力一拔,卻發現那石鑰如同生了根般的一動不動,用力一晃.突然「叭」的一聲,斷為兩截,白玉騏一怔,曉霞急道:「白少俠,先進去再說。」白玉騏知洞道極狹,兩個人要在人前行動很困難,毒蛇又如浪潮一般,極難防守.好在出困之門已開,無需要再多顧慮,一躍入內。

  白玉騏才一著地,驀覺腳下一沉,一聲「不好」才出口,背後轟然一聲巨響,等他回身,石門已封閉如故,曉霞卻不在身惻,白玉騏心中大急,用力推門.卻是紋風不動,只好大聲叫道:「姑娘無恙嗎?」半晌毫無回聲,他又大聲喊了幾遍.外面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玉騏萬般無奈,只好撤下玉劍,向石門切下,只聽「嘶」的一聲,火花四濺,石門只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

  這下白玉騏完全絕望了,「玉劍」乃千古神兵,竟然無法洞穿石門,要破這坐石門只怕永遠沒辦法了。

  要知道,白玉騏雖然個性倔強冷傲,其實他是個內心極負感情之人,幾天來與曉霞的生死相共,使他覺得曉霞內心與外貌完全相反,她內在的溫柔與外在的靈巧恰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此刻她陷身絕境,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白玉騏內心雜亂不堪,轉過身來,隱目掃視,抬眼不由一怔,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五個面目猙獰的石人分列在平坦的石地上,每人相隔的四丈,第五座石人的背後有一扇棋形緊閉的石門,大概就是出口,身淺三尺靠室壁的地方放著一張石桌,桌上除了一個深藍色的玉瓶及一些圖紋以外,一無所有。

  白玉騏走過去,低頭細看,發現桌緣有行小字細寫著:「殘陽六式,碧心丹六粒,每破一座石人前,服食一粒」,下寫「殘陽子留」。

  白玉騏不曉得「殘陽子」是誰,他行道江湖根本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白玉騏抬頭思索一陣,又繼續看下去。下面敘述的竟是武功,一開頭就是血脈逆流的口訣,白玉騏頓時心中一動,血脈逆流,他現在就已具備了這個條件,於是專心的看下去,那口訣大致與雲行僧教給他的相同,其中只有幾句不同,他想試試這不見經傳的「殘陽子」的口訣倒底較雲行僧如何,當即把口訣背誦了下來,一面即盤膝運功,暫時把一切置諸腦後。

  當他行功至那幾句與雲行大師不同的地方時,突覺全身一震,真氣如同長江決堤,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的流向四肢百骸,除了幾處重要穴脈無法衝開以外,幾乎真氣任何一處都可到達,這幾句口訣無疑就是個中精髓,他卻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學到了。

  白玉騏那裡知道如非雲行大師先前已經給他立下基礎,否則三年之內他是無法能把血氣逆運的口訣學會。

  白玉騏反覆行功幾遍,起身走到桌邊向下繼續看去,這一看之下,白玉騏心跳登時加快了數倍,只見上面寫著:「殘陽六式,第一式『天光血影』。」

  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招「天光血影」使他打遍天下無敵手,卻沒想到這才僅是六式中的第一式罷了,其他五式的厲害豈非更不可想像?

  也由這招「天光血影」使他想起了「寒心真人」所說的那位海外異人,更使他聯想到,此人決非「殘陽子」一名而已,一定尚有一個名字為天卜人所周知。

  敘述「天光血影」的圖案,恰好到桌邊而止,白玉騏找遍了桌上桌下也不見第二人.抬眼突然想道:「可能就在那石人身上。」想著就舉步向石人走去。

  白玉騏繞過石桌才跨進一步,驀地腳下「噠」的一響,那石人兩顆雞蛋人小的眼珠突然骨碌碌的轉動了一下,白玉騏駭了一跳,心說:「這傢伙難道還會動不成?」又試探著跨進一步,突然那石人也向前跨進一步,靈活猶如活人,白玉騏心中大加驚奇。

  驀地他想起在通過石人時要服下一粒碧心丹,急忙轉走回到桌邊,打開玉瓶,只見瓶裡有六粒黃豆大小的碧色丹丸,沒有任何味道,白玉騏急忙服下一粒,開始向第一座石人走去。

  走到距那石人約有五尺左右的地方,剛踏上一步,驀聽「克!」的一聲,那石人雙臂突然推出,腳也跟著跨上四尺,白玉騏萬沒料到這石頭作成的人會進招,情急之下,急忙向左踏出五尺,石人如影附形,緊跟而至,雙臂立即幻出數不清的臂影,急拍而下。白玉騏根本不知從何防起。

  跟著石人堅硬的石臂已距胸前「璇璣」死穴不及五寸,求生的本能使白玉騏使出了那招「天光血影」,一掌拍往石人「丹田穴」。

  「砰!」「克!」白玉騏胸前「璇璣」死穴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被打出一丈五六,直摔到石壁上,才站住腳步,胸口痛如刀割,但他並未覺得帶有什麼傷。

  在石人拍中他的一剎那,白玉騏也擊中石人「丹田穴」,前後之差不過是眨眼之間的工夫。

  白玉騏只見那石人胸前掉下一塊一尺見方長的石板,石人胸前刻著許多文字及圖案,石人靜立不動,雙臂的動作就是擊中他的招法。

  白玉騏這時才明白使血脈逆流的原因,原來是防這石人致命的一擊,那招「天光血影」則是破這石人的招法。

  白玉騏深深吸了口氣突覺身體比先前輕了許多,不由疑惑的思忖道:「莫非這石人致命的一擊還有別的作用?」試一運氣,覺得血氣的運行確實較以前順利許多。心中不由對這「殘陽子」生出無比的敬意。白玉騏試探著向石人走去,這下他得了教訓不敢小看這石頭人,是以每走一步,都在提防石人進擊。但直到他走到石人身前,石人始終一動不動,白玉騏仍不放心,拉起石人的手搖了搖,見那石人手臂動都不動,始才放心的看它胸前的字:「第二式:『月落星沉』」。白玉騏一邊看著詳解,一面對照那圖紋,只覺得這一招並無一點複雜之處,甚至比那招「天光血影」還簡單些,以簡克繁,「殘陽子」這一招用的就是這四個字。白玉騏再回憶剛才那石人攻擊的一招,自己竟連躲都躲不過,卻想不到箇中奧妙竟都在一個「簡」字上。白玉騏又把叫石人的立勢詳細看了一遍,才抬起地上的石板替它按上,石板一上,那石人立刻又活了起來,雙臂一振又是一式「月落星沉」,白玉騏幾乎又吃了它一掌,急忙倒滾出八尺以外。

  白玉騏已經知道這式的路數,防起來比較容易得多,當下一面閃避,一面參看那石人雙臂及腳步的變化,直到學得與那石人完全一樣為止,這下問題又來了,如何使這傢伙停止,原來白玉騏雖知個中真訣,但觀察了這麼久,卻始終不知要怎麼破它。

  又打了頓飯工夫,白玉騏仍然是毫無辦法,心中氣惱的忖道:「不信我制不住你這沒心沒肝的東西。」驀地心中靈光一閃,石人的那招「月落星沉」剛好又從頭演起,白玉騏驟然從石人頭頂飛過,閃電一掌拍向石人背上,「轟!」然一聲,石屑紛飛,石人化作一灘碎石散落地上。

  這一掌的威力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以他的推測,他這一掌最多只能將石人打折,而今竟將石人打成碎石,是萬萬意料不到的事,他呆立許久,才走到桌前服下第二粒「碧心丹」,然後向第二座石人走去。

  「克!」第二座石人突然也動了起來,拳腳齊下,眨眼就是七掌三腿。

  白玉騏知道普通武功,絕對奈何它不得,上手就以「天光血影」對付,只覺那石人的招式攻的都是使人無法防守的地方,「天光血影」一落,白玉騏隨即又以「月落星沉」進攻,仍是礙手礙腳,防不勝防,不大工夫已被那石人逼到壁角,白玉騏這時已經窮於應付,只好掠身向石人背後飛去,想以先前的方法制住它。腳剛落地,「砰!」的一聲,「丹田穴」上又挨了石人一掌,直被打出兩丈有餘,丹田凝聚的真氣全被擊散,這一掌是怎麼來的,白玉騏看都沒看清楚,不過,那石人也被白玉騏半空中以「月落星沉」一式所彈出的指風擊在喉嚨上,而停止住了活動。

  白玉騏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費了半天的工夫才把真氣聚攏,他覺得功力又大大躍進了一步,站起身來,一邊向石人走去,一邊想道:「我是那一輩子作了孽,今天竟專挨這些個沒人味的石頭人的揍。」石人胸前寫的是:「第三式,『碧海連天』」,口訣圖仍是按依一個」簡「字,只是最後多了一句話是:「不可再恢復,立將石人毀去。」白玉騏有些捨不得,但「殘陽子」既然如此說,顯然是告訴白玉騏他現在的武功,石人機關發動後除了再挨一掌外,是破它不得的,而「殘陽子」告訴他要他毀去,也無疑是告訴他不能再挨第二掌,也就是說一顆「碧心丹」只能保他挨一掌。白玉騏以先前的力量當胸一掌指向石人,「轟」然一聲,石人又化成了碎末白玉騏再服下第三粒「碧心丹」,繼續向第三座石人走去。

  這邊白玉騏暫且按下不談,且說曉霞。

  曉霞本來就緊跟在白玉騏身後,白玉騏一踏進石室,石門驀地自動關閉,那速度之快竟將曉霞緊跟著躍起的嬌軀阻於門外,頓使她失去了主張,不知如何是好。曉霞本是曉風殘月四人之首,機智武功樣樣超人,獨立自主的性格平日早已養成,是以看起來不輸於任何一個江湖男子。但,與白玉騏相處了這幾天,她那獨立自主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已消失不見,當與白工騏在以起時她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但此刻一旦分開,她心中頓失依持,身如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失迷扁舟,不知向何處漂流,她急的大聲叫喊:「白少俠,白少俠,我怎麼辦呢?」除了四周嗡嗡的回音更增加了她恐怖的感覺之外,毫無回音。

  她又連喚了好幾聲,依舊如石沉大海,頓時把個一向機智絕倫的江湖奇女子急得想哭起來。

  四周的蛇群猶如潮水般以波波前撲後繼的洶湧直上。曉霞一面揮劍自衛,一面幽怨的忖道:「他怎麼連一點回音也沒有,難道他一點都沒把我放在心裡?或已遭到了不測?」她心中思前想後,雜亂已極,平日判斷事的精明這時竟一點也用不上了。

  偶一側目,突見那藏珍洞門已大開,正有幾條蛇婉蜒向裡爬去,她毫不思索的殺開一條血路向洞門走去,她明知道這藏珍洞極可能就是那「生死門」中的死門,但雜亂的思緒使她把生死看得極淡,她只想能找一個清靜的地方,靜靜的坐在那裡想一想。

  衝到門口,她正猶疑的舉步跨入,腳步以沉,石門「轟」然關閉,這一著早在她意料之中了,是以她連頭也懶得回顧一下。

  先前衝進來的幾條蛇,嗅到人味,紛紛向曉霞衝來上倒省去了她不少麻煩,只幾劍就把它們全殺光了。

  曉霞把劍丟在地上,利用劍的光輝抬眼向洞內一打量,頓覺眼花撩亂,只見石室四壁,金銀珠寶琳琅滿目,堆積如山,樣樣俱是舉世之珍,「天外三魔」藏珍也極多,但若與這些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曉霞此刻心中只在想念白玉騏,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

  寶物之前並立著兩尊三尺多高石雕的石人,眉目清秀,如畫中的「哪吒太子」使人喜愛,左手一個雙手中托著一方白綢,上面寫了許多字,右邊一個,左手平伸,托著一個藍色工瓶,右手當胸環抱著一把金劍,白色的玉柄上鑲著七顆閃光奪目的珍珠,白色劍穗垂在石人的背後。

  曉霞注視一陣,舉步向那兩尊石人走去,她先拿起那方白綢,只見上面寫道:

  致來者:

  此為死門,但死中亦有生路,來者如為一人,而選此門,足見貪財如命,此門即為「死門」。

  來者如為兩人,必有一人入此門,因吾之武功僅傳一人故也,但對來人吾亦有所贈予,靈丹一瓶可助爾在此渡過四載,金劍一柄,奇式三招,助爾縱橫江湖,他日如第五座石人一破,爾即可脫困出洞

  殘陽子留

  曉霞由信中知道白玉騏也被困在隔壁石室中,既知他未遠去,又知道他日可以同時出困,芳心頓覺安慰,當下在那兩座石人的額上親了親,拿起玉瓶,抽出金劍,突聽,「克!」的一聲,兩座石人同時不見,地上換上了兩塊石板,與地上的石色一樣,她頓時明白單人進入所以會死的原因可能就是這石人不會升上來。

  曉霞打開玉瓶只見裡面共有四十八粒,顯然是每月服用一粒,撲鼻的香味,使她想到白玉騏這時不知以什麼東西來果腹,雖然她明知殘陽子必有妥善的安排,但那種油然而生的記掛,內心卻無法中止。

  曉霞在石壁上尋到了三招劍訣,但見文宇的敘述極簡單,但招法的變化卻極其奧妙復雜,她詳細研讀好幾遍,走到室中,把金劍劍簧一按,驀聽一聲龍吟,金劍脫鞘而出,只見霞光萬道,映射得室中珠寶,猶如一座仙官。

  曉霞親切的撫摸著那柄金劍道:「在我未學會以前,用你未免太委屈神物了。」話落面現笑容,歸劍入鞘,改用她自己帶來的青鋼劍照演。

  以曉霞的聰敏,演了三天,仍是不得要領,主要的原因是「殘陽子」所創是一切氣血逆流招法,是以常人演來特別困難。

  二十天匆匆的過去了,曉霞對第一招仍是一知半解,得不到要領,要知道:「殘陽子」乃一代奇才,他所以要創這三招,雖然也具有相當威力,主要的還是要來人消磨掉四年悠長的歲月,以免他枯等無聊。

  曉霞對武學一道,極具耐心,學不會決不罷休,第二十八天的時候,她正在看那第一招的圖解,突然發覺那石壁開始動搖,她不敢相信白己的眼睛,因為四年的時間不可能這麼短就解決,試著用手一摸,果然覺得那石壁開始振動。

  曉霞又驚又喜,喜的是這石壁的對面就是白玉騏,石壁一開就可以出困了,驚的是怕這麼短時間不可能出困,石壁的振動可能是要有更可怕的變故。

  隔室的白玉騏,這時正在以全力進攻第五座石人,只見那石人左臂上下左右飛揚,而腳下靜立如山,右掌卻當胸以待。

  雖然那石人僅以左掌防守,白玉騏連演:「天光血影」、「月落星沉」、「碧海連天」、「旭光普照」、「天殘地缺」五招,仍然攻不進去。白玉騏一面進攻,一面參看石人手腳的變化,他那裡曉得就這樣已經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了。

  他盡量把掌風克制到最小範圍,避免傷害別的石人,因為那石人究竟並沒有內功。在第六天上,恰好那石人又從頭開始,白玉騏對它招數的變化已然瞭如指掌,驀地「天光血影」半途一變化為「天殘地缺」,點擊石人脅下。跟以前的四尊一樣,白玉騏仍慢了一著,石人當胸以待的右掌,正又拍實在白玉騏的「天重穴」上,石人也被白玉騏彈出的指風制住。白玉騏踉蹌跌出五尺,吐出一口鮮血,血色殷紅,與第一次吐出的大不相同,同時,突覺「天門穴」「轟」然一震,真氣立刻四布全身收發自如,同時也特別感覺到自己更耳聰目明起來。

  白玉騏癡然立起身來,突然雙膝跪下,仰天拜道:「弟子拜謝殘陽前輩,使晚輩得以打開了天重穴。」兩行清淚自他蒼白的面頰上簌簌的滾了下來。

  白玉騏再拜起身,走到第五座石人前,只見石人胸前寫著:「殘陽六式,『金掌追魂』」。

  白玉騏詳細參看了數遍,手起一掌按在石人胸上,只聽「噗!」的一聲微響,石人立刻化作一灘石粉。

  白玉騏突覺真力已竭,頭昏目眩,在迷濛中似乎聽到隆隆之聲。

  要知道,白玉騏在三十六天之內,不眠不休的連過五座代表天下奇功的石人,除了他超人的稟賦以外,主要的是那「碧心丹」有神奇的功效,「殘陽子」手下沒有一樣不是珍品,他之所以選了這六顆「碧心丹」來接傳他的武學,足見這「碧心丹」之珍貴絕不下於任何一派的珍奇靈藥。

  但,人終究是人,白玉騏三十六天不眠不休,全仗著高度的興趣與好奇,以及藥力的支持,如令第五座石人已破,藥力又恰好在衝開天門時間用竭,是以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立刻就昏迷過去。

  突然,曉霞手持金劍驚慌的躍了進來,原來那石壁在白玉騏毀掉第五座石人時已開啟相通了,在石人背後也開了一個大洞,清風徐徐透進來,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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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3:10
  曉霞美眸流盼,只見地上有五堆石末,由碎石而漸變為石粉,這正代表著一個人武功在漸進的精進。

  最後她找到了白玉騏,只見他趺坐地上,雙目輕垂,面色微顯蒼白。

  她這時見到白玉騏猶如劫後餘生一般,心中說不出是多麼高興,她輕輕蹲下身來,伸出素手,一探白玉騏的鼻息,只覺他氣息尚存,只是極其微弱。心知白玉騏必然用力過度,現正在調息中,當下不敢驚動他。

  她輕手輕腳的站起身來,只見白玉騏的玉劍平放在石桌上,她走到桌前,看到那石門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劍痕,立刻明白白玉騏拔劍的意圖是要救她,心中立刻一甜,低頭見桌上刻了的文字後,明白白玉騏在洞裡的經過,當下小心的把桌上的文字武功抹去,對這等大下奇學她竟然一點也不想學,一個少女心中的變化,的確是無法捉摸的。

  曉霞回身走到白玉騏身側,輕輕的把創與藥瓶擺在白玉騏身側,輕身見洞門已開,她為人何等精細,一見洞門大開,立刻想到會有人前來,白玉騏尚不知何時能夠醒來,萬一驚動了他,可就不堪設想了。

  她心頭念轉上刻縱身出洞,砍了幾棵大樹枝蓋住了洞口,然後鑽進洞來,就在洞口不遠處,面對白玉騏坐下,展看白壁上抄下來的劍訣研看,但那雙美眸卻不時滑過白玉騏的俊臉。

  三天一過,白玉騏的鼻息漸漸加重起來,到後來一呼一吸都有「絲絲」的聲響,這是武學至高的境界,也是最緊要的關頭。

  曉霞望著白玉騏漸漸紅潤的俊臉,心情也日漸在沉重起來。

  因為她深切瞭解,雞公山下目前天下群雄畢現,此處遲早要被人發現,她倒並不是怕武功不敵,而是怕一旦傳出了消息,萬一幾個老魔頭一到,白玉騏是準死無疑。

  好容易又挨過一天,白玉騏鼻息已漸漸恢復,驀地,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曉霞心中突然緊張,玉手緊握住劍柄嚴陣以待。

  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有人說話:「師兄,聽說那秘洞就在雞公山中,堡主為什麼不多派幾個人來找呢?我相信我們若細心搜山一定可以找到。」

  另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月光魔造洞之前阜就想到這一點了,沒有圖休想找到。」

  「現在圖在『七面烏』盧珍手中上傢伙從不以真面目見人,那裡去找他?」

  「所以堡主叫我們搜山,注意可疑的人啊!」

  腳步聲越來越近,曉霞從葉縫中看出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袍,一個身著黑袍,一高一矮,一肥一瘦的長相極像無常鬼的兩個人,正向洞口這邊走來,曉霞認得兩人就是死堡的「黑白二無常」,功力雖不比她深,但卻陰毒無比。

  突然那矮無常,停步指著洞口道:「師兄,你看這些樹好奇怪,怎麼好牛生的會死枯在這裡?」

  「好像有人來過!」

  白無常向洞口看了一眼,道:「可能洞中有人。」

  黑無常道:「那我們進去搜搜看。」曉霞輕輕移近洞口,右手緊握劍柄,左手拇指按著劍簧,準備必要時搶先下手。卻聽那白無常嘿嘿冷笑道:「師弟,假使是你找到了那洞,也得到了秘笈,你準備怎辦?」

  「黑無常」茫然道:「當然找地方苦練啊!」

  「白無常」又冷笑道:「是啊,假使『七面鳥』盧珍先得到了洞圖,他會傻得僅在洞口放上幾棵枯樹枝,在裡面放心的練嗎?我看你還是省點手腳吧!別誤了事犯了堡規,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話落首先向山下奔去,「黑無常」心中雖然不服,但卻真個怕觸犯堡規誤了事確是不好受的,只得跟著向山下奔去。

  曉霞玉掌撫胸,深深的噓了口大氣,剛坐下身子,驀聽得風聲凜凜,急忙向外望去,只見月光下凝立著一個紫臉白髮的怪人,雙目機警的向四周掃視了一周,得意的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張羊皮紙,一面看圖,一面觀察四周的地形。

  由剛才「黑白兩無常」的對話,曉霞一見那張羊皮紙,立刻明白來人就是變化無常的「七面鳥」盧珍,心知今天怕要凶多吉少了。

  原來「七面鳥」盧珍武功雖在「天外三魔」之下,但卻高出曉霞甚多,曉霞自知阻他進洞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白玉騏此刻正在生死最緊要的關頭,萬一被人驚動,立有生命之危。

  曉霞再度站起身來,銀牙暗咬,決定在自己身亡之前決不讓來人進洞一步。

  「七面鳥」盧珍左右看了一陣。

  隨即把圖揣進懷裡,動手抱起那些枯枝。

  曉霞將功力凝聚右掌,凝神以待。

  「七面鳥」盧珍拖開兩棵樹枝,突然發覺情形有些不對勁,側頭向內一望,曉霞看得明白,手起一式「烏龍出洞」向「七面烏」盧珍拍去,掌風隱帶雷嗚,顯然是用了全力。

  「七面烏」盧珍突遭暗襲,急忙倒躍而出,沿著掌風的邊緣險險飛出七八丈,不愧為「七面鳥」,其輕功躲避之速確實不同凡響。

  曉霞乘機衝出,橫劍卓立洞口,月光下金劍發出奪目的彩霞。

  「七面鳥」盧珍腳一著地立刻縱回,落在曉霞面前,冷冷道:「你是何人?」

  曉霞故作鎮定,冷冷道:「此洞為姑娘所有,你鬼鬼祟祟的看什麼?」

  「七面鳥」盧珍一怔,道:「你什麼時候入此洞的?」

  「早在一個月前。」隨即一揚金劍冷笑道:「『七面鳥』你是識時務的速速滾回去,否則姑娘就先拿你來祭劍。」

  「七面鳥」察顏觀色,見曉霞說得極為鎮定,心中倒著實有些害怕起來,但他老於世故在末明真相以前決不肯輕易離去,當下故意漫不經心的向左跨了一步,企圖向裡再看一看,曉霞心虛,也急忙向左跨了一步,「七面鳥」何等狡猾,見狀立刻笑道:「洞中不知還有什麼人?」

  曉霞一驚,冷斥道:「『七面鳥』你再不識好歹,姑娘可要不客氣了。」

  「七面鳥」大笑道:「我『七面鳥』來探寶前曾在神前立過重誓,我如不是寶物的主人就是寶物的僕人,姑娘該知道我會不會走了?」話落向前走上三步,大膽的向洞內望去。

  驀地,曉霞大喝一聲,金劍施展一招「旋風蕩柳」向「七百鳥」盧珍攻去。

  「七面鳥」不敢怠慢,急忙撤下軟鞭,他身從招,「七面鳥」輕功見長,軟鞭隨著他飄忽不定的身形,如靈蛇般的乘空蹈隙穿梭在曉霞朵朵的劍花中。

  曉霞使劍是短兵器,又需嚴守洞口,受了許多限制,一上手就處在被動的地位,「七面鳥」盧珍見狀道:「看來姑娘並非寶物得主,老夫倒還有半個希望,但不知裡面是誰?」一面問話,一面攻守自如。

  曉霞閉口不言,只想以全力來拖延時間,以待白玉騏功德圓滿,但這一著沒多久就被「七面鳥」看穿,登時全力進攻上時他左手又多了一柄鋒利的匕首,遠用鞭攻,近用匕首,只見他右腕一振,鞭尾連演「銀蛇出洞」、「蛟龍騰空」,左手匕首點刺、掃擊,幾乎都在同一段時間內完成。

  曉霞一枝長創立刻疲於應付,有好幾次,幾乎被「七面鳥」衝近洞內。

  「七面鳥」為了爭取時間,不惜絕招盡施,翻腕連出:「古樹盤根」、「騰繞萬里」、「煙霧彌江」,匕首點挑俱下。

  曉霞左攔右架,不由心頭火起,嬌叱一聲,突然使出尚未學成熟的一招:「直上霄漢」,又把「七面鳥」逼退丈餘,但她也離開洞口已有工丈了。

  「七面鳥」被她兩招「直上霄漢」逼退七八丈遠,心中也確實有些震驚,及見曉霞只會這一招,而且其中還有些地方銜接不起來上刻又放心的攻了上去。

  曉霞這時發覺離洞口太遠了上即再使一招「直上霄漢」想阻住攻來的「七面鳥」,那知「七面鳥」狡詐萬端,她攻時他不還手,卻在她銜接不上的地方,突然出招進擊,僅只一招就被他扳回劣勢,曉霞這時要想回到洞口已是不能,只好拚命纏住他。

  就在這時,突見黑白兩條人影一間沒人洞內,曉霞登時急得快要發昏,手下一慢,左臂被「七面烏」的匕首劃了一道半尺多長的血槽,登時血流如注。

  曉霞只記掛著洞裡的白玉騏,受傷倒並不放在心上,她只祈望白玉騏此刻已經恢復了功能,不致受害。

  曉霞一分心不大工夫就連著了數處傷痕,真力也大感不繼,但卻仍然苦苦纏著「七面鳥」盧珍不放。進入洞中的二人正是聞聲趕回來的「黑白二無常」,兩人見一個老人正與一個少女打得難分難解,深知兩人誰也沒有進洞,立即想檢這個大便宜。兩人一進洞,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五堆石子,由粒而變粉,顯系被人以重手法打碎的,黑白兩無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暗暗咋舌,這人的武功顯然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接著白玉騏紅潤俊美的目光映入兩人眼簾,白無常看了一陣,突然驚道:「師弟,這小子是白玉騏,顯然這裡的秘笈被他所得無疑,趕快趁他未醒之際先制住他要緊。」

  黑無常掠上前去,凝功舉手欲劈,白無常冷冷道:「慢著先制住他的穴道,搜出秘笈再結果他的性命,免得吃不到羊肉先沾了一身,殺了他死無對證,得不到寶豈不是冤枉。」話落望著白玉騏陰毒的一笑道:「姓白的小子,只能怪你生不逢辰,莫說太爺心黑手辣。」雙手齊飛,眨眼間點了白玉騏七處穴道。隨即轉頭道:「師弟,檢起那柄寶劍。我來去搜搜他身上有何寶物。」

  驀地--

  「黑白無常」齊覺腦後「玉枕穴」一麻,同時見白玉騏那雙清澈如電的星目,突然睜開,射出兩道如電寒芒,兩人四目睜睜的被白玉騏扣住要穴竟然毫無所覺。

  白玉騏陰森森的笑道:「你兩位就在這裡替『殘陽子』老前輩守洞吧。」雙手真力一吐,「黑白無常」登時慘號一聲頸折而亡。

  白玉騏抓起地上玉劍及玉瓶,飛身竄出洞外,這時「七面鳥」正以一招「浮雲托月」挑向曉霞頸下,其時真是岌岌可危。

  白玉騏清叱一聲,飛身一招「月落星沉」插入兩人中間,右手彈出五縷罡風,登時制住了「七面鳥」三處大穴,「七面鳥」立時倒地。

  曉霞聽到洞中傳來的慘號聲,原以為白玉騏已遭毒手,芳心幾乎痛結,同時「七面鳥」也怕進洞的二人把寶物帶走,跟著也重下殺手,是以在白玉騏出來之前曉霞已先吃「七面鳥」一腳踢在胸口,負了內傷,卻沒想到白玉騏會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將她從死神手裡拉了回來。

  曉霞張口吐了一口鮮血,白玉騏急忙上前扶住,她已昏迷的倒在白玉騏懷裡。

  白玉騏攬住她的纖腰,從懷裡掏出那顆「碧心丹」,放人嘴中,以唾液溶掉,然後渡進曉霞的嘴裡,同時將真氣緩緩輸入曉霞腹中。

  白玉騏此時的真氣已到收發自如的境界,再加上一顆「碧心丹」千古奇藥,不大工夫曉霞真元已復,白玉騏仍不放心,又渡了數口。

  曉霞睜開美眸,見狀立刻羞澀的又把眼睛閉上。

  白玉騏移開嘴唇,曉霞乘勢把頭埋進他懷裡,芳心跳個不停。白玉騏見她身上有數處不輕傷痕,血流不止,低聲問道:「姑娘身上有治傷藥嗎?」

  曉霞搖搖頭,嬌柔的道:「沒有,不要緊,一點都不痛。」

  白玉騏歉然的看著懷裡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沒有她相護他也許早就完了,突然,「七面鳥」插口道:「我身上倒有金創藥。」

  白玉騏冷冷回答道:「你知道你要得到什麼結果麼?」

  「七面鳥」雖然穴道被制,卻還能說話,當即笑道:「那是以後的事,她血流不止,難道你要讓她流下去失血而亡嗎?」

  白玉騏沉思稍頃,道:「我怎能信得過你?」

  「七面鳥」道:「這有什麼信不過的,我今後要終生追隨你,難道我敢騙你嗎?」

  「終生追隨我?」

  曉霞聞言一怔地,由「七面鳥」那種誠懇的語調看來,似乎並非假話,那麼他先前與他交手時所說的也是實話了。

  曉霞心念電一轉,即對白玉騏道:「白少俠,就拿來試試好了。」

  白玉騏猶疑道:「姑娘,難保他不是想要脅我們。」

  一聲「我們」曉霞心中感到無比溫暖與舒暢,淺淺笑道:「不要緊的,試試看吧!」

  「七面鳥」道:「你如信不過我,我就請兄台在我臂上劃一道傷口試試。」

  白玉騏輕輕推開曉霞道:「好吧!」話落果然在「七面鳥」臂上劃了一道傷口,然後再以「七面鳥」盧珍的藥粉撒在他傷口上,血液果然立止外流,傷口不大工夫即結起疤來。

  曉霞一見跚跚走來,白玉騏問:「姑娘看這可是真?」

  曉霞看看白玉騏笑道:「嗯!確是真的。」

  白玉騏隨即替她敷上,流血立止,「七面鳥」盧珍道:「可不是假?現在該給我解開穴道了吧!」

  玉劍已沾過「七面鳥」盧珍的血,白玉騏將劍歸鞘,伸手拍開盧珍的穴道,道:「你要我拍開了你穴道還要做什麼?」

  「七面鳥」大笑道:「我想看看你是否已獲『殘陽子』的真傳?」

  「你尚有可疑?」

  「七面鳥」活動了一下四肢,突然閃電般的拍出了一掌,道:「看看我是主人還是僕人?」身形隨著飄忽起來。

  白玉騏冷冷一笑,迅速的讓開了這一招,隨手一式「海闊天空」數不清的掌影像雪片一樣飄落,這雖是平常而又簡單的一招,但以白玉騏此時的功力施展出來,其威力可就大不相同了。

  「七面鳥」大驚,仗著卓越的輕功,向後急飛而出,其輕快迅速的程度,白玉騏不由暗暗讚好。

  白玉騏不願多耗時間,當下如影附形,緊跟而上,招化「天光血影」,右手揮處又制住了「七面鳥」先前的幾處穴道。

  「七面鳥」盧珍大叫道:「好了,好了,看來我這僕人是作定了。」

  旁的曉霞卻看的呆了,一個月前的白玉騏功力尚與她僅在伯仲之間,一月後她卻望塵莫及了,不過,她心中甚是欣慰毫無嫉意。

  白玉騏揮手解開「七面鳥」盧珍的穴道:「七面鳥」立刻道:「從今以後我是你的僕人了。」,話落從臉上取下面具,只見他原是年約四旬上下,濃眉斜飛,雙目閃爍不定,像征他極負機智,直鼻方口,倒無半點奸猾之相,如今真相一露,立即向臉上一按,竟然變成一個二十上下的白面少年,白玉騏與曉霞兩人更覺得驚奇不已。

  白玉騏怔了一會神道:「你做我的僕人,著是從何說起?」

  「著是出自我自願的,只要你聽過我的敘述就會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了。」隨望著二人道「現在要到那裡去?我們不妨邊走邊談。」

  「我們需往山上救人,不過目前可以先到寶雞鎮探探中原群雄的虛實。」

  白玉騏托起一塊千斤大石,把洞口塞住,三人起程向寶雞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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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勇氣雙魔


  「七面鳥」隨走隨敘述道:「這件事應該從五十年前說起,當日中原武學盛極一時,這是由於當日的十大奇才所使然,洪荒九魔當今除了老一輩的人知道以外,也許已被目前江湖所淡忘了,但在當時卻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而這九個至今仍然健在,只是大都已遠離中原,而且已大都改名換姓,譬如,今日的天外三魔即是當日洪荒九魔中的天光、血影、碧海三魔,霞行上人稱為旭光魔、洱海笛號稱月光魔,日月老人人稱為星光魔,大漠雙絕是殘天、缺地二魔,天魔儒俠叫金掌魔。

  他們九人各有所創,各以奇才自許,當然,他們之中也有高下之分,大概以金掌魔武功為最高,天光魔最低,其他七人則不甚清楚,小過,他們彼此和好如手足,從不彼此歧視。

  但是,人的武功一高,往往會受了自尊心的驅使不肯認錯,洪荒九魔就慢慢也走上了這一條路,直到後來中原已被他們擾得無法安寧時始……

  而就當此時,中原又出現了一位奇人,自以神風魔為號,此人就是藏珍洞的主人『殘陽子』;神風魔武功遠在九人之上,不過,他從不與九人交往,甚且對九人的錯處時加抨擊,使他們開口不得,彼此之間的怨仇也就日漸加深,直到水火不相容的程度!

  但洪荒九魔總想把神風魔驅出中原,始終不能如願,直到有一天神風魔在泰山尋找一株萬年參之時,九人才得乘機合擊,將他成傷,嚴禁他不再來中原……」「七面鳥」敘述至此,嚥了一口唾沫又道:「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當日洪荒九魔把神風魔圍住,名義上是要比武排名份,但為神風魔所拒絕,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天光魔首先受傷,其他八人知道個人決非神光魔之敵,因此一湧而上,神光魔雙手難敵四手,終至受傷倒地,其中七魔本欲將神風魔四肢斬去,永絕後患,雖經金掌魔與星光魔一再阻止而倖免肢解之殘,但七魔仍舊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九魔之間,隨亦就此鬧得不歡而散……

  但神風魔受此重創後,遠走邊荒,由於機緣的巧合,使他練成了絕學,但等他再度回到中原時,洪荒九魔已散,他即將所學留於這個偶爾發現的秘洞中,離中原而去,不知所終。」

  「七面鳥」盧珍敘述至此,話題一轉又道:「我發現他的藏寶圖是在三年以前,我是在天外三魔與洱海笛手中得的一份假圖,這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化裝多次,好不容易才偷到了手,那知卻使我大失所望,等於空手而歸,於是我便下定決心要找到那份真圖,直到昨天我才聽說死堡得了一份藏珍圖,我化裝成死堡堡主才將寶圖騙到手上時我立重誓,此次我如得不到那秘岌,也一定要尋獲得主,甘心為其服役……」

  白玉騏聽完這些話,暗自沉思道:「原來那殘陽六式記得九魔的名字,顯然是要學得武功之人永記其當日之恥。」

  三人邊走邊談,不覺已到了寶雞鎮前,白玉騏突然側頭道:「盧兄,我們最好以兄弟相稱,主僕之稱實在不便。」「七面鳥」正色道:「莫非你以為盧某不夠份量,拿發誓當兒戲嗎?」

  「不是這麼說……」

  「七面鳥」立即接道:「公子,你以為我跟你在一起會是個累贅?」

  白玉騏道:「這話說得太嚴重了,在下尚有許多地方需盧兄幫助……」

  「外了,好了,我今後就以公子稱呼.你就叫我老七好了。」

  白玉騏無奈,只好依他。

  三人進入鎮裡,曉霞突然止步,輕聲對白玉騏道:「白少俠,我得先去找我師妹他們。」

  白玉騏沉思一會道:「好吧。」隨又問道:「他們會不會追究你這幾天的行蹤?」

  白玉騏的關懷,雖然深藏不露,曉霞仍能深深體會出他的情意,她淡淡笑道:「不會的,希望我們能在山下見面,我走了。」話落看了白玉騏一眼,已是熱淚盈眶,轉身向另一條街而去。

  「姑娘請慢走。」在她身後低低的說。

  白玉騏茫然若有所失,他覺得曉霞的聲音裡代表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淒涼。

  「七面鳥」盧珍走上來,低聲道:「公子,你先到悅來店住下,我來探探虛實。」

  白玉騏輕「唔!」一聲,輕身已不見「七面鳥」的蹤影,只好依言走進悅來客店。

  白玉騏進店要了一個房間,覺得心中煩悶,欲早早安憩。

  躺在床上,一時卻又思潮起伏,輾轉無法入睡,一更鼓過,突聽房上落下一人,白玉騏翻身坐起來,聽人輕輕叩門道:「公子睡了嗎?」

  白玉騏聽出是「七面鳥」聲音,傳音道:「沒睡,你從窗口進房吧。」

  「七面鳥」應聲穿窗而人,落地毫無聲息。

  「七面鳥」點上燈,然後拿下面具,白玉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個房裡。」

  「七面鳥」盧珍微笑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我怎麼還能跟隨公子走江湖呢?」一頓又道:「我裝成後小二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白玉騏笑笑道:「你可稱千面鳥。」

  「七面鳥」盧珍笑了笑,即正色道:「公子,你可知道目下這小鎮上來了些什麼人物?」

  白玉騏見他神色凝重,立即正色問道:「不知道!究竟來了些什麼人?」

  「七面鳥」道:「據我剛才探聽的結果,一流高手目前已不下百人,二三流的角色更不必談了,天外三魔也已到達,所以現在曉霞姑娘不太安全。」

  「今夜會不會有危險?」

  「七面鳥」道:「令夜也許還不會,因為他們明天要攻山。」

  「攻山?」

  「是的!據說是武林六尊指揮,我看事情可能不會這麼簡單,以六尊的地位還指揮不動那天外三魔,我看主腦人物八成還是洪荒九魔中的人物。」

  白玉騏道:「見有幾魔?」

  「如今所知的只有天外三雌,霞行上人好像保持中立,不過目前尚難決定。」

  「他們預備怎麼攻山你知不知道?」

  「聽說是用火攻。」

  白玉騏大吃一驚,若用火攻顯然是要把整個雞公山放火燒掉,洱海怪與他無關,但「玉女」她們卻使他放心不下,不由急道:「我們得先想個辦法阻止他們。」沉思一陣上刻起身更衣,佩上玉劍後又問「七面鳥」盧珍道:「老七,你累不累?」

  「七面鳥」道:「現在就要上山?」

  白玉騏點點頭道:「我山上還有人沒救下,必須阻止他們火攻。不過你累不累?」

  「七面鳥」換上了一個老頭面具,起身道:「才奔走了這麼點,那有什麼累的,我們走吧。」

  兩人穿窗而出,直奔雞公山,白玉騏順著他原先與曉霞上山的路,直奔洱海老怪的老巢。

  兩人穿出樹林,突聞身後傳來一聲冷笑,白玉騏霍然止步轉身,只見林邊靜立著一個老者,此人年約七旬,雙目精光四射,在老者身後不遠處站著地絕韋清嵐。

  「七面鳥」輕輕對白玉騏道:「公子,這人是死堡第二堡主,韋子清之弟韋子玉,武功不在六尊之下。」白玉騏點點頭。

  韋子玉振聲道:「白兄弟屬於那一站?」

  「七面鳥」笑道:「白公子不屬於那一站。」

  韋子玉上下打量了「七面鳥」一陣,冷冷道:「恕韋某眼拙,認不出閣下是誰?」

  「七面鳥」冷然打個哈哈道:「白公子的屬從,算不上一號人物,江湖人稱『七面鳥』的便是老夫。」

  韋子玉大吃一驚,「七面鳥」的武功尚在「地絕」韋清嵐之上,白玉騏怎麼收服了他做了僕人?他打量了「七面鳥」一陣,冷冷道:「閣下想冒充字號?若閣下真是『七面鳥』必然知道群雄們的計劃了……」

  「七面鳥」接口道:「六尊發令,四而火攻,大外三魔,在後接應,我公子身有要事.恕不能與你詳談。」轉身故做欲去之狀。

  韋子玉突然掠身攔住兩人道:「此站老夫掌管,兩位不能通行。」

  白玉騏冷笑道:「你攔得住?」話落大步向前跨去。

  韋子玉驀地腳下一錯.閃電式雙掌劈向白玉騏胸前,大喝道:「小子膽敢在老夫面前賣狂。」

  白玉騏不避不閃,運起真氣,以胸擋掌,但聞蓬的一聲,兩掌結結實實的印在白玉騏前胸,白玉騏腳下動也不動。

  韋子玉登時駭得一呆,白玉騏趁機一掌揮出,冷喝道:「老匹夫,你也吃在下一掌試試。」右掌直到距韋子玉胸前不滿一寸處,真力外發,韋子玉慘哼一聲,被打出一丈多遠,立時昏死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簡直把「地絕」韋清嵐駭呆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人就是跌下捨身崖下的白玉騏。

  這時林中突然一聲吶喊,突然湧出了十幾位大漢,一哄而上,白玉騏立刻對「七面鳥」道:「老七,你打發他們,我來解決其他的幾站。」「站」字才送進「七面鳥」耳中,白玉騏蹤跡已失。

  白玉騏跨過一處深澗,迎面遇到殘雲、缺月二人,二人攔住白玉騏去路,殘雲道:「白少俠屬於那一站。」

  「不屬於那一站」,驀地一招「天光血影」,直撲二人。

  變起肘腋,殘雲、缺月一楞,急忙左右分開,兩人武功倒真不弱,這一招「風起雲湧」雖只用了三成真力,竟未制住兩人。

  白玉騏目光一凝,見「天光魔」鬚髮已白,面目清瘦,兩眼暴茫湛湛,逼入肺腑,深知他是個勁敵。

  「天光魔」看了白玉騏一眼,疑惑的道:「你就是與中原群雄做對的白玉騏?」

  「在下不但與中原群雄不睦,就是你們洪荒九魔在下也不會放過。」說得斬釘斷鐵,毫無挽回的餘地。

  「天光魔」猛一怔,他不知道白玉騏何以說連洪荒九魔也不放過的原因,但以洪荒九魔的威名,白玉騏這話不由大大的傷了他的自尊心,「天光魔」怒道:「小娃兒你好狂的口氣,老夫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不但要你聽到,還要你試試。」話落凝聚真力,向「天光魔」逼去。

  「天光魔」雙目精光閃射,白髮無風自動,強壓怒火道:「老夫先讓你三招。」

  白玉騏不願多耗時間,冷喝道:「在下何用你讓。」招化「盤古開天」以八成真力推出七掌,猛的掌風直欲開山裂石。

  「天光魔」見狀不由暗駭,由這七掌他可以看出白玉麒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以白玉騏現下的年紀他怎能不駭。

  但「天光魔」乃成名近六十年的魔頭,話即說出豈能不算,當下左腳一錯,側出五尺。

  白玉豈輕渺的一哂,煞住身子,右手再比一招「盤古開天」,左手也比一招「盤古開天」並不進攻,算是攻了三招,這顯然是在輕視「天光魔」。

  「天光魔」修養再深也不由氣得血脈沸騰,面如血染,大喝一聲:「無理小輩!」雙掌齊到,外觀其雙手平淡無奇,白玉騏卻覺得縷縷罡風漫天而至,一代成名魔頭,出手確實驚人。

  白玉騏不退反進,右手虛虛推出,側擊「天光魔」,左手卻含勁以待,以攻為守,瀟灑自如。

  兩人拆招進招,眨眼間已鬥了十幾回合,由慢而快,外觀的七面鳥及一些江湖高手,到後來竟看不出是誰在進招誰在防守了。

  急斗中的白玉騏深深體會出「天光魔」的武功已到了至上境界,想當年九魔合攻「殘陽子」的時候其慘烈的情況可想而知,心中不由一動,心神一分,猛聽「天光魔」大喝一聲,掌影如漫天大雪,罡風如排山倒海壓來,不由被逼得連連後退。

  高手相搏首先就要搶制先機,白玉騏先機一失,登時處處受制,施展不開,二十招一瞬又過仍處下風,只把「七面鳥」急得搓手不止。

  白玉騏這時已退下十丈有餘,月從烏雲中閃出,一片銀光照耀如同白晝,白玉騏突然想到時光有限,陣中尚有四人待救,心中一緊,大喝一聲,連連推出兩掌,暫時一擋「天光魔」如山一般不斷壓來的掌風,緊接著長嘯一聲,「天光血影」應聲而起。但見掌影來自四面八方,「天光魔」雖然功力已達極頂,但白玉騏武功並不低於他,若鬥內力或可堅持一段時間,一旦白玉騏展出這種曠世奇學,快、猛、狠、辣,樣樣都達化境,再加上他根本沒見過這種招式,不知從何防起。

  「天光魔」雙手才待收回防守,白玉騏含勁的左掌已然吐出,「天光魔」但覺胸前一緊,「砰」然一聲,已被白玉騏打出丈餘,落地連退數步,面色慘白如紙,顯然已受內傷不輕。

  旁觀群雄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要知洪荒九魔乃當今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一旦如此敗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誰能想得到,假如他們要是知道白玉騏臨時還收回了兩成真力的話,只怕都要以為是在夢中,白玉騏冷漠的掃了群雄一眼,對「天光魔」道:「在下所以不取你的性命,並非留情,只是想再會一會你們九魔當年在泰山合攻一人的陣仗。」話落向七面鳥一點頭,急向雞公山上飛去,等到群雄驚醒二人早已沒入林中。白玉騏的話使「天光魔」內心大大的震盪了一陣,當年的種種又浮現在他眼前了,他縱橫江湖多年,生死並不當做一回事,但由白玉騏那冷漠的俊臉上他可以一眼看出一旦落敗在他手中的後果將是多麼的可怕。

  「天光魔」轉念間,群雄中已有人躍前欲追,「天光魔」沉聲道:「爾等別自不量力,上前去送死。」話落向山下走去。

  群雄雄心頓滅,世間能有幾人不怕死,這時突然有人喊道:「那姓白的已經上山了,正好一舉用火把他消滅。」

  「對對,我們趕快去火攻。」一呼百應,群雄立即活躍起來。

  白玉騏領著「七面鳥」一路向山頂掠去,洱海笛的陣圖並沒有改,因為他以為唯一知道怎麼入山的人—白玉騏與曉霞已經葬身無底洞了。

  白玉騏帶著「七面鳥」順利的上了山頂,躍下崖壁時卻在一棵大樹下面發現獅面人被人點了重穴倒在那裡,心知已經有武功極高的人先到了一步。

  白玉騏帶了「七面鳥」小心的掩人無底洞,卻未發現任何人藏在那裡,白玉騏找到先前他與曉霞藏身的位置,凝神諦聽。

  只聽一個蒼勁低沉的聲音道:「老衲今天二次來訪就是為了這件事。」

  另一個較高的聲音道:「難道合你我兩人之力還怕了他不成?」白玉騏聽出這說話的人就是洱海笛,心中不由重重哼了一聲。那人又道:「老衲早已說過,江湖的是非已不願多管,據老衲所知,他也該退隱了,只要把他三個弟子放回,他也就不會來找事了。」

  「哈哈!上人,不!不!星光,你說得太簡單了,這件事並不只是江湖的恩怨,當年為了要除掉那『神風魔』,我們之間與他已經是意見相左,後來你我所做所為也自然不會逃過他的耳目,他當時之所以不來相犯,主要是由於那時我們七人尚在一起,至於後來我們分開了,但我與天光、血影、碧海三人在一起,他仍不敢輕犯,殘天、缺地遠在大漠,行蹤不定無處找尋,你則由於『天一』大師與他是好友,他不願輕犯少林,現在情形可不同了,我們之間彼此已經不睦,正給他以個個擊破的機會,你想他會放過我們嗎?」洱海笛的情緒,可由他的聲音中聽出激動異常,稍停又道:「所以我們為了自保,只好……」

  「老衲仍本原意。」回得斬釘截鐵。

  「因為你知道他永遠不會犯少林寺!」洱海笛冷冷的道。

  「生死老衲已置之度外了。」聲音很平靜。

  「我們的事總有一天會抖出去,你不怕死,只怕少林寺的名譽……」

  「你在要脅老衲?」

  洱海笛輕笑道:「不是要脅的問題,而是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今只有一條路可走。」洱海笛的聲音突然凝重的道:「除非把他先除去!」

  接著是一片沉默,顯然是那人在考慮了。

  「你要老衲怎樣助你?」那和尚顯然是在向他低頭了。

  洱海笛道:「兄弟不敢耽擱你太長的時間,只想借你一臂之力先擒住他的三個弟子,作為兄弟創派這段時間的護身符。」

  「擒他三個弟子?可是陣中的……」

  「正是,說句不怕見笑的話,三人合手兄弟我還要大費一番手腳。」

  「好吧,」

  隨見兩個人從洞中走出來,其中一人是洱海笛,另一人則是少林長老霞行上人,白玉騏深知二人武功高不可測,是以不敢立刻尾隨而出。

  洱海笛領著霞行上人向草坪的右側走去,才走出十幾步,右側坡下嗖!嗖!躍上了四個人,二人立刻停步,掃眼看去,不由各吃一驚,連在洞內監視二人行動的白玉騏及「七面鳥」也都為之一怔,原來躍上來的四人,豁然竟是「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與熊玉燕。

  四人見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站在身前不滿五尺處也是一楞,就在雙方一呆的一瞬間,四人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著黑色儒衫上繡九條白龍年約五旬上下年紀的書生。

  但見此人白淨面皮,雙眉斜飛,兩眼朗若星辰,神光閃射,洞人肺腑,此人行動之快速即以輕功見稱於江湖的「七面鳥」都不由暗暗咋舌。

  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等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上全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

  黑衫儒生目注二人道:「你們兩人都已聲稱退出江湖,不問武林是非,現在卻又擺下了這個陣圖大傳武林帖,這也能叫歸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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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洱海笛與霞行上人雙雙臉上一紅,洱海笛打個哈哈道:「好說,好說,你是我們九人之首,最先退出的也是你,而今你自己也不是出山了嗎?」

  「你們所做所為逼得我不得不出來。」此人語出莊嚴完全是一派教訓的口吻。

  白玉騏這時已知此人就是洪荒九魔之首的金掌魔了。

  霞行上人跨前一步,稽首道:「阿彌陀怫,老衲給師兄行禮了!」隨道:「自泰山的事發生後,師兄似乎就不肯相容我們兄弟了,此次師兄重人江湖恐怕是早就有準備。」

  「胡說!你我過去情同手足,我願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機會,可是這許多年來,你們不但沒有改過,卻反而越做越不像話,就以你霞行來說吧!你身為佛門弟子,要去的就是七情六欲,你捫心自問做到了那一點,難道說你從來都沒有想到你師弟雲行僧嗎?還足你良知已失麻木不仁了呢?」「金掌魔」的每一句話都如萬枝利箭,射進霞行上人肺腑深處,霞行痛苦的低下頭去,默默無言。

  洱海笛兄霞行大有悔意,不由心中著急,接口道:「那你打算怎樣?」

  「金掌魔」雙目寒光一閃,但又立刻消失了,目光緩緩移向天際,沉聲道:「只要你們立刻退出中原,不再在武林現身,我就不為難你們。」接若把目光轉注在二人臉上一遍,歎了口氣道:「自泰山的事情發生後,我們都該省悟,我們都是偌大的年紀了,難道連一點江湖是非都分不出來嗎?」他的話說得很誠懇,如同兄弟般的關懷、寬容,這使霞行上人更加感到慚愧無比。

  洱海笛也微微有些動容,但轉念想到他幾十年來處心積慮所要創的基業成功就在眼前,而卻不能如此輕易的放棄,實在不甘心,當下把心一橫,冷笑連連道:「我們九人當初相聚,武功各有所長,後來雖然讓你居上,但你也未必就能管得了我們八人。」話中之音顯然是說要是他們聯手,「金掌魔」根本敵擋不住。

  「怎可如此無禮!」霞行上人大聲攔阻道。

  「金掌魔」心忖道:「令日之事只有訴諸武功了,雖然我不一定就能戰勝當前兩人,但除此之外是別無他途了。」

  當下沉聲道:「好!好!我們今天就在此見個高下也好,如果不幸你二人輸了,就得依我之士日而行,如果是我敗了,你們不必留情,把我處死了倒也乾淨。」說得十分莊嚴,一聽可知出自他內心。

  一旁玉女急道:「師傅,我們……」

  「你們不許插手,他們是你們的長輩不能犯上,假如我敗了他們會放你們走的。」話落掃了霞行與洱海笛一眼,說道:「你們一齊上吧!」

  「這樣不公平,這樣不公平!」玉女司徒風大叫著要衝上去,卻被天機道人阻住,「天機道人」心情的沉重並不在玉女之下,但他瞭解師傅的個性,若有一線可以好轉的希望他是決不會如此以死相搏的。

  一邊的魔魔僧兩眼瞪得如兩個雞蛋,因為他不肯違背師命而插手其間,是以急怒交迫之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霞行稽首道:「師兄……」

  金掌魔不等他把話說完,猛然跨上一步,招化「鴻飛蒼冥」分擊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招出捷如迅雷驚電,但卻功力內蘊了無聲息。

  他功力深厚、招式既快又猛,使霞行上人根本沒有退避的機會,霞行為求自保,只得展出一招「拒客千里」以攻止攻。

  洱海笛則猛然拍出一招「石破天驚」,突擊金掌魔胸前大穴。

  三人用的雖然都是最普通的招式,但威力之猛就是曠古絕學也不過如此。

  「金掌魔」收招挾式,電光石火般攻出七掌三腿,分取二人,霞行上人守多攻少,洱海笛則攻多於守,指顧間也還了八掌六腿。

  三人都是當令武力頂尖高手,施展開來自是不同凡響,強烈的掌風刮得飛沙走石,使場外的人幾乎看不清在搏鬥的有幾個人影,就在這時洞頂突然又飄落下了四個人,豁然竟是龍面人、虎面人、熊面人及狐面人,他們看到這種慘烈的場面,也不由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都沒說出話來。

  場中三人越打越快,霞行上人這時也打得火起,將身負武學源源的施展了出來,洱海笛自然更不容情,這時只要有分厘之差就得喪命當場。

  本來洪荒九魔武功不相上下,「金掌魔」武功雖然厲害,但也決不至能夠抵得住其他數魔的聯手合擊,而今日之所以能夠戰成平手,實在是由於其他八魔沒有把這幾十年充份利用,因為他們各有所求,不免要分去了許多心,功力荒蕪了,而金掌魔卻充分的把時間全用在武功上了。

  二百招不大工夫就過去了,場中「金掌魔」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喝道:「住手!」

  就在他說話分神之際,洱海笛與霞行上人蘊勁的雙掌已同時拍到,雖然他們聽到了「金掌魔」叫出「住手」二字,但收手已來不及了,高手過招爭的是毫釐之差,是以「金掌魔」這一分神他倆的罡風就乘虛而入,行動之快連他們自己也沒法收手。

  「金掌魔」不愧是九魔之首,當以千鈞一髮之際,他竟然毫不驚慌,吸氣凝功,大喝一聲,迎著二人的雙掌硬對了一招。

  「轟!」然」聲大響,洱海笛與霞行上人各退了三步,氣翻血湧,「金掌魔」則退了五步,內腑已微微受傷。

  「玉女」司徒風急忙上前扶道:「師傅,有沒有怎樣?」

  「金掌魔」慈藹的笑笑,搖搖頭,轉對洱海笛道:「大家快撤離此山,中原武林道要用火……」話說到此處竟突然住口,雙目緊盯住洱海笛身後的無底洞口。

  眾人先是一怔,接著卻順著「金掌魔」的目光看去,「玉女」司徒鳳首先驚喜的叫道:「啊,是騏哥哥。」就要向白玉騏衝去,卻被「天機道人」拉住,因為他覺得白玉騏出現在此,情形太不尋常了。

  洱海笛與霞行上人齊聲驚叫:「他是白玉騏?」接著洱海笛脫口而出:「你沒有死?」

  白玉騏冷冷一笑,緩緩向二人走去,邊道:「出乎閣下意料之外,是嗎?」

  洱海笛臉上掠過一重殺機,陰沉的冷哼一聲。

  「玉女」掙脫了「天機道長」縱落在「金掌魔」身旁,驚慌的搖著「金掌魔」的手叫道:「師傅你一定要幫助他。」

  「誰?為什麼?」

  「我不管!我要你幫助他。」說著用手指向白玉騏。

  洱海笛冷森森的道:「你再上雞公山來有什麼企圖?」

  「你不用怕,在你們洪荒九魔未聚首前,我只是懲戒你們一番。」話說得溫和平靜毫無火氣,卻顯出無比的力且裡。

  白玉騏的話在眾人聽來實在是狂得過火了,「金掌魔」的臉上不由也起了些反感。

  魔魔僧大叫道:「白小子,你難道還在做夢沒有睡醒嗎?」

  白玉騏只報以冷冷的一哂,腳步不停,向三魔走去,驀地!

  一聲暴喝:「小子別狂,先吃我一掌試試。」開山裂石的掌風擊向白玉騏右側,動作之快使人沒法看出誰下的毒手。

  白玉騏視若無睹,在襲來的一雙掌勁貼身之際,右掌猛然側拂而出「轟」然一聲,夾著一聲悶哼後,「叭噠」一聲一個高大的身體已跌在三丈以外的草地上,昏死了過去,而跌出去的竟是洱海笛的大徒孫「龍面人」。

  白玉騏這種迅捷的手法,使在場的三魔齊齊大吃一驚,因為他們自恃就是換了他們自己頂多也不過如此。

  至於與白玉騏相處了許久的「玉女」司徒鳳,「天機道人」與魔魔僧以及與白玉騏交過手的虎面人、熊面人,這時一個個都驚得癡呆了。

  白玉騏停步在洱海笛與霞行上人面前五尺處道:「你們最好是一齊上。」

  霞行上人不期然的退了兩步,每一看到白玉騏他就會想到師弟雲行僧,而慚愧不已,他抬眼沉聲道:「你何苦如此逼迫老衲。」

  「為了雲行僧,在下放不過你,接招!」一招「八方風雨」分取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掌風夾著銳嘯,迅如驚雷駭電,二人不得不出手全力應付。白玉騏獨戰二個魔頭,連金掌魔都驚呆了。

  白玉騏開頭尚能應付,二十招一過就漸漸有些礙手礙腳了,要知道,洱海笛與霞行上人乃是當今江湖上九大頂尖高手之一,其真力修為豈止等閒,這還是霞行沒有使出全力之故,否則只怕早已應付不住了。

  激鬥中,霞行上人臉突然掠過一絲殺機,你道為何,原來他想到今天如果能把白玉騏殺掉,少林寺的名譽就可得保,因為「金掌魔」雖然也知道個中原委,卻決不至於公諸江湖,那唯一可怕的就是白玉騏了!

  霞行上人心神一分,白玉騏突然清叱一聲,「古樹盤根」、「金龍鬧海」、「跨海平魔」連擊三招,動作之快猶如在同一時間內發出,巨斧般的掌風使他扳回了劣勢。

  「玉女」司徒鳳與熊玉燕這時才鬆了口氣,突聽霞行上人大喝一聲,雙掌一分,展開達摩三式中的第一式「普渡眾生」,此乃屬少林鎮山之寶,歷代唯有掌門人才能學練,但能學成的卻沒有幾人,就如霞行這麼高的功力,也只不過學成了兩式而已。

  但見他掌出無聲,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壓力,而在同時洱海笛亦施展出他的絕學,只見他身體突然矮了半截,十指彎曲如爪,十縷罡風掃向白玉騏下身。

  兩人一上一下,恰好封住白玉騏上下之路,白玉騏大吃一驚,急忙連展「玄玉七劍」中的「羿射九日」「冷玉清輝」「玉石俱焚」三招,上封下攔,但仍敵擋不住,只聽「嘶嘶」連響,他那件潔白儒衫已被洱海笛十指發出的罡風劃破了幾處,上身也被霞行上人滲進來的掌風拂了一下,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馬步已現不穩。

  要知這還是「玄玉七劍」奧妙無變,如若換了別種武功,只怕早已命喪當場了。

  二人各出絕畢竟未能將白玉騏置諾死地,不由都是一怔。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停之際,白玉騏猛然長嘯一聲,「天光血影」隨形而起,滿天掌影,登時把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罩於掌下。

  二人下意識的出掌相迎,四掌才出,驀見滿天掌影全失,兩股勁風已達二人胸前,二人不愧為一代武林宗師,倉促間,急忙抽手硬接一掌。

  啪!啪!兩聲,兩人同時被白玉騏含蓄而出的掌力,擊退了一步,各各驚出了一身冷汗。

  白玉騏一招挽回劣勢,對這殘陽六式信心大增,落地一旋,「月落星沉」接著拍出,無數指風掌風分取二魔全身大穴,速度之快實達不可思議之境。

  洱海笛急忙收攝心神,鋼爪連舞護住全身,霞行上人萬般無奈之下,又施出了達摩二式,一招「菩提說法」雙掌如風襲取白玉騏肩腹,功力之深遠勝第一式。

  三人稍合即分,外觀似乎毫無接觸,實際上洱海笛雙手十指猶如中了一記千斤重錐錘,疼痛無比,霞行上人則賴「菩提說法」那招曠古奇學並未受到任何傷害。

  白玉騏見二魔居然能接住「殘陽子」兩招絕學不敗,心下也暗驚二魔的厲害。

  白玉騏心中雖然在想,手下卻仍未怠慢,一分之際,接著「旭光初升」應手而出,招出其名,白玉騏雙掌揮拂間,十指已彈出萬縷罡風,沒入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掌風中,乘隙而入,使二魔無法防範,白玉騏見這一招,已快得使二魔無法應付,雙手立刻連環拍出,二魔卻始終看不出門路來,只能不停的揮舞雙掌,以多年修為的內功相持,試想這種消耗內功的打法能維持得了多久,是以不大工夫,二魔額上已見汗跡了。金掌魔在一旁也看得心驚膽寒,這少年的武功簡直已達意與神會之境了,只怕自己來與他對敵,也不是他的敵手。

  眼見二魔揮舞的雙肩已漸漸緩慢下來了,白玉騏十指猛然加力彈出罡風,就在二魔將要落敗之際,突然一聲大喝:「閣下住手!」綿綿勁風已襲向白玉騏腦後,而同時「玉女」司徒鳳亦驚呼道:「師傅,你……」白玉騏功力深厚,聞驚中想都未想,回手就是一招「天光血影」。

  「轟」然一聲,與衝上的「金掌魔」對上了一掌,白玉騏倉促間應付,當下退了三步,而「金掌魔」也自退了一步,雙方都是一驚。

  「金掌魔」驚的是以他的功力拍出的掌風竟然會連毫髮都未傷到白玉騏,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因為在他的想像中,這一掌雖然傷不了白玉騏,起碼也可以把他迫退丈外。

  白玉騏吃驚的這招「天光血影」竟然未能傷到他。

  「金掌魔」以目止住要攻的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沉聲責問白玉騏道:「你小小年紀有此成就,確實不易,但他們二人與你何仇何恨,你竟欲將他們置之於死地?」

  白玉騏淡然笑道:「何仇何恨?你不是也想消除他們嗎?」

  「金掌魔」面色一變,慍道:「這是我們間的事,不用你關心?」

  白玉騏冷笑道:「閣下『我們』二字指的可是洪荒九魔?」

  「敢這樣對我稱呼的當今江湖之上恐只有你白玉騏一人。」

  「哈哈……好說,原來你們九魔當此生死關頭,依舊沒忘當年之交,很好很好,我正想親身試試九位當年在泰山聯手圍攻的威力呢?」白玉騏冷電般星目掃過三人臉上,使三人齊齊吃驚,白玉騏退下兩步,冷笑道:「中原武林道要以火攻此山,各位多加注意為上,在下要救的人而今已出困,在下就此告辭!」話落大步向「七面鳥」走去。

  突然,香風連連,白玉騏身前落下了「玉女」司徒鳳,與熊玉燕,四隻清澈的大眼睛盯住了白玉騏,使他無法前進,「玉女」司徒鳳幽幽的道:「騏哥哥,你為什麼不理我們就走了?」

  白玉騏為難的退了一步道:「鳳妹,今後我們是敵是友現在還很難說。」

  「為什麼?你不是還叫我鳳妹嗎?」

  「你去問你師傅就知道了。」

  「你不能告訴我嗎?」白玉騏搖了搖頭。

  「玉女」胸無城府,低頭一想上刻道:「好!我去問師傅。」掠身向「金掌魔」奔去。

  白玉騏看了熊玉燕一眼,欲吉口又止,熊玉燕望了望白玉騏,把目光移開輕問道:「白少俠,你現在欲往何處?」

  「在下行蹤無定,此去也許先入蜀。」

  「我也想回家看看父親去,我,我可以跟你同行嗎?」

  白玉騏一怔,問道:「令尊就是卓人鳳的師傅嗎?」

  姑娘輕「嗯」了一聲。

  白玉騏不由一陣黯然,歎息道:「你不必回去了,令尊……令尊……」

  「我爹怎麼了……」

  「已經仙逝了。」

  「啊!」熊玉燕幾乎不敢相信白己的耳朵,過度的驚慌使她脫口問道:「真的嗎,可知怎麼死的呢?」

  「你去問問洱海老怪就知道了。」

  熊玉燕轉身向洱海笛奔去,白玉騏掠身追上,與熊玉燕同時停身在洱海笛身前五尺之處。

  「我爹爹是怎麼死的。」熊玉燕以嘶啞的聲音問道。

  「令尊?」

  「閣下的記名弟子卓人鳳的師傅。」

  洱海笛心知事機已洩,硬著頭皮道:「殺前師再入本門是老夫的規矩。」

  這時「金掌魔」正在與「玉女」司徒鳳說話,是以並沒有聽到。

  突然崖上有人大呼道:「中原武林道放火燒山了……」

  只見山頂上立著四個人,正是洱海笛座下的四大金剛。

  果然山下烈火熊熊而起,飛也似的向四周蔓延開去,瞬息燒紅了半邊天,「金掌魔」突然拉起「玉女」司徒鳳帶領二徒飛入來時的陣中不見了。

  一切的變化都在一瞬間,猛然熊玉燕厲叱一聲,全身向洱海笛撞去,白玉騏伸手扣住她右腕,熊玉燕本已恨怒攻心,想一拼了之,如今被白玉騏一阻,登時急昏了過去。

  白玉騏伸手攔住姑娘的纖腰,朝洱海笛冷冷一笑道:「閣下真是死有餘辜了。」話落轉對七面鳥道:「咱們走吧。」掠身向來時的山崖飛去。

  驀然洱海笛冷嗤一聲,對崖上傳音道:「守住崖頂,將來人拿下。」

  崖上四人立刻各取有利位置,靜待著白玉騏與「七面鳥」向上飛去,以便乘機攻其不備。

  白玉騏躍上洱海笛居住的洞頂上不猶豫的向壁立如削的崖頂躍去,猛覺頭頂一股巨大壓力壓了下來,抬眼見洱海笛的四個弟子,正在揚掌向下拍到,白玉騏懷中抱熊玉燕無法反擊,百忙中急施千斤墜降落地面,速度之快竟連掌風都未沾到。

  這時烈火已向崖頂蔓延上來,白玉騏不暇思索,回頭欲將熊玉燕交給「七面鳥」,卻見洱海笛立在身後,以距離來算,洱海笛要取他性命可說是易如反掌,白玉騏不是沒有聽到身後跟著一人,只是一直把他當做「七面鳥」而至疏於防範。

  洱海笛淡淡朝白玉騏一笑道:「老夫送閣下一程。」

  「在下不領這個人情,七面鳥呢?」

  洱海笛不等白玉騏把話說完,已飛身上崖,中途回道:「『七面鳥』已在崖上了!」

  四大金剛倉促間,見師傅飛上崖頂,急忙紛紛讓開,白玉騏幾平是在洱海笛落地的同時也上了崖頂。

  「『七面鳥』在那裡?」這時大火已燒至崖邊了,烘得人渾身發熱。

  洱海笛急道:「再遲沒時間了,快走吧!」聲音突然改變,白玉騏頓時大悟,掠身向林中竄去,洱海笛緊跟身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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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如海歸天


  只弄得四大金剛莫名其妙,猛聽師傅責道:「四個蠢物還不下來?難道等火燒死嗎?」四人又是一楞,只見師傅依舊與霞行上人站在一起,這才想起剛才的洱海笛衣著不同,情知上當,但已來不及了,只得急急躍下崖頂。

  霞行上人向四週一望,見四面火光燭天已成一片火海,不由道:「我們由何處出去?」

  「老夫早已想到這一著了,哼哼!他們只能把四周燒光,卻燒不到我這裡來。」

  的確如此,因為此洞四周數百丈外,都是光禿禿的一片,寸草不生,難怪洱海笛絲毫沒有驚慌之色。

  白玉騏一口氣奔出二二十里,在一條溪邊停住腳,回頭只見洱海笛剛好趕到,胸口起伏不定,顯然已有些氣喘。

  白玉騏把熊玉燕放下,邊笑道:「你的手法好快,四人竟然全被你瞞過了。」

  洱海笛將手在面上一拂,又變成「七面鳥」,揀了塊石頭坐了,笑道:「那能有時間給那四個傢伙思考,要是給他們看見洱海老怪始終站在那兒沒動,豈不又要大費周章。」

  白玉騏在熊玉燕身上輕點了幾指,姑娘沉沉歎了口氣,幽幽醒轉,起身一見白玉騏不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淒切的聲音使人鼻酸。

  這下可把白玉騏難住了,勸又不知從那兒勸起,不勸又不好,只把他急得搓手不止,回頭卻見「七面鳥」不住的向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去勸。

  熊玉燕越哭越傷心,簡直沒完沒休,急得白玉騏走到了「七面鳥」面前狠狠道:「怎麼辦,你到底也該出個主意嘛?」

  「你先別急,讓她發洩發洩再說,不然會悶出病來,你我令後可麻煩了。」

  又等了頓飯工夫,在白玉騏覺得簡直如同等了一年,只見「七面鳥」緩綬站起身來,笑道:「怎麼勸是你的事了,我去找點果子給她潤潤喉嚨去。」不等白玉騏許可,便隱入林中去了。

  白玉騏只得向姑娘身邊走去,他本來就不善辭令,此刻更不知從何說起,嘴動了幾次,才逼出了一句話來:「燕……燕姐姐,你……你可別這樣傷心了,我知道你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有你爹,我……我以後一定會照顧你的……」斷斷續續說來毫無系統,但卻句句出自肺腑,令人不覺倍感親切,尤其正當熊玉燕此刻無依無靠之際,更如千里他鄉遇見了故知,止住了哭泣,哽咽道:「我……我配做你的姐姐嗎?」

  「配……配配……」白玉騏那種急迫而天真的傻相,使姑娘更覺得有了安全感,不由又感動得哭了起來。

  白玉騏只當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急得發誓道:「我可以當面發誓,如果我不是出自真心……」

  熊玉燕忙喝道:「誰說不相信你,你就偏偏要多心。」

  「只要你別哭我就知道你相信我了,要不叫我怎辦?」

  熊玉燕擦擦眼淚,問道:「我們現在到那去呢?」一陣寒風吹過,顯得她的衣著是那麼單薄。

  白玉騏解下披風,給她披在肩上,道:「等『七面鳥』回來再說吧。」

  「騏弟弟,你不冷嗎?」她雖然明知道白玉騏內功已到達了寒暑不侵之境,但仍不免要問一問。

  白玉騏笑道:「我穿得再少些也不要緊,噢!他回來了。」

  「誰!我怎沒聽到?」

  「距我們大概還有五六十丈。」

  「騏弟弟,你武功又有進境了。」

  「我一有空就可教你,燕姊姊,只要你想學,進步一定也很快。」

  「我不想學了。」說著深情的注視了白玉騏一眼,低頭不諳。

  「為什麼?燕姊姊,你武功高了以後誰也不敢再欺負你,而且有許多事情還要你自己去辦呢。」他曉得姑娘這時心中想的是什麼。

  熊玉燕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幽怨的道:「騏弟弟,我們以後再談這些好嗎?姊姊煩死了!」

  白玉騏聽得莫名其妙,但只要能讓熊玉燕不煩心就是好的,當下急忙點點頭,這時「七面鳥」恰好趕到,身上還抱了許多野果。

  三人各自揀了幾個,白玉騏邊吃邊對「七面鳥」道:「目前我想先到少林寺一行。」

  「少林寺?這邊群雄你都不管了!」

  白玉騏漠然道:「我管他們幹什麼?」

  「七面鳥」是老江湖,他跟了白玉騏已深知他的個性,他說不管的事決不會再插手,但中原群雄的動態卻又不能不知道,隨略一考慮,道:「少爺,你與姑娘先走,我先回去把行李取出順便探探群雄的情況,我們在嵩山下的『佛佑店』相會好了。」

  「探他們幹麼?」白玉騏不耐煩的道。

  「七面鳥」笑道:「江湖動態與每一個武林人物都是息息相關的,我們雖然不管他們,但卻不能不防他們對咱們不利,少爺你說是嗎?」「七面鳥」是個老江湖,所說的話當然頭頭是道,白玉騏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好吧。那時你可別誤了日期,否則我們可要先上山了。」

  「好好,沒問題,路上可要小心。」

  話落朝白玉騏一擠眼,返身消失於樹後。

  白玉騏看了熊玉燕一眼,溫和的道:「燕姐姐,我們走吧。」

  熊玉燕輕嗯一聲,向西南奔去,白玉騏緊隨身後。

  兩人到達少林寺下,正是少林寺每年一度大祭典的前一天,人潮如織,其中自然不乏武林人物,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佛佑店」找了兩個房問住下。

  一日時光匆匆過去,卻仍不見「七面鳥」的蹤跡,就在少林寺大祭典的當天晚上,白玉騏就決定先上山了。

  「我看盧珍是趕不到了,我們先上山好了。」他進入熊玉燕房中,情緒有些激動。

  「我看我們還是再等等他好了,總可多一個幫手。」

  白玉騏激動的道:「等等!等,等到什麼時候,你要是不願去,我自己一人上山好了。」

  熊玉燕對白玉騏的易怒吃了一驚,心中頓如受了許多委屈,垂頭幽幽道:「騏弟弟,你……你怎麼對我這……?去就去嘛,你死燕姐姐也跟著你。」

  白玉騏見姑娘衷怨的情緒,心中深深覺得歉疚,沉聲歎息道:「燕姐姐,原諒我,我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

  「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玉騏黯然道:「是的。」突然眼中殺機一閃,轉身道:「燕姐姐,我們走吧!」

  夜寒似水,除了少林寺上偶爾傳下幾聲悠悠的鐘聲外,四週一片寂靜,白玉騏此刻的心情猶如一根繃緊的鋼弦,只消一碰就會發出可怕的聲音,他抓著熊玉燕的素手,火如驚雷駭電般的向山上飛馳而去。

  不消片刻已達少林寺跟前,只見宏偉的寺院,上下張燈結綵,宛如一座閃爍不定的星山,神秘中透著無比的莊嚴。

  寺中來來往往的人穿流不息,除了僧人之外有許多俗道打扮的人,顯然寺中今夜留住了不少武林人物。

  白玉騏一拉熊玉燕,昂首大步向寺中走去。

  上了階梯,一個僧人攔在白玉騏身前,稽首道:「阿彌陀佛,日落後本寺不容女客進入,小施主明天再來吧?」

  白玉騏冷冷道:「在下此來並非參拜,是想找貴掌門一談。」

  那僧人面色一緊,沉聲道:「施主貴姓大名,找掌門師尊有何貴幹?」他已從白玉騏口氣上聽出白玉騏來意不善,是以出言相問。

  「在下白玉騏,你是報與不報,否則在下只好自己上去找了。」

  白玉騏自報姓名,使那僧人及一些過往的武林人物,都大吃了一驚,武林中的事情傳播最快,白玉騏雞公山下掌傷「天光魔」及雞公山上獨戰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的事立刻傳遍天下,這時登時有許多人圍了上來,想看看這個名震天下的人物。

  那僧人退後兩步,慎重的道:「敝派掌門會客時間已過,請白施主明天再來吧!」

  白玉騏冷笑一聲,一拉熊玉燕昂然向內走去。

  那僧人面色一沉,靜立不動,喝道:「白施主請顧及敝寺規矩。」

  白玉騏輕飄飄的拂出一掌,冷然道:「讓開。」

  那僧人早已蓄勁以待,深知連師祖都不是他的對手,他這一拂力道必然非同小可,當下忙以全力把雙掌推出,兩掌才出猛覺一股如山壓力已到胸前,連迴避的機會都沒有,「轟」的一聲,被白玉騏倒擊出一丈多遠,倒地不起。

  白玉騏出手傷人,群僧齊齊為之嘩然,煞時四周擠滿了少林寺的和尚,及來此朝拜的許多武林人物,個個臉上都充滿著憤恨之色。

  白玉騏對此視如無睹,冷冷道:「在下不願多傷無辜,不過,各位要是不識相的話,可別怪在下不客氣。」稍微一停又道:「你們要把如海叫出來呢,還是一定要在下自己去找?」

  群僧憤恨之情已達不可抑制的地步,一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卻無人答話。

  白玉騏冷笑一聲,舉步向內走去。

  一聲叱喝,十幾對手掌夾著勁風四面八方襲擊白玉騏,雖然他們都是少林寺的末一輩弟子,武功沒有什麼很深的造詣,但這十幾個人含恨而出的勁力,卻也非同小可,忽忽的風聲猶如松林嘯風,無止無休。

  白玉騏哂然一笑,雙掌迅捷的遞出,一轉身已把最近的掌風消於無形,由於他不願多傷群僧,是以僅把最近的十幾個僧人逼退而已。

  但群僧此時猶如瘋狂,十幾個才被逼退,又有更多的勁風湧向中心,這時那些武林人物也都加入了圍攻,有的更將自身的暗器夾在掌風中射出。

  熊玉燕剛要出掌相抵,白玉騏突見掌風中有許多閃閃發光的金針,銀針等細小暗器,不由勃然大怒,左腳立地一轉,雙掌揮出一道罡風,不但把掌風暗器一起捲回去,最接近的許多和尚也被他掃倒了許多,捲回的暗器幾乎全刺到倒地的群僧身上,慘號呻吟之聲不絕於耳。

  白玉騏伸手牽了熊玉燕,趁群僧一征之際,二三個起落便穿入於羅漢堂,抬眼只見羅漢堂已湧滿了僧人,大約不下二二百人,分拿著戒刀及齊眉棍,把大堂四周圍得水洩不通。

  白玉騏淡漠的巡視了一周道:「各位既然如此不知好歹,看樣子今天是不能善罷了,哼哼!白玉騏就是把少林寺的群僧殺光也得要找到如海禿賊不可。」話才一落,突聽有人喝道:「各位大師傅,白玉騏在少林寺大慶之日,竟公然闖寺傷人,顯然是恃技凌人,不把天下人物放在眼裡,在下雖然不是貴寺的人,但為維護武林正義也不能放過這廝,姓白的接招。」只見紫影一閃,一股罡風直襲向熊玉燕,顯然來人是避重就輕,以聲東擊西的方法,避免與白玉騏直接對掌。

  白玉騏閃目一掃,心中暗哼道:「諒來韋清嵐這廝也在這裡。」

  來者果是「地絕」韋清嵐,來勢極快,白玉騏剛立步欲接,突見「地絕」韋清嵐掌風一局直撞身後的熊玉燕。

  這一著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驚怒之下,身隨意起,「天光血影」應手而出,僅只毫釐之差,沒有傷到熊玉燕,姑娘不由嚇得楞住了。

  「地絕」韋清嵐是另有目的,白玉騏一出手他便撤掌退了,再說白玉騏一招「天光血影」在倉促問,威力不能完全發揮,是以「地絕」韋清嵐了無損傷。

  「地絕」韋清嵐一開始,群僧立刻亦如海潮的湧上,一時間刀光棍影閃閃奪目,「地絕」韋清嵐卻已不知去向了。

  白玉騏為保護熊玉燕不敢離開太遠,但群僧靠近他的沒有一個能安全退下來,不大工夫又有十幾個僧人躺下去了。

  但僧人卻越打越多。

  白玉騏邊打邊忖道:「看樣子令天不把這批和尚殺光,如海是不會出來的……」

  突然,一聲震人心弦的大吼:「阿彌陀佛,少林寺弟子退下。」

  群僧合聲,都不由自主的躍出戰圈,回首卻看到了久久不管少內林寺事情的如緣大師。

  老和尚沉重的舉步向羅漢堂的中央走去,停身在白玉騏與熊玉燕的五尺多的地方,稽首問道:「小施主不出老衲預料,終於再登少林?」

  白玉騏對如緣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意,恭身道:「晚輩說過如海一日不死,少林寺一日不得安寧。」

  「何人播種,何人得果,這些少林寺弟子與小施主可有因果牽纏在內嗎?」

  白玉騏搖搖頭。

  「老衲身為少林寺長一輩的人,是以老衲不能不管。」

  白玉騏一怔,道:「他們在攔阻,在下不得不如此。」

  老和尚沉聲道:「老衲已說過,為了少林寺的弟子,不能放過你,接掌。」

  白玉騏凝立不動,眼看如緣罡猛的雙掌就要印在他前胸,熊玉燕躍起想以身相擋,卻被白玉騏伸手阻住了。

  白玉驗這種態度,頓使如緣大師大吃一驚,急切間大吼一聲,硬把吐出的內勁收回了八成,那兩成真力仍把白玉騏撞得幌了兩幌。

  熊玉燕急切的問道:「弟弟,傷著沒有,你怎麼不抗拒呢?」

  白玉騏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如緣怒道:「你為何不還手?」

  白玉騏誠懇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對你我不能還手。」

  如緣雙目一瞪,神光閃閃,凝神著白玉騏道:「就是你不抵抗,老衲也不能放過於你,但僅限一掌,老衲如一掌未能將你擊斃,就自盡以謝少林寺。」如緣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費了極大的力氣,如此臉上的汗珠一顆顆的滾了下來。

  「接掌,老袖可要出手了。」

  熊玉燕突然冷笑道:「大師傅,你是一個武林成名的人物,當著你許多弟子的面前,哼哼,舉手擊斃一個毫不抵抗的人,我問你,你老臉將往那裡放。」

  如緣一怔,遲疑不能下手。

  白玉騏道:「燕姊,別多說了。」

  「弟弟,你……」兩行清淚順著她蒼白的粉臉滾落。

  白玉騏搖搖頭,凝功以待。

  「如緣」一咬牙,猛然提起雙掌。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連串宏亮的鐘聲,少林弟子,肅然起敬,垂目合什,「如緣」撤回雙掌默默退了下去。

  不大工夫,梵音三響,羅漢堂門口走進一個鬚眉俱白的老和尚,身後跟著走進少林寺四大主司。

  白玉騏跟著從地上站起來,雙目放射出駭人的寒意,凝視若緩緩走進來的老和尚,冰冷的道:「如海,你還認識我嗎?」

  老和尚正是少林寺現任的掌門人如海大師,他一聽白玉騏的聲音,全身不由一震,停步在白玉騏身前八尺遠,緩緩道:「老衲猜想你該來了。」

  白玉騏冷冷道:「你有什麼遺言,現在可以說了。」

  「不勞施主吩咐,老衲還想先見識先識白施主的武學。」說看又轉面對少林寺的弟子沉聲道:「老衲忝為掌門,在今天大慶之日竟然有人上門指教,足見是老衲的無能,現在老衲要親自與這位白施主印證一番,各位如還把老僧看做掌門人,不得出手。」

  白玉騏冷笑道:「只是印證嗎?」

  如海黯然一笑,低聲道:「其他的只許我寺諸僧知道即可,白施主何苦逼我少林寺太甚。」接著大聲道:「接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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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4:47
  掌隨聲出,帶起一陣銳嘯,直撞白玉騏,聲勢之猛,確實驚人。

  白玉騏不敢大意,強壓下波動的情緒,凝神出手,眨眼間連攻七掌。

  如海提聚全身功力,把畢生所學,全部施展出來,舉手投足之間,看似毫不著力其實卻蘊有萬鈞之勢,只要一掌接實,只怕鋼鐵之人也要被他打散。

  白玉騏在他掌影中穿插,迅捷猶如驚雷駭電,每出一招必逼得如海全力以對,倒退不迭。

  三百招眨眼而過,白玉騏漸漸把全力施展出來,越打越緊,如海到處受制額上已微現汗跡。

  激鬥中,白玉騏突然覺得一縷銳風直襲後腦,匆忙中,回身拍出一掌,將擊來之物拍落地上,原來是根銀針,細如牛毛。

  就在他回手之際、如海突然把全身功力凝於右手,吐氣開聲,掌風如排山倒海,撞向白玉騏前胸,顯然他是要在白玉騏無法提足功力之際與他硬對一掌。

  白玉騏退避不及,百忙中只提了七成真力,硬迎一掌。

  「砰」然一聲,白玉騏連退三步,如海也退了一步。

  白玉騏身體剛穩住,猛然長嘯一聲,「天光血影」翻起一片掌雨。

  如海猛吃一驚,接著施出一式「普渡眾生」,迎上白玉騏蓄勁而出的左掌,又是砰然一聲,如海連退五步,白玉騏接著一招「月落星沉」又攻了上去。

  「啪」的一聲,如海幾乎才看清白玉騏躍起的身形,胸前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宜跌出八尺之外,白玉騏卻如影附形般的又跟了上去。

  這中間的變化太快了,白玉騏與如海對了兩掌,外面的人僅不過只看到兩人略分了兩次及砰砰兩聲而已,而最後這「啪」的一聲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如海的內腑已被震散了,一時不由驚呆了。

  如海吃力的從地上撐起身來,就地盤坐好,他那紅潤的臉色上叵時已蒼白如紙,看來似乎蒼老了許多。

  這時四主司猛然躍入場中,白玉騏機警的掠身後退,幾乎是在白玉騏後退的同時,如海突然輕啊了一聲,仰跌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白玉騏也為之一楞,四大護法急忙把如海扶起,只聽如海斷斷續續的說道:「在第三座金剛……」瞥了白玉騏最後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安慰的笑容,溘然長逝了,他似乎為他已還清了一筆血債而感到沒牽掛了。

  四大主司中的金剛堂堂主司如意冷冷道:「白施主,你對一個垂死的人還要使用暗器,只怕今天你下不了少林寺了。」

  「使用暗器?」

  「如慧」冷冷道:「你還要老衲指出嗎?」

  白玉騏楞了一楞,細看之下,只見如海咽喉上凝著一小堆血,顯然是極細小的暗器所傷,突然想到剛才與如海打鬥時也有人以銀針傷他。

  白玉騏冷笑道:「要殺如海是在下要幹的事,無需要隱瞞,至於暗器,在下一向不用……」

  白玉騏話未說完,突然轉身拉起熊玉燕的手,穿窗躍出羅漢堂,消失於夜幕中。

  這動作來得太快,是以群僧中沒有人來得及攔阻。

  如慧頓足道:「想不到這廝如此狡猾,現在少林寺不能一日無掌門,現在可將先師兄遺書拆開以定掌門了。」

  小和尚奉命躍上羅漢堂最高一座神籠,拿下一個玉鎖,玉鉸四周貼滿如海親身寫的封條,由四大主司當著群僧把玉鉸打開,只見裡面的玉帛上如海親手寫著:「若如海先歸,少林當由如慧主持。」

  如此,如慧名正言順的接管了少林寺,如慧沉聲宣佈:「如海師兄之死,此是我少林寺的一大恥辱,今後我們第一件事就是緝拿白玉騏歸案,再者,我寺弟子行道江湖,雖然佛門戒殺,也不得辱及本門威望,因之,於不得已時而傷及他人,本寺亦不追究。」

  如慧的話說得慷慨激昂,頓時博得少林寺群弟子的一致讚揚。

  如緣闇然搖搖頭,自忖道:「如海早年行為不端,但僅是一時,對寺中弟子卻管束甚嚴,今後只怕……唉!」

  話說白玉騏躍出羅漢堂並未立即離去,雙腳一點頓上刻拉著熊玉燕翻上屋頂,選了一處最高的地方向四周瞭望,但見在正南方約百丈的山坡上有一條人影如輕霧淡煙般的向前急奔。

  白玉騏立即雙腳一頓,輕喊一聲:「起!」一股無形的潛力把熊玉燕托起,急如閃電般的向正南追去。

  白玉騏這一連串的動作只弄得熊玉燕一頭霧水,但卻沒有機會發問,只有跟著他腳不停地急奔。

  翻過兩處山嶺,已距前面那條人影不滿三十丈,熊玉燕已可清晰的看出前面那個人就是「地絕」韋清嵐了。

  「地絕」韋清嵐似乎並不知道後面已有人在追,穿出森林便放慢了腳步,白玉騏雙足猛一頓,清叱一聲道:「朋友慢走。」落在地絕韋清嵐前面不滿十丈處。「地絕」韋清嵐一怔,臉露驚容,星目連轉,笑道:「閣下是為如海之死而來的吧?」

  白玉騏冷笑道:「不錯。」

  「閣下是來報仇了?」

  白玉騏冷冷道:「笑話,在下為他報仇?」

  「那閣下追在下所為何來?」

  「在下是不齒你這種嫁禍於人的鄙卑手段,想除掉你。」說著一步一步向「地絕」韋清嵐逼去。

  「地絕」韋清嵐臉色一變,連退三步道:「你以為如海是我殺的?」

  「閣下的銀針能騙過人嗎?」

  「地絕」韋清嵐暗忖道:「以我以往的處事行為,就是說得舌焦唇爛他也不會相信不是我殺的,看樣子只能設法逃走了。」他心中在想脫身主意,嘴上卻漫應道:「細小暗器在當今江湖上使用的又不只是我韋清嵐一人,閣下根據那一點一定說是我殺的?」

  「既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要恰在那時遁走呢?」

  「地絕」韋清嵐一聲長笑道:「兄台,腳是我韋清嵐的,我要何時何刻離寺那個管得著,兄弟雖然做事方法笨拙,但卻還不至如此藏頭露尾。」說話間又退了兩步,雙目緊盯著白玉騏。

  白玉騏心中不由遲疑起來,暗忖道:「照他說話的態度看來,似乎不像假話,不過此人一向做事詭秘,是真是假只怕從他口裡是得不到實情的。」

  白玉騏遲疑猜想之際,「地絕」韋清嵐又退出了五步,突然暴喝一聲:「閣下接接兄弟的銀針看看。」

  一蓬針雨當頭罩下,為數不下千根,面積之廣當有二三丈方圓,由於發針時手勁極強,是以那些銀針看起來就如同根根銀錢,自天而降。

  白玉騏拾頭一見漫天銀錢,心中不由一凜,急忙提氣出掌,一招「月落星沉」把千餘根銀針掃出一丈方圓之外,險險避過,心中暗驚韋清嵐在暗器方面的造詣,如果距離一近,只怕也來不及閃避。

  突然,熊玉燕輕輕呻吟了一聲,白玉騏驚問道:「燕姐,你針傷了嗎?」

  熊玉燕低聲道:「在右肩頭上著了一根。」

  「我看!」話落就要衝上去。

  熊玉燕臉一紅,嬌嗔道:「不要!」一跺腳向坡下林中竄去。

  白玉騏不由一呆,低頭只見地上無數銀針,針頭都是淡藍色,心頭登時一緊,急忙返身追去,一面大喊道:「燕姊,等等我。」

  熊玉燕剛進林不遠,就被白玉騏追上了,白玉騏心裡著急,一把把姑娘抱住,急切的問道:「那針紮在什麼地方,快,快告訴我?」

  熊玉燕並不掙扎,只輕笑道:「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嘛。」

  「那針頭有毒啊!」

  熊玉燕一驚,但立刻又毫不在意的道:「有毒怕什麼?」

  「難道你不要命了?」

  熊玉燕眼圈一紅,這幾天來白玉騏雖然一直都在體貼的照顧她,猶如親弟弟一般,但她總覺得他是站在同情的立場而如此的,因此她的芳心也一直感到還孤單的。

  但這一刻,她卻體會出白玉騏是真在關懷她,由他那俊臉上的汗珠看來,他內心的緊張不亞於面臨大敵,她心裡一陣溫暖,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心情的複雜反而又對白玉騏嘔起氣來:「死就死,怕什麼?反正我無父無母,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的。」

  「燕姐,我常跟女孩子在一起,一定有許多地方得罪你,使你生氣,但,我敢對天發誓,我一直想使你快樂……」白玉騏說到後面,語音有些黯然神傷。

  突然他發現熊玉燕肩頭上白衣上印著一個血圈,急忙用手指把那血圈的地方劃開,只見熊玉燕潔白如玉的肩頭上有一塊金錢大小黑痕,那黑傷的中間插著一根銀針,只有針尾露在外面。

  白玉騏把針拔去,急把嘴對住傷口用力吸吮,當他那火熱的雙唇印在熊玉燕肌膚上時,姑娘頓如觸電,輕嚶一聲,立把秀目微微閉上。

  白玉騏連吮了幾口,那血色才由黑變紅,白玉騏又吸了一口,才掏出傷藥小心翼翼為她敷上。

  白玉騏一面為熊玉燕包紮,一面低聲問道:「燕姐,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嗯!」熊玉燕輕應一聲,稍停又哀愁的道:「剛才我的話說錯了。」

  「錯了,什麼地方錯了呢?」白玉騏楞楞的問道。

  熊玉燕安心的笑了,因為由白玉騏的表情她可以看出那完全是出自內心的話,她輕輕掙脫出白玉騏臂彎道:「弟弟,我們回去吧!」話落起步向山下奔去。

  回到鎮上天色已將亮,兩人翻牆入店,進門卻見「七面鳥」正在兩人的套房內走來走去,兩人進來他竟毫無所覺,白玉騏關窗的聲音倒把他嚇了跳。

  白玉騏劍眉一皺道:「你怎麼現在才趕到?」

  「七面鳥」正容道:「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了,現在趕到已經是夠快的了。」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七面鳥」聳聳肩,無可奈何的道:「洱海笛已經與他們和好了……」

  「這早在我意料之中,哼哼!」

  「這個你雖然料到了,但有一樁事你卻沒有想到的……」

  「什麼事?」

  「他們要從曉霞姑娘那裡盤問出你的武功來源,因為他們知道你在入無底洞以前武功並不見得會比曉霞高多少……洪荒九魔除了金掌魔外,其他幾個人做事手段是以狠辣聞名於江湖的。」

  白玉騏頓時不安起來,急問道:「你來時她有沒有逃出?」

  「七面鳥」哂然道:「逃走?那不是笑話,在天外三魔三人手中,那個弟子能夠逃得掉呢?本來他們已準備動刑了,但被我化裝成『金掌魔』的把他們穩住了。」

  「化裝成金掌魔怎麼能瞞得住他們呢?金掌魔不是也與他們過不去嗎?」

  「七面鳥」得意的一笑道:「他們對你已存畏懼之心,那天在山上的事我又瞭如指掌,是以我一進去就表示私人間的恩怨暫時可以放下,但卻要先把白玉騏消滅,我知道這三個魔頭很奸滑不敢大意,當下就把山上的一切說了出來,大概我說的正與他們聽到的一樣,再者他們也萬沒料到有人敢冒充金掌魔的字號,當下就把他們要聯合九魔消除你的計劃說了出來,並說可以由曉霞那裡知道你武功的來源,以便知己知彼,爭取勝利,當時他就要逼供……」「七面鳥」說到此一停,才接道:「那時我就說『目前我們要聯合諸位老兄弟,最好是能在大家到齊後再問,起碼也要再來幾位後再問,反正這丫頭也逃不掉。』我怕他們起疑,是以又給了他們一個日期,我說:『現在我先去找找他們看,假使一個月後找不到人的話,為了應付白玉騏再度來犯,就只好先下手追查他武功的來源了。』這樣他們才把姑娘禁閉了起來。」

  白玉騏心情稍放,緩緩道:「好吧,天明我們就起程前往雞公山好了。」話落走進自己的臥房。

  熊玉燕把白玉騏與曉霞相識的情形問清楚後,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卻盡量壓制了沒有表示出來。

  「七面鳥」把白玉騏上少林寺的情形問清楚後不由搖頭歎息道:「只怕今後少林也是我們的大敵了。」

  「七面鳥」叫過店小二,吩咐他為三人準備了十日的乾糧後,便倒在套房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天一過午,三人便從店裡出發,為了爭取時間,三人決定越山而過,天黑之前三人已登上了人跡罕到的高山上。

  中國川中一帶山山接連,路在山間盤旋,古諺謂「蜀道難,難比上青天」,就是說這裡的山路極為難行,其他的路既然如此,那麼大山之中行動的困難可想而知了,好在三人都有一身武功,越山過嶺如履平地,行動在古木蔓草叢生的山野中並不覺得困難。

  三人找了一處綠草谷地住下,一夜易過,三人分用了些點心,起程繼續前進,躍上谷頂突見旭光照耀下,一塊突出的平石上對面擺著兩顆金骷髏,金光閃閃。

  白玉騏不由奇道:「這不知是那個名家雕刻出來的,真像真的骷髏一般。」

  熊玉燕道:「我看到這種束西就害怕,我們還是趕快走吧。」說著掉轉頭去。

  一直在沉思中的「七面鳥」突然回首道:「我們弄錯方向了,應該走右手邊才對。」

  白玉騏道:「我們走得不正是東南嗎?」

  「我記錯了,走到這裡我才想起。」「七面鳥」說話時兩眼不住的東張西望。

  白玉騏道:「是不是看了這兩個骷髏你才想起?」

  「七面鳥」含糊的「唔」一聲,轉身向右邊正束方向走去。

  白玉騏拉起熊玉燕的手,笑道:「假使你不害怕的話,我一定帶一個走。」走步循著「七面鳥」的方向趕去。

  熊玉燕邊走邊道:「什麼好喜歡偏喜歡這種東西。」

  三人向東走了不過百丈之地,突然草叢中又出現了兩個面對面的骷髏,「七面鳥」臉色大變,轉身又向來路奔去。

  白玉騏一把拉住他道:「老七,你今天是怎麼啦?」話落突見草叢中有兩顆金光閃閃的骷髏頭,與剛才所見到的一般無二。

  「七面鳥」急道:「剛才的方向對。」

  白玉騏冷笑道:「一對金骷髏就把你嚇得神志不清了是不是?它們是什麼來路?」雙眸神光閃閃的盯住「七面鳥」解答。

  「七面鳥」臉色驟變,尚未來得及答話,突聽對面一處高達五十多丈的石崖上一聲暴響,三人急抬頭,只見一具金光閃閃的大棺材自空而降,墮勢那麼猛的一具金棺落地竟然了無聲音,白玉騏心中登時一震,暗忖:「這是什麼武功。」

  那棺材落地後突然有個聲音道:「小子好大膽子,竟然膽敢侵入我們二位老人家安息的百丈之內,還不迴避,本來不能饒你,但殺了你,我老人家沒人送信,現在我命你們在七天內送信給我天外三友,就說『金棺雙屍』近期就到,叫他們替我倆準備個安身之地,你可以拿一個骷髏為證,日後還我時說不定我老人家會看在你傳信的份上不殺你,你們三人只准走一個,其他兩人得留下,嘿嘿……」最後兩聲冷笑,聽得熊玉燕毛髮倒豎。

  白玉騏冷削的諷道:「白古只有活人來支配死人,沒聽說過還有死人來支配活人的事,你既然已進了棺材,我看你還是閉上你的死嘴安靜地一好。」

  「嘿嘿……」金棺材沒有再回話,只傳出一連串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七面鳥」似乎深知「金棺雙屍」的來歷,一聽笑聲上刻出聲道:「小心」,突見那棺材騰空而起,直向白玉騏撞來,快如迅雷驚電。

  白玉騏心下暗驚,提掌以七成真力向金棺拍去,掌風才出頓覺壓力如山,反把白玉騏逼退三步有餘。

  白玉騏由此立刻判出棺材裡面的人內功定必非常深厚。

  白玉騏不敢大意,凝聚全身功力於雙手,以劈空掌對抗。

  那金棺材著地即起,或打或壓,變換快而巧妙,宛如那就是一個人,不用說這棺材的能夠跳動,必然是金棺內的人能與地面接觸,只是不知他以何法接觸罷了。

  百招一過,金棺中的人似乎有些受不住白玉騏雄渾罡猛的掌力相逼了。

  但白玉騏此刻也同樣的驚異。以他的內功來說,不要說這只是一具金棺材,就是一具純鋼實心的鋼棺材,這麼多掌也足能把它震碎了,而如今這具金棺材竟然絲毫無損,如果說棺中之人已能把內功移注在棺材上,那麼他的內功必然已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了。

  激鬥中的白玉騏又劈了幾掌,那棺材被震得比開始時的距離遠了不少,突然那金棺材向後退去,一退二十幾丈,棺中傳出一陣陣使人心寒的嘿嘿冷笑聲,轉眼躍上石壁不見了。

  白玉騏不由又是一楞。

  熊玉燕柳眉一皺,趨前道:「他大概自知不敵敗走了?」

  白玉騏搖搖頭道:「不可能,他既然能負著棺材與人比鬥必然武功極高,不然那棺材的重量豈不是反而增加了負擔?……我就奇怪為什麼他不出來呢?」突然抬頭問「七面鳥」道:「你一定知道他們的來歷吧?」

  七面鳥搖搖頭道:「不太清楚,我只聽江湖傳言過,一甲子前江湖上有『金棺雙屍』這麼兩個極難纏的人物,凡是遇到他們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生還,至於他們的武功與打鬥的方法我就毫無所知了,他們的標記就是那對金骷髏頭。」

  白玉騏思忖一陣,道:「聽他剛才的話,必然與天外三魔是朋友,而且三魔可能已邀請他們來與我們為敵。……好了,我們趕路吧,以後大概還要遇到他們的。」

  熊玉燕邊走邊問道:「騏弟,你能勝他們嗎?」

  「很難說,我猜剛才他一定是有所顧忌,所以不敢再出來……唔……對了,對了……」

  「你想到什麼了?」

  白玉騏猜測的道:「剛才棺中很可能只有一個人,因此他不敢出來,因為我好像只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說話!」

  「七面鳥」頓有所悟的道:「金棺雙屍一定是要並肩對敵,否則不會同在一個棺材裡面,對,你這種猜測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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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5:25
第十四章 三清佳信


  三人急急趕路,第十天三人已經翻過了這些連綿的高山,進入了雞公山百里之內,又過了兩天已到了寶雞城。這時已近三更,依「七面鳥」的意思,本來要第二天天亮進城,白玉騏卻急急要把曉霞姑娘救出來,熊玉燕沒有意見,只要白玉騏到那裡,她也就跟到那裡。「七面鳥」帶著白玉騏走到三魔居住的迎賓棧側面,低聲道:「三魔住在第三進的獨院裡。」「曉霞禁在那裡?」「我可不知道,我們找找看好了。」白玉騏低聲吩咐熊玉燕道:「假使驚動三魔的話,你可千萬別離開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別管。」話落輕喊一聲:「起!」

  三條人影幾乎同時如輕煙般的落在瓦面上,毫無聲息。

  四週一片黑暗,若非三人內功都有修為,根本無法看到東西。

  三人直奔第三進,突然白玉騏阻止了二人,側耳傾聽了一會,道:「他們還沒睡,我們再等一下吧。」

  找了一處隱避的地方把身子穩住,向獨院裡望去,只見這所獨院,修建的極為精緻,花園中正有幾朵秋菊盛放,其他花草已大都枯萎,房中燈火全暗,寂靜無聲。

  熊玉燕懷疑的低聲問道:「他們都睡了吧?」

  白玉騏搖頭道:「沒有,剛才我還聽到有開門聲。」突然向下一指道:「看!」

  熊玉燕與「七面鳥」同時運足目力向院子裡望去。

  只見右側邊房的門輕輕啟開,露出一個隱約的人頭,白玉騏低聲道:「清風。」

  「她看什麼?」熊玉燕問道。

  白玉騏搖搖頭,只見清風看了一陣,轉身點點頭,帶頭走了出來,在她後面是曉霞。

  「她們要逃?」「七面鳥」插口道。

  白玉騏頓時大悟,道:「對對,我們準備接應他們。」

  這時二女已走出簷下,同時擰身向屋頂躍去。

  突聽一聲暴喝:「兩個丫頭找死。」

  接著一聲慘哼,「叭噠!」一聲自簷上滾下一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三人為之一呆,抬眼只見對面屋頂上站著一個老者,竟然是「星光魔」。剛才被擊落的是清風,自落地後一動也沒動,顯然是凶多吉少了。

  簷上的曉霞一見清風被師傅打了下去,逃走之念頓消,返身跳下,將清風抱在懷裡,低聲道:「妹妹!妹妹!」

  清風毫無反應,她櫻口中正汨汨的流出鮮血。

  曉霞與清風一向親如手足,在天外三魔處學藝的時候自小就在一起,清風性格溫和遇有什麼事爭執總是讓曉霞一些,使曉霞更覺得清風是他唯一的親人,此刻見清風生命已危在旦夕,不由的悲從中來,一陣咽咽痛哭,至於她自身的生命早已置之度外了。

  屋中此時又刷刷!躍出五個人來,這五個就是碧海、血影、旭光三魔以及天外三魔的二個弟子殘雲、缺月。

  五人一出來就把曉霞圍在中心,曉霞卻渾如未覺。

  「星光魔」也自屋頂跳下,雙目怒視著曉霞與清風。

  清風幽幽醒來,深深的歎了口氣,睜睛見倒在曉霞懷裡不由一怔,吃力的喃喃道:「姊姊,你為什麼不逃,逃掉一個算一個呀,我已經不行了……」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振作些……」

  「不行了,姊姊,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親姊姊,你走了我不會怪你無情的,好姊姊你快走吧。」

  曉霞美目不覺中滾下了兩顆清淚,輕輕在清風額上吻了一下,哽咽的慘笑道:「我走不了了,就是走得了我也不會走的,我們都是苦命人,所以我們要有同樣的命運,妹妹,你忍心叫姊姊離開你而去嗎?」

  清風慘然一笑道:「你守著我也救不了我了,而且,你可以逃到白玉騏那裡去,我現在體會出來了,他確是個好人,因為他能看出洪荒九魔的可惡之處。」

  場外的「天光魔」開聲冷喝道:「你們兩個丫頭還不到屋裡聽候發落還呆等些什麼?」

  若在平時二女聽到這種聲音一定會心驚肉跳的,但此時兩人卻毫無反應,曉霞緩緩抬起頭來,平靜的道:「你是我們傳藝的師傅,對你這種對付自己的弟子的手段我不能批評,現在我唯一請求的就是請你發發慈悲,再給我與風妹兩人一掌。」

  她那平靜誠懇的聲調使「天光魔」混身為之一震,雖然他一向冷酷無情,也不能被這種親切之情所動,因為他終究是她倆的師傅啊!

  「天光魔」沉思一陣,沉聲道:「好吧,我成全你們。」雙掌凝功,緩緩舉了起來。

  對面屋頂上的白玉騏雙掌已聚滿功力,只要「天光魔」掌風一起,就要敬他一掌。

  「天光魔」雙掌舉到一半,「碧海魔」突然道:「曉霞,在你死之前能不能把白玉騏武功的來歷說出來?」這不啻是叫「天光魔」不要違背了共同的目標。

  「天光魔」那能聽不出這種弦外之音,只得把雙掌收回,冷冷道:「你師叔想得很周到,這是師門的大事,你還是說出來吧!」他話一落,「碧海魔」登時老臉一紅,不再言語。

  「曉霞」冷冷道:「他的武功弟子怎麼知道。」

  「你是知道不說,不是不知道,白玉騏得藝之時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旭光魔」霞行突然插口駁曉霞。

  曉霞美目一轉,突然格格笑道:「佛門主張四大皆空,弟子在師伯之前怎敢撒謊,我確實一直跟他在一起。」

  霞行老臉登時漲得通紅,回駁不上話來。

  「天光魔」喝道:「曉霞難道你不怕門規嗎?」

  「門規?過去我怕,現在無所謂了,只要你們能從我口中得到半點白相公的武功來源,我相信你們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話落一停,突又哀求道:「師傅,風妹已是垂死的人了,求你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不要再折磨她了。」

  「天光魔」慨然的沉聲道:「好,好,只要你能承忍得住三種門規不吐實情,我就用這條老命來保全你倆無恙。」

  曉霞感動的道:「我永遠感激你,師傅,我們走吧!」

  話落向屋裡走去。

  突然,一聲清亮的聲音起自半空道:「慢著。」

  人影連問,白玉騏等三人已落身曉霞身惻。

  四魔登時一呆,一齊躍身後退,取戒備之勢。

  三魔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瞬時就恢復了鎮靜,嗖嗖!躍開將白玉騏等人圍於核心,一雙雙精光四射的利眸緊盯著白玉騏不放。

  曉霞抬起一雙憂鬱失神眸子注視著白玉騏幽然道:「白相公,我我……以為今生見不到你了,唉,你這來又幹什麼呢?」

  白玉騏俊目盯在清風灰白如紙的美靨上,黯然道:「我來得太晚了,你們不應該這麼早逃走的,唉!」

  「誰會想到有人會來救我們,唉!可憐的妹妹,你是為了姊姊……」

  兩行清淚順腮而下,過去的機警堅強蕩然無存,只顯出無比的柔弱淒涼。

  白玉騏安慰的道:「你妹妹也許還可以有救,先不要著急。」

  一旁的碧海魔突然冷笑道:「救她?嘿嘿,你救她,誰來救你呢?」

  一句話,登時勾起了白玉騏的殺機,朗聲一笑道:「哈哈……在下是要救她,但無論她死活,她總比各位要多活些時日,因為各位此刻就要上道了,哈哈……」笑聲淒厲,聽來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霞行上人沉聲道:「小施主這話太狂了吧?」

  白玉騏不屑的道:「在少林寺時我就知道你是佛門敗類了,嘿嘿,在下的話狂與不狂你不妨試試看,接招。」

  話落一招「虎落平陽」猛劈霞行上人前胸,力道何止萬鈞。

  霞行上人曾在捨身崖見過白玉騏的武功,對後來傳說白玉騏的武功何等高強等語心中並不完全相信,此刻見白玉騏硬打硬撞的招式不由想試他一試。

  當下,霞行上人不閃不避,雙掌一舉,猛力推出,一招「力平五嶽」硬接來招。

  但見風起五步,煙土彌空,銳嘯之聲,使人聞之心悸,這一招他用了九成之力,足見他心中也不敢大意。

  就在兩人舉手出招的剎那之間,「天光」、「星光」、「血影」三魔,也一齊暴喝了一聲,向白玉騏挾擊,來勢兇猛猶如天崩地裂,威勢駭人聽聞。

  白玉騏對四周的挾擊,聽如非聞,視如未見,只在緊閉的嘴上刻劃出一絲冷笑,推向霞行上人的兩掌絲毫未變。

  霞行上人卻對「天外三魔」的聯手挾擊心中有些不樂,因為在他認為,洪荒九魔乃是江湖上輩份最高的人物,除了當年曾聯手擊敗過「月光魔」以外,從來沒再聯手過,顯然對於白玉騏一個江湖晚輩,四人夾攻,他認為是多餘的了,這也等於是對他的不敬。他那裡曉得「天外三魔」的苦衷呢?

  霞行上人此刻收掌不攻已來不及,只得硬著頭皮,堅持下去,不過掌勁卻收回了二成。

  眼看四掌已快接實,後面三魔的巨靈掌也已攻到,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說時遲,那時快,四魔但覺白玉騏身形一幌,突然不見了白玉騏的蹤影,大驚之下,齊齊大喝一聲,盡力收回未吐的內勁。

  轟然一聲,四魔猶如四濺的水花,各自暴退出五六尺之遠,顯然是他們中了白玉騏的計了。

  就在四魔微楞的一剎那,猛聽半空中一聲暴喝,恰似春雷乍屐,漫天掌影當頭向霞行上人罩下。——

  霞行上人武功雖高,也不知道這一招「天光血影」要從何破起,驚怒之下,急使達摩三式中的「普渡眾生」向上迎去。

  但,白玉騏的速度何等的快,而「天光血影」又是一種曠古絕學,是以就在「天外三魔」驚覺身動,霞行上人才把「普渡眾生」施展到一半之際,兩人四掌已經接實。

  「砰!」一聲脆響。

  霞行上人被震出一丈有餘,氣血翻湧,眼冒金星,就只差沒有吐血,如非這招「普渡眾生」只怕他早已命喪當場了,他心中的驚駭震怒更非筆墨所能形容。

  白玉騏一招將霞行上人擊退,並不進退,清叱聲中,回手一招「月落星沉」正迎上「天外三魔」的攻勢,漫天的掌影猶如天羅地網一般,阻住三魔前進之路,一時間卻也勝不了三人。

  這許多變化原本只是眨眼間的事,這時「七面鳥」盧珍低聲對失魂落魄的熊玉燕道:「熊姑娘快戒備,小心那兩個四肢不全的東西。」

  熊玉燕輕輕「喔」了一聲,因為「洪荒九魔」畢竟是人見人怕的武林人物。

  殘雲、缺月緊盯著這邊,顯然是想下手,「七面鳥」心中大急,回頭只見曉霞抱著清風已就地坐在那兒,不停的按摩,早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情勢緊迫,直把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用力一拉熊玉燕的衣角,道:「熊姑娘……」

  「吵什麼嘛?」

  「七面鳥」深知姑娘的心情,但大勢所迫,也顧不得姑娘焦急,莊重的低聲道:「姑娘,我們必須保護她們兩人啊!」

  「我不管!」

  「你是怎麼了啊?萬一她們落入對方手中,白相公那還有心情去拒敵呢!再者,你只在邊上著急也幫不了他啊?快。」

  熊玉燕這才沒奈何的道:「人家都快急死了,要怎麼辦呢?」說著拔出背上的寶劍,退身躍到曉霞、清風身邊。

  白玉騏這時已與「天外三魔」對拆了七十多招,勝負兀自難分,呼呼的掌風刮得園中樹葉寧寧作響。

  霞行上人利用這段時間,已調息了過來,用那只精光如電的眸子凝視著鬥場,似想看看白玉騏武功的路數。

  只見白玉騏每出一招都恰好封住「天外三魔」的招數,使他們的招式都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而當他攻出的時候,卻每招都逼得三人連連問避,無法破解。

  如此又過了三十多招,霞行仍看不出絲毫端倪,儘管白玉騏有時一招連用數回,他也只覺得眼熟,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更不用說克制反擊了。

  這時白玉騏輪流應用的前三招,突然進為第四招「旭日東昇」,只見他掌指並出,時如狂風驟雨,時如霞光萬道:「天外三魔」眨眼間已被逼退五六丈,近身不得。但白玉騏一時卻仍奈何他們不得。

  霞行上人越看越覺得他的武功奇異萬端,也越看越覺心驚。突然,他的目光接觸到熊玉燕臉上,頓時有了主意,電目中透出陰毒的光芒,一步一步向熊玉燕四人立身之地走去。

  熊玉燕除了大部份時間關心白玉騏外,偶爾也注意一下殘雲缺月,對於霞行她則始終沒有留意,一者是因為她內心太過於緊張,再者她江湖經驗不夠,不能處處顧慮周到,但故而危機當頭她仍毫無所覺。

  但「七面鳥」卻不同,霞行的一舉一動他看得清清楚楚,急忙一拉熊玉燕道:「注意霞行。」

  熊玉燕剛一怔神,霞行的身形已如迅雷般的凌空撲到,威猛的掌力令人窒息,當下不由驚得啊了一聲。

  「七面鳥」已不顧一切的躍身擋在曉霞身前,集全身功力向霞行推去。

  「砰」的一聲,「七面鳥」被慣出七尺之遠,一口淤血差點奪口而出,但卻不顧一切的再湧身撲上來。

  霞行一掌將「七面鳥」震飛,突覺一股冷鋒起身腦後,當下顧不得出手擒人,怒喝聲中以九成真力向腦後拍去。

  在他身後出創相襲的正是熊玉燕,由於她一怔,是以反比「七面鳥」慢了一步。

  熊玉燕見劍失已快刺到霞行上人腦後的玉枕穴,突覺劍失一震,猶如刺在鋼板上一般,無法再推進一時,同時,一股巨大如山的壓力已壓到胸口,閃避那還來得及,不由暗歎一聲:「完了!」

  就在這時,突聽:轟的一聲。

  霞行上人被震出六尺,正迎上「七面鳥」拚命推出一掌,回身已來不及,只得一頓大腳向右閃出七尺。

  這來接霞行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天外三魔」相搏的白玉騏。

  原來熊玉燕啊了一聲,白玉騏已經驚覺,心知熊玉燕已遇到強敵,一急之下,猛然展出第五招「殘天缺地」,這一招威力豈同小可,「天外三魔」剛欲聚攏的身形,突然又被一股無形的氣勁阻住,但覺無數罡猛的勁道,指向全身各大穴,根本不知從何防起上人不由駭出一身冷汗,急忙湧身暴退一丈多遠,才算堪堪避過,白玉騏就在這時躍身接了霞行上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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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5:44
  這一切是險到了極點,但曉霞卻連眼皮也沒有抬,似乎她與清風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白玉騏心中一陣黯然,但大敵當前卻也不便說些什麼,抬眼看看圍上來的四魔,對「七面鳥」問道:「老七,你還支持得住嗎?」

  「七面鳥」朗笑道:「沒問題。」

  「燕姊你呢?」

  熊玉燕低聲道:「我沒受傷。」

  「血影魔」冷笑道:「姓白的,你別離開此地,除非,嘿嘿,留下你項上首級,其他的人或可通融。」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要走祗怕你們還留不住。」

  驀地——

  一個得意的聲音起自屋頂,道:「無量壽佛,白施主與在場各位且慢動手,貧僧三人傳信來了。」

  話落只見三條人影從屋頂飄落,落地之後大模大樣的向「天外三魔」及霞行上人打一稽首道:「四位老居士請了。」

  「天光魔」一見三人如此倨傲,不由一怒,冷喝道:「你等知道老夫是何人嗎?」

  道人中的一個笑道:「不知怎麼傳信?」毫無畏懼之色。

  「天光魔」怒極反笑道:「哈哈!你等先別拿信,讓老夫秤秤你的份量再傳信不遲。」話落就要出手。

  「貧道白知非諸位之敵,居士如要理論何苦恁急,莫非怕那人嗎?」

  四個魔頭登時氣得臉色大變,「星光魔」怒道:「拿信來。」

  三個道士中間的一個自懷中掏出情遞給「星光魔」,「天光魔」冷冷道:「總有一天老夫叫你們武當三子死無葬身之地,哼!」話落走向「星光魔」,其他二魔也圍上,顯然由武當三子的態度,他們已猜測出這封信一定不是善意的,是以把目前的事情反而淡漠了。

  武當三子轉身向白玉騏走來,態度十分從容。

  白玉騏雙目殺機大熾,陰森森的道:「三位老雜毛,今天是你們償債的時候了,哼哼!」向三人緩緩走去。

  天悟子冷冷道:「慢著慢著,這東西你該認得吧?」話落右手一揚,一道白光向白玉騏的胸前拋到,白玉騏伸手接住,是一隻潔白如雪的玉鎖。

  白玉騏一見此物立刻全身一振,喝道:「司徒鳳現在在那裡?」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這隻玉鎖正是司徒鳳的,當日白玉騏與司徒鳳在一起時,司徒鳳曾特別告訴他這是她母親唯一存在她身邊的東西,是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天悟子陰陰的道:「在武當山上清坪等你,不過……」

  「不過什麼?」

  天悟子道:「白施主需於七天之內趕到。」

  「七面鳥」怒道:「嘿嘿,七天之內日夜兼程趕到上清坪,已然精疲力盡,然後你們以逸待勞,勝算在握,算盤打得確是不錯,只是……」

  天癡子道:「只是什麼?」

  七面鳥道:「只是三位道長忘了一點。」

  「忘了什麼?」

  「七面鳥」大笑道:「忘了你們的武功不濟事,然後,以人換人,而且是三個換一個。」

  「哈哈……不勞施主費心,此事我們早已想到,玄靈,通知師叔,這裡一切順利。」

  只聽啪啪連聲,四五隻信鴿消失於夜空中,顯然他們是用信鴿在報信。

  了塵子笑道:「實在告訴各位吧,我武當三清來此之前各位想到的我們都想到了,所以我勸諸位還是別想妄動,否則,嘿嘿,只怕司徒姑娘活不過後天。」

  白玉騏怒急,突然躍身欲擒無塵子,卻被「七面鳥」拉住道:「公子不可妄動,他們三個身上有毒。」

  白玉騏定睛細看,果見三子衣服顏色與原先質料有異,武當三子就趁此時機躍上屋頂,消失於黑暗之中,白玉騏卻不敢追去,因為他一走這邊四人又將陷身四個魔頭手中,那時就更麻煩了。

  白玉騏忖度形勢,要救「玉女」不能不及早起身,否則七天之內怕到不了武當山,目下自然沒有再與四魔拚命的必要,當下一推熊玉燕示意她拉起曉霞。

  熊玉燕雖然心中有些不自在,但她生性溫柔,不願違背白玉騏,只得輕輕把曉霞拉起來。

  曉霞瞥了白玉騏一眼,似乎問白玉騏的意思。

  白玉騏回頭瞥了四魔一眼,只見個個怒形於色的瞪著那封信,當下也不多想,輕喝聲:「走!」

  四條人影首先飄上屋頂,白玉騏等四人上去以後,才起身追上,奇怪的是四魔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顯然那封信的力量太大了,殘雲殘月沒有得到師傅的命令也不敢出手阻止,只有眼巴巴的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以五人的輕功那消片刻便離開了寶雞鎮十幾里了,曉霞擔心清風的生命,提議道:「白相公,我想到山下先停一下,各位先走吧!」

  七面鳥急道:「那怎麼可以?若等那四個老鬼追上來事情就難辦了,我看還是再走一程的好。」

  曉霞冷笑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並沒有耽擱諸位的意思啊!」話落逕自抱著清風向上走去,美眸中閃爍著剛毅的光芒。

  白玉騏急道:「姑娘且慢。」

  曉霞聞聲驀地轉過身來,秀目中透出幽恨之色,冷笑一聲道:「你!」

  當她目光觸及白玉騏的俊目時,下文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白玉騏的俊目中正閃射出無限關懷與歉疚。

  白玉騏暗自一歎!低聲道:「我們就上山吧!」當先跨步向曉霞邁去。

  「七面鳥」心中只管急的不得了,但他深知白玉騏個性,已出口的事決不挽回,只好跟著走。

  熊玉燕心中卻泛起一陣酸味,但對白玉騏她能說些什麼呢?她連自己在白玉騏心中占的是什麼地位也不知道啊。

  曉霞依舊強自冷漠的道:「白相公你們還有很多事要辦,大可不必在此耽擱,我想我與妹妹進入山中他們也不可能找得到的,就是萬一……」

  「姑娘請你不要再說這些了,否則我更要愧疚得無地自容了。」語出至誠,但卻十分的淒涼,是的,誰會瞭解這個外表剛毅的年青人,心中有著這多的艱難困苦無法向外人傾訴呢。

  曉霞幽幽的點了下頭,轉身之際,粉頰上已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五人消失於林中,此刻東方已泛起一片乳白,黎明就要降臨了。

  他們在一處巨石林立的草地上停下,白玉騏從曉霞懷中接過清風,只見她臉白如紙,氣若游絲,白玉騏見狀心中大驚,因為這是表示說清風內腑已然離位,否則一個武功根基非常深厚的人,傷得再重也不該會這樣的,白玉騏心中雖知凶多吉少,但卻不敢表示出來,因為曉霞美目中正也透出絕望的關懷。

  白玉騏叫曉霞與熊玉燕將清風扶起,分左右舉起清風的手,白玉騏深深吸了口真氣將內力提聚於兩掌上,慢慢將兩掌抵在清風的玉掌上,漸漸將真力輸入清風體中。

  白玉騏只覺自己的真力輸入清風體中沒有絲毫作用,如同滾滾流水墮入萬丈深淵一般,好像永遠也填不滿。

  曉霞與熊玉燕兩道關懷的目光不時膘過白玉騏的俊臉,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探出希望的答案,但那又有什麼可能呢?她們看到白玉騏的臉色由紅潤而轉蒼白以外,什麼答案也沒有找到。

  要知道,白玉騏這種以內功療傷本來是十分傷體力的,尤其道中間只有輸出沒有收入的療傷法,如果被療治的人能夠漸漸有些起色,而自己逼使真氣流動,則療治的人可以漸漸把輸入的真力減少,而到達他能夠自行運氣的時候再把真氣停止輸入,這樣就要省力得多了。

  但這時白玉騏療治的清風,卻一絲沒有反應毫無起色。

  太陽漸漸由東方升上山頭,金色的陽光透過林丘的岩石,一方一方的射在草地上,白玉騏蒼白的臉上豆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滾動著,但他仍不敢撒手,因為他沒有時間考慮,萬一清風治不好應又如何挽回曉霞那顆絕望的心,使她不尋短見,是以只有過一時算一時罷了。

  突然,清風的櫻嘴裡始流出汨汨的鮮血,白玉麒心中不由一喜,因為他已覺出清風體內的真氣已稍為能夠自己轉動了。

  曉霞不知底細,見狀只道妹妹已經無望了,登時急得落下淚來,但她觸到白玉騏喜悅的目光時卻又大惑不解,不知白玉騏為了什麼歡喜。

  就在這時,一直凝神戒備的「七面鳥」突然聽到石後發出輕微的落足聲,當下不假思索就峻的一聲,向石後躍去。

  落地見大石後面空無一人,不由暗暗驚奇道:「難道我會聽錯?不可能,不可能,以我的輕功,誰能逃得出我的視線。」

  驀地,一個念頭問入腦海,不由大驚道:「不好。」

  等他躍身回來,白玉騏身後已站了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乞丐,老乞丐的右手正抵在白玉騏腦後的玉枕穴上。

  「七面鳥」又氣又怒,喝道:「玉杖神丐,你、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怎麼卻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事,老夫真不知一日一宣揚開去,你這張老臉往那兒放。」

  「玉杖神丐」哂然道:「要飯的人還有什麼臉,不過盧珍,老要飯的老實告訴你,我此來是與他白玉騏商議一件重要的事,你要敢動一步,可別怪老夫手下無情,老夫說得到做得到。」雙目中立刻爆射出凜冽的寒芒,「七面鳥」登時束手無策。

  二女見狀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騏平靜的道:「兩位姑娘小心扶住她不要動。」話落一頓,冷笑道:「老前輩你要商議的是什麼事,請說吧?」

  「玉杖神丐」朗笑道:「老要飯的記得我已說過一遍了。」

  「結果呢?」

  「你沒有答應。」

  白玉騏笑道:「那麼老前輩這一次還不是等於白說了!」

  「玉杖神丐」又是一聲長笑道:「這次與上次不同,因為你的生命已控制在我手中。」

  「老前輩,我輩中人重的是一諾千金,生死算得什麼,我的生命你盡可取去。」

  「玉杖神丐」一楞,隨即大笑道:「好好,夠痛快,夠痛快,你是老夫平生所見到的最爽快的人了,不過……」「玉杖神丐」說到這裡突然一頓,豪放的語氣一掃無存,黯然道:「你既然不能答應老夫,與中原群雄聯手平除魔道,那就等於是老夫的敵人,老夫如不除你,等於助敵滅我,白玉騏,老夫不是跟你說著玩的,你該要多作考慮。」

  二女急得粉面慘白,冷汗涔涔而下,齊聲道:「白相公,你就答應他吧。」

  「七面鳥」也道:「公子蟻螻尚且貪生,你不多予考慮,我想以他玉杖神丐的身份,也不會太不給別人留些餘地的。」

  白玉騏不敢去看二女那兩對乞求的目光,只深沉的歎了口氣,淡然道:「老前輩,你下手吧。」

  二女聞言,登時猶如五雷擊頂,不約而同的雙膝跪下,乞求道:「老前輩,求求你,求求你手下留情。」

  「玉杖神丐」乃是性情中人,見狀也不由心動,但是站在整個武林的大局來說,他卻不敢放鬆白玉騏,當下把心一橫,仰天一陣淒厲的長笑後道:「白玉騏你我見面乃是談生意,老夫今天要你的性命,你要老夫以什麼東西來交換呢?」

  白玉騏平靜的道:「你我再鬥一場。」

  「玉杖神丐」冷笑道:「要老夫趁你真力未恢復之際?」

  「其他沒什麼可交換了。」

  「玉杖神丐」臉上肌肉一陣搐動,突然撒手退後,冷冷道:「老夫給你一盞茶的工夫調息。」

  白玉騏對二女道:「二位姑娘仍請這樣的原勢扶住她,無論發生什麼事卻千萬不要移動。」說著緩緩站起身來,轉身對「玉杖神丐」道:「老前輩準備吧。」

  「玉杖神丐」見狀怒道:「白玉騏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如此目中無人,你盡可以等調息復原後再來上種假恩惠老要飯的可不領情。」

  白玉騏邊走邊道:「老前輩,剛才你已施惠與我,我當然要回報,要是等我恢復以後,你可小心不是我的對手。」聲音是那樣的平靜,沒有誇張,更似沒有自大的成份。

  「七面鳥」蠻以為這一來「玉杖神丐」必然大怒,那知大大不然。

  只見「玉杖神丐」跨前一步,大聲道:「好好,老要飯的煩你這個人情,接招。」一招「毒蛇出洞」側劈白玉騏右脅。

  白玉騏但覺「玉杖神丐」掌力剛猛無匹,他此刻真元大虧不敢硬接,急忙側身讓開,隨手一招「力劈河岳」側擊「玉杖神丐」。

  「玉杖神丐」見白玉騏不敢硬接,心中瞭然,一見進招,並不閃避,右腿立地一旋,招化「橫掃千軍」,硬掃白玉騏推來的右掌,顯然是要硬打硬撞。

  白玉騏再度撒身後退,先機立刻失去。

  白玉騏只能在掌影中左衝右突,由余不敢硬接玉杖神丐的掌力,是以始終脫不出重圍。

  三十招眨眼即過,「七面鳥」眼看白玉騏處於被動的地位,心中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但未見白玉騏同意卻又不敢參與。

  二位姑娘更是如坐針氈,只是白玉騏曾一再叮嚀無論發生何事卻不准移動,是以也只能雙雙乾著急。

  不大工夫,又是二十幾招,白玉騏真力已經不繼,再加上一種右衝左突的危迫局勢,不由勾起了他的傲氣,雙掌一錯,集全身所餘功力,硬接一掌。

  蓬的一聲,人影驟合乍分。

  白玉騏退出七八步遠,氣血翻湧,眼冒金星,「玉杖神丐」則凝立不動。

  「玉杖神丐」一招得手,立刻大喝一聲:「再接老要飯的一掌。」掌隨聲到,凌厲無匹。

  照理講白玉騏無論如何再也接不下這一掌了,但他那種天生的傲氣,卻使他凝立不動,力聚雙掌全力迎出。

  轟的一聲,白玉騏被震出丈餘,口角隱隱流出鮮血,俊臉慘白如只。

  「玉杖神丐」見狀不由一怔,暗自讚歎道:「好一個倔強的小子。」

  「玉杖神丐」一怔之際,剛欲再度出手。

  驀地:

  白玉騏喝道:「老前輩也接在下一招。」招隨聲起「天光血影」當頭罩下。

  「玉杖神丐」但見掌影蓋天,不知從何躲起,情急之下,急使一招「落葉紛飛」雙掌前出,剎那之間連拍了三十六掌,但見一片掌影由下而上,與白玉騏的掌影對比,恰似形成了天羅地網。

  「玉杖神丐」此招一使,蠻以為必能封住白玉騏,那知,三十六掌沒有一掌拍實,心中驟怔間,突見白玉騏掌影一收,迅如閃電的一掌當頭罩落,距離之近,根本已無還手的余地。

  「玉杖神丐」心中大驚,急使一式「燕青十八滾」倒地落出三丈,始才險險躲過。

  「玉杖神丐」一躍而起,突聽空中又響起白玉騏的聲音道:「老前輩再接在下一招。」招化「月落星沉」迅如閃電般的落下。

  這一招來得既急又猛,「玉杖神丐」那會料到白玉騏受傷之後還會變招得這麼快捷,再者這招「月落星沉」他的確也不知要從何接起,當下只得急化「驚濤駭浪」迎了上來,但他招式尚未接實,白玉騏的掌風已是迫到胸前,顯然此刻躲也來不及了,「玉杖神丐」不由暗歎一聲,閉目等死。

  白玉騏就在手掌將要按實之際,突然一個念頭掠過腦際,大喝一聲,硬生生的把未吐出的真力全部收了回來,儘管如此,那推同的掌風仍然把「玉杖神丐」迫退了三步。

  白玉騏落地以手背一揩嘴上血跡,朗聲道:「老前輩你請吧!」

  「玉杖神丐」抬眼一掃白玉騏,突然大笑道:「你又勝過老要飯的了。」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老前輩不要再提那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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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 23:46:31
第十五章 救風受傷


  驀地——

  曉霞叫道:「啊!妹妹。」

  白玉騏心頭一震,轉身急奔到清風身邊,只見清風已經氣若游絲,顯然那稍微好轉的傷勢又再度惡化了。

  當下也顧不得自身傷勢,繼續盤膝就地坐下。

  「白玉騏,你自身尚且難保,你還能救得了她嗎?假使你認為與老要飯的還值得一談的話,老要飯的倒有東西可以救她。」

  白玉騏心中登時一喜,道:「請快救她吧。」

  「你答應了。」

  白玉騏一怔,突然道:「老前輩,救人為何一定要與此事連在一起呢?」

  「玉杖神丐」答非所問的道:「再遲了只怕救不了了。」

  白玉騏臉上掠過一陣痛苦的搐動,汗珠在他蒼白的俊臉上不停的滾動著,他知道「玉杖神丐」是在拿清風這條命來要脅他。

  「玉杖神丐」見白玉騏猶疑不定,心中也確實有些不安,如果清風一死,一切也就都完了。

  曉霞朱唇只動了動,美目中透出哀求之色,但卻沒有說出話來。

  白玉騏掃了地上奄奄待斃的清風一眼,突然道:「我答應你。」

  「我如何相信你呢?」「玉杖神丐」信口而出,等說出了才覺得有些不對,但已無法再收回了。

  白玉騏一聲淒厲的長笑道:「老前輩說吧!」

  「玉杖神丐」只得將錯就錯道:「你如反悔吃我三掌就行了。」

  白玉騏冷笑道:「三掌!你不後悔。」

  「三掌已夠了。」話落從懷中掏出一株萬年人參交給曉霞道:「嚼碎度入她口中就行了。」話落轉身而去。

  曉霞急忙照辦,一塊拇指大小的人參那消片刻就完全度入了清風的口中。

  萬年人參稀世奇珍豈同凡響,就是當年「玉杖神丐」得此人參的時候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向視同珍寶,若非為了要拉攏白玉騏怎止同輕易交換,是以玉杖神丐用心之苦也由此可想而知。

  約有盞茶工夫以後,只見清風幽幽的吐了口氣,臉色開始由白轉紅,白玉騏也隨之心情稍定,急忙道:「清風姑娘,趕快運功調息,唉!你真把我們急死了。」白玉騏是高興的忘了形,是以言語之間充份的表現出他內心的快樂,但其中沒有任何邪念。

  驀地——

  一個嬌脆的聲音從三丈外的一塊巨石後面傳來,道:「哼!多肉麻!」

  白玉騏聞聲一怔,突然向巨石後撲去,但那兒空無一人,敢情那人已離開了,白玉騏俊目環視,只見巨石林立,如果那人存心不見他,他是沒法找得到的,當下開聲問道:「閣下何人,為何如此藏頭露尾見不得人。」

  遠處傳來一聲冷笑道:「哼!見你這種沒良心的人還不如不見的好。」一陣啪啪連響,一隻巨大的彩鸞自五十丈外的巨石飛起,巨翼連振,霎時間沒入天際。

  白玉騏楞楞的立在就地,自語道:「會是她,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是被禁在武當山上呀!」

  想起武當山,白玉騏立覺心如火焚,返身回到原處,只見清風已能自己坐在地上行起功來了。

  清風輕膘了白玉騏一眼,失神的美眸中透出一股感激的光芒。

  這時太陽已上中天,顯然已近中午了,白玉騏心中急得要命,因為離武當三清所限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六天了,但他不敢打擾的清風的行功,是以心中雖然急如油煎也不敢說出去意。

  又等了兩盞茶的工夫,清風才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上一段時間內對白玉騏來說簡直如同等了兩年。

  白玉騏一見姑娘起身,急忙上前問道:「姑娘,你不礙事了嗎?」

  清風低下頭去,低聲道:「目下不要緊了。」

  白玉騏如釋重擔,轉頭對「七面鳥」道:「盧兄,小弟有一件事相托於你……」

  「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武當之所以要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無非是想利用你身心疲憊之際,以逸待勞將你擊敗,我們怎能明知是計還要去自蹈陷阱呢?是以,以我的意思,我認為我們不妨從長計議。」

  白玉騏幽然一歎,堅決的道:「我去意已決,你不要多說了,我只希望我走了之後,你帶她們找一處隱避的地方先隱居起來,讓清風姑娘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把傷療好,等我回來後再說,我想以你的機警及經驗,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所以你帶她們我才放心。」

  白玉騏說話之間俊目掃過三女美靨上,只見她們眼中都閃爍著乞求的目光,不由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希望多去幾個幫手,但時間已不許可,諸位如果看得起我白玉騏,還請依照我的話行事。」話落轉身便向山下走去。

  「騏弟弟,我送你一程。」

  「燕姊,不必了。」

  「但你身已受……」

  白玉騏長歎一聲道:「不要緊,燕姊,我去了,希望你能與她倆……」

  白玉騏沒有把話說完,就隱入了巨石之後。

  熊玉燕粉頰上掛下兩行清淚,喃喃道:「弟弟,我一定會與她們和好相處的。」

  口口口口口口

  武當山位居湖北北部,山峰連綿,巨木參天,深處一年四季人跡罕見,至於名聞武林的武當派則座落於武當山脈的前山。

  殘陽一抹沉西山,霞光萬道照射在靜寂的林中,使人有一種孤獨淒涼的感覺。

  白玉騏仰臉看看天色,自語道:「我終於趕到了。」一向光彩煥發的俊目,此刻顯得有些失神,而那紅潤的俊臉此刻更是蒼白如紙。

  白玉騏順路登山,突然,半空中傳來一陣衣袂飄風的聲響,白玉騏本能的掠身後退抬眼一看,登時呆住了。

  只見身前三丈遠處靜立著一身著鵝黃衣裙,衣袖上繡著九條栩栩如生的白龍的美絕人寰的少女,正以一雙滿含怨恨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盯著白玉騏一瞬不瞬。

  白玉騏用手背揉揉眼睛,敢情他懷疑是在夢中。

  「啊!鳳妹是你?」躍身走了過去。

  此女正是「玉女」司徒鳳,她聽到白玉騏的呼喚,美靨上掠過一絲幽怨,但瞬即掩過,雙足一蹬退出五丈,冷冷的道:「奇怪?你認識我?」

  白玉騏一楞,心說:「難道世間會有第二個玉女嗎?」心裡在想,嘴中卻道:「你難道不是『玉女』司徒鳳嗎?」

  「本姑娘正是『玉女』司徒鳳。」

  白玉騏奇道:「我是白玉騏,你的騏哥哥呀!」

  「玉女」司徒鳳秀目中掠過一絲淒涼,卻冷冷的道:「我的騏哥哥早已死了,世界上再也是找不到他了。」

  白玉騏越聽越糊塗,呆呆的道:「我不是好好的活苦嗎?」

  「玉女」司徒風冷笑一聲,莊嚴的道:「白玉騏你現在是不是與中原武林道合作了呢?」

  「咦!你怎麼知道的?」

  「你過去怎麼說的,難道親仇都不管了嗎?」不答白玉騏的話,又問了下去。

  白玉騏黯然一歎道:「鳳妹上是不得已。」

  「哼,不得已,兒女私情竟然重於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哼哼,好寬闊的胸懷啊!」句句話都如萬根利針,刺入白玉騏的胸坎深處。

  白玉騏黯然的道:「鳳妹,難道你還不瞭解我?」

  「哼!瞭解?我怎有別人瞭解你的深刻?」

  白玉騏卻急道:「鳳妹,那天你也在場?」驀地,一個念頭掠過白玉騏腦海,脫口道:「鳳妹!那天在那兒罵我的是你?」

  「也許是我煞了風景吧!」

  白玉騏見「玉女」司徒鳳不斷的冷言諷刺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怒意,大聲道:「鳳妹,你是怎麼了?」

  「玉女」見白玉騏動了怒,心中更以為自己猜對了,白玉騏是個用情不專的人,當即冷笑道:「白玉騏你是不是現在就要一刀兩斷?」意志之堅決溢於言表。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又軟了下來,因為在他心目中一直把「玉女」司徒鳳當作他理想中的伴侶。

  白玉騏誠懇的道:「鳳妹,你讓我解釋一下好嗎?」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如果你是真的愛我,就馬上跟我一起遠離中原,否則,什麼也別談了。」

  原來「玉女」自從那天白玉騏與她在雞公山分別之後,一顆芳心就一直牽掛著,日夜思念之苦實非言語所能形容,那知好不容易再度下山,卻碰見白玉騏與「玉杖神丐」交換修好的事,一見白玉騏竟然為了清風而低頭聽憑中原群雄指道,立刻認為白玉騏為了愛清風而如此做的,滿懷熱誠登時如迎頭潑上了一盆冷水,萬念俱灰,所謂愛之愈深,恨之愈切,「玉女」一恨之下竟遠離而去,但轉而一想卻又不願就此甘休,去後又折了回來,就在這時卻無意間聽說白玉騏要到武當山一會中原群雄,但並不知道白玉騏之上武當是為了她而中了別人的計,是以就立意在武當山下一會白玉騏。

  白玉騏道:「鳳妹,這怎麼可以?」

  「玉女」司徒風冷然道:「此話早在我意料中,下次再碰到我就沒這般痛快了。」轉身向林中奔去。

  白玉騏一楞,隨即叫道:「鳳妹、鳳妹……」

  但已太遲了,白玉騏驚急之下,登足向山上奔去,穿林越澗,慌不擇路,不多時前面就被一處屹立如壁的山峰擋住了,白玉騏不願繞路耽擱時間,手足並用向峰上爬去,剛登上峰頂,耳旁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的佛號:「無量壽佛,白施主真乃信人也。」

  白玉騏抬眼,只見此處是一處百丈方圓的平地,四周松柏參天,中間卻是一片草原,這時正有數十名武林人物羅列四周,一個個眼中都閃射著仇恨的光芒。

  在白玉騏面前一丈多處站著一個八旬以上,鬚髮俱白,面貌清瘦的老道,剛才發聲的就是他。

  白玉騏環掃了群雄一眼,淡然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武當派竟然會使出這種見不得人的鬼城技倆,將在下騙上山來?」

  老道臉色一變,大喝道:「在貧道面前你竟敢如此狂妄,足見我師侄說得不錯!你是一個目無餘子,嗜殺如命的狂徒,來來來!貧道今天可要為天下除害了。」

  白玉騏心頭一震,暗忖道:「莫非他就是閉關參修的武當山唯一的元老上清道人。」

  心中閃電一轉,口中卻冷冷問道:「道長法號怎麼稱呼?」

  老道點頭道:「好好,你竟然連貧道上清也不放在心上。」

  白玉騏傲然一笑道:「我猜想是你,嘿嘿,果然是你,你是武當山唯一元老,我想你當不至於說謊。」話落一頓,白玉騏道:「有一事不明,以道長身份何以會用欺騙的手段將在下一個江湖晚輩騙上山來,豈不有失身份?」

  上清道人一怔道:「誰騙過你?」

  「我問你,司徒風可在山上嗎?」

  「司徒鳳?」

  一旁侍立的武當三清齊聲道:「師叔,別聽他一派謊言,我們明明是以師叔之名請他上來的,周圍群雄俱可為證,想來他是怕師叔追究無故尋仇武當之事,而捏造謊言使師叔不好意思向他下手。」武當三清素工心計,言來絲絲入扣,聽來不容人不信。

  上清道人喝道:「白玉騏,你敢當著我說謊,本來貧道尚有饒你一死之心,看來是多餘的了。」

  白玉騏何等傲骨,那能忍得住這種無故指責上刻大笑一聲道:「你既然昏庸至此,全聽三個賊道一派謊言,在下也非怕事之輩,你儘管劃下道來,在下接你的。」

  上清道人一向性烈如火,聞聲大怒道:「反了,反了,來來來,貧道如不在五十招內將你收下,從此退出江湖。」

  話落就要動手,突聽周圍群雄道:「何用前輩動手,我們足夠收拾他了。」一湧而上,不下二二十人,一排兇猛無比的掌風向白玉騏襲來。

  驀地:

  上清道人一聲怒吼:「統統與我退下去。」反身忽一掌,只聽震天價一聲大響,群雄立刻又被震回原位,此老功力確實已達駭人境界。

  白玉騏目睹此情,心中也不由暗暗吃驚。

  上清道人一掌把群雄震退,反身喝道:「你與我躺下。」五指彎曲如鈞,直抓向白玉騏前胸。

  白玉騏冷哼一聲,不退反進,身體不變,閃電探出右手硬扣上清道人腕脈。

  上清道人心中暗讚一聲:「好招。」卻並不縮手,五指一伸,易抓為拍。

  蓬的一聲,人影乍合即分,白玉騏與上清道人各退兩步。

  這一切的變化極快,周圍群雄誰也沒有看到在這短短的一剎那間究竟變化了多少次手法。

  上清道人心中暗驚道:「此人年紀輕輕,想不到功力竟然已達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了,難怪中原武林無人能敵。」

  就在上清道人思忖之際,白玉騏大喝一聲,連攻十二掌,雙腿也連環踢出六腿之多,掌掌妙絕,腿腿兇猛,顯然上清道人是他出道以來所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上清道人身軀連轉,輕巧的避開了八九掌,緊接著雙掌一錯,發出兩股極大的掌風,將白玉騏凌厲的掌風微微一阻,乘機連踢三十腿,扭轉了只挨打的局勢。

  二人都是當今武林難得一見的高手,全力一搏,威力豈同小可,周圍群雄但覺二人掌風的餘力,刮面生寒,武功較差的只得退後一些,避免這種痛苦。

  兩人為搶先機,都是以快打快,但見鬥場中兩團人影轉來轉去,除了由灰白二色可以分辨出是誰以外,根本無法看清二人的真面目來。

  不大工夫二十招己過,上清道人心中越打越驚,要非他親眼目睹再加上親身與白玉騏搏鬥,他決不敢相信以白玉騏現下的年齡會有這麼高強的功力。

  轉眼間五招又過,上清道人突然大喝一聲,招化「老君座」招影紛飛,銳風刺耳,把白玉騏罩於掌影之中。

  這一掌乃是上清道人早年賴以成名的「老君十二掌」中的一招,當年初出江湖就已少有敵手,如今再加上這多年的精研,不但掌法精奇無倫,就是內功方面也已達至高的境界了,如此相輔相行,這一套掌法的威力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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