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淫徒授命
一聲大震,震醒了昏迷中的日月老人,他睜開失神的眼睛迷茫的注視看白玉騏因用力過度,而微顯蒼白的俊臉,道:「是你救了我?」
恰在這時,羅綺萍也已撲到,她緊抱著日月老人,驚慌的叫道:「祖爺爺,祖爺爺,是的,是騏哥哥救了你。」聲落美目中已滾下了兩行清淚,當然,這些淚所代表的,並不是悲傷了。
日月老人黯然的搖搖頭歎道:「白玉騏,你我之間的一切比U前更複雜了。」
白玉騏深深的吁了一口真氣,平復一下浮動的氣血,淡然冷笑道:「但不會脫出最後的結果,閣下放心好了。」
日月老人愴然一笑道:「老夫自從知道你是誰的傳人時,便已想到那必然的後果了,只是,你這樣做,又使老夫少了一份自衛的能力。」他雙目這時已恢復了湛然的神光,但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由心底發出的淒涼神色。
是的,人沒有不願為自己的生存而盡最大的努力的,但是,此刻的日月老人,卻已失去了這份權利.雖然,他有著雄厚的潛在力量。
羅綺萍雖然始終沒有聽懂他們所說與所指的是什麼,但是,一種無法明狀的預感,卻使她覺得事情將有可怕的發展,她仰起迷人的嬌靨,怯怯的問道:「祖爺爺,你們在談些什麼呢?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日月老人心中不安的長歎一聲,故作若無其事的笑道:「沒有什麼,你騏哥哥確實是個好人,日後,如果祖爺爺有個三長兩短時,你要好好的聽從他的安排,不可恨他,知道嗎?」話落慈祥的輕撫著羅綺萍長長的秀髮,這一剎那,他已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蒼老而慈祥的老人。
白玉騏木然的把俊臉扭向一邊,不忍再看下去。
羅綺萍聞言粉臉突然大變,由日月老人方纔所說的話,她什麼都明白了,但是,她卻不知道,白玉騏為什麼一定要殺害日月老人。
她掙扎著離開日月老人的懷抱,吃力的走到白玉騏的身邊,輕搖著白玉騏的肩膊,恐懼的道:「騏哥哥,你為什麼一定要傷害我祖爺爺呢?」
白玉騏聞聲木然的轉過頭來,目光到處,只見羅綺萍面色蒼白如紙,那雙迷人的美目中,正含著兩顆晶瑩如珍般的淚珠,充滿乞求的望著他,這剛剛病癒的悄佳人,此時顯得是何等的嬌弱而惹人憐愛啊!
白玉騏不由自主的輕握著她冷冷的玉手,淡然的笑笑,道:「我也許不會那麼做的。」
羅綺萍脫口道:「真的?」
白玉騏淡然的笑道:「我從來不說假話。」
日月老人心頭突然一沉,雙目奇光一閃,道:「白玉騏,老夫相信你永遠不說假話,但是,剛才你曾說過那最後必然的結果不變這句話。」
白玉騏漠然的笑道:「是的,最後的結果將不會變。」
日月老人心頭大震,由白玉騏的話中,他得到了一個解答,假使,沒有羅綺萍存在於他們兩人中間,他一定會高興得大笑一陣,然而,沒有羅綺萍,白玉騏也不可能這樣做,何況,他還從死神手中把他強拉了回來。
日月老人沉重的歎息了一聲道:「白玉騏,萍兒需要你比需要我更切。」
白玉騏此時心中亂極,聞言冷漠的道:「在下以為你應該高興才對,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日月老人誠懇的道:「你知道老夫愛她甚於自己的性命,何況,老夫已近就木之年,而你,卻正當黃金年華,是以……」
白玉騏淡然的截住日月老人的話,道:「現在我們該注意戰局了。」話落扭頭笑對羅綺萍道:「萍妹,你要不要到樹下去休息一下?」
羅綺萍憂鬱的搖搖頭,道:「不,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話落輕輕把嬌軀靠在白玉騏身上。
日月老人深深的歎息一聲,一個可怕的決定,已隨著這聲沉重的歎息,奇妙的產於他心頭。
意決心安,舉目向鬥場中望了過去。
只見!此時古雲正與天殘道人打得難分難解,古月則站於天殘劍側,顯然是預防天殘道人搶劍。
天殘道人一隻右手,雖然被白玉騏在其無備之下擊斷,那只左手卻仍然完好如故,僅憑了這只左手,竟能與古雲打得勝負不分,此人的功力,端的是駭人聽聞。
日月老人,雙目由天殘道人身上,轉向古雲,只見他神色凝重,每出一招一式都慎重無比,而他所用的武功,卻是日月老人從來沒見過的。
只見他掌影連綿,平和中,不帶一點戾氣,但卻有無上的威力,雖然,有些地方多偏重於防守,但每攻一招,則有駭人的威力。
日月老人見狀不由駭然的忖道:「這種武學,明明是一種佛門武學,決非大漠雙絕所能研究出來的,莫非他們在大漠中,真的有了奇遇不成?」思忖間,雙目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古雲的每一個動作,越看越相信自己的看法。
白玉騏,這時也正在注意鬥場,他並不驚奇古雲的武功,因為,過去他從來沒跟他們見過面,不知古雲原來的武功到底怎樣。、
白玉騏所注意的是天殘道人,驚奇於他的重創之下,為什麼還有這份力量,來應付洪荒九魔中的古雲。
五十招,已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但勝負之數,卻始終沒有露出一點跡象,照此看來,顯然兩人要分出勝負,決非三五百招之內,所能做得到的事。
打鬥中的天殘道人,目光偷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見白玉騏等三人正在全神注意著他,心中不由暗急起來,思忖道:「一個古雲已夠我應付的了,如果我打得過他,白玉騏等三人中,必有一人會再上來,我現在正在重傷之下,怎能耐得住他們的車輪大戰,由此看來,倒不如留點力氣,找個機會逃走為妙,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仇自有得償之期。」念轉意決,身形一動開始游關起來。
日月老人見狀一怔,心說:「這是什麼打法,怎麼游鬥起來了。」敢情,他想不到天殘道人會突然打起脫逃之意來。
古雲本來機智過人,但他此刻全心全力都花在應付天殘道人的身人,根本就沒有時間多想。
這時,兩人已鬥了將近百招了,驀地——
天殘道人大喝一聲,道:「接貧道這一招試試。」聲落招出,「羽化登仙」,四面八方向古雲罩了下來,威勢甚是駭人。
這一招乃是道家的至高心法,如果沒有登峰造極的修為,根本就施展不出來,因為,此招不只是招法奇,而且每一掌都蘊藏著雄厚無比的真力。
天殘道人此招一出,古雲識得厲害,那敢輕捋其鋒,猛然撤掌收招,向後暴退出三丈多遠。
天殘道人出此招的目的,根本不在傷敵,而是想藉機抽身逃走,是以,古雲一退,天殘道人已霍然收掌,向各口飛去,起落之間,已掠出五丈多遠。
古雲萬沒料到,以天殘道人的自大自狂,如今竟會出此下策,棄劍而逃,一怔之下,再想追趕,已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驀聽一聲清叱道:「天殘道人,你還想走嗎?」
天殘道人這時已奔出二十多丈,心中正在暗笑著:「以你們這麼多人,竟連道爺這點小計都看不出來,真是可笑之極。」心念方落,驀聽身前五丈之處一聲斷喝,不由駭了一跳,霍然止步,向前望去,目光到處,不由為之大駭。
原來,那前面阻路之人,竟是他最擔心的白玉騏。
只見,白玉騏臉上罩滿濃霜,雙掌交叉胸前,岸然而立,雙目瞬也不瞬的注定天殘道人。
天殘道人心中雖駭,臉上卻未動聲色,冷冷的道:「白玉騏,你很聰明。」
白玉騏冷笑道:「過獎了,閣下是識時務的,最好能放明白點,別自討苦吃。」聲音冷漠寒森,令人聞聲心動。
天殘道人,此時已成了困獸,只見他雙目寒光一射,狂笑一聲,道:「哈哈,白玉騏,你好得意啊,但是,請你別忘了,貧道並非如此輕易就能被人左右的人。」
白玉騏冷冷的一笑道:「在下有信心可以左右你。」
天殘道人一舉右手,道:「是因為這個是嗎?」
白玉騏俊臉一變,道:「不為那個,在下也不怕你。」
天殘道人老奸巨滑,他兜了半天圈子,目的就是要白玉騏說出這句話來,當下聞言,立刻搶口說道:「等我們下次相逢時,只怕你就不敢再說有信心左右貧道了。」話落冷笑一聲,舉步欲行。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起自天殘道人身後,道:「道長,只怕沒有下次相逢的機會了吧?」
天殘道人聞言大驚,這才想到「大漠雙絕」也已追了上來,那唯一的一線希望,頓時又為之幻滅。
天殘道人霍然轉過身來,道:「古雲、古月,你們打起落水狗來,可真神氣啊!」這原是一句氣憤之語,並沒有注意到語病。
古雲冷笑道:「我兄弟二人,對打狗一向是有經驗的。」
天殘道人面色一變,暗中已把真力運集於左掌之上,冷聲道:「古雲、古月,今天你們是節節勝利,可喜可賀。」話落一頓,突然大吼一聲,喝道:「接招!」聲落一招「鴻飛冥冥」,閃電向「大漠雙絕」拍了出去。
古雲古月,深知天殘道人生性陰沉,一上來早已先把功力提足了,見狀雙雙大喝一聲,道:「天殘,今昔不同了。」聲落,兩人四掌,已然迎了上去。
三人距離本來就不到五尺,掌招一出,電光石火之間,已接實了,只聽,「轟然!」一聲大震過處,沙士頓時瀰漫四周。
就在這時,突見日月老人身形一閃,接著,沙土瀰漫中,傳來一聲悶哼,一切便又恢復了沉靜。
一陣輕風緩緩吹過,戰場上的一切,重又呈現於眼前,只見,古氏兄弟岸然而立,天殘道人卻已躺在地上了。
僅只這短暫的一剎那,戰局卻有了如此大的分野,雖然,誰也沒看到天殘道人是怎麼倒下去的,但是,他們卻都知道是誰所為的。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日月老人一眼,道:「不知閣下要怎度處置此人。」
日月老人道:「只要證明我們洪荒九魔的清白就夠了。」
白玉騏點點頭,道:「那就把他帶到少林寺去吧。」
古雲道:「你也去啦?」
白玉騏點頭,道:「是的,在下要去的。」
羅綺萍急道:「一起去?」
白玉騏搖頭,道:「不一起。」
羅綺萍黛眉一皺,道:「那我……」
白玉騏截住道:「不!你與你祖爺爺一起去好了,因為,你現在身體還不大好,不能隨我急行,何況……」
羅綺萍不安的道:「騏哥哥,我怕……」
白玉騏淡然的搖搖頭道:「在事情還沒有總結以前,你也許會不願意離開我,但當有一天,事情到了要你抉擇的時候,你也許覺得我不在你身邊,比在你身邊好得多。」話落冷漠的掃了日月老人一眼,轉身急步而去。
羅綺萍還要追趕,日月老人一把拉住她,道:「萍兒,他說得對,你還要好好的休息幾天,反正崇山之會,距今已沒有多久了,那時,你們便可以再相見了。」話落深深歎息一聲,掃了大漠雙絕一眼,道:「我們先把天殘道人抬回洞中去吧。」
大漠雙絕沒有反對,他們的心情,與日月老人一樣的沉重。
濃密的烏雲,密密的壓在插天崖上,沒有風,沒有雨,沉悶的時候,與這高峰上應有的冷冽,顯得極不相配。
樹因無風,而不動,鳥因將雨,而不嗚,寂靜,寂靜得令人有著一種愁雲慘霧的感覺。
突然,一個陰沉的聲音獰笑道:「怎麼樣,你們到底決定了沒有,小爺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如有一絲針刺般的,劃破了高山的寂靜,為這死寂的山野,憑添了不少生氣。
說話的是一個滿面疤痕,身著黑衣的少年人,由他的裝束?讀者對此人一定不會陌生,他,正是那日月洞中,死裡逃生的藥王之子,莫玉麟。
在對面五尺之處,跌坐著五個女子,四個少女,一個少婦,她們正是那端陽之日,在此峰上,等候白玉騏的葛玉珍、司徒鳳等人。
只見,這時,她們個個面色慘淡,似已全失了功力。
「一艷」葛玉珍抬頭,道:「我們與你無怨無仇,這不覺得這手段太毒辣了嗎?」
莫玉麟獰笑道:「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倒是要不要活?」
「玉女」司徒鳳這時突然想到了白玉騏,脫口道:「當然要活。」
莫玉麟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姑娘,你真美啊。」
「玉女」司徒鳳粉臉一紅,冷冷的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莫玉麟淫邪的笑道:「我是說白玉騏的艷福真不淺啊。」
五人聞言同時一驚,齊聲道:「白玉騏!你認識白玉騏?」
一提到白玉騏,莫玉麟臉上重重的紫疤,頓時全都變成了赤紅色,只聽他慘厲的狂笑一聲道:「認識,豈只認識而已,在下這一付尊容,就是他的賜與。」話落一頓,似回憶的自語道:「在以前,我莫玉麟也是一個劍眉星目的美少年,不知有多少少女追求過我,然而,自從日月洞之後,我竟變成一個猙獰的厲鬼,這一切,全是他的傑作,全是他的傑作。」
五女聞言,心中全都大吃一驚,由莫玉麟的表情,她們知道他所說的句句屬實,同樣的,她們也知道自己將遭受的命運,因為,莫玉麟要報復乃是必然的事。
熊玉燕強自鎮定道:「你沒有錯,他不會如此對待你的。」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姑娘,你說對了,我確實有錯處,但是,世間所有的人,都根容易原諒自己而不肯原諒別人,在下自然也不例外。」
「一艷」葛玉珍鎮定的道:「知錯能改,才是真正的豪傑,你為什麼不那麼做呢?」語氣甚是溫和,顯然,她想用懷柔手段,來解除她們的困境。
莫玉麟大笑一聲,道:「在下不想做豪傑,只想讓白玉騏知道在下要如何報復他就行了。」話落一頓,突然獰笑道:「要死要活,你們決定了沒有?」
「一艷」葛玉珍心頭一沉,沉聲道:「死又怎樣?活又怎樣?」
莫玉麟冷冷的道:「死,現在暫且不談,活嘛……嘿嘿……」
五女一聽這種淫邪的笑聲,全身毛孔,不由自主的為之根根倒豎,粉臉上齊都現出恐怖之色。
「一艷」葛玉珍用溫和手段不行,不由恐嚇的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莫玉麟獰聲道:「一艷葛玉珍。」
「一艷」葛玉珍冷冷的道:「那你可曾考慮過後果?」
莫玉麟大笑道:「此間事了,在下遠走天捱,遁跡於深山大澤之中,誰能找得到我,哈哈……我要白玉騏傷心一輩子。」
「一艷」葛玉珍至此,再也沒有辦法了,驀地,另一個念頭閃電般的掠過她的腦海,心說:「我與盧珍的定騏兒今天到此相會,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玉騏的話,今天一定會來,如果沒找到,那也是天數,我何不拖他一拖再說。」心動念決,脫口問道:「你是誰?」
「藥王之子,莫玉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