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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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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南海十四郎] 漢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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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7:59:4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96章 第三只眼楮(2)

    洪春立刻醒悟過來了,關于劉鼎的事情,淮西軍從來沒有正面傳達過,因此淮西軍的低級軍官對于他並不是很熟悉。顏覺酈在霍山縣損失了五百人的事情,也被顏覺酈掩蓋下去了,其余的人並不知道。洪春是極少數的幾個知情人之一,因為葛寧是他的死對頭,顏覺酈打擊葛寧,洪春就是名副其實的急先鋒。葛寧死了以後,他的殘部也全部劃到了洪春的麾下。驀然听到劉鼎的名字,洪春的反應的確很大,隨即就醒悟過來了,自己根本不需要這麼大的反應。

    “這個劉鼎,就是活躍在霍山縣的劉鼎!”

    洪春用盡量輕蔑的語氣介紹了劉鼎的一些基本情況,為了避免淮西軍的士氣受到打擊,洪春沒有細說劉鼎殺死任空禪、打敗葛寧的事情,而是非常籠統地表示,淮西軍對于劉鼎,一定要狠狠地進行打擊,絕對不能給這個人壯大的機會。隨後,洪春給各部隊發出了格殺令,要求各部隊務必全力擊殺這些有“第三只眼楮”的劉鼎部下。

    “第三只眼楮?笑話!”

    淮西軍小帥想起上級的命令,就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對付劉鼎麾下的幾個士兵,需要如此大的動作嗎?簡直是吃飽了沒事干,撐著難受,在這樣的鬼天氣里將他們送出來受罪!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下令士兵們進入樹林,搜查這個漏網之魚。上頭既然下了格殺令,那就殺吧!

    “干掉他!”

    淮西軍小帥毫不猶豫地命令自己的士兵。

    樹林中非常地潮濕,上面不斷地有雨水灑落下來,樹枝縱橫交錯,黑夜中又無法看的清楚,隨時都會抽打在眼楮上。更可惡的,如果是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很有可能直接將眼楮刺瞎。地上的血跡。也漸漸的被雨水沖淡了,地上的落葉也很多,血跡越來越淡,終于無法分辨了。有淮西軍士兵朝外面叫道︰“我們需要更多地火把!”

    在樹林中舉著火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那些潮濕的樹枝,搖搖晃晃的,一旦踫到了火把,十有八九會將火把弄熄。還有那些不知道從哪里落下地雨水,隨時都會將火把弄濕。事實上也是如此,淮西軍士兵才剛剛進入樹林,六七個火把都熄滅了。沒有了火把的照耀,整個樹林周圍都是黑漆漆的。那些淮西軍士兵都退了出來。

    “渾蛋!”

    那個淮西軍的小帥嘟嘟囔囔的罵道,喝令淮西軍士兵準備更多的火把。這時候,另外又有一股淮西軍趕到了,原來他們是順著地上的印記追過來的。根據他們的說法,在淮西軍地地盤內亂竄的擁有“第三只眼”的士兵,應該是只有六個人。現在其余的五個都已經逃掉,只剩下最後一個了。洪春已經追發了命令,務必抓活的,抓到即賞賜十萬錢。

    “火把!火把!”

    剛才懶洋洋的淮西軍小帥,馬上變得積極多了,看在十萬錢地份上,這片樹林子必須翻過來不可。為了搶佔先機。他當即勒令自己的部下,馬上準備更多的火把。然而,這在平常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在這個漆黑的雨夜卻不容易做到。突如其來的雨水,將周圍的地區都變得濕漉漉地,可以作為火把的干柴,基本上都被雨水濕透了。淮西軍也從來沒有攜帶火油的習慣,火鐮子倒是不少,可是沒有干透的木柴,這火把自然做不起來。

    後面趕來地淮西軍士兵。為了爭功。微微往樹林這邊靠近,結果被淮西軍小帥制止了。到手的功勞。怎麼能夠讓給別人?就算沒有火把,老子也照樣將這“第三只眼楮”抓出來。那些後來的淮西軍士兵,馬上意識到了火把是緊缺物資,他們當即將火把收藏起來,絕對不肯借給外人使用。

    “集合!集合!都***給我集合!”

    淮西軍小帥大聲怒罵,喝令自己的部下集合,準備對樹林進行地毯式的搜索。那些淮西軍士兵急忙從各個方向跑過來,在淮西軍小帥的面前集合起來,總人數大概有三百余人。淮西軍小帥指著漆黑地樹林,揮舞著雙手,激奮地說道︰“里面,有一個神秘的敵人,他有第三只眼楮,洪大帥下了命令,誰要是抓到這個敵人,賞賜十萬錢!連升三級!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進入這個該死地林子,將他揪出來!”

    忽然一陣風吹來,冰冷刺骨,所有的淮西軍士兵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寒風夾著凍雨,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絕對是最令人難受的事情,尤其是雙腳都踏在泥濘的土地上。當然,如果你有一雙精致的溫暖的防水的鹿皮靴子,還有一件厚厚的防水的防風的貂皮大衣,這點雨水和寒風自然不算什麼。可是,所有的淮西軍都沒有,他們都很不得剁掉自己的雙腳,割掉自己的耳朵。

    有淮西軍士兵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來,嘴唇都是黑色的,嘴巴里冒出來的熱氣,很快就變成了薄霧。他們的身上早就濕透了,寒意已經滲透到了骨頭里面,連人的思想,都仿佛被凍結了。十萬錢到底是多少,好像一時間也無法計算出來,不過連升三級倒是好事,起碼可以弄到一件像樣點的衣服。

    如果這時候有一堆火多好……

    旁邊有幾個淮西軍士兵正在努力的生活,他們盡量的找來干柴,卻發現最干的干柴也可以擰出水來,地上到處都流淌著雨水,無論往下面挖多大的坑,里面也不斷地滲出雨水來。軍官們還在不斷的催促,良久看到火堆還沒有燃燒起來,于是沖過去,兩腳就將那些士兵踹翻在泥水中。

    “廢物!一群廢物!”

    軍官們惡狠狠的罵著,用力的裹緊了身上的雨衣和棉衣。

    火把始終沒有弄好,有火把的卻說什麼都不肯出借。淮西軍的小帥等的不耐煩了,決心在沒有火把地情況下,也要進入將那個受傷的敵人揪出來。對方都已經受傷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在漆黑一團的環境中,大家都看不到對方,利弊都是一樣地。隨著他的大聲吆喝,淮西軍士兵終于很不情願的動起來了。

    劉虎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著淮西軍的到來。

    在淮西軍到來之前,他曾經想過要終結自己的生命,但是現在,這個念頭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決心再拉幾個淮西軍的士兵都地獄里面去陪葬。劉鼎曾經說,他當年也有自殺的念頭,戰場實在很殘酷,殘酷到令人無法忍受。只要是人,都會害怕和恐懼地,但是只要克服了這一點,接下來就會成為真正的勇士。劉虎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完全克服了害怕和恐懼,但是他決心再次檢驗自己。

    死亡,並不可怕。

    每個鬼雨都戰士。都在加入鬼雨都的時候,就交待好了自己的後事。如果他劉虎不幸戰死,他的撫恤金,將會送給霍山縣東面的方老漢家里,因為劉虎從小就沒有爹娘,也沒有親人,他唯一地記憶。就是方老漢。方老漢有個啞巴女兒,和劉虎差不多的年紀,劉虎喜歡他的啞巴女兒。如果他不幸戰死,這筆撫恤金。就將作為一筆禮物送給這個啞巴女人,希望她以後能夠找個好人家。至于烈士的十畝田地,也將送給方老漢。一切都準備好了,沒有什麼可遺憾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方老漢家里只有一個人,多了十畝田地了以後。不知道他一個人是否能夠忙得過來。

    “但願他的身體還好吧?”劉虎默默地想。

    淮西軍士兵正在慢慢地進入漆黑的樹林。腳步聲是越來越近了。

    樹林中沒有燈光,伸手不見五指。錯綜復雜的樹枝,崎嶇不平的道路,不知道在哪里地目標,都成了淮西軍士兵最大的麻煩。一不小心,那些冰冷的樹枝就會刺在眼楮里,這絕對是痛苦的事情,哪怕是舉起彎刀在前面開路也是。地上的落葉好像不少,掩蓋了地面的不平整。突然一腳踩空,一下子就像前撲倒在地上,死活不知。面對無邊無際的黑暗,恐懼是本能地,淮西軍士兵地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劉虎一動不動。

    他身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有一個淮西軍士兵從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腳步距離他的大腿不到一個手指的距離,他的腳板落在地上,踩出了大量的雨水,將劉虎團團包圍住。但是劉虎屏住了呼吸,這個淮西軍士兵居然沒有發覺到腳邊就有人存在,而是繼續向前。樹枝抽打在他的身上,發出很輕微的聲音。突然間,他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慘叫一聲,身體向前一撲,只听到撲通一聲,跟著就沒有了聲音。

    “敵人!”

    “敵人!”

    “敵人!”

    周圍的淮西軍士兵亂七八糟的驚叫起來,有人急忙點燃了火把,要跑過來看個究竟。但是,火把才剛剛進入樹林一會兒,就被雨水澆濕了,樹林間頓時又變得漆黑一團。在火光熄滅的一剎那,好像有無數的魅影在晃動,他們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讓這寂靜的樹林憑空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剛才是誰摔倒了?”

    “剛才是誰摔倒了?”

    “剛才是誰摔倒了?”

    淮西軍士兵尖銳的叫道,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內心的驚悚。寒風從樹林外面掠過,低沉時如同是死神的怒吼,淒厲時有如同是死神的尖叫。樹林中雖然漆黑一團,可是昂首看著天空,卻依稀能夠感覺到一絲絲的亮光。那天空中的亮光,同樣顯得十分的詭異,如同是一個個的幽靈在飄蕩,無邊的寒意,就是這樣的幽靈漸漸的凝聚起來的。

    “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淮西軍小帥緊張的問道。

    “不知道!”

    有人回答。

    隨後,歸于沉靜。

    良久,才有個結結巴巴的聲音說道︰“是我……是我……”

    其余地淮西軍士兵七嘴八舌的說道︰“怎麼回事?”

    那個淮西軍士兵驚恐的回答︰“地上……地上有……樹枝……絆倒我了……”

    “渾蛋!嚇死我們了!”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嘟嘟囔囔地罵道,心頭的緊張逐漸遠去,重新漫無目的的搜索起來。

    那個摔倒的淮西軍士兵好不容易才坐起來,伸手在周圍摸了摸。沒有發現什麼,自己的彎刀也不知道摔倒在哪里了。沒有彎刀,在這漆黑的樹林中,他再也不敢走動半分。干脆就在原地坐著。雨水不斷的灑落,冷得他牙齒不斷的打架,旁邊好像傳來什麼奇怪地聲音,只是他感覺實在太冷了,冷得他的思維根本無法有效的運轉。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冷好冷,跟著就失去了意識。

    劉虎松開鬼雨匕首,那個淮西軍士兵就無聲無息的倒下去了。劉虎將匕首舉到自己的嘴唇邊,悄悄地舔了舔。不錯,血還是熱地。片刻之後,他在淮西軍的尸體上仔細的摸索著,終于從里面找到了兩塊肉餅,黑暗中分不清肉餅的顏色,但是對于劉虎來說。只要是能入口的,就已經足夠。

    忽然間,樹林中似乎有一點火光,原來是有人擦亮了火鐮子。劉虎下意識的一低頭,避過了這個火光。然而,擦亮火鐮子的淮西軍,已經感覺到不對。他就在冷雨中戰戰兢兢地叫道︰“前面有敵人!前面有敵人!”

    周圍的淮西軍大吃一驚,急忙停下搜索的腳步,幾個淮西軍集中了火鐮子,擦亮一看。結果他們沒有看到敵人。而是看到了那個倒地的淮西軍士兵,殷紅地鮮血正從他的喉嚨汩汩不斷的流出來,在地上形成了巨大的一灘,連不斷落下的雨水都來不及沖刷干淨,新鮮的血腥味,在雨水中慢慢的飄散。

    “發現敵人!”

    “發現敵人!”

    “發現敵人!”

    驚叫聲此起彼伏,淮西軍如臨大敵。每個人都緊張地揮舞著彎刀。警惕地清空著自己的周圍。同時嘴巴里喃喃自語地叫別人不要靠近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靠近自己的是誰。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揮刀砍下去的。如果有絲毫的遲緩,也許送命的將是自己。

    事實上,根本沒有人看到劉虎在哪里。

    “在樹林里面,我們就是精靈,若隱若現的精靈。”

    劉虎緊緊記得劉鼎的每一句話。

    鬼雨都戰士,在樹林中就是幽靈,只有在有需要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盡管已經身負重傷,但是劉虎還是做到了這一點。

    “火把!”

    “我們需要火把!

    “我們需要大量的火把!”

    樹林中的淮西軍士兵莫名的驚悚起來,他們瘋狂的朝外面的同伴大叫。沒有火光的樹林中,仿佛到處都是危險,到處都是陷阱,敵人可能從任何一個角度殺出來。樹林外面的淮西軍小帥當即下令準備火把,然而,這項工作的難度,不亞于攻克廬州,周圍的士兵們忙乎了好大一陣子,還是沒有成功。淮西軍的小帥不耐煩了,嘟囔著讓人騎馬回去軍營,務必要將火把弄過來。那些有火把的淮西軍士兵,想要沖上來,卻被這個淮西軍小帥攔在了外面。

    “你們想搶功嗎?”

    淮西軍小帥冷冷的說道。

    那些淮西軍士兵于是干脆將最後的一點火把都熄滅了,使得不但樹林中漆黑一團,就連樹林附近都是漆黑一團。那些淮西軍士兵在冷笑,沒有火把,你們就在樹林中乖乖的接受“三只眼楮”的屠戮吧,他一定會讓你們感覺非常愉快地!

    黑暗。

    絕對的黑暗。

    時間仿佛已經凝結,四周寂靜的只有人的呼吸聲。

    劉虎忽然感覺到側後方微弱的風聲,好像是橫刀破空的聲音。在劉虎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下意識地向右邊做了一個滾翻。在身體翻滾的那一瞬間,一把利刃在左肩上擦過,劉虎堅硬的明光鎧護肩就這樣輕易地被撕得粉碎。原來一個淮西軍士兵已經悄悄地盯上了自己,當其他人還在驚悚地時候,他已經悄悄地潛伏到了自己的身邊。劉虎沮喪地發現自己已經由一個獵人變成了被捕獵的對象。內心隱隱像受到了打擊一樣。黑暗中,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只能從感覺上判斷對方地存在。

    隱隱約約的,劉虎能夠感覺到。自己面前的這個敵人,如同是巨大黑豹一般的野獸,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肩膀上緩緩滲出鮮血的劉虎緊握著還在滴血的鬼雨匕首,繃緊了渾身的肌肉,試圖在下一次攻擊來臨之前尋找到一個脫身的機會。剛才地翻滾,左肋傷口上的箭桿,被狠狠地壓斷了,肌肉里面的箭頭被壓彎,痛得劉虎幾乎要昏厥過去。這種鑽心的感覺。讓劉虎的上下嘴唇不由自主地狠狠咬在了一起,他自己都能夠感覺到嘴唇間流出的鮮血。同時,劇烈地疼痛也激發了他最後的力氣,他再也感覺不到寒冷,他現在擁有的,是頑強的斗志。

    然而。那只如同黑色野獸般的敵人卻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他繼續發動犀利的攻勢。劉虎根本沒有看清楚野獸的動作,黑暗中也沒有機會看清對方地動作,不過,劉虎下意識地揮刀,鬼雨匕首在他面前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這個動作再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鬼雨匕首正好攔在那道急速黑影前進的路線之上。銳利地刀鋒擋住了野獸同樣鋒利的橫刀。卻擋不住那奔馳的速度——對方是狠狠得撞擊過來的——劉虎像一片破布一般飛起來,然後又落在十多碼外的一個樹根上,強烈的震蕩和眩暈使他甚至叫不出聲來。

    黑暗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巨大地撞擊聲。卻沒有人敢做出多余地動作。

    天知道哪里發生了什麼事?

    沒等劉虎搖晃著站起身,那個淮西軍士兵便跟上來將他壓在了身下,對方從喉嚨里發出一陣奇怪的空洞地吼聲,就像是野獸在準備享用獵物之前的炫耀。劉虎已經清晰的感覺到生命正在距離自己遠去,他的肩膀、他的左肋、他的右腿,都已經負傷,只要稍微動一動。他都會感覺到無比的痛苦。而他握著匕首的右手,也被對方用腳牢牢地壓住了。

    敵人就這樣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漆黑中看不到對方的眼楮,但是劉虎想,對方的眼神一定非常的殘酷。他甚至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他一定是紫焰都的士兵,除了他們,沒有哪個淮西軍能夠挑戰鬼雨都戰士,哪怕是一個受傷的鬼雨都戰士。劉虎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左手,估計著要撫摸的部位,然後狠狠地抓下去。

    “死亡,只是通往永生的另外一條道路。”劉鼎說。

    在意識就要模糊的時候,劉虎摸到了對方的眼楮。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傳遍了整個樹林。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听到有人在樹林中瘋狂的翻滾,不斷有樹枝被他壓斷,還有積水被濺起來的聲音。周圍的淮西軍士兵都嚇壞了,那個聲音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于是,毫不猶豫地,他們同時舉刀,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彎刀揮舞的時候,他們忘記了,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同樣是高度警惕的,于是……噗嗤!

    數把彎刀同時砍到了人的身體上,那個人搖搖晃晃的倒下了。周圍的淮西軍士兵卻不敢收刀,他們已經和旁邊的同伴廝殺了起來。黑暗中,他們無法分辨對方的身份,只能通過聲音來辨別,于是,在不斷的驚呼和慘叫聲中,不斷的有人倒下。為了自己的安全,這些淮西軍士兵毫不猶豫地舉刀屠殺自己的同伴,又或者是被自己的同伴屠殺。廝殺聲和慘叫聲越來越激烈,樹林外面的淮西軍士兵都全神貫注,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

    廝殺聲最終歸于平靜。

    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現在又在哪里,只有從軍營中拿來火把才知道了。

    淮西軍小帥在外面叫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誰死了?”

    有人回答︰“不知道!我們需要火把!”

    淮西軍小帥嘟囔著,沒有說話了。

    騎馬的淮西軍士兵剛剛離開,短時間內是休想有火把了。

    靜。

    寂靜!

    不知道多久,劉虎居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冰冷的雨滴讓他的思維處于半麻痹的狀態,他唯一的意識就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鬼雨匕首。這把匕首。是從來殺敵的,也是用來送走自己的。他很想將自己送走了,可是,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就不能輕易地送自己上路,這,也是違反劉鼎的要求的。

    劉鼎……

    傷痕累累的劉虎掙扎著,艱難的儲蓄者力氣,最後居然倚著半截樹干直起身來,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好像恢復了大部分的力氣。身上所有傷口的疼痛都在逐漸的消失,一直沒有知覺的右腿,居然也恢復了知覺。他甚至還可以拖著自己地右腿。輕易的向前邁動著腳步。

    回光返照。

    這個清晰的念頭在劉虎的內心里涌起,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惋惜,也沒有讓他感覺到遺憾。相反的,他用力的握緊了手中地鬼雨匕首,拖著僵硬的身軀艱難地移動起來。也許,死亡之前的眼神。能夠透過黑暗,看到世界的盡頭。他“看”到了扔在一邊的包裹,那原本掛在小狗的馬鞍上的。破碎地馬鞍,仍然和袋子緊緊地拴在一起……小狗應該不在這里,他居然也“看”到了。

    輕吼了一聲,劉虎開始撲向自己的獵物︰距離他最近的淮西軍士兵。黑暗中誰也看不清對方,只能本能的舉刀反擊。劉虎搶到了一把彎刀。然後狠狠地揮舞起來。他听到了彎刀砍入骨頭地聲音,听到了對方停留在喉嚨中的慘叫聲。毫不猶豫地,劉虎狠狠地向前一撞,將對方的尸體撞倒在地下。“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淮西軍小帥在外面不斷的吼叫。

    然而。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劉虎就如同是黑夜中的幽靈,在尋找著每一個可以殺戮的獵物。

    黑暗中,沒有刀光,只有屠戮。

    黑暗中,沒有憐憫,只有冷酷。

    黑暗中,沒有技術。只有本能。

    黑暗中。沒有光明,只有鮮血。

    彎刀一刀接一刀的砍下。帶走一條條地人命。同時,劉虎地身體,也在接受著對方的砍殺,他身上地明光鎧,已經完全粉碎,每一刀砍在他的身體上,他都感覺到一絲絲的冰冷,他知道,這股從他內心中涌起來的冰冷,正在慢慢的帶走他的生命。

    噗!

    彎刀砍在了敵人的頭顱上,被堅硬的顱骨給震的反彈起來。

    劉虎,已經沒有力氣砍碎對方的頭顱了。

    噗!

    對方的反擊,重重的敲打在劉虎的胸膛上。

    鋒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髒。

    啊!

    劉虎心里發出最後一聲嘆息,他終于要上路了。

    鬼雨都自從組建以來,還沒有人犧牲,他劉虎,就是最先的一個。不過,劉虎並不擔心,他想,自己在九泉之下,是絕對不會寂寞的。

    那里,還有戰斗……

    灰隼隼

    隱隱約約的,劉虎似乎听到了小狗的嘶叫……

    “小狗……”

    最後一個念頭轉過劉虎的腦海,跟著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噗!

    劉虎愜意的將自己的身軀,重重的靠到了厚實的土地上……

    火把終于拿來了,洪春也趕到了。

    淮西軍士兵終于看到了這個令他們夢魘的人物︰他已經靜靜的躺在了地上,如同沉睡的孩子。

    額頭間的雙劍交叉圖案,在火把的映照下,恍若是他的第三個眼楮。

    樹林中一片狼藉,至少有三十多個淮西軍士兵死在了這里,誰也無法分辨,他們到底是被敵人殺死的,還是被自己人殺死的。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身負重傷,卻使得淮西軍付出了數十倍的代價。濃郁的鮮血順著斜坡向下流淌,空氣中飄蕩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一陣寒風吹來,火把又熄滅了,樹林間,依然是漆黑的一片。

    無言的驚悚,重新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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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章 什麼叫囂張?這就是!(1)

    懷寧城。

    雨點淅淅瀝瀝的灑落,城牆上面到處都是雨水,寒風不斷的吹過,在城牆上值班的保信軍士兵,都悄悄地耷拉著腦袋,極力忍受著這種該死的天氣。懷寧城的城牆並不高,最矮的地方距離地面只有三米左右,這樣的高度,不要說用攻城器材,就算是一個遠距離的助跑,然後再加上一點點地技巧,就可以直接從地面上蹭上來。懷寧城的城牆,青磚堆砌的部分也不多,很多地方都是用黃土壓成的,下雨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的泥濘。

    盡管氣候條件非常的惡劣,駐守懷寧城的保信軍士兵卻不敢掉以輕心,淮西軍的凶殘已經是人盡皆知,尤其是那些從桐城逃過來的難民,天天都以淚洗面,哭訴著淮西軍的殘忍。他們如果攻陷了懷寧城,這里的兵民都沒有幸存的可能,他們的妻子兒女,也都會成為淮西軍的人肉干糧。駐扎這里的保信軍士兵已經有好久沒有打仗了,可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必須咬緊牙關挺過去。韌字營指揮使龐丹多次出現在城頭上,督促士兵們加強防備工作。

    “起!”

    “拉!”

    “推!”

    夜雨中,不斷的傳來整齊的號子聲,表示還有人在忙活。這是臨時征集的民工,正在加班加點的將大型弩機運輸到城牆上面。這些大型弩機,原本都是安裝在刺史衙門附近的,以防止城內的突發事件,現在貝丹山已經帶領自己的部隊離開了懷寧城,這些弩機于是就被遷移到城牆上。準備防止淮西軍地進攻。

    今夜懷寧城可以說是無人成眠,誰也不知道淮西軍什麼時候到來,不但城里面的老百姓擔心,就連刺史府的所有官員,也都非常的擔心。淮西軍每到一個地方,率先屠戮的,就是當地的大小官員,從來沒有一個漏網的。桐城縣的大小官員尸體,現在都還懸掛在桐城地城門上,被雨水浸泡的腐爛不堪,臭味遠揚,淮西軍卻不以為然。王博決心死守懷寧城。可是城內卻始終沒有足夠的兵力,你叫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怎麼睡得著?

    劉鼎也沒有睡著。

    藏勒昭帶人出去偵察敵情,現在都還沒有消息,讓劉鼎覺得有點不安,按照正常的情況,藏勒昭地第一份情報應該送回來了。既然沒有送回來,那肯定是出現了意外。到底出現了什麼意外?藏勒昭能不能順利脫身呢?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劉鼎,叫他怎麼能睡得著?為了掩蓋內心的擔憂。他在侍衛軍營仔細的檢查著相關的戰備工作,和戰士們親切的交談。因為戰士們接收了駑馬和新盔甲,使得訓練方式出現了一點新的變化,最該死的是現在居然還下雨了。不過,劉鼎並沒有想到藏勒昭會遇難,藏勒昭是非常精明的獵人。具有非常敏銳地嗅覺,就算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應該也可以安全返回的。

    午夜,懷寧城異常的寂靜。只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聲。下雨的聲音讓人喜讓人憂,喜的是,在這樣地天氣里面,淮西軍的進攻速度必然緩慢下去,後勤工作也會大大的加重,憂的是,懷寧城地城牆在這種雨水中。可能會變得更加的脆弱。那些黃土壓制的城牆,很有可能變得不堪一擊。同時雨水還給城內的戰備工作帶來更多的困難。

    鬼雨都的戰士,除了哨兵之外,也都睡下了,劉鼎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黎霏嫣居然也還沒有睡,兩人低聲地說了一會兒閑話,直到後半夜才和衣睡下。毫無疑問,兩人都睡得很不踏實,總是擔心會發生點什麼事。事實上也果然如此,大概是凌晨丑時,劉鼎忽然跳了起來,所有地鬼雨都戰士,也都全部跳了起來,大家迅速整理裝備,進入戰斗狀態。

    “敵襲!”

    “敵襲!”

    “敵襲!”

    “敵人來了!”

    “敵人來了!”

    “敵人來了!”

    雜亂的聲音顯得非常地尖銳,似乎可以刺穿每個人的耳朵,盡管聲音不大,但是這個消息卻足夠讓全城的人緊張萬分,原本就沒有入睡的懷寧城,馬上變得沸騰起來。女人的驚叫聲,小孩子的哭聲,夾著開門開窗的聲音,會聚成非常混亂的一幕。不時有人從街道上跑過,帶來淒厲的叫聲︰“淮西軍到來啦!淮西軍到來啦!”!!!

    警告的鑼聲跟著響徹全城,這是城牆上的保信軍哨兵敲響了銅鑼。銅鑼發出的聲音,顯然要比人的尖叫更加的震撼,那一下下沉重的鑼聲,仿佛是直接敲到了每個人的心房上,使得每個人的內心,都控制不住的劇烈跳動起來。地上的雨水,在鑼聲的震蕩下,泛起陣陣的波紋,甚至濺起無數晶瑩的水花。

    劉鼎等人迅速趕到東門的城牆上,發覺道路上到處都是胡亂奔跑的居民,只有極少數比較沉靜的,還能夠勉強呆在自己的家里。幾乎每個民居門口,都有驚駭而茫然的人們在看著外面,試圖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懷寧城可能已經有上百年沒有經歷戰爭了,這里的居民對于戰爭的到來,都顯得非常的茫然。鬼雨都戰士從街道上一掠而過,帶起無數的泥漿,弄髒了很多人的衣服,卻也給了不少居民心理上的點點安慰。

    懷寧城的東門,已經相當的破舊,腐朽不堪的城門搖搖欲墜,但是卻始終沒有墜下來。劉鼎來到東門的時候,這里已經聚集了上百名的保信軍士兵,同時還有更多的保信軍士兵陸續趕來。劉鼎率先登上城牆,向外面看出去,只看到外面漆黑一團,根本沒有淮西軍的蹤影。

    一會兒以後。保信軍韌字營指揮使龐丹趕到,刺史府護衛隊長殷紅林也趕到了,一行人全部簇擁到了城牆上。城牆上的火把越來越密集,光線也越來越強,但是只看到外面地平原,漆黑一團,沒有絲毫的火光。從城牆上看不到淮西軍的影子,但是城牆上的哨兵信誓旦旦的表示。他的確看到了淮西軍的人影,人數至少在一百人以上。

    “絕對是淮西軍!”

    “或許是淮西軍的前鋒部隊!”

    “他們可能是準備偷襲懷寧城地,結果發現懷寧城戒備森嚴,于是又縮了回去。”

    哨兵的話讓人不敢懷疑,事實上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唯一遺憾的是。在這樣的夜間,保信軍的斥候根本無法出城,而劉鼎派出去地藏勒昭等人,居然也還沒有回來,因此誰也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龐丹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精神,下令保信軍韌字營的全體官兵,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弓箭手都被擊中到了東門附近,同時被簑衣遮蓋者的大型弩機,也掀掉了簑衣,操縱弩機的士兵也已經各就各位。

    不久以後,舒州的大小官員也都趕到了,為首的正是刺史王博。從王博地眼楮情況來看。他應該也沒有睡著,其余的官員也基本上如此。相對于保信軍的士兵而言,這些官員顯得更加的緊張,保信軍士兵大多數都是孤家寡人的。死了就死了,沒有什麼可牽掛的,這些地方官員卻是上有老,下有少,老婆孩子一大堆,一旦淮西軍到來,後果可想而知。不久以後。長史薛成也來了。卻悄悄地縮在人群里,大家面對著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心思各異。

    根據之前通報的信息,淮西軍的進展速度非常慢,他們一路上忙于搶掠,現在都還沒有越過高河埠地區,因此大家雖然緊張,卻還沒到最後一刻。沒想到淮西軍居然突然出現了,讓在場地官員都有些措手不及,有些膽小的,已經開始哭喪著臉了,不過有更多的人,卻還帶著一點點地懷疑︰淮西軍真的來了嗎?

    正在這時候,夜幕中忽然出現了一群人的隊伍,灰白色軍服,零散的隊伍,出現在距離懷寧城不到三百步的地方,蜿蜒而過。盡管城外面沒有火光,但是城牆上地火把,已經提供了足夠地光亮,每個人都看到了這些人影。

    “淮西軍!”淮西軍!”

    “真的是淮西軍!”

    幾乎所有地保信軍士兵都倒吸一口冷氣。

    的確是淮西軍!

    舒州的大小官員,臉色馬上變得好像紙一樣的煞白,最後的一點點僥幸也完全破滅了,有幾個膽小的,居然當場就出丑了,空氣中飄蕩著一股非常難聞的味道。然而,並沒有人責怪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什麼樣的反應都是正常的。如果淮西軍攻破了懷寧城,所有人的結局基本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只看到那些淮西軍從東邊過來,在靠近懷寧城城牆的時候,又突然縮了回去,消失在茫茫無際的黑暗中,只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逐漸的被雨水所遮蓋。在絕大多數人看來,毫無疑問,這是淮西軍的偵察部隊。緊跟著他們的後面,將是淮西軍的大部隊。傍晚的時候還有情報說淮西軍沒有越過高河埠,現在居然到了懷寧城了!

    面對淮西軍的到來,城內的保信軍士兵也顯得信心嚴重不足,他們只有不到八百人的兵力,卻要對抗接近五千名的淮西軍,只要是人,都知道是什麼後果。沒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會相信自己能夠以一當十。保信軍韌字營指揮使龐丹的臉色當然更不好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緊張而恐懼的盯著他,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劉鼎眉頭緊鎖,忽然說道“令狐,準備弓箭!”

    令狐翼沉靜的說道︰“好!”

    劉鼎毫不遲疑的說道︰“如果他們再出現,殺無赦!”

    令狐翼答道︰“明白!”

    蕭騫迪低聲的說道︰“大人,我們的人太少了。”

    劉鼎轉頭看看自己的周圍,壓低聲音,悄悄地說道︰“騫迪。我有些懷疑,這些人根本不是真地淮西軍。”

    蕭騫迪微微一驚,隨即不動聲色的說道︰“不是真的?”

    劉鼎沉聲說道︰“我懷疑,這是貝然清或者貝丹山派人冒充的淮西軍,目的只是為了造成恐慌。我深信,淮西軍的主力絕對沒有越過高河埠,否則小藏早就應該回來了……除非是……他們六個人已經全部犧牲!”

    蕭騫迪臉色一凜。

    劉鼎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沉吟著說道︰“這些人若隱若現。人數不過兩百,稍微露一露面,馬上就離開,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可是我總是覺得。他們好像是在隱藏什麼一樣,又或者說,是擔心我們發現什麼。如果是真的淮西軍,他們沒有必要這樣畏縮地,淮西軍素來囂張,尤其是有戰利品搶奪的時候,一個個都恨不得自己是最露面的。”

    蕭騫迪憂慮的說道︰“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是萬一……”

    劉鼎深深的點點頭。緩緩地說道︰“不過他們來了也好,有些事情,總是要攤開來講地。你仔細的看著城頭,如果發現敵人靠近城牆,射他***!絕對不要手軟!”

    蕭騫迪沉聲說道︰“明白!”

    劉鼎下得城牆來,徑直來找刺史王博。這時候。刺史王博已經離開了城牆,回去衙門召集各部門官員召開緊急軍事會議了,劉鼎不動聲色的問了會議地點,就獨自走了過去。開會的地方就在刺史府里面。劉鼎拿出殷紅林給的令牌,很容易的過了各處守衛。整個刺史府都沉浸在深深的沉默里面,殷紅林手下地那些侍衛,也都顯得緊張而恐懼,好像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驀然看到劉鼎,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臉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點的血色。

    王博召開會議的地方是一個不大的房子。但是里面的人不少,將整個房間都擠滿了。劉鼎從後門進去。也沒有人發現。他這幾天在舒州都是直接和殷紅林打交道,和別地官員根本沒有接觸,因此也沒有人認識他。有幾個官員還以為他是保信軍的武將,轉頭看了他兩眼,頗有點同命相憐的感覺,那種味道真是說不出的苦澀。

    主持會議地就是刺史王博和長史薛成。這是劉鼎第一次看到這個舒州最大的罪魁禍首,印象里這家伙絕對是個三角眼的大奸臣,事實上,薛成看起來眉清目秀,好像非常精干的樣子,從外表而言,這家伙和“奸臣”兩個字是絕對聯系不上的。相對而言,刺史王博倒像是垂垂老矣,好像已經沒有什麼生機和活力。在大部分的州縣,長史都是個可有可無的職務,職責上只是刺史地替補,薛成能夠將相當部分地權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說明這個人還是很有本事地。

    刺史王博正在義正詞嚴的說道︰“這些淮西軍殺人如麻,屠戮百姓,魚肉鄉里,老夫身為朝廷命官,必然要抵抗到底。各位同道,你們都是舒州的父母官,斷斷不能為了自己的性命,就舍卻十萬的懷寧百姓于不顧。如果有這樣的人,老夫定然嚴懲不貸!”

    他身邊的長史薛成卻說道︰“大人,卑職建議你還是到望江縣去,坐鎮指揮,這懷寧城的防務,完全可以交給卑職來負責。卑職自從來到懷寧以後,從來沒有為懷寧的老百姓做個什麼,現在淮西軍到來,卑職決定死守城池,和懷寧同存亡。但是,大人你重任在肩,萬萬不可輕言逝去!”

    下面有幾個官員立刻贊同薛成的話,一致請求王博暫時到望江縣去處理政務,如果是不知道內情的,肯定會被他們感激地五體投地,這些人對于上司的關心,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不過現在,在劉鼎看來,這完全就是做秀、逼宮,逼迫王博遷移到望江縣,將刺史府的權力轉交給薛成。

    有些官員是王博這邊的,只是他們勢力薄弱,根本不敢公開和薛成這一派決裂,只好縮著不吭聲。好像龐丹等人是中間派的,對誰似乎都不太買賬,自然更加不會出聲了。王博最得力的殷紅林。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在這樣的關鍵場合,居然不見了人影,顯然是有點蹊蹺。

    王博憤然說道︰“老夫就死在這里!誰也不要勸!”

    薛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懷寧的十萬百姓……”

    王博轉頭直接面對著薛成,胡子眉毛都翹起來,凜然說道︰“薛成,老夫寧願和懷寧的十萬百姓共存亡,到望江處理政務一事。還是你去吧!”

    下面官員看到王博終于對薛成發 ,心底都暗自擔心,不知道薛成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薛成一點也沒有生氣,依然是滿懷關切的說道︰“大人說到哪里去了?卑職也是舒州的官員,要和懷寧百姓共存亡的。應該是卑職……”

    王博不等他說完,就大聲說道︰“龐丹!緊急動員城內的居民,老夫親自率領三千男子鎮守東門!淮西軍想要進入懷寧城,只有從老夫地尸首上踏過!”

    龐丹無精打采的說道︰“遵命!”

    王博隨即又說道︰“命令董瀾,速速到來懷寧!不得延誤!”

    有官員回答︰“遵命!”

    王博的目光一路掃過去,有些官員心虛的低下頭,忽然看到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劉鼎。老夫命你立刻出城,督促貝然清和貝丹山兩人援救懷寧!延期不到,必報請節度使大人軍法處置!”

    刺史府地官員目光,立刻集中到了劉鼎的身上。

    這時候去見貝丹山和貝然清,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但是他們大多數都不知道劉鼎的底細,自然不會多口。

    劉鼎心底下自然明白。自己雖然救了王博,但是王博卻從來沒有想過真正給自己機會,他內心里那股文人對武人的猜忌,是不可能化解的。自己休想從他這里撈到真正的實權。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听他的,聞言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大人,貝然清和貝丹山已經在城外了,根本不用在下去請!”

    啊!

    會議室內驚呼聲一片,薛成地臉色。劇烈的跳動了兩下。隨即恢復正常。

    王博皺眉說道︰“你說什麼?”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城外這個淮西軍,就是他們派人假扮的。大人不妨打開城門,直接請他們進來,也省得他們在外面饒老繞去的,天黑路滑,寒風冷雨,在外面呆著太辛苦了!在下看薛成薛大人穩坐釣魚台,一點都不著急,我們著急個啥子呢?”

    啊!

    會議室內部又是驚呼聲一片,薛成的臉色頓時變成了一片地灰白。

    劉鼎竟然用這樣的輕浮語氣和兩位大人說話!

    王博沉聲說道︰“胡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薛成迅速恢復過來,借著王博的氣勢厲聲說道︰“劉鼎,你在胡說什麼?”

    劉鼎淡淡的說道︰“刺史大人,長史大人,我說,城外那些淮西軍乃是貝然清或者貝丹山派人假扮地,他們兩個很可能就在城外,等著你們請他進城!你們听清楚沒有啊?還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他心頭本來就不舒服,王博這個書呆子,簡直是拿舒州開玩笑,既然大家撕破臉,也沒有什麼好顧忌了,說話間更加的狂妄,根本不將舒州的兩個大人物放在心上。會議是內的其他官員,大多數人都是文官出身,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狂妄的人,一時間都驚呆了,居然沒有人開口喝罵。

    薛成兩眼發漲,狠狠地說道︰“劉鼎,你目無法紀,血口噴人,我要將你軍法處置!”

    劉鼎從懷里掏出那份委任狀,輕描淡寫的擺放在自己的面前,冷冷地笑著說道︰“薛大人有心了!不過薛大人對于在下地關心,想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指使彭勃在龍元潭伏擊在下的,應該就是薛大人吧!放心,在下沒有絲毫地證據,只不過是信口開河,所以薛大人不用緊張,你看,太緊張就不好,你的眼楮都變成死魚眼了。薛大人一直想置我于死地,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薛大人似乎忘記了兩點︰第一,你不是我的上司,管不到我;第二,就算你管得到我,你有這個能力嗎?”

    薛成頓時氣結。

    劉鼎居然當著這麼多舒州官員的面,如此囂張的下他的面子,他怎麼能夠忍受得住?

    什麼叫囂張?這就是!

    “龐丹!將他抓起來!”

    薛成氣急敗壞的叫道。

    “大人,刺史府不是屬下的管轄範圍。”

    龐丹依然是無精打采的樣子,慢吞吞的說道。

    薛成心中那個氣啊,簡直可以將頭顱炸掉,恨不得將龐丹也一腳踢死了。不過龐丹說的也沒有錯,刺史府的安全,是殷紅林負責的,他龐丹到來這里開會,也是孤身一人,部隊都不在身邊,如何能夠抓住劉鼎?除非是王博下令,否則劉鼎根本就是逍遙法外。

    王博也當場愣住,隨即反應過來,明白他是走林詩梓的後門,這其中自然是殷紅林的牽線。因為涉及到林度的女兒,王博心頭雖然惱怒,卻也只好忍住,反正出丑的乃是薛成,他又何必著急?下面的官員有的想要幫忙薛成,于是指著劉鼎喝罵,有點卻是打太極,不能不熱的說兩句,有的看到劉鼎不容易欺負,于是悄悄地悶生發大財,這些人的神態,都被王博全部收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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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8:00:5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98章 什麼叫囂張?這就是!(2)

    劉鼎得勢不饒人,也不想給在場的官員好臉色看,臉上掛著輕蔑的冷笑,對著薛成尖銳地說道︰“薛大人,城外的淮西軍,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前來演戲的吧?讓我猜猜,他們是不是彭勃的手下?哼,應該不是了,彭勃的胡子眉毛頭發都被我燒掉了,現在肯定不敢露面。薛大人,你這招可真高明啊!等王大人一走,你就讓這些淮西軍士兵入城,大肆搜掠一番,將在座各位的所有資產田地、妻子女兒全部納入自己的名下,你就是名副其實的舒州王了?我說真正的淮西軍剛剛打下桐城不久,還沒有站穩腳跟,怎麼就急著進攻懷寧呢?原來是有薛大人作為內應啊!”

    會議室內頓時又是嗡嗡翁的一片,劉鼎的胡謅居然被大家相信了七成。那薛成本來就不是進士出身,甚至連個秀才都不是,那些真正文人出身的官員,對他不免都有些瞧不起,只是此人依靠這貝禮翊的栽培,背後又有貝然清和貝丹山兩個軍官,在舒州刺史衙門才如此的囂張。對于薛成的人品,幾乎沒有一個官員認同的,劉鼎攻擊他勾結淮西軍,簡直是剛好點中了他的死穴。有些官員忽然橫向一比較,發覺薛成倒真的和淮西軍有幾分相似,都是那樣的貪婪愛財,自然而然的就信了七分。

    薛成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手指指著劉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而是仰天噴出一口鮮血,竟然當場昏死過去。劉鼎這番話夾槍帶棒,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令人竟然無法反駁,而且劉鼎如此囂張,公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責他,也令他感覺到無比的意外。以為是出自王博的指使,現在陰謀被劉鼎揭破,一時間急怒攻心。居然昏厥了。

    現場又是一片的混亂,卻是誰也不敢上去攙扶可憐的薛成。

    劉鼎此刻就在身邊,誰要是上去攙扶,那就是劉鼎的敵人。

    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一定要考慮清楚。

    龐丹是中間派,和劉鼎也沒有過節,沉聲說道︰“劉鼎。你所說是真是假?你如何得知?”

    劉鼎輕蔑的說道︰“城外的淮西軍到底是真是假,龐大人派兵出城一戰,不就一清二楚了?”

    王博嚴肅的說道︰“你休想詐騙我軍出戰!不論你心計如何,老夫都不會輕易上當地!”

    劉鼎哈哈大笑。輕蔑的說道︰“大人既然如此緊張,那就讓卑職出戰好了!”

    他霍然站起來,豪氣干雲的說道︰“各位不妨在城頭上觀戰,看我劉鼎如何抓到這些淮西軍,看看這些淮西軍到底是真是假!有膽量地就跟來!”

    看也不看眾人,揚長而去。

    龐丹抬腿跟在他的後面。後面的舒州大小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最後。還是王博最先離開會議室,前往城牆,看劉鼎到底要怎麼動作。至于地上的薛成,則被幾個心腹悄悄地攙扶起來。也要到城樓上去看個究竟。當他們來到東門的時候,這里已經是劍拔弩張了。

    城門邊,劉鼎已經集中了二十四名鬼雨都戰士,全副武裝的站在東門邊上。他們每個人都挽著戰馬,肅穆以待,臉色陰沉的好像可以擰出水來,周圍地人都不寒而栗!雨水不斷的灑落。他們的身軀卻沒有絲毫的顫抖。仿佛這些冰冷地雨水,不過是老天爺賜給他們的禮物。劉鼎站在他們的面前。大聲說道︰“兄弟們,讓舒州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勇士!出戰!”

    大手一揮,戰士們立刻翻身上馬,齊聲大喝︰“出戰!”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沉重的搖搖欲墜的大門慢慢的打開,劉鼎帶領鬼雨都戰士毫不猶豫地沖入黑暗中。

    王博等人在城頭上,眼看著劉鼎率人沖出城門,內心都是微微一動。

    但見城外黑漆漆的一團,根本看不到淮西軍的蹤影,劉鼎等人騎馬沖出城門,立刻四散搜索起來。馬蹄聲震動著周圍的曠野,遠處地漆黑中似乎燃起了若隱若現的燈光,但是很快又消失了。城樓上的人都覺得好奇怪,淮西軍難道連接戰的勇氣都沒有嗎?還是真地如同劉鼎所說的那樣,完全就是一個陰謀?

    這時候,已經有很多百姓也登上了城牆,緊張的看著外面。結果他們沒有看到淮西軍的蹤影,反而是看到劉鼎等人縱馬馳騁,二十五個挺拔的身影,讓這寒冷的冬夜,居然充滿了熱血沸騰的意味。舒州地百姓並不知道這些騎馬地勇士們是誰,紛紛詢問之下,劉鼎的名字不脛而走,深深地刻印在每個百姓的心目中。

    劉鼎等人在城外搜索良久,始終沒有發現淮西軍的蹤影。就在大家快要失望的時候,那股神秘的淮西軍突然出現了,他們距離劉鼎不到三百步的距離。也許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懷寧守軍居然會主動出擊,也許是劉鼎他們來的太快,這股淮西軍明顯出現了一點點地慌亂,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了,零散的隊伍迅速集結,同時拔出了鋒利的彎刀。

    劉鼎大聲喝道︰“下馬!應戰!”

    鬼雨都戰士整齊的跳下戰馬,拔出橫刀,凶狠的沖向那些淮西軍士兵。

    那些淮西軍士兵原本以為中了懷寧守軍的埋伏,後來發現對方不過數十人,頓時打起了精神,同樣揮舞著彎刀沖了上來。雙方交戰的地方,就在火光和黑暗的交接之處,那些從黑暗中冒出來的淮西軍,看起來仿佛是地獄里面冒出來的惡魔,被劉鼎等來自光明世界的勇士死死的攔住。敵人太多,勇士太少,城樓上的觀眾馬上提起了嗓子。

    劉鼎沖在最前面,刀光閃爍,搶先將兩個敵人砍倒,跟著一腳將一個敵人踹倒在泥水中。左手順手一夾,就夾住了一個敵人,跟著手臂一用力。就壓碎了對方的肋骨。那個敵人痛苦的呻吟著,身體軟綿綿地落在泥水中,泥水慢慢的蓋過他的鼻子,但是他已經沒有能力轉身,于是就這樣活活地被憋死了。劉鼎一路沖殺,鮮血飛濺,覺得自己的內心越來越暢快,仿佛是中了魔一樣。他剛才在刺史府大罵出聲。心里感覺無比的爽快,這時候渾身就如同是充滿了力量,揮刀殺入敵人陣中,如入無人之境。

    城頭上。保信軍士兵看的如痴如醉,一個個都顯得難以置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二十五人的隊伍,竟然可以將上百名的淮西軍打得紛紛後退,潰不成軍。站在城樓上看出去,雙方的態勢十分的清楚,淮西軍地人數雖然多,卻被劉鼎他們牢牢地控制著主動權,凡是劉鼎插入的地方。淮西軍就不得不往後退,地上也因此而留下了諸多的尸體,那一片激戰的區域,地上地泥水都變成了暗紅色。

    王博的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的。心頭的交戰非常的激烈。劉鼎已經充分的展示了他的能力,重用劉鼎,懷寧城必定安然無恙,但是同時,劉鼎的野心也是有目共睹的,日後必然又是一個貝禮翊,甚至比貝禮翊更加的強大。更加地霸道。保信軍招納這樣的人,實在不知道是喜是憂。那邊薛成的心思卻沒有王博復雜。他就是單純的害怕,城外地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當然一清二楚,劉鼎現在以寡敵眾,居然還將他們殺的東倒西歪,他的計策哪里還有成功的可能?

    劉鼎!

    這個該死的劉鼎,他為什麼要出現在懷寧?

    薛成痛苦的想著,恨不得當場就給自己一個了斷,可惜,他沒有這樣的勇氣。他只有盡量地往人多地地方靠,好像只有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才能感覺到安全。忽然間,他身邊地人下意識的讓開一條道路,並且低頭致意,原來是甦幼惜陪伴著林詩梓來了,跟隨在他們身邊的,正是殷紅林。薛成的內心,頓時更加絕望,當場就癱瘓在泥水中。原來,城牆上報告淮西軍到了懷寧,殷紅林就被林詩梓叫去,詢問有關的情況,最後林小姐擔心不已,干脆要殷紅林帶著她出來看個究竟。

    這位林小姐不但容貌俏麗,氣質高貴,而且身材也很高,居然和身邊部分的保信軍士兵不相上下,令人不敢逼視。如果說周圍是亂蓬蓬的野草,她們兩個就是傲立中間的鮮花,一塵不染。她來到城頭上,發現外面已經是喊殺聲一片,臉色不禁有點緊張,急忙舉目看去,發現劉鼎已經和淮西軍混戰在一起了。那城牆上的火把非常的明亮,劉鼎的身影也相當的清晰,但見他縱橫馳騁,身邊的敵人慘叫連連,連續倒地,看得她美目連眨,爆發出無數的神采來。

    殷紅林最崇拜的就是劉鼎的武力,興奮的擊掌叫道︰“好!好!好!好啊!好極了!”

    甦幼惜想要給他個眼色,讓他不要吵鬧,但是殷紅林哪里控制得住,反而嗓門越來越大了。

    林詩梓美目輕飄,悄悄地對甦幼惜搖搖頭,意思是沒關系的,然後轉頭專心致志地看著外面。

    外面的決斗已經到了白熱化,出城迎戰的鬼雨都戰士自然是奮勇死戰,悍不畏死,那些淮西軍士兵居然也相當的頑強,雖然傷亡了不少人,但是仗著人數上的優勢,他們還是要將劉鼎等人一口氣吃掉。在激烈的搏殺中,雙方都不斷的有人倒下。劉鼎身上全部都是血,好像是從血池中撈出來的一樣,只有手中那一抹抹的刀光,好像能夠刺破這深夜的黑暗。

    林詩梓看著劉鼎的背影,忽然間悄悄地握緊了拳頭,臉色也變得非常的緊張。甦幼惜在旁邊悄悄地握著她的手,她才稍稍覺得好一點了,忽然間轉過頭來看這甦幼惜,俏麗的臉頰上卻微微泛紅了,而且紅暈長久沒有消退。

    甦幼惜低頭默默嘆息一聲,卻沒有人任何人察覺到。

    驀然間,劉鼎長嘯一聲,大聲喝道︰“回城!”

    但見他橫刀一揮,將兩個敵人劈翻在地上,跟著左手抓了一個敵人。掩護其他的鬼雨都戰士後退。其余的鬼雨都戰士,有的也抓了一個敵人,相互掩護著後退。後面的淮西軍士兵緊追不舍。激戰的雙方距離城牆越來越近了,雙方經過的地方,如同鋪開了一條新鮮地血路,觸目驚心。

    嗖!

    驀然間,令狐翼彎弓搭箭,順手就是一箭。

    那個追得最凶的淮西軍士兵,胸膛中箭,一頭栽倒在泥水中。

    其余幾名弓箭手也同時發箭。瞬間又有四個淮西軍士兵栽倒在泥水中。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微微一窒,已經被劉鼎他們拉開了距離。但是他們依然緊追不舍,好像是有什麼要命地東西被劉鼎抓住了,就算死也要追回來。然而。令狐翼等五名弓箭手沉著射箭,不斷的將他們射死在城牆下。

    “弩機準備!”

    龐丹斷然大喝一聲。

    下面的淮西軍士兵立刻停住了腳步,隨即快速的轉身離去,連地下的受傷同伴也不要了。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沉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劉鼎等人押著六七個淮西軍俘虜進來。

    城頭上的人都蜂擁而上,好像迎接凱旋地勇士,那些百姓更加是興奮不已,大聲的吼叫著劉鼎的名字,響徹雲霄。林詩梓和甦幼惜也急急忙忙的走了過去,急欲看個究竟。但是她們畢竟是女人,走路需要風度,不能太過失態,等去到地時候。正好看到劉鼎將幾個俘虜往地上一扔,自己啪的一聲將橫刀插會去刀鞘中。他身上的軍服全部都是血,連串的血滴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血腥味非常濃,燻得甦幼惜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林詩梓反而沒有察覺。

    劉鼎看著王博,面無表情的說道︰“王大人。這些人。就交給龐指揮審訊如何?”

    王博點點頭。

    龐丹卻搖搖頭。

    劉鼎冷冷地說道︰“龐指揮,現在王大人、林小姐都在這里。你難道還想縮到別人的背影里面去嗎?”

    龐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無意中看到林詩梓的目光,本能地挺直了胸膛,最後卻依然搖搖頭。

    王博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卻沒有說話。

    林詩梓卻忍不住說道︰“龐丹,你也是當兵的,劉鼎也是當兵的,你咋就相差這麼遠呢?”

    她這話實在直白,龐丹地臉龐頓時漲紅了,艱難的說道︰“三小姐,卑職搖頭是因為沒有必要審訊了,卑職認得這些人。卑職不敢肯定他們全部都是勇字營的人,但是他們肯定和勇字營脫離不了關系。”

    周圍的人都微微動容。

    勇字營,那就是貝然清的部隊了。

    龐丹嘆了一口氣,看著那些俘虜說道︰“張秋,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俘虜中有人茫然的抬起頭來,迷迷糊糊的說道︰“你是誰?你說什麼?”

    龐丹搖搖頭,慢慢地說道︰“張秋,你不要裝傻了。你絕對想不到,我會認識你吧?你是勇字營乙旅丁隊隊正,至于現在是什麼職務,我不知道,或許,你現在應該升職了吧?”

    那名俘虜依然迷迷糊糊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誰是張秋?”

    龐丹突然伸手將他提起來,眼神一凜,狠狠的說道︰“張秋,你裝傻能裝到什麼時候?那我就將你地尸首送回去給你定海老家,說你投降了淮西軍,看你家里的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怎麼說?看你的父母怎麼說?混蛋!”

    張秋渾身一震,頹然耷拉著腦袋,不發一言,顯然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龐丹胸膛起伏,緩緩的說道︰“各位,勿需再問,實情如何,想必大家已經心中有數,龐丹只負責懷寧城的安全,別的,龐丹不想干涉,也不想參與。請恕在下暫且離開!”

    劉鼎拱拱手,凝重地說道︰“謝謝!”

    龐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離去了。

    林詩梓狐疑的說道︰“怎了啦?他怎麼生氣了?”

    劉鼎嘆息著說道︰“本來都是自己的兄弟。結果沒能一致對外,反而自己窩里斗起來,天下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兄弟鬩牆了,唉……”

    王博聲音蒼老地說道︰“實在欺人太甚!”

    劉鼎轉頭看著臉色發白的薛成,緩緩地說道︰“薛大人,你怎麼說?”

    薛成知機的閉上了嘴巴。

    王博看著劉鼎,緩緩地說道︰“你跟我來!”

    劉鼎跟在他地背後。兩人走到大約三十步遠的街道上,王博轉身說道︰“你很好!然,當今形勢,你有何打算?”

    劉鼎決心不再給王博好臉色看。也不再買他的帳,因此直接說道︰“最根本最直接的辦法,還是要掌握屬于我們自己的軍隊。只要給我五百人,我就能保證大人性命無憂。如果給我一千人,我就能保住懷寧城。如果有兩千人,我就能控制整個舒州的局勢。問題是,我們沒有!”

    王博說道︰“老夫尚有兩營的部隊,龐丹和董瀾的部隊。”

    劉鼎冷冷地說道︰“大人只能調動他們,卻不能控制他們,而且龐丹和董瀾也未必對你言听計從。觀今日之事,完全是大人優柔寡斷,瞻前顧後而造成的。”

    王博聲音蒼老的說道︰“我可以任命你為營指揮使,接替龐丹或者董瀾的指揮。”

    劉鼎很不客氣地說道︰“大人何等糊涂!此刻還想著解除龐丹和董瀾地兵權!龐丹的部隊不能動!董瀾更加不能動!龐丹現在就是個風向標。兩貝都盯著他,如果我們動了龐丹,兩貝就有了武裝政變的借口。只怕大人命令一下,龐丹就會帶著部隊離開懷寧城,莫非大人撫琴的技術非常高明?”

    王博一時間沒有領悟過來,說道︰“老夫不會撫琴!”

    劉鼎冷冷的說道︰“那諸葛亮的空城計都唱不來了!”

    王博蒼老的臉色頓時漲紅。

    林詩梓的聲音在不遠處輕輕的說道︰“劉鼎,你說話也太惡毒。縱然王叔叔有千般不對。你也不應該惡言相向,他畢竟是你的長輩。”

    劉鼎頭也不回地說道︰“我敬他是長輩。才會好言相勸。如果是其他人,我轉身就跟貝然清他們合作,拿下懷寧城來了!”

    王博憤然說道︰“你!你這狼子野心!”

    劉鼎毫不掩飾的說道︰“當今天下,拳頭為王。大人一心向著禮儀教化,簡直是迂腐!試問禮儀教化可否感化貝然清,可否感化淮西軍?若不能,那又當如何?”

    事情危急,王博已經沒有機會來掉書袋子,下意識的說道︰“你意下如何?”

    劉鼎緩緩地說道︰“我們需要自己的隊伍!”

    王博疑惑地說道︰“舒州四營兵馬,情況你也知道……”

    劉鼎今晚顯得十分的霸道強勢,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一字一頓的說道︰“答案是︰我們自己組建!”

    王博微微愕然。

    林詩梓卻飛快的說道︰“很好!這個建議很好!王叔叔,可以考慮。”

    王博何嘗不知道組建軍隊,但是他本是文官出身,對于武將有很深的忌諱,現在舒州四營兵馬,都因為武將的驕橫,無法有效地指揮,如果再加上一個營,甚至是兩個營,他又如何指揮得了?既然指揮不動,要那麼多地軍隊又有什麼用?文官總是有些迂腐的,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意惹出更多地麻煩來,何況他王博的確不怕死。

    其實他內心還有更痛苦的想法,那就是他始終覺得劉鼎的野心,尤在貝然清等人之上,一旦被此人染指舒州的軍權,後果不堪設想,可是不知道利害關系的林詩梓,卻已經認命劉鼎為舒州的步軍都虞候,間接給了他掌握兵權的權力,他只好苦苦的將劉鼎排斥在真正的兵權之外,可是事到如今,劉鼎還是毫不掩飾的提出了他的貪婪要求。

    組建保信軍第十三營。並不是什麼難事,林度也知道舒州的情況,因此相關地手續一早就已經準備了。並且林度將此營正式名稱為罡字營,“罡”者,四四正正也,自然是要匡護朝廷,維護正義的意思,可是王博在舒州看來看去,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報國之心,皆是野心勃勃之輩。干脆讓此營空置,也不願意再增加武人地力量。

    劉鼎聞言,立刻趁熱打鐵的說道︰“懷寧城有資金,有人員。有裝備,招募千人有何困難?就算是招募三千人,也無絲毫困難。淮西軍遠道而來,疲師遠征,我們只需要三千名壯勇,就完全可以堵截淮西軍虞城外,屆時懷寧城的十萬百姓,自然會感謝大人和林小姐的大恩大德。”

    王博卻沒有吭聲。劉鼎明知他不會輕易對自己松口,于是毫不客氣的說道︰“大人既然猶豫不決,劉鼎這就回去霍山了!”

    當即轉身而去。

    林詩梓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甦幼惜卻是臉色如常。

    王博終于無路可退,只得叫道︰“劉鼎,你等等!”

    劉鼎頭也不回的說道︰“大人如果繼續執迷不悟,在下沒有等待的必要!”

    王博深知一旦自己答應劉鼎。這世界上必然又多了一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輩,但是現在地態勢,不得他不答應,他只好說道︰“劉鼎,本官授權你組建罡字營,以保懷寧城!”

    劉鼎這才緩緩地回過頭來。

    事已至此,後果已經來不及更多考慮。王博惟有正式宣布。立刻在城內招募鄉勇,組建罡字營。初步兵員控制在千人左右。這是他對劉鼎的第二個軟控制,只是這個軟控制到底有多大的效果,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要有了名義,劉鼎肯定會將每一份權力都用到盡頭的。這份權力一早林度就已經交給他,只是王博遲遲不敢付諸實施,現在被迫實施,一切都顯得非常地順利,龐丹也表示歡迎。

    罡字營的指揮使,自然是劉鼎,骨干就是他的鬼雨都士兵。王博為了加強對罡字營的控制,臨時又任命殷紅林擔任罡字營副使,這個任命純粹是多余,也體現出王博的無奈。如果殷紅林不在罡字營任職,劉鼎還沒有借口找他要這要那的,現在殷紅林是副使,白白讓劉鼎指使他將懷寧城的武器裝備搬了個精光。這些武器裝備,不要說武裝一千人,就是武裝三千人也綽綽有余,殷紅林本身就對劉鼎盲目崇拜,劉鼎要什麼他就拿什麼,根本不管劉鼎要這麼多的東西來干嘛。你說,有個這麼好的後勤大員,劉鼎能不滿意嗎?

    舒州大大小小的官員,本來就對王博有相當地不滿,王博本身迂腐不化,想要懷寧城的十萬民眾陪著送死,既沒有足夠的守城力量,又不給官員們離開懷寧,簡直是讓他們在這里活生生的等死,這份等死地難受,絕對是死還可怕。听說劉鼎負責籌建罡字營,保衛懷寧城,這些官員都忍不住大聲歡呼,老天,終于開眼了。有劉鼎在,懷寧可保無憂矣。看到手下官員如此激動,王博頭一次反思自己,難道,自己千方百計壓制劉鼎,是真的錯了?

    王博宣布了組建罡字營的命令以後,林詩梓和甦幼惜就悄悄地離開了,剩下的都是他們男人的事情。劉鼎也沒有太在意,按照自己的意思一連串的命令,務必要在明天就征集到一千名鄉勇。直到天亮地時候,殷紅林悄悄地來找他,低聲說道︰“林小姐請你吃早飯。”

    劉鼎正忙著團團轉,詫異地說道︰“啊?”

    須知唐代雖然沒有什麼男女大防,授受不親什麼的,但是一個千金小姐公然請自己吃飯,那也太引人注目了吧?

    果然,周圍所有人地目光,看起來都格外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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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8:01:3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99章-第100章 秦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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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旁邊的大漢身軀挺直,四肢孔武有力,目光有神,卻似乎有意掩飾自己,低沉的歉意地說道︰“大人,我爹從望江縣一路趕來,就想跟你說幾句話,誰知道他一看到你,就如此的激動,真是……能不能讓我爹先進去?”

    劉鼎點點頭,讓警戒線打開一個缺口,將這個老人和大漢放進來,然後說道︰“老人家,有什麼話就說吧!”

    老人斷斷續續的說道︰“大人,能不能到里面去?老朽的話,不能讓太多的人听到。”

    劉鼎看了看兩人,慢慢的點點頭。

    他帶著老人回到軍營,屏退左右,緩緩地說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老人艱難的抬起頭來,上下仔細的打量著他,眼楮里居然涌出了淚水,喉結不斷的滾動著,似乎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來。好大一會兒以後,他才顫顫巍巍的說道︰“你……秦王殿下,果然是您啊!果然是您啊!”

    劉鼎其實听清楚了,但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的看著他們兩個,一聲不吭。

    老人和大漢忽然跪下,顫聲說道︰“臣劉白伊、韋太帥參見秦王殿下!”

    饒是劉鼎藝高人膽大,也不禁被他們唬了一下,失聲說道︰“你們說什麼?”

    那老人淚眼縱橫,急切的說道︰“秦王殿下,您不認得臣等了?臣是劉白伊啊!”

    劉鼎欲言又止。

    老人淚如泉涌,激動地說道︰“殿下,當日您在穎水河邊遇難,臣等以為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您。沒想到,天可憐見,天可憐見,臣等在這里又看到您了!老天待臣不薄啊!老天待臣不薄啊!”

    轟隆隆一聲巨響,一個荒謬的念頭出現在劉鼎的腦海中,劉鼎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有瞬間地空白,跟著無數的念頭匯聚在其中。好大一會兒,他才努力的鎮靜下來。緩緩地說道︰“你,確信沒有認錯人?”

    老人駭然說道︰“殿下您……臣劉白伊怎麼會認錯?”

    劉鼎竭力將內心的震驚壓下來,盡量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平緩。沉靜的說道︰“對不起。我現在的腦子有些不清醒,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劉白伊。你說我是秦王殿下,也就是劉巢地兒子,你有什麼證據?如果你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信口開河詐騙我,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

    老人急忙說道︰“臣斗膽直言。在殿下地大腿根部後方,左右各有兩顆痣,乃殿下天生貴冑……”

    劉鼎狐疑地說道︰“你確信?”

    老人再次深深跪地,顯然是確信無疑。

    劉鼎皺眉說道︰“你們等等。”

    他走出營房,來到黎霏嫣的廂房,看到沒有別人,也不說話。就脫褲子。

    黎霏嫣頓時鬧了個大花臉。眼楮里好像要滲出水來,嬌嗔著說道︰“大白天的。你想死啊!”

    劉鼎才不管他,將褲子脫下來,硬梆梆地說道︰“看我屁股。”

    黎霏嫣臉頰緋紅,轉過頭去,嬌聲說道︰“你中邪了……”

    劉鼎著急的說道︰“看我屁股,看我屁股!”

    黎霏嫣滿臉羞紅,羞答答的看了他的屁股一眼,立刻轉過頭去。

    劉鼎急切的說道︰“發現什麼?”

    黎霏嫣耳根子都紅透了,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有。”

    劉鼎半信半疑的說道︰“真的沒有?”

    黎霏嫣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真的沒有……你壞死了,開什麼玩笑!”

    劉鼎喘著大氣說道︰“上面是不是有四顆痣?”

    黎霏嫣疑惑的說道︰“有啊!這四顆痣早就看見了,你那麼緊張作什麼?”

    劉鼎艱澀的說道︰“真地有四顆痣?左右兩顆?”

    黎霏嫣好奇地說道︰“你怎麼啦?這四顆痣一直在那里啊!又不是美人痣,又不是貴人痣……難道,算命先生說著四顆痣要不得?”

    頓時緊張起來。

    劉鼎將褲子拉起來,轉身就走。

    黎霏嫣在後面滿腹疑問,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良久才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了?誰敢動他的屁股?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劉鼎走出黎霏嫣的廂房,腦子里一時間亂如麻,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難道,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真的附身到了這個什麼秦王殿下的身上?當時自己就覺得有點怪怪的,前世的自己,雖然身體也非常的強壯,可是還是沒有現在的這個身體強壯,而且當時自己的身體有傷在身,但是傷勢卻不像是爆炸炸出來的,反而好像是重物打擊的內傷。當時自己也沒有怎麼注意,可是現在仔細一想,還真邪門了,十有八九是那個什麼秦王殿下劉鼎的尸體順著穎水飄到了壽州城,自己可能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靈魂轉移了,霸佔了對方的身體,結果被人無意中撈了上來,隨便擱在角落中。

    對!

    一定是這樣的!

    難怪血霸都的那些和尚,都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劉鼎,因為當初陳州大戰之前,周文岱和劉巢起義軍是同一陣線的,那些和尚可能見過劉鼎。後來突厥騎兵南下,周文岱臨機投敵,發動叛亂,殺死了起義軍大將劉方翼,這些和尚才和起義軍分道揚鑣。如此說來,他們並不是失心瘋,而是切切實實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劉鼎。林雷

    媽的!搞了半天,自己居然弄了這個一個要死的身份。如果現在別人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劉鼎,是劉巢的兒子,那些節度使不群起攻之才怪。恐怕到時候保信軍、淮南軍和淮西軍都會聯合進攻自己。畢竟,他們對于劉巢起義軍還是非常忌憚地,務必要斬盡殺絕不可。甦幼惜那里看來也沒有必要調查了,越調查自己肯定會越被動的。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呢?

    難道殺了這兩個家伙滅口?

    重新回到軍營,老人劉白伊和大漢韋太帥還恭敬的跪在地上,連位置都沒有挪動半分,可見他們對自己的恭敬。殺人滅口的念頭轉了一下。終于還是放棄了。劉白伊已經一大把年紀,飽受滄桑,這個韋太帥似乎是個有能力的。肅穆冷靜。有大將之風,這樣殺了太可惜了。

    腦海中不知不覺轉了好幾個念頭,劉鼎緩緩地說道︰“你們起來吧!”

    劉白伊恭謹的說道︰“謝殿下恩典!”

    然後和韋太帥站起來。依然顯得很恭敬,

    劉鼎忽然覺得自己都有些局促,似乎不習慣別人對自己這樣畢恭畢敬地,指著旁邊的凳子說道︰“你們坐下來吧!”

    劉白伊急忙說道︰“不敢!”

    劉鼎皺眉說道︰“叫你坐下你就坐下!”

    劉白伊這才斜簽著坐下。

    韋太帥倒是比較坦然,爽脆的坐下來了。

    劉鼎微微苦笑著說道︰“我相信你們說地都是真地。沒想到你們居然找到了我。這一晃,大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當日突厥兵來襲,我被打落穎水,中間經歷了很多事情,現在……唉,不瞞你們說。以前的很多事情。現在都不記得了。”

    劉白伊同情地說道︰“殿下不必自責,殿下勇武過人。天下間又有誰不知道?”

    劉鼎琢磨片刻,才明白劉白伊的意思,原來是用贊揚自己的勇武,來掩蓋自己腦袋上的缺陷,看來,那個所謂的劉鼎,腦子地確是比較有問題的,連自己人都如此的隱晦。于是說道︰“唉,想起來,還是以前的日子好啊!可恨那些突厥人,將我們的希望全部打沉了。”

    劉白伊果然顯得有些激動,憤然說道︰“殿下不必憂傷!突厥人如此凶殘,乃是我大漢軍的仇敵,此仇必報!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殿下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劉鼎沉默片刻,才緩緩地說道︰“陳州大戰之後,你們怎麼到了這里?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劉白伊和韋太帥同時說道︰“有勞殿下關心,雖然吃了些苦,卻不算什麼。今日尋得殿下,臣等著實歡喜劉鼎看他們地臉色,倒是發自真心地歡喜,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最後一絲絲殺人滅口地念頭也沒有了。

    原來,劉白伊是在陳州大戰快要結束的時候逃出來的。當時的情勢十分的凶險,突厥騎兵從北邊席卷而來,瞬間就完成了對起義軍的包圍,突厥虎將李孝歡、李慈歡等率領最精銳的鐵騎,撕開了起義軍的中央防線,然後迅速向兩邊擴展。突厥騎兵非常的驍勇,劉巢起義軍軍心渙散,根本無法抵擋,最終全軍覆沒。幸好,突厥騎兵的主要目標是劉巢、劉鼎和劉方翼,因此對于一些次要人員無暇理會,使得劉白伊僥幸逃的一條性命。

    陳州一戰,劉巢起義軍主力全軍覆沒,劉巢本人帶著幾十人逃竄山東,周圍的節度使都對起義軍部下了天羅地網,務必趕盡殺絕,尤其是那些當初首鼠兩端的節度使,更是恨不得用起義軍的頭顱來向朝廷證明自己的“忠誠”。劉白伊跌跌撞撞一路難逃,屢屢遇險,差點而死在淮西軍的手中,最後無奈之下,只好隱姓埋名,最後潛伏到了相對平靜的舒州。

    劉白伊原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的結束,因此心如死灰,只等著死神登門,可是數天前,忽然听聞有人叫作劉鼎的,出現在舒州。劉白伊急忙秘密打听這個劉鼎是何身份,最後在昨晚的戰斗中確定,這個劉鼎,正是自己昔日的上司。大漢王朝秦王殿下,有西秦霸王之稱的劉鼎。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聯系了韋太帥,今日決定前來相認。

    至于韋太帥,則是前幾年就流落舒州了。

    永錫六年,劉巢起義軍轉掠江南西道,轉戰饒(治今江西波陽)、信(治今江西上饒)、池(治今安徽貴池)、宣等十五州。當年三月,在朝廷的嚴令下。淮南節度使高自遠派驍將張麟錫渡江南下,狙擊劉巢,結果劉巢戰敗。被迫退守饒州(治今江西波陽)。勝利的天平開始傾向于朝廷。

    張麟錫乘勝進軍,五月,劉巢又退守信州(治今江西上饒)。春夏之際。嶺南大疫,劉巢軍兵力損失慘重,“死者十三四”,張麟錫窮追不舍,劉巢佯降。又賄張麟錫大量黃金,懇求他手下留情。張麟錫中計,停止進攻。高自遠上奏朝廷,聲稱劉巢軍“不日當平,不煩諸道兵,請悉遣歸”。宰相盧攜以朝廷名義,遣散了諸道唐兵。

    劉巢得知唐諸道兵已北渡淮河。立即與高自遠絕交。五月又北上,乘勝攻佔了睦州(治今浙江建德)、婺州(治今浙江金華)。張麟錫于信州戰死,六月,劉巢起義軍相繼攻克池州治今安徽貴池)、睦州(治今浙江建德)、婺州(治今浙江金華)和宣州等地,最後在雷池附近再次擊敗唐軍,七月強渡長江,兵勢甚盛,最終兵鋒直指長安洛陽。

    雷池邊上一戰,劉巢起義軍最終戰勝淮南軍主力,成功渡江北上,為進入長安洛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但是這一戰也有不少的起義軍將士負傷,這韋太帥就是其中的一個。當時劉巢起義軍里面,有兩支最精銳的部隊,一支是“黑虎碇”,它的指揮官就是那個劉鼎,一支是“銀刀碇”,其指揮官就是劉方翼。雷池大戰,黑虎碇和銀刀碇付出地代價都相當沉重,不少富有經驗的將士,都在雷池邊上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負傷的人員也很多。

    韋太帥原本是起義軍地中層將領,精通兵法,很得劉方翼地器重,只是天公不作美,他受傷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追隨大部隊作戰,後來大部隊進入長安、洛陽,他準備組織隊伍前往響應,可惜隊伍還沒有組織起來,起義軍在長安就發生了危險,最後不得不撤出長安,一直走到滅亡。韋太帥傷心失望,熱血也漸漸的冷卻了,組織隊伍響應的事就不再提,直到今日劉鼎出現,他才重新燃起希望。

    劉鼎內心微微一動,意識到一個巨大地機會就在自己的面前,雖然這個巨大的機會同時伴隨著巨大的危險,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抓住不放。沉默片刻,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們能夠集中起來地,有經驗的士兵,大約有多少人?”

    韋太帥沉著說道︰“不下四百之數。”

    劉鼎來回走了兩圈,緩緩地說道︰“他們可有繼續從軍的欲望?”

    韋太帥肯定的說道︰“當然!”

    劉鼎斷然說道︰“很好!馬上將他們集中起來,編入罡字營!”

    韋太帥微微一躬身,沉聲說道︰“謹遵殿下聖諭!”

    劉白伊輕輕的說道︰“秦王殿下,您的身份還不宜暴露,因此,臣建議,不可向那些士兵說明實情。”

    劉鼎正考慮這怎麼遮掩這個事情,沒想到劉白伊反而代替自己解圍了,于是點頭說道︰“正是。現在乃是非常時期,韋將軍萬萬不可泄漏相關機密。”

    這一點,韋太帥自然省得,當即表示明白,然後回去召集舊部兄弟去了。

    劉鼎想了想,又慢慢的說道︰“白叔叔……”

    劉白伊急忙說道︰“殿下如此稱呼,臣萬死不敢當!”

    劉鼎不以為然地說道︰“現在起義軍已經煙消雲散,大漢帝國也是曇花一現,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既然我不能暴露秦王殿下地身份,你如果繼續這樣自稱臣,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我就是那個劉鼎嗎?”

    劉白伊這才恭謹的說道︰“是。臣立刻變通。”

    劉鼎坐下來,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就給我講講大漢帝國的故事吧?大漢國是怎麼建立的?又是怎麼失敗地?”

    劉白伊沉沉的嘆息著,慢慢的述說起來。

    劉巢起義軍從永錫三年開始形成,之後一直征戰各地。甚至遠達嶺南廣州,直到永錫七年以後才逐漸掌握天下大勢。永錫八年八月,劉巢起義軍擊敗淮南的唐軍,渡過淮河,淮北相繼告急。高自遠懾于其威勢,坐守揚州(今江甦揚州),保存實力。各州縣望風而降,十月。劉巢起義軍攻陷申州(今河南信陽),入潁州(治今河南阜陽)、宋州(治今河南商丘)、徐州(治江今甦徐州)、兗州(治今山東兗州)。十一月,劉巢起義軍至汝州。十七日攻下東都洛陽。留守劉允章率百官迎接;十多天後從洛陽揮兵西進,僅激戰六日,十二月初三。攻下潼關(今陝西潼關東北),初四攻下華州(治今陝西華縣),後抵霸上。

    天順元年初五,唐廷皇帝帶隨從宦官田令文等倉皇逃奔四川成都,田令文恐皇帝見責。獨歸咎宰相盧攜,貶盧攜為太子賓客。盧攜仰藥死。天順元年,劉巢軍進入長安,金吾大將軍張直方率眾迎接劉巢大軍進城,“整眾而行,不剽財貨”,群眾達百萬軍。入城後。軍紀嚴明,閭里晏然。曉諭市人︰“漢王起兵,本為百姓,非如李氏不愛汝曹,汝曹但安居無恐。”向貧民散發財物,百姓列席歡迎。天順元年二月十二,劉巢即位于含元殿,建立了大漢政權,年號金統,起義軍亦改名為大漢軍。原朝官員,四品以下留用,余者罷之。劉鼎,作為劉巢的大兒子,戰功卓著,驍勇過人,因此被封為秦王,又號稱西秦霸王。

    劉巢建立的大漢政權,很不穩固,其軍隊的紀律性也非常松散。不久,其部屬“殺人滿街,巢不能禁”,唐宗室留長安者幾無遺類,唐室官員惶惶不可終日,《秦婦吟》言︰“華軒繡轂皆銷散,甲第朱門無一半”;“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又沒收富家財產,號稱“淘物”,宮室皆赤腳而行。次年,唐軍曾一度攻入長安,大漢軍暫時撤出,駐軍霸上,唐軍入城後燒殺擄掠,不得民心,大漢軍當夜反攻,將唐軍驅逐出城。這一次劉巢恨城民協助官軍,于是縱兵屠殺,血流成河,謂之“洗城”。劉巢未派大軍追擊唐廷皇帝,讓唐軍有喘息機會,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從這一點上來說,劉巢說到底只是一般流寇氣息,軍隊所過之地,只顧著吃糧,極少建設,百姓淨盡、赤地千里。

    天順二年,逃亡四川地皇帝組織軍隊反攻,九月,大漢軍將領朱貴在同州(今西大荔)與河中節度使王達孟交戰中,寡不敵眾,于是向劉巢請求援軍,但是劉巢遲遲沒有回應,朱貴無奈之下只好投降唐軍,被任命為右金吾大將軍,賜名國棟,取“國之棟梁”之含義。隨後,突厥人河東節度使李迪虎又率援軍助唐,率兵一萬余人南下,大漢軍大將趙璋戰死,華州、蘭田相繼失守。

    劉巢于天順三年四月撤出長安,逃入商山,沿途拋棄黃金珠寶,唐軍爭寶竟不急追。後以猛將孟楷為先鋒,攻逼蔡州(今河南汝南),唐軍守將周文岱戰敗投降,六月圍攻陳州(今河南淮陽),遭遇刺史趙頑強抵抗,大小數百戰,始終未能攻拔其城。猛將孟楷挺進河南途中,中俘犧牲。劉巢聞知孟楷遇害,大怒,部隊屯于水,“掘塹五重,百道攻之”,誓為孟楷報仇。為了應付全軍糧食,劉巢以人肉為糧糗,數百巨錘,同時開工,成為供應軍糧的人肉作坊,無論男女老幼,悉數納入巨舂,稱之為“搗磨寨”。劉巢圍陳州幾三百日,啖食數十萬人。

    此時,突厥猛將李迪虎率領四萬騎兵南下,襲擊漢軍陣營,在混戰中,漢軍名將劉方翼被周文岱殺死,劉巢的兒子劉鼎也在穎水河邊,力戰突厥猛將李慈歡、李孝歡等人,最終精疲力竭,摔入穎水。突厥人判定劉鼎已經死亡,據此而上報朝廷。劉方翼和劉鼎先後戰死,漢軍終于全面潰敗,劉巢率軍逃往山東,最後被殺。

    劉鼎原本是劉巢地大兒子。從小跟隨父親做私鹽買賣,凶悍好斗,只是腦子不靈光,打仗一往無前,卻極少計謀,因此勝負相當,他率軍連續攻克虎牢關、潼關,但是進入長安以後。就沒有繼續戰斗,而是沉迷于美酒,直到後來陳州大戰。劉鼎最大地問題。就是腦子因為撞擊而變得非常遲鈍。甚至連男女人倫都不懂,劉巢無奈之下,也只好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

    從進入長安到離開長安。劉巢起義軍總共在長安盤踞了剛好兩年地時間,真是應了一句古語︰是非成敗轉頭空。起義軍離開長安以後,破罐子破摔,燒殺淫掠,無所不做。這時候地起義軍,已經沒有人擁護了,盡管它已經改名叫作大漢軍。失去了百姓的,大漢軍就是空中樓閣,無根浮萍,最終在各方的圍攻下,煙消雲散。

    劉白伊在敘述這些故事的時候。言語間明顯有些偏激。對于劉巢本人的錯誤和缺點也是直指不諱,以此來試探劉鼎是否能夠繼承大漢軍地脊梁。結果發現劉鼎顯得非常的沉靜。並沒有因為自己指責劉巢而發怒,心中對他越來越滿意。事實上,這一番話,都是劉白伊這些日子潛心思緒,痛苦反思,才終于總結出來地,可謂是良藥苦口。劉巢殘暴毒虐,觀念狹隘,嗜好濫殺無辜,攻克長安之後不思進取,未消滅分鎮關中的唐朝禁軍,又缺乏經濟政策,最後被唐軍擊敗。如果後繼者不清醒地認識到這個問題,恢復大漢國不過是幻想而已。每每說到此處,劉白伊都痛心疾首。往事不堪回首,大部分的錯誤,其實都是起義軍本身可以避免地。

    最令劉白伊痛恨地,就是突厥人和黨項人地騎兵,他們充當了唐軍地最前鋒,所過之處,燒殺淫掠。在起義軍剛剛進入長安地時候,黨項人和回鶻人地騎兵,就連續進入關中,壓制起義軍的勢力。因為起義軍本身缺乏足夠的騎兵,因此對于胡族騎兵非常的頭疼,使得起義軍久久沒有辦法打開關中地局面,最終讓唐軍聚集了足夠的力量進行反撲。陳州大戰,突厥人的騎兵,屠殺了至少十萬以上的漢軍將士,李迪虎甚至公開叫囂滅絕一切反對他的漢人……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跟著蕭騫迪進來報告︰“小藏回來了!”

    劉鼎霍然站起來,急切的說道︰“情況怎麼樣?”

    蕭騫迪沉痛地說道︰“虎頭犧牲,其余眾人都身負重傷,小藏自己也昏迷不醒。”

    劉鼎急忙趕到隨軍郎中處,藏勒昭和其余四個鬼雨都戰士正在接受治療,郎中們正在忙著給他們清理傷口,止血。這五個人都好像血人一樣,全身上下都是凝固地鮮血,清理傷口的時候,要將一塊塊地血疤暫時掀開,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里面深深的傷口,白骨時常可見。藏勒昭的傷勢最重,進入醫院以後,就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仔細的看著每個人的傷勢,劉鼎緊張的說道︰“大夫,傷勢怎麼樣?”

    大夫打著手勢,讓他安靜,他們暫時還無法判斷他們的傷勢,因為每個人的身上傷口都還沒有完全清理干淨。

    忽然間,藏勒昭迷迷糊糊的醒來,吃力地舉起一把帶血的匕首,送到劉鼎的面前,艱難的說道︰“淮西軍……集結……高河埠……虎頭……虎頭……”

    一句話沒有說完,又昏迷了過去。

    劉鼎接過那把匕首,正是劉虎的,上面的血跡已經干透,匕首的兩邊開刃,密密麻麻都是缺口,刃尖已經開裂,上面似乎夾著一點點凝固的骨髓,想必是從敵人的骨頭里面勾出來的。從這把匕首上面,就可以想象得到戰斗的激烈。劉鼎緩緩地將匕首收起來,仔細的看著他們五個,看到旁邊有個叫作劉敦的鬼雨都戰士神志暫時還清醒,于是急切的說道︰“劉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虎頭遇難了嗎?”

    劉敦哽咽著說道︰“我們遭遇了淮西軍的主力……被包圍了……虎頭主動向東南方誘敵,將敵人引誘開……我們安全脫離了危險……後來我們回去找虎頭,但是沒有找到,于是順著痕跡找了好久,發現那里有一片樹林,里面有激烈戰斗的痕跡,我們在樹林中找到了虎頭的匕首……”

    劉鼎沉靜的說道︰“有沒有看到虎頭的遺體?”

    劉敦搖搖頭,努力的思索著,慢慢的說道︰“沒有……我們將周圍埋的尸體都挖出來,仔細的辨認過了,沒有虎頭……都是淮西軍的人……可能是淮西軍將他帶走了,要懸首示眾,現場有幾百個淮西軍的腳印……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虎頭……”

    劉鼎低著頭在原地轉了兩團,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之後,他目光炯炯的盯著每個人,擲地有聲的說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們立刻派人查探虎頭的下落!如果他不幸遇難,我們要將遺體運回來妥善安葬。如果他還活著,我們一定要將他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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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8:02:2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01章 精銳的麻煩(1)

    討厭的凍雨終于漸漸的停止了,地上還是非常的泥濘,始終沒有看到太陽,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氣候還是非常的寒冷,早上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霜了。有些老人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冷的冬天了,舒州的冬天一般來的沒有這麼早的。也許是該死的戰爭,該死的淮西軍,將冬天早早的帶來了。

    罡字營的成立是為了保護懷寧城的安全,其主要作戰任務也是為了保護懷寧城,這一點劉鼎和舒州的官員都沒有異議,但是,在軍隊的具體駐扎地上,雙方發生了嚴重的分歧。無論是林詩梓還是刺史王博,乃至下面的大小官員,都希望罡字營就地駐扎在懷寧城里面,這樣能給居民提供強烈的安全感,萬一淮西軍突然殺到,懷寧城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但是,劉鼎則堅決認為,部隊駐扎在懷寧城內,容易被敵軍包圍,喪失機動性,只能被動的挨打。

    被動挨打絕對不是劉鼎的風格。

    劉鼎有足夠的理由要求部隊駐扎在城外。隨著董瀾率領的奮字營保信軍的到來,龐丹和董瀾麾下的保信軍隊伍,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人,無論淮西軍從哪個方向來,想要偷襲懷寧城都已經不可能。有這一千五百人的存在,懷寧城也可以抵抗相當一段時間。絕對不會被淮西軍一蹴而就。在城內駐扎過多地部隊,不但容易被敵人包圍,而且容易產生糧食危機。外無可援之兵,則內無必守之城,這是最基本的軍事原理。如果劉鼎的罡字營也被包圍起來,懷寧城外的地區,就只能任憑淮西軍宰割了。

    這是劉鼎最關心的理由。他需要一個完好的舒州。而不是一個打爛的舒州。如果他率軍駐扎在城外,威脅淮西軍地側翼,淮西軍既不敢放手進攻懷寧城,也不敢四處搜掠鄉里,對于保存整個舒州是非常必要的。最終,劉鼎成功的說服了林詩梓和王博,同意他率軍駐扎城外。經過仔細的考察,劉定決心將軍營設置在懷寧城東面五里外的火龍崗,這里和懷寧城構成犄角之勢。可以相互增援。

    火龍崗其實不是崗,就是個小山包,周圍原來有一部分人家,背後還有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溪,因為這里要成為軍營,這幾戶人家就被強行遷走了,部隊扎營需要的相關物料,也陸陸續續的運送到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劉鼎一直在不斷的學習,努力地充實冷兵器時代的知識。對于修建軍營,劉鼎是不熟悉的,于是他將相關的工作交給秦邁,然後自己在旁邊跟蹤學習。

    軍隊扎營是非常繁瑣而細致的工作,需要高度的責任心和積極性,劉鼎很快就發現自己過低的估計了扎營的難度,尤其是在這種寒冷的冬天。首先要做的就是平整土地。如何平整土地,那是很有學問地。大部分的地區,應該是平坦的,用來走路和訓練,但是部分地方。必須保持一定的高度,例如軍隊帳篷、箭樓、糧食儲區、木馬等所在地,以防止雨水淤積。此外,每隔一定的距離,就要開挖壕溝,在里面埋設竹簽,以防止敵軍的偷襲。弓箭手集結的地方。也需要一定的高度。以達到居高臨下射擊地效果。

    唐軍的軍營四周要圍起一道臨時的木牆。制作方法是先砍兩排樹干,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干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干排成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干排成一排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干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干長出地部分就成為護牆,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讓士兵休息。唐軍的一個小隊是五十名士兵再加上隊長隊副各一,扎營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家的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本營區以內也不許各個帳篷亂跑。

    每個營區挖一個公共廁所,有意思的是秦邁對于軍營衛生也非常重視,不厭其煩的強調廁所挖地位置非常重要,要離水源和貯藏糧食地地方遠遠的,要離營房有一定地距離,但不能太遠,以免上廁所的官兵不能及時歸隊,當然也不能太近,否則臭氣燻天。軍營里面必須非常重視防疫,比如人和牲口的生活垃圾要及時掩埋焚燒,重病患者和傳染病患者要隔離等等,否則將會導致不必要的缺員。^^

    鬼雨都的騎兵,擁有自己獨立的區域,戰馬也需要一定的活動空間,他們被安排在營房的最後面,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有意思的是,秦邁還下令在步兵營區,專門開闢了一塊很大的空地,安裝了很多簡陋的木馬,提供給戰士們模擬訓練。這樣一來,就算沒有足夠的戰馬,只要堅持利用這些木馬進行訓練,大部分的戰士也不會對騎馬完全陌生了。

    野外軍營的條件都是很簡陋的,駐扎在這里的士兵,都要忍受巨大的考驗。那時候是沒有磚瓦房的,也沒有現代化的帳篷,連油氈紙都沒有,大多數帳篷都是用密密麻麻的簑衣堆砌起來的,支撐物是木材或者毛竹,只有極少數的軍官帳篷擁有羊皮或者牛皮,這些物資的數量太少了。士兵只能睡在大通鋪上面,一個帳篷就是五十人,里面的擁擠可想而知。為了避免士兵精神緊張而引發營嘯,秦邁絞盡腦汁的美化整個軍營,盡量降低每個士兵的緊張感。在劉鼎的建議下,在部分地方擺設了相當多地綠色植物。

    經過連續多天的奮戰。火龍崗軍營初見規模。隨著劉鼎一聲令下,罡字營的新兵,陸陸續續的開入火龍崗軍營,原本空曠的土地,漸漸的變得熱鬧起來。最先到來的新兵,已經參與了緊張地軍營籌建活動,後來的新兵。卻是剛剛來到,好像覺得一切都非常新鮮。

    劉鼎站在中間的山包上,居高臨下的觀察著罡字營的新兵。這些人,將是他的拳頭,將是他的彎刀,他的未來,就得依靠這些人來打拼了。總體來講,罡字營新兵的精神面貌還不錯,沒有那種死氣沉沉地現象。耷拉著腦袋的人也不多。淮西軍隨時可能襲擊懷寧城,當地的鄉勇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鄉而參軍,積極性很高,而那些流氓小混混則是為了找到一條更好的出路,初來乍到的時候大多雄心勃勃的。

    相對而言,那些有田有地的士兵顯得比較沉默,嚴格遵守紀律,軍官叫什麼就做什麼,十分的听話,而那些流氓阿飛之類的。則顯得散漫很多,對于軍官地命令,總是顯得比較遲疑,好像不怎麼將軍官放在眼中。對于這一點,秦邁等人都顯得有些憂慮,他們本來就不希望招收這些流氓小混混的。倒不是說這些人不懼怕紀律,也不是說軍官沒有辦法懲治這些人,而是這些人很容易形成肆無忌憚的團體。容易拉幫結派,甚至是直接對抗上司,最後形成部隊中的隱性山頭。軍隊中非常忌諱的就是這一點,但是好像哪個軍隊都不能避免。

    新兵的第一課。當然是嚴格的紀律訓練,這是一個老百姓走向軍人的必經之路。負責講課地就是劉鼎自己。盡管淮西軍大軍已經囤積在高河埠,隨時都會像懷寧城發動進攻,劉鼎依然抽出足夠的時間來進行紀律訓練。這一點沒有誰有異議。沒有紀律的部隊,和一群武裝起來的農民有什麼區別?再好地武器,再好的裝備,也不過是白白的送給敵人而已。和淮西軍有過接觸的軍官對此理解的特別深刻。淮西軍就是因為缺乏嚴明的紀律。才會變得一盤散沙,如果他們的所有部隊都像紫焰都那樣。淮西軍將是非常可怕地。

    秦邁等人地擔心果然是有道理的,那些來自街頭地痞、流氓小混混地新兵,在這一關馬上表現出了自己的弱點。第一天的訓練,就有人開始對抗上司了,起因僅僅是因為軍官宣布站軍姿的時間是兩刻鐘。有人覺得這樣傻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也有人覺得站立的時間太長,還有人冷嘲熱諷,說咱們都這樣傻站著讓淮西軍過來砍腦袋嗎?不斷的有人起哄,鬧事的人底氣越來越足,那軍官鐵青著臉,迅速報告了上來。

    劉鼎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事態的進展。

    鬧事的是幾個當地的痞子,身材素質不錯,動手的時候也足夠狠辣,這種人,在街道上面混,自由散漫慣了,以為軍隊也是這麼好混的,有他們揚眉吐氣的時候,因此到了軍營,也覺得這里是自己的地盤,雖然收斂了不少,可是還是顯得非常囂張。新兵教官是從龐丹的韌字營借來的,處理這種事情有點遲疑,如果是在他們原來的部隊,早就收拾這些家伙了。

    不過在這里,自然也有人收拾他們。值班軍官秦邁接到報告,馬上帶著軍法官來到了出事地點,了解清楚情況以後,叫囂的最厲害的幾個新兵,被毫不猶豫地抓出來,執行軍法。****這種對抗上司的行為,通常是打軍棍,而且一打就是二十棍。在啪啪啪的聲音中,幾個家伙被打得皮開肉綻,慘叫綿綿,旁邊的那些士兵,都乖乖的低下了腦袋。他們終于意識到,這里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不動腦子就和上司對抗,絕對是悲慘的下場。

    這種打人的事情,劉鼎在軍隊里面看的太多了,他被人打,也打過人,幾乎每個軍官都是這樣過來的,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在這種年代,軍法不要說嚴厲,簡直可以說慘無人道來形容,逃兵絕對是當場斬首的。秦邁狠狠地教訓了幾個痞子以後,當天再也沒有人敢鬧事,所有的訓練都正常開展。只有那幾個倒霉蛋,不但挨了教訓,好不容易爬起來以後,還要被關小黑屋閉門思過。

    不過到了晚上,吃晚飯地時候,又有人鬧事了。有人大聲發出不滿的聲音,說飯菜太難吃。不合胃口,要求換菜,他們將大餅扔到了地上,還要廚房的人出來揍一頓。平心而論,罡字營的伙食要比鷹揚軍的好多了,這里條件優厚,除了充足的大餅之外,甚至還有熱菜,肉類也不少。但是有些人就是閑散慣了。一有機會就忍不住發作起來。

    這次出來解決問題的居然是令狐翼。

    “把地上地大餅撿起來!”

    令狐翼冷冷的喝道。

    很少看到令狐翼這麼嚴肅的,劉鼎等人都密切注視著事態的發展,悄悄趕來的值班軍官秦邁,也沒有露面。

    原來,令狐翼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費糧食,他從小就在山區長大,山區的土地貧瘠,糧食產量很低,因此極少有吃飽的時候,生活在那里的每個人。從小就養成了愛護糧食地習慣,覺得浪費糧食是不可饒恕的行為。現在看到有人居然這樣公然糟蹋糧食,簡直比打了他還難受,當即就站了出來,嚴厲制止。

    那幾個新兵看令狐翼瘦瘦小小的,初來乍到,也不懂得怎麼辨認上司,平常囂張慣了。上來就對令狐翼推推搡搡的,就想教訓教訓他。但是令狐翼是什麼人出身?野獸的反應都沒有他快,這些人才剛剛動手,就被他全部放倒了。弓箭手是他的職業。可是他這些天都在努力的跟秦邁學習擒拿格斗,對付這幾個小子根本不在話下。

    啪啪啪!

    三個新兵毫不留情的摔倒在地上,直摔得眼冒金星,兩眼發黑。不但如此,令狐翼還強令他們將掉在地上的大餅吃掉,旁邊的新兵雖多,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地。可憐他們三個。被令狐翼懲治過後。自然還有軍法官來宣布對他們的處罰。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們三個不對,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倒是這里的每一個軍官,伸手都如此的驃悍,讓他們從內心里忌憚起來。

    至此,再也沒有人搗亂。

    這三個倒霉的家伙,也被罰站一個晚上。

    半夜劉鼎起來,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三個家伙在操場上一動也不敢動。

    有些時候,紀律就是這樣鍛造出來的。

    當晚,有三個士兵悄悄逃亡,被潛伏地鬼雨都戰士抓到,送到軍法官那里。第二天早上,這三人被當眾斬首。沒有憐憫,沒有同情,沒有機會。在血淋淋的場景面前,每個士兵只能夠听到自己的呼吸。

    第二天,訓練還是非常的枯燥,隊列、軍姿、內務,交錯進行。早上劉鼎召集那些從韌字營借來地軍官開了個小會,給了他們充分的處置突發事件的權力,于是再也沒有人搗亂了。今天的值班軍官蕭騫迪更加是個煞星,幾乎每個新兵看到他都覺得本能的害怕。發展到後來,新兵們終于明白,那些額頭上刻印有雙劍交叉圖案的家伙,是絕對惹不得的,他們都是地獄里面爬出來地煞星,隨時都會要人命地。

    枯燥的訓練有助于磨練人地本性,有助于塑造真正的軍人風格,因此,就算訓練再枯燥,再辛苦,訓練還是不折不扣地進行著。也許是終于認識到了軍營的厲害,也許是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強人,也許是體會到了惡人還有惡人磨的道理,大部分的新兵都開始進入角色。中間有幾個看樣子也是混混出身的人,表現還非常的積極,和他們平日的表現形成巨大的反差。

    這些人,都是小混混里面比較聰明的,如果他們只想得過且過,當然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如果他們覺得自己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他們也會豁出去的,對于他們來說,加入罡字營,就是他們的機會。在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最好的出路當然是為將為相,光宗耀祖,不少人那天目睹了劉鼎的威武以後,都覺得跟著劉鼎是個不錯的選擇,于是毅然選擇了參軍。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們很快在軍營里面發現了機會。

    建立一支新的軍隊,正常地情況下。都是從老部隊里面抽來骨干,搭成基本的架子,然後將大部分的新兵和少部分的老兵補充進去,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最終成為一支新的軍隊。然而,罡字營的建立是非常特殊地,舒州的特殊形勢。導致罡字營根本沒有足夠的軍官,臨時的教官都是從龐丹那里“借”來的,只要龐丹一聲令下,他們馬上就要歸隊。王博在授予劉鼎軍權以後,也同時授予龐丹和董瀾擴軍的權力,同意將他們的兩個營都補充滿員,以便壓制劉鼎。

    至于那些鬼雨都戰士,這些聰明的新兵也打探清楚了,他們也不過是臨時過來幫忙的。他們最終還是要回去鬼雨都地。在這樣的情況,絕大部分的軍官就要直接從新兵里面挑選,那些表現好的士兵,無疑是希望最大的。聰明人看到了這一點,自然會十分的努力,在他們的帶動下,新兵訓練逐漸走上了正軌,當然,中間也有一兩個需要打軍棍的,但是人數是越來越少了。罡字營的每個士兵都開始認識到。他們已經不是平民,而是士兵,是要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士兵,他們唯一地出路,不是逃亡,而是殺出一條血路來。

    當天下午,劉鼎抽空回去了一趟懷寧城,發現懷寧城已經著著實實的進入戰備狀態了。街道上到處都是忙碌的壯丁。他們在積極的運送泥土和石料,加固城牆,甚至有人主動將房子拆了,將木材卸下來。用來加固城牆。大量的石塊、火油、箭鏃、檑木等將城牆上堆的密密麻麻的,好像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舒州刺史府地官員們,也難得如此盡忠盡職,恪守崗位。

    無意中,他居然看到林詩梓也在人群中,旁邊當然是形影不離的甦幼惜。她們兩個高挑的身影,無論走到哪里。都是那樣的引人注目。尤其是林詩梓,哪怕是在無邊無際地人流中。也無法將她掩蓋。雖然林詩梓僅僅是這里看看,那里走走,從來都不幫忙動手,但是很顯然,懷寧城的百姓對此感到很高興,他們的工作勁頭也因此而高漲。從慰問的角度來講,林詩梓也是非常專業的,專業的讓劉鼎自愧不如。

    忙得滿頭大汗的殷紅林,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向劉鼎報告了懷寧城最新地動態。薛成昨晚自殺了,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與其日後被清算,還不如痛痛快快地上路。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在舒州的官員群體中,已經被絕對孤立了。他死了以後,他的幾個者日子也不好過,惶惶不可終日,不過現在是需要用人的時候,王博網開一面,沒有追究他們的責任。這些人為了將功贖罪,當然,也可以說是為了討好新的主子,工作起來特別的賣力。

    “就是朱容軒和檀道濟很煩,不識時務,這時候還要鬧!要不是舅父在場,我就要下令侍衛們拿板子狠狠地揍他們!將他們揍得屁股開花,看他們還有沒有這麼多的精力來鬧!”殷紅林咬牙切齒的說道。

    原來,是檀木鄉和桂花灣的人又來搗亂,可能是之前薛成派人暗中指使的,這些人派出代表到刺史衙門大吵大鬧,哭訴劉鼎在那里采取暴力手段對付他們,甚至還威脅要挖掉他們的祖墳,朱容軒和檀道濟兩個,引經據典,大肆指責劉鼎的不是。不過王博這次沒有給他們面子,他板起臉來,將朱容軒和檀道濟都攆走了。而且,王博還下令,要他們兩個鄉,各自抽出一百名的壯丁,協助懷寧城的守備,否則,將予以嚴懲,兩人只好苦瓜著臉答應了。

    “他們中間有個叫作朱合淼的人,居然說已經滿足了你的條件,要求見你,結果根本沒有人理會他,將他攆走了。”殷紅林輕快的說道,隨即又疑惑的說道,“你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劉鼎將水泥的事情說了,他才不相信朱合淼能夠在短短的幾天內找到水泥的配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興許他只是發現一點點地粘土罷了。

    殷紅林也引以為然,點點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王博既然不得不將軍權交給劉鼎,發現後悔也不是辦法了,現在首要地問題就是共同渡過難關,因此,對于劉鼎的要求,盡量滿足,劉鼎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想和他的關系弄得太僵,于是必要的敬意還是要的,畢竟別人吃的鹽比自己吃地米還多。隨後,劉鼎又去見龐丹和董瀾,三人商定了一些基本的事情以後,劉鼎又返回了火龍崗軍營。

    三天之後,改名為韋國勇的韋太帥,率領那些曾經的起義軍戰士到達懷寧,隨即進入火龍崗軍營。他們的到來。讓火龍崗軍營注入了新鮮的血液,但是也帶來新的麻煩。這些起義軍戰士無疑是精銳的,但越是精銳,帶來的麻煩就越難以解決。罡字營本來就是全新地部隊,還沒有形成自己的軍魂,這些人的到來,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罡字營的未來。

    西秦霸王這個外號,還有劉巢兒子的身份,給劉鼎帶來的不是機遇。更多的乃是麻煩。因此,為了保密的需要,必須采取一些特別的措施。劉白伊改名劉忠漢,擔任罡字營的軍需官,韋太帥改名韋國勇,擔任罡字營地副指揮使,當然,這些都是內部任命。否則王博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此外,三人還商量著,在外人面前嚴禁提及那個已經“死去”的劉鼎,在軍隊里面。也盡量的淡化起義軍的色彩。

    站在小山包上,看著韋國勇帶來的戰士,劉鼎的眼神明顯的亮堂起來,但是最後又慢慢地暗淡下去。這些戰士大部分都是有戰斗經驗的,神情驃悍,眼神陰冷,說明他們是經歷過慘烈的戰斗的。和軍營里面地其他新兵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毫無疑問的,這些人也將是非常麻煩的部下。他們的紀律性,在進入軍營的一剎那,就已經表露無遺。劉巢起義軍的紀律性是非常差的,否則也不會導致後來地大潰退了,這種情況在韋國勇地部下也有明顯的反映。擁有一群紀律懶散而戰斗力孱弱地部下,是悲哀的,注定一事無成,在這種亂世,只有被人吃掉的份。擁有一群紀律嚴明而戰斗力孱弱的部下,是可以放任自流,不聞不問的,以前朝廷的禁軍就是這樣的,現在的神策軍也是如此。擁有一群紀律散漫而戰斗力驃悍的部下,是絕對頭痛的,最明顯的就是博德節度使麾下的軍隊,那都是一群群的殺人王,無法無天的殺人王,連節度使都要听他們的。擁有一群紀律嚴明而戰斗力驃悍的部下,是最高枕無憂的,目前似乎很少人能夠擁有,勉強算得上的只有朱國棟和李迪虎的軍隊。

    很顯然,劉鼎現在絕對是頭痛的,如果他不嚴格加強控制,火龍崗軍營也許會成為第二個博德節度使。果然,這些曾經的劉巢起義軍戰士,剛剛到達軍營,就惹出了天大的麻煩。那天晚上,劉鼎正在思索一些事情,想要將其寫來,卻發覺自己根本不會寫毛筆字,剛想叫人去找劉忠漢,結果值班軍官蕭騫迪率先來了。

    “咋回事?”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用問,這個時候蕭騫迪出現,肯定是沒有好事的。

    “這些人,簡直就是一群土匪,什麼都搶,搶伙食,搶床位,搶鋪草,搶武器,搶盔甲……凡是他們看上的,都恨不得佔為己有,連晚上睡覺都要佔兩個位置。他們根本不適合當兵,干脆去當土匪算了。”蕭騫迪氣憤地說道。

    跟著蕭騫迪進來的韋國勇欲言又止,臉色明顯有點不自然。

    這些原來的劉巢起義軍將士,本來是沒有這麼散漫的,他們畢竟多少受到些約束,可是這幾年,劉巢起義失敗,他們也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經過幾年的無組織無紀律生活,這些人更加無法無天,更有些人徹底放縱自己,總想著享受一天就是一天,當兵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韋國勇之前雖然是起義軍的軍官,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無法有效的約束他們。偏偏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干過仗的,悍不畏死,那些新兵根本就惹不起他們,而且他們動起手來,也是相當的凶悍,新兵們都被嚇怕了。

    劉鼎慢慢的站起來,淡淡的說道︰“將他們集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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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精銳的麻煩(2)

    四百余名起義軍戰士很快被集中起來

    夜色蒼茫,寒風吹拂,四百多人靜靜的站在操場上,紋絲不動。

    這些人的表現,讓劉鼎滿意,他們有殺氣,有韌勁,有前途,可是如果不加強紀律約束,自己很有可能會被他們干掉的。

    站。

    罰站。

    靜靜的罰站。

    紋絲不動的罰站。

    今天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天氣陰沉沉的,給人非常壓抑的感覺。現在又是晚上,四周跳動的火把,如同是地獄里晃動的鬼火,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通紅通紅的,眼楮里也晃動著炙熱的火焰,給每個人一種詭異的感覺。幸好,站在這里的這些人,基本都是見過血的,卻也沒有感覺到怎麼樣。

    劉鼎站在他們的面前,靜靜的看著他們,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見過血,殺過人的,自覺地高人一等。的確,你們的確有過人之處,因為你們在以往的戰斗中活下來了。活下來,就是最好的本事。但是,不要以為你們殺過人,見過血,就很了不起。我不需要你們殺人,也不需要你們見血,只需要你們站一站就好!”

    他的臉色慢慢的嚴厲起來,用不緊不慢的聲音說道︰“現在,所有人都給我立正站好,雙手扣在褲腿上!除了你的眼楮,身體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不能動,否則,軍法處置!令狐翼,督察!”

    “明白!”令狐翼朗聲回答。

    四百余人紋絲不動。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

    對于現代軍人來說,軍姿是最基本的要求,但是在唐代。大部分的士兵都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考驗。剛開始還好,覺得沒有什麼了不起,就是有點傻站,有人還在嘲笑劉鼎傻瓜,但是一刻鐘以後。慢慢的就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味道了。大腿胯慢慢地麻痹,小腿好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腦海中的意識也漸漸的減少了。不過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地是癢,如果身上有一個地方癢起來,那可是不得了,無論怎麼忍耐,都只會感覺越來越癢,一直癢到人的心肝最深處,根本無法忍受。

    終于,有人輕微的出現了晃動。卻又拼命地忍耐住。

    劉鼎臉色陰沉,一點都不給這批新兵面子,他冷冷的說道︰“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臥如弓,是對軍人最基本的要求,如果連第一關都過不了的,怎麼配得上軍人兩字?受不了的,自己站到一邊去。丟臉!”

    後面兩個字無疑極大的刺激了所有的人。那些本來動搖的人。又咬緊牙關住了。他們地紀律性雖然不強,但是自尊心卻非常的強烈,雖然這種自尊心經常導致他們做出錯誤的行動。

    又一刻鐘過去了……

    又一刻鐘過去了……

    有人身子一軟,直挺挺的倒下,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令狐翼帶人進入隊列里面,將昏迷的人抬出來,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寒風凜凜。操場寂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听見。

    又一刻鐘過去了……

    倒下的人更多了。令狐翼等人顯得更加的忙碌了,常常剛剛抬出一個人。還沒有來得及回頭,發現里面又有人倒下了。

    最終,兩個時辰過去,至少有三十人倒下,剩下的人,也基本上處于意識虛脫的狀態。

    劉鼎將拳頭一舉,厲聲喝道︰“稍息!”

    所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感覺到地獄里面硬生生地轉了一圈回來,原本感覺已經不屬于他們地身體,現在才慢慢的恢復過來。劉鼎說的沒錯,他們的確寧願上戰場去和敵人硬拼,也再也不願意這樣站了。天知道原來站一站也這麼累人,真是個該死的懲罰。

    劉鼎虎目橫掃,一字一頓的說道︰“有人跟我說,你們都是很了不起的,但是依我看,你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你們距離一個軍人地基本要求,還很遠。你們只知道殺人,而且殺人地本事也不見得高強……”

    下面有人欲言又止。

    劉鼎如果說他們不能站,他們也認了,剛才的事實就是證明,但是如果說他們地戰斗力不行,那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鼎早就看到了,于是淡淡的說道︰“下面有人不服氣?我知道你們不服氣,不過,不服氣得有不服氣的實力!”

    他隨意指著旁邊的五個鬼雨都戰士,眼楮橫掃面前,神色嚴峻的說道︰“單挑!你們隨便上來單挑!隨便挑贏一個,你就是隊正!你就有不服氣的實力!”

    那些人馬上將眼光對準了這五個人,開始的時候覺得不以為然,隨即神情又漸漸的凝重起來。他們畢竟是上過戰場的,知道哪些人容易對付,哪些人不容易對付,很明顯,這五個鬼雨都士兵,都屬于不好對付的行列。他們靜靜的站在那里,如同老僧入定,又猶如蒼松傲雪,單就這份站的功力而言,他們就望塵莫及。

    劉鼎當初帶到舒州的鬼雨都戰士,只有剛好四十人,在三祖寺外面有人負傷,現在還沒好,前幾天藏勒昭他們又負傷,在那天晚上的出城迎戰中也有人負傷,重傷員還在醫院里面躺著。現在有戰斗力的,已經不到二十五人。他的意思是要用鬼雨都來壓壓這些家伙的傲氣,同時也給鬼雨都補充新鮮血液,他決心在不久的將來,將鬼雨都的人數,擴展到一百人。

    沉默片刻之後,第一個不服氣的起義軍戰士上來挑戰了。

    這個戰士身材不高,甚至有點矮。但是腿很粗,手臂也非常的結實,上面雕刻著不知名的圖案,中間夾著深深地傷痕,看起來有些詭異。又有些猙獰。他的眼神,好像十分的冷漠,看不出有什麼感情色彩。這樣的眼神。劉鼎是最熟悉不過了,那些身經百戰的人,基本上都是這種冷漠地眼神。

    “報上你的名字!”令狐翼在旁邊肅穆說道。

    “狄火揚!”矮個子戰士仰首回答。

    他選中了最左邊的鬼雨都戰士,這個鬼雨都戰士叫作劉岱。林雷

     !

    狄火揚一點也不客氣,上面就動手,一拳頭砸向劉岱地面門。

    今天挑選出來的五個鬼雨都戰士,都是孤兒來的,也只有他們。才令劉鼎最為放心,這個劉岱的整體實力不算非常出色,但是相對于普通的士兵而言,也是非常不錯的了。看到拳頭到來,劉岱不慌不忙地向旁邊一滑,讓過了對方的拳頭,跟著手肘狠狠地頂向對方的肋下。劉岱習慣使用橫刀,但是這手肘上地力量也不弱,如果狄火揚被他撞到,肯定會立刻喪失戰斗力的。

    狄火揚的反應也很快。高速移動的身體。跟著向旁邊一翻,讓過劉岱的手肘。但是劉岱立刻跟了上來,整個身體向著狄火揚壓過去。戰場上往往一見面就分出勝負,這時候也是如此。如果狄火揚被劉岱壓倒,那肯定是輸了,下面的那些起義軍戰士,馬上變得異常緊張起來。狄火揚乃是他們之中最能打的幾個人之一。如果一見面就被劉岱壓倒。那起義軍以後的面子,肯定是沒有地方擱了。幸好。狄火揚的反應也很快,馬上伸出雙手去緊緊地抱住劉岱的腦袋。

    劉岱用力一壓,居然沒有將狄火揚壓倒,于是馬上縮腿,然後一個掃堂腿掃出,直踹狄火揚地腳踝。如果狄火揚被踹中,他肯定會首先倒地地。電光石火之中,狄火揚來不及思索,急忙向上一抬腿,整個人凌空,從劉岱的身體上翻過去。他的動作非常的輕巧而利索,劉岱只好放開他,同時轉過身來。

    兩人剛才一交手,都知道對方不好對付,劉岱師從劉鼎,動作標準,但是時日尚淺,還不夠熟練,遠遠沒有達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境界,那狄火揚卻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反應很快,動作卻不是十分標準。如果有名師指導,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好,單就身體地柔韌性和靈敏度而言,劉岱地確不如對方。

    劉岱突然間又一個掃堂腿,踢向狄火揚的小腿,狄火揚這次沒有支撐點了,只好迅速後退。等劉岱地招式用老,狄火揚馬上貼身而上,雙拳好像扇形一樣的攻向劉岱的胸膛。劉岱等他雙拳來到,雙手抓住對方的雙拳,用力一坳,想要將他拗翻過來。狄火揚感覺不妙,居然沒有掙脫,如果真的被對方拗個大風車,這場比賽肯定輸定了。

    狄火揚的反應居然也很快,既然無法掙脫,那就干脆繼續往前,身體驀然向前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雙拳上,加上身體的重量,愣是硬生生的將劉岱壓得向後退。劉岱咬緊牙關,向後倒下,跟著一個掃堂腿,要將狄火揚放倒。這一次,他的雙腿的確擊中了狄火揚的小腿,可是他也被壓得倒下來。

    啪!

    劉岱首先落地,跟著狄火揚狠狠地壓上來,劉岱就地一滾,重新將狄火揚壓在了身下。

    但是這時候,狄火揚已經停止了抵抗,舉起雙手表示結束了。

    劉岱又氣又怒,狠狠地舉起拳頭,最後又狠狠地收了回去。

    狄火揚非常的狡猾,明知道繼續糾纏下去,自己多半會輸,因此成功的搶先將劉岱壓倒以後,他馬上表示放棄繼續戰斗,這樣一來,最先落地的劉岱,自然是輸了。雖然這個方式有點卑鄙,典型的小混混式的狡猾,劉岱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不是真正的戰斗,不能趕盡殺絕的。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劉岱,你輸了。”

    劉岱慚愧的低下頭,本來,他是可以將對方搶先壓倒的,只是狄火揚地身體靈敏度太高。屢屢避過了他本來很自豪的掃堂腿。可見,狄火揚的急智,的確是在他之上。當然,如果是在真正的戰場上,狄火揚是佔不到便宜地。劉岱至少還有三種辦法當場格殺對方,只可惜這種切磋是不能用殺手 的。狄火揚自己也心知肚明,要是來真的話。他想要勝過劉岱顯然不容易,因此也沒有吭聲。

    下面地起義軍將士,雖然看到結果是狄火揚贏了,但是狄火揚這種方式,實戰的時候毫無用處,而且非常地賴皮,因此,也沒有人覺得特別的高興。反而有些人開始擔憂起來。難道,劉鼎身邊的隨便一個侍衛,都能夠壓倒所有的起義軍戰士?

    令狐翼冷峻的說道︰“狄火揚,站到我的左邊來。”

    狄火揚采取這樣的方式贏得勝利,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色不免有些訕訕地,最終還是乖乖的站到了令狐翼的左邊,一聲不吭,好像犯錯的孩子。原本有些不恥他的令狐翼,看到他這個表情。也就原諒他了。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戰場上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任何取得勝利的方式都是允許的。

    劉鼎看著面前的人群,沉靜的說道︰“還有人上來挑戰嗎?”

    下面有人立刻回答︰“大人,俺來!”

    令狐翼例行說道︰“報上你地名字!”

    那名戰士大聲說道︰“屠雷!”

    他地聲音的確很大,就如同是他的身軀。他站在那里,好像比劉鼎還要高出一小個頭。甚至連秦邁都要被他比下去。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年頭。武夫橫行,四肢發達的人。總是能夠佔一些便宜,在戰場上的幸存率也比較高。屠雷的身上有不少地傷痕,一看就知道經歷了不少地戰斗。這種身體素質又好,又有戰斗經驗的人,顯然是不好對付地。

    令狐翼擺擺手,讓屠雷選擇自己的目標。

    屠雷緩緩走過來,選中了中間的鬼雨都戰士,因為五個人里面,就他的身軀是最高大的,他叫作劉鵬。

    劉鵬向前三步,接受屠雷的挑戰。

    屠雷突然一彎腰,向著劉鵬沖過去,居然是個摔跤的開場。

    旁邊的人都有些驚訝,這家伙,居然還懂得摔跤!

    有唐一代,摔跤並不是非常出名,也沒有正式的摔跤比賽,但是北方有些游牧民族還是精通此道,這些胡人因為某些原因進入中原的時候,順便將這種格斗方式也帶來了,也不知道屠雷是從哪里學來的,居然還有板有眼的樣子。

    劉鵬臨危不亂,向前一步,扎穩馬步,等著對方撞過來。

    噗!

    兩人的身體仿佛重重的撞擊在一起,發出雷鳴般的沉悶聲音。事實上,這完全是錯覺,兩人的身體並沒有正面踫撞。在兩人身體接觸的一剎那,劉鵬已經作了規避的動作。只不過,劉鵬雖然作了規避的動作,可是屠雷的反應卻也不慢,身體跟著向旁邊一側,還是有部分身體撞在了劉鵬的身上。

    屠雷這一撞,力氣何其大,劉鵬的身體馬上失去了平衡。屠雷得勢不饒人,一個健步沖過去,一把抓住劉鵬的胸膛,想要將他提起來,但是劉鵬雙手交叉,在胸前往外面一掙,震脫了屠雷的雙手。可是屠雷的雙手才離開,馬上又收攏回來,繼續抓向劉鵬的胸脯。劉鵬反復掙脫,屠雷轉眼又來……瞬間,兩人就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

    驀然間,劉鵬雙手沒有能夠掙脫,整個身體居然被屠雷舉了起來,飛快的旋了兩圈,就要將劉鵬扔出去。他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招,熟練到不能再熟練了。幾乎在同一時刻,劉鵬的雙手,下意識的壓在了屠雷的太陽穴上……

    劉鼎斷然喝道︰“住手!”

    劉鵬微微一驚,急忙松手,屠雷順勢將他一甩,扔出五六步遠,劉鵬翻身落地,踉踉蹌蹌的連續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的血紅色來。最終,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回到鬼雨都戰士的隊列中。始終保持沉默。

    下面頓時響起猛烈的掌聲,屠雷好像勝利者一樣,舉起拳頭,接受大家的祝賀。

    劉鼎冷冷地說道︰“你輸了。”

    全場立刻靜止,鴉雀無聲。

    屠雷還沒有反應過來。還高高的揮舞著自己的拳頭,良久他才轉過身來,對著劉鼎說道︰“你說啥?俺輸了?”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眼楮和太陽穴都處在敵人地威脅下。如果是在戰場上,你不死就是殘廢!”

    屠雷不服氣的說道︰“鬼扯!誰叫他放手的?看看他有沒有本事抓到俺地太陽穴!”

    劉鼎慢慢的說道︰“你不服氣?”

    屠雷毫不客氣的說道︰“當然!除非你將俺打趴下!要不,你來動俺的太陽穴試試看?”

    劉鼎上前一步,沉聲說道︰“既然如此,你小心了!”

    屠雷滿不在乎的說道︰“你上來!俺才不怕你!”

    劉鼎輕輕的跑了兩步,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第三步以後,他突然加速。一個起落就到了屠雷的面前,腳尖在地下一點,凌空從屠雷地腦袋上翻了過去。屠雷下意識的舉起拳頭,擊向自己的頭頂,卻沒有擊中目標。在越過對方頭頂的時候,劉鼎輕輕的一伸手,手指的指關節,在屠雷的太陽穴上重重一敲,然後穩穩的落在屠雷的背後,慢慢的轉過身來。

    屠雷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做什麼?試探俺嗎?你看俺還不是好好地……”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視線好像有點模糊。跟著腦袋越來越沉,感覺周圍天旋地轉一樣。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口吐白沫了,眼神顯得非常的古怪,好像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的樣子。

    噗!

    屠雷高大的身軀,好像喝醉了酒一樣,仰面倒地。塵土飛揚。

    下面頓時鴉雀無聲。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劉鼎冷冷的說道︰“他輸了,將他拉回去!四個時辰以後。他才會慢慢醒來。”

    遲疑片刻,下面上來四個起義軍戰士,將屠雷拖了回去,發現屠雷還在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但是試探脈搏,卻又是正常的。好些人都以為劉鼎是用了妖法,心中凜然,再也不敢吭聲。

    劉鼎目光橫掃,緩緩地說道︰“還有人要上來挑戰嗎?”

    沉默。

    劉鼎再次目光橫掃,緩緩地說道︰“難道只有兩個人有膽量挑戰?”

    再次沉默。

    劉鼎正要說第三遍,下面有人用清脆地聲音說道︰“我來試試!”

    “報上你地名字!”令狐翼肅穆喝道。

    “白欽翎!”這名戰士平靜的說道,聲音似乎顯得非常地斯文。

    事實上,這個叫做白欽翎的戰士,外表也非常的斯文,身材頎長,皮膚白皙。甚至令人覺得有些怪異的是,從他的外表很難推測他的年齡,或許是二十來歲,但是也可能是三十來歲,他的臉龐並不十分英俊,可是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如果說這樣的人出現在舉子秀才的隊伍中,那是最自然不過的,但是他偏偏出現在罡字營里面。

    劉鼎凝視著他的眼神,發現此人的眼神非常清澈,同時也深不可測,根本無法窺視到其內心的想法。白欽翎似乎感覺到劉鼎在窺視自己,但是並不介意,穩步走到鬼雨都戰士的面前,選擇自己的對手。

    白欽翎選中的鬼雨都戰士,叫做劉孤,和他一樣,外貌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劉孤向前踏上三步,擺出了迎戰的架勢。

    白欽翎平靜的說道︰“我要和他比箭!”

    原來是一名弓箭手。

    劉孤緩緩地摘下背後的蛇脊長弓,斜跨步,彎弓搭箭,旁邊也有人將弓箭送給白欽翎。

    白欽翎掂量著手中的弓箭,淡淡的說道︰“太軟!”

    劉鼎慢慢的說道︰“你能拉多少斤?”

    白欽翎斯文細氣的說道︰“一百五十斤。”

    此言一出,全場震動。

    劉鼎自己也是微微一驚。

    要知道,全部的鬼雨都戰士,包括令狐翼和藏勒昭兩個神箭手在內,都沒有拉一百五十斤的硬弓。他們使用的都是標準地蛇脊長弓,力氣大概在七十五斤左右。令狐翼和藏勒昭當然不止這個重量。可是並沒有合適的加強弓給他們,而他們又拉不動一百五十斤的硬弓,因此他們也只好繼續使用蛇脊長弓。

    令狐翼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確定?”

    劉鼎也有些狐疑的神色。

    這個白欽翎外表看起來相當地平凡,居然能夠拉開一百五十斤的硬弓,實在令人詫異。

    韋國勇低聲的說道︰“他原來是劉方翼地侍衛。”

    劉鼎點點頭。當即讓人將自己那副鐵臂弓拿過來,那是實實在在的一百五十斤的硬弓。

    根據韋國勇的介紹,當初劉巢在鄆州揭竿而起。風起雲涌,應者雲集,其中就有不少的奇人異士,他們各有各的本領,實非平凡人可以理喻。劉巢起義軍能夠征戰大江南北,和這些人強悍的戰斗力密不可分。宣武軍節度使朱國棟之所以能夠迅速崛起,在四面受敵的情況下控制中原地區,也是因為劉巢起義失敗以後。大部分地奇人異士,都投靠到了朱國棟的麾下,例如“箭神”沈從周,“槍王”羅彥章等人,都是不亞于突厥李慈歡、李孝歡的猛將。

    在眾目睽睽之下,白欽翎鎮定自若的拿過鐵臂弓,輕松的拉開牛筋弓弦,然後扣上一枚鐵骨箭,尋找可以射擊的目標。箭靶子就在百步開外,但是他根本沒有瞄準箭靶子的意思。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高手自然有高手的展示方式。他們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既然對手拉開了鐵臂弓,劉孤就沒有比賽的必要了,因此默默地關注著白欽翎的動作。

    嗖!

    白欽翎一松手,鐵骨箭呼嘯而去,遠處黑影中似乎有東西掉地,卻不知道是什麼。

    令狐翼跑過去撿來一看,竟然是一只麻雀。

    鐵骨箭地殺傷力太大。這麻雀已經全部碎了。只能撿到幾塊碎裂地肉片。

    冬天的鳥類很少,只有這種生命力極強的麻雀。還在寒冷的天氣中活動,沒想到遇上如此神箭,它也只好自認倒霉了。

    “好!”

    全場爆發出一陣精彩的掌聲。

    麻雀是鳥類中最靈活的,想要在空中射中它們,實在不容易,而且還是在光線不好的晚上。

    單就這份眼力,鬼雨都地戰士們就得佩服。

    劉鼎也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對白欽翎的實力表示佩服。

    單就箭術而言,白欽翎無疑遠在自己之上。

    白欽翎依然是慢條斯理地垂下硬弓,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高興的地方,他的人,就如同是平凡的外表,絕對不會輕易顯露出非常尋常的表情來。

    劉鼎欣然說道︰“這把弓,就交給你了!”

    白欽翎也沒有什麼客氣的,淡淡的說道︰“謝大人!”

    劉鼎心底下明白,這家伙表面上溫文有禮,實際上內心還是很高傲的,自己想要完全折服他,還需要時間和機會。

    這就是精銳的麻煩。

    越是精銳的軍隊,其指揮官就越難當,沒有點真才實料,休想震得住這幫人。

    劉鼎有意無意的看了令狐翼一眼,發現令狐翼還沉浸在深深的驚愕中,同時有點不服輸的意味。“嗯,有競爭了,這是好事!”劉鼎在心里想。

    事實上,令狐翼的內心的確不好受,一個外來的白欽翎,居然打敗了所有的鬼雨都戰士,包括他令狐翼自己,孰可忍,孰不可忍?看來,自己也要豁出去訓練了。總有一天,他也要拿起一百五十斤的硬弓,堂堂正正的挑戰白欽翎的。

    這個早上的比賽,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起義軍戰士的驕橫,被稍稍的壓制下去,同時,鬼雨都戰士的自尊心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尤其是白欽翎這種強人的出現,大大的刺激了他們,無言的競爭,在悄悄地展開。至于其他的新兵,他們除了選擇自己的偶像之外,剩下的當然是乖乖的訓練了。

    劉鼎當即宣布了幾個軍官的名單,白欽翎、狄火揚當然名列其中,屠雷雖然昏迷不醒,卻也榜上有名,但是大部分的軍官,還是要戰士們自己挑選,到當天下午,基本的軍官體系,終于是確定下來了。

    罡字營按照編制總共有一千三百多人,實際上劉鼎已經招收了一千五百人。按照標準的編制,5人為伍,設伍長;2伍為什,設什長;5什為隊,設隊正;5隊為旅,設旅帥;5旅為團,設校尉;5團為營,設指揮使。但是保信軍中沒有團這一級編制,旅帥上去就是指揮使了殷紅林是掛名的副指揮使,他才不願意認認真真地呆在部隊里受罪,他當然知道憑自己的本事,肯定會讓這群丘八給欺負的不行的,因此,絕對不踏入火龍崗軍營半步,于是,韋國勇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副指揮使。劉鼎自己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不可能經常呆在罡字營,韋國勇就成了罡字營主要的負責人。

    本來劉定對韋國勇還是有點擔心的,怕他鎮不住這些丘八,只觀察了兩天,劉鼎就放心了,韋國勇在訓練和指揮部隊很有一套,本人的能力也是相當強的,這點鎮場面的本事還是有的。

    後來劉鼎才得知,韋國勇和白欽翎一樣,都是身懷絕技的,在劉巢起義軍里面立下個汗馬功勞。遺憾的是,雷池大戰,韋國勇的腰部受到嚴重的撞擊,足足半年以後才能起床行走,錯失了進入洛陽和長安的機會,後來起義軍在長安被胡族騎兵連翻攻擊,韋國勇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就破碎了。無聊之下,唯有不斷的練武以麻醉自己,結果武藝竟然比以前還要出色,那白欽翎也是如此。

    敵人就在眼前,除了紀律和搏殺之外,大部分的訓練內容都被暫時省略了,一切訓練都是為了作戰。韋國勇的訓練方法,是最正規的,也是最辛苦的,尤其是在隊列的組合上,他的要求非常的嚴格,稍有差錯,他就大聲吼叫起來,光是用聲音就能夠將目標嚇得半死,最後給自己贏得了一個“霹靂戰神”的外號。劉鼎這時候還沒有完全摸透冷兵器的戰爭,因此總是抱著虛心學習的態度,在旁邊觀看,吸取有益的成分。

    決戰,尤其是野戰,對于隊列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士兵的紀律性和隊列組合的科學性,是贏得勝利的重要條件。韋國勇是正規軍出身,參加劉巢起義軍之前,在唐軍中呆過五年的時間,因此深深明白這一點。他組織的決戰方陣,從旁邊看過去,最前面的是長槍手和盾牌手,後面是刀盾手,最後是弓箭手,相互間距離相等,誰也不能走錯,就算是周圍有人倒下,也不能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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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8:04:2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03章 精銳的麻煩(3)

    按照正常的作戰方式,是弓箭手射擊,然後長槍手和盾牌手挺進,頗有點現代火力覆蓋,然後步兵沖鋒的意味。在唐朝最強大的時候,每個唐軍都配備有弓箭,射箭的時候箭如雨下,無論是場面還是殺傷力,都非常的可觀,如果敵人的盾牌不夠多,不夠堅固,這一輪輪的箭雨下來,就要被消耗掉三分之一以上的兵力。

    箭雨過後,就是長兵器的穩步推進,主要是陌刀手的穩步前進。隨著戰斗的發展,部隊的武器也逐漸的發生了變化,長槍因為比陌刀靈活方便,漸漸有取代陌刀的趨勢,但是基本的道理還是一樣的。陌刀手是雙手的前鋒,也是破開對方銅牆鐵壁的利刃,因此對于士兵的素質要求很高,中唐大將王宗嗣就是陌刀手出身。

    劉巢起義軍之所以發展壯大,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各地節度使保存實力,不願意和起義軍死磕,這也使得起義軍有驕傲自滿的傾向,後來各地節度使動了真格,劉巢起義軍馬上就出現了危機,最終走向了死亡。韋國勇雖然沒有親自經歷起義軍的失敗,但是卻總結出了很多教訓。他認為,任何勢力,無論是正義的還是非正義的,最重要的還是實力。軍隊的實力,不是吹噓出來的,是一刀一槍的訓練出來的,是一刀一槍的拚殺出來的,任何的花架子,都只有害處而沒有好處,

    劉鼎對此非常贊同。

    韋國勇是劉鼎接觸到的第一個懂得全面軍事知識的將領,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黑暗的社會,或許韋國勇早已經成為朝廷軍隊的將軍,劉鼎少不了向他虛心求教。對于劉鼎地虛心求教。韋國勇也傾囊傳授。將有唐一代地軍事慢慢的向他詳細描述,連一些最基本的常識,也不厭其煩的向劉鼎解釋,並且是用盡可能形象簡單的語言,因為他也清楚。“劉鼎”地腦子不是很好。領悟能力比較差。

    初唐時,唐軍是府兵制,為什麼叫府兵呢?

    唐朝初期,沒有大量地常備軍,那打仗的時候怎麼辦?打仗的時候,把那些農戶武裝起來,讓他們上陣去打。就這麼辦。所以為了能使農戶們快速的、麻利的集合起來,唐初統治者在全國範圍內,設置了幾百個軍府,這些軍府的名字,叫折沖府。相當于現在的武裝部征兵辦,那麼一旦戰爭來了,或者防衛地任務來了,本地折沖府就該發出命令了,命令本地農戶,武裝起來,準備出發。當時唐朝總共有六百三十四個折沖府。而這些個折沖府,又分為三類。一千二百人為上府,一千人為中府,八百人為下府,這些軍府所征的兵,就叫府兵,這些個府兵平時都是農戶,主要任務︰種地,國家給你田地,什麼永業田、口分田,給你這個,你種桑種麻種植谷物,一旦到了打仗的時候,你扔下鋤頭就得跟我上陣,那麼這些人平時都是農戶,打仗的時候他扔下鋤頭了,誰給他發裝備呢?

    沒人給他發,自己帶。這些人雖然是農戶,但是,農閑的時候,就得練武,不像現在,農閑地時候打打牌啊,摸摸麻將啊,甚至說去旅游啊,那時候都沒有,農閑了,你就練武,時刻準備為國家獻身,農忙了,你就耕地,盡本分,那麼打仗了,這些個農戶首先要自帶裝備,自己把自己武裝起來,武裝好了之後,再去打仗,那麼都有什麼裝備呢?

    這些個農戶,每十個人,就要準備六匹馬,這六匹馬主要是用來運輸,不是騎的,如果你們這十個人比較窮,準備不起六匹馬,驢也行,準備六頭驢。那麼這六匹馬拉的是什麼呢?首先,是鐵馬盂,痰盂的盂,這馬盂可不是喂馬的,是給人吃飯用的,之所以叫馬盂,是因為它的個頭很大,能裝很多米,然後是生火地工具,途中吃飯、取暖都得用它,接著就是帳篷,安營睡覺用它,然後是布槽,布做地馬槽,也就是給馬吃飯用的,行軍途中馬要喂啊,然後是鐵鍬,挖土用地,安營扎寨、挖戰壕、挖坑都得靠它,然後是钁(ju),也就相當于現在的鎬頭,刨土用的,再後是鑿子,還要帶個東西,這個東西叫碓(du),這是個什麼東西呢?這種東西在農村用得到,我們在電視劇里也經常看到,估計現在的農村也有,就是專門舂米用的,把谷子的外殼去掉,帶著這個東西,方便做飯,要不然全是糠怎麼吃啊?帶完了這些還要帶個筐,裝東西的,特別是打勝仗了,裝戰利品,接著還有斧子、鉗子、鋸子,一樣一個,開路的時候用,還有兩把鐮刀,兩張床,這些,都是生活工具,每十個人,就得帶這麼些東西。

    接下來,就是戰斗工具了,戰斗工具是這樣的,每五十個人,帶一個火瓚(火字旁),這種東西,是一種短矛,打仗的時候,在上面纏上布,澆上油,點著了往敵人那邊扔,專門燒敵人的,然後是胸馬繩一套,馬籠頭、腳蹬子三套,這是每五十個人要帶的。

    那麼具體到每個士兵,都帶哪些呢?

    一個士兵,一張弓,三十支箭,箭袋一個,大橫刀一把,磨刀石一塊,大(x)一個,是象牙做的一種錘子,一般帶在身上作裝飾用,但當兵的帶這個玩意可不是做裝飾,有實際用途,比如撬開箱子、瓶子、石頭、解開繩子、布匹打的死結等等,還有軍帽、軍裝,這都得自備,還有綁腿,這就是一個單兵的裝備。

    那麼這些裝備帶全了就可以了嗎?不是的,還要帶九斗麥飯,兩斗大米,自帶干糧,那麼我們經常看電視劇電影。那里面的唐軍動不動就全身披甲。而且那甲冑做得還特好看,實際是不是呢?實際不是地,甲冑,在那時候是很貴的東西,不是誰都置備得起。所以府兵們不需要自備甲冑。甲冑由國家發,但是,可不是一出動就發,那要看看你這次出動要去干什麼,比如說你們這次要去遠征,要去打吐蕃,打突厥。九死一生,那可以發給你,但如果你們這次只是去皇宮值班,輪流護衛,那不能發給你。你只要帶著橫刀、弓箭就可以了。

    所以大家看看,古代打仗需要打多少東西?光一個士兵,就得六種器具,還要自備軍裝,每十個人,要帶十三種工具,馬要六匹。每五十個人。要帶八種裝備,這些都要自備。因此我們每次看電視劇,都是每個士兵盔明甲亮,輕輕巧巧,手里就拿著一支長矛或者一把短刀,這和歷史是很不相符的。

    那麼都帶齊了,該去打仗了,打仗之前,要分建制,就好像我們現在,一個班、一個排、一個連,要分好建制才能動手,那府兵制地時候怎麼分呢?三百人,是一個團,團長不叫團長,叫校尉;團下面分隊,五十人為一個隊,領頭地也不叫隊長,叫隊正;對下面分火,十個人為一火,領頭的叫火長。那麼如果是三萬人,就是一百個團。

    出征的時候誰帶兵呢?可不是折沖府的將軍帶兵,他也就相當于一個征兵辦公室主任,他沒這個權力帶兵,當然也沒這個能力帶兵,那麼誰帶兵呢?朝廷派誰帶兵,誰就去帶兵,比如李世民派李靖做總管,去討伐突厥,那就是李靖去帶兵,但是李靖決不能說大模大樣跑到折沖府,說你把兵給我吧,那人家折沖府的將領絕對不給,得怎麼辦人家才給你兵呢?就像現在一樣,你得有手續,有憑證。林雷你比如說李靖,他要帶兵去打仗,首先就要去兵部,得兵部給了你領軍地證明,你才能領軍,這個證明,在唐代叫做“魚符”,那麼李靖拿著魚符,直奔折沖府,說我要領兵,折沖府和當地地刺史要檢查這個兵符,檢查之後沒問題,才給你兵,但如果說,這個戰事非常大,比如滅突厥的戰爭,滅吐谷渾的戰爭,那麼折沖府的負責人,你也要跟著一起去,如果戰爭的規模不大,那麼就是果毅都尉,也就是副手去,戰爭規模再小一些,那就是果毅都尉的下屬再去,以此類推。

    那麼要出征了,這些府兵的年紀都在多大呢?現在地征兵制,年齡都很小,一般到了二十二歲二十三歲,那就是老兵了,可那時候不是,那時候,你二十歲當兵,六十歲才免除兵役,也就是到了二十了,到了服兵役的年齡了,一直到你六十歲,你才能退休,名副其實的老兵。如果你會騎馬射箭,太好了,立刻去做騎兵校尉,這類騎兵校尉叫做越騎,屬于最厲害的騎將,不會騎馬的,或者會騎馬但是不能在馬上射箭地,有的做步兵,有的做騎兵,慢慢訓練。可是打仗之前,這些人總得訓練啊,我剛才說過,農閑的時候,他們就練武,可是練武,只是個體的演練,群體的演練搞不搞呢?當然搞。

    每年到冬季,一年到頭了,莊稼也收完了,有時間了,折沖府就把這群農戶找過來,命令他們,開始訓練,怎麼訓練呢?折沖府都尉令左右兩個校尉,各帶步兵十個隊,也就是五百人,騎兵一個隊,五十騎,相距百步,嚴陣以待,之後听角手,也就是號手,吹第一通號,列隊,二通號,偃旗息鼓,三通號,舉起大旗,听到鼓響,兩隊吶喊著向前沖,接著其中一隊鳴鑼,鑼聲一響,那隊人馬就退兵,另一隊人馬繼續前進,然後前進的一方隊伍中突然也鳴鑼,則那隊人馬也退兵,反復如此,這就是練兵了,當然古代地練兵,如今看來,似乎要簡單一些。

    我們知道唐朝前期地時候,唐軍所向無敵,經常打勝仗,那麼除了平時訓練得好,軍紀嚴明也是個很重要的保障。唐軍地軍紀有多嚴明呢?由于時間問題我不能詳細盡談,在這里我舉幾個例子,讓大家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到了出征的時候,各府府兵悉數到來。開始行軍。途中如果發現有得病的,立刻通知軍醫調治,如果病人不能走路,騎驢,連驢都騎不了的。給兩頭驢。中間搭個床,馱著走,誰要是敢丟棄病人不管,斬首。

    誰要是撿到東西了,比如丟失的器械、錢物、牲口,誰要是撿到了,一天之內交公地。以交還物價值地五分之一賞此人,比如你撿了一匹馬,值20兩銀子,你一天內交公了,尚你4兩紋銀。那麼你貪小便宜,一時沒交,好,三天之內要是被發現了,治你重罪,打板子、關禁閉,反正要懲罰你一下。要是三天過了。你還不交,一旦被發現。立刻斬首。

    誰敢克扣軍餉,斬。還有,用于拉軍需的驢馬,不準騎,放牧的時候,必須把驢放在外圍,馬放在內圍,為什麼呢,一來防止馬跑了,二來防止有人偷馬。有驢馬死了,必須得核對驢馬身上的記號,然後才準處理尸體,如果記號不是你這個隊的,那就是偷地,立刻斬首。

    隨後就是什麼臨陣脫逃、誤了行程、泄露機密等等等等,都斬首,包括把婦女帶入軍營,都得斬,打仗地時候見死不救,全隊都斬,丟了旗幟,全隊都斬,濫殺無辜,斬,毀莊稼砍樹木,斬,等等,不再細說。

    那麼光紀律嚴明也是不夠的,會打仗、能打仗也是很重要的,那麼能不能打仗首先要看什麼呢?要看武器好不好,如果你那刀都生銹了,槍都沒尖了,那還打個什麼仗呢?所以臨戰之前,先要取幾付甲冑,往上面射幾箭,砍幾刀,試試武器好不好使,試過武器之後,再用土堆成十二匹假馬,注意啊,用土堆的馬,和真馬一樣大,干什麼呢,讓士兵騎在上面,舞刀弄槍,訓練在馬上作戰。因為馬上要打仗了,比如說明天就要打仗了,今晚再練練本事,那你不可能說真的騎上馬去操練,所以就做個土馬,臨陣磨磨槍。

    這是戰前要做的準備。

    那麼這些準備都做完了,第二天開戰了,又該怎麼做呢?

    先布陣。

    假設此戰,出動20000人,上戰場的有14000人,還有伙夫、醫官等等,不能都上戰場,那麼這14000人,總共就有280個隊,騎兵80隊,步兵200隊,接著列陣,分左中右三軍,中軍3隊,左右共六個軍,合計4隊,一旦打起來了,不是像電影里我們看到地那樣,一個主帥大喊一聲沖啊大家就往上沖,那是找死,打起來之後,首先不是攻,首先是防,防守是第一,一聲令下,左中右三個軍立刻分散,分別組成兩個戰陣,各85隊,前一個85隊的大戰陣立刻向前邁進,這叫戰隊,換句話說他們先上,後85隊人馬,向後撤,這叫駐隊,預備隊,前面打完了,他們才能上,那80隊騎兵呢?他們在預備隊的左右站立,沒命令不準出擊,而且不準騎在馬上,要站在地上,出擊的時候才準你上馬。

    因此我們看電影的時候,看古代片,那騎兵都在馬上神采飛揚地,雖然很好看,可那是錯的,為什麼騎兵要下馬呢?一來迷惑敵人,讓你不知道我騎兵在哪里,二來,防止騎兵同志們成為箭靶子。

    好,陣已經布完了,防守工作已經完畢,下面開始出擊。出擊,也不是電影里那樣,一聲令下全體往上沖,冷兵器時代打仗是決不能瞎沖的,那怎麼辦呢?首先是擂鼓,鼓一響,弩箭手先上。古代打仗決不是像電影電視里那樣,人手一桿紅纓槍,或者一把鋼刀,說打掄著紅纓槍就往上沖,那是純粹的胡扯,古代軍隊,兵種分的是很嚴格的,什麼時間,哪一部分人先上,這是很有說道的,亂來不得,所以第一通鼓響,弩箭手先上,弩箭手往前進,距離敵人一百五十步地時候,放箭,弩這種武器射程比較遠,所以在一百五十步地後就可以發揮威力了,那麼繼續前進,邊走邊發射,當行進到距敵人還有六十步的時候,弩手不要停,繼續射,同時,弓箭手出現,弓箭手靠地是弓。沒有弩的射程遠。所以到了六十步的時候,弓箭手才發威,也是邊攻擊邊走,與敵人還剩下二十步的時候,弩手也好。弓箭手也好。誰也別射了,再射就要踫頭了,這麼近地距離怎麼辦呢,他們各自把弓弩收起來,隊形一分散,後面地預備隊,也就是另85隊的駐隊人馬。此時就沖上來了,听到這里會不會想起一些好萊塢中所展現的古代戰爭場面?那麼駐隊加入戰斗後,剛才還在射箭的箭手們該怎麼做呢?他們此時要做得,就是收起弓箭,拿出隨身攜帶的長刀大棒。和新加入戰團地駐隊弟兄們一起,往前猛打。

    (劉鼎︰原來我之前地戰斗都是胡扯啊?……)

    到了這時候,肉搏戰已經開始,但是騎兵仍舊不許動。不到你上的時候你不能上,什麼時候才能上呢?如果發現步兵打不過敵人了,發現步兵不行了,開始挨扁了。這時候騎兵才上。但是騎兵上去可不是死戰,兵書上說叫做“騰擊”。什麼叫騰擊?跳躍翻騰著攻擊,也就是打了就跑,跑了再回來打,反復如此,那麼在騎兵騰擊敵軍的時候,步兵干嗎呢?步兵立刻調整隊形,調整好了之後,再上,再戰,就這樣馬步結合,反復鏖戰,直到把敵軍打敗。

    敵人敗退之後,騎兵可以追,但決不能放開手去追,要邊追邊觀察,確認敵人是否真的敗退,假設他要是詐敗呢?搞個埋伏圈引誘你呢?直到確認敵軍真的是打敗了,比如隊形也散了,大旗都倒了,那時候再猛烈追擊,徹底打敗敵人,但是,步兵無論如何,也不能散,騎兵在追擊的時候,步兵不得亂動,為什麼呢?假設騎兵追擊不利,比如中了埋伏,往後敗退的時候,這時候,沒有亂動地步兵才能毫不慌亂的去抵御敵人,接應騎兵,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戰斗的最終勝利,至少,不遭受重大損失。這就是當時唐軍的一貫打法。

    那麼肉搏戰的時候,我說過,駐隊和戰隊都是拿著長刀、大棒,向前奮勇攻擊,那麼這類武器是否有用呢?它們在戰斗中,功效如何呢?大棒自不必說,誰都知道大棒子能打死人,又硬又結實,那麼這個長刀是什麼呢?是不是類似于日本刀地東西呢?其實這個長刀,既不是日本刀那樣的玩意,也不是我們在電視劇里經常看到的腰刀一類的東西,這種東西,叫陌刀。

    陌刀是一種又重又長的長桿大刀,有點類似于西游記里二郎神的三尖兩刃刀,最長的長達一丈,這種刀不允許在民間持有,只能在部隊里裝備軍人,唐代用這種刀大量裝備精銳軍隊,打仗地時候,士兵們拿著陌刀,組成人牆,將陌刀排成一排排,向前奮進,就好像是一堵堵刀牆一般,這種武器地集體進攻,殺傷力特別巨大。

    後來唐帝國和阿拉伯帝國在中亞地區曾經打過一仗,雖然唐帝國敗了,但是,這一仗陌刀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阿拉伯地騎兵,在陌刀武裝起來的唐軍面前,佔不到一點便宜,如果不是唐軍的藩族盟軍突然背叛,這一仗很難說誰勝誰負。當時唐軍的陌刀隊見人砍人,見馬斬馬,騎兵在陌刀步兵面前基本就是送死,那一仗有兩萬唐軍陣亡,但換來的是七萬阿拉伯騎兵的傷亡。

    這就是陌刀,那麼還有什麼武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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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後半)

    還有就是我們在影視劇也能經常看到的長矛,唐代的長矛,長八尺就稱為槊,模樣大家都見過,槊是騎兵用的,步兵也用,但是步兵用的叫做木槍,比騎兵的槊還要長,超過了八尺,長矛在唐代是經常用的,且造價比陌刀要便宜,成本低,唐太宗征伐高麗以及唐朝名將甦定方征討西域的時候,都曾經大量使用長矛步兵,戰績都很不錯。

    陌刀和長矛,這是唐軍的主要武器,當然,還有隨身佩戴的武器,比如橫刀,橫刀的作用,就相當于後世的腰刀,唐代橫刀是士卒或者侍衛隨身攜帶的武器,橫刀是什麼樣子呢?日本的東洋刀,就是唐代橫刀的變種,但是橫刀沒有弧度,刀身是直的,戰斗中橫刀也經常被使用到。

    那麼除了刀矛之外,唐軍的遠程武器就是弓弩了,唐代的共有四種,長弓、角弓、稍弓、格弓。其中部隊里用的。就是長弓和角弓,這兩類弓都是遠程發射器,稍弓是近程發射的,不利于作戰,格弓就更不行了。裝飾用地。唐軍非常重視弓箭地應用。後來設立武舉,都專門有弓箭這一項。

    弩也在裝備全軍,有擘(b)張弩、角弓弩、木單弩、大木單弩、竹桿弩、大竹桿弩、伏遠弩,七種,這里面有單兵使用的弩,也有大型弩機,大型弩機的殺傷力非常震撼。發射的時候聲如雷鳴,但是不利于野戰,守城或者攻城還可以,單兵用的弩機射程也很遠,比如擘張弩可達兩百三十步。角弓弩可達兩百步。

    唐軍地這些武器,在當時,可算是非常先進地,還有其他一些更厲害的大型武器,比如拋車,專門向外扔出大石頭,毀壞城牆。攻城利器。還有火箭,在唐代就有了。攻打高麗的時候李世民就曾命令發射火箭燒城,這里我就不一一細說了,這些武器,在周邊少數民族政權那里,是很少有的,所以唐朝初期,唐軍的戰斗力非常強,好的武器加上獨有的兵法,和名將地率領,初唐時期的唐朝府兵可以說是精銳異常,周邊國家紛紛敗在他們手下也就不奇怪了。

    “可惜,這一切,漸漸的不復存在了。”韋國勇聲音沉痛的說道。

    中唐以後,尤其是天寶年間,土地兼並十分嚴重,大部分的農民都失去了土地,包括那些府兵在內。府兵制是建立在均田制地基礎之上的,均田制被破壞,府兵制自然也跟著崩潰了。府兵制被破壞,取而代之的自然是募兵制,在開元末年,朝廷就不得不開始使用招募的方式來補充軍隊了。

    募兵制出現的最大後果,就是將帥和士兵之間的利益關系緊密了,甚至比和中央政府的關系還要緊密,很簡單,因為你地薪水、你地裝備,都是節度使發給你的,而不是朝廷發給你地。雖然說有奶便是娘有點卑鄙,但就算在二十一世紀,誰給你發薪水,你是不是就給誰賣命呢?這是肯定的。

    安史之亂以後,有個軍隊的專門名詞特別響亮,那就是“牙兵”。牙兵是唐朝中期至五代十國節度使的親兵、核心武裝。節度使官署稱為使牙,其駐地之子城又稱牙城(牙與衙通),因此,專門護衛使牙與牙城的軍隊,就習慣性的稱牙兵,也稱牙軍、衙兵。

    唐初,在邊地置節度使,專管軍事。至天寶初,節度使兼領各道采訪使,專制一道軍政。代宗廣德元年(763),唐平安史之亂後,降唐的安史舊將、魏博節度使田承嗣,在其境內募兵10萬,從中選強壯者萬人為魏府牙軍,號稱牙兵。後各鎮效仿,朝廷難以控制。牙兵成員來自藩帥部曲和地方強宗豪族子弟以及軍中武勇,其基干則是藩帥子弟或義兒,父子相襲,親黨膠固。因多由藩帥私財厚給,器械精利,衣裝華貴,故作戰勇敢,凶悍異常。其任務主要是守衛府牙、牙帳、牙門、牙城,有時也被派往外地作戰。

    請記住田承嗣這個人。他是牙兵系統的諦造人,也是把戰區節度使這一制度世襲化的第一人。田早年隨安祿山反唐,自史朝義倒台以後,他帶領自己所統轄的戰區有條件的倒向了中央。為了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他頭一件事就是瘋狂擴軍積極備戰。雖然牙兵的本意是指節度使身邊的親兵衛兵,但田很快給了他新的定義,在他的領導下,牙兵變成了一支完全依靠血緣和共同利益的職業化世襲軍團。這個可能是中國最早的職業化軍人了,是一支平民化了的普魯士貴族世襲軍官團。

    在對田承嗣的魏博戰區的幾次圍剿當中,都沒都消滅掉這支世襲軍團。中央所面對的是世襲的職業化軍團,他們通過互相通婚結拜,權力共享等手段,結成各種莫名其妙的裙帶關系,這種關系使這支軍團成為當時唐王朝各戰區當中戰力首區一指的軍團。雖然從組織結構上看來,他們更類似于原始部落的居民所組成的軍隊,而不是中央封建文明當中軍隊,但是他們的戰斗力卻是不容置疑的。

    為了生存或者是各自地利益得到更好地保障,各個戰區都開始把這一牙兵制。移植到自己的系統中來。于是牙兵遍地開花,真正做到了一統天下。由于各鎮轄境大小不同,所置牙兵人數不等,少則幾百,多則幾千。甚至上萬。其基本建制單位多為指揮(營)。但員額不盡一致,每指揮約500人,多至千人左右。牙兵統兵官,多設內牙(即牙內、衙內)軍使、指揮使、軍都指揮使、副軍都指揮使、都虞候,亦有設內、外牙軍或左、右牙軍都指揮使,統領藩鎮親兵。內牙指揮使、軍都指揮使、都虞候大都由藩帥或其子親任。

    牙兵名號,初統稱牙兵。後有騾子軍、銀刀軍、突將、義軍、後樓兵、後院將、黑雲都、廳子都、銀槍效節軍、落雁都、帳前銀槍都等。牙兵驕橫,主帥難制,加劇了藩鎮割據的惡性發展。每每歷史記載,只記載了節度使的行為,事實上。那些牙兵團體,尤其是牙兵軍頭,起到的作用非常大,例如楊行密,就是牙兵軍頭。節度使對于牙兵,是依賴和恐懼地雙重關系,沒有這些牙兵。他們地位置無法坐穩。但是如果滿足不了牙兵的要求,他們的性命也是岌岌可危。接二連三的節度使被殺事件。充分說明了牙兵的實力和桀驁不馴。

    王博之所以如此忌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貝然清和貝丹山就是最大的例子,還有廬州那邊地貝禮翊。如果貝禮翊成功的篡奪了保信軍節度使的位置,他肯定就是另外一個的高自遠了,這對于文官系統而言,乃是壞的不能再壞地後果。而劉鼎在他看來,簡直要比貝禮翊還要無法無天,軍隊交給他,絕對會變成他自己的牙兵的。

    由于各個節度使都忙于建立自己的牙兵隊伍,在對外的戰爭上,自然是沒有機會參與了。朝廷對于這個大毒瘤,也是無可奈何,目前朝廷擁有的神策軍,還是在西川的時候臨時組建地,其指揮使就是大宦官田令文地佷子蕭譽恨。神策軍拿著朝廷的俸祿,實際上卻僅僅是給蕭譽恨賣命,可憐地小皇帝,倒成了田令文手中的娃娃,唯一的作用就是發號施令而已。

    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原本被唐軍遏制的胡族勢力,紛紛隨風而起,不約而同地投靠到了朝廷這一方,希望利用朝廷的名號進入中原,朝廷剛好也要利用他們對付各地節度使的牙兵,于是兩者一拍即合,親密合作,卻苦了中原地區的廣大百姓。李迪虎率領突厥騎兵屢屢南下,殺人盈野,黃河兩岸,幾乎是千里無人煙,白骨如山。又有營州契丹人,夏州黨項人,涼州回鶻人,輪番登場,韋國勇也只能徒嘆奈何。

    “那時候,我在靈州當兵,北方的突厥人剛剛打跑,南邊的吐蕃人又來了,戰斗從來就沒有斷過,多少戰友都長埋在地下了,只有我還僥幸活著。這個國家,已經沒有必要存在了,有志之士,應該在他的廢墟上重新建立一個更加強大的國度,才能將那些胡族人鎮壓下去。殿下,為了這個目標,臣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罡字營,就是大人的拳頭。”韋國勇委婉的說道。

    韋國勇的說話之所以如此意味深長,就是在提醒劉鼎,這個罡字營,是他劉鼎的軍隊,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換句話來說,罡字營也是不折不扣的私人牙兵。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知道了。你們繼續訓練吧!”

    罡字營雖然成立了,但是距離真正能夠戰斗還有一段時間,這時候最令人擔心的,自然是高河埠的淮西軍動靜了。似乎有些奇怪,這股淮西軍的主力,大約五千人,居然呆在高河埠相當長的時間,也不知道是在研究什麼。有消息說,那個金針渡危葉星士,曾經在淮西軍中出沒,以此推測,可能是淮西軍的某個將帥出了問題,可是卻沒有辦法證實。

    如果被動的等待淮西軍到來,防守懷寧城,懷寧城的周邊地區,很有可能會被淮西軍盡情的摧毀,更糟糕的是,如果淮西軍對懷寧城采取圍而不打的方法,派兵分頭搶掠各地,那整個舒州就徹底的毀了。這本來就是劉鼎最擔心的結果,所以他極力主張駐兵城外。但是真的駐兵城外之後,他又發現,即使駐兵城外,也不能完全杜絕這樣的可能。

    “野戰!”

    幾乎每個人都想到了唯一阻擋淮西軍前進的辦法。

    只有在野外和淮西軍展開決戰,消滅淮西軍的主力,才能避免淮西軍進入舒州。相信淮西軍也很樂意和保信軍進行野戰,干脆利索的摧毀舒州的保衛力量。但是,野戰需要更多的兵力,僅僅依靠劉鼎、龐丹、董瀾三個營的兵力,是不足夠的,因為必須在懷寧城留守部分兵力。貝然清龜縮在皖口城沒有動靜,肯定是不會參與戰斗的了,甚至還要防止他反戈一擊,實行暗算。貝丹山雖然駐扎在距離懷寧城不遠的三橋鄉,但是看起來也準備袖手旁觀。

    在簡單的軍事會議上,韋國勇說道︰“如果我們能夠集合三千人,勝利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蕭騫迪感慨的說道︰“我們哪里去弄三千人?三個營的新兵那麼多,根本抗不住對方的高壓進攻的……除非是……”

    秦邁冷冷的說道︰“除非是淮西軍失心瘋?”

    劉忠漢不動聲色的說道︰“有個人,也許是可以利用的。”

    所有人都狐疑的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劉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鎮定自若的說道︰“不錯!騫迪,集合鬼雨都,叫上白欽翎,我們去見貝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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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8:05:2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04章 甕中捉鱉(1)

    正面去見貝丹山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現在對劉鼎非常的忌諱,兩人真的見了面,肯定會引發戰爭,將懷寧城周圍先來個天翻地覆。在這個時候引發保信軍的內部沖突,也不是劉鼎的初衷,因此,這個見面必須是講究“技巧”的。劉鼎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你們有什麼辦法?”

    貝丹山的軍營,駐扎在距離懷寧城大約二十里的三橋鄉。三橋鄉,顧名思義就是擁有三座橋的鄉村,這里四面環水,只有三座橋出入,因此,貝丹山放心的將軍隊駐扎在這里,只要封鎖住三座橋梁,其他人很難進去。自從他離開懷寧城以後,貝丹山經常將自己關在軍營中,極少出來露面,頗有點終老在軍營里的意思。

    要和貝丹山“見面”,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自從劉鼎組建了罡字營以後,貝丹山就密切了和貝然清的關系,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他馬上就會跑到貝然清那里去的。從他在三橋鄉的兵力部署來看,也是隨時做好這個準備的,只要見機不妙,馬上就撤退到皖口城。自從三國孫策在皖口城派駐兵力以後,皖口城就是戰略要地,易守難攻,要是三橋鄉難對付多了。

    但是,機會總是人創造的,是不是?

    有些人,總是有些特別的門路,比如殷紅林。

    殷紅林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問我別的,我還真不好回答,這個嘛,就容易多了!貝丹山在禾亭海有個姘頭,名字我不知道。外號叫做金花娘子。老公原來是貝丹山的部下,很是風流,結果貝丹山看上了這個女人,就將他的老公送到了前線,掛掉了。兩人就勾搭了起來。本來貝丹山在城內也有幾個姘頭。但是現在咱們控制了懷寧城,他不敢入城來,只好經常去找這個金花娘子泄火。我們要控制他,最好是從金花娘子這里下手。”

    “不過,貝丹山這個家伙,行動還是很小心謹慎地,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就是個老烏龜,看到外面沒有危險,就悄悄地伸出龜頭來看看,發覺不對,龜頭馬上就縮回去。所以。你們要抓他,一定要將他堵在金花娘子的逼里面。他畢竟是男人,也不願意用雙手解決問題,因此,金花娘子這里,是最好的下手地方。”

    眾人都會意的笑了起來,問題就這樣解決了。

    蕭騫迪沉著的說道︰“我們最擅長干地就是這個!”

    片刻之後。有關禾亭海周圍地地形地貌都被勾勒出來。劉鼎等幾個人對著草圖研究行動方案。

    從地圖上來看,禾亭海距離三橋鄉不過兩里地。中間沒有什麼特別危險的地方,都是平整的田地,難怪貝丹山敢出來鬼混,如果發覺不對,他馬上就可以脫身而去,只需要半刻鐘就可以跑回去三橋鄉軍營。連接禾亭海和三橋鄉的,是一條很粗的田埂,兩邊都是田地,但是路邊有些野草,還有溝渠和涵洞,但是不能藏幾個人。

    劉鼎緩緩地說道︰“看來,我們只有敲山震虎,打草驚蛇了。”

    秦邁急切的說道︰“到底怎麼樣做呢?”

    劉鼎一一分配任務︰“騫迪,你和小白、屠雷帶人從禾亭海的西面進攻,虛張聲勢,務必將貝丹山從金花娘子地被窩里面攆出來,相信這沒有什麼難事,貝丹山現在對我非常的敏感,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他馬上就會跑出來的。我和秦邁、令狐悄悄地潛伏在田埂下面的涵洞,等貝丹山往回走的時候,發動突然襲擊,將他控制。三橋鄉肯定要來人增援,率軍地多半就是彭勃,小白你潛伏在禾亭海外面的草叢里,唯一的任務就是射殺彭勃。”

    眾人都點點頭,表示明白,只有白欽翎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唯一的任務是射殺彭勃,對嗎?”

    劉鼎緩緩地說道︰“是的,射殺彭勃。”

    白欽翎似乎是在確定的自言自語︰“射殺彭勃,明白了。”

    大家都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奇怪在哪里,卻又不好準確地描述出來。這個白欽翎自從那天展露了一手神箭以後,就吸引了很多人地注意,成為罡字營中最引人注目地偶像,但是,白欽翎的表現,卻總是不卑不亢,不緊不慢,不冷不熱地,似乎這人世間,從來沒有什麼值得他大驚小怪地事情,他對人的態度,既不冷淡,也不熱情,好像每個人都差不多,就算有人主動和他套近乎,也沒有成功的可能。

    這是他第一次和鬼雨都的戰士們配合執行任務,大家對他的箭術都充滿了信心,但是對他這個人,卻覺得是越來越神秘了,仿佛又有點陌生的感覺。不得不說,這是個不妙的感覺。鬼雨都戰士人少精悍,相互間必須非常熟悉,非常信任,才能最好的完成任務。但是這個白欽翎,感覺卻不太合群。

    秦邁性子耿直,倒沒有想那麼多,直率的說道︰“彭勃是個人精,不太好對付,哥們都看你的了。林雷”

    白欽翎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說道︰“射殺彭勃,我明白。”

    劉鼎點點頭,繼續說道︰“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貝丹山的親兵隊伍,大約是五十人,我們全部出動,也就是二十幾個,敵人比我們要多上一倍。但是我們是用有心來算無心,因此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我對大家的要求還是三個字︰快、準、狠!大家還有什麼問題?”

    蕭騫迪陰沉的說道︰“如果貝丹山誓死反抗,我們殺不殺他?”

    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殺!一個不留!不給別人抓到明顯的證據!”

    蕭騫迪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了。

    劉鼎看看其他人,斷然說道︰“行動吧!”

    禾亭海,名字雖然很美。事實上卻沒有什麼特別的。乃是懷寧城周圍一個很普通的小村莊。這里因為是長江邊上,河汊眾多,大部分地村莊,都是地勢平緩,水溝交錯地。這里總共有三四十戶人家。磚瓦屋只有兩三間。大部分都是土坯房,上面覆蓋著樹葉或者雜草,下雨的時候是外面大雨,里面小雨。房屋很零亂,導致中間的通道也是七拐八拐的,處處相通,很不好控制。那個金花娘子因為托了貝丹山的福。起了三進三出地磚瓦房,而且在最靠近東邊地位置,因此非常容易辨認。這樣的地形,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傷亡就大了。

    或許是老天幫忙。當天傍晚,貝丹山就出現了,他身邊帶了大約五十人,都是他的親兵。按照行動計劃,劉鼎、秦邁和令狐翼率先行動,他們三個合作多時,現在已經非常的熟練。三人趁著夜色。悄悄地潛入禾亭海和三橋鄉之間的區域,發現這里的田埂下面。只有一個很小的涵洞,旁邊都是水溝。現在是冬天,寒風凜凜,涵洞不斷地有水滴往下滴,非常的寒冷,三人擁擠在水溝中,都覺得如果今晚不活活抓住貝丹山的話,這份罪就實在是太難受了。

    那邊,初次合作的蕭騫、白欽翎和屠雷,也開始了準備工作。他們是擺明了要給被貝丹山好看的,因此全副武裝到了牙齒,各種裝備都全部帶上了,如果不是因為行動不便,甚至連盾牌都要帶上了。屠雷拿手地武器,乃是一把虎頭墨麟刀,刀背很厚,刀刃並不十分鋒利,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走的是剛猛的路子,根本不需要鋒利的刀刃,只要一刀下去,哪怕是岩石也要被劈開。

    “俺來打前鋒!”屠雷不容置疑的說道。

    秦邁不在,沒有人跟他搶,因此他輕松的撈到了這個任務。

    貝丹山是非常小心翼翼的,他在懷寧城和禾亭海中間也安排了暗哨,鬼雨都地人數雖然不多,但是集體出動地話,肯定瞞不過他們的眼楮,因此,鬼雨都必須行動迅速,瞬間出現在禾亭海,讓貝丹山根本來不及準備。

    蕭騫迪計算著時間,估摸著劉鼎等人應該進入潛伏位置了,于是立刻命令部隊行動。二十多名鬼雨都士兵,從火龍崗軍營秘密出發,過了懷寧城以後,一路急進,不久就來到了禾亭海。顧不得休息半會,馬上對禾亭海發動了攻擊。

    深夜地禾亭海,顯得格外的安靜,天上沒有什麼星光,月亮被遮蓋在厚厚的雲層中。但是很奇怪,禾亭海周圍的水溝,卻在倒映著白光。目標所在地就是金花娘子的磚瓦屋,里面居然還有燈光透出來。整個禾亭海都處在貝丹山親兵的控制下,四面的路口都是保信軍的哨兵。

    趁著夜色,屠雷大模大樣的上前。

    西邊路口的保信軍士兵,馬上警覺起來,有人大聲喝問︰“站住!什麼人?”

    屠雷慢慢的放慢腳步,大聲說道︰“俺是劉鼎大人派來的信使,有緊急信件要交給貝丹山大人!”

    那個軍官的眼楮突然收縮,下意識的握緊了腰刀,狠狠地說道︰“劉鼎?”

    屠雷朗聲說道︰“你們大人何在?俺們劉大人有東西要給他!要不你幫忙轉交!”

    那個軍官冷冷的打量著,深沉的說道︰“我們大人是不會見你的……將東西給我!”

    屠雷伸出手來,好像是要給他東西,但是突然間,他伸手給了對方狠狠的一拳。那個軍官雖然警惕性很高,卻還是被屠雷暗算了,當場被打翻在地上,鼻血橫流,連聲叫人殺了屠雷。他旁邊的保信軍馬上揮舞著武器沖上來,屠雷連續後退,嘴巴里大聲嚷嚷︰“俺是劉大人派來的,有緊急信件要給貝大人,你們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們不要,俺就拿回去了!”

    那些保信軍士兵才不會信他胡扯,這邊的人在不斷的追殺他,那邊的保信軍士兵也陸續趕過來增援,好些路口就剩下了一兩個值班的士兵。秘密潛入地鬼雨都戰士,抬手就是一串凶狠地箭鏃。那些保信軍士兵一聲不吭。就倒下來了。蕭騫迪一揮手,鬼雨都戰士馬上魚貫而入,那邊屠雷等人還在糾纏不休。

    屠雷在保信軍的圍攻下,連續後退,似乎被對方逼迫的手忙腳亂的。好不容易才退到一堆草叢邊上。突然一低頭從草叢中拿起一把虎頭墨麟刀,狠狠地擋開面前的保信軍士兵,厲聲喝道︰“你們不要欺負俺!你們再追來,俺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那些保信軍士兵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卻也沒有醒悟過來,他們都是貝丹山地親兵,對劉鼎自然沒有好感。因此繼續緊追不舍,但是屠雷手中有了大刀,狠狠地揮舞起來,他們根本無法靠近,反而被屠雷逼迫地後退了兩步。其他地方的保信軍士兵無意中听到這邊廝殺連連。急忙趕過來增援。

    “劉鼎個孫子!叫他來這里,老子一刀砍死他!”那些保信軍士兵一邊圍攻屠雷,一邊怒氣沖沖的叫道。

    “呸!憑你們這一點本事,也敢侮辱俺大人!”屠雷怒不可遏,虎頭墨麟刀揮舞的更加厲害,虎虎生風。

    一個保信軍士兵動作稍微慢了一點,馬上就被虎頭墨麟刀從腹部掠過。當場被砍作兩段。血流如注。

    那些保信軍士兵一看自己有人被殺,眼楮馬上就紅了。不要命的上來圍攻。屠雷仿佛也意識到闖了禍,連續後退,同時大聲叫道︰“叫你們不要惹俺,你們不听,現在知道了吧?這又不是俺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得死!”帶頭地保信軍軍官惡狠狠的喝道,恨不得將屠雷當場撕碎了,可是無論他們怎麼進攻,始終靠不到屠雷的身邊,這家伙腦筋看起來傻傻的,雙手卻毫不含糊,手中的虎頭墨麟刀非常地凶猛,沉重有力,連大鐵錘和他踫撞都撈不到便宜。一不小心,被那把虎虎生風的虎頭墨麟刀踫上一下,絕對是非死即傷的嚴重後果。

    驀然間,村內傳來一聲輕微的慘叫聲,跟著有人倒地。那個保信軍軍官一愣,急忙停手,轉頭聆听村內。剛好又听到有人悶哼一聲,仿佛是從屋頂上掉下來。他臉色一變,馬上明白自己是屠雷耍了,這家伙玩的乃是調虎離山的計策!敵人的真正目標乃是在村內!他立刻尖叫起來︰“村內來了敵人,馬上去保護大人!吹哨!通知軍營!”

    那些保信軍士兵動作也相當利索,轉身就走,同時吹哨通知三橋鄉大營,只留下三人和屠雷繼續糾纏。屠雷頓時來了力氣,虎頭墨麟刀大開大闔,狀若瘋狂。那三個忠字營地親兵,不知道村里到底來了什麼敵人,內心不免有些慌亂,手腳功夫打了折扣,竟然落了下風。一會兒地功夫,就被屠雷殺了一個,剩下的兩個繼續負隅頑抗,卻已經不是屠雷地對手,不久之後,兩人都先後倒在了屠雷的刀下。

    “汗,累死俺了。”屠雷喘息著,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這些忠字營的親兵戰斗力不弱,幸好他只是引開敵人就可以,否則……嘿嘿,後果還真的難說。這時候,村內已經傳來激烈的喊殺聲,屠雷于是扛著虎頭墨麟刀,繼續殺向村內。

    卻說剛才那些和屠雷交戰的忠字營親兵,急急忙忙的回到村內,突然間迎面一陣箭雨射過來,他們頓時倒下了五個人,剩下的急忙躲避在牆壁的背後,小心翼翼的尋找著敵人的蹤影,卻沒有任何的發現。他們對這個村子的地形很熟悉,于是悄悄地從其他道路繞了過去,向金花娘子的磚瓦屋集結,幸運的是,他們果然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鬼雨都戰士人手太少,對這里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只能封鎖幾條主要的小巷,其余的區域,都是敵人的地盤。

    戰斗最激烈的地方,自然是金花娘子的磚瓦屋附近。忠字營親兵不知道外面到底來了多少敵人,因此都迅速的向這里集結,然後快速的撤退。原本據守這里的忠字營親兵,則全力抵抗,不斷的向四周射出凶狠的箭鏃,卻也阻擋了鬼雨都戰士前進地道路。親兵隊長急忙來報告貝丹山。發現貝丹山已經不在了。一問之下,才知道貝丹山已經開溜了。

    原來,就在屠雷和保信軍士兵吵鬧地時候,里面的貝丹山已經听到了,他正在金花娘子的肚皮上縱橫馳騁。正在要緊關頭。忽然听到劉鼎的名字,雄風頓時不再,嗤的一聲縮了回去,他干著嗓子問外面地部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地部下在外面回答︰“是劉鼎的人!說是送信的!”

    貝丹山對劉鼎十分的敏感,馬上跳起來,連聲說道︰“我們回去軍營!”

    金花娘子不干了,這正到興奮兒的時候。忽然沒了下半截,那感覺多難受啊!忍不住嘟囔說道︰“那劉鼎是馬王爺的三只眼嗎?瞧把你嚇得!他不就是派個人來送信嗎?你堂堂一個指揮使,用得著怕一個送信的?忒讓人笑話!”

    貝丹山想想也是,劉鼎隨便派個人來送信,都把自己給嚇得永垂不朽了。那以後在部下面前,還真地不好抬頭。正要說等等,忽然又听到屠雷的聲音在嚷嚷,最後居然打起來了。貝丹山馬上熄滅了等等的念頭,急促的說道︰“你一個女人,就知道嘮嘮叨叨的,算個屁!快走!快走!回去軍營再說!”

    他地部下急忙忙碌起來。收拾東西回營。話說這些親兵的動作卻也夠快。那邊蕭騫迪才剛剛進村,他們就已經要離開了。听到部下報告敵人殺進來。貝丹山暗自慶幸自己果斷,連盔甲都來不及穿,馬上帶著幾個親兵跑路。大部分的親兵都擋在他的背後,不給蕭騫迪等人靠近。雙方都是精銳對精銳,蕭騫迪等人縱然出其不意,但是也沒有來得及追上貝丹山。

    鬼雨都本來只有四十名戰士,連續作戰,不少人負傷,今晚能夠參戰的,只有二十四人,加上劉鼎、白欽翎和屠雷,也不過是二十七人,這時候都已經和忠字營的親兵混戰在一起。雙方的弓箭手都在抽冷子放冷箭,因此兩邊都不斷有人倒下,反而是正面交鋒死亡地人不多,只要受傷了,都會主動撤退地。但是突如其來的箭鏃,就有如死神地鞭子,隨時都會帶走鮮活的生命。

    貝丹山內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劉鼎馬上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直到走上到了田埂以後,才稍稍的喘了一口氣。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親兵,都已經在村東頭和敵人糾纏在一起了。劉鼎手下的那些人也太凶狠了,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將自己往死里砍,***,此仇不報非君子,劉鼎,你等著瞧!

    村東頭的戰斗,確實趨于白熱化了。

    蕭騫迪等人拼命的進攻,忠字營的親兵悍不畏死的防守,兩邊的人馬都是最驃悍的,想要殺死對方而不付出一點代價,根本是不可能的。為了避免自身遭受太大的傷亡,蕭騫迪不得不下令放慢進攻速度。無意中看到白欽翎站在那里,姿勢瀟灑,神情悠閑,好像不是來打仗,而是來閑庭信步似的,手中雖然挽著鐵臂弓,卻是垂下來的,根本沒有射殺敵人的意思。

    “這家伙,搞什麼鬼?”蕭騫迪內心在咕咚,忍不住說道︰“小白,幫幫忙!”

    白欽翎慢吞吞的說道︰“幫什麼忙?”

    蕭騫迪簡直要氣結,指著前面的保信軍士兵說道︰“把他們都殺了。”

    誰知道白欽翎卻搖搖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小兵小卒,殺了沒意思,浪費我的鐵骨箭。”

    蕭騫迪忍不住說道︰“行!你就在一邊看熱鬧好了!”

    一跺腳,自己沖了上去,橫刀向前一指,和敵人糾纏起來。

    白欽翎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始終沒有動手的意思。

    屠雷總算從村子的另外一頭趕過來了,看到白欽翎袖手旁觀的樣子,也覺得好奇怪,忍不住說道︰“小白,干啥呢?”

    白欽翎不緊不慢的說道︰“前面還有二十九個敵人,你上去吧。”

    屠雷狐疑的看看他,舉起虎頭墨麟刀沖了上去,臨走的時候小聲咕嘟了一句︰“怪人。”

    白欽翎顯然听到了,卻沒有絲毫的反應,而是目光炯炯的看著遠處,那里有影影綽綽的人影,想必是貝丹山他們。

    “高手寂寞啊!”白欽翎微微感嘆一聲,卻沒有任何人听到。

    因為大部分的忠字營親兵要抵擋鬼雨都戰士的進攻,現在都在村東頭那里奮戰,貝丹山只帶了不足十個人上路。這時候求救的信號已經發出,三橋鄉的忠字營軍營已經開始調集人馬,他的忠誠部下彭勃肯定會來救他的,只要匯合彭勃的隊伍,他一定要殺個回馬槍,給劉鼎一點顏色看看。

    越想越是憤怒,貝丹山一邊走一邊罵︰“她媽的劉鼎,欺負老子欺負到這上面來了!老子說什麼也要跟他沒完!”

    他旁邊有人安慰著說道︰“大人不必惱怒,等我們回去軍營以後,自然有辦法懲治他。”

    貝丹山看著周圍的地形,忽然仰天大笑。

    他的部下感覺十分奇怪,這時候還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指揮大人想到了對付劉鼎的妙計?

    有人問道︰“大人,你為何發笑呢?”

    貝丹山哈哈大笑著說道︰“這劉鼎啊!還想包我的餃子!這不是沒包成嗎?他要是在這里埋設一支伏兵,我不就成了甕中鱉了嗎?看來他的道行還是差了點……”

    話音未落,劉鼎就在旁邊回答︰“我不就在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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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8 18:06:1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05章 甕中捉鱉(2)

    貝丹山大吃一驚,甚至連眼楮都來不及轉動,這邊劉鼎他們已經跳出來。

    嗖嗖嗖!

    最先出來的就是令狐翼,他手中早就扣了三枚雁翎箭,抬手就是三箭,頓時有三個忠字營親兵從田埂上摔下來。

    劉鼎和秦邁一躍而起,翻身上了田埂,直取貝丹山。

    貝丹山身邊的親兵畢竟是受過訓練的,臨危不亂,急忙上來阻攔劉鼎他們,雙方橫刀踫撞,濺起陣陣耀眼的火光。只是,他們人數太少,而且這田埂上的地形,不方便他們展開,兩邊都是水田,一腳踩下去,淤泥就淹沒了膝蓋。他們和劉鼎剛一照面,就被劉鼎踢倒了兩個,摔倒在下面的泥水中,怎麼掙扎著都爬不起來,原來是肋骨被劉鼎撞斷了,最後被淤泥活活的憋死。

    “嗚嗚嗚嗚……”

    最後面的一個忠字營親兵不知道抽出個什麼東西,放在嘴巴里用力的吹起來,頓時刺耳的叫聲,充斥著整個戰場,似乎要在緊急求援。村子東頭的忠字營親兵,听到這個聲音,都愕然的看著這邊,茫然不知所措。

    嗖!

    劉鼎一揚手,一枚三稜刺脫手而去,正中那個親兵的喉嚨。刺耳的叫聲嘎然而止。那個親兵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喉嚨,一頭栽倒在下面的泥水中,那手中的東西卻順手拋了起來,剛好落在劉鼎的旁邊。劉鼎伸手接住,借著微弱的光線一看,原來是一只很小的海螺。

    呼!

    旁邊一個親兵趁劉鼎在觀察海螺的機會,揮刀沖了上去,結果劉鼎回頭就是一拳頭,剛好打在對方的臉頰上,那個親兵臉上頓時好像開了麻花,到處都是紅的。他使勁兒的捂著自己的鼻子,身體緩緩地癱瘓在地上。旁邊地幾個親兵越過他的身體。繼續向劉鼎攻擊,結果都被劉鼎一一解決掉。

    那邊秦邁也控制了田埂地東半截,令狐翼站在下面的干土上,瞅準機會放冷箭,連續射死了三個敵人。貝丹山本來帶著逃跑的人就不多,這時候已經是光棍司令。他站在劉鼎和秦邁的中間,又驚又怒。卻說不出話來。好大一會兒,貝丹山才悍然舉起彎刀,惡狠狠的一刀向劉鼎劈過來。

    喀嚓!

    劉鼎輕松的卡住他的手臂,順勢向下一拗,貝丹山地右手脫臼,彎刀輕而易舉的落在了劉鼎的手中。

    貝丹山翻著白眼。想要掙扎。發現根本沒有機會掙脫。他的武功本來沒有這麼差,只是現在受到突然襲擊,剛才又在金花娘子身上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只好無奈的放棄了抵抗。

    劉鼎趁機按住他地肩頭,溫柔地說道︰“貝指揮,得罪了!”

    西面腳步聲傳來。卻是貝丹山身邊的親兵陸續趕到,看到主帥被擒,他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時候還是黑夜,光線並不是很好,他們雖然看不清劉鼎的臉龐,可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現場的緊張氣氛。

    劉鼎懶懶的說道︰“我和你們地老板有話談。識相的。就不要過來。”

    那些親兵才沒有那麼容易听話,雖然沒有吭聲。卻始終在尋找著解救主帥的機會。對于他們來說,貝丹山就是他們的一切,他們是絕對不能放棄的。無論于公于私,放棄主帥都是死路一條。遺憾的是,劉鼎、秦邁守住了田埂的兩頭,令狐翼則在下面彎弓搭箭,虎視眈眈,根本不給他們靠近地機會。

    劉鼎掏出一枚三稜刺,輕描淡寫地頂在貝丹山的喉嚨上,淡然說道︰“叫他們讓開。”

    貝丹山抿著嘴唇,不肯說話。

    劉鼎將三稜刺舉到貝丹山地身邊,面無表情的說道︰“看到這上面的三條凹槽沒有?你知道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嗎?這是用來放血的,只要我輕輕的在你的身上扎個傷口,你這條命就永遠都無法挽回了。它的傷口是三角形的,就算是天底下最有名的醫生,包括什麼金針渡危葉星士之類的,都不能縫合你的傷口,你身上的血就會像泉水一樣,不停地涌出來,直到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流盡為止。你的鮮血,會從著田埂慢慢的流下去,滲透這里所有的田野……你會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就算你想快點也不行……”

    貝丹山兩眼翻白,喉結不自覺的跳動著,卻斷斷續續的說道︰“劉鼎,你不敢殺我的。你殺了我,彭勃馬上就會帶領軍隊投奔貝然清,然後公開你們的罪行,到時候,舒州所發生的一切,都會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是你們不仁,不是我們不義……”

    劉鼎恍然大悟的看著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忽然撓撓腦袋,狡猾的笑著說道︰“你說對了,彭勃還真是個麻煩。”

    貝丹山看到他的笑容,感覺有如大白鯊一樣的陰森森,馬上意識到有些不妙了。

    劉鼎朝後面揮揮手,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和金花娘子的好戲,還沒有結束吧,天亮還早,你還有時間繼續。”

    他扣著貝丹山的喉嚨,順著田埂向西走,西邊的親兵眼睜睜的看著他過來,卻不得不讓開。秦邁和令狐翼跟在劉鼎的後面,讓周圍的忠字營親兵都不敢過分靠近。一行人就這樣相持的,慢慢的又回到了禾亭海的東邊。這時候,這里的戰斗也結束了,雙方並沒有分出勝負,但是現在貝丹山被劉鼎扣住,忠字營的親兵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意義。

    蕭騫迪、屠雷和白欽翎等也相繼到來,將周圍的忠字營親兵強行壓縮到中央。那些忠字營親兵有人還要反抗,可是劉鼎手中的三稜刺已經死死的頂住了貝丹山的喉嚨,隨時都會給他來個噴泉,貝丹山無奈,只好下令親兵們放下武器,等候對方的處理。測試文字水印3。屠雷迅速將所有多余的武器都收繳起來,這些親兵就跟貝丹山一樣,成了任意屠宰的羔羊了。

    劉鼎對白欽翎點點頭,白欽翎馬上沒入了路邊的草叢中。除了極少數地幾個人,居然沒有人看到。劉鼎將貝丹山推入金花娘子的磚瓦屋。非常友善地說道︰“進去吧!再續前緣!”

    貝丹山被他推得踉踉蹌蹌的,差點兒摔倒在水井邊,回頭狠狠地瞪了劉鼎一眼,才含恨的進去了。一會兒的功夫,里面就傳來金花娘子的慘叫聲和呻吟聲,看來貝丹山一肚子的怒火沒有地方發泄,還真的找到了金花娘子發泄了。

    禾亭海距離三橋鄉不遠。蕭騫迪剛剛發起攻擊,貝丹山地親兵馬上發出了求救的信號,三橋鄉的軍隊馬上出動。一個鬼雨都戰士回來報告,率兵來援的,果然是彭勃。站在禾亭海的東邊看過去,只看到不遠處火把連天。顯然是有大部隊在趕來。幾乎在同一時刻。火龍崗的罡字營隊伍也出動了,向著禾亭海靠攏過來,最前頭地,居然是四十多名全副武裝地騎兵,為首的,赫然是狄火揚。

    彭勃不知道禾亭海里面有多少伏兵。因此不敢靠近,但是又不能不救回貝丹山,只好兵行險著,率兵加快速度,迅速趕到了禾亭海的東邊。數百名保信軍士兵列隊排開,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後。也不在乎水田里的淤泥了。彭勃站在遠處看著禾亭海。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這邊燈光全無。貝丹山也是生死未卜,不禁大為著急。

    “劉鼎!你居然敢挾制我們大人!你無法無天!你這個外來戶,有什麼理由介入舒州的事務!你要是明白人,你就將我家大人放出來,我們還可以網開一面,饒恕你地性命……”彭勃派出一個嗓門大的軍官,靠近禾亭海喊話,想要借此弄清楚這邊的情況。

    禾亭海沒有回答,靜寂的可怕。

    那個軍官又連續叫喊了多次,禾亭海還是沒有回答,仿佛這里根本就沒有人。

    彭勃心中著急,忍不住上前了幾步,想要親自看個究竟。這里距離禾亭海還有三百步,在他看來,是完全安全的,就算對方在村內埋伏有弓箭手,也無法射到這麼遠得距離,然而,他沒有想到……

    潛伏在草叢中的白欽翎一躍而起,閃電般的彎弓搭箭,瞄準了彭勃。

    嗖!

    鐵骨箭呼嘯而去。

    彭勃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急忙抽刀。

    然而,他手中地鋼刀還是稍稍慢了半步,刀刃才抽出一半兒,鐵骨箭就已經到了他的胸膛。

    噗!

    一道巨大地血箭凌空飛起,彭勃整個身體都被鐵骨箭帶的向後飛起來,然後再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啊!

    所有的保信軍士兵都發出一陣驚呼,跟著所有的聲音都嘎然而止,只有那難以置信的眼神,茫然的看著中箭的彭勃。

    一擊必殺,白欽翎馬上轉身脫離。

    這時候,彭勃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倒下,那些保信軍士兵也沒有反應過來。

    噗!

    彭勃的尸體終于倒地,那些保信軍士兵也反應過來了,一個個紅了眼,吶喊著沖了上來。

    嗖嗖嗖!

    埋伏在村子東邊的令狐翼等弓箭手,一起射箭,頓時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個保信軍射死在草叢中。其余的保信軍士兵急忙後退,他們不知道這里到底有多少埋伏,彭勃又死了,沒有人迅速做出決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憤怒,卻是無可奈何。幾個軍官急忙收攏好隊伍,準備再戰。屠雷趁機大聲吼叫起來︰“誰再敢靠近,就殺誰!貝丹山在俺們的手上,你們要是不听話,俺就砸碎了他的腦瓜子!你們看看北面,那是誰的部隊?那是俺們的大部隊!你們不想死的話,就乖乖的呆在原地!”

    那些保信軍士兵面面相覷,繼續緩緩的後退。屠雷的威脅當然對他們沒有什麼效果,只是鬼雨都的數名弓箭手卡住了道路,他們又不知道這邊的詳細情況,才不得不暫時後退,同時派人通報三橋鄉大營,派遣更多的軍隊前來增援。彭勃死了,他們必須等待其余地軍官到來。

    雙方就在村子的東邊僵持著。

    在禾亭海里面。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貝丹山地所有親兵,都被解除了武裝。押送到劉鼎的面前。除了戰死和逃跑的,貝丹山的親兵還有十六個人。

    劉鼎看著面前的人,冷冷的說道︰“你就是隊長?”

    那人沒有回答。

    劉鼎說道︰“你可願意為我效力?”

    那人沒有回答。

    劉鼎轉頭看著第二個,依然是冷冷的說道︰“你是隊副?”

    那人欲言又止,最後卻始終沒有開口。

    劉鼎慢慢地說道︰“你可願意為我效力?”

    那人沒有回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將隊長殺了,我任命你為隊長。你如果不殺他。我就殺你。”

    隊長和隊副都微微一震,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看著劉鼎,眼楮里的憤怒清晰可見。

    劉鼎很認真的看著隊副。

    隊副的臉色有點煞白,嘴唇也在輕微地顫動,但是最後,他還是艱難地搖搖頭。

    劉鼎對蕭騫迪陰冷的點點頭。

    蕭騫迪一刀將隊副殺了。

    鮮血飛濺到旁邊每個人的身上。還是熱熱的。粘粘的。

    劉鼎轉頭看著第三個人,依然是慢慢的說道︰“你是什長吧?你將隊長殺了,我升你做隊長。”

    這名什長下意識地握了握自己的拳頭,臉色也有點異樣,呼吸急促起來。

    劉鼎將三稜刺托在手上,送到他的面前。

    那名什長遲疑片刻。終于顫抖著伸出手來,要拿三稜刺。

    隊長驀然回頭瞪了那個什長一眼,那名什長顫抖半天,竟然沒有拿到三稜刺。

    劉鼎搖搖頭,冷冷的說道︰“你沒有機會了。”

    蕭騫迪也一刀將他殺了。

    鮮血飛濺,旁邊有人發出了不應該听到的聲音,一股惡臭飄蕩在屋子里面。

    劉鼎面無表情。繼續轉頭看著第四個人。很隨意的重復著剛才的話︰“你也是什長?你將隊長殺了,我升你做隊長。”

    這個什長低著頭。下意識地握著自己地拳頭,良久沒有動作。

    劉鼎正要點頭,突然間,這個什長伸手狠狠拿起三稜刺,走到那隊長地後面,用力舉起三稜刺,狠狠的刺在隊長地背後。

    噗!

    鮮血有如泉涌。

    那個隊長轉過頭來,眼神陰狠,艱難的說道︰“你……金澤南……你好……”

    金澤南仰起頭來,不敢和隊長的眼楮對望,他突然拔出三稜刺,高高舉起,又是連續幾下狠狠地插入,那隊長背後連續被插開幾個血洞,終于無聲無息的往前一撲,趴倒在地上不會動了。

    蕭騫迪和旁邊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這個人夠狠的。

    那金澤南渾身都是血,坐在地上發呆,仿佛麻木了一樣。

    劉鼎平靜的說道︰“你叫金澤南?”

    金澤南木然片刻,良久才迸出一個字來︰“是。”

    劉鼎欣然說道︰“很好,你現在就是貝丹山的親兵隊長,如果有人不听你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排憂解難的。”

    金澤南愣愣的跪在那里,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劉鼎看著其他的親兵,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們也一樣,有好想法可以跟我說,我會給你們機會的!”

    那些親兵卻還在木然當中。

    劉鼎不理會他們,讓秦邁將貝丹山押出來,笑眯眯的說道︰“老兄,請上路!”

    貝丹山雖然受制,但是臉色還是顯得非常的不服氣,突然間,貝丹山掙脫了秦邁的手臂,跳入了旁邊的水井。

    秦邁大吃一驚,急忙叫人準備繩子,要下去將他拉上來。

    貝丹山居然會自殺,他還真的想不到。

    劉鼎卻笑著說道︰“不妨!不妨!這麼好的天氣。他既然喜歡冬泳,那就讓他呆在里面好了。”

    秦邁急切的說道︰“大人。這家伙是要自殺啊!死了就沒有用了!”

    劉鼎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冷冷的說道︰“他不會自殺地。”

    果然,片刻之後,水井中就傳來貝丹山模糊不清的呼救聲,可能是因為水太冷了,冷得他舌頭牙齒不斷地打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周圍的人都情不自禁露出輕蔑的笑容。既然還要呼救,那往里面跳什麼呢?于是大家都裝做沒有听到,任憑貝丹山在水井里面不斷的呼叫。

    過了一會兒,水井里面的呼叫越來越微弱了,劉鼎才擺擺手,秦邁命人放下繩子。對著水井里說道︰“抓著繩子。自己爬上來!跳什麼跳,現在知道滋味了吧?”

    里面貝丹山急忙抓住了繩子,但是卻又沒有爬上來,好像是跟他們耗上了。

    蕭騫迪忍不住說道︰“貝丹山,你她媽的還是小孩子啊!信不信老子給你一泡尿啊!”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叫人提兩桶糞水來……嗯,就用金花娘子家地。”

    貝丹山馬上在下面殺豬似的叫起來︰“劉鼎!你夠狠!”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是你自殺的決心不夠!”

    貝丹山無語。

    最後。他乖乖的被秦邁拉了上來。

    寒風凜凜,呼出的熱氣都變成白霧了,他渾身都是井水,被寒風一吹,那滋味可想而知,凍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劉鼎讓他到金花娘子屋子里換衣服。一會兒貝丹山出來。穿地居然是金花娘子死鬼老公的衣服。看起來好像個鵪鶉,哪里還有忠字營指揮使的模樣?就連他自己。也驀然覺得自己突然矮了三尺,在劉鼎的面前,再也無法抬起頭來了。

    劉鼎淡淡的說道︰“貝丹山,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相對你而言,我只有爛命一條,但是你卻有一妻四妾,還有兒子、女兒,而且據說最近還準備再納奕紅樓的阿寶姑娘為妾,你可以動員你地部隊上來跟我死戰,但是我敢肯定,在我臨死之前,你絕對不會是一具完整的尸體。再說了,你的忠字營和我的罡字營單挑,你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

    貝丹山又氣又怒又是沮喪,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想怎麼樣?”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們現在回去軍營。”

    貝丹山只好收拾隊伍,下令回營。金澤南馬上集合了幸存地親兵,一行人大模大樣地走出禾亭海。遠遠的,劉鼎看到韋國勇、狄火揚率領至少三百名罡字營地士兵,集合在距離禾亭海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和東方的忠字營軍隊互相對峙,結果忠字營的軍隊真的不敢亂動。貝丹山看到這個場景,只好自認倒霉。就像劉鼎所說的那樣,真的打起來,忠字營不一定是罡字營的對手,罡字營居然還有騎兵!但是,有仇不報非君子,他是絕對不會屈服的!只要一息尚存,自己就要劉鼎的好看!

    禾亭海外面的忠字營很識相的主動撤退,一直撤退到了三橋鄉。這時候的三橋鄉的忠字營軍營,已經炸翻了,所有的官兵都進入了緊張的戰斗狀態。當劉鼎他們來到的士兵,柵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弓箭手,箭樓上也都是硬弓手,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的瞄準這每個人,柵欄上還安裝大型弩機,只要有人一聲令下,劉鼎和貝丹山都會全部變成刺蝟的,

    幸好,沒有人下令。

    軍營的大門是緊閉的。

    “叫他們開門!”

    劉鼎冷冷的說道。

    貝丹山有氣無力的發出命令,軍營的大門還是沒有打開,里面也看不到任何軍官的存在,大概是他們都神秘的躲避起來了。這種情況,他們既然不知道如何處理,干脆就躲避起來。

    劉鼎轉頭看了看白欽翎。

    白欽翎彎弓搭箭,緩緩地拉開了弓弦。

    嗖!

    鐵骨箭呼嘯而去,軍營正中的“貝”字帥旗立刻被射落,隨風落地。

    所有的忠字營官兵都微微一驚。

    這射箭的距離至少也有一百五十步,什麼人有這樣臂力?這樣的準頭?

    貝丹山也是大吃一驚,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劉鼎手下居然有如此厲害的神箭手!要不是劉鼎要活捉自己,恐怕派遣這個弓箭手隨便埋伏在禾亭海外面的某地。就可以要了自己地性命。他本來還有點反抗的念頭地,這時候也已經是心如死灰,再也不敢多想了。

    金澤南突然上前,厲聲說道︰“你們搞什麼?要置大人于死地嗎?嚴成子、陶風波、謝安瑤、彭瑞真,是你們誰下的命令?是不是你們想指揮大人死了,自己來當指揮?彭瑞真,今天是你值班。你藏到哪里去了?難道你不怕軍法處置嗎?”

    軍營內一片的沉默。

    這麼敏感的事情,誰敢吭聲?

    金澤南繼續叫道︰“黃國,今日負責軍門的是你,你要是還不開門,就說明你的黃國乃是叛徒,想要存心致大人于死地。看門的兄弟。你們馬上打開大門!誰打開大門。誰就取代黃國地位置!大人決不食言!”

    片刻之後,軍營大門終于打開,黃國無奈的出來“迎接”貝丹山歸營。

    劉鼎等人昂然而入。

    彭勃死了,貝丹山又在對方的手中,絕大多數的士兵們都不敢動,有幾個軍官不甘心這樣的結果。想要尋找劉鼎他們的弱點,伺機發動反擊。進入大門地時候,有個軍官看準了蕭騫迪,突然身體向前一撞,想要給蕭騫迪來一下狠地,制造混亂,博取機會。誰知道蕭騫迪早有準備。反手一扳,那個軍官的手臂頓時被扳了過來。跟著向後一拗,肩關節馬上脫臼,痛得他慘叫起來。

    後面的屠雷對著其他人一瞪眼,那些想要上來幫忙的軍官,都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所有的鬼雨都戰士也是高舉橫刀,隨時都會和他們死戰。金澤南狐假虎威地罵道︰“渾蛋!你們在做什麼?想要大人的命嗎?趙國利,你那麼積極做什麼?王台子,放下你手中的刀?張德生,你在吩咐什麼……”

    劉鼎淡淡地說道︰“貝丹山,你不希望血洗軍營吧?”

    貝丹山有氣無力的說道︰“兄弟們,不要鬧,我沒有生命危險,劉指揮只是來找我談點事情,大家都散了吧!”

    鬼才會相信這樣的話,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因此,絕大多數人都繼續包圍在旁邊,繼續尋找機會,可是金澤南不斷的叫出一個個軍官的名字來,那些軍官不得不暫時退去。進入軍營里面以後,還有不少地弓箭手簇擁在他們地周圍,各個箭樓上的弓箭手也是虎視眈眈地。金澤南再次發揮了自己的作用,指名道姓的將箭樓上的人喊下來,換上鬼雨都的弓箭手,最終,巨大的威脅被慢慢的消除掉。

    經過一段艱難的行程,一行人總算到了貝丹山的中軍大帳,忠字營的其余旅帥,都聚集在這里了。忠字營齊裝滿員,共有官兵一千三百人左右,指揮使以下總共有五名旅帥,彭勃是其中之一,其余四個分別是嚴成子、陶風波、謝安瑤、彭瑞真。現在彭勃死了,他們四個自然憤怒,但是又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彷徨。他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投奔貝然清,可是舍棄貝丹山于不顧,天知道貝然清會如何處理他們。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救出貝丹山,實在太困難了,不把自己給弄進去就算好了。

    劉鼎非常清楚他們的心思,看著其他四人,溫和的說道︰“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奪權,你們不用擔心。但是,你們必須听我的。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擊潰淮西軍!”

    正在說著,一名斥候飛快的沖入軍營,遠遠的就大聲叫著︰“緊急軍情,報!”

    來到中軍大帳,驀然發現這里的情形不對,急忙閉嘴。

    劉鼎平靜的說道︰“報!”

    那斥候眼楮一眨,急忙說道︰“報告大人,淮西軍從高河埠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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