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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雪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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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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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3:36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八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徐公子勝治

  不提遊方在那裡瞎琢磨,蒼嵐一現身就向牛金泉拱手行禮道:「牛師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與詹師兄演法,以不變應萬變之道果然神妙,連破垣局消砂變換,只是太過堅持執拗穴
  
  怎麼樣,你沒事吧?」
  
  牛金泉連脖子都紅了,連忙回禮道:「沒事,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師妹,你則怎麼會恰好趕到這裡?」說話時心中暗暗慶幸,幸虧蒼嵐來得早,他還堅持著沒有露出敗像,總不至於太丟人。稱呼她師妹,其實他與她同歲,僅僅大幾個月而已。
  
  蒼嵐淡淡解釋道:「我聽說詹師兄約你至此,在海上遠望此處地氣翻騰,似是有人動手鬥法,有些不放心,所以過來看一眼,沒事就好。」
  
  牛金泉:「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與詹師兄是切磋而已,獲益良多啊!」
  
  蒼嵐款步前行,繞過牛金泉的身邊又以略帶責怨的語氣道:「詹師兄,你怎麼與牛師兄動手了?甫,算是演法,也不必如此相持不下心」
  
  在遊方聽來,她的言下之意分明在說
  
  我沒讓你動手啊,就算動手,也不要讓人家下不了台嘛,畢竟他是客人還是臥牛派掌門嫡子,又無惡意。她既然知道詹莫道約牛金泉到這裡來,說不定今天這一出就她授意師兄干的,想婉勸牛金泉。
  
  遊方一聽剪琢磨出味道了,不知牛金泉有沒有這麼精明?詹莫道只有苦笑,而牛金泉拎著解釋道:「師妹莫怪詹師兄,是我想請教垣局消砂變化,堅持讓詹師兄多多施展,大開眼界呢。特別是剛才師妹你突然出手,令人歎為觀止。」
  
  蒼嵐台微一笑:「牛師兄謬讚了!我與詹師兄的演法,你已看清楚,若還有指點之處,南海漁村聚會之時可與各派同道一起觀摩得失。但我見牛師弟所修之法沉穩中見高深,與我所習如水飄忽之法相合印證之處不多,望師弟包涵。」
  
  「我那敢談指點,只是請教而已,多該師妹,多謝師兄!呃,差點忘記我爹找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牛某先告辭!」也不知牛金泉聽明白沒有,卻沒等蒼嵐繼續將話說明白,已經找了個借口匆匆溜走了。
  
  在巨石上看著牛金星遠去,蒼嵐轉身道:「師兄,我只是讓你把話問清楚,並讓他轉告牛掌門莫再言提親之事,免得兩派之間尷尬,你怎麼和人動手了?
  
  本門言師叔今年壽宴之時,九星派沈掌門送來那麼重的賀禮,本次南海漁村聚會卻沒有遣門下弟子參加,就是自覺有些難堪心」
  
  詹莫道溫言道:「是我有些唐突了,希望你莫怪,不過那牛金泉看似憨直也不是沒有心眼,他不過是在試探你的心意。我剛才與他試法也是婉勸,師妹來的正是時候,他自己應該清楚不舌、適。……其實,我有話一直想問你,我的心意,不知你能明白多少?」
  
  蒼毖低下頭,神情有些閃爍道:「師兄,你來到消砂派已有十年,是看著我長大的,我也不敢相信你會有種想法,有些話以後再說,好嗎?」
  
  詹莫道輕歎一聲:「好吧,既然你不想聽,我可以不提,但是有些話遲早是要說的,我沒有任何奢望,點是想告訴你。」
  
  暗中的遊方神情有些古怪,今天無意間聽到了一段八卦,原來消砂派的最年輕的內堂長老詹莫道對掌門之女蒼嵐有意思!難怪他會主動出頭勸阻牛金泉,而蒼嵐的態度也比較耐人尋味,到底是拒絕還是不拒絕讓人看得不是很清楚。
  
  其實在遊方看來,刊才他們倆那一番同門試法,有行雲流水相激相應之意,就算是同門之間做到如此默契也很不容易,要麼是心有靈芹,要不是就是其中一人刻意如此遷就。
  
  遊方暗暗點頭,心道這位看似行為放蕩總不正經的張流花看問題眼光倒是很銳利,而他大哥張流冰卻長歎一聲感慨道:「誰說不是呢!人們常說古代才是包辦婚姻,現代已經是自由戀愛了,但其實人一旦擁有了某種地位和責任,有些事確實不完全只能考慮自己,古今中外都一樣。」
  
  他也在歎自己呢,父親張璽管束甚嚴,將來的終身大事恐怕也得父親點頭才行,能遇到自己喜歡的是最好不過,像他這種大家世傳子弟,很多事確實要考慮到方方面面心也正是有他這位大哥在前面頂著,父親才能放任弟弟在外面胡鬧。
  
  張流花也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了,笑瞇瞇的一抱拳:「大哥,辛苦你了,任重而道遠啊!」
  
  不料包旻卻在一旁潑浴水,口蘭了一聲道:「張流花,你真以為自己能躲得過去嗎?別看你在外面鬧的不像話,但真的敗壞門風出格的話,看張長老不靈你的皮!」
  
  張流花扭頭做了個鬼臉:「師妹,我們談正經事呢,你怎麼老嚇唬我?想那蒼嵐,也是如今江湖風門中才貌雙全的女弟子,追求者甚眾各懷各的心思,但她的選擇必須考慮到消砂派心「像這等出色的女子,江湖風門中真不多見。」
  
  說到這裡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蘭德先生面前扯男女之情呢,趕緊又解釋道:「當然了,松鶴谷月影仙子那等人物,超然無比,又是另一種情況。」
  
  他剛才提起蒼嵐,遊方就已經想到向影華了,向影華在松鶴谷中地位與影響,甚至是蒼嵐在消砂派中所不能比的。向影華是松鶴谷第一高手,執掌天機大陣,同時也是向家家族產業的第一大股東,她的事情,對於整個門派和家族而言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向左狐已死,向影華如今地位超然,松鶴谷中包括掌門向笑禮無人能左右她的決定,就看她自己怎麼想了。假如純粒從私心而論,向笑禮恐怕都不希望她嫁出去,實在要結男女道侶之緣,那最好也是「?
  
  張流花刊川解釋完這一句,又突然感覺後脖子直冒涼氣,原來包旻正狠狠的瞪著他呢,趕緊又說了一句:「其實在我尋巒派中,也有才貌雙全的女弟子,絲毫不比人家更差。
  
  包旻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眾人都笑了,連何德清都笑道:「流花師弟,你這麼說話累不累呀?」
  
  張流花聳肩攤手道:「我累點沒關係,別莫名其妙得罪人啊!」然後話鋒一轉又道:「像這種出色的女子,追求起來嘛,想普通的泡妞那樣肯定不行,得講究機緣。」
  
  包旻:「流花師兄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機緣啊?」
  
  張流花神色居然變得嚴肅起來:「就拿我來舉例吧,我這人不太檢點你們也都清楚,但不是在什麼人面前都可以不檢點的。假如在蒼嵐面前,你腆著臉攔住她說一句一小姐,能否有幸請你喝一杯酒,談一談如何享受人生?你看看會是什麼下場!」
  
  包旻似是生氣的笑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檢點啊?」
  
  張流花接著說道:「所謂機緣其實就是機會,有了機會才說不定有何種遭遇,人總是需要接近的,我對牛金泉印像就挺好。……大哥,明天你就請一些同道出去遊玩吧,把蒼嵐請上,也請牛金泉,給人家創造接觸的機會,不論有沒有戲,也算幫小牛一把,他肯定會感激你的。」
  
  張流冰反問道:「讓我請,你怎麼不自己請?」
  
  張流花一臉苦笑:「你沒聽包師妹剛才說嗎?我名聲不好啊!」原來他也清楚自己的「名聲,「豪門世家子弟有些風流事,私下裡誰也不會多說什麼,但張流花如此荒唐的行徑確實不太多見,他簡直像個異類。當年沈四寶上演沙灘激情秀,人們都看出他是故意的,但假如當事人換成了張流花,恐怕誰也不會覺得太意外。
  
  這時遊方突然說道:「談到正經事,我還真有一件正經事想求你們幫忙,能不能找一條船?能入海行舟,我隨時可能會用。本打算南海漁村聚會之後,借消砂派一條船入海,但仔細想想為了穩妥起見,暗中再備一條船更合適。」
  
  包旻答道:「這簡單,陸掌門這次帶私家遊艇來三亞了,我隨時可以借用來,他也不用,就是撐個門面。」
  
  張塗花:「我借也可以,乾脆」今天就把遊艇借過來,就說在三亞結識了幾位模特,想一起出海去蒲灑蒲灑。這樣反倒不引人起疑,大家也知道我能幹出這種事。」
  
  遊方:「多大的遊艇?」
  
  張流花:「不小,。十多個人一起聚會出海都沒問題,連聲納探魚設備都有,很先進,那陸長林代掌門很會享受啊。」
  
  第。天,仍然是大小洞天景區,張流冰邀請交好的幾大派年輕弟子總共十一人行遊玩賞,還特意請了蒼嵐與另外兩名消砂派弟子。他是第一次來參加這種聚會,有張璽刻意安排,結交同道非常豪爽大方,而且元辰集團與消砂派今後可能會有很多合作的地方,蒼嵐倒也沒有推辭。大小洞天她不知來過多少次,這一次就當給尋巒派幾位同道做導遊吧。
  
  遊方背著包,帶著太陽帽和太陽鏡,這一天也來到了大小洞天,遠遠的跟在後面看熱鬧。他們走的是風景區的旅遊路線,參觀的都是一些著名景點,遊人很多,遊方倒也不會引起異常的注意。
  
  牛金泉這小伙確實很憨厚討人喜歡,一行十一人有七男四女,大家一路談笑,就見牛金泉最忙,不是幫這個拿包就是替那個買水,有什麼事他都主動伸手。年輕人都愛開玩笑,紛紛叫他好人牛、模範牛,牛金泉也只是憨憨的笑。
  
  但這小子也有不爭氣的地方,與這麼多人都相處的很自然,偏偏在蒼嵐面前有點縮手縮腳,連話都不太會說。那邊形法派女弟慕容純明買了一大串葫蘆,全部讓牛金泉掛在身上。你倒是在蒼嵐面前多多獻點慇勤啊?——連遊方都替他著急。
  
  說到葫蘆,風景區裡有一家很特別的旅遊商店,賣的就是三亞當地特色烙畫葫蘆,遊方一看剩知道它應該是消砂派開的店,因為這些特產葫蘆與別處的店舖中明顯不一樣,一般人也許有感覺卻很難說清楚。
  
  烙畫葫蘆就是在葫蘆上面,用烙鐵一類的東西燙出痕跡作畫,各種畫鳥、人物、山水都有,以當地的山水風光最多,而這家店舖中的葫蘆上烙的全是山水畫。遊方有感應,這些葫蘆畫上都帶有淡淡的水山地氣,隱約都成某一類型的風水局。
  
  要麼就是千古傳世之名畫才有這種特質,要麼就是作畫之人用了煉境之法,或者說以這種方法修習煉境之術。雖然這些葫蘆遠遠不能與遊方的畫卷相比,但其煉境的思路是類似的,顯而易見,這是門派傳承中教授、鍛煉弟子的一種非常重要而巧妙的手段。
  
  果不出遊方所料,蒼嵐領著這些人到了這家商店,立刻就有人上前招呼,從後面端了椅子過來讓他們座下喝茶。這家店的經理姓庸,大約四十來歲,眾人叫他庸先生,在消砂派中還比蒼嵐高出一輩,卻沒有經營什麼大生意,而是管著這麼一家小小的旅遊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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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57:20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九章、施主請留步 徐公子勝治

  店舖雖小也許根本不是賺錢的買賣,但對干消砂派弟子習練秘法來說卻很重要。所以這個地方本身就不是以營利為目,也不在乎規模大小,製作以及出售烙畫葫蘆的都是消砂派弟子,消砂派秘法修習到一定程度,都會至此輪換「打工」。
  
  若論在門派秘法傳承中的地位,這家葫蘆店甚至比亞龍灣的南海大酒店更重要,此地由消砂派另一位內堂長老翟浴直接掌管,駐守負責的人叫庸萬花,晚輩弟子都很尊敬的稱他為庸先生,是一位內堂執事了
  
  用烙鐵在葫蘆上作畫,不能畫錯,一筆廢了材料也就廢了,往往要用鉛筆一類的東西打好底稿再烙公但這裡賣的葫蘆顯然不能打底稿,它要攜境而成,境中用意筆不能斷,才能憑空賦予畫的靈性,能把風水局的地氣附在葫蘆上。
  
  這裡賣的葫蘆幾乎都沒畫成功,因此遊方感應到葫蘆上的地氣若有若無,風水局並不完整,只是畫完了而已,一般人看不出破綻。
  
  饒是如此,像這種葫蘆也很難得了,畫成一個也不知私下要廢多少個。
  
  葫節上畫的幾乎都是大小洞天一帶海天山石風景,地氣各異成局之處,將旅遊商店開在這裡,也是為了方便弟子煎一近練習。這裡的葫蘆看上去與別的店舖賣的特產烙畫葫蘆沒太多差別,價錢卻貴了十倍,比如半大的葫蘆別的地方賣三十,這裡要賣三百還不還價。
  
  有不懂「行情」的遊客在這裡買了,回頭又看見別的商店裡有賣,覺得自己吃虧上當了,跑回來吵吵嚷嚷的要退資,店員們也不爭執,笑瞇瞇的原價給退門遊方在暗處旁觀的時候,就看見了這麼好幾起鬧劇。
  
  由於烹蘆看上去都差不多,也沒貼商標打印記,有一個旁觀的「聰明人」也發現了這一幕,跑到別的商店裡買來幾個風景畫面幾乎完全相同的葫蘆,也來這家商店裡要「退資,「結果卻被修理的很慘。庸萬花不僅把他趕出去了,而且一直揪到了他買資的那家商店門口,看上去倒沒把那人怎麼樣,但遊方消楚,這人好幾天都別想睡安穩,走路都容易打晃。
  
  但也有不少遊客明知道賣的貴,但還是買這家店舖裡的葫蘆,這類人分兩種:一種是有錢的主,囂,是花錢要買貴的,而且他們也認為貴就有貴的道理;另一種人可能是欣賞的比較仔細,有一些說不出的體驗,就覺得這葫蘆上的山水畫的似有生機。
  
  張流冰等人。沒有在這裡買葫蘆,泣讓遊方稍感意外,可是形法派弟子慕容純明是個例川,她一路上與蒼嵐說笑顯得很是投緣,還不時講幾句悄悄話,引得牛金泉在一旁豎著耳朵卻又聽不清。到商店小坐的時候,慕容純明買了很多種圖案的葫蘆,足足十八個葫蘆栓成一大串,自己不好拿,全掛在模範好人牛身止了。
  
  她衛對蒼嵐說,等回去之後將這些葫蘆都掛在書房中,好好研究上面所烙印的十八種風水垣局消砂變化。這句話牛金泉在一旁倒聽見了,忍不住好心說了一句:「慕容妹妹,這些葫蘆都是未完之作,畫時筆下失璋了,你真想買這種葫蘆,明天南海漁村聚會有好的。」
  
  慕公純明則笑著反問:「我一人能買這麼多嗎?就算出得起錢,那我不成了搗亂的?」
  
  牛金泉撓了撓後腦勺:「哦,說的也是,消砂派的風水葫蘆,別人也得買呢。」
  
  這些談笑之語倒是提醒了遊方,等張流冰他們走後,遊方也背著包晃悠悠的走進了這家旅遊商店,挨個葫蘆看了半天,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家的葫蘆你裝什麼東西了?賣的這麼貴!我剛才過來看別人家商店,這麼大的葫蘆就賣五十,你這兒一樣的居然賣五百,風景區加價也不能這麼黑呀?」
  
  遊方連連點頭:「對對對,基本上都刻這八個字,旁邊還有很多人名,都是捐錢的,我也捐過!」
  
  道士微微一笑:「本祠供奉的就是南海龍王,護佑風調雨順,大到一地一國談風調士雨順,小到一人一家其實也有風調雨順一說。這就是你身邊的人、身邊的事是否能相處和順?擇居、擇鄰、擇侶、擇友都是你身邊的風雨。」
  
  這番話說的仁有見地,顯然越講越來狀態了,業務都是練出來的呀!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又說道:「貧道的符,無非是一種寄願祝福,但事在人為。它受南海龍王祠中的香火,自然有護佑之功,如果施主你取符之後,願意在南海龍王法座前供奉一盞油燈,當然心意更誠、感應更靈。」
  
  遊方心中暗道一驚二問三送四賣的套路果然來了,表面上卻非常感興趣的問道:「供奉一盞燈?我當然願意了,怎麼供啊?」
  
  道士的笑容很顯開心:「很簡單,只要你在燈油箔上簽上自己的名字,貧道會為你誦經供奉,並不勉強,想供奉多少天全憑自願。」
  
  說著話他打開了桌子上放的一本冊子,取出一支筆,很客氣的遞到了遊方面前。遊方提著筆正要簽字,卻有些納悶的問了一句:「簽名的前面怎麼還有數字,上面那些人打勾是什麼意思?」
  
  道士淡淡解釋道:「哦,那是燈油錢了三百八十八,供奉六六三十六天,六百八十八,供奉八八六十四天,九百八十八,供奉九九八十一天。貧道每日誦經祈福並不收錢,要供奉多少天,施主您隨意。」
  
  門檻安好了,遊方已經進來了,終於伸手要錢了!一般人到了這個時候,除非臉皮特別厚啥也不在乎的,可以把符還給道士轉身就走。大凡臉皮薄一點,或者對剛有的話將信將疑,或者真是到這裡來求南海龍王護佑平安的,就算心裡捨不得,只要出得起錢的話恐怕至少都會留個三百八十八。
  
  從頭到尾那道士都很客氣,也沒說什麼勉強的話,符也收了茶也喝了,實在不好翻臉啊!遊方是一個人還算好的,假如是個領導樣的人物身邊圍著一群人看著,再說幾句恭維捧場的話,面子上肯定下不來,九百八十八那是必須的。
  
  而遊方顯然是個有錢的主,提筆正想在九百八十八上畫挑,突然眉頭一皺又問道:「道長,除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外,我還可以供奉更長時間、多點幾盞燈嗎?就是這樣太麻煩您天天唸經了,不知道辛苦不辛苦?」
  
  道士微微一怔隨即就笑了:「出家人的心懷,談什麼辛苦不辛苦?施主要是有此誠心,其實可以供奉長明琉璃盞,並且由貧道每日在南海龍王座前敬上一柱香。」說完話把這本冊子拿走,又換了另外一本冊子。
  
  這本冊子精緻了許多,比剛才那本也小一些,紅底鑲著金邊,打開一看裡面的「項目」變了,有一千八百八十八、六千六百六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九三種,各有不同的講究。遊方正想在九千九百九十九那一欄上打勾簽名,突然又問了一句:「這些都是普通的供奉,有專門的供奉嗎?」
  
  道士看了看遊方,眼神深處顯然有一種今天釣到大魚的感覺,站起身來呵呵笑道:「施主請隨我到殿中一敘,如果您的心意更誠、要求更高,恐怕就需要本祠為您做專門的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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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章、虧什麼虧 徐公子勝治

    進了偏殿,這裡不止的既像辦公室又像一間會客室,那邊放著兩張桌子,桌子上居然還有一台電腦連著網線,這邊供著香案,靠窗一側是黃花梨木座椅。除了那台電腦很具現代感之外,傢俱與陳設倒是古色古香。

     屋裡還有兩個年輕的道士,那名短鬚道士一進屋就說道:「宇軒、德真,快給這位施主沏壺好茶!——施主,您請坐,聽貧道慢慢為您介紹本祠的法事了」

     遊方此時的態度,擺明了是要當冤大頭啊,道士介紹了半天,越說「項目」越貴,最後推出了兩種頂級法事,一種收費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另一種收費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遊方當然只選貴的心

     這場法事需要本觀住持翟冷道長親自主持,眾道士列隊誦經亦福,由遊方親手點燃香柱,在眾法師的護持之下敬獻於龍王法座前,整個大殿都是要清場的六儀式完成之時,殿外大鐘嗚九響,由遊方親自扶槓撞擊,殿內銅馨亦嗚九響,由翟冷主持親手敲擊,以象徵龍吟相和,表示南海龍王收到供奉了。

     儀式完成之後,遊方將在眾法師的陪同下,去海邊放生一隻海龜,至於海龜龍王祠已經準備好了,有好幾十斤重,也不知從哪兒買來的。
     商竇完畢,中年道士立刻就興沖沖的去找觀主了,據說觀主今天下午正好有空,同時讓德真去備飯,中午要待客了現在雖然已經過了午飯點,但遊方自稱還沒吃午飯呢,就是為了到龍王祠來燒香,那麼在儀式之前怎麼能讓這位貴客餓著呢?

     遊方繼續留在偏殿中喝茶,那名叫宇軒的年輕道士看著他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位老闆

     施主,您可夠慷慨的!」

     遊方連忙答道:「供奉龍王,怎麼能說慷慨呢?只能說恭敬!」不瞞您說,我爹就是養魚的,前不久遇到一場大難幸虧最終逢凶化吉,這次來海南旅遊我特地要到龍王祠燒香還願,唯恐不夠虔誠了再說了,我家好多口人呢,這次拜龍王,希望給大家都祈福。象徵

     連講相聲的郭德綱都說過,不能使小錢辦大事,我怎麼能敷衍了事呢?」

     宇軒連忙點頭附和道:「對,施主你徽的太對了!」

     遊方趁勢又問道:「除了這場頂級法事之外,還有更隆重的嗎?」

     宇軒愣了愣,竟然露出了苦笑:「您是想問更貴的嗎?有倒是有,收費九九八十一萬,儀式過程也差不多,但只在初一、十五或逢年過節,每天的頭一柱香,以及晨鐘暮鼓由住持親自祈福為您敲響,需要提前預約的。」

     恰不這時,那名短鬚道士將龍王祠的住持翟冷道長請來了,這位住持還有一個身份是消砂派三名內堂長老之一,掌管宗門內秘法傳承事務。

     翟冷不到五十,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神情恬淡微微有些浴肅感,但說話謙和有禮,舉手投足間確實很有高人風範。

     遊方一見到住持道長,態度就跟見了活神仙一樣,立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做那收費八十一萬的頂級法事,看他的言談之間流露出的意思分明就是三個字——不差錢!

     這種好事住持怎能拒絕呢,他告訴遊方初一已過,可以預約在本月十五六結果遊方很為難,說自己還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談,等這月十五肯定來不及了,明天就是八月初八,也是個非常難得的吉利好日子,乾脆就明天吧!

     不料翟冷住持竟然拒絕了,推說自己明天有一場重要的法會參加,無法主持這樣的儀式。其實遊方心裡也明白,明天默,是南海漁村聚令之期,翟冷肯定是要去的,不能留在龍王祠中。但是他的態度很堅決,說明天不行那剪今天下午,反正儀式已經在準備了,乾脆就做一場頂級的法事。

    晨鐘暮鼓,可以等到本月十五再敲,算是為他敲的,今天這一柱香雖然不是頭香,但也代表頭香的心意,到了本月十五那一天,再由住持代勞敬一柱頭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有錢不賺白不賺,九九八十一萬吶!翟冷住持笑瞇瞇的答應了「心裡還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然後翟冷住持就帶著那名叫德歌的中年道士去準備法事了,敬香的時間定在未申之交,也就是下午三點整,吃完飯之後法事就可以開始。由德真與宇軒兩名年輕道士陪著遊方去膳堂用餐,當然是好吃好喝好招待。

     吃飯的時候,小道士德真有些靦腆的問了一句:「施主您貴姓?」

     一般方外人不會主動去問施主的姓名,而是在功德箔上讓他們自己簽名留宇,象徵結善隨緣之意。當然了,出家人也會在石碑、銅鐘上刻上捐贈人的名宇,做為一種宣揚功德之舉,很多人花了錢,也是希望留名的。

     遊方笑著答道:「我姓梅,請問有什麼事?」

     德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場法事做完之後才會收錢,屆時將在金冊留名,但您現在能不能付點定金?儀式需要準備一些東西,都是現採購的,兩萬就行。……

     一場法事九九八十一萬?那是扯淡!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但是遊方搞那麼大的場面,肯定還是需要成本的,假如他做完法事不付錢,道士們找誰哭去?收兩萬定金傳是足夠了,倒不是懷疑遊方付不起錢,但是以防萬一嘛。這種話住持自不好意思說,小道士開口卻無所謂,

     遊方笑了,從背包裡取出了兩萬現金遞給他道:「還真是巧了,我身上帶著這些現金,不過誰也不可能拿那麼多錢出門,回頭我簽張支票可以嗎?」

     德真立即點頭道:「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然後拿著錢出去了。

     下午這場法事過程不必詳述,總之非常隆重,遊方燒的香比胳膊還粗,捧在手裡簡直像個冒煙的大火炬!而龍王祠的一班大小道士都忙的夠嗆心儀式完成之後又在後院一間靜雅的客廳內喝茶,住持親自陪同,德歌捧來了一大一小兩本金冊。

     這兩本冊子與先前看見的那兩本大不一樣,有點像婚紗影掛的像冊,因為每一頁都是硬質的而且很厚,所區別的就,是質地似乎是鍍金的,頁數並不多。冊子封面上寫著「大小洞天南海龍王祠功德金冊」,下面還有小字「辛卯年(公元2011年),「原來這不是隨便簽的,一年只有一冊。

     稍大一點的冊子是留在龍王祠的,據說是要接受誦經焚香祈福,有專門的地方供奉小一點的冊子頁數很少,相當於一本證書,讓遊方帶回去紀念,也算是進行此場法事的一個憑證,這兩本冊子上都需要他親自簽名穴

     那本大的功德金冊是翟冷親自打開遞過來的,德歌雙手遞過了一支筆。遊方接過冊子的時候稍微愣了愣,這本冊子打開之後左右兩頁只留一個人的名宇,其它都是祈福的話以及儀式的記載。翟冷雖然直接翻到了這一頁,但遊方眼神很尖,看見了翻過的上一頁中有人留的名宇,是「香港——肖常發「。

     如果遊方記得沒錯,肖瑜曾提過一次,她的父親就叫肖常發,還真是湊巧了!

     遊方在兩本冊子上都簽上了名,,「冊子自己收起,大冊子恭恭敬敬遞還給翟冷住持,隨冊子附上的還有一張開好的支票。翟冷接過冊子與支票時神情變得非常古怪,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因為遊方在冊子上的簽名是「河南……梅蘭德」。



     過了好半天,翟冷才放下冊子站起身來,躬身抱拳試探道:「請問您就是風門前輩蘭德先生嗎?」

     遊方微微一怔,也起身答道:「不錯,是我!您是……?」

     翟冷與一旁的德歌趕緊躬身行禮,長揖及地道:「消砂派內堂長老翟冷,攜弟子陳德歌給蘭德前輩見禮!慚愧,慚愧,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今天這事「」

     遊方一邊笑一邊還禮,將兩人扶起來道:「哎呀,沒想到會這麼巧,難怪我見二位道長氣度不凡,原來真是當世高人,我這場法事真找對人了!本打算明天就去南海漁村拜山,不料今天就與二位同道見面了,真是有緣吶!……二位同道比我年長,不必叫我前輩。

     翟冷是一臉慚愧啊,扭頭狠狠的瞪了徒弟一眼,尷尬的幾乎無地自容,指著桌上的金冊道:「蘭德前輩,您怎會到這裡做法事?事先也不通知一聲,此處就是我消砂派的道場啊!」

     遊方答道:「哦,我事前真不知道!我曾在松鶴谷見過貴派柳希言長老還有李憶墨、嚴禮強兩位年輕同道,他們倒沒告訴我。

     但這樣不是更好嗎?我本就打算做一場法事,由消砂派的高人來主持,自然更加是錦上添花。」

     遊方說的是實話也是謊話,他不是不認識消砂派的弟子,松鶴谷中就,見過三位還打過招呼。但當時那種場合他是眾人矚目的中心,沒來得及細談太多,連南海漁村聚會都沒談,柳希言長老自然也沒告訴他大小洞天龍王祠是消砂派內堂所在。

     至於消砂派給江湖風門發出的邀請,也只說到牙籠半島南海漁村聚會,沒有特意說自己的宗門內堂所在,這完全沒有必要。假如不是張流冰私下裡告訴遊方,他還真不知道!

     今天這一出鬧的,消砂派內堂執事同時也是龍王祠的知客陳德歌設門檻釣空子,本來也就是幾百塊錢香油錢的事,結果釣到了蘭德先生頭上。而遊方順著門檻就上來了,自己架天梯,舉行了一場九九八十一萬的超級法事,搞得就像消砂派想故意騙他錢一樣。

     這筆錢收也不是、退也不是,功德金冊已經留名,總不能把名宇再擦掉,這個儀式本身就應該是隆重而認真的,而金冊也不能毀去心它畢竟是一場真正的法事,身為道觀住持的翟冷當然不能開玩笑亂來,而且遊方也不可能不付錢。

     倒是蘭德先生的態度沖淡了場面的尷尬,表示自己就是來做法事的,碰到了消砂派同道那是有緣!在龍王祠又聊了半天,談的都是明日南海漁村聚會的事,翟冷問遊方住在哪裡,明天一大早他一定要派車去接。遊方也沒客氣,告訴了他自己住的酒店,等明天把車派到門口再給他打電話。

     告辭的時候,翟冷一直將遊方送到了道觀門口,又問蘭德先生還有何吩咐?遊方想了想說道:「我在風景區中見到一家商店賣葫蘆,烙畫並不是一般的手筆,似有秘法痕跡,現在想想應該是消砂派開的商店吧?」

     翟冷:「蘭德先生真是好眼力,那裡是我消砂派的地方,由我師弟庸萬花掌管。」

     遊方笑了:「難怪啊,連我看見都很感興趣,買了很多葫蘆,路上不太好拿,如果方便的話,就一起幫我拿到酒店好嗎?謝謝了!」

     翟冷趕緊答道:「蘭德先生太客氣了,舉手之勞的小事而已,說什麼謝字?」

     遊方前腳一走,翟冷一個電話就把庸萬花叫來。庸萬花來了之後才知道剛才買下二十八個葫蘆那人居然是蘭德先生!這件事也就罷了,而陳德歌居然在龍王祠看走了眼,把人當作一位年少多金的冤大頭,拉過來一頓忽悠,做了一場超級法事。


   結果蘭德先生真做法事了、錢也給了,然後就這麼走了,消砂派眾人尷尬萬分偏偏還沒辦法!翟冷想罵徒弟,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罵,因為這件事他自己也有份,完全沒想到嘛。

     庸萬花擾擾豫豫的問了一句:「既然知道前輩住在哪裡,今天晚上就把這些葫蘆給他送去吧,私下裡把錢還了,也許好說一點。」

     翟冷語氣一沉道:「你這樣是什麼意思,人家缺這筆錢?本就是找道觀做法事祈福,這麼一來豈不是更尷尬?至於那些葫蘆,唉一!」說到這裡他長歎了一聲。

     庸萬花:「葫蘆怎麼了?」

     翟冷:「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清楚了,你好意思把那些廢葫蘆再給人家送去嗎?明天到了南海漁村,蘭德先生一看我們消砂派拿出來的風水葫蘆,明顯不是一回事。」然後又歎氣擺手道:「我要稟明掌門,只能取二十八個風水葫蘆送給蘭德先生了。」

     庸萬花:「一套完整的二十八宿風水垣局葫蘆?那我們可虧大了!」

     翟冷斥道:「虧什麼虧?人家剛才跟我們談吃虧了嗎?鬧出了這種笑話,幸虧蘭德前輩不計較,大家都好下台。他倒是沒說什麼,但我們這八十一萬收下了,假如傳揚出去,又算怎麼回事?這可怪不得蘭德先生!」

     是啊,這事怎麼能怪遊方呢,人家進廟燒香按規矩來,有多貴的法事做多貴的法事,假如還嫌吃虧的話,那也只能怪龍王祠沒有更貴的超級法事了。而且蘭德先生走的時候也沒要什麼,就是請他們幫忙把剛才買的葫蘆送到酒店,至於消砂派送什麼樣的葫蘆,那是消砂派自己的事。

     有些秘法器物根本無法按通常的方式去核算成本,一個風水葫蘆多少錢算貴啊?那是高手的心血,普通人花再多的人工也加工不出來,除去這這種成本,它本身可能非常便宜。最難得的是,一般人想花錢也沒地方買。

     庸萬花皺眉道:「本次南海漁村聚會,風水葫蘆倒是準備了幾十個,但如果一下子拿出二十八個送給蘭德先生,可就不夠了!而且也湊不齊一整套的啊?」

     翟冷:「聚會準備的當然不夠,也不必動用那些,可以拿本門內堂收藏的送他,如果湊不齊的整套的話,這幾天就把所缺的加緊製作出來,找個借口拖延幾天,就說你們店員不小心把葫蘆打碎了。」

     說到這裡這位長老自己突然笑了:「這位蘭德先生,年紀輕輕確有前輩高人風範,他未必不知龍王祠是我消砂派內堂所在,行事卻頗有遊戲江湖之意。我等如此處置,假如傳揚出去,將來未嘗不可成為一段佳話,你們明白嗎?」

     遊方這筆「生意」做的可真值啊!雖然花了八十一萬,卻換到了一整套二十八宿風水垣局葫蘆2這種葫蘆在南海漁村聚會中可以向消砂派購買或以物交換,但他一個人不可能買下那麼多,不僅是錢的問題,那麼多江湖同道都在場,別人也想買的話他也不能全包了,更不好意思與一眾晚輩去爭什麼東西。

     更重要的是,在那種場合也湊不齊一整套,它們對遊方研究風水垣局非常有用。遊方是有意的嗎?只能說是在有意與無意之間,順水推舟而已,但這種結果他能想到工

     第二天一大早,曾經見過遊方的消砂派長老柳希言親自到酒店門前接他,開車的是柳希言的弟子嚴禮強,他們一見面就行禮致歉道:「真不知道蘭德先生已經來到三亞,昨日還去了龍王祠,失禮之處,請您千萬包涵!」

     遊方笑道:「近日各門同道多有拜山,知道貴派很忙,也不好意思打擾,本就打算今天再登門拜訪,不料昨日巧遇貴派幾位同道,還難為你們這麼客氣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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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57:44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一章、眾星捧月 徐公子勝治

  上車之後直奔牙籠半島,柳希言還特意向遊方道歉,告訴他昨日存在店中的幾個葫蘆被店員不小心碰碎了,假如不著急的話,等到離開三亞之時,再加工好一併送來。遊方笑道:「我一點都不著急,那些東西隨身帶著也不方便,就謝謝諸位幫我先收著了。」
  
  海南多山,主要城鎮大多是環島沿海邊分佈,自古懸於偏遠海外,然而風光卻是極美。海南島最南端的地勢幾乎是最標準的鰲龍探海,三亞半島是一條延伸入海中的龍脈,而一左一右兩條餘脈形成了牙籠半島與鹿回頭,恰似探入海中的兩隻前膠。
  
  活著亞龍灣前往牙籠半島,左邊是山,鋒芒卻不是險峻雄奇,右邊是海,氣質卻不是波濤湧動,在這山海之間,體味最深刻的就是那多姿多彩搖曳風情。心境可以影響眼前的風景,而風景也可以映射入心境,不久前在重慶經歷生死凶險的遊方,此刻難得有了怡然而萌動的情懷,卻似已陶醉忘情。
  
  風情萬種之間,遊方竟莫名想起自己所遇到的女子,妖嬈多姿如吳玉翀、明媚照人如向影華、熱烈濃情如謝小仙、美麗純真如屠蘇、冷艷性感如齊箬雪「
  
  車往右轉南行,穿過一片棕櫚林,又穿過一片椰樹林,前面已經可以望見南海漁村了。這個村莊建在離海不遠的高坡上,三面山勢曲線溫柔如水波,一面緩緩延伸向大海,海邊是白色的沙灘。沙灘上有不少拖上岸的小船,遠處海中還有幾艘大船,再往前看有個伸入海中的碼頭,旁邊停著兩艘很漂亮的新船。
  
  村子外面裡離沙灘不遠的地方,沿著一條簡易公路修了兩排很別緻的房子,一層挑空很高只有柱子,就似涼亭一般,裡面放著休閒桌椅,二樓才是居所。通過樓梯上去,有一個帶長簷的小平台,放著籐木茶桌,可以在海天之間會客閒聊,平台後是房間,從外面的格局判漸應該類似套間,住五、六人沒問題。
  
  住在這裡,可在門前憑欄凌空遠眺,品茶飲酒,聽海風吹拂、漁歌晚唱,賞潮起潮落、灩斂波光,一座房子還配一條小漁船,也不必遠尋什麼塞班島、夏威夷了。這裡是漁村自己建設的,可以自住也可以待客,平時交給南砂酒店管理公司經營,想租用此處的房子度假費用不菲。
  
  這當年還是詹莫道長老的主意,請來夏威夷一家酒店管理公司做的策發與設計,學到經驗之後,又整合產業自己開設了的南砂酒店管理公司,總裁就是詹莫道,經營的當然不止這個漁村旁的度假村。近年來南砂酒店管理公司創造的收益,已經逐漸超過了消砂派另一家重要的產業牙籠漁業集團。
  
  此刻這個度假村並不對外營業,連沙灘上的小漁船一起被消砂派自己包下來了,做為接待各派來客的地方。消砂派舉行這場聚會手筆不小,但是用自己村的地方諸事都很方便,他們也是有收穫的,可以借這個場合與各派交易秘法器物、談經營合作、切磋交流修行感悟。
  
  而且各派拜山時都會送上禮物,不論輕重,基本都是在聚會上準備交易的物品,比如遊方這次也沒有空手,沒別的東西,他打算送上一對晶石。往年松鶴谷向家一般會送晶石,但這次遊方打聽過了,九星派與松鶴谷沒有弟子前來參加聚會。九星派自有原因,而松鶴谷最近出了事,對外封鎖了消息。
  
  在路上,柳希言和嚴禮強介紹了村子裡的情況,車走到椰林中就不得不停下來了,因為前方有人迎出了村外。
  
  遊方上次去松鶴谷,騎著楚陽鄉派丅出所的破摩托,當時情況不同,而今時已不比往日,蘭德先生聲名已揚,而且他還有借重各大派弟子的心思,假如自己打個車晃晃悠悠趕過來,場面上也不是那麼回事。
  
  如今這種有長老來接、各派弟子聞訊相迎的場面正符合蘭德先生「高人小前輩」的身份,也是遊方想要的結果,可以說在他的算計之中。表面上越是如此,遊方怕表現就越加謙恭,一點都不擺前輩高人的架子,趕緊叫停車,道了聲謝主動開門下車迎上前去,大老遠就拱手行禮。
  
  場面本不至於如此隆重,但昨天在龍王祠鬧了一出,消砂派掌門蒼霄也覺得有些尷尬,特意讓曾見過梅蘭德的柳希言長老去接,自己也在村口外等候顯得禮數周全。陸長林與梅蘭德有「舊交,「這一次也要隨蒼霄掌門一起在村口迎候。
  
  疊障派掌門皓東真人因為師叔千杯與梅蘭德是故交,還有另一件事要謝謝這位蘭德前輩,所以也要隨二位掌門一起到村口迎候。臥牛派掌門牛月坡一見三位掌門都要迎到村口,那乾脆,自己也去吧。
  
  八宅派弟子梁廣海、雲南嗚翠谷弟子熊居仕等人與這四位掌門是同輩,於是也聯袂迎接。三元派弟子羅斌和余成韻也說要迎到村外,感謝蘭德前輩上次割愛晶石、助他們配齊兩套三元大陣,牛金泉非得跟著父親迎接上次一起喝過酒的梅蘭德,而那邊張流冰等人也起哄,跟著陸長林一起迎到村外。
  
  大家一看場面這麼熱鬧,乾脆全部迎到村外了,等於是這場聚會的一個大**;。這情景,也和在宜賓時薛奇男回鄉下差不多了,就差沒有拉個條幅準備鼓樂儀仗隊口遊方拎步上前滿臉微笑,彬彬有禮——相見。
  
  陸長林還自作主張來了個熱情的擁抱,搞的站在旁邊正準備打招呼的皓東真人有點尷尬,她可不好學著陸長林的樣子與梅蘭德來什麼擁抱見禮。
  
  疊障派掌門皓東真人是個女的,還是一位長髮道姑,在青城山中一家道觀中修行,聽說年紀比千杯道人小不了幾歲,但容顏看上去很年輕,也就是二、三十歲的樣子,說明此人至少已有移轉靈樞之境,而且善於滋養形神、養生而全形。
  
  皓東真人一見面就向遊方致謝,感謝他托千杯道長向疊障派門下弟子轉贈晶石的厚愛。遊方聞言微微一怔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了,只是笑著說他曾受千杯道人的恩惠,至於疊障派眾同道,要謝就謝門內供奉長老千杯。
  
  原來千杯長老也挺會做人還挺逗,上次在江西、湖南一帶搭遊方的「便車「搜羅了不少秘法晶石,他沒有全部自己留著,然後就跑回青城山了,挑選晶石送給一批門下弟子。千杯話說的漂亮送了一個順水人情,就說這些晶石都是蘭德前輩所轉贈,所以皓東真人今日才會特意致謝。
  
  至於蘭德先生哪來那麼多秘法晶石?大家多多少少也有所風聞,他與月影仙子堪稱如今江湖風門的一對金童玉女,假如他真跟向影華好上了,等於擁有了一座埋藏寶藏的礦山啊,這些事自然誰也不好細問。
  
  遊方在眾同道簇擁下走進南海漁村時,很有一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他也在心中感歎,自己這位江湖小遊子一年前哪能想到這種場面?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莫名的推動,將他推到了這個位置,看似風光無限,卻也危機四伏需要時刻小心,否則一個跟頭栽下去就爬不起來了。
  
  這場聚會不像單位開會那麼嚴肅正規,眾人**;迎接蘭德先生,集會順勢也就開始了。大家圍坐在一起,座位就是沙灘上扣過來的小船底,先由幾位長輩互咱介紹,有人是第一次來與大家還不熟悉,算是一個見面會,顯得很是休閒隨意,也適合交流的氣氛,可見安排者非常用心。
  
  午餐是一場沙灘燒烤宴會,有豪爽的吃法也有精緻的烤炙,適合不同人的口味。下午是一場集會,場面非常有趣,各派都住在沙灘邊的那種挑空海景房裡,出售的秘法器物就放在一樓的那個開放式的涼亭中,擺著不同的桌子或架子,沒人看著也不擔心有小偷來價。
  
  眾人或三三兩兩或沙灘上閒逛,或乘船在遠處海面上泛舟,或就在屋子前面坐著聊天,大家可以隨意去看各派拿出來的東西,如果有想要的就找到那一派的弟子,或買或用秘法器物交換。
  
  遊方也從頭逛到尾,發現那些東西放在那裡旁邊都有標價,仔細算了算,假如一樣買一件的話,自己根本買不起!別看他現在有一個白雲山莊,每年可能有兩百萬的收入,但是現錢還沒到手呢,昨天花了八十一萬做法事,算算手頭全部存款也就三百來萬了。
  
  假如用晶石去換的話,他倒還有幾十枚晶石,但也不能全帶在身上啊,帶在身上的除了送給消砂派那一對之外,他都有用也捨不得交換。
  
  東西為什麼要明碼標價又沒人看著呢?因為這些人也不好意思彼此討價還價,看中了就買省得其他的麻煩,顯得很蒲灑,誰也不是擺攤的小販。
  
  形法派弟子慕容純明為什麼會在旅遊商店買那樣十八個葫蘆回去研究?在這裡買真正的風水葫蘆可夠貴的,而且不一定能買齊全。
  
  消砂派這次放了三十多個風水葫蘆在路邊的桌子上,都是煉境完整、筆意中攜帶風水垣局靈樞地氣的烙畫葫蘆,遊方數了數,一共也就有二十多種,而且每個售價八萬元,他還看見慕容純明又在這裡買了三個。
  
  陸長林住的那棟房子下面放著一個竹製書架,遊方路過的時候停留了半天,愣沒看出來架子上放的是什麼東西?那是一個個呈琥珀狀的硬塊,不大的一小塊售價就是三十萬,湊近了聞還有一股明顯的刺鼻臭味!誰跑到這裡來賣臭疙瘩?
  
  遊方正在納悶間,恰好陸長林從樓上下來,看見他笑著問道:「蘭德先生也對抹鯨香感興趣嗎?這可是我陸家的私藏,本次拿出來與各派結緣。」
  
  遊方也笑了:「哦,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龍涎香,請問此物對秘法修煉有何特別用處?」
  
  陸長林答道:「蘭德先生果然是行家,一聽就知道是龍涎香,此物需要經過秘法凝煉,如施展尋巒入境一類的秘法」可以化入香息相助安神,還有其它的種種妙用。……這些不過將將提煉純淨,但還沒有最終煉成秘法龍涎香,蘭德先生功力深厚境界高超,自然能凝煉成功並有所用。」
  
  原來陸長林賣的是半成品,遊方用神識查探,覺得這種東西假如經過神識繼續凝煉,可能有類似陰界土一樣的種種妙用,但其特性當然不是精純的陰氣,至於是什麼還需要仔細研究。這種凝煉方式正是他所檀長,於是動心了,就信手拿了一塊,旁邊有包裝,取過來包好。
  
  「哦,對了,我是第一次來參加南海漁村聚會,請問這裡的交易是直接轉帳還是現場付支票?」遊方問道。
  
  惱長林一擺手:「我也是第一次來,難得蘭德先生看中,還談什麼錢,我送您了!」
  
  這讓遊方很有些哭笑不得,陸長林想沖大方送人情,也不能在這種場合送啊!他送了,叫別人怎麼辦,難道也跟著送嗎?送給蘭德先生,別人也來買,難道也一樣送嗎?送張三不送李四,面子上也不好看啊?所以這裡的規矩是明碼標價、喜歡就拿,不討價還價分長輩晚輩的身份與交情,就是為了大家面子上方便。
  
  但對方身為一派掌門有此「豪爽」之舉,而且遊方也曾經送過他東西,話一出口倒也不好駁面子拒絕了,只能說一聲謝趕緊收起來走人,可惜已經讓路過的好幾位同道看見、聽見了。陸長林覺得自己挺有面子,可是遊方很尷尬,於是沒有再在別人家買任何東西。
  
  陸長林將出售的器物送給蘭德前輩,遊方再到別人家那裡,別人送還是不送呢?乾脆不給各大派同道出這種難題。如果買的話,遊方也買不起太多東西,那二十八個風水垣局葫蘆已經足夠他研究很久了,一次太貪多反而消化不了。
  
  這一場輕鬆愜意的聚會時間是兩天,各門各派之間還可以在自己所住的地方私下商談開小會。遊方是第一次來又是前輩的身份,這兩天基本上都是坐在屋前的平台土看海景,不斷有各門各派的同道前來拜訪交流,他很有禮貌的接待,陪著大家談論天南地北的話題。
  
  他住的房子成了聚會最熱鬧的地方,很多年輕人對這位蘭德先生都很好奇,見面之後印像也很好,大家也很願意與他結交。
  
  第二天晚上,消砂派內堂執事庸萬花送來了二十八個風水葫蘆,當時梅蘭德正坐在房前的籐椅上,陪著消砂派的掌門蒼霄父女還有三位內堂長老翟冷、柳希言、詹莫道聊天,一見到葫蘆就眉頭一皺道:「庸先生,這葫蘆和我買的不一樣啊?」
  
  庸萬花趕緊抱歉:「前天不知道是蘭德先生造訪,有得罪之處請您原諒,您存在店裡的那一包葫蘆,有個店員不小心打翻了桌子,正好砸在包上……」
  
  他剛解釋到這裡,蒼霄笑著揮手打斷道:「庸師弟,你就別說這些了!」蘭德先生,前日在龍王祠鬧了一場誤會,我想也是前輩有意順勢為之,未嘗不是您遊戲江湖的一段佳話。我聽說之後也是笑了半天,同時佩服不已!……我怎能讓您帶走那些無用的廢葫蘆,難得來此一趟,這一套二十八枚完整的風水垣局葫蘆,算是我等的一點心意,您千萬要收下。」
  
  蒼霄說話倒也坦然,這才是一派掌門的風度。遊方哈哈一笑就把葫蘆收下來了,算是此行的一筆收穫。假如他自己想買的話,沒人會認為他買不起,但是他還真的是買不起!除非拿晶石去換,而且未必有這個機緣能換到一整套。
  
  南海漁村聚會只有兩天,消砂派不可能將整個度假村總是空出來不營業,且事先已有不少年輕弟子來了一段日子,結件行丅遊玩賞附近的風光,在聚會的第二天下午紛紛告辭離去。藉著送葫蘆的場合,遊方本打算租下一條船以及船員,想出海看看。
  
  南海漁村的碼頭停著兩條大船,一條屬於牙籠漁業集團,另一條屬於南砂酒店管理公司,都經過改裝,尤其是南砂酒店管理公司的那條船,就是詹莫道用來接待重要的商務合作貴賓出海遊玩用的,平時也對外出租,遊方想租用那條船。
  
  不料還沒等他開口,詹莫道卻主動提到了一件事,與遊方的想法竟不謀而合。
  
  詹莫道這人檀長經營結交,也是消砂派近年來處理內外事務表現最出色的年輕人才,這幾日他與交好的幾大派年輕弟子相約,在聚會結束之後坐船出海遊玩數日,其他人都已經約好了,今天藉機邀請蘭德先生同去。
  
  遊方做出遊興很濃的樣子,當即就點頭答應了,卻又不知為什麼,心裡總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妥。
  
  等到南海派眾人告辭之後,他又私下把張流冰叫來,秘密商議安排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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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二章、百年修得同船渡 徐公子勝治

  第二天中午,嗚翠谷弟子熊居仕,熊韋伯、熊路仙、陸月居、八宅派弟子梁廣海,臥牛派弟子牛金泉,三元派弟子羅斌、於成韻,刑法派弟子慕容純明,疊嶂派弟子李永毒丅,龍樓派弟子石雙,尋巒派弟子何德清、張流冰一共十三人受邀登上了那艘改造過的漁船。
  
  就在當天上午,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張流花溜到亞龍灣買潛水裝備。卻不知怎麼回事纏上兩個模特。後來又和某位經紀人起了糾紛,為當護花使者起爭執差點沒有動手。張流冰很生氣,要趕過去教訓弟弟。卻讓一向穩重的何德清給拉住了。讓包冉去處理。
  
  遊方特意問了一句:「這種事情,讓女孩子去處理,合適嗎?」
  
  何德清則笑道:「沒問題,你別看包冉在前輩您面前的樣子很乖巧,在外面辦事可潑辣了,張流花最怕她!」
  
  在場眾人都面露古怪之色,想笑又不好笑,陸長林掌門剛走,張流花就鬧出妖蛾子了,江湖風門這一代年輕弟子中,也就這一位最另類、最出格的人物了,換作別人還真幹不出這種事。出了這麼一點小小的意外,登船的時候少了兩位,原本是十五人。
  
  遊方看了一下,加上消砂派自己的人,船上一共有九派弟子,原先參與圍剿無沖的七大派弟子中。除了九星派與松鶴谷這次沒有人來,其它五派都有,而且都是門中最出色的下代傳人。江湖風門中三十歲以下,有移轉靈樞境界的年輕高手除了個別幾位,其它的都在這條船上。
  
  湊齊這一船人可不容易啊,但在此時此地卻顯得順理成章,誰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麼蹊蹺。萬一這條船在海中出了什麼意外,如今江湖風門倒不至於受滅頂之災,但傳承絕對要受重創,自幼培養出這樣的傳人很不容易。
  
  舉一個例子,張流冰可是張璽害托未來的希望所在,他如果出了什麼差錯,尋巒派雖不至於後繼無人,但是這位張長老整合宗門的謀劃恐怕要落空一半,本人受到的打擊就更別提了。
  
  遊方見到這個場面不得不慎垂。昨天晚上他與張流冰密謀,考慮的就是這件事工消砂派當然也很重視,雖然沒有遊方想的那麼多,但考慮的也很周全。
  
  這艘船的船員都是消砂派弟子。他們自幼在海邊長大也是遠洋漁民出身,非常熟悉南海海域的情況,船上不僅有蒼霄掌門自己的女兒蒼嵐。還有詹莫道、柳希言兩位功力深厚的長老。就是和一幫年輕人出去玩,派兩位長老陪著似乎沒必要。
  
  詹莫道本身就很年輕,與熊居仕等人也是平輩,這些人就是他邀請的。而柳希言是南海漁民出身,在遠洋活動幾十年,見多識廣」有他在可以放心。
  
  這艘船是漁船改造的,吃水大約三百噸左右,內部結構是遊艇模樣。倉分兩層,上層是餐廳、活動室、觀景台,下層有十二間客房,每間可以住兩人,都帶著非常別緻小巧的洗浴間。船上的設備也很前進,配有海事衛星電話、衛星無線網絡、與南海漁政巡邏警的直接呼叫通話設備、聲納探魚探礁設備、磁力計探測設備等。
  
  這裡還有全天候的海洋天氣預報動態顯示系統,可以提前避開大浪警報與熱帶風暴。這條船的性能非常好,如果不是遇上過於猛烈的熱帶風暴,普通的風浪一般都不懼怕。
  
  上船後分男女住下,遊方單獨住一間屋。
  
  放好東西之後到艙外扶船舷看著遊船離港,分波推浪迎著烈日向南駛去,海風吹來,遊方輕輕理了理額前的亂髮,問站在身旁的詹莫道:「真沒想到,一艘漁船能夠改造的如此精緻,誰設計的?」
  
  詹莫道笑了:「其實不是改造。建造的時候就是這樣。如今國內的經濟發展很快,有很多人想擁有私家遊艇,但是國外進口的那種華而不實還太貴,噸位又偏小。我們最近也做造船生意,名義上造的就是漁船,卻專門造成這樣,按買家要求接受訂做。」
  
  遊方好奇的追問:「你倒是很有經營頭腦,生意怎樣?」
  
  詹莫道:「造船廠不在海南,在山東青島,生意相當好,訂單都排到三年後了。蘭德前輩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們也可以為你造一艘船,收費一定便宜,工期也能往前排,以後你出海行丅游也就方便了。……可以比這條船小些,連船帶內裝修,一千萬以內就行丅。」
  
  遊方笑了:「聽上去真是不錯的主意,如今沿海城房價那麼貴,花個幾百上千萬在市郊弄個豪華別墅,還真不如造這樣一條船呢,住在上面都可以。……呵呵呵,我怎麼想起楚留香了?以後有需要,一定找你們消砂派,可千萬別推辭。」
  
  遊方現在哪造得起這樣一艘船?也只能不置可否的開句玩笑。
  
  這時張流冰又湊了過來,遊方轉頭問他道:「聽說南海一帶最近不……太平,在陸地上可以打電話叫110,如果在海上遇到什麼事,都聯繫什麼人啊?」
  
  張流冰答道:「有事的話可以向海軍求助,他們經常救險,當然了。更多的時候是給漁政打電話,漁政與海軍是一家的。」
  
  遊方愣了愣:「海軍還管漁政?」
  
  張流冰笑了:「我們尋巒派也做遠洋生意,不過是搞運輸不打漁,情況還是瞭解的。漁政雖然歸農業部管。但實際上跟海軍差不多是一家,很多巡邏船就是軍艦改造的,船員有很多就是從海軍退役的。……詹長老,我們這一趟走什麼路線啊?」
  
  詹莫道:「不必往南海走太遠,往中沙、西沙一帶走就可以了,看看珊瑚礁,登幾個小島,再釣釣魚嘗嘗海鮮,玩個三、五天盡興而回。這片水域沒什麼風險,頂多在靠近西沙那邊碰見猴子偷價溜過來的漁船,想管閒事的話就給漁政打電話報告,自會有巡邏艇把他們趕出中國水域。」
  
  遊方又納悶道:「猴子?」
  
  張流冰趕緊解釋道:「看來蘭德先生真是第一次到南海來,很多情況不瞭解,猴子就是指越南猴子,漁民的土稱呼,和日本鬼子的叫法有點像。」
  
  眾人又說笑一陣,在餐廳用了一頓特色海鮮大餐,有各種酒品可以任意自選,大家盡興舉杯,席間就屬遊方喝的最多,要不是他素有海量還真挺不住,而且心中有事也沒敢真喝多。等到回房間休息,每夜習慣性的行功滋養形神之時,遊方就察覺出不對了。
  
  在這種環境下運轉地氣靈樞,要比陸地上難得多!海洋是無邊無際的水面,他們航行的地方海水平均有近百米深,水體聚陰、水面反陽,地氣靈樞浩蕩渾然,並沒有陸的上那麼紛繁複雜有諸多巧妙可借用。要麼憑強大的神識匯聚靈樞之力。這是考驗功力絲毫取不得巧,要麼就是在精微極致處化轉陰陽之氣。
  
  遊方想了半天,憑自己的本事,在這種環境下最可靠的手段還是運轉陰陽生煞大陣,於是將冷雲晶和七耀石取了出來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幸虧他還帶著畫卷和秦漁。有隨身的天下山川地氣可展開,還有那鋒銳無匹的煞意靈性藏於鞘中。
  
  在海上遊玩的第一天大家都非常開心,遊方也在心中感歎,這些人可真會享受,而那位詹莫道安排的這場接待也真見心思,將來如果他真的執掌了消砂派,這一批年輕人也將成為各大派中的首腦人物。未來的事情且不談,但這種心思可夠深遠的。不是人人都能想的這麼遠還能做出來。
  
  第二天太陽升起的對候,遊方拿了個墊子,一個人靜靜的獨坐在船頭。迎著海風與下方被分開的波浪。這場景有點像《泰坦尼克》裡面那個經典造型,只是他是坐著的,也沒有抱著一位張開雙臂的美女。
  
  但是元神心像所見,他前方確實站著一位美女,幾乎無可挑剔的人間美色,擁有令世間女子艷羨、男子思慕的容顏身姿。她不是站在船頭。而是十丈外的大海波濤上,正是身披如月光輕零般白紗長裙的秦漁。此刻的秦漁,白裙與黑髮也在隨著海風飄舞。
  
  以秦漁立身處為靈樞,遊方運轉神識至極精微處,正在凝煉陽光下、海面上蕩諜的陽和之氣。他能體會到師父所傳秘訣中所說的純陽水是何形何相,伊很難直接採集。這裡已經是最適合的地方,他可以借助秦漁凝煉那麼一絲純陽之相。看著秦漁的裙發飛舞,靈動之間已呼之欲出,很接近於全然養成之態。
  
  但是這只是接近而已,遊方自己有體會,要想將劍靈完全養成,自己的境界還是不夠,至少要掌握神念之後才可以,此刻的嘗試只是瞭解方法,屆時心中有數。
  
  他更重要的目的是通過這種方式掌握如何將純陽水緩緩煉化入自己的畫卷,此剛是在嘗試手段能否成功。在這麼多同道眼皮子底下,並沒有真正的展開畫卷。
  
  遊方施展秘法沒有迴避眾人,誰都知道他是前輩高手,能感應到他坐在船頭運轉神識,移轉靈樞匯於海中。匯聚很大範圍內海面上的無形地氣,也許說地氣並不含適,這裡根本看不見陸地,說是風水精微靈氣更加合適一點。
  
  但大家並不完全清楚細,究竟在施展何種秘法,同時對這位前輩很好奇也很佩服,能在蒼茫大海中能做到這樣,相當不容易,在場眾人大部分自問沒有蘭德前輩這等本事。
  
  就在這時,遊方的元神中突然聽見了水聲。在大海上除非起大浪。否則遠看波濤起伏但是聽不見岸邊那種水聲,只能聽見船頭劈開海浪的聲音。但此咧的水聲很特殊,似帶著一種韻味婉轉。
  
  水聲從婉轉逐漸變得浩蕩,浩蕩中卻帶著輕揚,只有元神中方可聽聞,原來是蒼嵐走到了他身後不遠處的地方,一手扶船弦,一手輕揮衣袖也在施展秘法。這秘法卻能與遊方的秘法相合,神識運轉之中匯聚含情水意,遊方覺得自己凝煉純陽水融入劍意輕鬆了不少。
  
  原來是她與蘭德前輩試法,試法與鬥法不同,可以不是動手相抗,聯手施展秘法相助也行。她是晚輩,主動與前輩試法。當然要表現的恭謙有禮,用這種方式最適合不過。
  
  遊方暗暗一笑,並沒有說什麼。看來這位消砂派弟子對自己的底細很感興趣,但如此出手相助也理當承情。沒有停下秘法,而是展開神識與總相呼應。蒼嵐施展的秘法有一種流水變幻的感覺,正合遊方此咧凝煉的意境。
  
  對梅蘭德這位前輩修為究竟如何感興趣的人多呢,見蒼嵐出手,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時間不大就有第二個人展開了神識,是站在船倉二層前方觀景台上的詹莫道。
  
  詹莫道揮出了那一支銀色半透明的細長軟鞭,朝著前方旋舞,船前的海面上凝煉的水意化成了一片白霧,白霧又匯聚成一片輕雲盤旋。這時遊方微微一皺眉,神識中忽然隱隱透露出凌厲卻含而不發的煞意。生出一股斥力將輕雲揮散。
  
  煞意雖含而不發,無形卻帶著一股磅礡的殺氣,遊船上正在以神識感應玄妙的所有江湖同道,幾乎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這不僅僅是秦漁的煞意,也是遊方本人的內斂殺氣,平常人不可能具備。
  
  在場很多年輕弟子都是出身豪門世家,雖然自幼修習秘法得到高人指點並有種種便利條件,但難免有養尊處優之嫌。別人不說,就算向影華那種高手,在遇見遊方之前也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很多事沒必要以秘法搏命解決,而且以這些人的身份,一般也不會遭遇太多凶險。
  
  可是小遊子不同,他經歷過多少凶險,殺過多少兇徒?殺氣濃烈,平常內斂於無形,但在元神中一旦展現出來,邃然之間確實能讓人打浴戰!小遊子如今還沒出師呢,假如是劉黎那種人,恐怕這種殺氣都難以形容。
  
  詹莫道施展的秘法雖能與蒼嵐相合,卻與遊方的秘法相斥,起不到相輔相成的作用,所以遊方運轉神識以排斥。遊方在凝煉純陽水,感覺甚為艱難,而詹莫道化水意為雲,這不等於是搗亂嗎?
  
  而詹莫道一出手就知施展怕秘法不能相輔,立刻就停了下來,同時也是暗暗心驚……這位蘭德先生年紀輕輕,卻有大將之威,當真不可小看啊。
  
  詹莫道剛停下,另一人隨即就出手了,居然是牛金泉。他也站在船弦邊,與蒼嵐一左一右彷彿就似護衛在梅蘭德的身後,倒是挺會拎位置的。他感應出蒼嵐在如何施法。也清楚蘭德前輩的神識為何與方才詹莫道的秘法相斥,所以一出手就尋求相合之道。
  
  遊方的元神中突然感覺海面平靜了下來,除了蒼嵐以神識運轉的流水聲,似乎船頭的波浪聲都已經遠去。水意凝煉之時,輕靈中添了一份厚重之意,移轉靈樞之力更顯渾然。嗯,這小子做的不錯,雖然境界差了點神識也欠精微,但展開之時足夠渾厚凝重,而且也配合的很好。
  
  牛金泉出手之後,也就是幾個呼吸之間,剛才碰壁的詹莫道又再度出手了,這次手法變了,不再凝流水為行雲,而是展開神識為助力,將凝練水意的範圍延伸更廣,這是一種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考驗功力的相助方式。遊方心中暗道,此人真的很懂機變,反應夠快的!
  
  這時熊居仕走到了詹莫道身邊,取出一支六爪黃龍玉如意,向海面一揮,第四個出手了。他上次在松鶴谷和遊方交過手,結果輸了個稀里糊塗,連蘭德先生的功力境界究竟如何都沒搞清楚,此刻有機會當然要出手施法了。
  
  一陣龍吟之聲隱約在水聲中傳來,竟成水龍吟之調,原來這位熊家大少還通音律,手中黃龍玉震顫為靈引,激發海面上的水意升騰,使凝煉更速,倒也是大家正傳弟子風範,顯得是中規中矩。遊方此刻感覺出來了,上次在松鶴谷試法眨眼就贏了熊居仕是憑機巧,如果當時一板一眼就跟他比拚秘法,不是對手,至於今日,遊方不用機巧手段也不會輸了。
  
  船上年紀最大的柳希言長老在倉中被驚動了,也走到了觀景台上,一見這個場面微微一笑,也未見他有什麼動作,背手以立身處為靈樞。延展神識施展秘法與眾人聯手相助蘭德先生。他的神識展開怕範圍更廣,隱約在海面上布成了一個風水垣局,卻似消砂無定隨水意變換。
  
  八宅派弟子梁廣海、形法派弟子慕容純明、疊障派弟子李永娟、三元派弟子羅斌、龍樓派弟子石雙都走到了船頭,紛紛施展秘法參與了這一場奇異的神識合律。有人施法不合,被遊方運轉神識相斥,隨即採用類似詹莫道那種應變安式,展開神識與之相輔相成。
  
  也只有在這種場合,遊方才能得如此機緣啊!他之所以在眾人眼前運轉秘法,心中已想到了這一幕,這已是一段佳話,也是難遇之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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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58:14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三章、賊船 徐公子勝治

  非常人行非常事,這一群人出來行丅游,當然不僅像普通遊客那樣釣釣魚、看看海,施展秘法互相切磋印證是很自然的事,但這種場面卻是很難遇,遊方創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讓眾人一起出手互相配合施法。
  
  說來也有趣,換一個人像他這麼做可能不會有這麼大的場面,但是船上所有的江湖同道,都對這位蘭德前輩的修為境界以及秘法來歷感興趣,不約而同紛紛出手。
  
  這也說不清是什麼陣式,以遊方為中樞,蒼嵐與牛金泉一左一右施法呼應,在他的後上方,詹莫道與熊居仕並肩而立展開神識相助二在牛金泉與蒼嵐的後面,還有慕容純明、梁廣海、羅斌、李永雋、石雙五位高手各展神通相輔。在詹莫道與熊居仕的身後,柳希言則將神識蔓延到最大的範圍,攏聚眾人運轉的水意。
  
  屈指算一算,總共有十一位高手啊,這條船上有移轉靈樞境界的都出手了!而張流冰等人只能望而興歎,沒有移轉靈樞之境在這種場面插不上手,插手也只能幫倒忙,乾脆就不丟那個人了,但今日是大開眼界!就算只親眼見證、親身感應到這一幕,也不虛南海之行了。
  
  遊方知道這些人中,有的人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他,有的人只是親身參與盛事而已。但他無所謂,劉黎所傳凝煉陽水的秘法,不是通過這種方式就能探出究竟的,連他自己也只能在神識極精微處能體驗到那麼一絲物性氣息。
  
  他並未盡全力,只要稍有所保留,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大本事?未盡全力的可不止遊方一人,他能感覺到柳希言、詹莫道、蒼嵐、梁廣海、熊居仕都未盡全力,而其餘五名高手顯然是盡了全力,比如牛金泉實心實意施法相助,也許是為了做給蒼嵐看吧。
  
  李永雋功力不弱,本也不必盡全力,但還是盡了全力,這位疊障派弟子是坦然無保留。而慕容純明、石雙、羅斌等三人只有盡全力才能在這場神識合嗚中配合無間。
  
  遊方也在試探他們,既然一時之間那五名高手試探不出底細,他乾脆就沒起身,以神識之精微取勝,考驗綿長之力,從早上旭日初升一直坐到中午烈日當空,這一份用功韌久之力實在令人暗暗咋舌。在這種情況下,神識運用的越精微剩,越省力,也能堅持更久。
  
  熊居仕最先堅持不住了二過了一會兒,柳希言明顯也盡了全力,這位長老功力倒不是不如人,但他將神識綿延到最廣,所施之秘法也最為耗力,有點托大了。
  
  其實遊方自己也很吃力了,卻做出一副淡然若無其事的樣子,察覺慕容純明有些堅持不下去,於是緩緩的收回了神識,縮小秘法施展的範圍,保持這一奇異而渾然的局面不變,儼然就是指揮若定的中樞人物。當然了,他在這裡輩份也最高,柳希言、詹莫道都比他晚一輩。
  
  接下來梁廣海也盡了全力,下一個是詹莫道,令遊方稍感詫異的是,能與他一起堅持到最後使終施法自如的竟然是蒼嵐!難怪她在江湖中有個外號叫南海龍女呢。
  
  蒼嵐神識控制之精微與遊方相差無幾,而且她施法只是相助凝煉水意,比遊方更省力,所以能夠堅持更久仍不盡全力。遊方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該試探的也都試探出來了,別把自己的底牌也露了,正午之時緩緩收了秘法,很蒲灑的起身笑道:「南海龍女果然名不虛傳,而諸位同道修為之高妙,也令蘭德驚歎不已!」
  
  蒼嵐倒有些不好意思:「蘭德先生怎會叫我江湖上玩笑的名號,實在慚愧!」
  
  牛金泉卻愣頭愣腦說了一句:「何必謙虛呢?在我眼中你就是南海龍女,江湖風門之中,比那月影仙子更……」
  
  這句話只說了一半,就被蘭德先生凌厲的眼神瞪了回去,拍馬屁也不看看在誰面前,這麼說出來蒼嵐心裡固然高興,但面子上也很尷尬。
  
  這時柳希言在觀景台上笑道:「諸位不餓嗎?老夫可是餓了,蘭德先生,今日柳某是心悅誠服啊!」
  
  這一上午包括遊方在內,大家可都累的夠嗆,雖然並不是什麼激鬥,休息幾個時辰就緩過勁來了,可此時都有些五內發虛。上掛進餐廳的時候,慕容純明還故意在樓梯上一踉蹌,她後面就是牛金泉,趕緊伸手給扶住了。慕容純明淺笑道謝,反倒把牛金泉鬧了個大紅臉。
  
  蒼嵐跟在牛金泉後面上接,眉頭微微皺了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詹莫道站在樓梯口看見這一幕,嘴角卻在笑。
  
  再進餐廳落坐之後,情況有了微妙的變化。昨天晚宴遊方當然也是坐的首席,這是眾人對他的身份、聲望的一種尊重,但此時此刻他在眾人心目中真的有了一種威勢。遊方自己也在琢磨,這些人當中功力比他更深、境界相當的也不止一位,但真要動手生死相搏的話,他倒是誰也不懼。
  
  遊方不禁在心中暗自感道:「師父啊師父,您老眼米可真毒,這就把我推上賊船了,還真會挑徒弟!」……也不知是在誇劉黎還是在誇自己。
  
  中午沒有喝烈酒,也沒有上生猛海鮮,吃的都是一些口味清淡的滋養菜品,從下午到晚上,這十一位高手都需要好好休息。倒是張流冰等人精力旺盛,下午船停在一處珊瑚環礁地帶,欣賞風景、釣魚,還有喜歡玩的自己下海摸魚、潛水去了。
  
  到了大海深處才感覺到這裡的水實在太清澈,天是那麼的湛藍,藍的讓人心神蕩漾。在陽光下直視水面可以看到二、三十米深處的珊瑚叢與礁底,以遊方的眼力,甚至可以看見那光影斑駁中五彩的游魚與海葵。
  
  遊方不嫌累,表面上也看不出一點累,也背著一套輕型潛具下海了。小遊子小遊子,不下海一趟怎能化形成龍呢?——他自己在玩笑間就是這麼想的,此刻心情已經完全放鬆下來。
  
  次日船過了中沙,駛向西沙水域,在這裡轉一圈就該起程回去了,這一趟出海本來也只打算玩個三、五天,盡興就行。大約早上十點鐘左右,船停靠在一個小島旁邊,沒有碼頭自然不能直接上島,這時遊方又開了一次眼界。
  
  只見蒼嵐取出了一支形狀類似分水刺的法器,卻並不是金屬質地,海藍的顏色顯得很柔韌,在手中一揮輕飄飄的躍下船弦落在水面上,然後如凌波仙子一般飄然微步而行,竟然就這麼走到了島上,衣裙絲毫沒有沾濕。
  
  遊方是內家功夫高手,自幼就練習輕功,也曾教過華有閒輕功,他這種真正的大行家很清楚,所謂的輕功可不像神話武俠中描寫的那樣可以登萍渡水、凌波微步。蒼嵐施展的是秘法,這一手功夫遊方以前可不太會玩,她是怎麼辦到的?
  
  當時訪方就站在船頭,神識感應的很清楚,蒼嵐運轉神識之力,控制海天之間的精微水意,無形中靈樞流轉之力與身相隨,竟然能夠不踏破水面而行。
  
  看來各門有各門的獨道之處,各人的修煉又有各人的巧妙,這是南海龍女的獨門秘籍啊!
  
  只不過這樣行走,比游泳可要費力多了,就是圖個蒲灑好看,花心思研究出這種秘法還肯用功真的去練習,倒敢符合女孩家愛美態之心。遊方琢磨了半天,突然手扣兩枚晶石,運轉陰陽生煞大陣接著也跳到了海中,大步流星在水面上奔行,勉強也躍上了島礁,再低頭一看,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濕了。
  
  技不如人,實在是因為所長不同啊。
  
  就在這時聽見船那邊傳來噗通一聲,再回頭一看,原來是牛金泉掉海裡去了,他也想試試,結果還沒那個本事在水面上站穩跑過來,踏出兩步就栽在海中,乾脆甩開膀子游過來了。船上眾人一陣哄笑,站在礁石上的蒼嵐也忍不住掩口撲哧一笑。
  
  從這個小島上回船,也就啟程返航了,直往北行走的是另一條偏西的路線,等於在海南島、中沙群島、西沙群島之間兜了一個圈子了一路都沒有什麼異常,終於要回去了,遊方反倒覺得自己先前有點過於擔心。
  
  午後他在甲板上坐著,旁邊支著一把遮陽傘,桌上放著幾瓶顏色各異的酒,前不久剛和齊箬雪學的手藝,在這裡調酒玩呢,不過是以神識控制來調酒,玩的倒也挺開心了恰在慕容純明喊了一句:「前方有船,還挺快,直接衝我們來了!」
  
  這一路也曾遇到過不少漁船,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可這條船的來勢有點奇怪,因此慕容純明才會喊出聲來。
  
  遊方聞言一抬頭,海平線上果然有一條船,輪廓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大,顯然速度不慢。對方應該能看見這邊的船,卻沒有減速、沒有轉向、也沒有嗚笛。船和汽車可不一樣,這玩意不帶剎車的,在水裡也不可能剎得住,所以那條船的來勢異常。
  
  遊方當即就站了起來,雙手一抖已經扣住了七耀石與浴雲晶,緊接著就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感應,彷彿被人遠遠用槍指著一般,這是內家功夫精深處有觸必應之隨感,對面船上的人有惡意,而且已經準備好對他們造成威脅。
  
  還沒等他說話,柳希言已經衝到了觀景台上,大喝一聲:「諸位小心,前方船可能來意不善!」
  
  秘法修煉高深,能有奇異警覺的人當然不止遊方一個,柳希言話音未落,遊方已經發動了陰陽生煞大陣,一腳踢開桌子箭步衝到了船頭最前方的位置,低喝了一聲:「以昨日之法,合力佈陣!」
  
  這一聲雖不大,卻帶著穿透之力震動神識,哪怕在船艙裡睡覺都能清晰的聽見。
  
  若說臨危應變,遊方可是老手中的老手了,又是船上輩分最高的前輩,查覺異常隨即發號施令。船上這些人反應都不慢,雖不清楚怎麼回事,但遊方一說他們就明白了,牛金泉、蒼嵐隨即衝出艙外站到了遊方身後一左一右的位置,就和昨天一樣。緊接著慕容純明、羅斌、梁廣海、李永雋、石雙五人排在船偷後側如同一道屏障,熊居仕也出現在觀景台上取出法器,與他並肩的不是詹莫道而是長老柳希言,詹莫道此刻在駕駛倉裡掌舵。
  
  遊方這回可不是凝練純陽水了,而是匯聚海天之間精純風水靈樞之力,在船頭形成一道屏障,囂像一個銳利的鋒面延伸運轉。假如那條船真想硬撞過來的話,首先得承受這樣的力量,會有一個巨大的緩衝,足夠他有機會拔劍跳過去了。
  
  遊方一運轉神識,昨日與他相配合的眾高手心領神會,也都展開神識相輔相合,等於布成了一座大陣,由遊方居中指揮。
  
  神識剛剛展開運轉靈樞之力,對面船已在一公里之內,看上去是條漁船,張流冰也舉著一個望遠鏡到了觀景台邊喊了一句:「好像是越南漁船,小心,有武器!」
  
  與此同時那邊的槍聲已經響了,遊方甚至能看清楚對方使用的是什麼武器,當然不是手槍或普通的步槍,而是一種雙聯管機槍,很像老式的那種高射機槍經過改裝,將槍管放平了掃射。這槍是從船艙裡推到船頭的,遊方甚至能看清對方船上是幾位皮膚黝黑剃著光頭的男子,看上去很像漁民。
  
  這私槍在一公里範圍內掃過來的子彈,遊方一個人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以神識之力去移轉,耍麼提前預知風險迴避,要麼就別給對方開槍的機會,在空曠地帶沒地方躲的話小遊子也是死路一條。心念急轉中,假如是他是一谷歌人的話就只能立刻跳海,利用海水阻隔視線,同時水也可以吸收彈頭的威力起到緩衝,可能還有一線逃生之機。
  
  但此刻他匯聚了十名擁有移轉靈樞之境的高手佈陣合力,這比十人的神識之力單純相加更加浩大,也幸虧昨天在無意中已經演練了一遍。饒是如此,第一陣彈雨掃過來的時候,眾人在倉促間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遊方貼著水面運轉陰陽生煞大陣,有一股力量升起,堪堪改變了一點彈道。
  
  子彈遠距離飛行,只要彈道在遠處改變了一點,到近處落彈點差異剪,非常大,兩梭子子彈劃著不太明顯的弧線竟然奇異的飛向了上方,簡直就是擦著柳希言和熊居仕的頭皮過去了。這兩人也算是有膽色,站在那裡動也沒動,神識亦未散亂。
  
  14.5毫米的口丅徑的高丅射丅機丅槍丅彈,像這私丅船的船體完全可以打穿,假如擦著人的話,恐怕連全屍都留不下。
  
  子彈雖然沒打中人卻打中東西了,船上方的旋轉偵測雷達天線、還有各種通訊設備的天線都安在一個底座上,這個鋼管底座竟然被掃斷了,一大堆天線轟然倒下。
  
  沉重的鋼鐵樹狀物尖端眼看就要砸在熊居仕的後腦,眾人運轉神識的注意力全在前方,這時也無暇分心。危難關頭熊居仕的師妹陸月居衝了出來,這麼沉重的東西她一個人施展什麼秘法也不好使,只得撲向熊居仕的身後,天線正砸在她的身上,被帶偏了一個角度轟然落地,熊居仕中免於難。
  
  但陸月居已經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口吐鮮血,背後也不知是被什麼鋒利物體刺出的傷口正在流血,看一隻胳膊的形狀明顯是脫匆了心熊路仙、熊韋伯也衝上了觀景台,拎步上前移開壓住陸月居的天線,趕緊將她抱進了船艙救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距離慕容純明開口喊話不過十幾秒鐘。
  
  子彈繼續掃射而來,眾高手已經全然展開神識,彈道從百米外改變方向以平直的弧線擦著遊船呼嘯而過。遊方大喝了一聲:「轉舵,往回走。」
  
  他本打算衝到近前跳上對方的船,可是對方用這種武器,那是萬萬不能再接近了,在遠處還可抵擋,在沂處那可只能跳海了求龍王保估了!船隨即轉能在海中繞了個彎,向著南方開足馬力全速駛去。而遊方等人站的位置根本沒變,移轉靈樞的巧妙就在於此,陰陽生煞大陣以及眾高人合神識之力全部移到了後方。
  
  這樣一來,他們站在船頭還可以抵擋掃射的彈雨,同時船體本身也提供了掩護,對方直接瞄準不到這些人。
  
  這時候槍聲停了,以這種槍的射速,連續開槍的話彈藥消耗太大,對方可能是想追近了再說,而遊方等人是萬萬不敢讓他們靠近的。海面上展開了一場追逐,遊方有些暗暗叫苦,這條改建的船速度雖然不算太慢,但最高航速也只有十六節,畢竟不是快艇。
  
  對方也是一條漁船,顯然是經過改裝與掩護,不僅能從船艙裡推出高射機槍來,而且動力也很強勁,速度比他們快,追了一段時間兩船的距離已經接近五百米了,後面又射出了一輪彈雨,眾高人合力擋下7
  
  遊方再度大喝一聲道:「去剛才的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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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四章、身不由己 徐公子勝治

  遠遠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在視野中越來越大,那是一個露出海面的礁石形成的荒島,他們上午剛剛去過。這個島東西大約有一百多米長,南北有五、六十米寬,呈不規則的棗核形,就像露出海面的一個小山脊,島上全是大塊黑黝黝的礁巖,最高處有四十多米。
  
  追兵越來越近,槍聲一波接著又一波,雖不是接連不斷,卻總讓人沒有喘息之機。如果不利用地形的話,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肯定會被追上怕,遊方的反應很快,發現這艘船的速度比不上追兵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小島,距離並不是很遠,返航還來得及。
  
  遊船飛馳到小島邊緣,後面那艘船已經追近到只有三百米左右了,這時遊船一轉舵繞過小島消失在視線之外。追兵隨即跟著轉舵,卻發現遊方他,們那條船在繞鳥兜圈子,始終看不見,由於小島的阻擋,機丅槍也打不著。
  
  遊船的絕對速度雖然趕不上後面那條漁船,但是減速轉舵更靈活,繞著小烏航行也不可能全速,否則船就翻了,一不小心也有可能撞在礁石上。這時就看出一眾高手的優勢了,視線裡看不見追來的那條船。但是神識能感應到對方的位置。
  
  這兩條船帶著白色的浪花尾跡繞著小島轉了好幾圈,遊船盡量貼著小島的邊緣走,顯得很是驚險。誰也看不見誰,威脅總算暫時解除了。但是船一直在高速繞行中無法停下來。
  
  眾人稍微鬆了一口氣,剛有的場面支撐的也很艱苦。遊方突然又低喝一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對方再來一條船包抄,我們就死定了!」
  
  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來路,看上去情況最像是遇到了裝扮成漁民的海盜。但是在這片海域敢動用機丅槍打劫遊船,可真不是一般的膽子,這裡是西沙又不是索馬裡!更不尋常的是這些人一言不發就直接開槍了,不是一般海盜的做法,很顯然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遊方先前擔心中最壞的情況終於出現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既然有一條船,誰也不敢保證沒有第二條船。遊船上雖然有各種先進的通訊設備,但剛遭遇時那兩梭子子彈,已經把各種天線給毀了,現在沒法對外聯繫。
  
  就算能與外界聯繫,大海茫茫。找誰都來不及!
  
  這時詹莫道也走到了觀景台上。說了一句:「如今之計,得有人下船登島,蘭德先生,我與蒼嵐師妹護送你渡海登島,再想辦法近距離靠近對方的船。」
  
  登島?這種情況下棄船登島可是相當冒險的舉動,游過去是不可能的,別忘了此刻兩條船隔著小島正在轉圈追逐呢,還沒等他們游上岸後面的船早就追到了,在海裡簡直就是機丅槍的活靶子。
  
  此刻起風了,風捲著海浪撲擊在堅硬而鋒利的礁石邊緣,飛濺起一片片水花,船在高速行駛中,直接腳踏海面衝到島上,可比上午玩笑時的施法展示難多了!蒼嵐有此之能。而詹莫道估計能與師妹聯手施展秘法,還能護著另一位高手衝到島上,所以才會如此建議。
  
  遊戲當即暗暗點頭,心道這位詹長老真是好快的機變反應,但同時又暗暗皺眉,他主動提議要護送的人竟然是自己!如果說這是出於對前輩的尊重,生死關頭可輪不著談這些,船上這些人的身份,誰出了意外都不好交待。
  
  而且情況很明顯,遊方此刻是眾人的中樞,指揮應變的主心骨。
  
  琢磨歸琢磨,但情況也容不得多糾纏,他當即點頭道:「柳長老,請你代我的位置主陣,詹莫道、蒼嵐、李永雋三位同道,我們一起登島。……注意,等繞到小島另一側背風的位置,我們立刻衝上岸,埋伏在島的最東端!」
  
  現在起了北風,海上有浪,而這個自東向西狹長的小島像一道擋風的屏障,從南面跳下船衝上島最方便。島的最東端是一個,狹長的延伸尖角。也是船兜圈子時離岸最近的地方,在那個位置不僅可以盡可能靠近對方的船,而且當對方發現的時候,也方便在兩側來回隱蔽躲避子彈。
  
  遊方還點了另一個人同去,就是疊障派弟子李永雋,此人功力深厚。而且是除了張流冰與何德清之外這條船上遊方最信任的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該罩節由z曰曲肌c~四友收集發佈說完話也沒等詹莫道反對,扔給了李永雋一塊七耀石道:「你我二人運轉陰陽生煞大陣,神識合為一體,就以最簡單的陣法。……詹長老。蒼嵐,你們施法將我們護在中心,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指定位置。」
  
  說話間他已經離開船頭來到右側的船弦邊,柳希言從觀景台上跳了下來站到了遊方剛有的位置,李永雋二話不說就站到了遊方的身側,神識激引晶石、以立身處為靈樞,和遊方已經共同運轉陰陽生煞大陣。
  
  船轉過彎來到島嶼東側,遊方神識忽然一顫發動的信號,李永雋與他並肩跳入了波濤起伏的大海。詹莫道與蒼嵐在他們身後一左一右也躍入海中,一人舞銀鞭,一人藍刺,水意盤旋自由一股精純之力隨著淡淡的霧氣升起,兩人就似聯袂凌波微步。遊方和李永雋是踏步在海面上奔行,身後居然界下了一連串如快艇駛過的水跡,還有細碎的小小漩渦無數。
  
  這是生死緊要關頭,激發的潛力遠非平時試法切磋時能比,也顧不上姿態美觀,他們很快就衝上了岸,身上的衣服幾乎全濕了,此刻遊船已經飛速的遠去。有風蘆,還有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就連不遠處的馬達聲聽得都不是很明顯,周圍的噪音非常大,對方也不可能知道他們下了船。
  
  一上岸詹莫道就說:「蘭德前輩,你且在後方壓陣,我設法……」
  
  話沒說完就讓遊方給打斷了:「我在最前面衝上船動手,詹莫道、蒼嵐你們聯手為我護法,李永雋,你在最後為所有人警戒。」說完話他已經拔出了秦漁,涉水走到了島嶼的最東端,隱藏在一塊大礁石的後面。
  
  像這樣的場合根本來不及搞什麼開會討論,詹莫道想說了算,而遊方更能決斷,開口就是一錘定音。他剛剛走到位置,遊船已經消失在島的西端,另一側傳來了馬達聲,一條船飛速的轉舵繞了過來,離島嶼的尖端大約有三十多米遠。
  
  等船上人發現這一側岸邊站著人的時候,想調轉槍口已經來不及了。船還沒完全轉過來遊方已經提劍衝了出去,用一把短劍對付雙聯管高射機丅槍,傳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遊方腳踏波濤濺起的水花有一丈多高,帶著轟然的嗡嗚之聲。秦漁在海風發出吟嘯之聲竟如鳳啼,劍穩上的五色絲絛在風中飄揚,琉璃珠一陣陣奇異的震顫。
  
  如果他躲著不動的話,船上人未必能注意到,可是這麼大動靜衝過來,想不發現都不可能。船頭上三個人驚駭之下當即就轉動機丅槍想朝這邊射擊,然而突然眼前一花意識一陣恍惚,面前居然出現一片碧綠的波浪與青山秀水的重疊,然後就看見一道白光從天而降。
  
  詹莫道與蒼嵐見蘭德先生直接衝出去了,各持法器並肩隨後護法。踏著波浪也不得不衝了過去。就見船頭上三名歹徒見勢不妙正要調轉槍口,卻一這身形打晃,船仍然在往前走,卻有些搖擺不定。
  
  遊方前衝相迎,就聽嘩啦一聲水面捲起一個大漩渦,他就像一條躍出龍門的鯉魚已經跳上船頭,左手展開一幅小小的畫卷,右手揮劍,白日裡竟然揮出了一片如凝練月光般的劍毫。
  
  遊方躍上船頭身形隨月光在機丅槍旁一掠而過,那三名漁民打扮的歹徒已經成為三具屍體了,這場景簡直讓人倒吸冷氣啊!
  
  詹莫道與蒼嵐聯袂也躍上了船頭,他們的姿勢可比遊方要蒲灑的多。在海風中簡直飄然若仙。詹莫道卻看著渾身透濕髮絲凌亂、略顯狼狽的遊方,心頭忍不住在抽擒,恐怕沒人能想到他此刻是什麼感覺!
  
  詹莫道是此刻內心中最為痛苦掙扎的一個人,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遊船在海上遇險就是他一手導演的,但他又十分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發生,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彷徨與矛盾在靈魂中糾結。
  
  他是十年前來到消砂派的,當時已經掌握神識,並且離移轉靈樞之境只有一線之隔。來到三亞之前,他所學的最重要秘法是化幻藏神之術。一直小心翼翼不流露出自己曾習練秘法的任何痕跡,不論是私下裡還是公開的場合都不敢施展任何秘法。如履薄冰一般丁因為他是臥底,帶著使命而來。傳授他秘法的是無沖派的二老闆唐朝尚,也是如今朝和集團以及遠東文明保護慈善基金會的控制人。唐朝尚不僅傳授了他秘法,而且還救助過他的全家。
  
  十五年前詹莫道的父母在湛江做外貿生意遭遇困境,借高利貸周轉。結果生意仍然搞za了,被人追上門揚言不還錢就廢了他們一家人。
  
  是素不相識的唐朝尚解救了他父母的困境,不僅借錢還了高利貸,還介紹了幾筆大的生意使詹莫道父母的公司走上了正軌,十幾年來發展越來越好。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有可能送兒子出國留學,去的是德國。
  
  唐朝尚派人到歐洲傳授詹莫道秘法。並在假期把他接到美國親自指點。重點傳授了化幻藏神之術,教授他如何在高手面前隱藏自己。等到詹莫道學成之後,唐朝尚又提供了他回國創業的資金以及種種其它的幫助,包括夏威夷一家酒店管理公司的專業人員也來到三亞協助了他很長時間。
  
  可以說除了父母之外,唐朝尚是這個世界上給予他最多的人,而無沖派就是他的出身。但二老闆不是耶穌,就算是耶穌也是有要求的,他不需要詹莫道做別的事,唯一的任務就是潛入消砂派並逐漸獲得高層的信任,注重結交風門各大派,最好形成定期的聚會。
  
  詹莫道完成的非常好,甚至比唐朝尚期望的更加出色。他不僅拜入了消砂派成為秘法修行弟子,從隱藏修為到漸漸到無需掩飾,再到後來境界層層突破,有了如今的成就,成為最年輕的三名內堂長老之一。
  
  可以說他為消砂派付出了很多,也從未做過任何一件損害過消砂派的事情,這十年來相安無事,他的身份不可能受到任何懷疑。這些年他善經營、注重於天下風門各派結交,推動南海漁村聚會,組建南沙酒店管理公司等等等等,已頗有名望與影響。
  
  兩年前他升為消砂派內堂長老之後,無沖派又給他下了一個指令,就是盡可能登上消砂派掌門之位,徹底掌握如今江湖風門實力最強大的門派之一。想完成這一步可不容易。但詹莫道內心中也有這種渴望,他既然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不得到更多呢?
  
  正如張流花對遊方所言,詹莫道想追求蒼嵐,是謀奪消砂派權柄最重要的砝碼之一。但在詹莫道內心深處,他也是真的想追求蒼嵐,他是看著她從十幾歲成長到妙齡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樣的女子他當然想擁有,甚至已經分不清目的究竟是什麼,或者兼而有之!
  
  如今他已經看到了希望,假如娶了蒼嵐,將來執掌消砂派,憑他這些年的經營積累,不論在江湖風門還是在這現代都市中,都將擁有真正渴望的一切。他漸漸有了一種非常矛盾的情緒,常常獨自在想……假如自己不是無沖派的臥底,一切是否會變得更美好?
  
  要說這十年來他對消砂派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人只有付出了才會知道珍惜。如今的詹莫道已經不再需要無沖派的任何幫助了,這些年來無沖派也沒逼他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既沒有暴露他也沒有不利於消砂派,所以他才能混的風生水起,對現狀越來越滿意,同時也對未來越來越恐懼。
  
  長期潛伏、最成功的臥底後悔了。他不想要臥底的出身,而就想擁有如今的身份!但這種心思能對誰說?他如果只是一個小人物,主動向消砂派坦誠,消砂派可能會放過他但無沖派不會放過他。而今天如此重要的身份,消砂派是絕對不能放過他的,不論他有多少無奈,換作他自己執掌宗門也是一樣的處理方式。
  
  他不知道無沖派下一個,指令具體是什麼,但他很清楚唐朝尚的心思。就是要向江湖風門各派尤其是當年參與圍剿無沖的七大派報仇,甚至不惜任何代價,一定會動手的。
  
  詹莫道只能期望這一天來的越晚越好,他甚至有一種幻想,假如唐朝尚大願未成就死了,知道他身份的人也都消失了,那這個世界將會再美好不過。
  
  可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到來了,這一次南海漁村聚會之時,無沖派指派到國內全權指揮所有潛伏勢力的安佐傑發來了一道秘密指令刪一將各派才俊一剛打盡,重創其傳承,梅蘭德也一併消滅。
  
  以如今詹莫道的身份完成這一任務再合適不過了,海上襲擊自有安佐傑來安排,他只需要刮造這麼一個機會負責策劃則可,於是有了這趟出海之行。
  
  就在他上船的當天,卻又接到另一道秘密指令,竟然是遠在美目的二老闆唐朝尚親自發來的,內容很簡單圳一原計劃不變,但是留下梅蘭德。
  
  就是簡簡單單兩道指令,沒有任何解釋,詹莫道心裡很清楚,如果他不想背叛無沖派、如果還想以現在的身份繼續在江湖風門待下去,就必須執行!這些都是他多年來用心機結交的各派年輕才俊,將來在江湖上互相扶持的後起之秀,可是今天都得葬送在他手裡,不干也得干。
  
  這兩個任務太難辦了,詹莫道的打算是策劃一場意外的海難,他自己也受傷,梅蘭德活下來,同時還能證明他並非歹徒一夥,既完成任務又不暴露自己。
  
  但是他一直在患得患失間糾結。一度很是擾豫,甚至想改變想法。不是不執行任務,而是藉機想殺了梅蘭德,因為昨天他出手試法的時候。曾遭梅蘭德的神識排斥,並感受到了那令人心驚肉跳的煞意與煞氣。
  
  當時的感覺就像無形中被人卡住七寸的毒蛇,他不禁在心中狐疑……難道這位蘭德先生已經懷疑他的身份了?
  
  換作別人,可能根本不會想這些。秘法不能相輔遭神識排斥,換一種方式再互相配合,這也是前輩施法的一種指引,心中沒有鬼無需想太多。蘭德前輩明白眾人想試探他,所以稽微展示一下以立威,這也是完全正常的情況。
  
  可是詹莫道怕梅蘭德,內心中甚至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他清楚大老闆唐朝和就是在追殺梅蘭德時遭遇了意外,而無沖派潛伏的另一支主要勢力也是要對付梅蘭德,結果全軍覆沒。這個看上去笑容總是很謙和的年輕人,讓他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他在心中暗想,這個人如果還活著,遲早有一天會威脅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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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00:51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五章、生死關頭 徐公子勝治

  遭遇襲擊的時間和地點詹莫道都很清楚,他當時甚至在心中想——假如行丅動出了差錯,梅蘭德被失手誤殺,上面也怪不著他,這種混亂的場面誰能保證不出一點意外呢?就因為有此猶豫,所以他沒有設法在遭遇襲擊的時候把遊方引走,對面漁船開槍的時候,遊方正處於最危險的位置。
  
  不料遊方的機變反應驚人,不僅自己沒事,反而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恰當的選擇,指揮船上所有的高手躲過了一劫。
  
  其實詹莫道是有後括的,對方根本就不知道這條船上有臥底,接到的指令是殺了船上所有的人,也包括詹莫道。但他手裡有一樣東西,那是一個遙控引爆器,對方那條漁船和他們乘座的這條遊船上都秘密安裝了炸丅藥,他可以隨時引爆其中任何一條船。
  
  他清楚船上都不是一般人,遭遇襲擊不可能沒有還手之力,一定會有死傷,但說不定有人借助船體的掩護能躲過去,說不定還有人能潛入海中接近對方的船。他的計劃是率領眾高手殊死抵抗,自己也找個機會受傷,最後棄船而走,撤退的路線就是這個小島。
  
  可遊方的反應更快,沒有給他臨危表現的機會,第一時間就成了船上眾高手的指揮者,臨機的抉擇與他事先策劃好的方案幾乎完全一樣。唯一的變化就是遊方居然這麼快就登上了歹徒的船,並且解除了最大的威脅。
  
  詹莫道的做法也反應了他心態的猶豫,他既想殺了梅蘭德,又在顧慮唐朝尚下達的指令。遭遇突然襲擊時既然梅蘭德無事,他猶豫再三還是按唐朝尚的指令行事,主動開口要帶著梅蘭德登上小島,當時心中又一猶豫,把蒼嵐也帶上島。
  
  他的私心中不想讓蒼嵐死,也不想讓自己暴露。第二步的計劃是他們三人登上小島,然後在他們都看不見那兩條船的時候,悄悄將船全部引爆,誰也不會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回去之後消砂派會面臨來自江湖風門各派的質問與巨大的壓力。但是蘭德先生與蒼嵐可以證明自己並不是歹徒一黨,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可是情況輪不著他來掌控,遊方雖然聽從了他的建議,卻把李永雋也帶上島了,並且讓李永雋在最後壓陣。
  
  詹莫道又在猜疑李永雋與梅蘭德豐先是商量好的,就是跟在後面監視自己,忍不住背後有點發涼,想有所動作卻又不敢有任何異動。
  
  說實話,遊方還真的在懷疑他有問題,從一開始就覺得此次出海行丅游有些不妥,這一船人如果出了意外影響可就大了!到今天回航時他已經覺得自己神經過敏,看來並無什麼異常,結果就遭到了突然襲擊,對方顯然就是來殺人的。
  
  聯想起前因後果,遊方就更加要猜疑了,他和詹莫道素不相識並沒有前些年的交情,旁人看起來順理成章的事在他眼中就是覺得不正常。讓李永雋一起上島,就是因為他並不完全信任詹莫道,也不放心讓兩名消砂派弟子跟在自己身邊。事先沒有和李永雋商量什麼,但別人也不清楚啊,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假如詹莫道真有問題,那就增添一個心理上的威懾砝碼。不
  
  躍上船的時候,遊方剛剛收拾掉三名歹徒,蒼嵐在他的左側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李永雋還沒有跳上船視線看不見,詹莫道終於一咬牙,右手悄悄摸向懷中……
  
  「詹長老小心!」遊方突然大喝一聲,身形急閃伸手一拉他的右譬。若論這種近身格擊的小擒拿功夫,遊方玩得的是相當熟練,詹莫道手譬被他拉住半個身子都發麻,腳下一空被帶離了原地兩步。
  
  他心生警覺,運轉神識震開遊方就欲動手,然而緊接著反應過來並未真的出手。只見側上方駕駛倉的方向「嗖」的飛來一件東西,是一根帶著細長繩索的鉤梭。船上不止三個人,還有開船掌舵的呢,此時又有人衝上船頭,手裡拿的是一隻潛水射魚槍。
  
  這一槍不是射向詹莫道的,遊方首當其衝,但是這位蘭德前輩似乎很關心晚輩的安危,不僅自己閃開了還把詹莫道給拉開了,同時又喝了一句:「蒼嵐,控制船!」
  
  幹嘛要叫蒼嵐控制船?因為遊方自己不會開船!
  
  蒼嵐像一道輕煙飄上了駕駛倉。手中藍刺一揮,似有激流澎湃之聲。那名持魚槍的歹徒就倒下了。普通人在這麼一條船上遭遇蒼嵐這種秘法高手,對方神識展開之後,基本就沒有還手能力了。
  
  船頭同時也發出一個小小的聲音,遊方與詹莫道面對面站著,距離大概有兩米多遠,詹莫道的腳下落著一個小小的東西,帶著短短的天線還有幾個按扭,他本能想彎腰揀起來,但是手持銀鞭一動也沒敢動,因為遊方的神識如凝已經牢牢的鎖定了他,顯然準備畜勢發起攻擊。
  
  「蘭德先生,您,您這是什麼意思?」詹莫道做無辜狀,有些疑惑不解的抬起頭問遊方。
  
  李永雋也渾身濕漉漉的上了船。一見這個架勢疑惑不解,但是自然做了選擇,與遊方一起成犄角之勢,在另一側以神識醬視著詹莫鯊,一言未發。
  
  遊方沒有看地上的東西,手持秦漁直視詹莫道開口發問:「大海茫茫。對方怎麼清楚我們的位置,而且時間地點選擇的這麼準?」
  
  對呀,蒼茫大海中要找一條船,那可是相當不容易,除非用衛星實時監視,或者有人告知了準確的經緯度。詹莫道臉色突然漲紅了:「蘭德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就是臥底?」
  
  遊方突然笑了:「沒人說你是臥底,也沒人懷疑過你,但你這句話答的不對,看來心裡很明白船上還真有臥底。我就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派來的臥底?而詹長老隨身帶的這件東西,又是什麼樣的法寶?」
  
  蒼嵐剛剛控制了駕駛室,一轉舵避開了右前方即將擦上的礁石,由於輪機聲和風浪聲,她在駕駛倉裡沒的聽見船頭的談話,剛剛將船減速。忽然感應到神識劇烈擾動,就聽蘭德先生大喝一聲:「蒼嵐,火速通知眾人離船上島,所有人,立刻!」
  
  低頭一看,李永雋已經倒在船頭似是暈了過去,而詹莫道與梅蘭德動手了,衣衫凌亂就似發瘋了一般揮舞著手中的銀鞭,嘴角有血跡顯然已經受了傷。他拼了命就想踏前一步,可是梅蘭德手中短劍煞意凌厲。逼得他一步也前進不了。但如此高手全力施展,蘭德先生一時之間也無法制伏他。
  
  「詹長老,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會與蘭德前輩動手?」蒼嵐衝出駕駛艙喊道,她手持法器展開神識。卻不知道該向誰動手。
  
  這時倒在地上的李永雋掙扎的爬了起來,半跪於地手持法器面對上方的蒼嵐,啞聲喝了一句:「蘭德先生,你快走,他們是一夥的!」
  
  「蒼嵐,你若不是與歹人一夥。就火速離去通知柳長老棄船登島!」遊方手中的短劍煞氣凌厲,在身前看似很緩慢的揮動,周圍的海面上霧氣激盪,水雲升起,似乎凝成了無數細小的冰晶匯聚激射而來,他一時之間也無法衝到詹莫道身前。
  
  蒼嵐無論想向誰出手,都必須過了李永雋這一關,而看李永雋已經身受重傷是強弩之末,幾乎風一吹就會倒,但一副卻寧死也要擋住她的架式。
  
  「混賬東西!那邊船上人有危險,你想逼死你爹和你全家嗎?還不快去!」遊方突然又大喝了一聲。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蒼嵐根本反應不過來,看場面似乎是起了衝突,而李永雋堅決認為詹莫道與她和歹人是一夥,蘭德先生卻讓她去通知柳希言等人趕緊棄船。
  
  情況不明她不知道該向誰出手,而且要想插手非得先打倒李永雋再說。但通知眾人棄船總歸沒有什麼風險。於是一跺腳跳到了海中,沿著島嶼邊緣的淺水處帶著一線波浪漣漪飛速離去。
  
  看著蒼嵐離去,遊方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蒼嵐與詹莫道是一夥的,李永雋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力,他一個人對付兩名高手沒有把握,更無法阻止詹莫道揀起地上的東西。他雖不清楚那是什麼玩意。但看上去就是一個遙控裝置,本能的就聯想到電影、電視上見到的爆炸鏡頭。
  
  也不能怪遊方不謹慎,他的心眼已經足夠多了,剛才只是猜疑試探。並不能確定詹莫道真的有問題。更沒想到詹莫道會突然發難,手段如此詭異刁鑽!
  
  他剛剛問出那句話,詹莫道就毫無徵兆的動手了,海中突然捲起了一個大浪,浪花擊在船頭上化成一片亂瓊碎玉,把眾人都淹沒其間,幾乎不能呼吸站立不穩。事實上並不是真的起浪,只是一種幻境,但感覺卻是如同真實一般,就似被大浪突然吞沒。
  
  遊方見過潘幕翹施展的幻法大陣,可是潘幕翹的功力比詹莫道差遠了。而且詹莫道畜勢已久,出手就是孤注一擲。浪花中銀光點點,似有無數凝煉的銀鞭迎面抽來,遊方一抖畫卷,面前又是一片海,波浪湧來又消失於蒼茫的海面中,同時揮出了秦漁,極力運用神識之力反捲。他這一瞬間看不清詹莫道所在。只能憑直覺極力阻止他碰到地上的東西。
  
  而詹莫道是向李永雋率先出手。只是防範遊方的側應,李永雋更沒反應過來,當場身受重傷,但他也運轉神識發動了還擊,傷了詹莫道。
  
  遊方破了幻法,不僅防身自保沒有讓詹莫道偷襲得逞,而且將他逼退了一步,這時李永雋已受傷倒地,詹莫道也受了傷。這是自傷傷人之法,但詹莫道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哪怕拼著自己身受重傷,也要上前半步,用不著斗秘法相持到最後,他只想拿到那個遙控引爆器。
  
  神識運轉,匯聚蒼海水雲地氣。靈樞澎湃如驚濤駭浪,詹莫道已經拚命了,遊方很難辦。這麼小的空間他很難與他遊走相鬥,假如使用別的閃避手段,又不能阻止詹莫道拿到地上的東西,只得正面硬挺,這是他最吃虧的鬥法方式,功力畢竟不如啊。
  
  若不是詹莫道受了傷,遊方此刻恐怕已經被他逼退了,想動手並非不是對手,但地上那個東西是遊方死穴。他只是死死頂住,無暇採用別的技巧手段。
  
  他並沒有指望蒼嵐能幫忙,急切之間無法解釋清楚情況,換作他是蒼嵐,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同門長老出手的,只要蒼嵐能按自己的話去做。立刻去通知柳希言等人棄船,已經是最佳的結果了。至少蒼嵐沒有在第一時間對自己出手,這說明她並非詹莫道的同夥。
  
  再說了,誰能保證詹莫道還有沒有同夥、別人還有沒有同樣的東西?立刻棄船是唯一的選擇。
  
  「詹莫道,不要再做無謂猙札了。就算你修為高超,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蒼嵐一去,你的底細就完全暴露,除非能殺光我們所有人。」激鬥中的遊方堅持不退,卻緩緩開口敲打詹莫道。
  
  帶傷之人拚命,全憑一股狠勁支拷,只要這口勁一鬆,遊方立時就能接辦法拿下他,假如船上那些人棄船登島趕來,詹莫道本事再大也是一點機會沒有了,遊方最帕的就是在這段時間頂不住他發瘋似的攻擊。
  
  人在這種時候,要麼就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要麼就是一鬆勁堅持不住,詹莫道已經帶傷拚命了還能怎樣?佶果小遊子吃了個大虧,詹莫道聞言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遊方就覺得這條船突然沉到了海下,四面浪湧捲起一片碧藍。
  
  還是幻法大陣,詹莫道的看家本領,遊方一抖卷軸並不破幻法,只是在一片碧藍中開闢另一片天地,兩個奇異的世界相重合,詹莫道仍然站在他的眼前,這一招竟平分秋色。可是同一瞬間,詹莫道一揮手,柚子裡飛出三樣東西來,竟是紅、黃、藍三色晶石,在半空中瞬間成陣。陡然激盪,立時化為碎未。
  
  衝擊神魂的三元大陣,一出手就運轉神識到了極限超過晶石所能承受。損毀了晶石卻爆發了陣法最大的衝擊力。這一招遊方曾在生死關頭對付過孫風波,當時無人旁觀,又在松鶴谷中試法時對付過熊居仕,天下同道親眼見證。
  
  萬萬沒想到,詹莫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竟然用這一招來對付遊方。看他的手法顯然經過刻意的練習,也很可能就是聽到風聞之後故意棋仿。這一招看似簡單能使出來不容易,它要求懂暗器的手法而且控制的相當準確,神識精微之處的配合一絲不差,也訐人在這種關頭激發出的潛力連自己平時都難以想像。
  
  遊方就覺得神識中傳來一阱誨嘯般的嗡鳴,身形大震不由自主向後飛退,船頭的空間本來就小,他的後背「咣」的一聲持在了船弦上,手指粗的鋼製欄杆竟然被撞彎了!再看詹莫道鼻孔中已是鮮血直流,面目猙獰如鬼,終於等到了一線之機,俯身就拿起了地上的遙控引爆器。
  
  他似乎在獰笑,目光全是得意之色,又似乎在咬牙,表情充滿了恨意。他也在往後飛退,企圖拿著遙控器從船弦上跳下去。遊方看的清楚。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血液幾乎都已經凝固,後背撞在船弦上就似乒乓球一般輕盈,瞬間就彈了回來。同時咳嗽一聲口中噴出了血沫。
  
  與這種高手正面硬抗,他終於受傷了,三元大陣衝擊神魂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後背撞的那一下,沒有順勢卻力後翻落到海裡,而是強用內勁惜力彈了回來震傷了肺部,但在這種關頭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痛苦,運內息將淤血吐了出來。
  
  血沫尚飛在空中,遊方也同樣一抖右手,秦漁落地,袖子裡飛出一件東西抄手抓住,是一把小巧的銀色勃朗寧手丅槍。
  
  這兩人柚子裡都藏了東西,大熱天在南海,船上的人卻都沒有穿露臂的背心或短袖衣,而是那種可以防紫外線的寬鬆長袖衫,將胳膊完全遮住。
  
  江湖傳言蘭德先生擅使雙槍、槍法如神,見遊方舉起槍詹莫道現出驚恐之色,後退中右手的軟鞭力出一道刺目的銀色光幕。而遊方毫不擾豫的對著他連開了七栓,在最短時間內將彈匣全部打空。
  
  有四槍打飛了,不是遊方槍法不准。這種手丅槍威力本來就有限,就是潘幕翹上次用的那一種手丅槍,非常小巧精緻看上去就像女人的東西,而遊方卻發現這玩意能藏在柚子裡。這次來海南特意聯繫了張流冰,讓他通過包旻從香港搞來足夠的子殫,私下裡練過一段時間。
  
  打中的三槍中有一槍擊在古肩,有一槍擊在左側胯骨,另外有一槍最準,正打在詹莫道握住遙控器的左手大拇指根位置,把他的大拇指給打飛了,讓他想按鍵也按不了。
  
  而詹莫道也真是瘋狂,另外四指扣住遙控器竟然沒有脫手。
  
  最後一枚子彈打飛的時候,詹莫道已經向後飛掠到船弦外,但凌空中槍的他沒有施展秘法逃脫的機會了。撲通一聲落進了海中。而遊方根本沒有理會詹莫道是死是活,連秦漁都沒來得及揀,身形就像閃電一般衝向側前方,一把抱起目瞪口呆的李永雋騰空一趺,腳踏船弦墊了一步,也飛向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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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02:25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六章、後手 徐公子勝治

  抱著一個人想奔過水面到達島上,遊方平時不可能辦到,此刻帶傷在生死一線之間,他也不清楚究竟激發了多大的潛力,居然神識如凝大踏步奔出了三十多米遠,此時船還在海丅上因慣性慢慢向前漂行,離岸大約有百米左右。
  
  就在這時,傳來轟然一聲巨響,遊方後背不知又被什麼東西za中了,身形失去控制又吐了一口血沫,緊接著熱浪從背後捲來,他抱著李永雋栽倒在海中。一道浪湧捲過將他們吞沒,又朝前推了十幾米遠,遊方這才掙扎著拉著李永雋露出了水面。
  
  回頭再看那條船已經爆炸了,冒出濃煙和滾滾的火苗斷成了幾截,正在緩緩的沉下去。爆炸並不止一聲,隱約的轟嗚也從小島的另一側傳來,看來詹莫道落水垂死之時想要同歸於盡,拉最多的人與他陪葬,還是按動了遙控引爆器心弓爆也不是瞬時的,從遙控啟動到引擎點燃炸丅藥有那麼剎那間的延時,遊方才得以帶著李永雋逃離生死一線之地。
  
  一種近乎虛脫的感覺襲遍全身,一個浪打來他嗆了一口水,吐出又鹹又腥的海水還帶著血跡,感覺到沿著肋骨整個胸膛幾乎是鑽心的疼痛。李永雋發同虛弱的呻吟也在咳嗽,顯然也是嗆水了。遊方一手攬住她的前胸,盡量將她的臉仰在水面上,另一隻手合雙腳奮力在海浪中戎水向小島游去,此時已經顧不上她其實是一位女扮男裝的道姑了。
  
  離島還有四、五十米遠時,忽然海浪湧起形成一個漩渦,捲住遊方將他倆托出水面,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帶到海丅上,原來柳希言等人已經棄船登島趕到了這一邊。
  
  到岸邊之後,張流冰一個箭步躍入齊腰深的水中扶住了遊方,其它人也紛紛趕過來將李永雋接了過去。腳踏實地之後遊方終於才緩過一口氣來,眼前有點發黑,心裡清楚這次傷的不清,恐怕是有生以來受傷最重的一次!但他很快就輕輕甩開了張流冰的攙扶,在礁石上站的很直很穩。
  
  柳希言也是驚魂未定,神色中還帶著憤怒與哀戚,同時也有一絲茫然,他向遊方拱手道:「蘭德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消砂派自己做的事,柳長老還要裝糊塗?詹莫道與歹人是一夥的,船也是他引爆的,你們想怎麼解丅釋?」李永雋在慕容純,明的懷中掙扎著說出這一番話,隨即又大聲咳嗽起來,然後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在場所有人神色都變了,腳下似於都有不易杳覺的移動,很微妙的默形成了左右兩邊。消砂派的蒼嵐、柳希言、嚴禮強、袁野、孟三美等五人站在一邊,其餘各派弟子站在另一邊,只有牛金泉左右為難的站在中間。
  
  蒼嵐沒說話,而柳希言的表情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李永雋已經暈了過去沒法再問了,他沖遊方道:「這,這,這是怎麼「」
  
  遊方卻一轉臉問張流冰:「是誰通知你們下的船,當時你們全在船上嗎,好像少了兩個人!」
  
  張流冰答道:「我們一直都在船上,直到蒼嵐師妹來通知我們火速下船,消砂派的葉小蕪與蘇梟兩位同道因為在一個在輪機艙、一個在駕駛艙,最後沒有來得及撤離……不幸遇難。」
  
  他們當時不是以正常方式下船的,也不是跳船游泳,而是接到蒼嵐在岸上的警告之後,直接開船擱淺衝到了岸邊的礁石灘上,火速跳下了船,隨後船就爆炸了,最後兩人未及逃脫葬身火海。
  
  再看消砂派眾人都有些衣衫凌亂,滿身煙熏之色,嚴禮強衣服破了連屁股蛋子都露出來了,他和袁野都帶了傷,他們是最後下船的,
  
  遊方歎了一口氣道:「柳長老,詹莫道確是歹人一夥,這兩條船也是他引爆的,我拼盡全力才拖延到現在,可惜還是有兩位同道遇難。」
  
  「詹莫道何在?」一直沒說話的蒼嵐突然插口問道。她說話時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望著遠處海面上漂浮的油污和火焰,眼中似乎有淚,神識很複雜無法形容。牛金泉站在她的身邊,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開口。
  
  遊方:「水深火熱,已葬身其中。」
  
  蒼嵐突然腿一軟跪了下來,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語氣中有深深的哀傷,似乎還帶著哭泣的聲音:「蘭德前輩,是我消砂派出了敗類!他,他,他……」蒼嵐已經說不下去了,她也不清楚詹莫道究竟是什麼來歷,都十年了,本來以為是很清白的一個人,現在又徹底糊塗了。
  
  緊接著她語氣又一轉說道:「晚輩方才沒有出手助您一起拿下叛逆……」
  
  遊方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蒼嵐,你起來吧,設身處地,我若是你也反應不過來,能及時通知眾人棄船脫身,已經很不錯了!」我相信你不是詹莫道一夥,但是柳長老還有這三名同道,我不是不相信,但是在我們回到海丅南之前,還要暫時委屈一下。」
  
  防人不心不可無,先小人後君子,在這種情況下,遊方聲明自己不是不信任他們,但必須要有所防範,話講的很直接。雖然這些人也在船上,假如蒼嵐不及通知,他們也會死,但詹莫道這種人安排的毒計,說不定連同夥都不會完全清楚,歹徒的船他不也是炸了嗎?遊方也不敢保證剩下的這幾名消砂派弟子中還有沒有詹莫道一黨。
  
  有人面露不忿之色,而柳希言卻一擺手道:「蘭德先生想如何處置,讓我等束手就縛嗎?如若如此,老夫亦無異議!」但如今船已毀,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涉法離開這裡。我們困在海丅上孤島中,有人受了傷,無法在這裡久持。」
  
  蒼嵐還沒起身,跪在地上似在掩面哭泣,也不知在為誰傷心。牛金泉聽蘭德前輩叫她起來,終於找到機會主動伸手,扶著肩膀把蒼嵐給扶起來了。
  
  遊方搖頭道:「不必那麼嚴重,我把話說清楚,就是監視,坐臥不離!若無異常,也絕不開罪。」至於離開這裡的方法,自然也有,但是要盡快。
  
  「流冰,東西是否帶上岸了?」
  
  張流冰沒答話,何德清卻舉著遊方的背包走了過來:「視若性命,一刻也未敢離身。」
  
  遊方上船之前就曾與張流冰密謀,耍他一定要看好隨身帶的某樣東西,就裝在遊方的背包裡,張流冰則把這個任務托付給功力更為深厚,行事也更為穩重的何德清。何德清下船時自己什麼東西都沒拿,卻沒忘了這個包,
  
  遊方沒有接過來,而是沖張流冰道:「裡面有海丅事衛丅星電丅話,還有衛丅星定位顯示,防水的,通知張流花火速拿來,要他小心周圍的情況。」
  
  張流花當然不是真的開著遊船江模特去了,按遊方的交待,他與包丹駕駛那條遊船遠遠的跟在後面、以防止發生意外隨時接應。張流冰則負責定期與張流花聯丅系,發送航向與位置。這兩天多都沒事,遊方甚至心懷歉意,因為自己的多慮,倒是將這兩人折騰的夠嗆。
  
  那艘游輪在海中連續航行,一個人肯定不行,最少需要兩人合作操控,是包丹自己要求和張流花一起去的,要不然張流冰就去了。此刻這邊兩條船都炸毀了,遊方安排的後招終於起到了作用,就在島上等張流花與包丹駕船來接。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歹徒乘坐的漁丅船早已沉沒到海底,而遊方等人乘坐的遊船在海灘上爆炸,絞片此刻已被海浪沖刷的七零八落,只有一些油污和破木板、碎淡沫漂浮在海面上,幾乎看不出原先的痕跡。遠方出現了一個不太顯眼的白點,漸漸駛近,是一條很漂亮的白色遊船,
  
  等引走的更近,眾人可以看見包丹正站在船頭,秀髮飄飛,手裡還舉著一個望遠鏡,向著這邊招手。張流冰從遊方的背包裡拿出一支信丅號槍,打出了一枚紅色的信丅號彈,船直接駛了過來。
  
  這條船其實也不是陸長林私人的,而是香港元辰基丅金會的資產,但陸長林一直個人使用,它比詹莫道改造的漁丅船可要小得多,但已經算大型遊艇了,主倉中能容納二十個人,雖然有點擠但都坐下沒問題,只是休息的臥艙只有兩大間,不可能像先前遊船上有那麼多房間。
  
  先把受傷的同道分男女在兩間臥艙中安頓好,包括消砂派受傷的弟子也趕緊救治,遊艇上事前準備了各種傷藥和簡單的醫療器械,這些人當中也有療傷的好手。看上去李永雋的傷勢最重仍然昏迷不醒,消砂派弟子蘇梟手臂骨析,還有其餘等人身上有外傷並不重。
  
  很多人都顯得很疲憊,擾在剛才那一場突然的凶險遭遇中沒有回過味來,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一旦放鬆下來,會覺得更加累。
  
  遊方傷的也很重,但他卻不動聲色,一直顯得很從容,上船之後並沒有立刻休息,問了張流花一句:「葫丅蘆在船上嗎?」
  
  張流花點頭道:「按您的交待,一整套二十八個風水垣局葫丅蘆我都帶上船了,你要的其它東西也在船上。」
  
  遊方又扭頭道:「蒼嵐姑娘,我在松鶴谷中見到天機大陣,月影仙子能隨身而成六前RI見到貴派這二十八宿風水垣局葫丅蘆,發現它們也可以布成一座二十八宿垣局大陣,以一人之力發動也許勉強,但合眾人之力,你可有把握?」
  
  蒼嵐低頭答道:「晚輩的修為不敢與月影仙子相比,但眾人合力的話,就像今RI丅對丅敵那般,由我居中指揮,可以發動風水垣局大陣。……只是,蘭德前輩能如此信任我嗎?」
  
  遊方淡然道:「我信任你,就,看你自己怎麼做了,這是你為自己以及消砂派洗脫的機會,快去佈陣吧,假如再遇襲擊,就由你來主持法陣迎敵……」
  
  蒼嵐似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布此大陣,蒼嵐一人之力恐有未逮,需要柳長老協助,「
  
  遊方不說話,只是看著柳希言。柳希言主動拱手道:「布成二十八宿風水垣局陣,確實至少需要兩人配合,老夫應當盡力,蘭德先輩派人監督便是……」
  
  遊方沒有反丅對,當即指派熊居仕、梁廣海、石雙、羅斌等四人監督,讓柳希言與蒼嵐一起去佈陣了。將二十八個風水葫丅蘆掛在船舷外不同的位置,發動之時,靈柩呼應可將這條遊艇護在中間,默似帶著風水靈氣在海丅上移動的山川。
  
  不僅有四名高手監視,大陣布之後,蒼嵐又檢查了一遍,確定陣法無誤這才回艙。遊方終於鬆了一口氣,感覺有點暈眩,但肺部牽扯的刺疼又讓他清醒,於是靠著艙壁坐了下來道:「大家也都累了,且養神安坐,萬一再遇襲擊也好對敵……」
  
  除了在臥艙中養傷的幾位,其他人都在主艙中坐下,由包冉開船全速回程,張流花拿著望遠鏡在船頭警戒。一片沉默中,帶輕傷的羅斌忍不住問道:「蘭德先生,我們還會遭遇襲擊嗎?現在有電丅話,是否可以向漁丅政或者海丅軍報警求助?」
  
  遊方歎了一口氣:「你報告什麼?有人要來打劫嗎,你怎麼確定會有?假如說有的事,你又如何?
  
  我只在擔心一件事,詹莫道既然可以同時引爆兩條船,按照他的原計劃,得手之後如何脫身?定然還有船來接應,我有後招,他們怎會沒有後招。現在詹莫道已死,來接應他的船當然有可能向我們發動攻擊。」
  
  余成韻在照顧李永雋,慕容純明從下面的臥艙走了上來,坐在牛金泉身邊遞給他一瓶水,有些不解的問遊方:「蘭德先生怎會料到我們由此遭遇,安排了這一條船接應?」
  
  這個問題眾人都很想知道,甚至有質問之意,假如梅蘭德知情,事先為什麼不提醒呢?事到如今,遊方也不隱瞞什麼,長歎一聲道:「我事先也沒料到,只是出於謹慎以防萬一,才安排了這一招後手,只是辛苦尋巒派幾位同道了。」
  
  張流冰趕緊開口:「蘭德先生最近幾番遭遇凶險,多次遭人暗算,所以行事不得不謹慎……」他向大家解丅釋了前因後果。
  
  如果當初眾人早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笑蘭德前輩神經過敏甚至無端猜忌,可是經歷了這一切回頭再看,又不得不佩服他深謀遠慮啊,等於救了大家一命,這就是此一時非彼一時的道路,可是詹莫道為什麼要那樣做,歹人究竟是什麼來路?目前還不是十分清楚。
  
  眾人還想再問,現場卻無人可問,消砂派的其他弟子同樣蒙在鼓裡。遊方覺得眼前有銀色的光點亂閃,呼吸越來越悶,看來不僅受了傷,詹莫道最後一擊畢竟傷了他的元神,於是閉上眼晴安坐,在布好的二十八宿垣局大陣中稍稍滋養形神。
  
  眾人見如此,也住口不言,場面一時又安靜下來。遊方不僅受了傷,抱起李永雋衝下船的時候把手丅槍扔了,秦漁也沒來得及揀,只有畫卷收回了袖中。別的東西倒還罷了,秦漁是萬萬不能失去的,她不僅是一件法器與師命所繫,這麼長時間以來簡直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無論如何要找回來。
  
  但烈在這種狀況,必須先離開,李永雋要趕緊送上岸救治,遊方也需要養好傷勢,只能先委秦漁暫時留在海底了。遊方已經打算好再度乘船出海,親自下海一定尋回她。
  
  念及秦漁難免心神不定,心口莫名一陣輕微的絞痛,不知是因為傷勢還是別的原因門默在這時,忽聽船頭上的張流花喊道:「遠方有船,好似衝著我們來的!」
  
  遊方陡然睜開眼睛喝了一聲:「依計而行!」
  
  蒼嵐、熊居仕、梁廣海、石雙、牛金泉、慕容純明等六名高手衝了出去,蒼炭站在船頭取代了張流花的位置為中樞,其餘五人在她身後呈扇形站立,已經發動了垣局大陣六而羅斌等人留在主艙中,柳希言等幾名消砂派弟子沒有得到遊方的指令,也坐在主艙中未動。
  
  此時合力拒敵,比上一次少了遊方、柳希言、李永雋、羅斌等高手,但是這艘遊艇比上一條船小得多,又能運轉布好的垣局大陣相助,其威力不減。
  
  站在船頭的蒼嵐已經可以看清前方來的船,和上次遭遇的歹徒船幾乎完全一樣,就是船頭沒有艦載高射機丅槍。那條船見遠遠望見這邊的遊艇高速衝過來,似乎有些減速擾豫,有三個人慌忙將一挺槍管放平的雙連管高躬機丅槍推上了船頭,正在固定底座。
  
  看見這一幕,蒼嵐喊道:「果然與剛有的歹人是一夥,船頭架的槍都是一樣,我們怎麼辦?」
  
  遊方在艙中高聲喝道:「不減速,直接衝過去。」說話時已經站起了身。
  
  柳希言終於仍不住開口提醒:「蘭德先生,這艘是遊艇,速度快得多,不必與正面他們交鋒,直接轉舵點可以甩開。您見過對方那種火力,在兩、三百米以內是很難衝過去的,現在這樣……」
  
  遊方冷笑一聲打斷了他話道:「都逼上門成這樣了,還能放他們活著離開嗎?我自有準備。……張流花,東西帶上船了嗎?快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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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02:47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三十七章、溫一抹月光 徐公子勝治


     話音禾落,張流花叢底艙拿來一支步槍,看上去有年頭了,不過保養的還挺好,上好膛交給遊方。遊方背著步槍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走到艙外,與張流花一起爬上了船頂,如落地生根般在起伏顛簸中站的穩穩的,舉起槍望著前方。

     這次讓張流花將風水葫蘆帶上船是臨時起意,趕巧了,但遊方當初與張流冰密謀的時候,就托他設法搞兩樣東西來,都是槍,一支手槍一支步槍心手槍隨身帶著,剛才已經掉海裡了,步槍不太好拿上船,就放在了張流花這艘遊艇裡。

     型號是他指定的,就是五六半自動,遊方只用過這麼一種步槍,感覺很順手,練習秘法合槍法非常合適。搞這支步槍可費老勁了,還好,終於搞到了也帶來了。

     遊艇不減速徑直向前衝去心對方慌了,看船速顯然比不上這艘遊艇,想轉腔逃離是不可能的,匆忙中開槍了。子彈呼嘯而來,卻都奇異的繞著遊艇兩側飛過,距離越來越近,一公里、五百米「甚至都看見對方船頭站的人。

     子彈飛過的軌跡距離船身越來越近,繼續衝過去很危險,蒼嵐首當其衝,但是遊艇不減速,她也站在船頭紋絲不動,身形與船一體在風浪中起伏心遊方終於開槍了,每一槍都隔了好幾秒鐘,一槍一個,船頭三名歹徒應聲而倒,機槍聲停了下來。

     又商一個人從船艙裡衝了出來,企圖繼續開槍,遊方又開了一槍,這人就倒在船艙門口。

     無法形容這神奇的槍法,因為船在海浪中顛簸,幾乎不可能單發瞄準,而現代海戰,一般也不配單兵輕武器,幾乎沒什麼用處。

     可蘭德先生真是槍法如神!他開第一槍的時候,距離大約有四百米遠,最後一槍,距離已經到了兩百米左右。這四槍,幾乎耗盡了遊方所有的潛力,終於支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前胸,眼前一黑效暈了過去,步槍也脫手滑落。

     張流花趕緊丟掉望遠鏡,一把將遊方抱住。

     對面的船上還有人,此刻完全驚慌失措,徒勞的轉舵企圖躲開相撞。它左轉舵,遊艇也跟著右轉舵,恰恰迎向橫過來的船身一側。

     兩船沒有相撞,只聽蒼嵐發出一聲龍吟鳳啼般的長嘯,音調高昂直入雲霄,繞船掛著的二十八個葫蘆也發出一陣竟似鍾嗚般的回音。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漁船下方生成,海面帶著漁船往下一沉,同時有一道巨大的浪湧從遊艇下方捲起,撲向了漁船。

     漁船被浪湧吞沒、推翻,而遊艇順著浪湧竟然騰空而起,飛越過了漁船,落在前方的海面上。回頭再看那艘漁船,雖沒有直接相撞,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拗斷成兩節,正在傾覆中緩緩下沉。

     等遊方醒來,已經是七天之後,在海南漁村的一間特別佈置的病房中:他傷勢比自己想像的更重,尤其在受傷之後還要強自鎮定指揮眾人,特別是最後運功開了那幾槍,幾乎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傷還是其次,遊方也不是沒受過傷、且身邊有的是療傷的好手。更要命的是他病了,水寒入肺、高燒不退,在三亞一家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呆了三天,醫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讓送他來親友們的叫家屬。

     兩天前高燒退去,病情終於穩定,這才在眾人的一致商議下,把他接回到南海漁村這間特別佈置的病房中調養,可是遊方一直沒醒。

     遊方幾乎是鐵打身體,他都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生過病?但他這種人一旦病了便如山倒一般來努洶洶,重傷加重病,險些要了他的命,幸虧身邊就有療傷高手,而且及時送到了醫院穴當病情穩定之後最重要的就是調養傷情,在醫院不如南海漁村,於是一眾高手把他接了過來。

    村子裡還有兩人養傷,分別是疊嶂派的李永雋和嗚翠谷的陸月居,她們倆傷的也不輕,仍在調養之中尚未瘩愈。

     遊方昏迷這麼長時間倒也不算太意外,神識耗盡、元神也受了傷,太早醒來反而不是好事,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穴但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消矽派可熱鬧了,不僅船上那些人沒走,而且嗚翠泉、八宅派、三元派、形法派、疊嶂派、龍接派飛尋巒派等七大派都派人來了。

     來的不是掌門就是門中地位重要的長老,刊剛告辭的疊嶂派掌門浩東真人去而復回,而臥牛派掌門牛月坡還沒走,他們都有弟子在船上。其中尋巒派最誇張,代掌門陸長林、前長老郝豐俊、兩位執事長老張璽、包旻全來了,

     八大派共同質問消矽派,各派傳人向門中長輩轉述了事情的經過,幸虧各派弟子都回來了,不本葬身的兩人都是消矽派弟子,否則蒼宵也別解釋什麼了,自己直接跳海吧!

     但有一點是需要搞清楚的,消矽派也一定要有所交待,那就是詹莫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是受誰指示、目的何在?這可不能靠瞎猜,想推卸責任得有證據才行,可是消矽派杳不出線索來。既沒有確切的證據說明原因,也查不出門中還有誰是詹莫道一黨?因為此,險火又爆發一場衝突,幸虧一直留在南海漁村的牛月坡勸住大家,建議等到蘭德先生醒來後再從長計議,他以身家性命擔保多年老友蒼育絕無問題,更不可能有謀害各大派傳人之心。

     是梅蘭德救了各派傳人,事情沒查清,蘭德先生也沒醒,各大派的人就更不能走了,雖然在消矽派的地盤,他們卻守護昏迷梅蘭德,防止有人謀害,一定要等他安然無恙,從醫院到南海漁村一直如此,甚至不讓消矽派弟子靠近,

     這麼做多少有些喧賓奪主,但蒼宵也不能說什麼,只有盡可能提供一切便利,同時料理好門中兩位弟子的後事。他也是一肚子悲憤無處可訴,比誰都盼望蘭德前輩早點醒來,如今這個局面,也只有救了各大派弟子的梅蘭德才能處理了,偏偏又急不得。

     遊方當然一無所知,在他昏迷中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

     遊方醒來時是一個夜間,病房裡拉著窗簾,遠處有海浪輕拂之聲,然而他卻好似看見了月光了這時他的傷沒好,意識也有些模糊,分不清是眼前所見還是元神心像所見。

     一抹月光朦朧,就縈繞在身邊,似伸手可掬,遠處的海波聲彷彿在耳邊化作了輕柔的樂章。月光給人的感覺本應是清泠,可此時此刻卻有一股溫情的暖意。

     遊方下意識就想伸虧去撫摸月光,隨即發現自己的右手正被另一支手握住,耳邊聽見有人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會醒的,我醒來後還沒見到你,你不會就這樣告別。」

     遊方育些僵硬的扭過脖子,看見了淚眼婆娑的向影華,她的眼淚是在瞬間湧出的,明媚的容顏分明寫著憔悴心有人用「晶瑩剔透「來形容淚水,僅僅是形容而已,而遊方看見向影華的眼淚,真真切切在黑暗中閃著晶瑩溫潤的毫光。

     「影華,你的傷還沒好,大半夜不睡嘗,還在這裡哭,誰欺負你了?」

     昏迷多時的人剛剛醒來,大多會有短暫的失憶,漸漸才能想起發生了什麼事,當時的反應多少像個白癡了恐怕誰也不可能想到,遊方第一眼看見向影華,說是的什麼樣一句話?

     向興華雙肩一顫道:「你……」只說了一個宇就說不下去了,然後低下頭去,將臉伏在遊方的手心,無聲的流淚。暖暖的、濕濕的月華化成淚珠潤入掌心,遊方下意識的輕摸她的臉頰,很費力的微微一側身,另一支手將她的髮絲摟在懷間,這一剎那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漸東地,遊方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情況,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問了一句:「我沒事了,你就不要哭了。……這裡是南海漁村吧,你怎麼會在這兒,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接到消息就來了,已經三天了,而你加上在海裡那一天多,你已經昏迷七天了。」向影華終於抬起頭說話,晶瑩淚光中有一絲喜色,畢童遊方醒了,僅僅是虛弱而已,只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應該沒事了,

     遊方發高燒的時候說了不少胡話,誰也不明白他在講什麼,可是影華兩個字是清消楚楚。

     醫生給遊方下了病危通知,可是上哪裡通知他的家屬?張流冰急的差點把齊箬雪都給叫來了,想了半天,終於還是通知了向影華。向影華聞訊立即趕到了海南,她的傷勢尚未完全恢復,向笑禮心知攔不住她,聽說了南海的事也是大吃一驚,乾脆也來了。

     「你的傷應該還沒好,就這樣守了我三天?」遊方一手托著她下巴,另一手撫摸著她髮絲說話。原本他與她盡量避免親密的接觸,可是現在一醒來,如此親暱的舉止卻是自然而然,兩人誰都沒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或奇怪的地方,

     「沒有外人知道我受了傷,除了二叔之外,也沒人知道我的傷還沒好,我掩飾的很好,沒人能看的出來,只有你不用看就知道。現在這裡人很多很雜,我也不清楚誰可能有問題,守在你身邊,讓那些想害你人不敢亂來,我是虛張聲勢。」

     向影華將兩隻手搭在遊方的胳膊上,一邊說話一邊還漫不經心拔弄著自己的手鏈,臉上淚痕未乾,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遊方的抽出右手順著她的臉頰撫過,撫過脖子、香肩、臂彎,最後握住她戴著天機手鏈的皓腕道:「這三天來,一直是你守在我身邊?」

     向影華:「也不是啦,從清晨到子夜,這裡人都很多,各派高人輪流為你療傷,否則你傷的這麼重……」說到這裡她語氣一頓似乎又想哭,忍住了繼續說道:「各派高人就住在這所房子周圍,此處裡裡外外布下了各種大陣,有各派高人鎮守,恐怕是世上最安全的病房,我唯一不放心的是你本人的安危。後半夜,我刻守在這裡,不讓人靠近。」

     此時向影華突然想到了什麼,直起身道:「我要趕緊通知各派同道,你醒了,大家在等著呢、尤其是消矽派諸位都快急瘋了。」說完話默,想出去。

     遊方伸手拉她,以他現在虛弱的而身體,根本不可能拉住已經恢復五、六成功力的向影華,然而偏偏拉住了,而且順勢把她又拉在床邊坐下。

     「後半夜的,叫什麼人?大家還以為我出事了!他們不煩我還煩了……各大派的事天亮再說,消矽派的事三天後再說,現在該歇息。」

     遊方只是江湖遊子不是何方聖賢,有自己的情緒,沒那麼好脾氣,剛剛醒來的後半夜,在一抹溫情的月光縈繞中,不想受打擾。他知道很多人迫不及待的想見他,想問他很多話,尤其是消矽派更是眼巴巴的盼著。但他是各派弟子的恩人,又不是欠了債,犯不著後半夜拖著病弱之身去做什麼。

     「嗯,你說的對,剛醒來應該好好養神,什麼事天亮後再說……你終於沒事了!」向影華坐在床邊輕聲說話,沒有堅持出去通知眾人。

     遊方又問:「你不睏嗎?」

     這句話竟似是有魔力的咒語,向影華聞言不由自主輕輕打了一聲哈欠。她真的是困了,對於向影華這種高手來說,更主要的是神倦,她上次受的最的傷勢是神念運用過度、受到的衝擊太大。如今雖然恢復了五、六功力,但是傷勢未恢,最主要的症狀就是容易疲倦。

   這幾天來她在眾人面前掩飾的很好,但是連日憂心守護,怎麼可能不睏倦?

     還是第一次聽見向影華也會打哈欠,遊方很是心疼的柔聲道:「你也歇息吧,不要這麼硬撐著了。」

     從生死掙扎中醒來,眼前是這樣的溫情脈脈,那原本激烈跌宕的心境莫名倏然寧靜而溫柔。——歇息,可這裡是病房,只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重病號,向影華怎麼歇息?

     當大海碧波將天邊紅霞映入窗簾的時候,房門很有節奏的響了三聲,又等了幾秒鐘,張流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眼前的場景卻讓他愣住了,一直邁出的腳就懸在那裡,收回去也不是,落下來也不好。

     只烈昏迷的人已經醒來,反倒是守護的人沉睡未醒。

     那絲病床不算太小,遊方身邊的地方稍微擠一擠,完全可以再躺下一個人了向影華側身躺著,將遊方的右臂抱在懷中,青絲散落枕上,腦袋似有些頑皮的拱在遊方的耳邊,臉上帶著明媚的淺笑,睡的很香,連張流冰的敲門聲都未將她驚醒。

     蘭德先生竟然已經醒了,見張流冰進來並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向他示意,

     張流冰愣了片刻隨即心領神會,悄悄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外。他心中既有驚喜又有感慨,同時也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蘭德先生醒來,他當然高興,這些天來尋巒派眾人可以說比消矽派還要著急,張璽與包旻等人一干萬個不希望梅蘭德出什麼意外。而在這個不太平的南海漁村中,尋巒派受到一致的尊重和禮遇,天下各派都感激張流花等四人暗中相助蘭德先生,救各派弟子脫險。

     同時他也在心中讚歎一聲——蘭德先生當真風流了得!都這樣了,居然一醒來還能泡妞,大半夜讓月影仙子摟著他一床睡了。明知道他們肯定什麼都做不了,僅僅是在一起依偎而眠,但這比什麼都做了更讓人驚歎啊!

     張流冰站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還是要進去,他不進去,一會兒別人也要來,終於咳嗽一聲,硬著頭皮拱手道:「影華師叔,請問蘭德先生醒了嗎?」這一聲隱約帶著神識之力,就算是睡著的人也能聽見。

     遊方其實早就醒了,見到身邊的向影華,也覺得這樣很不妥,記得夜間是他勸向影華休息的,卻拉著人家的手不放。向影華當時很溫婉的被他拉在了枕邊抱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呢喃幾句很快就睡著了。

     遊方可能是被連續的高燒把腦殼暫時燒壞了,也許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意識不是很清醒,說話辦事都受情緒的感染,假如在他清醒理智時,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雖然他們什麼也沒做,但是——有區別嗎!

     能看出來,向影華終於堅持不住了,精神一放鬆,倦意襲來如海潮般洶湧,卻都帶著柔情蜜意。她只想在他身邊稍微歇一會兒,但是直到張流冰來敲門時還沒醒。

     其實等到張流冰來敲門時,向影華也不過睡了三個小時。遊方聽見敲門聲,雖捨不得叫醒她,在卻無奈的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卻又捨不得掐的太重二向影華「嗯」了一聲,睡夢中微微一撅嘴,神色帶著無限嬌羞,卻沒有醒,然後張流冰就進來了,

     張流冰出門後,遊方在她耳邊輕聲喊了一句:「影華,快醒醒!」

     這一句聲音不大,但是向影華立刻就睜開了眼晴看向他,雙目對視,鼻尖幾乎擦在一起。她的臉色瞬間一片霞紅,如此高手,當然隨即感應到門外有人,略顯慌亂的站起身來,一時之間竟不敢再看遊方,趕緊整理的儀容。

     等張流冰在門外說話的時候,向影華答道:「蘭德先生剛醒,我正想去通知諸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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