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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雪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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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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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0:45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一十八章、幻滅 徐公子勝治

  游祖銘也在找線索,猜是在酒店門前被輛黑煮的林弗淅個接老的。她這樣的女人走在哪裡都很引人注目,應該有人注意到,她上的那輛車就是線索。在白天的時候,游祖銘想盡辦法打聽,甚至冒充便衣警務人物「暗訪。」蘭晴離開的線路都摸對了,車牌號都打聽出來了,就是還沒找到確切的地址。
  
  潘翹幕並不清楚游祖銘的本事,這本就是偶遇,也小看他了。在她看來這個男人不過是藍鳳凰隱藏自己的一個掩護而已,她想誘惑一個。男人太容易了,既然是隱匿身份躲避無沖派的追查,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普通人過普通日子,不洩露過去的任何痕跡。
  
  藍鳳凰在西安與磁器口兩度甩掉潘翹幕手下的小馬仔,這並不令人奇怪,一方面是環境複雜,另一方面她本就有這個本事,遇見的也不是高手。所以潘翹幕重點對付就是藍鳳凰,她身邊的男人倒是無關緊要,回頭怎麼收拾都無所謂。
  
  假如給游祖銘足夠的時間,而潘翹幕有沒有及時轉移,他未嘗找不到地方,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
  
  遊方本沒打算把父親叫來一起冒險,但是摸清楚狀況之後又有師父在暗中撐腰,他改變了決定,通知父親來「接人」這樣行事還能方便些。游祖銘接到兒子的訊息,就知道應該不錯,隨後立即趕來,在小區外又發現了莫家原冊門的獨門暗記,順著暗記指引找到了那棟小樓外。
  
  遊方區外停車,按照師父指示的方位找到的這棟樓,行動中一直展開神識含而不發,企圖發現劉黎究竟躲在什麼地方?結果師父沒發現,卻發現父親已經摸到樓外窗下。遊方對付一個潘翹幕自有把握。但一旦動手很難保證蘭晴不受波及,得先把她弄出去,他用了最乾脆省事的法子。
  
  就在遊方扔出蘭晴的同時,一直在等機會的潘翹幕突然動了,求生的**使她一出手就盡了全力掙扎反抗。嫩白的素手輕輕一拍面前的桌子。手邊的高腳酒杯無聲無息就碎了。
  
  碎的不僅僅是酒杯,遊方聽見了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碎裂聲。身後的窗玻璃瞬間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紋;屋子左邊有個玻璃隔板與不銹鋼支架結構的陳列櫃,此刻所有的玻璃板以及陳列櫃中的玻璃器皿也都裂開;屋子右邊有一套沙發,沙發前面有一張鋼化玻璃茶几,此廢茶几的面板也在瞬間裂成了漁網一般。
  
  碎裂聲如此猛烈,使人不禁擔心會驚動整個區的人!
  
  接下來的一瞬,所以大大小小的碎片都飛了起來,邊緣鋒利無比,而中央變得如鏡子一般,倒映出周圍的投影碎片,一片眼花繚亂。此情景讓人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的身體與靈魂也隨著空間光影的碎裂而。
  
  不僅如此,整個屋子都變了危險至極的刀鋒叢林,四處激射飛舞的鋒利玻璃能將一切成碎片,包括桌邊的潘翹幕與窗前的遊方一難道她想與他同歸於盡?潘翹幕坐在桌邊,左手拍下的時候。屋子裡所有的玻璃器物都碎了。這隻手提起來的時候,所有的碎片都飛了起來。她抬手的速度很慢。彷彿手背上壓著一座無形的山。妍媚的眸子帶著如真似幻的鋒芒,神情凝重無比,她在深深地吸氣,衣衫下的雙峰顯得更加高聳。
  
  她對四處飛舞的碎片彷彿視而不見,右手已經伸向左肋下,拔出了一支小巧的銀色勃朗寧手槍。恰在這時,亂舞的光影碎片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拍在她的右肩上。她的肩一顫。上臂與小臂接連一抖,手一鬆槍落地。
  
  潘翹幕嬌哼一聲,右臂軟軟的垂了下去,這一拍帶著凌厲的無形勁力,竟然透體而入施展分筋錯骨的手法,肩、肘、腕的關節全部被打脫向了,這隻手就算能接好也是半殘疾了。遊方練劍至今,內家功夫也是大為精進,他還是第一次施展如此高明而狠毒的手法,對像卻是這樣一個女人。
  
  手槍落地的同時,所有迷亂的光影都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櫃子、茶几、窗戶上的玻璃仍然完好無損,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只有潘翹幕身前的那支酒杯是真的碎了,金黃色的酒流滿了桌面。
  
  遊方收回右手,繞過桌子走到她對面,在剛才蘭晴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左手一抖收起一幅小巧的畫卷。桌面上插著一把煞意四射的短劍。他剛才破幻法閃到近前就可以一劍殺了她,卻沒有著急立即動手,而是先拍了那一掌,顯得很是從容。
  
  坐下之後,他才冷笑著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幻法大陣嗎?果然神奇能懾人心魄,我明明已用神識鎖定你的一舉一動,你還能用這種手段還擊,確實有兩下子。可惜你功力雖不錯,但修為離化神識為神念差的太遠,就連移轉靈樞尚有一線之隔。不能真正運轉幻法傷人
  
  潘翹幕額頭冷汗,俏麗的容顏帶著痛楚之色,啞聲道:「這不是幻車。我也不會運轉幻法大過是無沖幻法秘術。假川才我開槍了呢,在那種情況下你躲得開嗎?」
  
  遊方看著她,眼神有些怪,似乎在笑:「不要謙虛,它就是幻法大陣,只不過你沒練成。相鬥中雖很難施展,突然偷襲到是很危險,看來手段人人會用,只在妙處不同。你很陰柔啊!假如剛才你開槍的話,確實很難防備,幸虧我的神識早已鎖定你。沒有給你這個機鈺」
  
  潘翹幕看著他左手中捲起的畫卷,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問道:「你是尋巒派的高手,張望還是包顯?我並沒有開罪過你們,今天也認栽。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藍鳳凰?有什麼條件你儘管開,我能給你的好處都會給,事後也不會有任何麻煩,只要你今天你能放過我。」
  
  遊方剛才可以殺她卻沒有動手。她見還有說話的餘地,竟然談起條件來了,而且她叫出了兩個名字,只要對方隨便認一個,並且追問她能給什麼好處,事情就有的談。
  
  遊方笑了:「我不是張望也不是包顯。尋巒?攜真似幻、化幻求真;嗯,果然是破幻法的手段,你的眼力還不錯,可惜居然不認識我。你們最近做了這麼多事,不就想逼我現身嗎?」
  
  潘翹幕突然伸左手抓起桌上的酒瓶,仰臉喝了一大口酒,酒水順著嘴角溢出一直流淌到胸襟。然後紅著眼圈盯著他道:「你就是梅蘭德?能不能讓我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遊方用紅巾蒙著面呢,而且還化著妝,他是從酒店出來的,當然還要扮瘸子,現在雖然不瘸了,但並沒有恢復本來面目。聽見這話,他歎了一口氣道:「好吧,就給你看一眼,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已經打過很多交道了,應該敘敘舊。有些話我還想問清楚」
  
  他才說到這裡,蒙面紅巾也剛才掀開一半,場面徒然起了變化。潘翹幕手中的酒看上去似乎像結成了冰,並在瞬間裂成無數小塊,而酒瓶還是完好無損。與此同時,周圍的地氣移轉帶著冬日嚴寒,空氣似乎凝結,響起一片斷裂之聲,身處其中彷彿也要被割裂。
  
  剛剛還想著談條件的潘翹幕居然不計後果的又出手了,這麼做簡直有自殺式的瘋狂,她因為施法過劇已經受了內傷,鼻孔中流出鮮血,一瞬間運轉神識遠遠超過極限,竟然擁有移轉靈樞之力。
  
  但這也僅僅是一瞬,如隨即感到胸下一涼,陰森煞意襲遍全身沖空了所有力量,瓶中的酒恢復了原狀。但酒瓶卻碎成了無數小塊從手中滑落。掉在桌面與地板上發出,丁咚的聲響。金黃色的酒從空中灑落,打濕了她的衣服,成熟的性感身軀幾無保留的展現。
  
  貼著她飽脹的左乳根下方,插著一柄短劍。
  
  遊方手握劍柄並沒有立刻拔劍,眼神中聳著一絲悲憫之意:「話還沒談完,為何要找死,我怎能讓你再有機會暗算我?」
  
  潘翹幕張著紅唇喘息著說道:「你,是你殺了我男人。」
  
  遊方:「男人?我殺過很多男人,今天還是第一次殺女人,到底哪個是你的男人?」剛才他在暗中聽過潘翹幕與蘭晴的談話,知道她與李秋平只是名義上的法律夫妻,難道還另有隱情?而且她也不可能知道是他殺了狂狐啊?
  
  「你和千杯」潘翹幕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身體在輕微的抽搐。聲音越來越低漸不可聞。原來她說的是李冬平。遊方輕歎一聲,拔劍轉身走了出去,沒又再回頭看她一眼。
  
  潘翹幕知道太多的事情。遊方是不可能把她留給警方的,包括這棟別墅裡另外兩個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還要抹去蘭晴可能來過的痕跡,這樣的小區可能有二十四小時錄像監控,而游祖銘原先住的酒店門前也有監控錄像。都需要悄悄處理一下。在君豪大酒店的總統套房內,蘭晴淚痕未乾,顯然在丈夫的懷裡哭過,也不知她是為誰傷心。遊方與游祖銘當然也在。劉黎卻不知哪裡去了,自從遊方進入那家區後。直到現在也沒有見到師父現身。那夥人中還有三名秘法高手,目前不知去向,老頭有可能是處理他們去了。
  
  遊方硬著頭皮說了一句:「藍」蘭阿姨,你能不能先那間房裡呆一會兒,把門關上,我有話要和我爹單獨說。」
  
  號晴點點頭,沒說什麼就走進房間把門關上了。游祖銘一見老婆不在眼前,劈胸就給兒子一拳,輕聲喝道:「臭小子,那麼高的樓,就把你蘭阿姨往下扔?」
  
  遊方團手架住,無聲無息將游祖銘震退了兩步,苦著臉道:「多高的樓啊,摩天大廈嗎?不過兩層半。你要是接不住就不是我爹!事急從權。我當時還要和人動手呢。」
  
  游祖銘有些詫異的揉了揉拳頭:「你的功夫這麼厲害了?不說這些。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遊方:「你沒有問蘭阿姨嗎。她是怎麼說的?」
  
  游祖銘:「她也不清熒漆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原先的黑幫組織在找個叫梅。而你年初接五舅公介紹的生意,用的化名就叫梅蘭德。
  
  所以我要找你問清楚,你是怎麼惹上那幫人鉚」
  
  遊方:「老爸,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先對我解釋清楚啊?蘭阿姨和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游祖銘招了招手道:「兒子啊。過來坐下,事到如今,我也該告訴你了。」他與蘭晴結識的經過雖然離奇但也不算太複雜,簡單的講了一遍,然後又說道:「現在輪到你交待了」。
  
  遊方一擺手:「其實很的單,我上次去鴻彬工業園看風水,發現有個人暗中作惡罪不可恕,就與江湖同道周洪道長聯手將他剷除,沒想到那人是一個美國黑幫派來的,後來他們想找我報復,又派人到國內來查我,反而被我查到線索,追他們到重慶來了,卻碰見了你和阿姨的事。
  
  游祖銘:「你好大的膽子,捅了這麼大簍子,也不告訴家裡人一聲
  
  遊方:「我已經長大了,凡事自己能處理。說我膽子大,也不想想你自己,明知道蘭阿姨有問題,還敢往家裡領?」
  
  游祖銘:「我喜歡,我願意!」
  
  遊方:「我也沒說你有什麼不對,現在想想,假如我是你,估計也會那麼做,我的脾氣也是和你學的
  
  游祖銘:「現在打算怎麼辦?跟我回家吧。」
  
  遊方:「你還是和蘭阿姨回莫家原呆一陣子吧,等風平浪靜也就沒事了,沒人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你們前幾天的擔心只是個誤會說到這裡他眉頭一皺又想起一件事:「老爸,你說在碰器口見到兩個人,他們從一家字畫店出來注意到蘭阿姨,還得準確的地點嗎?。
  
  游祖銘瞇著眼睛回憶道:「我記的招牌呢,叫「指江堂」怎麼了?」
  
  遊方:「那兩個人已經死了,前幾天被警方擊斃的,但這件事可能有蹊蹺,我前不久就在那裡買過一幅字畫他將買下李鴻章手書輓聯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游祖銘也皺起了眉頭:「那還真有蹊蹺,離開重慶之前,必須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不是巧合?事不宜遲,現在只有十一點,開車去來得及,連夜查清楚,天亮前能趕回來。」你蘭阿姨怎麼辦,這個地方安全嗎?」
  
  遊方:「絕對沒問題,讓她就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但是現在。請你進房間把門關上,叫蘭阿姨出來,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問她。問完再走
  
  游祖銘喝道:「你又想搞什麼花樣?」
  
  遊方:「沒什麼,就是有幾句話要單獨問,你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也行,就算幫我個忙。」
  
  游祖銘想了想還是進屋了,把蘭晴叫了出來,自己關上門呆在裡面。蘭猜低著頭走到客廳裡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你!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給你們一家人帶來麻煩與危險」
  
  遊方打斷了她的話:「說這些沒必耍,怎麼回事大家心裡清楚,要怪只能怪那些找麻煩的人。聽見了你和潘翹幕的談話,還有我父親剛才講的往事,有些話已經沒必要再問了。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得到的消息,知道那個黑幫在找梅蘭德?。
  
  藍鳳凰:「他們近十年採用的一種全球傳信方式,通過網絡暗語,只要上網就能在指定的公開。收信人也不會暴露自己的任何線索。但是他們使用這種方式傳信的次數非常少,大多數時候還是通過別的辦法聯絡。」
  
  這稚方式很有意思,與通常的聊天、電子郵件聯繫不太一樣,就個公眾個帖子或寫篇文章,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但其中的暗語只有組織內部的人懂。一個大網站公開的網頁都有什麼人瀏覽過,是很難追查的,它並不是單獨發給特定的某個人,誰都可以看見。但只有特定的收信人明白其中的名堂。
  
  當代的間諜機構,也偶爾採取這種方式對特殊的不確定對像傳信或下達指令。
  
  藍鳳凰上網突然看見了原先在組織中高層人員才會使用的暗語,這種暗語已經好幾年沒出現過了,指定了另一個網頁地址,輸入這個網頁查看有關「梅蘭德」的指示。
  
  蘭晴發現這個名字就吃了一驚,儘管根據經驗,在這種情況下組織不理會是誰在什麼地方接受信息。但她還是很謹慎的沒有在家裡輸入這個網址,而是化妝進城到了靈寶市。找了一家網吧打開了這個網頁。
  
  網頁篇灌水帖子,瀏覽的人不多,換了另一套暗語,指示所有收信人在中國境內全力查找一個叫「梅蘭德」的人的下落,此人年初曾以一個。風水師的身份到鴻彬工業園看過風水。蘭晴離開網吧之後。就設法給遊方發了那條提醒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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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1:03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一十九章、青出於藍 徐公子勝治

  「你上當了,他們想找我並不是什麼秘久不用聊愕口引段、幾年前的暗語,可能就是一個試探陷阱。看見信息自無問題,但是你輸入了那個指定的,恐怕就暴露了你當時的位置。」聽完蘭晴的介紹,遊方沉吟著分析了一番。
  
  毛晴:「假如這是個試探。無論是誰接收了信息都會引起注意,我在靈寶遇見有人跟蹤時就想到了這一點,否則怎會有人恰好找到河南靈寶?」
  
  遊方:「還好沒出大問題,現在沒人知道你叫什麼各字、住在哪裡?至於河南靈寶的網吧中有人輸入過那個,可能只是有誰路過,不一定是你。」你能否教我那兩套暗語,我離開重慶之前也發一個帖子。以梅蘭德的名義,給那個組織傳句話。」
  
  蘭晴眨了眨眼睛:「梅蘭德怎會知道那套暗語?」
  
  遊方一聳肩:「也許是我神通廣大。也許他們自己出了內奸讓他們自己去琢磨吧,我還用替他們解釋嗎?,,這樣一來,他們會猜疑在靈寶接收信息的是我,而我又在重慶發了信息給他們,這是一種迷惑也是一個警告,潘翹幕已經全軍覆沒了,別妄想再亂來!」
  
  蘭晴:「我可以告訴你,比較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最好是寫下來。」
  
  遊方:「這不著急,現在把我爹叫出來吧,我們要去磁器口辦點事。你就留在這裡等著,不要出去。」
  
  還沒等蘭猜叫呢,游祖銘推門走了出來道:「你問完了?我們快出發吧!」
  
  父子兩人走了,蘭晴找了一支筆與客房的信箋紙,開始寫那兩套暗語的解讀方式。
  
  這時大門輕響,有一位老者款步走了進來,蘭睛抬頭看他神情就似凝固了,人也僵在哪裡然而這只是片刻間的反應。她隨即站了起來。離開桌子朝老者跪了下去:「前輩,是你?」「對,是我!」劉黎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又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毛晴跪著沒動,低聲答道:「我叫蘭晴,是梅蘭德讓我留在這裡等著。」
  
  劉黎:「當年的藍鳳凰呢?」
  
  蘭晴:「藍鳳凰五年前已經死了,但她所做的一切,仍應由我來承擔,今天是一場清算,就算我能逃脫潘翹幕與無沖派的追殺,遲早還是要面對您老人家。難怪游成方如今手段了得,卻捲入這場紛爭,他就是您老人家的弟子嗎?」
  
  劉黎長歎一聲語氣無限感慨。以手撫額道:「不錯,他就是我的衣缽傳人,下一代地氣宗師!我讓他代我處置你,是給那孩子出了個難題。結果他把事情辦完了,還是設法讓你親自見我一面,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啊!這樣的弟子、這樣的兒子,誰能不喜歡?
  
  藍鳳凰只是我曾經的仇人,而且你說的對,她已經死了,若不是這樣。遊方怎會放心的讓你留在他父親的身邊?而遊方是我傳人,也是我背負的責任與寄托的希望所在。我是當代地師,不是殺人魔王,雖然我一生殺人無算。但孰輕孰重我分得清。不會再追究你什麼。你起來說話吧,我還有幾件事要問你。」
  
  蘭晴站了起來,側身站在了一旁。
  
  劉黎倒也沒叫她坐下,想了想又問道:「幻法大陣的秘傳口訣心法。你能告訴我嗎?」
  
  蘭晴搖了搖頭道:「我雖背叛了的組織,但並未背叛自古無沖傳承。有些東西,我真心發過誓,將在我生命中永遠消失。但是我可以告訴您,我所學的幻法大陣有問題,這一點我當年就有所察覺,它只為惑人、傷神而練,若沉迷其法之神奇,對自己並沒有真正的好處。
  
  您當年見識過我勉強施展的幻法大陣,與真正的幻法大陣有所不同。假如您和您的傳人研究其破綻之處尋克敵手段,將來遇到真正的幻法大陣,心存成見、應對有誤反倒容易吃虧。諸法如幻真如幻,無需隨幻而變換,神念堅定自然可破。心志不堅、修為不足自然受困。」
  
  劉黎點了點頭:「很好,這些你應該告訴他。」
  
  蘭晴一指桌上的信箋:「我已經告訴他了。」
  
  劉黎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秘法修煉勉強不得,靈覺自道門檻,擋住了大多數人,入此門檻只要依法用功,掌握神識是水到渠成,若不能的話只是功夫下的不夠或用錯了。移轉靈樞靈樞之境,不僅考驗資質,還要考驗悟性,若秘法修習中不得悟人所不能悟,永遠也達不到這個境界。
  
  綿綿若存、含神若無、攜境無形、化境自如是次第功夫。至於最終化神識為神念,就不僅僅靠資質與悟性了,無機緣難破關。只有掌握神念之後,才能化地氣靈樞如實形。而你當年,不過是化境自如。離運用神念尚有一線之隔。
  
  如今你秘法修為已廢,只餘些許靈覺而已,但你曾經的證悟並非無用。感應天地含情生動,仍是人間含生之趣,是你人生可以享受的境界。你並未失去它。」
  
  蘭晴躬身道:「多謝前輩指點
  
  利黎擺了擺手:「不必謝我。你能否告訴我,如今無沖派中,有何人掌握了神念?。
  
  蘭晴:「當年我在的時候,只有大老闆與二老闆,前不久無沖派的暗語密信中提到,有一位高手能以神念運轉幻法大陣於無形,潛入境內將對付梅蘭德。今天聽潘翹幕提起二老闆派來的人是誰,他叫安佐傑。英文名叫傑夫一安德森,唐朝和的弟子,是個白人。至於他的修為究竟如何,我並不清楚
  
  劉黎神情有些凝重:「如果消息是真,我徒兒一時不慎中他的暗算。還真容易吃虧。但一個人秘法修為再高。也不過在於天地靈樞滋養之妙,還能與世間對抗不成?如今他恐怕會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逃犯。我會留意這個人,能收拾就收拾掉,也提醒我徒兒小心便是。」
  
  蘭賺有些不安的問道:「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劉黎突然笑了:「我聽說當年他因為父親再婚鬧彆扭,曾經離家出走。有這麼回事嗎?」蘭猜有些尷尬的答道:「是有這麼回事,那時他年紀年紀還母親也去世不久,心裡有想法很正常。」
  
  劉黎:「今天是他救了你,一切都細裡的非常好,你是怎麼看的?。
  
  蘭晴:「他長大了,不再是個任性的孩子,而且有點深不可測。不愧是一代地師傳人。」
  
  劉黎站起身來歎息道:「是啊。他長大了,人總需要成長的!你在這裡等他們父子吧,我先走了。有一個建議,你回莫家原呆一段時間。等風平浪靜再說。那個地方藏龍臥虎啊小賣部的老闆、路邊的老漢都可能是老江湖,見不得光的高手也玩不出什麼花樣,還沒一個村委會主任管用呢!」
  
  指江堂的老闆今天也不知衝撞了哪路神仙,夜裡睡得好好的被人從床上拖起來,在嘉陵江邊的蘆葦蕩裡才醒過來,面前站著兩個人,一人蒙紅巾一人蒙黑巾,把他嚇得差點沒尿褲子,以為自己遇見鬼了。
  
  這兩個蒙面人精神似乎還不太正常,問了他很多莫名奇妙的問題。比如昨天打麻將輸了多少錢啊、上個月店裡的營業額是多少啊、這段時間都有什麼客人來過、和他說什麼話、最近有沒有出去嫖故等等。
  
  他嗔哆嗦嗦唯恐記的不清楚,能想起來的都交代了。最後那個紅巾人湊過來說道:「以後別幹那些收贓、銷贓的缺德買賣,也就不怕半夜鬼叫門。」然後揮暈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又睡在家裡的床上,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可是耳根生疼,一摸被打的包還在呢。短褲上也粘著幾片江邊的草葉。他趕緊把身邊的婆娘叫醒。可是婆娘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來真是遇見鬼了,白天一定得到寶輪寺去燒香,求菩薩保佑平安。
  
  在指江堂老闆這裡瞭解的情況。並沒有什麼異常,看來當日那兩人只是路過,遊方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回去的路上,游祖銘解下黑巾道:「怎麼樣,你老爹的身手還不錯吧?。
  
  遊方:「你一點都不老,正是年富力強呢,沒想到你這幾年功夫沒擱下,反倒越來越高明了。奶奶教的可是刀馬長拳,講究網猛為先,而你煉到如今網柔相濟的程度真不簡單。我在廣州認識一位北派鐵砂掌高手,與你倒是不相上下。」
  
  游祖銘:「哦,是哪路英雄?」
  
  遊方:「是一家飯店老闆。我和他交過手,當時不分勝負,其實以我如今的功夫,他當然打不過我,其他手段就不論了。」
  
  游祖銘:「你拐彎抹角這麼說,意思就是我不是你的對手了?。
  
  遊方笑了:「青出於藍有什麼不好呢?但我真要與您動手肯定輸,誰叫你是我爹呢。」
  
  游祖銘歎了一口氣:「你真的長大了,我還總以為你是個孩子!這次的事情多虧你了,但你如今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打算怎麼辦?要不。跟我回家吧?」
  
  遊方:「回家是躲,在江湖中也是躲,躲在哪裡不是一樣,你還能護著我一輩子嗎?再說了,如今我已經長大了,未必再需要你罩著。但你也不用擔心,惹麻煩的是梅蘭德。除了你們沒人知道我就是梅蘭德。」你還帶蘭阿姨回家過小日子吧,我也有自己的小日子
  
  游祖銘:「對了,你什麼時候把媳婦領回來啊?我上次聽你姐說,有個姑娘很不錯
  
  遊方:「著什麼急?我年紀還小呢!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
  
  游祖銘看了兒子一眼:「還小嗎?剛才還說自己長大了!」
  
  游祖銘與蘭晴第二天上午就離開了重慶,臨行前對兒子叮嚀囑咐了很久,他真想把兒子帶回去藏起來,可惜這不可能,遊方終究沒有跟他
  
  來
  
  劉黎也走了,他老人家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只是給徒弟留了一封信,交待了幾件事
  
  蘭晴所說的安佐傑,他沒找到。這個人可能見風頭不對已經溜了,遊方一定要注意。不過他已經報宵」警方也定會找眾個人六劉黎不非報了次警。潘柵知江裡慶剩下的黨羽已經被警方盯上,為了防止逃竄,應該很快就會採取行動。
  
  有了上次吃大虧的教,警方這一次肯定會動用強大的火力,潘翹幕與手下像點樣的高手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人是逃不掉的。到時候子彈亂飛的場合,遊方就別去湊熱鬧了,消滅黑幫團伙本來就是警方的責任,遊方一個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代替。
  
  這個總統套房他包了一個月。現在還不到豐天,遊方想住可以繼續住。押金都已經交了。假如提前走的話,別忘了結賬拿回剩餘的押金。一天兩萬。不少錢呢!他老人家已經跟前台打好招呼。他先走,讓侄子來結賬拿押金。
  
  遊方看到這裡,第一念就是趕緊結賬走人換個地方住,老頭不是早就散盡家財了嗎,怎還這麼有錢?面積三百多平、一天兩萬多總統套房對於遊方來說太奢侈了,應該省著點花,師父這一次等於給他留了幾十萬零花錢,卻沒有直接給。
  
  就算是五星級酒店,找一間條件不錯的豪華套房,折價一天也不過千八百塊。
  
  然而接下來遊方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老頭在信的最後告訴他,自己以劉昌黎的名義,前不久在廣州買了一處房產,是白雲山中的一座止。莊,從亨銘集團手裡買的。他自己沒打算住,平時也沒時間打理,就全權交給「梅蘭德」處置了,想自住、出租、賣掉都隨便,出租或出售的錢也歸「梅蘭德」
  
  有一份全權委託文件放在遊方的背包裡,只要他簽上字就行,至於具體手續怎麼辦,回廣州去找齊箸雪。反正是輕車熟路。這份文件本來放在劉黎在重慶的家中,準備留給遊方到來的禮物,現在出了這麼檔子事,就拿來直接送給他了。遊方也不必再去老頭家。
  
  遊方拿著信半天沒合上嘴,老頭把白雲山莊買了下來送給他,這份禮物令人驚歎!
  
  去年這個,時候,劉黎在頤和園清晏坊上講述往事,說自己當年散盡家財浪跡天涯,看來是撒謊了,至少沒有完全說實話,他還留了不少家底。否則怎能買得起白雲山莊?劉黎當時還留了心眼,他的第二個徒弟馮敬就曾圖財而害師,劉黎乾脆告訴遊方自己早已身無餘財。
  
  劉黎當時問遊方願不願拜師,遊方當即就磕頭拜師,顯然並沒有貪圖老頭能給他什麼其他的好處。時至今日。老頭對徒弟也不藏著掖著了。換個角度想想也有道理,以梅蘭德的身份與江湖風門各派打交道,手頭太拮据了肯定不行,遇到些意外的狀況,沒錢很難辦。
  
  遊方不是不會掙錢,前一陣子倒騰晶石也賺了不少,但那些錢不過是夠自己舒舒服服過日子而已。應付不了真正的大手筆。遊方假如安心做一門生意,估計也能做的很好,江湖術也可以是生意經,但如今多事之秋,他夠嗆能有這個精力,自己慢慢積累經濟實力肯定來不及。
  
  遊方沉默半天,最終燒掉了劉黎與蘭晴留給他的信,仔細收好那份全權委託文件,背著一個包、提著一個包下樓去結賬。多住半天就一萬吶,他雖然網發了一筆大財可還是要節約點,今天晚上就換個地方住吧。再說了,離開這裡也不用繼續扮瘸子了。
  
  劉黎在信中告訴遊方,警方已經盯上了潘翹幕集團的殘餘分子,很快就會有行動,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謝小仙。他昨天答應謝小仙今天一定聯繫她,這都快下午六點了。還是先給她打個電話吧。
  
  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然後被對方掛斷了。謝小仙可能正在開會或與人談事情,手機沒關卻打著無聲震動,恰好不方便接。遊方猜的沒錯。過了幾分鐘電話就響了,謝小仙打來的,她解釋才才正在談話不方便接,現在出來給他打電話。
  
  遊方問她眸天找他有什麼事。謝小仙卻問道:「你吃飯了沒有?」
  
  遊方好氣又好笑:「昨天說的那麼嚴重,就是為了再請我吃頓飯?」
  
  謝仙有些著急的說:「不是。不是,很抱歉,雖然我也想,但是今天沒法陪你吃晚飯了,你自己先吃飯,吃完之後到世紀金源大飯店等我。我把房卡留在前台打了招呼,到前台就說你的名字,是我約好的客人,服務員會把房卡給你,你在房間等我,一定要等我。」
  
  遊方有些納悶:「你究竟有什麼事?」
  
  謝小仙:「我有事想找你,一定要和你面談,不管多晚,我一定會過去的。」
  
  遊方:「你好像很忙,非得是今天嗎?」謝小仙:「昨天你沒空,只能是今天了,答應我,你會來!否則就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
  
  遊方吃了一驚:「再也見不到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謝小仙:「見面再談,好嗎?對不起,我還在開會,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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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1:37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章、我們之間不可能 徐公子勝治

  謝小仙說的嚴重,遊方暫時也沒想好去什麼地方,就在附近吃了頓晚飯,然後從一家五星級酒店趕到另一家五星級酒店。在前台說了自己的名字,服務員看了一眼證件果然給了他一張房卡,來到十九樓打開房間,遊方覺得很有些詫異。
  
  這裡雖然遠不能與遊方剛剛推掉的總統套房相比,但條件是相當不錯了,折扣價也要一晚九百九十九塊人民幣的豪華套房,整潔溫馨的臥室、潔白舒適的大床,外間還有一個佈置相當不錯的會客室。謝小仙不是一直說警方辦案經費很緊張嗎?她這個不大不小的基層領導出差。怎麼能住這種地方,顯然超標了!
  
  不對,大凡在政府機關混過幾年的幹部,都不會犯這種表面上的錯誤。而且劉黎專案組住的賓館遊方也知道,當然不在這裡,這間套房應該是謝小仙自己掏錢訂的。想到這裡,遊方有些忐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謝小仙當然還沒來。等著吧。
  
  謝小仙知道晚上九點半左右才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遊方正靠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閉目養神,聽見聲音立刻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謝小仙看見遊方的剎那間眼中就有了水光,居然是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這讓遊方很有些不知所措,站起身來搓著手問道:小仙,你這是怎麼了?
  
  遊方,你的傷好了嗎?謝小仙雖然來得晚,竟然是洗過澡才來的。遊方非常敏銳的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非常好聞的氣息。她穿著便裝,是一件淡粉彩碎花連衣裙,手裡提著一個米色的坤包,出門前顯然修飾過,很少化妝的她今天也抹了一點口紅。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完全沒事了。遊方會打的重複強調,話顯得有些多餘。
  
  我今天出來見你,是違反紀律的。
  
  前幾天寫上次槍戰的報告,沒有提到你,隱瞞了事實,也是嚴重違反紀律的。但是我沒辦法,以為你,我必須那麼做。小斜線在沙發旁邊說話,手裡還拿著包忘了放下。兩人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坐下。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遊方不知道怎麼回答,卻說了這麼一句話。
  
  謝小仙突然顯得有些激動,呼吸有些凌亂的說道: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其實這些年你一直再幫我。且不說沒有你就沒有今天,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而我,一直想幫你,也以為自己再幫你,其實一直再給你帶來一個又一個麻煩。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遊方趕緊道:小仙,其實你做的一直都沒有錯,我從來都是很感激你的,今天為什麼要說這些
  
  謝小仙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遊方震驚無言,只見她抬起眼看著遊方,問道:你不是第一次開槍,更不是第一次殺人,對嗎?
  
  她顯然在說那晚的事,遊方摸進那棟小樓的大門,隨機一左一右各開一槍,幾乎是衝著腦門大四了兩名歹徒,從容殺人乾淨利索,在黑暗中連氣都沒喘,而且看都沒多看一眼。這可不是電子遊戲,是血淋淋的現實、活生生的生命,如此反應。如果不是嫻熟的老手,怎麼可能辦到?
  
  謝小仙就算當時來不及多想,但只要她不是傻子,甚至無需職業的敏感。時候怎可能反應不過來?遊方開槍露了底,卻是為了她。
  
  遊方做個深呼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小仙,你殺過人嗎?
  
  謝小仙低下頭:沒有,我雖然出過任務、遭遇過槍戰,但從來沒有親手擊斃過歹徒,就算是報告裡寫的。這回也是第一次。
  
  這是實話,謝小仙這樣的**還算是經歷的凶險很多了,而大部分人的現實生活不是螢幕上的黑幫片,這是我們身邊的世界,每天上班下班。有很多**,從第一天上班直到退休,除了例行的射擊訓練之外。正式外勤行動中甚至一槍都沒開過,更別提殺人了。
  
  她答了這句話,語氣頓了頓,又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遊方,李秋平是你殺的嗎?你絕對有動機也有能力殺人,而且早就殺過人。。。。。我真傻,知道現在才想明白,而你早就暗示過我。
  
  聲音不大,卻將遊方震的坐了下去。靠在沙發半晌無言。沉默就是一種回答,接下來兩人都沉默了。他已經對她坦白了自己的「神奇」與」惡劣「,但有些事永遠不會說出來,可是謝小仙並不笨,他們接觸的越多,她看到的就越多。終於到了無法迴避的這一天。
  
  謝警官,我無法回到你的問題。良久之後,還是遊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
  
  我不是謝警官,我是小仙!我不需要你的而回答,只是想當著你的面說出來,我可以永遠保守這些秘密,但是在你面前,我不能裝作不知道。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瞭解我就是這樣。說著話,謝小仙放下了包,開始往外掏東西。
  
  一塊帶著裂紋與彈孔的銅牌、一枚紫晶石、一枚玢巖暖彩石、一副手銬還有手銬的鑰匙、一把手槍與一個彈夾。這些東西都放在茶几上。銅牌與晶石離謝小仙更近一些。而手槍與手銬離遊方更近,就在他稍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她來見他還帶著這些東西,什麼意思,是想給兩人的過去一個徹底的交待,還是想當著他的面解除武裝?遊方心裡當然清楚謝小仙今天不可能是來抓他的,但也搞不懂她的用意。看著茶几上的東西吶吶的問道:小仙,你今天究竟有什麼事?
  
  謝小仙仍然站著沒有坐下,彷彿是鼓足勇氣問了一句:遊方,你知道我想嫁給你嗎?
  
  遊方怎麼回答感覺都不合適,乾脆美之聲,而謝小仙也沒等他回答,自言自語又說了一句:直到今天我才突然明白,我們之間不可能!
  
  你明白就好。遊方低聲說了一句話,這聲音低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謝小仙也不知聽清了沒有,卻突然話鋒一轉道:我明天可能就要死了。
  
  這一句讓遊方真的吃驚了。直著身子道:你胡說什麼呢!到底出了什麼事?
  
  謝小仙:既然已經違反了紀律,那就再違反一次,我來向你通報劉黎專案組的案情進展——
  
  遊方上次打死的那個槍手,警方在他身上搜出來一部手機,調出了近期所有的通話記錄,通過電信部門用科技手段配合,確定了好幾部號碼手機的位置就在沖搶,其中還有人在凌晨打來電話,感覺似乎不對就立刻掛斷了。
  
  時間不久,這些手機的信號位置幾乎都消失了。可能是機主得到消息之後手機被啟用,小時的時間有先優厚,但通過所有的行動軌跡來判斷,這些人正在往江北區郊外集結,但無法確定具體地點。
  
  江北區這一片城鄉結合部的範圍很大,警方找起來非常困難,而且排查中很容易驚動這些人,一旦分頭逃竄再想全抓就困難了。經過上次的槍戰,上級指示,一定要將這個危險罪犯團伙消滅在重慶,不能放出去四處流竄對社會造成更大的危害。
  
  恰在這時,有人給劉黎專案組打電話提供線索,說是在江北區市郊某地發現可疑人物,還攜帶了槍支。這個電話是在路邊電話亭裡打來的,爆料人也不知道是誰,但是警方不得不重視。核對之後發現未知與警方掌握的線索吻合,送外賣的便衣暗查結果也證實了那裡聚集的人確實可疑。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沒有打草驚蛇,只是在暗中布控,防止歹徒逃竄,其中有一名歹徒離開了那個地方,在江北機場附近被警方瞅準機會突然拿下。突擊審訊的結果,那夥人是雲南姜老大團伙的殘餘分子,攜帶有武器,他們接受指令暫時收攏藏匿。但是遲遲得不到上層進一步的行動指示。
  
  警方還意外的獲悉,姜老大本人與團伙中的幾名骨幹最近死了,但這個人也說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誰幹的?他只是在遲遲得不到指示的情況下,被拍出來打聽消息與安排逃竄退路的,卻沒想到警方的動作會這麼快。
  
  這是今天上午才發生的事。
  
  那夥人見同伴出去沒有回來,估計也察覺到部隊,龜縮在藏身的院落內毫無動靜,不知道在計劃什麼。而警方已經悄悄的完成包圍布控與周圍上百戶群眾的疏散,狙擊手都已經就位,不怕那些人分頭衝出來。但那些人躲著不動也沒有辦法。
  
  局面不可能在暗中僵持太久。警方計劃發動喊話勸降與武力強攻,這次調動了**部隊。
  
  按謝小仙的建議,甚至要向當地駐軍調小型無後坐力炮,這個提議當然被否決了,要對付的是持槍歹徒又不是變形金剛。
  
  但為了謹慎起見,這次行動配了反器材武器,12.7mm口徑的反器材步槍可以打穿普通裝甲車,對付人體目標已經很恐怖了,發動攻勢的時間就在明天正午,
  
  為什麼喧雜額在中午而不是夜間強攻。這也是謝小仙的提議,上次那名槍手在夜間沒用任何夜視裝備,槍法卻神准,加入在黑暗中移動對射。子彈根本不佔便宜,警方在白天反而擁有更大的優勢。而且歹徒非常會選擇地形,那個院落易守難攻。旁邊就是地勢複雜的郊區丘陵山地。夜間萬一有人突圍逃竄很難辦。
  
  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以逸待勞發動強攻。今夜布控的**屆時撤下來休息。至於謝小仙本人,不能不也不得參與這次現場行動,反正已經確定了她回去,原因並沒有多解釋。
  
  「案情」就是這樣,謝小仙交代完畢之後,美目幽幽盯著遊方問道:你說,我會犧牲嗎?就像上次我犧牲的同時一樣。
  
  胡說什麼,你當然會沒事。遊方只能這樣回答。
  
  謝小仙:那我換一種文法,參加行動的**,會出現傷亡嗎?
  
  按照這種佈置,那伙歹徒肯定跑不掉,就算是遊方被這麼包餃子也是跑不掉的,而販毒團伙出身的歹徒。大多數被抓住了左右是個死。垂死掙扎的可能性非常大。其中只要有幾位受過訓練的秘法槍手,也根本不必像姜虎那麼厲害,一旦負隅頑抗。警方的傷亡在所難免。
  
  對此遊方心中有數,因此他沉默片刻後達到:小仙,你千萬要小心,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你有事。
  
  謝小仙還在追問,呼吸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警方一定會出現傷亡的,為什麼就不可能是我?歹徒的子彈不會聽我的智慧!。。。。。因為認識你的關係。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這次行動的危險,有人可能會犧牲,這個人就可能是我,對嗎?
  
  遊方:小仙,我真的希望你別去。而且你也不是**,不必再第一線,只要別亂動,受傷的可能性不大。
  
  謝小仙眼中似有迷離的淚光:睡去不是一樣,總得有人去。上次中槍的就應該是我,結果你擋下了子彈,我真的希望是我而不是你手上。.......假如我明天死了,你會忘記我嗎?
  
  這話問的遊方眼圈都紅了:為什麼說這種話,呸,不吉利!
  
  謝小仙走近了一步,幾乎就貼著他的膝蓋站著:我是不會忘記你的。你曾經守護我的青春歲月,這一輩子不會再有了。我曾經無意間犯過很多錯,你都原諒我了,加入我今天再犯最後一會錯,你還會原諒我嗎?
  
  遊方呼吸似乎受了她的感染,也開始亂了:你沒做錯什麼,我從來就沒怪過你。
  
  謝小仙:今天可能是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晚上,我什麼都不想了,只是希望你不會忘記我。
  
  遊方的表情已經快投降了:我當然不會......為什麼非要這麼說,你到底想要我怎樣,難道要我綁架你。不讓你參與這次行動嗎?
  
  謝小仙突然說了一句:給警方打電話提供線索的人,是你嗎?你告訴過我,那夥人也想殺你。.....小遊子,我是警察,我想保護你,也應該逮捕你!
  
  誰給劉黎專案組打的電話,應該就是劉黎本人,還沒等遊方回答,謝小仙是說帶不就「逮捕」,俯身拿著茶几上的手~銬。非常嫻熟的卡嚓一聲,將遊方的左腕銬在了茶几腿上。這算什麼?遊方深受就能抓到要是也可以拿到她的配槍,而且一張茶几能銬住他嗎?
  
  突入其來的動作讓遊方有點發懵,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謝小仙就已經抱住了他,溫軟的紅唇帶著迷亂的氣息吻了下來。......遊方腦袋裡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似乎拾取了思考能力,左手被銬著,右手卻沒有推開她,而是將她摟進了懷裡。
  
  謝小仙顯然不會接吻,她主動吻他的動作顯得稚嫩而略帶慌亂。但那毫無保留的真情投入比任何嫻熟的技巧都令人心醉!遊方的空白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畝場景,第一次殺人放火、多少次刀光劍影、少年時與她的初遇、這麼多年與她說不清的糾纏。
  
  他一直不敢接受他,但也不能忘記她,曾經鐵下心來了斷,卻最終百煉鋼化繞指柔,到了今天,她終於徹底明白了為什麼,親口說出她與他的之間不可能,然後卻又說不去想明天。
  
  她說這是她的最後一晚,可能在騙自己,也可能是真的,連遊方也不敢肯定。他想要她嗎?肯定想過!否則何必有那麼多掙扎?也許欺騙自己不去想明天。暫時放下所有羈絆的柑橘很不負責任,但此時此刻,遊方已經放棄了與自己掙扎。
  
  在險惡江湖中甚至殺人纍纍,為何就不敢要她?連日來歷盡的陰謀驚現,遊方也很卷,他是一條魚。在漩渦中又一次撞入她的網中,卻發現這網一直都沒有真正傷害她。他已經無力在抗拒什麼。
  
  靈魂雖然無力抗拒,但身體卻又那麼有力。
  
  天地可鑒,真的是她主動啊!可惜這裡是大飯店的十九樓,上不見天,下不著地,只有他和他。其實謝小仙的主動只有那麼片刻時間,當遊方不知何時已打開手銬,雙手摟住她之後,她的而感覺已經如融化一般,只是在被動的配合著他的動作。接受他的溫柔引導。
  
  遊方小心翼翼的將她抱進看我是,展開在柔軟的大床上,而兩人的義務和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外面,沙發旁落這一副打開的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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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1:53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一章、假如明天來臨 徐公子勝治

  謝小仙臉色潮紅就像生病了,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動,眼睛一直閉著,彷彿不敢看著他,但是又始終睜開細細的一絲,又好似捨不得不看著他。此刻的她是前所未有的柔弱與稚嫩,對正在與即將放生的事情毫無經驗,只是微閉著眼睛、戰慄著任憑他的肆虐。
  
  她的身體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似是喚醒了沉睡在記憶中某種瘋狂的念頭,有房的動作卻盡量的溫柔,彷彿理智中這是一種不可能也不應該有的衝突,甚至帶著幾分罪惡感,但最終瘋狂與溫柔相融合的時候,滋味確實那麼妙不可言,讓人什麼都不願意去想。
  
  伴隨著不知是痛楚還是歡愉的吟聲,她全身的骨頭彷彿都酥軟了,只有一雙手在能抱住他的時候,總是緊緊的摟著不願意鬆開。......當明天來臨的時候,無論不應該發生或應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凌晨五點左右,遠望都市叢林邊緣的地平線上綻出霞光,謝小仙醒了,她剛剛動了動,遊方就伸手摟住了她,在胸前摟的很緊。他知道她要走看,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她用怯生生的語氣在他耳邊說了一番話——
  
  「你一直不願意我受到傷害,就是躲開我的時候,也是為了不傷害彼此,但你能一輩子都躲在後面保護我嗎?我參與的每一次行動,你都能暗中解決嗎?這是不可能的,你也做不到。
  
  現在才清楚,我曾經給你帶來過多少困擾。你殺了李秋平,怎麼可能願意租他的房子,卻答應我的請求住在那裡。.......這一次你又為我中了槍,下一次,在下一次呢?你畢竟不是超人,你也會重擔、也會受傷。.....該面對的,就讓我去吧。」
  
  說話時,她貼在他懷裡,指尖輕輕撫摸著他大腿根上的傷疤,這是一種無意間的挑逗,遊方有一種翻身把她壓住、今天就留在房間裡的衝動,但最終還是鬆開了手,放她走。
  
  整整這一天,遊方都沒有離開房間,洗了一個澡,午飯也是在房間裡教的送餐,其餘的時間都是在沙發上默默的擦拭秦漁,卡馬上去十分平靜,但是心中沒有一刻安寧,假如謝小仙回不來怎麼辦?一有這個念頭就打住,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他又想到假如謝小仙受了傷,很嚴重,甚至眾神殘疾了怎麼辦?假如那樣的話,就娶了她吧,就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等等等等,反正腦子裡夠亂的。
  
  他在等謝小仙的消息,不論什麼樣的消息,只有沒消息才令她最不安。謝小仙走的時候,當然帶走了手!槍和手~銬,但是銅牌與兩枚晶石卻留下了,假如她回不來,他曾經送她的東西就永遠還給他了。
  
  「警~方的強攻行動是中午,到了晚飯時間也沒有任何消息,遊方害怕了,他卻不敢打她的手機。終於收起劍拿起手機,遊方突然凝神看向房門口,過了十幾秒鐘,門鈴響了。打開門,一身敬服的謝小仙站在面前,帶著汗水與未散盡的硝煙氣息。
  
  你.....遊方只說了一個字,眼淚突然留下來了,一把就把他拉了進來,把門關上。
  
  謝小仙並沒有呆多久,幾乎是來了立刻就走,中午的行動結束後,還有很多善後工作要處理,她是趁吃晚飯的短短空閒時間趕過來的,雖然可以打電話說自己沒事,但她還是親自過來了,讓他卡尼眼,然後再回去,臨走前洗了一把臉,順便帶走了留在沙發上的東西。
  
  遊方當然不願意看見謝小仙有事,但她真的沒事了,卻又有一更大的問題擺在眼前---兩人之間今後該怎麼辦?
  
  這間套房一直訂到明天中午,謝小仙走的時候,沒有讓遊方留在這裡等她,也沒有讓他不等她,沒有說自己會回來,也沒有說自己不會回來,遊方看著昨晚睡過的大床,對自己說了一句:一切等明天再說、再想吧。
  
  遊方沒走,而謝小仙來了,時間大約是晚上十一點半,她顯然剛剛加班結束,連敬服都沒來得及換。這次一開門,遊方就把她抱了進來,幫她脫去警服,然後去洗澡.....一個小時之後,又在房間裡依偎在一起吃飯,遊方早就準備好了宵夜,他知道她沒吃晚飯。
  
  如果說這是錯誤,昨天是謝小仙的錯誤,今天繼續,就是遊方的錯誤。但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做的完美,至於其他的事,明天再說吧。
  
  今天的謝小仙,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誠如遊方所料,那伙歹徒一個都沒跑掉,一共有七名歹徒,警~方最後只抓住一個帶傷的活口。而警!方有3人當場犧牲、九人受傷送去搶救,現場指揮官甚至後悔沒有採納謝小仙的建議調無後座力拋來,當時的場面可想而知。
  
  那位神秘的報案者還打過一個電話,舉報了安佐傑,抓住的那名活口供認,確實從美國來了一名安先生,而姜虎團伙真正的老大是一名姓潘的女人,警~方早就注意到潘翹幕以及剛剛嵌入國內的安佐傑浮出水面,但是這兩人都不見了。
  
  也不清楚警方是怎麼讓那名被抓的歹徒開**代一起的,這人最終傷重不治死在醫院,反正也沒活下來。而根據重慶的目擊者描述,再對照安德森的北京大學的入學資料,照片竟然對不上,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此人一頂精擅化妝,誰都小看他了。
  
  這些事情,是後來警方調查的結果,當天夜裡,謝小仙和遊方只是在吃飯時聊了警方行動的經過,謝小仙是心有餘悸,而遊方一直將她攬在懷中輕撫。
  
  夜色纏綿中睡去,又是一個明天來臨,兩人都醒了。
  
  遊方先開口說話了:小仙,你知道,,我不是一個......
  
  謝小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最傳上,打斷道:你不是什麼,不是一個純潔的癡情少男?這我清楚,你早就告訴我了。而且我現在也明白了你是什麼人,歷經江湖險惡,甚至殺過很多人,做過很多常人都做不到的事,復出的太多。你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我沒有那麼不可思議的天真想法。
  
  遊方抓開她的手,歎息道:但是我現在擁有的也已經太多。
  
  謝小仙:這個世界時不公平的,或者你看到的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是你也要想想,一個人究竟付出了多少,得到了什麼?沒有什麼無條件的不應該得到或者應該得到的。
  
  你既然都清楚,塗過能接受這樣的我.....遊方的語氣頓了頓,這才咬牙說道,換個工作,我們結婚吧!忘了告訴你,昨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二週歲生日,
  
  過了半天也沒等到謝小仙的回答,牛頭一看,謝小仙伏在身邊無聲無息的哭了,淚水已經沾濕了枕套。遊方趕緊深受去抹她的臉頰,謝小仙泣聲道:八月二十六,你告訴過我的,我昨天竟然一點都沒想起來。
  
  遊方:你哪有時間想這些?、、、、這不是我要的回答。
  
  謝小仙:我們都沒法推卸的責任,我不太可能就這樣辭職,就算我不是**
  
  ,也不能改變什麼,你會放棄現在的你嗎?如果不能的話,我們也不可能天天在一起生活,你為我擔心,我更為你擔心,那就讓我們像現在這樣彼此擔心吧!
  
  遊方把她摟到了胸前:那你想讓我怎麼辦?與你之間,我最怕的就是這樣,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嗎?.....其實,我的吹牛個一直與你昨天一樣,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但我也希望能好好享受生活。
  
  謝小仙沉默了半天,突然變了一種語氣說道:小遊子,你就住了,是我找借口佔有了你,對不起,也是我拋棄了你!——對,是我拋棄你的。
  
  遊方心裡發苦,只得道:真的拋棄了嗎,再見面的時候,我是不是還要說一句祝你幸福?
  
  謝小仙:再見面再說,我也沒有想,反正.....你要保重自己,我不希望你有事。我明天就要離開重慶了,去北京查封潘翹幕的秋音閣,就是原先李秋平開的那一家。....我只能為你做一件事,就是繼續違反紀律,向你通報劉黎專案組的案情進展。
  
  有這麼個副組長做內應,這個以劉黎的名字設立的專案組,恐怕永遠也別想抓到劉黎本人了,但是以潘翹幕為首的,包括狂狐/杜秀才、姜虎等團伙的犯罪集團,終於被徹底剷除了。
  
  美國洛杉磯,無沖派總部一間寬敞的書房內,唐朝尚坐在桌前盯著電腦屏幕,他打開的是一個中文論壇網頁,上面是某明星八卦的灌水文章,本來只是茶餘飯後的閒扯而已,然而這位無沖掌門人卻看了半天。
  
  發帖的IP地址很好追查,就在中國重慶,時間是三十個小時以前,它是遊方離開重慶之前隨便找了家網吧信手發的一篇灌水帖子,表面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但如果用無沖派幾年的暗語來解讀,確是一封殺氣騰騰的戰書。
  
  就是按劉黎交代的,遊方以梅蘭德的名義給唐朝尚回了幾句話,告訴他拍多少人來就收拾多少人,所露頭的境內組織實力一併連根半期,一個不放過!等到無沖派無人可拍,梅蘭德有空又有心情的時候,會率高手殺到美國來,抄了唐朝和的老窩,弄不好還能發筆財!
  
  唐朝尚一邊看帖一邊咬牙,腮幫子在輕輕的跳動,梅蘭德的最後一句話把他激怒了。
  
  想當年無沖派受陳公博的牽累,替南京偽國民政~府辦事,當然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但是在那個年代、那種情況下沒什麼好解釋的,家國大義當前,風門各大派聯手剿滅之也是理所當然,就算再過一萬年這筆舊賬翻出來,當年的參與者也是理直氣壯。
  
  但是在與之有關的當事人看來,當年的那一站實在太過慘烈了,唐家以及無沖派近百名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憑心而論,倒不是誰有濫開殺戒,幻法大陣已展開,各路高人的神識糾纏,再夾雜著槍彈橫飛,圍攻者也是死傷慘重,到最後已經收不了手,普通人裹挾其中也難以倖免。
  
  只有三歲的唐朝和與唐朝尚兄弟,假如當時在家的話,也是必死無疑。
  
  七大派滅了無沖付出了代價,但也不能說沒有一點好處,無沖派的理念珍貴收藏、很多金銀財寶也不能就那麼扔著,清理戰場的時候,自然被七派瓜分了,回去各有各的用處。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誰也不能說他們是為利而剿滅無沖,想唧唧歪哇的話,你也去冒這種險、付出代價去剿滅罕見,人們只會讚揚你,不會怪責你因此得到了什麼好處。
  
  可是在倖存的唐朝尚看來,其感受大不一樣,外人是很難體會的。唐朝尚將這一貼看了半天,突然發出一聲冷笑,精神恢復了平靜,王者顯示屏自言自語道:梅蘭德,你真以為我派的人就是安佐傑嗎?真以為我現在就想殺了你嗎?他不過要逼你獻身,而吳玉翀將會找到你,她會接近你甚至會保護你,知道你繼承下代地師衣缽的那一天。
  
  你這樣威脅我很可笑,也很可惜,因為你不瞭解我。我與我打個不一樣,我不惜任何代價去復仇,這是我的平生大願,如今擁有的一切都可以犧牲。你真敢殺上門來,我求之不得,最好帶上劉黎一起。你就囂張吧,直到你追悔莫及的那一天。
  
  玉翀啊,梅蘭德是你的,無沖派的秘法傳承為師也寄望於你。至於老不死的劉黎,我希望他不要那麼早死,他是我的,我要親手了結他,在他自以為傳承已定大願完成的時候,徹底摧毀他的一切希望,讓他在絕望中走上黃泉路。
  
  安佐傑,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想取我而代之,擁有者龐大的實力與無窮無盡的利益,那好吧,凶險的差事、向七大派的報復,都由你來做吧。就為自己的野心承受一切代價。
  
  說完之後他笑了,這笑容很冷,然後走出去打開門招呼了一聲,立刻有人從走廊拐角處如影子一般鑽了出來問道:老闆有何吩咐?
  
  唐朝尚:潘翹幕成為棄子,組織精英的這一支力量徹底暴露損失,但是什麼目的都沒打到,立刻安息安佐傑,你們知道該怎麼對他說,語氣也不必太嚴厲。這個計劃失敗了,該啟動下一支力量了,他清楚該怎麼做。
  
  那人有些猶豫,想了想終究還是開口勸道:在如今風口浪尖上。老闆,暫時是否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在中國境內剛剛經歷了重大損失,如果再有損失的話.....
  
  唐朝尚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道:我們的風口浪尖也是他們的風口浪尖,我要讓某些人成為驚弓之鳥!我們在國內還有另外兩支勢力,也到了改動用的時候。...唐半修,你是跟隨我多年的心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這無所謂,就算國內的潛伏組織都損失了,也動搖不了我們這裡的根基。
  
  那個叫唐半修的中年人低下頭欲言又止道:話雖這麼說,但是在組織國內的發展,畢竟是我們起家的根本,如果都是去了。。。。
  
  唐朝尚微微一笑:那又怎麼樣?半修,我可以為你和其他人留下足以享受一輩子的財富,這個組織如果想繼續存在下去,那就去禍害洋人吧,禍害誰不是禍害?有些東西我是留給玉翀的,是無沖派真正的傳承所在,這些我是不會動的,你應該明白我的想法。.....去,聯繫安佐傑,告訴他,如果這次行動再有上次那樣的損失,組織是不會原諒他的。
  
  唐半修還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一轉身又消失了。
  
  此刻遠在中國的遊方對洛杉磯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正在北京首都機場與薛奇男和吳玉翀道別,在宜賓分手時他就說過,假如她們離開中國的時候,不論從哪個機場出發,他只要有時間都回趕來送行的,讓薛奇男一頂別忘了通知他。
  
  薛奇男要回國,打電話祝福還有要來送的人很多,都被她一一婉拒了,只帶著孫女與很少的隨身行李來到機場,臨行前只通知了遊方,而遊方果然趕到了。
  
  在國際航班出發大廳裡,薛奇男握著遊方的手說道:你果然言而有信,說的不僅僅是一句客氣話,我只是打了一個電話此行,擬具千里迢迢的趕來了,就是為了送我而已,謝謝了,我明白你的噁心一!也替老吳謝謝你。
  
  在這位長者面前,遊方多少有些不捨,感慨的說道:薛先生,祝你一路順風,有空又有心情的餓時候,不妨再回來看看,帶著玉翀妹妹一起。
  
  這時吳玉翀張開雙臂道:遊方哥哥,抱抱。
  
  不知為什麼,她的感覺比剛見面的時候可愛了不少,還帶著幾分惹人憐愛的俏皮。遊方笑呵呵的抱了抱,還拍了拍的她的後腦勺問道:這時你第一次回國,怎麼樣,暑假玩的還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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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2:09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二章、海撈瓷 徐公子勝治

  吳玉翀附在他耳邊說道!,「最開心的就是認識了遊方哥哥尼,你好有本事對我也好凶哦!我還想和你約會來著,可惜你後來有事走了
  
  約會,啥意思?遊方雖然不是很清楚她想說什麼,但美國電視劇總是看過的,趕緊鬆開手道:「好好回耶魯讀書,肯定有很多帥哥希望能與你約會的!有空回來玩,我請你吃好吃的
  
  吳玉翀卻扯著遊方的袖子道:「遊方哥哥,這段時間你在哪裡,回重慶了嗎?」
  
  遊方撒謊了,笑了笑說道:「一直留在宜賓,你外公畫冊上畫過的地方,我都重遊了一遍,回到重慶的時間也不長,還不到十天,然後就到北京來送你了。」我答應給你的那五本畫冊,半年後一定交給你。到時候考考你的眼力活,看你能不能分出真偽來?」
  
  他倒不是刻意想隱瞞什麼,這是行走江湖本能式的謹慎,假如按「遊方」的行程,他與華小閒就是在十天前從宜賓回到狗椅招待所的。吳玉腫笑著答道:「就算我能認出來也不會說,這樣才顯得遊方哥哥手段高明!,,也許不用等到寒假,我們就能見面了哦。」遊方愣了愣:「嗯?你要逃學?那樣可不好!」他本能想到了肖瑜在英國的時候,曾經逃學跑到了廣州,在劉黎的指引下被自己「收留。了小半年。然後在家裡鬧彆扭,又是劉黎勸說肖家父母讓她轉學到了廣州。
  
  吳玉翀卻嘴角一翹道:「遊方哥哥。你不瞭解耶魯的學分制吧?我上了兩年,已經修完了三年全部三十六門課的必修學分。」
  
  遊方:「那不是還有一年嗎?可千萬不要荒廢了,不要總想著溜集來玩或者泡帥哥,我現在就後悔,當年在學校裡聆聽你外公的教誨太少
  
  吳玉翀一撅嘴道:「我可打聽過了。你是蹭課的!」
  
  遊方無奈的笑了笑:「是啊。我是蹭課的,但你不是,中國有句刺人的古話「書非借不能讀也」你可別這樣。」
  
  吳玉翀:「我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讀書也最用功的,老師都認為我是天才,還有人說這是因為我的華裔血統不說這些了,遊方哥哥,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吳玉翀撒嬌般拉著遊方的袖子說話時。薛奇男就一直很有耐心的站在旁邊看著,表情是長輩的寬容與些許無可奈何,這時才開口道:「玉翀。不要纏著遊方了,我們該過海關安檢了。以後會有機會見面的。」遊方,你多保重,等拿到學位之後,如果想來美國,一定別忘了聯繫我們。」
  
  祖孫兩人進去了,遊方揮手告別,直到看不見人影,這才有些悵然若失的離開。
  
  時隔一年多,遊方又一次來到潘家園,這裡仍然人來人往很熱鬧。但對於遊方這個「老人」來說。感覺比北京奧運會期間冷清多了,尤其是路邊那些專事蒙人的散貨販攤,駐足的客人明顯不如以前那麼多。
  
  這也怪不得別人,這幾年這裡簡直成了各種質品與假貨的集散地。想來淘寶的人吃虧上當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來得少了。
  
  但總還有那些帶著發財夢想的「收藏家。」每天都到這裡來轉悠,讓這裡總不至於太蕭條。
  
  遊方走過一片賣雜項器物的攤點,見每個小攤上都放著幾面「子崗」玉牌,只能在心中暗笑。假如再雕琢的細緻一點,用料再考究一點,凝結作者真正的心血,這些東西千百年後未嘗不能成為真正的文物。可惜呀,這是吳老給他父親游祖銘曾講過的道理。
  
  在路上居然還碰上了幾個熟人。點頭和他招呼道:小遊子,回來了呀?」那感覺就像不久前才見過一般,讓他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曾經打工的店舖。老闆不在,夥計是個渾身上下透著機靈勁的小伙,就是一眼看上去讓人覺得太機靈了,眼光賊溜溜的。幹這一行讓人覺得太聰明了並不好,淘古董的,大都是認為眼光比你更高明、佔了便宜才會出手,這年輕人看來是剛幹不久,還沒學會裝傻呢。
  
  夥計一見遊方進來,立刻熱情的上來招呼:「這位老闆,您想淘點什麼?我們這裡有新到的好貨色。」
  
  遊方笑了笑道:「老弟,在這種地方,最忌說一個新字,你應該告訴我有藏了很久的老東西才對。」
  
  夥計一愣,後面有人聞言走了出來。一見遊方眼神就一亮,然後張著嘴驚歎一聲道:小遊子啊!你的樣子沒變,可人好像完全變了,我都不敢認了!這些年發財了吧?肯定是發財了,滿潘家園也找不到幾個像你這麼有派的!,,來來來,到後面來坐,咱倆好好聊聊,小林子。快泡茶。」
  
  老闆沒換,還是原來姓倪的那位。倪老闆在遊方走後時常惦記著他的好啊,上哪裡再能請到小遊子這麼出色能幹的夥計?有他那本事,有點資本全當老闆了。再見遊方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小「漢,泣讓遊方感覺也很舒後面和僥老闆聊天夾了心※
  
  倪老闆問遊方這兩倪都做什麼了,遊方很坦然的答道:「去讀書了。學習一些歷史以及考古方面的知識,充充電,順便做一些收藏買賣。」
  
  倪老闆讚道:「好啊,年輕人就應該多學,在江湖上謀個好地位,你老哥我就是吃了這方面的虧呀。只能在這裡死守著這家店混口飯吃。看看那些專家,平時開開鑒定證書就能掙錢,玩這套咱不比他們差啊。就是沒人認你。」
  
  遊方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人家水平不比你我差,而且當年付出的更多,江湖地個不是憑白來的。而且玩的不好就容易砸了自己的招牌。」
  
  倪老闆湊過來小聲道:「小遊子。你既然還在幹這行,今天突然跑到潘家園來了,是不是淘著東西想出手,有好貨的話讓老哥我先看看。一定給你個公道價,不用再四處對縫了。」
  
  遊方本沒打算做生意,但是聽倪老闆這麼說,想了想道:「也沒什麼好東西,最近得了兩件玩意想出手。您給個價吧,我著急等錢用。」說著話摸出兩根金條放到桌上。
  
  倪老闆一看略顯失望之色,隨即又笑道:「原來是黃魚啊,這東西說是古董勉強了點。但確實很保值。而且如今見到的不多了,解放後幾乎都讓國家收去做黃金儲備了,大部分早就熔了」你想要多少錢?」
  
  遊方:「給你就是個實在價,兩根八
  
  倪老闆:「七萬,你總得讓我賺啊。」
  
  遊方:「成交!」然後兩人都笑了。
  
  這筆買賣做成之後遊方又問了一句:「老闆,最近有什麼好貨色?」
  
  倪老闆神神秘秘的一笑:「也就是你來問,利人我還不肯拿出來呢,網收的傢伙,是真貨!」他去了後面的貨倉掏出來一個不起眼的牛皮紙包,打開好幾層層,拿出了一隻杯子。淡青色的百圾碎開片釉,直筒形。圈足有銹痕。
  
  遊方一看見這件東西眼睛就瞇起來了:「哥窯的宋瓷,這亮不對呀。既不是打眼的賊光,又不像網出土的新光,我瞅著怎麼帶著一股生腥氣?這釉面還缺了兩塊,像是被硬掰下去的,太可惜了。」
  
  你老闆點頭道:「游老弟,你真是好眼力,看出門道來了,再仔細瞅瞅,這物件是什麼來歷?我們原先鋪子裡可沒賣過這種東西。」
  
  遊方上手又打量了半天,比然大悟道:「這是海撈瓷啊!」
  
  所謂海撈瓷,就是從古代沉船中打撈出來的瓷器。自古就有海上絲綢之路一說,商船自東南沿海一帶出發,穿過台灣海峽經南海,將中國物產銷往東南亞、南亞、中東以及更遠的地方。與其說是絲綢之路不如說是瓷器之路,宋代之後,船運外銷的貨物主要就是瓷器,
  
  從宋代開始,就有專門的外銷瓷器生產。這樣的器物造形與紋飾經常帶著典型的異域特徵,但工藝都是標準的中國古代陶瓷燒造技術。
  
  古代出海行船風險很大,海盜只是其次,最大的危險是不可測的風浪。但自古殺頭的買賣都有人做,有豐厚人利潤自然會有很多人願意冒險。
  
  年年以來,不知有多少滿載瓷器的商船被汪洋大海吞噬,靜靜的沉睡於海底不為人知,出長江口沿東海岸,尤其在南海海域一帶分佈的最多。
  
  現代隨著科技手段的進步,可以運用聲納、磁力計等多種儀器探測海底,有很多人也打起了在海洋中尋寶的主意。在西方,沉船探險一直是很多探險家最熱衷的「事業」之一,近年這股風潮也蔓延到中國近海一帶。有很多人以科考的名義在幹這些事。目前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而且茫茫大海管理起來也非常困難,地面上的盜掘還抓不過來呢。
  
  海底尋寶成本高、投入大,找到一艘沉船很不容易,可一旦成功,收穫是相當大的,想想一船的古瓷的批量是多少?至少不低於上萬件,其中有很多仍然保存完好,只要能撈上來,其價值甚至不亞於打開一座古代帝王陵!
  
  倪老闆呵呵笑了:「不錯,就是海撈瓷,聽說是南海中沙群島出水的。最近過來了一批,看樣子有一條船被掏了。」
  
  遊方皺了皺眉道:「這物件品相有點殘啊,雖然看上去是完整的沒破。但是和面缺了兩小塊,不是磕碰的痕跡,可能是長了珊瑚或者牡飭的一種東西,清理的時候不小心,怎麼能硬掰呢?這東西八百年前沉船時沒碎,現在到好,出水之後反到讓人給弄傷了!」
  
  倪老闆歎息一聲:「誰說不是呢!估計東西出來的太多,清理的人手不夠。」但是好貨色也落不到我手上啊,老弟,你感不感興趣?」
  
  遊方又瞅了半天道:「我要了,給個實在價吧。」
  
  倪老闆:「跟你就沒什麼好兜圈子,算我倒霉碰著行家,一口價十二萬。」
  
  遊方又取出了一根金條:「再加上剛才兩根,換這個杯子
  
  倪老闆:「那還差點呢?。
  
  遊方笑嘻嘻的搖頭:「我沒跟你還價呀,你也別賺我太狠」。
  
  倪老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成交,誰叫我們是老交情
  
  倪老闆要留遊方吃了晚飯再走。他們倆在附近找地方好好喝幾盅,但遊方做完「生意。卻告辭了,他本就沒打算來找倪老闆敘舊,只是路過遇上了。
  
  臨走時倪老闆歎了口氣道:「最近風聲緊啊,古玩城裡的秋音齋被條子封了,有個專案組不知在查什麼。出土的東西不好進來,潘家園這幾天進的最大一批真貨,就是這些海撈瓷。」
  
  遊方也歎了口氣道:「山上禍害完了又禍害到海底去了,這些年盜墓太猖狂,土裡的玩意都糟藉的差不多了
  
  倪老闆提到了秋音齋,它的兩任東家狂狐與潘翹幕都是死在遊方手裡。而且這家商舖的就是以李秋平和林音的名字中各取一字命名的。與遊方有著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係。然而他還從來沒去過呢,還是去看一眼吧,要不然就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秋音齋位於離潘家園正門不遠的大型古玩城裡,潘家園裡面的古董行檔次由高到低有路邊散攤、大棚攤個、步行街商舖,感覺與菜市場與步行商業街差不多,就是賣的東西不一樣。
  
  最高檔的就是這種冉玩城中的店舖。租金不菲,有實力的商家才會在這裡開門做生意,就像購物中心或精品店。
  
  遊方在潘家園混的時候很少到這裡來,連這棟樓都不怎麼進他當年只是個小混混,在這裡對縫攬活的機會不多。像這樣的店舖,表面上的生意都非常「規矩」重要商品大都帶著真品鑒定證書,而且其中有很多確實是真品,就算是廈品也仿的非常高明,但是交易價格很昂貴。不是原先的小遊子能到騰得起的。
  
  他來到古玩城的二樓,在樓梯口斜對面就看見了秋音齋,非常氣派的隸書牌匾,旁邊還有書寫者的署名與篆章,是中國書法家協會一位副主席親筆提寫的。這家店舖規模不共五間門面連在一起,打通成一家大商行,可見東家很有實力,然而如今左右的門都貼了封條。只有中間的門開著,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很多穿制服的人在忙著清點什麼。
  
  遊方看了一下,至少有三種制服,包括警丅察、工商執法、文物稽查。他只是來看一眼而已,也許就是為了那一聲歎息。在心中暗歎著走過秋音齋,很不巧,他與大門中走出來的一位氣質英武、身姿提拔、容顏秀麗的女警官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愣住了,一瞬間誰都沒說話,表情有些奇怪。
  
  她曾經是位姑娘,如今是個女人,這微妙的轉變是由他親身見證。遊方曾經想過,再見面時會怎樣?卻沒法想明白,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看上去是突然的避遁。也許是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牽動他的腳步,就是要撞到這裡來。
  
  再見之前也許想的太多了,等到真的見到她的時候,情景與以前設想的好像都不太一樣。謝小仙一眼看見他眼圈就有點紅,做了個深呼吸隨即恢復了鎮定,幽幽的瞪了他一眼。虎著俏臉道:小遊子,你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看見她的樣子。遊方有一瞬間的失神,洗然如時光到流,又回到了幾年前中關村的街邊,他賣碟不慎被她抓住現行的那個場景。再仔細看她,似乎一點沒變,又似乎變了很多,其中的滋味只有遊方自己清楚
  
  遊方也故作鎮定的答道:「我回北京送薛先生回美國,她們上午網走。左右沒什麼事。就過來看一眼,唉,這個地方
  
  謝小仙微微撅了撅嘴:「我還沒下班呢,但是在這裡沒有重慶那麼忙,稍等我一會兒好不?還有半個小時就能走了
  
  遊方沒說自己是來找她的,也確實不是來找她的,但謝仙這麼說。他也神差鬼使般的點頭道:「那好,我就在樓外面逛一會兒,你慢慢忙不著急。對了,晚上想吃什麼?這麼長時間了,每次都是你請客。我才想起來,一次都沒請過你呢。」
  
  言下之意,他默認了就是來找她的。謝小仙低頭道:「這地方你熟。你說了算
  
  也不知這是意外還是意料之中的一頓晚餐,遊方找了潘家園附近他記憶中最高檔的一家飯店,點的都是謝小仙愛吃的菜,要了一間安靜的小包間。兩人坐下吃飯的時候。距離不遠也不近,當然不是像普通客人那樣面對面,而是並肩而坐,卻隔了那麼一尺左右的距離,在彼此伸手就能夠著的位置,與上次在重慶吃飯時場面差不多。
  
  他們之間的交談還算自然,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但眼神明顯有點不對勁,細心的旁觀者肯定能看出點苗頭來,很有些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意思。遊方先問道:「最近工作還順利嗎?查封秋音齋有什麼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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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2:22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三章、飲食男女 徐公子勝治

  查封秋音齋的收穫不大也不小至少沒收了一批珍貴的文物,有的能夠查出來源,是盜墓的賊贓,有的來歷不明。有問題的物件大多不在店舖裡擺著,市郊還找到了兩個秘密倉庫,翻出來不少東西,經專家鑒定,其中有兩件國家一級文物、還有一件可稱國寶級文物,其餘大多是普通文物。
  
  警方順籐摸瓜還查出來不少零碎,比如有兩名博物館專家也跟著落剛,他們倒不是盜墓團伙的成員,但參與了盜竊調換館藏文物、明知廈品故意開具真品鑒定證書涉嫌詐騙等等。
  
  但是很顯然警方的動作慢了半步,有東西被轉移了,有幾個秘密帳戶等到查出來的時候,發現資金也在不久前被轉移到海外,繼續順這個線索追查就不是劉黎專案組的職權範圍了。而遊方分析,很可能是那個消失不見的安佐傑干的,他一個人做不了這些事,在境內應該還有別的手下,就是不知是從國外帶回來的還是原先就潛伏在國內的。
  
  謝小仙又問遊方:「你不會無緣無故跑到潘家國來吧?」
  
  遊方一聳肩:「就是想故地重遊,順便看一眼秋音齋。」
  
  謝小仙低頭倒酒,順手先給遊方倒上,再給自己斟了半杯,弱弱道:「你知道我在很可能就在秋音齋。
  
  你在這裡又打聽到什麼消息?」
  
  遊方從背包裡取出了那個哥窯青瓷杯,放在桌上道:「山珍吃過了,又上丅海味,最近潘家園來了一批海撈瓷,據說是從南海撈上來的,這個杯子,我剛剛花了十。萬淘來的。」
  
  謝小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是很懂這些專業,你給我講講唄?」
  
  遊方很耐心的給他解釋了一番,諉小仙眉頭一皺道:哪家鋪子買的,需要查一查!」
  
  遊方苦笑道:,久仙啊,你就給我點面子,別從這個杯子身上查,就算你查到那家店舖,人家也不會認的,反倒是我裡外不是人。其實你是干刑偵的,並不是搞文物稽查的,想一個人破掉天下所有的案子嗎?但這條線索值得注意,我在秋音齋看到你們專案組與文物稽查部門一起工作,你可以通知他們注意最近的動態。」
  
  謝小仙想了想,最終還是聽話的點頭道:「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假如這件事與劉黎專案組有關,你別忘了通知我一聲。」
  
  兩人剛坐下來的時候離的大約有一尺多遠,聊著聊著,就越離越近,下意識中還不自覺的挪了挪椅子,等到看杯子的時候,肩頭差不多就貼到一起了,但自然而然誰都沒覺得彆扭刁當遊方意識到兩人的手臂擦到一塊的時候,心中似有一聲呻吟般無力的歎息,他甚至冒出來一個刺激的想法
  
  乾脆把她抱到腿上餵著吃吧。
  
  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真的伸手,謝小仙又問:「你這次到北京要待幾天,住在哪裡?」說話時垂著眼簾盯著酒杯,竟有些不敢抬頭看他。
  
  遊方剛要答話,恰在這時手機響了,謝小仙條件反射式的去拿包,面帶歉意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就發覺鈴聲不對,原來不是自己的電話。
  
  遊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小仙,又以為來了緊急任務嗎?……喂,你好,是誰啊?」
  
  「遊方哥哥,是我呀!這是我家裡的電話。」電話裡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遊方:「屠蘇啊,最近怎麼樣,你媽媽的身體還好嗎?」
  
  屠蘇:「我媽媽沒事了,上個星期就,出院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姨父攬到工程了,就是你介紹的那個,好大的一筆呀!……他剛剛打電話來道謝,是我接的,他還說要好好謝謝你呢。」
  
  這時謝小仙在旁邊說了一句:「屠蘇嗎?她也在北京,叫來一起吃飯吧?」
  
  遊方用手摀住麥克,扭臉問道:「你還真要叫她呀?」
  
  謝小仙端著杯子瞟了遊方一眼,表情有些複雜:「你要叫就叫唄,我是問你想不想叫她?」
  
  遊方低聲道:叫她來幹嘛?」
  
  就在這時,手機裡卻傳來屠蘇的聲音,帶著驚喜:遊方哥哥,你也在北京嗎?剛才是誰說話,小仙姐姐嗎?你們在一起吃飯,要叫我過去,哪裡啊?」
  
  遊方瞪了一眼謝小仙:「你剛才說那麼大聲,丫頭聽見了。」
  
  謝小仙神情靦腆起來,竟然縮了縮脖子扮了個鬼臉,遊方可從未見她這種舉動,然後她伸手把游的電話拿了過去道:「屠蘇嗎?我是小仙,和你遊方哥哥一起呢,在潘家園附近吃飯。
  
  噢,你想過來呀,離你家很近嗎?……就三站路?那好的。」
  
  然後她也摀住電話,有些無可奈何的對遊方說:「屠蘇聽說我們在這裡,她真要過來。」又把電話還給了他。
  
  遊方接起電話問道:「屠蘇,你認識路嗎?」
  
  屠蘇在電話裡笑了:「遊方哥哥也太小看我了,我難道連車都不會坐嗎?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真的很重要哦,我都等不及了!」
  
  屠蘇要找遊方說的「重要的事,「當然是關於她姨父的生意——
  
  胡行健接到屠蘇的電話,要他直接去找元辰船務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張流冰,攬尋巒大廈的裝修工程,還說遊方哥哥的一位長輩朋友已經打好招呼了,讓他直接去就行乙胡行健有些不敢相信啊,攬工程當然要找關係,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主動送上門來,不會是開玩笑吧?
  
  疑惑歸疑惑,但他還是去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只是心中很有些忐忑不安。尋巒大廈的工程他聽說過,當然也想攬,只可惜沒關係也沒那個實力,現在有機會試試倒無妨,哪怕攬不到工程能認識人交個朋友也不錯。
  
  來到元辰船務公司,報出名宇說自己是來找張助理的,前台接待人員立刻就給張流冰打了電話,然後請他上檀,說是張助理在等他來。
  
  看來屠蘇說的話是真的,胡行健有些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進辦公室就更讓他驚訝了,張流冰非常客氣,一見他進來就主動起身迎上來握手道:「胡丅總嗎?歡迎歡迎,快請坐!」甚至沒有叫外間的秘書,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邊。
  
  胡行健來之前可沒想到能有這種待遇,元辰船務公司是尋巒大廈工程的總發包方,聽說基建工程與裝修工程都被亨銘集團拿下了,照說他這種承包商一般只做分包工程,通常都不直接與總發包方打交道,這彎子繞的大了點。
  
  胡行健先說了幾句久仰、又誇了張流冰幾句年輕有為之類的話,然後才談了自己的來意。張流冰笑了,很直接的問他:「胡丅總,你能拿下多大的工程?」
  
  胡行佬有些發懵,第一次嫌自己攬活之前心理準備不足,只恨一次開工規模太小。張流冰倒是很有耐心,向他介紹了工程的情況,讓胡行健根據自己公司的實力選擇分包哪一塊。最後胡行健拿下了尋巒大廈的弱電布線,工程總額。百萬。
  
  正事談完了,胡行健吞吞吐吐、拐弓抹角試探張流冰,中介費用」比例多少,應該怎麼支付?不料張流冰沒接這個茬,而是讓胡行健直接去亨銘集團找執行董事齊箬雪,把具體的合同給簽定了,他會給齊董事打電話的。
  
  尋巒大廈的土建以及裝修工程最終都由亨銘集團總包,這麼做不僅僅是給蘭德前輩面子,也是為了便於管理與協調,張璽信任齊箬雪的職業素質,同時也想與牛氏集團建立進一步的關係。張流冰與胡行健談定的這些,最終還是要拐一道彎走正式程序,讓工程總承包商將這一塊工程分包給胡行健的公司。
  
  胡行健聽說過齊箬雪,據說是一位冷美人、趙亨銘的情婦,但是從來沒有機會打交道。到了亭銘集團見到了齊箬雪,果然是一位浴美人,態度不是很熱情但是很有禮貌,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與他談合同,並沒有任何為難之處,很順利的就把合同簽了心
  
  齊箬雪最後對胡行健說:,張助理特意交待的,所以盡你可能分包這項工程,其他的事情不必擔憂,工程款一定及時支付不會拖延,但工程質量的要求是嚴格的,我不會和監理公司打招呼,相信你也不會讓張助理難辦。」
  
  胡行健連連點頭:「一定保證質量,保證工期,我還是第一次與你們這種大集團直接合作,以後還想做生意呢!……就是不知道這工程中介……?」
  
  齊箬雪擺了擺手道:既然是張助理直接打的招呼,其餘的事你就和張助理說吧,我只負責監督工期和質量,如果沒有問題,就按時支付工程款。」
  
  胡行健一頭霧水的離開了亨銘大廈,以往做生意從來沒這麼順利過,去了就拿到了工程,還是發包方直接給總承包方打的招呼,沒有討價還價,沒有任何人私下裡跟他要好處。但胡行健畢竟是個商人,心裡明白肯定是有中間人關照,按照行奴,「介紹工程的中介費他是一定要支付的,就看給誰了乙
  
  他心裡也明白,這種事情除了當事人之間是不能公開說的,否則以後別想再攬工程,既然是屠蘇間接介紹的,他就給屠蘇打電話。而據屠蘇說,是她遊方哥哥的一位長輩朋友打的括呼,叫胡行健去拿工程就,行,其餘的事情不要多說。
  
  那麼這筆中介費應該給遊方,至於能不能到遊方手裡,或者遊方要送給那位打招呼拿工程的「長輩朋友」多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於是他問屠蘇這筆錢什麼時候付,應該怎麼付?
  
  屠蘇問姨父遊方哥哥能拿多少好處?答案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差點沒把聽筒給摔了。弱電工程利潤率比較高,攬工程的回扣可以給到百分之十,也就是。十萬,由於張流冰沒怎麼討價還價,直接根據預算和胡行健確定的工程報價,這筆好處費可以更高,就看中介人的胃口以及胡行健的意願了。
  
  現在一次支付的話有點困難,等到工程款分批結算,胡行健可以分批都打過來。他讓屠蘇去問遊方想怎麼要?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在外面亂說,直接問遊方本人就行小丫頭掛了電話立剔就聯繫遊方了。
  
  遊方哥哥發財了,一下子至少賺了。十萬啊小丫頭當然高興,更讓她開心的是——這件事其實遊方早就跟她談過,而他真的是說到做到!這樣一來,遊方在廣州與自己姨父家的關係一定會很好,而且父母通過這件事,也會欣賞遊方哥哥的能力。
  
  屠蘇剛聽說好消息,緊接著就得知遊方也到了北京,很興奮的立刻就跑了過來,可是一進飯店的包間就覺得有點不對,這裡只有遊方與謝小仙兩個人在吃飯,桌子上還放著一瓶紅酒。她微微皺了鼻子,眼珠子轉了轉,很親暱和遊方哥哥打招呼,又很乖巧向謝小仙問好。
  
  謝小仙將她拉到身邊坐下,說今天是遊方請客,問她要點什麼菜?出門有沒有和父母打招呼廣
  
  屠蘇答道:我爸爸還沒下班,我和媽媽打招呼了。……已經有這些菜,我就不用點了吧,跟著吃就行。
  
  遊方叫服務員拿來菜譜,遞給屠蘇道:「怎麼也得點些你愛吃的,別和我客氣。」
  
  屠蘇點了一個菜就說行了,她不喝酒,遊方又特意給她叫了鮮果計。點完菜後,屠蘇看了看謝小仙,又隔著謝小仙看了看遊方,問了一句:「你們是一起來的北京嗎?」
  
  當然不是了,遊方是辦來送人的,昨天剛到,而且謝小仙是出差辦,案。搞清楚之後屠蘇又問道:「怎會這麼巧碰到,還在一起喝酒,你們是約好的呀?」
  
  是啊,北京這麼大,如果不是約會,年輕的一男一女怎會坐在一間包間裡喝酒?屠蘇說話的時候,烏溜溜的黑眼珠明顯有試探與疑惑的神情,總之很有些想法,卻又形容不出來。
  
  遊方一語雙關的答道:「小仙在潘寒園辦案,我也恰好到潘家園淘寶,一起出來吃飯很正常啊,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聖人都這麼說了嘛!何況凡人呢?」
  
  謝小仙的表悍很有些不自然,低頭用筷子拔弄盤中的菜,而屠蘇抿了抿嘴唇道:「遊方哥哥,這句斷的不對。」
  
  遊方:「哦,那你說應該怎麼斷?」
  
  屠蘇: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連謝小仙都被逗笑了,遊方恨不得伸手繞過謝小仙捏她的鼻子,笑著問道:屠蘇,你怎麼也會講這些段子了?」
  
  屠蘇擺著手道:可不是我講的,都是我們宿舍的同學說的,剛才聽遊方哥哥提起這一句,我突然想起來的。……小仙姐姐,你聽說過嗎?」
  
  謝小仙終於把那口菜吃下去了,抬起頭道:「我讀大學的時候,宿舍裡的女生在一起也經常聊這些八卦。」
  
  屠蘇這丫頭顯然有了心眼啊,剛才是太興奮了,著急要見遊方哥哥,沒有來得及想來多。現在見到謝小仙在場,把想說的話又嚥了回去,因為姨父在電話中交待的明白,那些話不要在外面亂講,私下裡直接問遊方本人就行了。
  
  這丫頭不笨,而遊方簡直算得上人精了,電話裡聽屠蘇提到嫉父攬到工程的事,見了面卻不見她開口,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笑了笑主動說道:「屠蘇,剛才在電話裡說你嫉父拿到工程了,具體情況怎麼樣?在這裡講不要緊,你小仙姐姐不是外人。」
  
  屠蘇這才開口道:「是的呀,你介紹的,總共。百萬的工程呢,他說了,聯繫業務的提成是百分之十,如果你想要更多,可以和他再談。他還讓我問你,想讓他什麼時候付、怎麼付?……遊方哥哥,你好有本事,連我媽媽都誇你呢。」
  
  遊方卻半開玩笑的問了謝小仙一句:「謝警官,這筆錢我該拿嗎?」
  
  謝小仙答道:「該拿就拿,業務員攬活也是有提成的,企業自主行為不違法就行。……你怎麼有關係給人介紹工程的?」
  
  遊方一笑道:「江湖上認識的朋友多而已。」
  
  謝小仙在遊方面前明顯與以往不同,這種微妙的轉變很難形容,她沒有深究追問,只是說了一句:「掙了錢,可不要亂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也不要虧待自己,該花的還得花。」
  
  同時她在心中暗想,這小遊子可真能掙錢,上次在廣州就提到買房子的事,據說是做礦石生意賺了一筆,加上這次介紹工程的收入,如果都能攢下的話,少說也有一百多萬了吧?交首付加裝修,好好挑的話,在北京三環裡也能買到房。
  
  唉,可惜他身處江湖凶險之中,狂狐是他殺的,而狂狐的背後是個跨國犯罪集團,他捲進這些麻煩了,很難有安寧。但願自己參加的劉黎專案組最終能把這些麻煩都剷除,還能保護他,這樣說不定他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這些事,遊方在那個纏綿的夜裡已經對謝小仙說了。但假如她知道遊方此刻的身家其實至少有幾千萬,且還有對她而言神秘難述的地師傳人身份,不知又會做何感想、添多少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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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2:37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四章、純陽水 徐公子勝治

  謝小仙一時浮思感歎,沉默無言。遊方沖屠蘇道:「就對你姨夫說我不著急,等工程款結的都差不多了再說,耍他千萬好好幹,保證質量和工期。」
  
  「嗯,嗯!屠蘇很認真的連連點頭,然後她又注意到遊方與謝小仙中間的那個杯子,好奇的伸手拿過去,歪著腦袋打量著問道:「這是什麼,古董嗎?」
  
  遊方反問:「你怎麼知道是古董?」
  
  屠蘇:「你們不是剛從潘家園來嗎?假如是從那裡淘來的東西,不是古董是什麼?我爸爸最近也常到潘家園逛。……謝小仙伸手虛托在杯子下面道:「真是古董,宋代哥窯瓷,遊方刊剛花十二萬買的。」
  
  屠蘇小嘴張得老大,雙手捧著杯子道:「這麼貴?」
  
  遊方:「一分錢一分貨」這還是行內互相串資的價,我拿的已經很實在了。你爸爸沒事到潘家園幹什麼?」
  
  屠蘇少了撅嘴道:「他最近電視節目看多了,也對收藏感興趣了,在家裡看了不少書,都是《古玩指南》之類厚厚的大本帶照片彩頁的,然後有空就經常跑潘家園,沒事還和人討論研究呢。」
  
  這,這當個興趣可以,當愛好可不太合適,屠蘇啊,你應該勸勸你爸爸,遊方皺著眉頭說了一番話。
  
  俗話隔行如隔山,古玩可不是好玩的!當興趣與知識瞭解,偶爾花小錢買點教「無傷大雅反倒是一種樂趣。可一旦沉迷形成偏執心態,、堅信自己一定能成為慧眼識真金的收藏家,問題可能會很嚴重,因此鬧的妻離子散只守一堆破爛的,遊方也不是沒見過。
  
  通常有兩種人最容易在這方面吃大虧心一種是有錢的暴發戶,自己不懂卻要愣充高雅,再被人幾句話一捧,買回去一堆贗品。遊方默曾見過山西某集團公司的老總,專門搞了一個倉庫當私人收藏博物館,裡面陳列全是假貨,還自以為是最大、最成功的投資,連正經生意都耽誤了。
  
  另一種人就是像屠索誠這樣有一定身份與杜會地位的高級知識分子,他們有足夠的文化修養,能自己去研究各種資料與文獻,但也容易形成一種偏執的自信,固執的相信自己的眼光,別人想勸還說不過他們。一旦沉迷其中,將財力都耗在所謂的收藏上,很容易導致家庭糾紛與矛盾。
  
  屠索誠畢竟是個外行,在家裡研究再多的《古玩收藏》也是個外行。以他的財力與專業,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收藏家,當研究興趣自然沒大問題,但這種事忙很勾人,不小心容易越陷越深,需要有人提醒他。
  
  如今的收藏市場,早就過了買的比賣的精、地攤上淘黃金的年代,真資只可能花真貨的價錢才能買到,而花了真貨的價錢,十有八九買來的還是贗品。像屠索誠這種人,在潘家園撿漏成功的可能性是零!與之相反,很多騙局都是針對他這種人設計的,一不小心就會中套。
  
  遊方在屠蘇面前一向很放鬆飛很坦然,這些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他都說了出來。屠蘇聞言皺眉頭道:「我媽媽也有這方面的擔心,但是道理沒有遊方哥哥講的清楚!遊方哥哥,你這次在北京要呆多長時間,有空去我家做客唄?我爸爸、媽媽一定會歡迎你的,你就提醒一下我爸爸好不?」
  
  遊方直搖頭:「這些話,我可不好當面說,他面子下不來,萬一心裡賭氣,反倒適得其反。你和媽媽將裡面的門道講清楚,平時在家裡聊天打打預防針,那才最合適……」
  
  屠蘇一聽,睜大眼晴道:「喔……還是遊方惠哥的話有道理,那麼,你有空去我家玩嗎?
  
  遊方擺手道:「這次太匆忙,明天就要走了,恐怕來不及,不過呢,我有件東西送給你父親,甫,當作登門拜訪的禮物吧,雖然我沒有登門。」
  
  屠蘇:「什麼東西?
  
  遊方:「就是你手裡拿的杯子。」
  
  「啊,這麼貴重的東西?「小丫頭被嚇了一跳。
  
  謝小仙也吃了一驚,很疑惑的看了遊方一眼,想了想反應了過來,沖屠蘇道:「這其實是給你的,你送給你爸爸,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屠蘇不解的問:「為什麼?
  
  遊方笑著解釋道:「你嫉父的生意,中介其實是我們兩個人啊,你才是替他攬活的業務員。按一般的做法,他應該給你一筆提成,你再分給我一筆好處費,所以他問的是你,而沒有直接問我。假如換個人,不會像你這麼傳話的,什麼都交代清楚,好像沒自己什麼事,
  
  屠蘇愣了愣:「明明是遊方哥哥給我們家幫忙,我怎麼還能要你的好處?」
  
  遊方:「你是這麼認為的,但事情不能這麼看。這筆錢不是我的好處,是你姨父從工程款裡拿出來給中介的提成,屬於他們公司的經營成本。我自己不開裝修公司也不認識裝修公司的老闆,還不都是你介紹的?假如沒有你,我怎麼會找到他的公司呢?就算通過別人介紹,介紹人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屠蘇:「可是我沒想要這些啊?」
  
  遊方:「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想過,既不想要你姨父的好處,也不想佔我的便宜。但你這麼想,我怎麼好意思佔你們家的便宜,這工程還不如就當送個人情。
  
  送你錢也不好,還容易引起長輩誤會,而且我知道你不會要了這個杯子倒是挺合適的,拿回去送給你父親,它還有別的用處呢,就算你的孝心了。」
  
  屠蘇讓遊方一番話繞的有點暈了,一時沒想太明白,眨著大眼晴問道:這杯子還有什麼用處,用它喝水能保健嗎?那我給媽媽用。」
  
  遊方忍俊不禁道:「有沒有保健作用我不知道,但最好不要用它喝水,然後他對照實物詳細講解了哥窯瓷器的特點,包括文物鑒賞書籍中根本不會提到的東西。
  
  最後他又對屠蘇說:「回去將這些告訴你爸爸,不是教他怎麼淘寶,而是告訴他,這樣一件東西,我這個業內人士也要花十。萬才拿到,沒有撞大運揀漏的的機會心。……你父親對這些感興趣,家裡有件真東西鎮書架,平時既可自己把玩也可讓朋友觀賞,心境會好很多。」
  
  屠蘇沒想要,可是遊方說的句句在理,而且送個杯子還送出花樣來了,謝小仙也在一旁幫腔勸說,屠蘇最終還是收下了。這丫頭在心中盤算,將遊方說的話轉告父親,假如父親收下那就收下吧,假如父親不要,就先替遊方哥哥留著。
  
  收下東西之後,想到這是遊方哥哥送父親的禮物,還這麼貴重這麼有講究,不知為何,心裡又有一種甜絲絲、美滋滋的感覺。
  
  這頓飯快吃完的時候,屠蘇去洗手間,謝小仙趁機問道:「小遊子,這杯子到底值多少錢?,、
  
  遊方一聳肩:「就是十。萬拿的貸,古玩這東西值多少錢說不準,但我找準機會。十萬出手沒問題,原先我甫在這裡干對縫買賣,你清楚的。」
  
  謝小仙的神乏不太好形容,看著他語氣微嗅道:「你對她,還挺大方的?」
  
  遊方看著她的眼睛:「不應該嗎,我做的不對嗎?」
  
  謝小仙有些頂不住他直視的目光,微紅著臉避開視線道:「沒說你做的不應該,反而做的很漂亮,大多數人都趕不上你。……你真的很有本事。」
  
  吃完飯的時候大約是晚上八點鐘,對於北京的晚間來說還早,甚至有不少人還沒到家呢。屠蘇卻有些可憐兮兮的問了一句:「遊方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嗎?」
  
  在廣州的時候,她到遊方這裡玩,吃完晚飯回宿舍都不用開口,遊方每次都主動送她,一起散步穿過校園,往往是遊方一天中感覺最好的時間,屠蘇也覺得這感覺再好不過了,不過她每次都會很乖巧的說謝謝,儘管這已經是他倆之間一個習慣。
  
  今天屠蘇卻主動懇求遊方了,不是為別的,她一個人從來沒有拿著這麼貴重的東西回家,而且還是一件瓷器,要是在路上弄丟了或者打碎了怎麼辦?小丫頭心裡有點怕,
  
  謝小仙笑著挽住她的胳膊道:「我們一起送你回家,我回去的路上正好路過你家門口。」場景似乎又回到了眾人在廣州一起聚餐的那一幕,謝小仙與遊方曾經一起送屠蘇回宿舍,然後她再獨自送遊方,只不過這次是打車。
  
  出租車進了小區到了屠蘇家樓下,屠蘇小心翼翼的捧著東西下車,指了。接的一扇窗戶道:「遊方哥哥,那默是我家。……小仙姐姐,你們上來坐會兒不?」
  
  謝小仙沒吱聲,只是看著遊方,遊方則笑著擺手道:「不了,等下次有機會的,我還要送你小仙姐姐回家呢,別忘了給你爸媽帶聲好。」
  
  看著屠蘇上掛,謝小仙低聲問道:「遊方,你住哪兒蘭我送你。」
  
  遊方:「還是我送你吧,也應該我送你,哪有吃完飯讓女孩子送回家的?
  
  不,我就要送你。」然後她的聲音又低了下來,像蚊子哼哼般道:「我想送你。」
  
  遊方無可奈何的在她耳邊道:「我沒住在任何地方,昨晚在玉淵潭公園過夜,倒不是為了省錢,你知道我夜裡經常練功的,昨天來的時候隨身行李也不多,也沒打算長呆,乾脆就沒住下。」
  
  謝小仙抓住了他的袖子:「那可不行,就算你本事大可以不睡覺也不怕著涼,也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哪怕好好洗妝洗妝也行,我家附近就有家賓館,條件還不錯了」
  
  這時出租車司機等的有點不耐煩了,問了一句:「您倆悄悄話說完了沒有,上哪兒啊?
  
  謝小仙趕緊答道:「走,這就走。
  
  對於這份關心,遊方倒沒有理由拒絕,於是就去了謝小仙介紹的那家賓館住下了。謝小仙一直把他送到了房間門口,臨走時神色有些捨不得,看樣子想留下又想請遊方去自己家裡做客,但終究沒有開口心想想也是,現在這個樣子把他帶回去,怎麼對家裡人說呀?而遊方也未必願意。
  
  謝小仙臨走前問他明天什麼時候離開北京,遊方想了想說是晚上。
  
  遊方確實沒打算在北京多停留,如果不是偶遇謝小仙又碰上了屠蘇,說不定今天晚上就離開了,他要去海邊。這次劉黎在重慶與他待了很長時間,可教了不少東西,有些是遊方秘法修煉中正需要掌握的,有些是他以前所不知道該怎樣去運用的,有些現在雖然還不明白,但可以在將來去慢慢驗證的。
  
  劉黎特意提到兩樣東西——陰界土和純陽水。
  
  老頭也沒想到徒弟這麼短的時間內點能收集到一兩陰界土,隨手又用掉了那麼多,這種東西當然是修為越高、走的地方越多收集到的可能性越大,而一年前劉黎下達師命的時候,遊方還根本算不上入流的高手呢。
  
  這次他開始教徒弟新東西了,陰界土的用處可不僅僅能用來遮蔽神識、跟蹤、毀屍滅跡,而且辛苦收集煉化、珍貴無比的陰界土每次這麼使用都要耗費許多。
  
  劉琴看了遊方的畫卷,告訴他可以將陰界土煉入畫卷山水中,成為無形而不散的陰氣,並且傳授了更高明的煉境秘法。
  
  遊方的畫卷攜帶天下山川的地氣靈樞,但總歸如幻不實,因為畫卷中的山水畢竟不是真正的山水心但是將陰界土煉入畫卷中陰氣匯聚的地方,山水就有實形之感,不過世間山。陰陽相生,畫卷中不可能僅僅只有陰氣,老頭又說了另一件東西——純陽水。
  
  前文曾提到,水屬陰,在白日裡水面可聚陰而返陽,這就形成了純,陰之至中反射陽和之氣的一層分界,由純陰而生陽和,這是大自然奇妙而和諧的一種韻動。所謂純陽水說水又不是水,就是高人以神念煉化的純正陽和之氣,本身就是無形之相。
  
  它不能單獨的以「水」的形式存在,少要用煉境之法賦予某種意壞之中,理論上只有掌握了神念才有可能去「採集」純陽水。但劉黎看了遊方的畫卷之後告訴他,以他現在的功力,如果神識足夠精微可以感應到純陽水的存在,也可用煉境之法以陰界土為引,將純陽水煉入畫卷,過程很困難,但並非完全辦不到。
  
  這樣一來,畫卷中的山水,就真正帶有天地山川陰陽輪轉的氣息,遊方攜胸臆靈樞入境,再煉就它的生煞消長之勢、山水含情之美,那將是真正的江山入畫!尋找三兩陰界土,遊方可能要踏遍天下的山,而採集純陽水,他要閱歷江河湖海。
  
  劉琴繼承當代地啊衣缽時,他老人家的師父也曾給他一個類似的師命,就是收集兩錢純陽水。不要小看這兩錢啊,劉黎的腿幾乎都跑細了,滾滾長江、九曲黃河、五湖四海都留下了足跡,足足花了三年時間才完成,而他當時還沒像遊方現在有這麼多事,只是安心修煉秘法而已。
  
  到了老頭教徒弟的時候,他把師命改成了三兩陰界土,其實是給小遊子放水了,老頭怕自己的時間不多來不及,也知道小遊子的功力根本無法與當初的自己相比。
  
  沒想到遊方精進神速,一年後已經可以勉強採集純陽水了,這是歷代地師壓箱底的絕技之一,老頭樂呵呵的趕緊教給了徒弟,並且說了一句:「徒兒啊,三兩陰界土的師命,如今默算你完成了,但有機會別忘了繼續收集,我早不這麼說,我想你應該明白為師的用意。」
  
  昨天夜裡,遊方到了北京沒有住賓館,而是背著包又來到了玉淵潭
  
  他最初養劍的地方。當他坐在當初那棵樹下,看著秦漁婷婷裊裊站在水面上與他對視,夜氣中的玉淵潭薄霧升起、如夢如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師父還是給他打了埋伏,話未說盡讓他自己去悟。
  
  其實純陽水不僅可以煉入畫境之中,也可以與心境中虛幻的秦漁谷、煉,這是一種只可意會、妙不可言的感受,也是讓秦漁擁有實形之感的方式,劍不僅可佩琉璃珠,鋒刃之間也可以煉化純陽,卻擁有水的柔美。
  
  劉黎說的不錯,遊方的神識確實精微無比,能感應到那妙不可言的純陽水存在,但是在這裡,他根本無法煉化收集了倒不是玉淵潭的靈樞之氣不夠精純,而是這無形之相實在太過稀薄,簡直是若有若無,以他的功力根本收集不了。
  
  所以他想到要去水多的地方試試,惠算無法收集,至少可以鍛煉神識更加精微,哪兒水多?當然是納百川之海,最好坐船去大海深處心假如有朝一日他能夠化神識為神念,反倒不必這麼做了,而是尋找靈樞精純的水面更加方便。
  
  謝小仙告辭後,他立刻換了手機,又來到了北海公園,在九龍壁附近找個地方坐了下來,以七枚鎢光石暗布法陣隔絕聲息,看了看時間還不到晚上十點,於是給張流冰打了個電話心張流冰當然還沒睡,接到「蘭德前輩」主動來的電話非常高興,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
  
  掛斷電話之後遊方就做了一個決定——去海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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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2:32:59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五章、慰語江湖忒多情 徐公子勝治

  張流冰在電話裡很高興的告訴梅蘭德,李豐前輩已經給他留言,蘭德先生上次打招呼的事情辦好了,然後又向他發出一個邀請——如果蘭德先生有空的話,不妨去南海一趟。
  
  近日風門各派年輕一點的弟子都匯聚在海南三亞,消砂派發出的邀請,也是每年一度風門各派進行內部「交易」的聚會。
  
  秘法修行中所需的各種器物,理論上都可以自己去尋找、加工甚至去買,遊方背包裡那些「寶貝」幾乎都是自己搜集或打造的,通過各種機緣。
  
  一般的秘法修煉弟子恐怕沒有他這麼好的運氣,但卻擁有比他更好的條件,大家可以在一起交流各取所需。有些東西,想自行搜集實在太難了。
  
  天下風門各派幾乎每年都有一次類似性質的聚會,參不參加。什麼人參加全憑自願,地點也不完全確定。但是近十餘年來,約定俗成,都在每年夏秋之交在海南三亞市的消砂派聚會,原因無他,那裡最適合旅遊休閒。
  
  消砂派的祖師陳九逵,曾經官至北宋左諫議大夫,因與朝臣蔡京等人不和,獲罪流放崖州,其後人也就定居在亞龍灣東側牙籠半島上,傳承千年直至今日。
  
  此處與松鶴谷一樣是一個相當於世外桃源的所在,所區別的是,松鶴谷是深山中地勢環抱形成的福地洞天垣局。崖州一帶地處偏遠,是海南島的最南端,自古流放之地,然而風景極美、地氣自有含生有靈之動,不必開鑿洞天掩飾門戶,放隱於天地之間。
  
  但是到了如今情況卻發生了轉變。近二十年海南經歷了兩次開發熱潮,一次是九十年代初期海南建省之後的房地產開發熱潮,第二次是新世紀的旅遊省項目開發。三亞已經成為著名的旅遊休閒觀光勝地,這裡有煦暖的陽光、溫柔的沙灘、湛藍的海水,還有海灘椰林間的各種植物。
  
  消砂派弟子自古以打漁為業,在牙籠半島上聚居形成了一個很特殊的漁村,江湖上就稱之為南海漁村,這是他們傳承的根本源流地。至於歷代掌門的居所另有道場,在崖州大小洞天的一處道觀中。
  
  由於地理環境相對封閉的關係,消砂派千年以來受到的戰亂干擾很少。這與中原一帶有很大的不同,它的秘法體系較為完整古樸,相對而言有很多獨特的地方。當然了,同樣是由於這些限制,它與地處中原的風門各大派來往交流並不多,傳承比較封閉,在歷史上並不算很興旺強盛的風門支流。
  
  但情況自改革開放後逐漸轉變,消砂派道場所在附近成了旅遊黃金地帶,他們也搞起了旅遊商業開發,並吸收與培養弟子發展經營產業。漁村還是漁村,但成立了漁業集團。剛開始專門向三亞市各大酒店提供時令海鮮,後來自己也開設了海鮮酒樓。不僅如此,在餐飲旅遊、房地產開發等方面漸漸都擁有了自己的產業。
  
  隨著基業的擴大以及與各派同道交流的增多,消砂派的實力也越來越壯大,如今已經成為江湖風門的大派之一。而且現任掌門蒼宵自二十年前執掌消砂派之後,特別注意與中原各大派的交流,每年都要發出邀請,請江湖同道來南海漁村一聚。
  
  延至近十年來,這已經成為江湖風門各派每年的約定俗成的例行聚會。前來聚集的以各大派的年輕一代弟子居多,年輕人都喜歡玩嘛。而且這種聚會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搞對象。
  
  雖然沒有一種說法,秘法修行弟子就得找秘法修行弟子成家,比如向左狐娶的就是江西當地一位官員的妹妹,其人的身份背景與江湖風門毫無關係。但是男女在一起,如果都是秘法修煉者,有很多事情確實方便不少,年輕人聚會的場合自然也是一個互相吸引、結為伴侶的機會。
  
  前兩年,九星派掌門沈慎一曾經帶著自己的獨子沈四寶來參加南海漁村聚會,當時他相中了消砂派女弟子蒼嵐,但沈四寶卻不願意。四寶當時心裡反對又不好直說,故意跑到亞龍灣風景區裡,在海灘上勾搭兩個姑娘左擁右抱喝花酒,很多江湖同門看見了,都誇他年少風流。
  
  這搞得沈慎一好不尷尬,私下裡把兒子狠狠訓了一頓,而四寶只是一笑了之。
  
  各派的長輩偶爾也會來,他們大多只在漁村裡聊聊秘法修行與各派事務,而年輕弟子則更多是結伴去附近遊玩,或組團上山下海,或三三兩兩結伴尋幽相處。當然了,這場聚會最重要的還是談各種生意,包括各大派之間的世間生意合作以及各種秘法器物交換或者買賣。
  
  各派所擅長不同,最需要的東西也不同,同時擁有的資源和所處的環境不同,能拿出手的東西也不一樣。比如松鶴谷向家,世間的營生是經營礦業,而出產最重要的秘法器物就是晶石,各派要麼單獨到松鶴谷求購,要麼就在這種場合用自己的東西交換或者直接花錢買。
  
  而且在這裡,能夠交換到的不僅僅是一派之物。長輩之間的討價還價自然不太好意思,要談也只談大生意。秘法器物的交易買賣通常約定是在晚輩之間進行,但涉及金額較大的重要物品之間的交易,還是需要門中長輩的幕後授意。
  
  每年的南孩漁村聚會時間定在農曆八月初八,但是前後半個月,都會有各派同道聚集於此,或登門拜訪消砂派,或交好的門派與弟子之間私下交流結伴行遊。
  
  尋巒派這次一共有四位年輕人要去參加南海漁村聚會,都是有錢又有閒、同時修為不錯的主,遊方都認識——張流冰、張流花、何德清、包冉。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代掌門陸長林這一次居然也要去南海漁村參加聚會。
  
  這位陸掌門怎麼轉了性子,主動到這種與江湖同道結交的場合來了?可能是廣州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很有面子,這些年終於在風門各派之間臉上添光,也可能就是要到海南來休閒度假。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張璽與包旻等人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不知私下裡在謀劃什麼?多年來不合的兩位長老居然常來常往,陸長林說不出這有什麼不妥,但隱約感覺自己的掌門地位無形中受到了看不見的威脅。
  
  所以他才刻意以尋巒掌門的身份出現在江湖同道面前,結交往來,鞏固江湖地位,這與國家之間以外交成就鞏固內政地位的思路也差不多。
  
  只是他現在才想起這一出,恐怕有些晚了。
  
  張流冰告訴遊方,風門各派弟子對蘭德先生都十分好奇與仰慕,有人在松鶴谷見過他的風采,還有更多的人沒有機會親眼見到。如果他有空,不妨也去參加南海漁村聚會,消砂派發出了邀請,只是聯繫不上梅蘭德本人,曾托尋巒派與松鶴谷轉告。
  
  最近遊方還真遇到松鶴谷的人了,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向笑禮根本沒想起來這茬,而向影華本人顯然是不能去參加這次聚會了,就算她沒受傷,前幾年也沒參加過。倒是張流冰一直還記著,接到蘭德先生的電話之後,趕緊轉告。
  
  遊方正打算去海邊啊,聽說了這件事,一轉念就決定去消砂派一趟。聽說消砂派有自己的遠洋船,借這個機會可以托對方幫忙入海一趟,嘗試著採集純陽水。他在潘家園聽說南海中沙群島附近出了一批海撈瓷,本沒有太在意,但既然有這個機會,順便也去查查是怎麼回事。
  
  同時他還有更深的想法,潘翹幕以及下屬團伙被剷除了,但是無沖派潛入境內的安佐傑卻下落不明,這個人肯定在暗處找他。與其天天擔心,還不如主動拿自己當餌,把這個人給釣出來,他曾經就是這麼對付唐朝和的。
  
  江湖中,不怕手段用老,只看巧妙不同。恰好在三亞有各派年輕高手聚集,真要有什麼事,可以借江湖風門之勢,將安佐夫以及無沖派潛伏在境內的其他勢力一併剷除,省得天天還得惦記著。師父劉黎在重慶可是說過——行走江湖,必須要有所扶持。
  
  既然有此打算,這一趟該怎麼現身就有講究了,他是絕對信任張流冰的,在電話裡與這位張大少「密謀「了很久。既然要把蘭德前輩參加南海漁村聚會的消息盡可能的放出去,他又不能大搖大擺的直接現身,而是悄悄地潛入三亞,在張流冰等人的配合下暗中觀察有何異常,到了聚會即將開始的時候,才會突然出現。
  
  與張流冰商量完了,游安掛斷電話在北海邊靜丅坐了很久,身形就似夜色中的風景,子時將過的時候他拔出了秦漁,另一隻手展開了畫卷。
  
  自從他打造這幅畫卷以來,還是第一次回到北京,此處的地氣靈樞。恰恰是他煉入畫境山水中所缺的一環。幾乎看不見的霧氣在北海上瀰漫,秦漁在水面上、也是在畫卷中姍姍而行,帶著難以形容的妙曼風姿,那凌厲無比的劍意,似乎也化作了夜色柔情。
  
  遊方身形未動,卻以元神煉劍。他的功力雖然採集不了純陽水。但可以用這種方法淬煉劍意、涵養秦漁,同時也是在修煉前不久於宜賓剛剛領悟的攜境無形之道。北海一帶的地氣靈樞精純濃郁。脈脈環水卻雍饒無形之威,用古語來形容就是四個字——上德如水。
  
  此地能從方寸間見浩瀚,但遊方還需要去南海領略真正的浩瀚,才能煉化於方寸之間。直到凌晨五點左右,遊方才起身。步行穿過小半個北京城,路上吃了頓早飯,然後回到所住的賓館。其實他現在就可以走了,卻坐在房間裡一直在等什麼。果然,還不到八點,門鈴就響了,謝小仙來了。
  
  遊方挽著手臂把她讓進屋,笑著問了一句:「謝謝哦,你這麼忙,還抽空來看我。」
  
  謝小仙卻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不上班的人,日子過糊塗了?今天是星期六,你是不是認為我就應該加班,假期就不應該休息?」
  
  遊方拍了拍腦門:「不好意思。真有點過糊塗了,忘了今天是週末。難得你不加班。」
  
  謝小仙:「吃早飯了嗎?」
  
  遊方!「如果你沒吃的話,我可以再吃一頓。」謝小仙被他逗笑了:「我吃過了,出門之前,我媽非要我吃完飯再走。」
  
  然後兩人就坐在床邊,你看看我、我看著你,一時都沒說話,氣氛變的有點怪。最終還是遊方輕咳一聲問道:「中午上哪兒吃?」
  
  謝小仙伸手點了他一下:「就知道吃!」
  
  結果中午他們哪兒也沒去,連門都沒出,午飯就在房間裡叫的送餐。從大清早一直待到了黃昏……直到遊方實在要走了,謝小仙才幫他收拾好背包。
  
  謝小仙告訴了遊方一件事,劉黎專案組有撤銷的可能,因為該查的線索基本上都查完了,潘翹幕及其下屬的團伙都已經被翻出來了,餘下的工作都是收尾性質。如果這些後續工作都辦完了,沒有新的線索的話,保留一個專案組也沒有太大必要。至於安佐傑,已經在全國範圍內被通緝,等抓住的時候再說。
  
  謝小仙說這番話的時候,掩飾不住的有些遺憾,遊方則勸道:「這對你也是好事啊,你不是說過嗎。等專案組結束之後,你就可以調回北京了,這樣的話就沒有以前那麼忙那麼累。在廣州的時候你病了,在重慶的時候又差點送了命,這樣怎能讓人放心?」
  
  謝小仙低著頭道:「你真的放心我嗎?」
  
  遊方歎了一口氣:「至少比以前好些。」
  
  謝小仙抬眼膘他:「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怕我一回北京就……」
  
  說到這裡她欲言又止,覺得開這個玩笑不太合適,遊方卻追問道:「就什麼,就嫁人了?那樣的話是你自己的選擇,我能阻止嗎?」
  
  謝小仙神情有些生氣地說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女人幹嘛一定要靠男人?沒有男人一樣活!」
  
  遊方湊過去看著她問了一句:「我不是男人嗎?」
  
  謝小仙掐了他一把:「你是小遊子!對我而言世上的男人分兩種,一種是小遊子,一種不是小遊子!」遊方愣了半天,這話的滋味讓他琢磨了許久。
  
  見遊方不說話,謝小仙岔開話題問道:「離開北京你又要去什麼地方?」
  
  遊方:「南海。」
  
  謝小仙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你是不是要去查那批海撈瓷?可得小心點,大海茫茫,萬一發生什麼事情誰都沒法預料,假如真與劉黎專案組有關,別忘了通知我,或者像在重慶那樣,直接給專案組打電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別只帶手機,最好也準備衛星電話。」
  
  謝小仙一直認為重慶那幾個爆料電話就是遊方打的,而遊方也不否認,他師父干的與他幹的也沒什麼區別。
  
  終於還是要走了,謝小仙想送遊方去機場,遊方卻拒絕了,溫言勸道:「何必要有那樣的告別場面呢,又不是不見面了?再說了,太多人看見你和我在一起也不好。」
  
  臨出門之前,謝小仙冷不丁虎著臉說了一句:「是啊,不知道你還有多少身份?這次去南海,要會你那位情人嗎?」
  
  遊方長歎一聲:「小仙啊,我現在後悔了,當初真不應該告訴你這些!」
  
  謝小仙:「可是你已經告訴我了。我可以不提,只想告訴你——自己當心點!」
  
  ……
  
  海南,三亞,亞龍灣;陽光,海水,柔軟的沙灘。
  
  遊方站在落地長窗前遠眺海景。手背在身後,拿著一個小型的天文望遠鏡。而齊箬雪坐在客廳中,面前放著好幾瓶顏色各異的酒,不知在調著什麼飲品,看上去有點讓人眼花繚亂。
  
  「終於調好了,我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這是我最近新學的,就等著有機會讓你品品呢。」齊箬雪調好了兩杯酒,招呼遊方過來品嚐。
  
  遊方走了回來,將望遠鏡放在地毯上,端起一杯酒道:「委屈你了。」
  
  齊箬雪語氣幽幽:「怎麼了,是你說沒關係我才過來的……。以前說過的那些話,你就不必再說了。」
  
  他們之間約定每個月都會聯繫,是遊方自己說他在三亞,然後手裡有一份文件想交給齊箬雪。齊箬雪就飛過來了,趁著週末還請了兩天事假,顯然並不是僅僅為了那份文件。到了三亞見到遊方之後卻吃了一驚,因為在她看來,通過劉昌黎間接買下白雲山莊的人,竟然就是梅蘭德。
  
  當初梅蘭德離開白雲山莊時曾經說過,他忘不了這個地方,等將來有了錢,就把這座山莊買下來。她聽了當然很開心卻不敢當真,萬沒想到一語成真。
  
  遊方品了一口酒:「嗯,真不錯,這味道太特別了,我還得適應適應!……我的意思是說,委屈你陪著我這個老頭子了。」
  
  齊箬雪看著他撲哧一聲笑了,看遊方現在的面貌可不是二十出頭,他化了妝,就似六十來歲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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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六章、攜境無形 徐公子勝治

  他們住在亞龍灣一家五星級酒店中,房間是張流冰暗中以別人的名義訂的,反正酒店只管前台登記與交房錢,究竟是什麼人拿了房卡入住一般不干涉。遊方不想太早以梅蘭德的身份公開出現,所以到了三亞之後先化妝住進張流冰安排好的落腳點,本想這幾天有所行動。
  
  但是齊箬雪的停留,耽誤了遊方三天時間,遊方也不想趕她回去,就當這是他欠她的,她既然喜歡在這裡也希望在他身邊,那他就陪著她吧。
  
  齊箬雪當然也有正經事要與他商量。關於白雲山莊如何處理,資產不是現金,就算是現金還要商量是存銀行還是搞投資呢。這處產業在亨銘集團的帳面上是三千萬,如果按現在的市場價值算應該值五千萬以上,劉黎花了五千四百萬買下的?
  
  亨銘集團之所以肯賣,倒不僅僅是因為劉黎出價高。這座山莊平時是對外營業的,比如它就曾租給向影華,計算下來,一年的利潤也不過在二百萬左右,經營收益並不算很高。對於資產而言不能僅算經營收益,還要計算投資升值的收益、亨銘集團當初置辦這一產業看中的就是升值。
  
  而如今,地產升值的幅度相比前幾年已經大大放緩,而劉黎又出了這麼一個很合適的價格,賣掉一份年利潤二百萬、升值幅度放緩的資產。換回五千四百萬現金,可以進行別的更划算的投資,從機會成本角度這筆生意做的相當合算。
  
  齊箬雪對白雲山莊當然有感情,她捨不得賣,但這畢竟是亨銘集團而不是她私人的產業,請示趙亨銘之後還是將山莊轉讓給劉昌黎。這位劉昌黎一直沒露面,所有交易都是通過委託代理人完成的,而他買下山莊之後,居然又交給亨銘集團的物業管理部門委託經營,而且沒提任何要求,這一點讓人覺得非常奇怪。
  
  山莊被亨銘集團賣掉之後,齊箬雪很是遺憾與傷感,一度悶悶不樂好幾天。等她見到梅蘭德之後,所有的遺憾又都化成了驚喜,那種開心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但是開心歸開心,他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齊箬雪還是為他考慮,在相聚的第二天,從激情中稍稍喘息平復的機會,齊箬雪就指出梅蘭德這筆生意做的不值,有五千四百萬的話可以有更好的投資,並且幫他細細算了一筆帳。
  
  遊方也不好解釋這是師父背著他幹的,假如說明真相,齊箬雪反倒會失望,笑著說道:「其實我也不在乎值不值,這本就不是一筆生意,就是想把它買下來,為了你我也想這麼做,真的!……只不過呢,我恐怕沒法經營打理它,怎麼辦,你幫我出個主意好不?
  
  齊箬雪靠在他懷裡笑了:「如果你真想留著這家山莊,不想靠它掙太多錢也簡單,讓亨銘集團托管就是了,什麼都不用改變,只是所有權轉移了。我算了一下,維持現在的物業和服務水平,加上各種費用,一年運營成本是五十萬,這些沒算房屋析舊以及房地產價格變動。如果長年都能租出去,一年毛收入大概在三百萬左右。」
  
  遊方從背後摟著她呵呵直樂:「我一年能賺個二百五啊。
  
  齊箬雪按住了他遊走在自己胸前的手,發出嗯嗯兩聲鼻音,才繼續說道:「亨銘集團也要收托管費用,一年大概五十萬左右,這樣最好的情況,你一年的收入是二百萬。而且根本不必有人知道你與山莊的關係,我們只是按照劉昌黎先生的委託,把收入打到指定的帳號就可以。」
  
  遊方:「最好的情況?那麼最壞的情況呢?」
  
  齊箬雪:「最壞的情況就是整整一年都空著,沒有對外經營,相當於你自己住了,那麼托管費用不用交,可是運營成本還是有的,一年得花五十萬,但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山莊原先就是亨銘集團在經營,絕大多數時間都不會空著、這你放心好了。」
  
  遊方的手指還在輕輕的用力:「如果是我自己想住呢?」
  
  齊箬雪喘息著答道:「想住就住唄,從你的收入裡面扣,這帳好算。」
  
  遊方手往下游移,又到了她纖婉的腰腹位置:「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什麼時候你想休假,這座山莊就是你的,記我帳上。」
  
  齊箬雪面色徘紅,不由自主挺直了腰,仰起頭靠在他的肩上:「我什麼時候休假?當然是你在廣州能與我一起的時間。
  
  遊方的手已經撩開了她的上衣下擺,貼著柔滑的肌膚鑽了進去:「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齊箬雪:「嗯,哦,你就放心好了,一定不會讓你虧。」
  
  遊方手貼著小衣底又鑽回到到她胸前,滿滿的握住充滿彈性的乳弧。將那一對已經微微翹立的活蕾輕夾在指間:「不是讓我虧,只要不讓我們虧就行,我們!」
  
  齊箬雪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突然轉過身,將他的腦袋抱在了胸前……
  
  這是昨天的事情,而明天齊箬雪就要回廣州。遊方這一整天都在酒店裡陪她。此刻在品酒,齊箬雪看著地上的望遠鏡,故意皺著眉頭問了一句:看什麼呢,沙灘上的美女?
  
  遊方笑道:「有你在,還用看美女嗎?……你今天還想出門嗎?」
  
  齊箬雪:「明天就要走了,我今天不想出去。
  
  遊方喝完酒站起身來朝洗手間走去:「既然這樣,我去卸妝。
  
  齊箬雪掩嘴笑道:「真沒想到,卸妝的人居然不是我!,
  
  遊方這幾天沒有什麼異動,但並非什麼都沒做,張流冰暗中發來消息,說周邊一帶人員太複雜,異常太多也就無從去查找異常,並且告知他最近風門各派都有什麼人到達三亞。
  
  遊方知道自巳是遲早躲不過要露面的,他的形容相貌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在松鶴谷中就公然現過身,要掩飾的只不過是其他的身份而已,最不希望的就是碰到同時認識遊方與梅蘭德的人,目前江湖風門中只有一個沈四寶,而沈四寶已經和謝小丁一起去留學了,這次當然不會來三亞。
  
  修習風門秘法的人除非不得已,並沒有隨意讓人拍照的習慣,這是自古以來的一種忌諱,原因說起來有點玄或者有點迷信,但也不可能要求這些人必須是無神論者,真要細細追究這也並非沒有道理,原因也許與遊方那幅畫卷的奧妙差不多。
  
  假如關係好的人之旬要合影留念,必須徵求對方的同意,被拒絕也很正常。而且以遊方如今的功夫。有人暗中想對他拍照,舉起相機他就能有感應,這是一種犯忌諱的行為,反而能看出來誰有問題,陌以遊方會特別留意。
  
  而且風門同道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梅蘭德惹了無沖派,如今行蹤飄乎,還非要留他的影像資料,這不是擺明了括人懷疑嗎?誰在明面上都不會這麼做。假如有丹青高手,畫出他的畫像,事後交給無沖派,這倒是遊方沒辦法防止的。
  
  畫拳」畫吧,反正長的也不難看!中國這麼大,只要他們並不知道有個遊方就行。而且一小撮拿畫像偷偷摸摸去找一個連身份都不清楚的人,還是在中國這麼大地方,又不能像公丅安部那樣發通緝令,實在很沒有譜,跟大海撈針也差不多了。
  
  萬一要是暴露了,他恐怕得勇度改換身份,離開廣州那個藏身的小窩。那樣會非常遺憾。
  
  送走齊箬雪之後,遊方又換了住處,還是張流冰安排的地方,他已經來到的消息,除了張家兄弟還有包旻的兩位弟子,連尋巒派掌門陸長林都不清楚。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位掌門做的也夠失敗的。
  
  齊箬雪走後,離南海漁村聚會還有四天,遊方每天都出門,簡單化了一下妝掩飾共官的特徵,背著包就像一個普通的自助遊客,拿著一張地圖,在三亞市各大旅遊景區亂逛。
  
  看似漫無目的,其實遊方一直在暗中觀察,那些來到三亞的各派年輕弟子,最近也在各大景區轉悠呢。遊方還看見了好幾位熟人,比如雲南嗚翠泉熊家的熊居仕、熊路仙、陸月居,三元派的羅斌和余成韻,臥牛派的牛金泉,更多的人是第一次「見面,「張流冰已經暗中將這些人的落腳點以及行程告訴他了。
  
  來參加聚會的年輕弟子,一律都有掌握神識以上的修為。雖然沒有任何「規定」讓各大派必須這麼做,但是想想也有道理,各派傳人聚會的場合,假如沒有邁入高手的門檻。跑到這裡來確實也挺丟臉的。知道狀況的說是這人自己功夫未到。不清楚狀況的反而認為是門中長輩疏於指教。
  
  想想尋巒派其實也挺尷尬的,年輕一代弟子當中去年只來了一個何德清,今年倒是長了臉面,一下子來了四個。張流冰也是第一次來,難怪會如此興奮,況且這次還身負蘭德前輩交給他的「秘密任務,精神頭就更足了。
  
  這些年輕弟子當中,修為最高的已經突破移轉靈樞之境,總共有那麼不到十人,已經是當代江湖風門的儻餃者,未來傳承的希望所在。秘法修行自有它的規律,假如自幼修習秘法,到了三十歲還未掌握神識。過了體力與精力的鼎盛期,恐怕這一輩子也不會有太大成就。
  
  如果年近五旬還沒有突破移轉靈樞之境,先天元氣漸衰,尚未得真正的滋養形神之法,那麼突破這一層境界的希望更渺茫。像尋巒派郝豐俊長老那樣年近七旬才達到移轉靈樞之境,情況實在太特殊、機緣也實在太難得。
  
  除了這九個人之外,其餘二十多個年輕人都掌握了神識,功力之深淺、運用之精微各不相同。遊方發現剛剛掌握神識不久的張流冰,其實功力很不錯,說明張璽教兒子基礎打的非常好,所缺的就是頓悟式的突破,遇見「李豐前輩」真是他的機緣。
  
  遊方前一段時間所領悟怕含神識而不發、攜境無形自然知常的境界。
  
  此刻終於發揮了作用,只要他不這用秘法有任何異動,別人也就看不出他的底細來。同樣的道理,假如有人擁有與他一樣的境界,神識控制的更加精微且暗中沒有異動的話,遊方也看不出細底來。
  
  但這沒有關係,不管什麼樣的高手,暗中不亂動也就做不了什麼。
  
  各派年輕傳人不像遊方這樣身處凶險,他們在行遊中偶爾還是會用各種方式運轉秘法,遊方暗中也有所查知,不禁心中暗歎一聲。劉黎在重慶在對他講了突破移轉靈樞之境以後,修為繼續精進達到化神識為神念的四個層次,分別是綿綿若存,含神若無、攜境無形、書境自如。
  
  在遊方來看,這些年輕高手當中功力比他深厚的至少有七、八位,但論神識運用的境界,最多也就到達含神若無而已,甚至有那麼兩、三位連綿綿若存尚談不上。由此可見師父在重慶誇自己不是沒有道理。老頭見徒弟精進如此當然高興,另一方面,向影華確實可稱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啊!
  
  遊方曾在松鶴谷中以前輩的身份險些露怯,幸虧手段高超以及向影華暗中相助,這才掩飾過去沒有栽跟頭。
  
  而如今他去了海南漁村,要是再演法的話,也不會再析了蘭德先生的名頭,雖然他的修為境界尚無法與各派中修為高超的前輩高人相比,但畢竟還非常年輕。
  
  大家都知道梅蘭德今年二豐五,與向影華同歲,卻不知他還瞞了三年歲數。
  
  有心算無心,想暗中觀察這些人並不難,他們只是來行遊的,江湖同道也都在這一帶聚集,並沒有刻意掩飾什麼。遊方發現這些人在某些方面與自己的習慣非常相似,在風景區玩並不走旅遊路線,而是往深山險灘中探尋,找尋地氣靈樞精純,之地,往往也是人跡罕至風光絕美。
  
  眾人匯靈樞地氣涵養形神、或采攜山川靈秀施展種種煉境妙法,或佈陣攏山水雲煙施法切磋,遊方也算是大開眼界,雖然通過這種方式無法領略各派獨特的傳承奧妙,但也有很多借鑒之處。
  
  遊方很小心,雖然那些江湖同道並沒有剖意隱藏行跡,但他們到的地方都是人跡罕至之處,演法之時都是避開外人。遊方化妝成遊客,就像偶爾從景區裡迷路,走到地勢隱蔽視野又好的地方,含神不發藏身而觀。這幾天他莫名有一種感覺,師父劉黎是不是也幹過這種事,暗中觀望風門各派人物?
  
  但是遊方並沒有去南海漁村附近。甚至連牙籠半島都沒有靠近,在風景區和山野中他還能不引人注意的藏身暗查,但是南海漁村中有各派前來到訪的幾位前輩高人,也是消矽派弟子聚居的傳承道場,很難不露出破綻。
  
  這一天遊方去的是大小洞天。這裡是中國最南端的道家洞天福地。在崖州古城附近,距離如今的三亞市以西大約有幾十公里。遊方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很多家長帶著孩子來旅遊,幾乎到要去海邊的景點鰲山燒香,取獨佔鰲頭的吉祥之意。
  
  剛剛是暑假要結束快開學的時候。有人是期望孩子來年能考個好成績,而有的孩子已經考上大學即將報到,家長帶著他們到這裡來「還願,「並繼續祈福以期學業有成。
  
  山水是否真的有靈能佑世人?這倒是真的!就看你怎麼理解了,萬物生靈不就是受天地靈樞涵養嗎?但靈樞厲煞也可傷人,風水就是一種選擇如何相處的方式。此地不愧有洞天之名,有很多風景確實帶有獨特的靈性,這是自然所賦予、非人力所能練就。
  
  比如在遠離旅遊路線上,有那麼一個荒涼的海攤,碩大的巨石就像一艘船入海而去,千古靜立雄渾巨石竟然充滿靈動,不論會不會秘法只要心中有此意境你都可以感受到,假如掌握神識的話,可以直觀的感應到那地氣運轉的動態。
  
  遊方在遠處的山腰密林高坡中觀望。而那座巨石的頂端竟然站著兩個人,根本無路的地方他們能爬到那裡去,身手也是相當不錯的,其中有一個遊方還認識,是臥牛派掌門之子牛金泉。他今年二十五歲,秘法修為已有移轉靈樞之境,給遊方留的印像比較憨厚,人長的也是濃眉大眼虎頭虎腦。
  
  牛金泉對面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相貌算得上眉清目秀,儀容修飾的很好,在巨石頂端岸然而立,海風吹動淡色的輕綢衣袂,很有幾份蒲灑意味。只聽牛金泉問道:「詹長老,您約我到此試法,究竟有何用意?若論修為,師弟自愧不如。
  
  對面那人叫詹莫道,是消矽派弟子。也是如今門中最年輕的內堂長老。主要負責各項產業經營和投資事務,地位非常重要。身為東道主。詹莫道今天竟然把牛金泉單獨約到這裡來試法,也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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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中部 風水奇人 二百二十七章、水雲間 徐公子勝治

  詹莫道彬彬有禮一拱手,順勢從腰間取出一支軟鞭。遊方事先也沒看出這人身上藏著傢伙,軟鞭應該是藏在腰間的,只有筷子粗細,卻顯得非常堅韌有彈性,可以捲曲成環,抖開大約有三尺來長,質地非金非玉,流動著淡銀色的光芒。
  
  法器已經亮出來了,這是江湖同道之間試法的起手勢,只聽他坦然道:「今日並非為了分高下,詹某癡長幾歲,今日之功力與修為勉嫁在牛師弟之上,但師弟來日之成就不可限量,詹某不能及也。」
  
  這話說的很漂亮啊,牛金泉見他已經亮出法器,也取出了一樣東西並順勢一拱手。這件法器遊方在松鶴谷就曾見過,牛金泉當時也曾下場演法,看上去似乎是一隻牛角,但絕對不是普通的牛角。質地是接近半透明的瑪瑙狀,居然呈化石一般,也不知是什麼牛的角,帶著金色的紋路,彎彎曲曲有一尺多長,頂端的尖角還鑲飾著一個銀鞘。
  
  風門秘法的玄奇在於移轉天地靈樞、有滋養形神之妙,如果運用到凶險處,可以惑神傷神,但一般不會直接傷人形體。比如這兩個人鬥法,可能移轉靈樞地氣將另一個人逼得跌落巨石,或者用陰煞之氣纏繞傷身,也會導致死傷,但這是間接的,秘法不會直接傷人形體。
  
  除非是唐朝和、向影華那樣的高手,能夠化神念為實質,否則徹底解決問題的最後一下還是動傢伙最穩妥。
  
  這隻牛角尖端相當於一個尖鉤,平時為了不劃傷東西隨身帶著方便,外面有一個裝飾性的銀鞘。此時僅僅是江湖同道之間的錢法,牛金泉沒有把銀鞘摘下來。
  
  夏天的衣衫很單薄,牛金泉穿著一件短袖休閒T恤,身上自然藏不住這麼大的法器,但他的打扮和很多的遊客差不多,挎著一個腰包,牛角是從腰包裡掏出來的。他手持牛角甕聲甕氣的說道:「詹長老太謙虛了,就算我將來有所寸進,詹長老只怕精進更速,其實我也想向您這種高手請教,只是覺得修為低微,慚愧不敢!」不過,您到底有什麼事,非要在此地演法?」
  
  詹莫道呵呵一笑:「演法只是引子,主要是這裡說話方便。令父牛月坡掌門日前去龍王祠拜訪我派蒼宵掌門,言語中有提親之意,欲撮合你與我師妹蒼嵐,此事你可清楚?兩年前九星派掌門曾攜獨子四寶拜山,也曾有求親之意,我師妹未置可否,可那沈四寶公然放浪形骸,令人好不尷尬。
  
  今天我見故事重演,不禁有些擔憂,蒼嵐師妹才貌無雙,但卻方川端遇此,雖無傷及清譽,但畢竟不是美談。眾人面前說話不方便,所以我私下裡找師弟你問清楚,究竟是你本人的意思還是你父親一廂情願?若你本人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長輩以此方法撮合兩派,我建議還是不要再讓蒼嵐師妹尷尬,這樣的事怎能發生兩次?」
  
  牛金泉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嘟囔道:「我又不是沈四寶!」接著又很不好意思的小聲道:「其實是我求我爹去試試蒼掌門父女的意思,您既然知道情況,蒼掌門是怎麼答覆的?」
  
  詹莫道輕歎一聲:「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師伯還能怎麼回答,只能答覆這是晚輩之間自己的事,他也做不了主。牛師弟啊,你要是真對我蒼嵐師妹有意,那就自己私下去表白,無論接受與否,總不至於在眾人面前難堪,為何要這麼做呢?」
  
  牛金泉低頭道:「我不好意思嘛,一見到蒼嵐師妹就臉紅心跳,話都不敢多說。……詹師兄,她的意思如何?」
  
  詹莫道:「師妹什麼都沒說,只是有些不悅。」
  
  牛金泉神色有些發急:「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自己不好意思開口,讓我父親車探探口風。」
  
  詹莫道突然語氣一轉:「牛金泉,你真喜歡我師妹嗎?消砂派上下,如今都以為臥牛派來提親了,你又對她瞭解多少?不過是幾面之緣、驚艷一瞥而已。須知我等秘法修行人,相處之時,所修秘法也有相合相斥,我原不知你的心意所以要問問,現在清楚了,還是試試你所修之法吧。」
  
  這話聽上去倒是有一點道理,遊方自己就有體會,他和向影華一起月下舞劍,真有相得益彰、靈犀無隙之感,可能是這兩個人之間本身就情趣相投,但所習秘法也有靈樞相容之妙,這一點是非常難得的。他當初與向影的修為相差那麼多,聯袂出手竟然能配合和天衣無縫,這就是緣法。
  
  說話間,詹莫道一抖手中的軟鞭,鞭梢在空或打旋畫了一個圈,他已經出手了。遠處的遊方眼皮跳了跳,這位消砂派的內堂長老果然修為不俗,假如就這麼面丅對面老老實實站定了施法,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啊,而且消砂派的秘法確有獨特之處。
  
  表面上什麼都沒發生,但在牛金泉的感受中,四面海風阻斷、波浪無聲,地勢移轉,竟成垣局而困。消砂派的秘法與松鶴谷高手所檀長的不一樣,不是隨手成陣,而是立地成局。詹莫道一揮手周圍的地氣就變了,無形中成了一個風水中的困龍局。
  
  假如是生死相鬥,牛金泉的第一反應應該是脫困,移轉靈樞改變此局,但此時是試法,他手持牛角未動,等著對方將困龍局布成,僅僅困在當地,倒也沒什麼大礙。
  
  詹莫道見他以不變而應變,微微一笑,鞭梢下垂往右前方輕輕一劃,施展的消矽秘法。從風水的角度,這是一種改變風水格局的方法,既可以改善也可以改惡,但在鬥法中施展出來,等於詹莫道先布成一個無形風水局,然後自己再破了這一局。
  
  困龍局靠山雄渾,龍虎合圍,卻突然多了引洩地氣的一道水口,假如牛金泉站不住的話,就會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受衝擊摔落到巨石下面去。
  
  牛金泉突然一跺腳,遠處的遊方眼神微微一亮,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境界,就是立身為靈樞之法。這一腳似乎把腳下的巨石給跺「醒」了,神識移轉與巨石融為一體,借助了這龐大的地氣穩住身形。此刻的他就像水流中的一塊堅石,不論如何消矽破局引水口,衝擊而來力量都得繞著他走。
  
  詹莫道見勢如此,手中軟鞭向前連點三下,抖出了三個鞭花,困龍局變了,地氣移轉左右合圍,布成了風水上的鉗龍局,等於卡住牛金泉運轉的神識,然後軟鞭連揮,空氣中似乎傳來連綿之音,仔細一聽彷彿是滾滾流沙摩擦發出的嗡嗚。
  
  遊方雖然沒有身處其中,但也看出了一點玄妙,詹莫道是用無定消矽之法隨手變化自己布下的鉗龍局,讓牛金泉身處起伏不定的地氣迴旋之中,看他能站得多穩,畢竟他沒有和巨石生長在一起,神識一亂就算不滾下去也得栽倒在地。
  
  而且遊方也看出詹莫道沒有盡金力,否則的話剛才困龍局一成,再自行用消矽法變局,只要突然間運轉神識之力,以他的功力完可以將牛金泉強行逼下巨石,看來這真是演法而不是拚鬥。
  
  牛金泉此刻終於有些頂不住了,他抬起了手中的牛角,繞著指間奇異的打了一個旋轉,然後握住不動,四面八方傳出了嗚嗚的號角之聲。這種場面挺有意思的,遊方曾見向左狐與劉黎鬥法,手中的法器叫鶴翅風笛,當時未見他吹奏,但神識中能聽見風笛之音。今天也沒見牛金泉吹牛角,卻傳出了號角嗚嗚。
  
  隨著號角聲傳出,彷彿感覺巨石在震顫,四面的海風吹擊,形成奇異的合嗚之音,所有衝擊向牛金泉身形的無形力量,都被震散化解。
  
  消砂派的秘法確實很有特點,顯得很古樸傳統,就彷彿是千前之前的風水師在沙盤上擺各種風水局,並隨手移轉變化。臥牛派的秘法則以立身靈樞為根本,看不出太多的特異之處,它就是求功力紮實中規中矩,以不變應萬變,這樣的手段看似簡單沒什麼花樣,但是真到了高深境界,恍然有移山之力呀。
  
  牛金泉當然還沒有到那個境界,他掌握移轉靈樞之境不算太久,談綿綿若存尚且勉強。但這小子還真是臥牛派的嫡傳弟子啊,有一股子牛脾氣,就是站定了不動也不開口。演法至此連遊方在那麼遠的地方都看清楚了,高下應已分出,牛金泉此時說一句「承讓,「哈哈一樂也就完了,本就知道修為不如人家,這不算什麼丟人。
  
  他要是更聰明的話,隨口請教幾句,交流一下兩人演法間的得失,會更有收穫關係也會處的更好,但這小子為什麼就是不吭氣呢?這要是耗到最後一屁股坐地下,詹莫道的臉面也不好看啊?
  
  詹莫道見牛金泉不開口認輸,他倒也不好主動撤法,仍然揮舞軟鞭變化各種擒龍之局、移轉消矽之法,同時開口道:「牛師弟,我如此變化繁複的手段,你以一括破之,果然非同凡響,師兄佩服!」
  
  牛金泉這時候居然也說話了:「詹長老,消砂派秘法的垣局變化,只要是蒼嵐師妹會的,你也會的話,不妨都使出來,師弟我接得下來,回頭你也告訴她一聲。」難怪他到現在還硬挺著呢,原來存了這種心思。
  
  詹莫道露出了苦笑之色,他想收手反倒不好收手了,那就這麼繼續耗下去吧,就像兩個人跑步一樣,他雖然能跑得更快但還是與牛金泉並肩相持,直到把這小子累趴下為止,自己恐怕也得累夠嗆。
  
  手中軟鞭揮舞,成局消矽變換不停,至少已經布下七、八種無形的風水局了,詹莫道歎息一聲開口道:「牛師弟,並非是蒼嵐師妹叫我來試探你,就是我本人來請你試法。你雖然能化解如此消矽變換,但是自己想一想,此等秘法與你所修,真的相融和洽嗎?」
  
  嗯,他話裡有話呀?詹莫道施法非常蒲灑寫意,如揮灑行雲一般變化自如,同為消砂派弟子,蒼嵐所習之法應該與他類似。那麼牛金泉的秘法施展開來,還真不是那麼合拍,他就是咬住地氣不動的一頭牛啊,聯袂合律之間並不是那麼協調。
  
  遊方聞言甚至冒出來一個古怪的想法,假如在松鶴谷祭祖地靈樞儀式那種場合,祭壇上站著的是牛金泉與詹莫道,聯手施法一定讓人看了十分彆扭,他們自己心裡也會覺得彆扭。
  
  遊方在心中暗道——詹莫道這是什麼意思?有人授意他來勸告牛金泉知難而退嗎?暗示他和蒼嵐並不合適?可惜牛金泉這小子有一股倔強勁,或者說有點鑽牛角尖,愣是沒明白這種暗示,此刻仍手持牛角在那裡移轉靈樞鬥法破局,支撐的很有些辛苦啊。
  
  遊方只是個旁觀看熱鬧的,在他期望中場面本是越熱鬧越好,還能多學點門道,可是現在不禁在心中給牛金泉打起氣來。這小子既然堅持不退,那就希望他挺得越久越好,人都是有點同情弱者嘛,而且在松鶴谷的時候,牛金泉給他留的印像很不錯。
  
  就在此時,遊方神識中忽有奇異的感應,不禁抬頭望向遠方的大海,什麼都沒看見,卻知道有人來了。因為這時傳來了水聲,似是海浪的波濤卻更顯輕柔,又似是塗塗的泉流卻更顯婉轉輕揚,如韻如歌,使他莫名起在宜賓南廣河聽吳玉翀彈奏的那曲流水。
  
  又有人出手了,此人應該身處巨石下的海灘上遊方看不到的位置,但他可以肯定來者也是消砂派弟子,而且修為相當不俗,肯定有移轉靈樞之境,已經到了攜境無形的程度。因為遊方一直沒有發現這個人接近巨石,就算視線被阻擋,也說明此人沒有讓他查覺,等到出手時才被發現。
  
  更有意思的是,此人並未向牛金泉出手,而是與詹莫道鬥法。類似的手段,憑空移轉靈樞變換種種風水垣局,但並不完全布成,時破時立隨意移轉,神識運用顯得精微無比,這一點讓遊方都覺得暗暗佩服。此人的功力未必比他更強,可神識之精微可以與他媲美。
  
  這下熱鬧了,巨石上下,消矽秘法對消矽秘法,宛如行雲與流水相鬥相纏,遊方甚至有一種錯覺,這很像他在白雲山莊時舞劍與向影華的月舞相鬥,既是互相試法又是一種合練,配合的甚為曼妙。他和向影華有如此默契難得心有靈犀,而同門弟子之間要容易許多,但到這種程度也不簡單啊。
  
  倒是牛金泉有點尷尬了,他站在那裡,宛如雲海翻滾中的一塊臥牛石,倔強而堅強,現在又有人出手,卻繞過他向詹莫道發起攻擊。流水與行雲交纏相鬥,雖不攻擊他,卻把他圍在了中間,不是想站著嗎,那就站著別動吧。就這麼站著也不行,他還得移轉靈樞定住身形防止被波及。
  
  「蒼嵐師妹,原來是你。」行雲與流誰相鬥並不久,詹莫道很快就主動開口說話,手中軟鞭奮力向前一揮,如劈開地氣靈樞,還不忘了幫牛金泉穩住身形,然後飄身形後退兩丈撤法收手。
  
  他一撤法,巨石下那人也隨即停手罷鬥。倒是牛金泉的號角聲還嗚嗚響了幾下,這才趕緊停下,轉身抱拳道:「蒼嵐師妹,你什麼時候來的?」再看這小子臉也紅了額角也見汗了,不知是剛才鬥法累的還是見著蒼嵐緊張的。
  
  遠處吹來激揚的海風順著巨石升起,山腰上暗中觀望的遊方覺得眼前一亮,只見巨石上靠近大海一側的邊緣出現了一個人,看上去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
  
  她的裝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上身穿一件絳色短綢衫,下身是一條海藍色裙子,裙裙不長不短剛好到小腿肚。海風吹亂青絲,身材蛟好、容顏秀美,細長的眉梢有漣漪般的韻味。最特別的是她給人的那種感覺,使人想起《紅樓夢》中賈寶玉的一句話——女人是水做的。
  
  這畫面,就似水雲間,山石上的一品蓮花。
  
  一眼望見她,遊方莫名想到沈四寶也夠氣人的!他在心中暗道一這樣女子,四寶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了婉拒老爹安排的好事,當初居然還是那種耍法,找兩個美眉上演沙灘激情秀,上眼藥呢?但仔細觀瞧她的神情氣質,再轉念一想,他竟然有些明白了沈四寶的心思。
  
  這樣的女人就似一幅畫,值得欣賞,但是不太好接近嬉戲。蒼嵐的氣質如此,且又是消砂派掌門之女,再加上她的秘法修為明顯高出沈四寶,心態上還真的需要無形中去仰視。沈四寶也是沈慎一的嫡子,心氣無疑也很高,美女那裡找不到,無論是過日子還是搞對象,何苦陪著小心呢?
  
  除非就是自己喜歡的不得了,且一見面兩人就心有靈犀沒有隔閡感,否則還是算了吧。——沈四寶的想法比之大多數人,倒是更加蒲灑明智。當然了,沈慎一希望撮合他們定然有另外的想法,不完全是從男女相處的角度來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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