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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貢茶 -【賀府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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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49: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話   門庭若市了

  “夫人真把賀府裡小神算的龍鳳胎女兒給領回來了?小神算當年放著京城裡各個權貴的千金們不挑,偏跑到鄉下去娶個七品縣令的女兒,夫人們都悄悄說道小神算此舉叫人費思量的。後來又說道那七品縣令的女兒給小神算添了一對龍鳳胎,龍鳳胎非但長的跟小神算一模一樣,那聰明勁兒也不遜小神算當年。

         如今回京了,夫人們倒是到賀府裡瞧了瞧小神算挑的那位夫人,都笑說並沒有三頭六臂,也不算絕色,只笑起來眉眼彎彎,令人看著順眼而已。只是龍鳳胎卻著實令惹人愛的。都說了,倘能生這樣一對龍鳳胎,就算娶個鄉下來的姑娘,倒也算值得了。”

  “告訴不得你呢,夫人剛剛領了那圓姑娘回來,下轎時我覷了一眼,不過三歲多,真真是雪也似的小人兒,透著一股水秀不說,那點漆也似的雙眼,滿是機靈勁兒。大人說的話,全聽的明白呢!夫人說道今兒先領著住一晚,明早寅時抱了到廟裡去祈福,提了鳳燈回來,待三天后才送了她回去。”

  兩個二等丫頭竊竊私語,一時見莫媽媽出來讓準備幾桶溫牛奶,不禁問道:“夫人早起才沐浴過,這會侯爺還沒回來,莫不成還要再沐浴一次?”

  “是要給圓姑娘沐浴呢!”莫媽媽帶笑道:“圓姑娘那掐的出水的膚色兒,她不洗牛奶誰洗牛奶?”

  “寶貝,我們沐浴了!”侯夫人今天到賀府領了賀圓回來,見她不哭不鬧,極是乖巧,看著更是愛了幾分,又摟又親的說:“來,我親自幫你洗!”說著一個打橫,抱了賀圓進澡室。

  這是要給我洗澡用的?賀圓瞧著大大的浴池裡滿滿一池牛奶,有些愕然。這,這,不是太浪費了嗎?

  侯夫人用手試試牛奶的溫度,點頭道:“倒剛剛好!”說著幫賀圓脫衣裳,小心翼翼抱進浴池中,又細意問道:“燙不燙?”

  “不燙!”傳說中的牛奶澡啊,這回趕上了。賀圓泡在牛奶裡,聞得一股淡淡的牛奶腥味,潑了一點到臉上,還伸出舌頭舔了舔,笑嘻嘻說:“這牛奶怎麼沒味道?”

  “哈哈……”侯夫人見賀圓坐了浴池裡,粉嫩嫩的著實可愛,忍不住摸摸她的臉蛋笑道:“這牛奶是用來沐浴的,便沒有放糖,自然沒味道了!倒用了這牛奶做了乳酪,待會給姐兒嘗嘗可好?”說著幫著賀圓搓洗起來,洗到賀圓的腋窩時,賀圓“咯咯”笑著躲閃,侯夫人不由停一停手,一時眉眼全是笑意。

  “娘,聽說來了一個小妹妹!”澡室的門忽的被推開了,一字排開進來三個小男孩,都好奇的湊近浴池邊去觀看賀圓,哇哇叫道:“小妹妹好可愛!”

  “啊!”賀圓尖叫一聲,早扯了侯夫人手裡拿著的濕巾子往肚子上一圍。叫道:“別看我,別看我,我怕羞!”

  “哈哈……”侯夫人忍不住笑了,一邊安慰道:“別怕,別怕,你泡在牛奶裡,他們看不清楚呢!”一邊又斥幾個兒子道:“快出去,看嚇著妹妹了!”

  待三個男孩子出去後,莫媽媽一時進來幫著賀圓穿衣裳,一邊笑道:“那回跟了夫人到長公主府上觀禮,見得她的小女兒一面,如今乍一看,姐兒倒有些像長公主那小女兒!”

  “噓,這話可不能在別人跟前提!”侯夫人看一眼莫媽媽,小聲道:“長公主為這個事傷懷到如今,好容易平靜些,再聽得一言半語的,可不得了。”

  莫媽媽一時禁了聲,不敢再說。

  因賀圓乖巧,第二日幫侯夫人順順利利提了鳳燈回府,侯府人人稱讚,及至第三日,侯夫人又親自整理了好多吃的和玩的物事塞在馬車上,這才親自抱了賀圓上馬車,送了回賀府。

  到了賀府,侯夫人倒鄭重跟賀老太太和貴姐道:“不過三歲多的人兒,卻事事聽得懂,再到哪兒找一個如此聰明的?不過相處三天,我們府裡那些人都不捨得讓她回來,我家侯爺直接就把她當我家的女兒了。”說著頓一頓,“只是在廟裡碰著長公主,卻被長公主看上了……”

  “長公主想認小圓球為乾女兒?”賀年乍聽得這話,倒嚇了一跳,“不過到安平侯府裡去住了三天,怎麼扯上長公主了?”

  “侯夫人領了小圓球到子母廟裡祈福,恰巧碰到長公主也在那兒,小圓球極乖巧,向長公主請了安。後來長公主便說要認小圓球為乾女兒,現下先行托了侯爺夫人來說一聲。”貴姐揉揉眉心,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半晌道:“聽得長公主生了三個兒子後,卻育有一個女兒,那小女兒不足一歲就夭折了。

         長公主為此傷懷了好長時間,這些日子卻是到子母廟為那小女兒做法事的。據見過長公主那小女兒的婆子說,小圓球樣子有些像長公主那小女兒的。”

  隔得幾日,貴姐的門前忽然熱鬧起來,幾房妯娌輪著來閒話逗趣。春鶯悄悄道:“聽得長公主要認咱們圓姐兒為乾女兒,這些人一下就換了一張臉,馬上喊的親熱。先頭都縱容那些下人說咱們少奶奶是鄉下姑娘,不屑與咱們少奶奶打交道呢!”

  京城裡貴婦自有一個一個的小圈子,老娘初來乍到,根基薄弱,想融入這些圈子中當然難了。這府裡的奶奶們都是眼高於頂的,自然看不上老娘這個七品縣令的女兒,這倒不奇怪。好在老娘也淡定,並不上趕著去巴結她們。

         現在好了,她們趕著來巴結老娘了,相信老娘很快就會融入京城裡貴婦的圈子。賀圓見得貴姐門庭若市,暗暗為她高興,一轉頭見李繕來了,忙上去喊伯娘。

  “喲,圓姐兒呀,小嘴巴越來越甜了!”李繕笑眯眯抱起賀圓,逗著說了幾句話,這才放下去跟貴姐道:“梅夫人嫁女,剛發了貼子來給我們,我們一起去觀禮罷!”

  “正想問問大嫂,過去觀禮卻要備多少禮金合適呢?”貴姐這陣子收了好多請貼,這會兒忙請了李繕進去細問。

  待送走李繕,賀圓卻聽得貴姐悄聲同春鶯道:“這回卻是借了小圓球的運道,引的大家紛紛往我門上跑。她們想著長公主擇了好日子就要認小圓球為乾女兒的,我們也跟皇親國戚沾上邊了,深怕跑的慢了些,我們不待見她們,這幾日全上趕著來,倒叫我應付不及。”

         說著卻歎了一口氣,自語道:“接了好幾張喜貼,不管去不去,這禮金卻是不能少的。如今再添這些花費,卻去哪兒找銀子?

  賀年雖已在欽天監掛了一個閒職,但俸祿微薄,自然指靠不上。自己靠著月例銀子花費,省省本來夠了,可是這些日子要見客,新做了幾套衣裳,人來客往的,也添了屏風等物,銀子看著流水價使出去,手頭漸緊,卻是沒奈何。跟方文鳳和孫小思合股的胭脂鋪子,雖每個月也有賺錢,方文鳳也悄悄使人送了銀子過府,現下的形勢,卻是杯水車薪了。

  貴姐這裡正彈算,秋燕來道:“少奶奶,唐奶奶來了!”

  “哪個唐奶奶?”貴姐一時反應不過來。

  “是唐府裡二奶奶!會醫術那位。”

  “呀,是小思,快請進來!”貴姐忙站起來迎出去,孫小思這可是第一次來府裡找自己,可能有什麼事也未定呢!

  “小思!”還沒到院子裡,已見著孫小思下了軟轎,貴姐喊她的閨名,笑著拉住道:“今兒怎麼有空來看我?不用守著易哥了。”

  孫小思臉上一紅,嗔道:“好容易才見著你,你這就取笑起我來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快進去再說。”貴姐迎了孫小思進房,悄悄問道:“可是有了什麼事故?”

  孫小思點點頭道:“相公到西山書院求學去了,我倒得了空兒。這幾日都到街市上轉了轉,卻見有一家醫館生意極好的,進去的卻不是病人,深覺奇怪。後來進去瞧了瞧,卻原來那醫館卻不是幫人瞧病的,是幫人減腰身的。”

  “醫館幫人減腰身,如何減法?”貴姐讓丫頭上了茶,待孫小思呷了一口氣,這才問道:“莫不成是針灸減肥?”

  “正是針灸減肥!”孫小思端了茶,半天才喝一口,抬頭道:“我也會針灸,只是沒想到這個法子也能減肥而已!現下咱們胭脂鋪裡只招待女眷,多數是貴婦人,這些人生育過,腰身略粗,只是苦無方法減去腰上那多出來的肉。若是咱們掛出牌子,買胭脂者,可入內針灸減腰身,你說,會不會引的那些人都來買胭脂?”

  貴姐聽得孫小思說完,眼睛一亮道:“這倒是一個好法子!只是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胭脂鋪呀!”
  “無妨的,我有一個小丫頭,一直跟在身邊,這針灸之術,她學的不比我差,若是我不在胭脂鋪裡,就叫她代我幫人針灸便是。頂好再給她招一個會醫術的相公,兩個鎮守在鋪子裡,不信那些人不趨之若鶩。”

  兩個人商量了一會,都覺得這個法子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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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50: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話   豌豆小公主

  過得幾天蜰蜚蜴蝂,廘廖廔廙長公主發動欽天監的頭兒,就是賀老太爺愨慒慟慷,種稯窨窩讓他擇了吉日以備賀圓過府拜乾娘。一得了准訊,賀府諸人自是歡聲笑語綱緁綸綢,慟慷慥戧仿似各人全成了皇親國戚一般。

  “咱們家少爺不愧是小神算呢,娶的雖是小官兒的姑娘搫摲摑摜,僬僕僎僦可是會生,頭胎就是龍鳳胎。這男娃呢翠翢耤聜,遨遮鄱鄪十足十跟少爺小時候一樣聰慧。這女娃呢,也不用多提,單說這得了安平侯夫人和長公主的青睞,就知道有多得人意兒。”

  “聽說安平侯夫人也有意認圓姐兒為乾女兒的,被長公主搶了一個先,爭不過長公主還要幫著跑腿來說道,可憐哪!”

  賀府的丫頭悄悄討論著,與有榮焉!

  吉日這天,公主府一大早就派了馬車來接賀圓和貴姐並賀年。一上了馬車,貴姐抱了賀圓坐在膝蓋上囑了許多話,見她年紀雖小,事事聽得懂,告訴她的話也能複述一遍,母女溝通良好,不由松下一口氣,摸摸賀圓的頭,狠親一口,自語道:“有個聰明的女兒真是省心啊!”

  “有個聰明的爹爹,自然就有聰明的女兒!”賀年在旁邊似笑非笑的道:“還有一個該親的人你忘了親!”

  貴姐顧著叮囑賀圓,沒聽清楚賀年的話,一抬頭問道:“你說什麼?”

  “爹爹讓你親他一口。娘,你親吧!我幫你們把風!”賀圓說著撩車簾假裝看一下外面,樣子一派天真,待回過頭時,卻見老爹老娘一下都紅了臉,不由暗笑的內傷,叫你們老以為我還小聽不懂這些話,見天在我跟前打情罵俏。這下看你們怎麼收場?

  賀年見貴姐瞪他,一副你怎麼在孩子跟前亂說話的眼神,忙作出一副雲淡風輕謫仙樣,意示自己什麼也沒說。

  貴姐又瞪一眼賀年,轉頭看看賀圓,困惑的說:“有一個聰明的女兒,也不盡是好處,還附帶了壞處。以後說話做事,都得收斂些。”正說著,轎子一顫,停了下來,卻是到了公主府門口了。早有許多婆子和媳婦迎了出來。

  貴姐抱了賀圓下馬車,待要說話,一張嘴卻“哇”的一聲嘔了一口酸水出來。賀年和賀圓齊聲問道:“怎麼啦?”

  貴姐從懷裡摸出手帕子擦嘴角,一時怔怔說:“向來坐轎都好端端的,莫不成今兒暈轎了?”

  “賀少奶奶這是腸胃兒弱,顛著了。”幾個婆子忙上來笑道:“快些進府,正好叫府裡的醫正來請脈。咱們府裡的醫正啊,父親和叔爺可全是宮裡的御醫,醫術好著呢!沒事兒請個平安脈也成的。”

  賀年看看貴姐的臉色,不待眾婆子上來攙扶,忽的伸一隻手過去握了她的手腕把脈,半晌,眼底全是喜意,轉把脈為握住手,低低道:“待會請醫正為你再把脈確定一下。”一時見眾婆子要扶貴姐上軟轎,又囑道:“我娘子有些不適,請緩行!”自己卻抱了賀圓上了另一抬軟轎。

  貴姐上了軟轎,待坐穩了,自己驚疑不定,扳著手指掐算了一下日期,又看看跟在後邊的賀年,半張了嘴道:“沒想到……”後面的話卻止了回去。

  “娘怎麼啦?”賀圓坐在賀年懷裡,見貴姐回頭看他們,嘴角卻全是笑,不由奇怪,腸胃不適還高興個什麼勁呀?正待再問,電光石火間,卻馬上明白了,啊,老娘有喜了!卻聽賀年掩不住喜意道:“小圓球,你娘要給咱們添一個小弟弟了!”

  “要添小弟弟了?哇,好高興啊!”賀圓這會也忍不住雀躍,自己和小哥哥都三歲多了,老娘再不懷上,只怕閒言閒語多呢,這會好了,自己當了長公主的乾女兒,也沒人敢來為難老娘,正好安心養胎。

  待進了廳堂,公主迎了出來,一把摟過賀圓就親,笑道:“可來了!”見貴姐和賀年行禮,卻讓人扶了,一壁笑道:“圓姐兒以後就是我女兒了,賀少奶奶就是我妹妹,不用多禮。”

  公主不過二十五歲左右年紀,長眉風眼,身段窈窕,雖略有病容,這會兒笑起來卻極是爽朗。貴姐早先也聽過公主因為小女兒夭折,病了好長時間,這陣子才好些。如今要認賀圓為乾女兒,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梢眼底倒有了一股喜氣。見公主摟著賀圓不肯放手,真情流露,貴姐倒放下心來。先還擔心著皇家的人鐵石心腸,對親情不甚介意,如今看來,皇家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待坐定,自有宮裡出來的禮儀女官主持拜乾娘的儀式,賀圓只遵著大人的吩咐跪下對公主磕頭,口稱“乾娘”,早被公主摟了起來,抱到膝蓋上,一時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小女兒,紅了眼睛道:“乖女兒!”一邊又令人打賞。

  公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賀圓覺得很好聞,俯在她脖頸處嗅了嗅,脫口道:“乾娘,你身上很香!”

  “呵呵,我這用著可是宮裡御賜的白玉膏,香氣極淡的。”公主眼睛雖還紅著,語氣卻極歡快,笑道:“待會送你娘幾盒好了!”貴姐聽著,忙先行道謝了。

  見儀式行完了,卻有婆子上去對公主耳語幾句,公主馬上道:“鄭少奶奶不適為何不早說,快些請了醫正出來把脈。這當兒也不用避忌了,就在廳裡把脈看看罷!”

  賀年和貴姐忙謝了。醫正已是忙忙來了,待把了脈,一時站起道:“恭喜少奶奶,這卻是喜脈!”

  “啊!”駙馬和長公主等人極是意外,一時都忙恭喜。賀年在人前雖淡然,這會也藏不住笑意,一一的道了謝。

  因才拜了乾娘,公主只說要留賀圓住幾日再送回府,貴姐見賀圓膽子偏大,並不認生,又囑了好幾句話,這才跟了賀年先行告辭。公主自是賞了許多物事和補品,又派了妥當人護送賀年和貴姐回去。

  這裡賀圓被眾星哄月似的圍繞著,公主更是叫了府裡的雜耍出來做把戲逗她玩,又忙忙令廚房做了幾式小孩愛吃的甜食出來。千哄萬哄的,一時又怕她餓著,先叫人舀了紫米肉羹來喂她。賀圓脆聲道:“乾娘,我自己會吃!”

  “喲,看燙著手,乾娘喂你也一樣的!”公主抱了賀圓側坐著,一隻手環著她,一隻手舀了肉羹喂賀圓吃,完全把她當小嬰兒看待了。一邊還笑道:“要是味兒不好,只管吐出來,咱們改吃別的。”

  “乾娘,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賀圓提醒公主,笑嘻嘻道:“我娘說了,小孩子只能疼在心上,不能疼在嘴上。”

  “瞧瞧這小嘴巴,多會吃話呀!一句話就點明公主寵著你,又點明你娘教女有方!”旁邊的嬤嬤湊趣道:“就這聰明勁兒,瞧著似是公主的親生女兒,哪裡知道是才認下的乾女兒!”

  “那天在子母廟裡一見這孩子,我就知道是上天憐憫我,知道我思女心切,給我送一個乾女兒來了。”公主聲音微微低啞,轉瞬又變喜悅,笑道:“老天既憐我,我也當惜福,自得好好的調理身子,待乾女兒長大了,要幫眼擇婿呢!”

  啊,我才三歲多啊,這就提起擇婿的字眼了,會不會提的太快了些?賀圓微微黑線,咽下嘴裡的肉羹,決定裝作聽不懂公主的話。

  待得晚間睡覺時,情況極是誇張,一張極大的雕花床,旁邊服侍守夜的婆子和丫頭多達十二人。公主還要坐在床邊哄睡,一邊摸摸墊在床上的毯子,皺著眉說:“這毯子摸起來竟是不如先前柔滑了,可別硌著姐兒才是。”

  賀圓舒服的翻個身,手裡摸了摸身下的毯子,感覺柔滑的不像話,這會一聽公主的話,不由“咕”的一笑道:“乾娘,我又不是豌豆公主,怎麼會硌著?”

  “哪位豌豆公主?”公主笑道:“可沒聽過這個封號。”

  “是我娘講的一個故事。”賀圓奶聲奶聲把豌豆公主睡在七床被子上,還能被放在床上的一顆豌豆硌得睡不著的故事粗略講了。

  “呵呵,你就是我的豌豆小公主!”公主聽完故事笑了,抬頭跟一位貼身嬤嬤道:“鄭少奶奶實在是一個妙人,度著有這樣的娘,才能養出這樣的女兒,倒不是小神算一個人的功勞。今兒見著小神算著緊鄭少奶奶那個勁頭,卻是真正恩愛。”

  “公主,賀少奶奶進得府來,從從容容的,進退有度,看著不像是久居鄉下的,倒像是公主正經的親戚一樣。”嬤嬤知道公主極滿意貴姐和賀年,這會又把賀圓疼的入心入肺,便著實誇了貴姐好一通。

  賀圓聽著公主和嬤嬤閒話,這會也倦了,合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公主回過頭來見賀圓睡的安隱,不由笑了,小聲道:“這孩子氣血兒足,極易入睡。這樣的孩子易帶,又逗的人開心,叫人不疼也難。”一邊讓丫頭們好生守著,領了嬤嬤便回房了。

  嬤嬤見公主今兒氣色好,悄悄問道:“可要宣駙馬進房?”

  公主臉上微不可察的起了一絲紅雲,點點頭道:“宣罷!”見嬤嬤含笑要出去,又叫住道:“你告訴駙馬,老夫老妻了,以後想進房就進房,不用等宣了才進。”

  “這,怕不合規矩吧?”嬤嬤低聲道:“就怕禮儀官上書說駙馬不顧君臣之禮,私自出入公主閨房。”

  “駙馬本來有大好前途,因我下嫁於他,他便要避諱,只能掛個閒職,這本已是委屈了他。如今這夫妻閨房之樂,他也得我宣了才敢進,這麼多年下來,只怕他心中有怨。”公主今兒心眼清亮,緩緩道:“我既下嫁於他,便是他莫家的人,將來也是要入莫家祠堂的,這個家,還得他來作主。

        這些規矩之事,自要尋了機會稟了皇兄,可廢即廢,不能廢的,也讓禮儀官睜一眼閉一眼,不得與我較真兒。”

  “禮儀官自己未必事事就遵著禮儀罷!”嬤嬤悄悄笑道:“我著人先尋了禮儀官的錯處,將來他要敢亂說話,也叫人展了他的錯處出來堵住他的嘴。”

  “沒錯處麼,就給他製造一些!”公主展顏一笑,媚意橫生,揮手道:“好了,你且下去罷!”
  駙馬莫進言得了嬤嬤的話,在宮女的引領下進了公主的房,待得眾宮女退下後,他默默的看了公主好一會才道:“嬤嬤說我以後想進房便可進房?”

  “嗯!”公主歪在大迎枕上,仰頭笑道:“我是你的妻,你要進房自是隨時可以進。”

  駙馬一笑,俯身過去悄道:“既這樣,你起來服侍我脫衣!”

  公主緩緩起身,先脫了自己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膀子,伸手去給駙馬解衣,一邊笑道:“今晚許你為所欲為。”

  “我自當努力,若能再生一個女兒便好。”駙馬見公主的手放在自己衣帶上,解半天卻解不開,哪裡等得,早自己一把扯開外衣,摟了公主在懷裡,顫得幾顫道:“三個月了,你這才宣我進來!”語氣幽怨無比。

  公主這會被抱在懷裡細意憐愛,身子早軟成一灘,調兒也軟軟的,帶著鼻音道:“我一輩子不宣你,難不成你一輩子不進來?”

  “你是不知道,我多少次要進來,都被嬤嬤們攔下了,說你沒有宣不能進。”駙馬歎口氣,“咱們成親也快八年了,每回進房,都像是嬤嬤的恩典一樣,……”

  公主咬住駙馬的耳垂,見他耳根也紅了起來,呼呼喘著粗氣,卻把嘴巴滑到他耳邊道:“趕明兒,我把嬤嬤們全調走,不讓她們指手劃腳了,你以後天天兒進來。”

  駙馬喜出望外,攔腰抱了公主,讓她騎坐在自己身上,含糊道:“咱們趕緊生一個像乾女兒那般機靈的女娃吧!”

  “嗯!”公主的聲音嬌媚無比,雙手如蛇一樣纏上駙馬,身子微微仰後,圓臀向下一壓,低聲道:“要生一對像圓姐兒那樣得人意的豌豆小公主。”



第十六話   逗趣圓姐兒

  公主認了乾女兒,自有許多來恭喜的人。第二日一早,好幾位誥命夫人就來了,鎮南夫人尚書夫人也早早到了,自有賀禮送上,又另送了賀圓見面禮,“嘖嘖”讚歎道:“咱們一見著賀家姐兒就說長的得人意兒,跟她小哥哥一對兒站著,可不正是觀音座前那金童玉女,那頭才贊完,公主這頭就認了幹女兒,可是手快。”

  公主今兒容光煥發,聽得大家誇獎賀圓,自是笑吟吟的,似乎賀圓是她親生女兒一般,先是細細數說賀圓自昨日到了府裡後種種的乖巧處,又道:“我喂她吃紫米羹,因那東西雖有益,味兒卻一般,怕她小孩子不愛吃,便告訴她嘗一嘗,若是不愛那味兒了,只管吐出來,另吃別的好了。你們道她怎麼說?小小孩子倒告訴我,寵娃兒不能寵在嘴巴上,要寵在心裡就好了。”

  “再說昨兒晚上,睡覺時非但不用大人哄,反講了一個豌豆公主的故事給我們聽呢!這個年紀的小娃兒,有好些說話還不清楚,莫說要講故事了。

         我今兒起來忙忙去瞧她,卻見她躺在床上不動,以為還睡呢,後來坐往床邊去細瞧,眼皮兒一跳一跳的,才知道在裝睡。抱了起來問她怎麼裝睡,她說見天色尚早,怕吵醒大人,就想著再睡一會兒。這般乖巧,都叫我心疼了!……”

  哇呀,公主,咱們實話實說就行了,不用誇大了來說。賀圓聽得公主猛誇自己,差點以為她說的是另一個小孩。

  正說著,安平侯夫人帶了小兒子宋少陽來了。賀圓之前在安平侯府裡住過三天,這會兒見著安平侯夫人來了,忙乖巧的過去問安,又忙著叫了宋少陽一聲哥哥好。宋少陽今年六歲,上回在府裡見著賀圓,就極喜歡她,妹妹長妹妹短的,這會見了賀圓,早拉住問道:“妹妹什麼時候再到我們府裡去?家都想你呢,那天還留了乳酪給你,都忘了讓你拿回去吃。”

  “怎麼,還想拐我閨女到你們府裡去呀?”公主見宋少陽對賀圓示好,不由笑眯眯道:“我倒是聽說了,姐兒到你們府上那天,你娘給她洗牛奶澡,你們兄弟幾個一氣兒沖了進去,好在姐兒機警,拿毛巾圍在肚子上,才沒給你們瞧著了。這會還讓她往你們府裡去,我可不放心。”

  幾位夫人不由笑了,都湊趣說了幾句。一時卻又說起翰林陳大人新娶的一位寵妾,也學人洗牛奶澡,又往牛奶裡撒新鮮花瓣,泡了半天出來,自以為又香又鮮又滑又嫩了,必定把翰林大人迷的半死,誰知衣裳還沒穿上,身上就起了一塊一塊紅色的斑塊。陳夫人聽得消息,只作不知,令家下眾人也莫說,待得陳大人一進寵妾的房,卻被嚇了一個半死。大家說著大笑不止。

  賀圓聽了一會,才知道她們說的陳夫人,卻是上回同尚書夫人到賀府裡想為難自己老娘的那位陳夫人。

  鎮南夫人聽得大家的話,卻笑道:“這牛奶有一股騷味,先前大家聞也不聞它的。自打先皇娶了異域一位娘娘後,那位娘娘膚色兒好,先皇極是寵愛,大家悄悄打聽著,說這位娘娘愛喝這個牛奶,還愛用這個牛奶洗澡。

         風聲一傳開來,不單宮裡各人尋了牛奶洗澡,就連這各府裡的夫人並姑娘們,也尋了牛奶去泡了一個新鮮。都說泡了牛奶,確是嫩滑了好些。只是牛奶雖好,有些人卻用不得,一用就起紅塊的。也有一些人喝不得,一喝就拉肚子。更聽說牛奶混了其它東西一起用或是一起吃,多有出事的。陳大人這位寵妾不知道厲害,洗洗就罷了,居然還撒了花瓣,這下可吃個教訓了。”

  呵呵,女人湊在一處就是多八卦。賀圓豎起耳朵聽的津津有味。

  一時丫頭別換上茶果,又分了糖給宋少陽和賀圓吃。安平侯夫人見賀圓接了糖,乖巧的叫丫頭姐姐,不由笑道:“賀少奶奶真個是教女有方的,姐兒這才三歲多,愣是教的這麼懂事兒。丫頭給個糖也姐姐長姐姐短的道謝。叫人不服不行的。先頭還奇怪小神算怎麼巴巴跑鄉下去娶親,待見了姐兒這樣的,我卻是明白了,娶妻娶賢,這句話實實有道理。”

  正說著,將軍夫人尚婕也帶了年方六歲的小兒子蔣華蓋來了,一見賀圓,撫著胸口作沉痛狀道:“早聽說賀家一對龍鳳胎人見人愛,只我們剛好到城外去略住幾日,正思著回來定要上賀家去瞧瞧這對龍鳳胎的,沒想到昨兒一回府,就說道公主已是認了龍鳳胎為乾女兒,我只跺腳說定是長的好,公主才會這麼忙忙就定下了。

         這下一見,可不是讓人看了心裡癢癢麼?就想抱一抱摸一摸方罷呢!見面禮先送上,只一條,得給我抱一抱,沾沾喜氣!”尚婕本是皇后的堂妹,跟公主素有交情,兩個人玩笑慣了的,這會兒說著,已是伸手抱過賀圓,哈哈笑道:“閨女就是閨女,抱著軟綿綿的,讓人不捨得放手呢!”

  “你可仔細著,莫摔了我女兒!”公主見尚婕打橫抱了賀圓,還沒坐下,就又親又摸的,不由笑道:“也不知道你嘴巴幹不乾淨,這就亂親了!”

  “不過親一口,你就心疼了!”尚婕忙坐下,把賀圓放在膝蓋上,細瞧了一下,一時開玩笑道:“公主,咱們不如親上加親,就把你這乾女兒許給我們家蓋哥兒如何?”

  “我才認下的乾女兒,你就想來挖牆腳,沒門!”公主素知尚婕是開得玩笑的,這會兒也不過逗自己開心一下,不由笑道:“怪不得你忙忙帶了蓋哥兒趕來呢,原來是相親來了!”

  蔣家先人多是武將,從戰場裡拼過生死回來的,領的都是戰功,女人在他們眼裡不過傳祖接代的工具,且蔣家男人全醉心武學,對女色毫無興趣,極少納妾的。

         到了蔣鎮這一代,娶了現下的夫人尚婕,一氣兒生下五個兒子,卻也沒有納妾的心思,只納悶的說:“生了五個,怎麼沒一個女兒?”為著這句話,尚婕跑到子母廟裡祈了幾天福,只許願說生一個女兒,自當到廟裡金豬還願,誰料第二年又生下一個兒子來,就是如今的蔣華蓋。

         先頭公主產下小女兒時,尚婕也曾經開過玩笑說道將來要求了公主小女子為媳婦,及至公主小女兒夭折,她也來府安慰了好些時候。如今見公主認了乾女兒,眉眼全是喜氣,知道她心結已解,這才敢開起玩笑來。

  卻說賀圓聽得尚婕的話,一時滿頭黑線,才轉頭,卻見蔣華蓋歪著頭瞧自己,眉頭打結道:“她肉乎乎的,長大了會不會像玉嬤嬤一樣?如果像玉嬤嬤,可不可以不要?”

  蔣華蓋嘴裡的玉嬤嬤是尚婕的陪嫁嬤嬤,長的圓圓胖胖一團喜氣。有見過尚婕這個陪嫁嬤嬤的尚書夫人一聽就先笑了出來,其它夫人聽完玉嬤嬤是何許人後,不由也笑了。

  “喲,我還沒應承,蓋哥兒就先挑剔起來了。”公主見蔣華蓋嚴肅的瞧著賀圓,不由笑了道:“嘴裡說不要,怎麼還猛瞧我家姐兒,可不要瞧成鬥雞眼!”

  我這是嬰兒肥,說什麼肉乎乎,你哪什麼眼神兒?賀圓一聽蔣華蓋的話,早已不滿,這會見他烏溜溜的眼睛瞪著自己,不由瞪了回去,嘴裡卻奶聲奶氣問公主道:“乾娘,他這張臉板得平平的,長大會不會像甯嬤嬤?”

  賀圓的話一出,公主嘴裡一口茶全噴在旁邊侍立的宮女身上,幾位夫人一時也樂不可支。甯嬤嬤是宮裡出來的,專掌公主府裡各種禮儀,性子嚴肅,平時就愛板個臉,賀圓昨天拜乾娘時見了甯嬤嬤,就差點被她那毫無表情的臉嚇住了。

  幾位夫人這會都打趣蔣華蓋道:“說起來,你小小孩子繃張臉,可不是像甯嬤嬤?”

  蔣華蓋相貌其實有些像尚婕,看著是一個漂亮男孩,只是家裡父親和哥哥們都是武將,愛板個臉練武,他學的十足十,平素也板著張小臉煞有介事般。這會兒聽得賀圓說他像甯嬤嬤,不由黑了臉,轉過頭不理人。

  嘿嘿,欺負愛裝大人的小孩子,感覺挺爽麼!賀圓嘴角翹了起來,笑嘻嘻跟公主道:“乾娘,他長大要是長得像甯嬤嬤,我也不要!”

  “哈哈……”公主一聽樂不可支,一屋子人也全笑的東倒西歪。都撫著胸口道:“姐兒真個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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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50: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話   欺負小皇子

  “妹妹回來了,妹妹回來了!”小橄欖下了學堂,進門見到公主令人送了賀圓回來了漹滿漊滷,瑢甃甂甀一時喜翻了天道:“我真怕那個公主借了妹妹不肯還回來。”

  “呵呵,公主是認了你妹妹為義女瘖瘕瘋瘔,嫕嫳嫬嫙不是像上回安平侯夫人那樣借去住幾日。”貴姐解釋了幾句,一時令人打了水來給小橄欖和賀圓洗臉蓇蒴菿萉,嫝嫪嫥嫖又跟賀年道:“管家娘子抱著小圓球坐著一輛馬車,後邊一輛馬車放的全是公主賞賜下的各式物事僓僪僤僮,鄲酷酴酲吃的穿的用的全齊備了。

         還有好幾匹宮裡的上等紗,說是給老太太和太太們的。東西全交了老太太那兒,待老太太安置便是。賞小圓球的物事,老太太倒是令人先拿了過來,說道既是公主給小圓球的,自得好生收著。”

  小橄欖幾日不見賀圓,這會早摟住在一邊說話,悄悄道:“妹妹,娘要給我們添一個小弟弟了。”

  “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呢?快過來吃點心!”貴姐聽得小橄欖和賀圓竊竊私語,不由笑道:“不過幾日沒見,偏有這許多話說。”

  “娘,我跟妹妹說你肚子裡有一個寶寶,以後不能猴你身上呢!”小橄欖偏偏頭,一會兒又道:“娘,那個寶寶是怎麼進去你肚子的?”

  “對呀,是怎麼進去的?”賀圓聽得小橄欖發問這些小孩子都會問的問題,為顯自己也跟小橄欖一樣好奇,作天真狀道:“進去了以後怎麼出來?”

  “咳,問你們爹爹好了!”貴姐臉一紅,借喝水不回答。

  賀年見一對好奇寶寶齊齊轉頭等他回答,也“咳”一聲道:“這個問題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了!嗯,我前頭去了!”說著落荒而逃。

  小橄欖同賀圓面面相覷道:“爹爹跑什麼?”

  賀圓絞著衣角忍住笑道:“爹爹也不知道那寶寶是怎麼進娘肚子裡的,怕咱們再問,就跑了!”

  “原來爹爹也有不知道的事。”小橄欖嘆惜了一句,搖頭道:“寶寶真可憐,竟然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咳!”賀圓一口點心卡在嗓子裡,噎得一張小臉通紅,一雙小腳亂跺。

  “唉呀,快喝點水!”貴姐早聽見兩個孩子的話,忍不住笑了,一時見賀圓被噎著了,忙過去拍背,又端水喂她喝,囑道:“這個糯米團子沾喉嚨,慢些吃才不會噎著。”

  一時春鶯過來回話,說道公主送來的東西老太太已是令大少奶奶李繕安排妥當,又另拿了好些補品過來給貴姐,囑道既是有喜了,可得好生安養等語。

  因年關將近,各各忙亂,又要做新衣以備過年,貴姐自己沒了精神,只讓秋棠和秋蘋幫著做針線活,自己只趕了四對鞋子以備過年送與賀家幾位長輩,因見賀圓對針線活有興趣,便教她打了幾個絡子。

  過得幾日,長公主府又派人來接賀圓過府去,賀圓才到公主府,卻有宮裡的內侍常公公來傳話,說道皇后娘娘聽見長公主收了一個乾女兒,卻想見見。內侍常公公雖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在長公主面前卻不敢托大,這會一見賀圓,見她乖巧,倒贊了幾句。

         因又說道:“前幾日安平侯夫人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說起長公主認下的乾女兒,只極力誇獎,又複述姐兒那天跟將軍家小兒子的對話與皇后娘娘聽,倒逗的皇后娘娘開懷。這當下一見,姐兒年歲雖小,卻真是一個伶俐異常的。”

  常公公說著話,見賀圓換好衣裳出來,不由眼睛一亮,誇道:“穿了這個小小狐裘袍子,倒越法襯的臉蛋兒精緻。實在像極了長公主小時候。”

  正說著,轎子已是備好了,長公主抱了賀圓上轎,囑了幾句話,不過見了皇后要如何行禮等。賀圓點頭應了,嘻嘻,咱們要皇宮一日遊了。

  到了宮裡,另有內侍過來道:“皇后娘娘隨著皇上到了御花園宴客,請長公主帶了姐兒到御花園!”

  “聽得北成國派了國使來訪,可是接待他們?”長公主忙令軟轎抬往御花園的暖房。一邊問內侍道:“前兒聽得北成國的小皇子唐至禮一起來了,叫囂著要跟大皇子二皇子比試這個比試那個,可有此事?”

  內侍湊近軟轎道:“長公主,你是不知道呀?那個小皇子不過六歲多,自稱是他們北成國的小神童,小小孩子,神態倨傲,著實令人厭憎。咱們大皇子二皇子,一個年已十三,一個十二,自不能跟他小孩子鬥嘴鬥棋鬥藝的,若是贏了,人家會說以大欺小,若是不慎輸了,著實沒顏面。

         這當下正在找一個比北成國小皇子年紀小些或是相當的,又有些口齒伶俐的跟他鬥鬥,若是輸了,就說年紀小不懂事,卻沒大礙。若是贏了,自是大大的喜事。只是宮裡年小的公主雖聰穎,只是又太小了些,不過四歲,平日裡千哄萬哄還要哭鬧呢,自是不能指望她出來擠兌唐至禮。看著那唐至禮沒個禮貌兒,跳跳乍乍的學大人說話,還時不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堵人一兩句話,叫人憋氣。”

  長公主一聽內侍的話,皺眉道:“他們北成國最是好勇善鬥,什麼都喜歡比試一二,小小孩子也喜歡鬥這個鬥那個,若不挫挫他的傲氣,還以為我們南昌國無人呢!只是他這個歲數兒,若是尋那年紀大的同他鬥,就算贏了,也是降服不了他。”

  說著話,已到了御花園暖房內。長公主領了賀圓過去拜見皇上和皇后。賀圓借著小孩子不懂事的機會,倒是看了一下皇上和皇后,見皇上不過三十歲出頭,樣子不怒而威,倒不敢再細瞧。皇后卻是一個看不出歲數的麗人,打扮的光彩奪目。

  “這就是長公主新認的乾女兒呀,倒好個小模樣兒,來,過來坐本宮身邊。”皇后聲調柔柔的,招手叫過賀圓,待她坐在側邊,又吩咐內侍道:“賞她兩方白玉。前些時進貢的一套玲瓏樂器,也賞了給她玩兒。”

  “喂,小姑娘,你可會玩這個?”賀圓才謝了皇后的賞,冷不妨旁邊一個小男孩倨驕的遞過一個木框架。賀圓細看木框架裡面,卻是一塊塊不同顏色的木片拼湊成的圖案,其中空出一塊的空隙。只聽小男孩解釋道:“不能把木塊拿出來,只能在木框架裡面移動這一塊空隙的地方,一刻鐘內拼湊出一個圖案的,就算她厲害!”

  不就拼個圖嗎?姑奶奶前世不知道陪侄子拼過多少比這個更難的,你小子這就敢挑戰我?賀圓瞅一眼小男孩,知道他就是內侍口中令人厭憎的北成國小神童唐至禮,這會見他果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不由暗暗笑了,小子,你栽跟頭的時刻到了!

  “怎麼,你們這邊的人全不會玩這個?”唐至禮斜睨一眼周圍的人,見陪著自己同來的國使周大人並不阻止自己的無禮,更加得意了,並不看賀圓,而是狀做寂寞的歎一口氣,“唉,我早就知道你們南昌國沒什麼人才了!”

  賀圓悄悄瞥見皇上皇后的臉都黑了。唐至禮說這話,只怕是大人早就教導過的也未可知。北成國和南昌國打了幾十年仗,幾年前新皇登基,國勢未穩,異已未鏟,卻怕北成國揮軍南下,當時就命令大將軍蔣鎮退守邊境,卻派了國使與北成國議和,許以若干的議和金。適逢北成國當時蝗災,也思議和,雙方自是一拍即合。誰知這幾年北成國國勢又漸盛,又想壓南昌國一頭,這一回借著小皇子唐至禮的童言童語,其實是向南昌國示威。

  “原來會玩這個就是人才呀?”賀圓見唐至禮還在囂張,伸過胖胖小手撥了撥木框裡面的木塊,看得出其中兩塊繪的是羊角,知道這拼圖是一個羊頭,不由笑嘻嘻道:“我來拼一拼!”

  “要是一刻鐘拼不出來,你只要跪下向我叩一個響頭,我就教你拼!”唐至禮看一眼國使周大人,見周大人不動聲色,便叉腰道:“當然,如果認了我為哥哥,也就不用叩響頭了。”

  現在是國宴期間,賀圓年雖小,若是接了唐至禮的木框圖,也就是代表南昌國接受挑戰。唐至禮這麼說,意思就是如果賀圓不會拼,就要代表南昌國叫他哥哥,認北成國為老大,向北成國低頭。

         因他是小孩子,大人無論插嘴說什麼,都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若是任由他小小孩子如此,又實在大損國威。大皇子和二皇子忍不住正想說話時,卻聽賀圓奶聲奶聲道:“我要是拼了出來,你是不是就叫我姐姐?”

  “好,你拼出來我就叫你姐姐!”唐至禮衝口而出,斜睨賀圓一眼,不信她一個小女娃會拼這個圖,哼一聲道:“拼出來再說吧!”

  “哦,真會叫我姐姐呀?”賀圓笑嘻嘻接過木框架,脆聲道:“我最喜歡人家叫我姐姐了,可是人家嫌我小,都不肯叫。”

  長公主見賀圓已是伸手去接唐至禮手中的木框架,雖知她聰明,畢竟這回事關國體,若是拼不出來,卻是……一時待要阻止,卻見北成國的國使周大人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只得咬下牙忍住了。哼,姐兒不過三歲多,就是拼不出來也沒相干。真要說什麼,就說你們小皇子以大欺小,以男欺女。

  賀圓把木框架放在面前的矮桌上,當著眾人的面,撥動木塊,三兩下已是把繪了羊頭的木塊撥到最上邊,右手又快速撥了幾下木塊,一會兒,木框架裡面就拼出一個羊頭來。卻站了起來,憋著小臉把木框架一把塞在賀至禮手上說:“太簡單了,一點不好玩。”

  唐至禮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木框架拼好的羊頭,一張小臉憋的通紅,卻聽賀圓道:“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唐至禮捏著木框架,瞪著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開始叫我姐姐呀!”賀圓早瞥見帝后臉上透出笑意來,長公主更是一臉喜色,差點就要鼓掌了,卻回椅子上坐的端端正正,嚴肅著小臉問長公主道:“乾娘,認弟弟是不是要給賞禮?”

  “對,對!”長公主忍了笑,待要說話,卻聽見皇后已是吩咐人去取賞禮來給賀圓,不由與皇后對視一眼,一時大為暢快。

  剛剛把話說得太滿了,這會兒都沒法轉彎了。眾目睽睽之下唐至禮待要反悔不叫,也做不出來,只得嚅著嗓子,含糊叫了一聲姐姐。

  “弟弟乖!”賀圓接過宮女手裡的賞禮,走下座位去塞在唐至禮的手裡道:“姐姐賞給你的!”順便還踮高腳尖去拍拍唐至禮的頭。

  啊哈哈,欺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原來這麼爽啊!還順便揚了國威呢!賀圓一時笑的眉眼彎彎。



第十八話   醜醜小荷包

  “老太太,尚書夫人和鎮南夫人來了!”管事娘子忙忙進來稟報,帶笑道:“今兒客人可真多。”

  “快請!”賀老太太忙起身迎出去,一邊對扶著自己的賀太太道:“圓姐兒在皇宮揚了一次臉,這風頭可是比年哥小時候還要厲害,不過半天功夫,這都來了幾撥人了?”

  賀太太含笑道:“圓姐兒昨兒回府,是宮裡的常公公親送了來的,又賞賜了好多物事,更兼皇后親口托了一句話,說道賀府教女有方。不過為著皇后輕易不贊人,這回卻甚是嘉許,夫人們自然要上府來道賀道賀的。”

         說著與賀老太太對視一眼,都明白這些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是她們府裡的姑娘過得一兩年便及笄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過了年也差不多要納妃,賀圓既是長公主義女,現下又得皇后嘉獎,指不定將來能在皇后跟前走動一二,再指不定……

  待迎了兩位夫人進來,鎮南夫人少不得又說起賀圓昨兒在皇宮揚臉的事,“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年少爺四歲的時候幫沈夫人看了一回相,脫口說出眉間有吉痣,必生貴子的話,一時名揚京師。姐兒過了年才四歲吧,就在宮裡露臉了,各府都在討論呢!

        可笑那個北成國小皇子,年已六歲了,卻不得不當著眾人的面喊了姐兒一聲姐姐,姐兒就這樣白白得了一個便宜‘弟弟’,可是笑死人了!”

  “我家大人回家時,可是盡跟我們說了昨天的事,說道姐兒聰慧著呢,先是不動聲色的任由那北成國小皇子揮灑,待接了木框架過手,這才說道若拼得出來,是不是就叫她一聲姐姐?那北成國小皇子度著姐兒小,又沒見過那什麼拼圖,以為姐兒一定拼不出,脫口就說拼出來自然喊一聲姐姐,這便自己進了圈套了。

         姐兒可淡定,小手三兩下撥動,只一會就拼好一個羊頭出來,當時眾人都驚呆了。待得那北成國小皇子喊得姐兒一聲姐姐,大家那個解氣啊!……”鎮南夫人口沫橫飛,似乎她當時也在場一樣。

  正在各位夫人熱熱鬧鬧說話時,賀老太爺卻在書房跟賀年道:“圓姐兒太過早慧,恐不是好事。以後只令她好生上學堂,再有各位夫人想見她的,只推了就是。”

  賀年應了,又道:“也怕她小孩子不經誇,被夫人們誇得幾句,卻自高起來,再仗了長公主的勢,會生出事來。”

  此時,貴姐正在房內抱了賀圓細問昨兒的事,捏著她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道:“小圓球,咱們這回雖長了臉,只怕麻煩事不斷呢,還得小心著。”

  正說著,春鶯提了食盒,揭了簾子進來,笑道:“老太太那邊正擺茶果子,度著哥兒姐兒愛吃,又著人送了三丁粢毛團、雙釀團、百果蜜糕,麻餅過我們這邊,只是怕這些東西不好消化,又囑著別多吃。待會還要過老太太那邊用飯,已令廚房做了哥兒姐兒愛吃的菜。卻不知道少奶奶今兒想吃什麼?”

  “老太太吃什麼,自然跟著吃什麼!”貴姐因有了身子,只思吃家鄉的東西,廚娘做了幾次,終是沒做出那種味道來,賀老太太卻也體恤她,只說想吃什麼了,只管叫廚娘另做。只是貴姐卻不想因自己想吃個什麼東西就鬧的人不安。

  正說著,卻聽簾外小丫頭脆聲道:“秋棠姐姐回來了!”

  “怎麼不多住幾日,這就回了?”貴姐抬頭見秋棠揭了簾子進來,笑道:“你娘可好些?”

  秋棠把手裡提著的籃子放下了,先請了安,這才道:“每年秋冬,我娘必要犯上一陣時疾,咳上半個月一個月的方罷。白天還好些,夜裡卻常常咳的睡不著,因著這個,這幾年瘦了好些。今年天又比往年還要冷些,我娘入了秋就咳到現在,尋了多少方子也還是不見效。

        這回真是多虧少奶奶的法子,我娘卻是好多了。我爹聽得說每日午後燒了熱水泡腳,又喝的熱熱紅糖姜水,便能緩解時疾,先還不信。我也不理他,只照了少奶奶說的讓我娘泡腳,午後泡一次,至晚上睡前又泡一次,泡的腳板子暖洋洋,擦乾了鑽進被子去睡,倒睡的安穩些。

         這不過幾天功夫,我娘真個咳的少了些,臉上也比先幾天有了一些血色兒。因哥哥新娶了嫂子,家裡人多,地方又小,我再住著倒不便,這就回來了。”

  秋棠和秋蘋本來服侍著賀老太太,不要說這些少奶奶們,就是幾位太太,見了她們也客客氣氣的,不想貴姐和賀年一回京,就把她們撥了給貴姐用,雖見貴姐和氣,卻只冷眼瞧著她行事而已。貴姐何嘗不知道她們的心思,也不介意,明面上只拿她們跟春鶯和秋燕一樣看待。

         因前些日子偶然聽得秋棠跟秋燕說道她的娘犯了時疾,花了不少銀子也治不好。因想起前世有一位長輩,每到冬天必要咳嗽,咳的又不算厲害,就是夜裡睡不安穩,吃了許多藥也不見效。後來拿熱水泡腳,卻治好了咳嗽。一時度著秋棠的娘也是秋冬時才咳,應該是寒氣入體,因此便說了熱水泡腳這個法子。這種法子就算治不好咳嗽,老年人寒冬時泡一泡腳卻也行氣活血。秋棠聽貴姐說的這個法子,又得了幾天假,忙忙回家。如今見法子管用,自是喜不自禁。

  秋棠說著話,又從籃子裡抱出兩個罐子來,笑道:“聽得少奶奶想吃醃制的酸鹹菜,正好我娘會做,這便醃了兩罐子著我拿過來,只是醃制的時日短,這會恐還沒入味,待過幾日,料著也能吃了。”

  “你娘有心了!”貴姐笑道:“我正沒胃口,快揭了罐子先讓我聞聞味兒。”

  話間剛落,秋水卻來了,進門笑道:“安平侯夫人聽得少奶奶有了身子,這陣子胃口不好,倒著人送了兩瓶子‘碧音膏’過來,說這個是用阿膠、黑芝麻、核桃仁、紅棗等搗成糊糊,和了冰糖製成的,有身子時吃最好的。老太太接著了東西,忙忙叫我送過來。”說完放下東西,待要回去,又回頭道:“安平侯夫人又說了,這個東西小孩子吃也極好的。早晚也給哥兒姐兒吃半匙,最是補血和胃。若沒了,還只管告訴去,再制多幾瓶子令人送來就是。”

  秋棠見秋水忙忙又要走,卻上去一把拉住道:“每次來都這般匆忙,怕我們少奶奶吃了你不成?給我乖乖坐下喝杯茶再走。”

  貴姐見秋棠如此,知道她是要幫著自己拉攏賀老太太跟前的丫頭,這會倒笑道:“正要跟你打聽一下前頭的事呢,今日收了幾位夫人的東西,異日也得回了東西過去。你幫著問問老太太,卻是回什麼東西方好?”

  秋水被秋棠接坐在椅子上,掙扎不過,因在貴姐跟前,只得打偏著身子坐了,笑道:“老太太倒是說了,少奶奶只管安心養胎,這些回禮的事,讓太太幫著回就是了。”

  貴姐點點頭,又問了幾句話,正說著,卻見賀圓和小橄欖圍在案幾前看秋水送來的“碧音膏”,因寬口瓶子外面繪了一個欲飛上月亮的絕色美人,兩個指指點點道:“她是不是吃了這個膏要成仙了?所以就飛起來了?”

  見貴姐轉過頭,小橄欖指著“碧音膏”道:“娘,我要吃避孕膏!”

  貴姐一愣,接著忍不住笑了起來,眾人聽清了小橄欖的話,也不由掩嘴笑了。賀圓憋紅了小臉,閃到貴姐背後,把頭趴在椅子背上悶聲大笑,一邊揉著肚子說:“娘,我也要吃避孕膏!”

  一陣哄笑聲中,小丫頭拿了勺子進來,自去挖了兩半勺“碧音膏”給賀圓和小橄欖吃。

  聞見一陣芝麻香飄來,貴姐不由笑道:“這個叫芝麻膏倒合適,不知為何取了‘碧音膏’這樣的名字?”

  “這個卻是安平侯夫人姐姐沈夫人一位貼身丫頭制的,那丫頭名叫碧音,頗懂醫術。因見沈夫人體弱,臉白如紙,後來想盡法子制了這個膏子給沈夫人吃著。沈夫人吃了這個膏子不上一年,臉色倒漸漸好了起來。

         候著沈夫人身子好了,那丫頭卻得了急病,留下這個膏子的配方和製作方法,倒一病去世了。沈夫人為了紀念她,給這個膏子取名‘碧音膏’。”秋水在賀老太太跟前服侍著,常聽得這些夫人們的舊事,這會笑道:“一個丫頭,死後能留名,也是造化了,還有什麼可求的呢?那寬口瓶子外面繪的美人,據說就是照了碧音的樣子繪的,看著真個美的不同尋常,所以說紅顏薄命。”

  因怕前頭有人找,秋水說完也不敢再耽擱,一時忙忙告辭出去。

  貴姐見秋水去了,一時若有所思。過幾日只令人悄悄打聽著外院可有未成親的年輕管事,待要把春鶯和秋燕配出去。度著她們兩個年歲漸大,若再不配出去,賀年又不會納了她們,將來只怕就是像碧音一樣死路一條。至於秋棠和秋蘋,因是賀老太太撥過來的,其意自是要賀年納了她們,就是自己也不能自行把她們配出去的,只待以後想法子了。

  因年下各位小輩們要向長輩“獻帛”表孝心,貴姐做了四對鞋子,準備敬了賀老太爺賀老太太並賀老爺賀太太,因見小橄欖字貼臨的好,便叫他寫了吉祥語的字貼,以待獻與長輩們。見賀圓跟著學針線,這會正鬧著要繡個荷包,一時先幫賀圓描了要繡在荷包上的圖案,又鎖了邊,卻笑道:“荷包卻難繡,你若能繡的出這個圖案,正與獻與你爹爹。”

  王媽媽恰好來了,聽見讓小橄欖和賀圓備了東西“獻帛”,不由笑道:“年下這個“獻帛‘禮不過是讓小輩們表表孝心,逗逗老人家開心。哥兒姐兒還小,到時上去叩兩個響頭就盡了孝心了,倒不用獻東西。”說著見賀圓學繡荷包,一時驚奇的說:“姐兒上回打的絡子倒過的去,這會又學繡荷包,越法上進了。只是這荷包卻難繡,小孩子繡這個費勁,再要傷了眼睛,可是不好。”

  “王媽媽,他兩個輕易坐不住,這會乖乖坐著,一個臨字貼,一個學繡荷包,度著他們不過略坐一會就又開始鬧了,哪會傷著眼睛?”貴姐笑道:“哥兒自能在年前臨好字貼,姐兒要在年前繡好一個荷包就難了。只怕到時就是叩個頭了事呢!”

  年二十九夜時,各房裡獻帛完畢,回到房裡,貴姐收到賀圓繡的一方手帕子及小橄欖臨的一張字貼,不由笑眯眯誇獎了幾句,又封了紅包賞他們。

  賀年卻收到賀圓繡的一隻荷包,荷包繡著一隻蝴蝶,針線時緊時鬆,結果那只蝴蝶皺巴巴一團,焉頭焉腦的。

  “爹爹,好看麼?”雖說這荷包繡的不那麼好看,可自己年小嘛,能這樣挺不錯了嘛!賀圓對自己的作品還是萬分憐惜的,這會仰起頭對賀年道:“如果不喜歡,就還給我!”額,沒人要的話,自己留著做紀念也不錯,人生第一個荷包嘛!

  “是小圓球送的,自然喜歡!”賀年笑吟吟說:“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個荷包了!”

  小橄欖正等著賀年贊他寫的字貼,這會湊過來看賀圓的醜荷包,搖頭說:“爹爹,你晚上眼睛是不是不大好?這麼醜的荷包,你還說漂亮!”

  嗚,小哥哥,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賀圓嘴巴嘟了起來,正想說話,卻聽賀年笑道:“只要是小圓球繡的,在爹爹眼裡就是最漂亮的!來,我們看看小橄欖臨的字貼,嗯,也挺不錯!”

  貴姐也湊過來觀看龍鳳胎的作品,一邊笑跟賀年道:“小圓球費勁打了一條絡子送往長公主府中‘獻帛’,可把長公主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已是回了賞禮,著實誇了好幾句,說道過了年來接她去住幾日。”

  正說著話,卻聽前邊一片吵嚷聲,恍惚是李綣房裡貼身丫頭的聲音,不由怔一怔道:“大節下的,這是怎麼啦?”說著打發春鶯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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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話   想漁翁得利

  “大奶奶那邊的宜姐兒獻完帛回來,一個轉頭就不見了。還以為是跟著奶娘先回房了,這會遍找不著,大家全急起來,有幾個丫頭往這邊找來了!”春鶯去了一會,進來道:“小丫頭悄悄過來跟我說,宜姐兒費了勁做的護耳套獻上去,老太太沒贊一句,卻贊咱們圓姐兒打的絡子好看,她當場就嘀咕了幾句,只怕是為這個不快,特意躲起來讓大人著急呢!”

  “天這麼冷,要是著了涼可不是玩的。”貴姐忙讓房裡丫頭出去幫著找,回頭見賀年問是怎麼回事,忙把事情說了,歎口氣道:“自打小圓球在宮裡揚了臉,老太太沒口齒誇著,其它幾位姐兒本來不以為然,晚上獻帛不過表個意思,小圓球兒打的絡子還是奶娘幫著才打成的,結實還說得上,好看就論不上了。

         饒是這樣,老太太還要贊幾句,其它幾位姐兒越法不痛快了。聽得宜姐兒先前最得老太太的寵愛,往年獻帛上去,不論東西是好是壞,老太太總是誇幾句的。今年用心做的護耳套獻了上去,老太太只顧贊小圓球,護耳套只略掃一眼就收起來了。宜姐兒還提示了幾句,偏老太太再沒顧上瞧的。

         這回來就賭氣躲起來叫人找不著了。幾個丫頭往這邊找來,要往園子裡的閣樓去瞧瞧有沒有躲在那兒的。我已叫秋棠和秋蘋她們過去幫著找找。”

  正說著,有小丫頭來說已找到賀宜了,是在房裡大床底下找著的。貴姐不由松一口氣道:“找著就好!”因打發人再過去問了一個平安,李綣回說安撫了一通,已睡下了,她這才安頓賀圓和小橄欖睡覺。

  第二日大年初一,府裡自是一番忙亂。待過了元宵,安平侯府裡卻傳來喜訊,說是安平侯夫人有了身子。貴姐有身子不便去恭喜,只托李綣代著恭喜。李綣從安平侯府裡回來時,特意跑來跟貴姐道:“安平侯夫人氣色兒極好,笑道這胎若是得個女兒,就定是上回抱了圓姐兒往子母廟裡求鳳燈求來的。大家打趣說看看夫人這氣色兒,喜氣外溢,只怕還是兒子呢!

         結果你度著安平侯夫人怎麼說?”李綣掩了嘴笑道:“安平侯夫人說了,若是生的兒子,自然沒奈何,但是圓姐兒得給他們家做媳婦,以補這個損失。他家幾個兒子,任圓姐兒挑一個,肚子這個生出來若是一個好的,也任挑。”

  貴姐聽的不由笑了,“安平侯夫人就是一個愛開玩笑的。”正說著,因有長公主府裡的馬車來接賀圓過去略住幾日,李綣見貴姐忙亂,便先行回房了。

  轉眼開春,貴姐的肚子一日一日顯了出來。又因春鶯和秋燕配了前頭的管事,只日間過來侍候,夜間就只能安排其它丫頭輪著守夜。內中卻有一個二等丫頭喊做銀翹的,度著貴姐忙亂,卻借機到賀年跟前遞茶遞水的。賀年不動聲色,只往賀老太爺處跑了一趟,說得幾句話,過得幾日,身子便略有不適,請了大夫來瞧,卻瞧不出什麼病來。後來有傳言出來,只說是讓人衝撞了。

         賀太太一下想起先頭在鄉下時,曾老道說過賀年命格有異常人,身邊不宜圍繞太多女人等話,一時把銀翹換去打掃院子,又跟貴姐商議了,只讓幾個老實的在跟前侍候。

  貴姐見賀年的計策得逞,暗暗松了一口氣。又因賀圓學針線,安平侯夫人舉薦了一位繡娘上門來教導賀圓,貴姐見繡娘手藝極好,這才放下心來。

  聽得貴姐請了繡娘教賀圓針線活,二房的大媳婦史儀也另請了繡娘到府教導自己兩個女兒賀瑛和賀琪針線。待得無人時,卻冷笑著跟自己的心腹丫頭若錦道:“不過一個鄉下丫頭,倒有心計,整治的相公不敢納妾。圓姐兒不過四歲,又上趕著學針線。說她沒心眼,還真個不相信了。瑛姐兒已是十一歲了,倒不信不如她的圓姐兒。想進宮當公主的司繡女官,也得先學幾年刺繡再說。”

  “圓姐兒才四歲,這不可能吧?”若錦是史儀的陪嫁丫頭,自小兒服侍的,在史儀跟前一向說得上話,這會悄悄道:“再說了,宮裡也不會選一個四歲的小丫頭呀!”

  “怎麼不可能?小公主這會才五歲,選一個四歲的陪著上學堂做針線,不是正好?再說了,圓姐兒先前在皇上皇后跟前露過臉,人人都道她聰慧乖巧,若是再繡上一幅好繡品,不選她選誰?”

  原來才過了年,宮裡就傳出消息來,要為小公主選一個司繡女官。這司繡女官是有品級的,還有俸祿,年滿十五就放出宮來。這當下聽得要為公主選司繡女官,各個府裡的夫人心思全活動了。

         大皇子十四歲了,今年必要選妃,若是府裡姑娘能進宮當公主的司繡女官,自有機會見到大皇子,若被大皇子看上,……再設若說,就算大皇子看不上了,這在公主身邊待過的司繡女官,陪著公主一起長大的,那情份自是非同小可。相當於公主的閨密了,誰個敢看輕?況且司繡女官有品級,無論將來嫁的何人,夫家都得敬重幾分。

  若錦見史儀沉思,卻又道:“只是圓姐兒是長公主的義女,又何必再去趟司繡女官這個事兒?”

  “若是做了司繡女官,每日裡隨了公主到皇后跟前請安,便每日裡能見著大皇子二皇子。長公主的義女卻哪裡能夠日日見到大皇子二皇子?”史儀低低道:“當今皇后當初做了長公主的司繡女官三年,就被太子看上。皇貴妃也是當的二公主的司繡女官,不過兩年,也被納入宮中。……”

  “原來如此!”若錦恍然大悟,過一會道:“之前聽得選司繡女官,不單要聰慧貌美,還是手巧,繡的東西兒好看,還取笑道比皇上選妃還嚴格,如今看來,這可不是變相的選妃麼?”

  史儀點點她的頭道:“你可算明白了!這選的司繡女官,都是從各府裡選上去的,先在公主身邊侍候著,日日到皇后娘娘跟前去,皇后娘娘等人審視個幾年,看著是一個事事安妥的,這才讓皇子選上。若是有甚不安妥,到了十五歲就放出宮來。現下定了秋至過後就選司繡女官,如今只盼瑛姐兒能選上了。若是瑛姐兒得選,我也好揚眉吐氣一回。”

  史儀這頭忙著,李綣也悄跟大房的大少奶奶李繕商議道:“如今各府裡都請了繡娘教導姑娘們,圓姐兒年雖小,這也學上了。我們先頭請的繡娘水準有限,還得再請一個來府才罷。”

  “早已使人去請繡娘了,還待你說呢!”李繕見丫頭們不在跟前,點頭笑道:“請了繡娘來,自然讓敏姐兒和宜姐兒一起學,兩個互相比較,進益的也快些。說起來,咱們李家先頭也出過主子娘娘,到了這一代,才沒落下去了。這回選司繡女官,不論是敏姐兒還是宜姐兒選上,都是喜事一件。若是選不上了,這刺繡學的用心,又請的好繡娘,也是有益的。”

  她們暗暗用心,貴姐卻不甚理會,待聽得傳言說道她請繡娘教導賀圓,是要使賀圓參選司繡女官時,不由失笑:“小圓球還小呢,怎麼會讓她去參選這個?”

  待到初秋,貴姐卻產下一個男嬰,取名為賀諾。沒多久,安平侯夫人卻產下一個女嬰。一時兩府都喜氣洋洋。

  這個時候,各府裡要參選司繡女官的人選,早已報了上去。賀圓不知道的是,她的名字也在賀府報上去的名單中。

  “什麼,參選司繡女官的名單中,也有圓姐兒的名字?我怎麼不知道,是誰填上去的?”貴姐聽得賀太太的話,一時急了,站起來道:“圓姐兒不過四歲,這選不上還罷了,若是選上,可怎麼是好?”

  賀太太也黑了臉道:“我已問過了,本來填的是大房二少奶奶的女兒賀意,不知為何填成賀圓。這當下也追不回名單了。到時讓圓姐兒繡東西呈上去,只裝病不繡就是。”

  賀圓聽得名單本是填的賀意,後來被二太太拿到房裡,出來後賀意的名字卻被刪改成自己的名字,一下便知道是誰搞的鬼了。除了史悅,還有誰?史悅定以為這樣賀意便會恨上自己,然後自己年小又不可能選上,這樣她便一箭雙雕,同時解決了兩個眼中釘。

         待到這天上學堂時,賀意果然拉過她道:“圓姐兒,參選司繡女官的名單上,我的名字為什麼會變成你的名字?你若也想參加,只管叫你娘幫你報一個名字就是,為何要叫人刪改我的名字?”

  賀圓瞪一眼坐在一邊假裝一無所知的史悅,拉了賀意到牆角,悄悄說:“我還小呢,今年才開始學刺繡,就算想參選這個司繡女官了,也一定通不過。你的名字變成我的名字這件事,自然是有人陷害,想讓我們兩個窩裡鬥,她好漁翁得利的。”

  “漁翁得利這個詞咱們昨天才學過,你今兒就會用了!”賀意先是愕然,一會想起討論的是另一件事,不由咬著唇道:“我也料著選不上的,只是聽見名字換了你的名字,自然要問一問。”說著轉頭去瞧史悅,已是明白了,點點頭道:“她欺負咱們小,鬥不過她,咱們說不得卻要鬥一鬥了!”

  “就是,咱們好生合計了再說!”賀圓點頭道:“要讓她知道誰才是賀府的正經主子。”

  待到秋至這一天,宮裡果然讓各位參選司繡女官的姑娘們先呈上繡品。賀圓自然及時病了,什麼也沒呈上,第一輪就被刪了下來。

  這一天,史悅卻在課堂上尖叫著跑了出去。原來她揭開帶到學裡的食盒一看,點心全不見了,滿滿一盒全是毛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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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話   真是投緣啊

  宮裡為小公主選的司繡女官最終有了結果,卻是選了鎮南夫人的大女兒和安平侯夫人姐姐沈夫人的獨生女兒。合府正在討論此事,將軍夫人尚婕卻跑了來,同貴姐道:“我可是從安平侯府裡過來的,她那個小女兒看著實在可愛。因想起安平侯夫人上回是借了圓姐兒到子母廟裡請鳳燈,後來才生下的小女兒。

         我這回可是借圓姐兒來了,也要隨了我到子母廟裡請了鳳燈回府方罷!可不許推託我!”說完話,不待貴姐回答,抱了賀圓就走,還拋下話道:“三日後保證一根頭髮也不少的送回來。”

  “這將軍府的人怎麼像強盜?話才擱下抱了姐兒就走,也不管人願不願意。”春鶯秋燕幾個丫頭見尚婕抱了賀圓出了房門,追到門外一看,早已跑的沒了蹤影,不由回來跟貴姐道:“上回是安平侯夫人來借姐兒,這回是將軍夫人,下回還不知道是誰呢?”

  “你們放心,這各府裡沒女兒的,也就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夫人而已。其它府裡的,就算正室沒生出女兒來,自有妾侍生育幾個。況且自來只有愁悶沒有兒子的,愁悶沒有女兒的也少。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夫人不過閑的發慌,兒子又稍大了些,這才思著要一個女兒。”

          李綣正好來竄門,見賀圓被尚婕一把抱走,貴姐抱著賀諾也阻截不住,這會不由笑道:“將軍大人醉心武學,將軍夫人先頭為他生了五個兒子,自是熄了納妾的心思。只是將軍大人自有兄弟五個,也沒姐妹,府裡蔣老夫人正在嘀咕說道莫不成這一代也生不出女兒不成。

        將軍夫人一聽這話,還怕老太太塞個人到將軍大人房裡生女兒,只得自己忙忙到子母廟裡祈求想要生一個女兒,誰知第二年倒又生下一個兒子來,就是上回在安平侯府裡見到的小哥兒蔣華蓋,看著可俊,就是不大愛笑。度著這次還是府裡老太太說了什麼話了,將軍夫人這才忙忙來借姐兒,定要生出一個女兒來方罷了!”說著捂嘴直笑。

  且說賀圓被尚婕強抱了上馬車,一路到了將軍府,早有婆子丫頭出來迎了進去。蔣老太太聽得尚婕抱了賀圓來府,以備明早寅時到子母廟求鳳燈,忙出來瞧了瞧,見得賀圓粉嫩嫩的可愛,一時忙忙叫人備點心出來給她吃,又笑道:“倒難得的乖巧,怪道上回安平侯夫人那姑姑來了,一提起沒口齒贊呢!”

  “哇,小妹妹真個可愛!”將軍夫人六個兒子全跑出來了,“嘖嘖”讚歎道:“娘從哪兒抱來的小女娃,是不是以後就住我們家了?”

  “這個妹妹,是去年我在長公主府裡見過的。”蔣華蓋也雜在哥哥們當中,湊過去道:“長大了許多呢!”

  去年三歲,今年四歲,不長大許多才怪呢!賀圓被幾位小帥哥圍著,落落大方任由他們觀看,卻暗翻白眼,這是第二次被借了,還要被圍觀。

  “來,我抱一抱!”蔣華蓋的大哥蔣華安今年十四歲了,長身玉立,俊眉修眼,府裡正待為他議親,只是他跟父親蔣鎮一樣,醉心武學,對議親一說毫無興趣。這會見得賀圓粉團團坐在椅子上,姿態像極了小時候養的一隻小白兔,語氣不由溫柔起來,伸出手去抱過賀圓坐在自己膝蓋上,順手又剝了一顆糖放進她嘴裡,一邊揉揉她的小手說:“小女娃的手原來軟的像沒有骨頭一樣!”

  我才四歲,我才四歲!賀圓坐在一個年輕男子的膝蓋上,氣息相聞,這會再被他揉了揉小手,小心肝不由亂蹦了幾下,把嘴裡的糖轉移到左腮上,深呼吸了一下,考慮要不要馬上跳下地。可是慢著,另一邊還有五隻小狼虎視眈眈,要是跳下去,沒准就到了另一隻小狼的膝蓋上,那幾隻還不如這一只好看和溫柔。嗯,還是先待著吧!

  “喲,安哥兒見著女孩子就扭頭,這回見了姐兒,倒是投緣。”蔣老太太上回叫了外侄孫女來府,本來想玉成蔣華安的好事,誰知蔣華安聽大人一提婚事,馬上把眉皺成一團,哼一聲說:“待我像父親一樣立了戰功再說吧!”說完飯也不吃了,取了劍就跑練武廳練功去了,倒讓蔣老太太和尚婕沒了言語。這會見蔣華安摟了賀圓細語溫存,不由扼腕,唉呀呀,這姐兒小了點呀,要不,還真是一對呀!

  尚婕倒與蔣老太太對視一眼,難得安哥兒對女孩子表現出興趣來,只是,姐兒確實小了點。

  待得吃飯時,賀圓發現將軍府倒是開明,大大小小全圍在一張大桌子上吃,丫頭只給幾位大人盛飯,小狼們卻要自己起身去盛飯的。原來將軍大人把兒子們當兵士了,兵士自然要自己盛飯,閒時還要幫著搬搬抬抬的。

  尚婕給賀圓拿了碗,幾個小狼們卻幫著舀湯挾菜的,賀圓喝了小半碗湯,見小狼們全是自己去盛飯的,也跳下地,拿了碗要自己去盛飯,卻被尚婕一把抱起放回椅子上,樂不可支說:“到了咱們府裡,姐兒倒也一派行軍作風了,這就要自己盛飯去了!還真個像我們將軍府裡的人。只是姐兒還小呢,這要燙著可不是玩的。”說著接了碗讓婆子去盛飯,婆子一時也笑道:“姐兒真個得人意兒!”

  蔣華安一時先吃飽了,且不忙著走,卻用筷子挑了魚刺兒,挾了魚肉放在賀圓碗裡道:“這個魚倒嫩滑,妹妹吃些!”

  尚婕再次與蔣老太太對視一眼,再次扼腕,要是年齡不是差了這麼十歲,還真是……

  不怪蔣老太太和尚婕擔心呀,將軍大人蔣鎮可是將近三十歲才娶親的,少年時也是醉心武學,一直說道要立了戰功才成家。現下輪到蔣華安了,居然也是這套話。可是現時天下太平,與北成國又締結了盟約,卻去哪兒立戰功去?現下除了盼望蔣華安突然開竅,還能怎樣呢?

  待得三日後,賀圓被送回賀府時,馬車上一氣兒跳下大大小小六個男孩來,倒把守門的嚇了一大跳。

  賀老太太在裡面聽得將軍夫人並六個兒子送了賀圓回來,忙迎了出去,笑道:“在家常聽說將門虎子,說道將軍家幾位哥兒著實出色,今兒可算見著了。”

  二太太史夫人卻暗暗品度將軍家幾位哥兒,想著賀瑛過了年就十二了,正要找婆家,現下這將軍家的大兒子看著倒不錯,若能借機攀上,可是一門好親事。卻聽尚婕笑道:“那天起個大早,就抱了圓姐兒到子母廟去,她雖打著瞌睡,卻強睜了眼幫著求了鳳燈提回來。

         這回若是不能如安平侯夫人一樣生下一個女兒,我也止了這份心思了。只是圓姐兒在府裡住了三日,老太太著實喜歡,要不是聽得已被長公主認了義女,就要逼著我認下乾女兒呢!今兒要送圓姐兒回來,老太太把祖傳的玉鐲塞了一對著我送過來,定要讓圓姐兒她娘先代收著,擇了好日子就要正式來求親的。”

  果然她家像強盜一樣!貴姐這會抱了賀圓細問她這幾日的事,一聽尚婕的話,不由嚇一跳,這問都沒問自己家願不願意,就要讓自己收玉鐲子作定親禮。先頭聽得將軍大人長年在外征戰,不喜虛禮,府裡都是直爽作風,連帶的夫人兒子也是如此,本還不信的,如今一瞧,傳言竟是真的。

  “來,來,圓姐兒喜歡哪一位哥哥,過來說說!”尚婕不理賀府裡各人臉上的錯愕,向賀圓招手道:“咱們當著你祖母和娘親的面,先選定一位喜歡的哥哥,以後就等著你長大過門了!”

  將軍夫人,你還要不要更彪悍一點?賀圓滿頭黑線,卻聽貴姐笑道:“圓姐兒還小,這會懂什麼?就算夫人喜歡她,這會說這個也為時尚早,待她長大再論,方是妥當。”

  “待長大再論,只怕就被人搶走了。”尚婕笑嘻嘻道:“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小卻這麼乖巧的小女娃呢!不求了來作兒媳婦,難不成眼巴巴等著別人來求走?我可是順道在子母廟裡叫廟祝為姐兒和我家幾位哥兒合了八字了,都合的上。要不信,再叫賀老太爺合一次罷!”

        說著打量了賀府諸人一眼,暗暗彈算:況且圓姐兒還是長公主的義女,不說我,只怕安平侯夫人鎮南夫人已起意了,若不先行搶下,哪還有我們的份?

  因上子母廟裡求鳳燈,還要求燈的人報上時辰八字,貴姐先時卻把賀圓的時辰八字報給安平侯夫人,尚婕強抱了賀圓回府,自是從安平侯夫人嘴裡得知賀圓的時辰八字的。再說了,子母廟裡的廟祝,原是賀老太爺的堂弟,在玄學上極有造詣。只因當年一段傷心事,後來便出家當了廟祝,現下是他合的八字,賀老太爺也不會反駁的。尚婕擱下這些話,卻不是開玩笑了。賀府眾人一時都沉默了一會。

  小圓球才四歲呢,這算怎麼回事?貴姐一時又怕賀老太太和賀太太說出什麼話來,不由抬眼看蔣華安和蔣華蓋他們,急速思索要說些什麼話拒絕才好。

  “嗚嗚……”賀圓卻突然揉著肚子哭著說:“娘,我肚子痛!”不痛不行啊,不痛可能就會被草草許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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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話   當眾吃豆腐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痛了?”貴姐忙去揉賀圓的肚子,一時又問早上是吃了什麼東西。賀老太太又忙著令人去請大夫。

  一片忙亂中,蔣華安站起來道:“大夫只怕還得待會兒才到,我跟爹爹學過行軍急救,待我先瞧瞧!”

  不要啊!賀圓縮進貴姐的懷裡。不料尚婕大步過來,從貴姐懷裡一把抱過賀圓塞在蔣華安懷裡,笑眯眯說:“小孩子家家的,沒那麼多避諱,你只管揭衣裳給姐兒瞧瞧!”一邊卻在心裡補充,遲早是自家人,先瞧瞧怎麼著?

         安哥兒一直不開竅,難得對圓姐兒這麼上心,要是當眾瞧了圓姐兒,我再扇扇風點點火,這個媳婦兒就跑不了啦!至多等圓姐兒十年,那時安哥兒才二十四歲,也不算遲,可比他爹爹近三十歲才娶我進門還早了六年哪!也比他小叔至今二十八歲不肯娶親強哪!

  賀圓一聽尚婕的話,卻在蔣華安懷裡掙扎著想下地,肚子痛而已,揭什麼衣裳?誰知一掙扎卻被蔣華安摟緊了,隔著衣裳一手按上她鼓得圓溜溜的小肚子。

  啊啊,當眾被吃豆腐啊!長大了還怎麼嫁人?賀圓暗暗悲鳴,卻沒人來搭救自己,只聽到眾人問蔣華安道:“怎麼樣?”

  “你怎麼樣,還痛不痛?”蔣華安不答眾人的話,一邊用指腹不輕不重的按賀圓的小肚子,一邊溫聲問道:“上邊痛,還是下邊痛?我按著的這處痛不痛?”

  “好像不痛了!”賀圓憋著一張小臉,啊啊,如果還裝肚子痛,估計這個人會接著往下按,往下按,直按到小腹下……

  “哦,不痛了!”蔣華安似是松了一口氣,抬頭跟眾人道:“姐兒臉色正常,沒大礙的。我按著她肚子,她並沒有痛得縮起腳來,臉上神情也不像痛的。還有,肚子若是痛的厲害,膝關節通常會曲起來,雙腿一伸直肚子會更痛的。她腿兒這會伸展著,可見沒什麼事。”說著低下頭小聲問懷裡的賀圓,“姐兒是不是內急了,叫人抱了你上茅房可好?”

  你才內急,你全家都內急!賀圓一張小臉繼續憋的通紅,才要說話,婆子已是過來抱了道:“原來是憋急了,小娃兒不懂,以為是肚子痛呢!我先抱了去上茅房!”

  眾人看賀圓小臉紅紅的,腮幫子鼓得圓圓的,都籲口氣道:“原來是憋急了,可快些抱了去把尿罷!”

  婆子自抱了賀圓去把尿,一會兒出來時,大夫也到了,大家仍不放心,只讓大夫再為她把一下脈。大夫把完脈撚須道:“姐兒可能是吃的東西雜了些,引的腸胃不適而已,並沒大礙的。服點消食散就行了。若不服消食散的話,用手在她肚子上輕揉幾圈就得了。”

  又是消食散,不要啊!賀圓想起消食散的味道,不由嚷嚷道:“娘,我不要吃消食散!”啊啊,好悲催,裝一下肚子痛就要被喂消食散麼?下回絕對不使這招了。

  “不吃消食散啊,那娘幫你揉揉吧!”貴姐抱了賀圓,輕輕的幫她揉了揉肚子,見她不再嚷痛,倒松了一口氣。揉得幾圈,賀圓卻在她懷裡睡著了。貴姐一把抱起她向尚婕告個罪說:“還得抱著她回房睡才安妥,夫人只管坐著。待會再出來相送!”

  待回了房,貴姐籲一口氣同春鶯道:“還虧得小圓球這會睡著了,要不然,將軍夫人把六個兒子全帶來了,當著大家的面讓小圓球挑一個,還真沒法拒絕她。”

  躺在床上的賀圓眼皮跳了跳,老娘,咱裝肚子痛不靈,只得裝睡了嘛!

  一時李綣進來瞧賀圓,笑道:“將軍夫人領著她家六位小將走了,說明兒再過來瞧姐兒呢!她們府裡行事素與人不同,若不知道的,還得被他們嚇一跳的。”

  正說著,貴姐的二舅母李敏華卻來了,李綣因前頭還有事,同李敏華打了一聲招呼便出去了。這裡丫頭沏上茶來,李敏華先去瞧了賀諾,“嘖嘖”贊著真個得人意兒,回頭聽得賀圓剛才肚子痛,笑道:“小孩子吃東西急,吃完又忙忙坐馬車回來,怕是顛著不適而已。”

  說起將軍府,李敏華點頭道:“大將軍蔣鎮,卻同你二舅舊時的東家大富商蔣騰是同族,現下文鳳夫家,又是蔣騰的本家親戚,若是扯起來,咱們還算是將軍家的親戚呢!年前大將軍母親蔣老太太做壽,我還跟著你二舅送了禮過去。蔣老太太娘家兄弟全是軍中出身,她們那些人全是一派軍人作風。

         將軍夫人做姑娘時,聽聞性子也極是活潑,後來過了門,甚得蔣老太太喜歡。他們一家子視規矩如無物,有說有笑的,不同於其它大戶人家的。聽得蔣家有家傳武學,初學蔣家武功時不能近女色,說道女色近得多卻會損元氣,不知道這話是真還是假。還有,他們府裡倒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蔣家子孫,年過三十無子者方可納妾。

         為著這一條,就有許多姑娘想嫁入他們府裡呢!想那將軍夫人,可是皇后的表妹,身份何等尊貴,又小了將軍十歲,當初還是自己攔了將軍的馬說要嫁他,這婚事才成的。成親後,將軍倒帶著夫人常時出去打獵,後來幾次還拿了獵物到我們皮貨鋪,讓我們夥計幫著剝下皮制了皮袍子。

         因送皮袍子到他們府裡,也不敢假手他人,你二舅倒與我親送了過去。將軍和夫人極客氣,留吃茶。後來又照過幾次面,雖不好著跡就與他們認起親來,卻也就算是認得的。要說他們家幾位哥兒,個個都不錯,若不是圓姐兒太小,還真是一門好親事。”

  正說話,小橄欖倒下了學,一時見過李敏華,及至見賀圓躺在貴姐的大床上睡覺,又去揭帳子爬上床嚷道:“妹妹回來了呀!”

  “妹妹睡覺呢,可別吵醒她!”貴姐揮手讓小橄欖下來,卻見賀圓睜開眼睛道:“我醒了!”

  嗨,裝睡也是一門技術活,裝得一裝,脖子都酸痛了,還是及時醒來的好。

  李敏華見賀圓醒來了,過去抱起她,轉頭對貴姐道:“姐兒倒越來越水靈,度著長大比你還要好看些呢!”

  “都說像她爹爹,這眉眼倒確是像了個十足十。”貴姐笑了道:“只是諾哥兒才有些像我。”

  “都說外甥像母舅,我瞧著諾哥兒可有些像你大哥呢!”李敏華說起貴姐的大哥鄭來榮,一時道:“聽得中了舉人之後,連著幾次都沒中進士,來年還要進京來考罷?”

  “接了信,來年是要進京來考的。”貴姐笑道:“我爹爹卻升了職,只是上任的地方兒越法遠了。一家人要團聚,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你現在是賀家媳婦,賀家才是你家,賀年並幾個孩子才同你是一家人。爹娘那邊卻是娘家了。”李敏華深知這些大宅的厲害,貴姐娘家跟賀家不能相比,這會還要掂念娘家,若被其它媳婦們聽到,嘀咕得幾句,可就變了味兒。這會悄悄道:“爹娘他們,你只能放心上,嘴上不必常放。就算老太太和太太沒法跟親娘相比,面子上可得做的像比親娘還親。在大宅裡住著,這些道理兒你要常記得。”

  貴姐應了,小聲道:“因京裡還有舅舅和舅母在,我才安心許多呢!這賀家媳婦們,可全是連著線,千絲萬縷的。要不是賀年護著我,我又小心著,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先頭她們去赴席,雖見我也接了帖子,倒特意幾個結伴去了,撇下我單獨一人。後來又借機取笑我頭面首飾少,想著我一搭話,就要取笑我的出身呢。虧我沉默著,這才沒有多話。因去年小圓球認了長公主為乾娘,她們卻又轉了態度兒,倒時不時來竄門。目下看著一派和氣的。”

  李敏華拍拍她的手道:“你現下不比從前,這頭面首飾確要多置幾件。”

  她們這裡閒話,安平侯夫人卻聽到將軍夫人帶了六個兒子上賀家的事,一時道:“唉呀呀,蔣家一門全是一個樣兒,有好東西就興上門去搶的。圓姐兒本是我先瞧中的,她又想搶個先,人家才四歲多,她竟然就上門去提親了。不行,這回不能讓著她,定要比她搶個先的。”

  安平侯夫人的姐姐沈夫人年少時愛慕蔣鎮,及至蔣鎮那回打了勝仗回京,沈夫人正待央求家裡為她上書請求皇上賜婚,誰知尚婕倒大膽,當街就攔住蔣鎮的馬表白。她一個身份尊貴的官家姑娘,生的又好,當時如此一攔,蔣鎮也動了心。第二日便令媒婆上門提親。

         當時蔣鎮已是二十九歲,而尚婕,才十九歲。沈夫人被尚婕搶了一個先,大病了一場,後來嫁到顧家,終日鬱鬱,日漸消瘦,多得貼身丫頭碧音多方護理,才養好了身子。

  安平侯夫人至今還記著姐姐當年這件事,現下聽得尚婕風風火火跑到賀家要提親,不由嚷嚷道:“圓姐兒先到的侯府,又跟著咱們少陽親厚,正是一對兒。我待要等她長大些才上門去求親,如今既然有人又要搶先,這正好,咱們也上去提親,看賀家會答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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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話   六小將列陣

  安平侯聽得夫人要上賀家為小兒子提親,對方只不過四歲多的女娃,不由斥道:“幾位大的哥兒還沒議親,怎麼就論到小的議親了?且四歲大的女娃能看得出什麼來?小時看著尚可的,大時未必佳。”

  “賀家素來最是教女有方的,賀圓長大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且賀年當年名滿京城,是人所皆知的小神算,若不是這幾年刻意避著鋒芒,怕早得聖心了。況且賀圓如今可是長公主的乾女兒,長公主是皇上唯一同母的親妹妹,兄妹感情自小便深厚,更兼皇后從前是長公主的司繡女官,兩個人說是閨密也不為過。

         有這樣一個靠山在,賀圓年雖小,不知多少人暗暗覬覦著呢!”安平侯夫人冷笑道:“將軍夫人昨兒可帶了六位哥兒上賀府提親去了,天幸賀府還沒答應。若不然,憑我這會費再多的心思也是白搭。”

  卻說賀圓因到將軍府裡住了幾日,倒落下幾日的功課。別的還罷了,這繁體字的一筆一劃,不緊著練習,還怕寫出來缺筆少劃,一不小心,更怕寫成簡體字。這一天不用上學堂,見小橄欖臨帖,也不敢大意,忙跟著在案前擺了紙墨練字。

  小橄欖上了族學這些時候,功課倒是進益了不少,人都贊他聰明。只是他小孩子心性,要他自動自覺起早摸黑的勤學習,這總歸是不可能。因此學業上雖說不差,在族學裡卻也算不上頂好。這會兒臨帖子,見得賀圓一筆一劃寫的極工整,不比自己差的,不由起了好勝心,倒用心的臨起自己的帖子來。

  賀年進房時見得龍鳳胎練字,一時考了他們幾句,又指了幾個字讓他們認。賀圓倒全認了出來,小橄欖卻認不全。

  不得了,妹妹居然認的字比自己多!小橄欖一時起了好勝心,不行,以後一定要努力些,不能讓妹妹取笑。

  一時貴姐進來,賀年讓龍鳳胎自己練字,同貴姐道:“將軍府讓人送了六位哥兒的時辰八字過來,現放在祖父處。我只說小圓球還小,這會論婚事太早。只是他們既著人送了時辰八字來,待會只怕還會來的,還得先想了法子婉拒才是。”

  正說著,秋水進來稟報,“少爺,少奶奶,將軍夫人帶了六位哥兒又來了!”一時又同貴姐悄悄道:“老太太倒說了,姐兒雖小,但是將軍府著實是一門好親事。讓少奶奶留著心,看看將軍家六位哥兒哪位更合眼緣!”

  貴姐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秋波氣喘吁吁跑來道:“不得了,安平侯夫人也帶了哥兒親上門來了,……老太太請少奶奶和姐兒出去呢!”

  “兩家都不能得罪,現下只有請長公主出面了。”貴姐急中生智,叫過秋棠囑了一番,令她坐了賀府馬車往長公主府裡送信去。

  這會兒,坐在賀府廳裡的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夫人正不著跡的暗暗鬥嘴。蔣家老二蔣華寬探頭同蔣華安道:“大哥,娘這回還真個著急了,為了小弟的婚事,把我們都拉來了。只是小弟還小,用得著這麼急麼?”

  “他雖小,難得跟圓姐兒玩的來,先定下也好!”蔣華安和蔣華寬都以為尚婕要定下賀圓,是為小弟蔣華蓋定下的,只有他們兩個年紀差不多,在府裡又玩的好,不定給他又是定給誰?既然是小弟要挑媳婦,幾位做哥哥的,自然要一起出面幫著他。

  尚婕聽得自己兒子說話,一抬頭見貴姐牽了賀圓的小手出來了,決定先下手為強,搶先安平侯夫人一步站起,先行上去抱了賀圓到身邊,笑著指指自己幾位兒子道:“姐兒最喜歡哪位哥哥?”

  蔣華安和蔣華寬相視一笑,等著賀圓說最喜歡蔣華蓋。賀圓暗翻白眼,心裡也以為尚婕等著她說喜歡蔣華蓋的,表面上卻一派天真爛漫道:“六位哥哥都一樣喜歡!”

  尚婕笑眯眯摸賀圓的頭道:“既然都喜歡,那無論挑誰都一個樣。我幫你挑一個吧?”

  啥?幫我挑一個?賀圓無語問蒼天,將軍夫人,你難道內定了,就等著我這句話,然後就順手推舟給我指定一個了?

  見尚婕拉了賀圓問話,安平侯夫人自己不好過去搶人,只得悄悄囑小兒子宋少陽道:“快過去牽了圓姐兒過來說話!”

  宋少陽頗為喜歡賀圓,這會見蔣家幾個哥兒全圍著她說話,心中早已不快,得了母親的話,一下躥過去,伸手要去拉賀圓,嘴裡道:“圓姐兒,我們過去那邊說話!”

  哇,居然想在眼皮底下搶走小弟的未來媳婦,也不瞧瞧我們是誰?蔣華安仗著人高,手一伸,把賀圓抱了放到肩膀上,俯視著宋少陽道作威脅狀,不怕死的娃就過來搶吧!

  賀圓坐在蔣華安肩膀上無奈極了,這會兒報信的秋棠卻已到了長公主府。

  “圓姐兒是我的乾女兒,誰家要提親,豈能不問過我?再有,圓姐兒不過四歲多,這會還小,提這個為時尚早。”長公主聽得尚婕帶了六個兒子上賀府去提親的話,一時樂了,卻又搖頭道:“也忒胡鬧!”她話才說完,管事嬤嬤進來道:“公主,鄭少奶奶身邊一個丫頭來報信,說是安平侯夫人也帶了小哥兒上賀府提親去了。”

  長公主嚇了一跳,“什麼?安平侯夫人也湊這個熱鬧?若說將軍府裡的哥兒,那個大的已是十四歲,眉眼已長成,性格兒脾性兒也看的出來了,度著將來不比他爹爹差的。

         若不是差著這歲數,配圓姐兒尚還過得去。這安平侯夫人的小兒子嘛,不說他將來襲不了侯位,單說他現下年紀太小,看不出好歹來,也是不能答應他家的。來人,往賀府把圓姐兒接來住幾日,順便放話,就說我長公主的乾女兒,現下還不到許配人的時候。想求親的,起碼得有功名在身才有資格。”

  管事嬤嬤並侍衛很快把賀圓從賀府接到長公主府,長公主一見摟了道:“京城裡吹的什麼風?居然興起定娃娃親,姐兒這才四歲多,居然就有人上門求親了。過得幾年,賀府門檻還不得被人踩沉了?”

  管事嬤嬤自是把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夫人如何鬥嘴,她們兩家的兒子又如何想把賀圓搶到身邊說話的情形說了,一時捂嘴笑道:“當時見著將軍家那位最大的哥兒抱了姐兒坐在肩膀上,正擰了眉毛作兇惡狀恫嚇安平侯家的小哥兒呢!大人待要去抱了姐兒下來,將軍家的大哥兒吆喝了一聲,其它五位哥兒一下站起,就列了一個陣圈住了,看的人哭笑不得。”

  “喲,他們以為這是上戰場搶人呢!”長公主也聽得哭笑不得。

  卻說賀府送走了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夫人,大家倒松了一口氣。候著眾人散了,大太太卻進了賀老太太房裡道:“如今圓姐兒不過四歲多,就有人上門要提親了,可是欣兒今年都十九歲了,卻……”

  賀老太太歎口氣道:“當時不過定下親事,那顧家少爺就生了急病,不上半年居然就沒了,倒耽誤了欣兒。如今還得趁快尋個好人家配了出去。待過了年都二十了,更是難辦。”

  “正是為著此事跟老太太商量呢!”大太太靜得一會道:“倒有幾家人來求親,一家是求繼室,另兩家的少爺卻不出眾,自然沒答應。”

  賀子欣是大太太嫡出的小女兒,自小疼愛,長到十五歲許了顧家的少爺,還沒過門,那顧家少爺得了急病死了。後來有傳言說賀子欣克夫,足有三年沒人上門來提親,現下年歲漸長,再不許人,過了年二十就更加找不到合適的人了。

         大太太今兒見得將軍夫人帶了六個兒子來了,一時想起將軍夫人當年的事,斟酌了一會,終是定下心道:“將軍夫人那年攔下將軍的馬時,可也是十九歲了。後來將軍令人上門提親,堪堪三十歲才成的親。此事後來倒成了一個美談。大將軍還有一個弟弟蔣桔,年方二十八歲,也還沒婚配,雖只任著一名副將,其實是一名好人選。只是欣兒膽色不如將軍夫人,……”

  現下各府裡有些關係的,過了十九歲的早就婚配了,年小的自然不會來求親,看來看去,確實只有蔣桔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只是蔣桔一向冷著一個臉,傳聞只醉心武學,對女色毫無興趣。聽得蔣老太太先是為這個小兒子的親事急得跳腳,處處為他製造機會,誰知親事沒定下,蔣桔倒搬了出去住。

         蔣老太太把兒子折騰走了,倒死了心,只說讓他搬回將軍府裡去住,其它事不再提。這麼樣一個人,想讓他來賀府求賀子欣為妻,實在是高難度。但除了他,卻再去哪兒尋這麼一個合適的人選?

  賀老太太這會聽得大太太提起蔣桔,皺了眉道:“莫不成你想讓欣兒舍了臉面學當年的將軍夫人?這萬萬不成!若是一個不慎,欣兒這輩子就毀了。”

  大太太低聲道:“自然不敢學將軍夫人舊時的作風。卻想借著因數請了將軍家的哥兒來咱們府教一下咱們家幾位哥兒一點傍身武藝,若是往時,自然請不動他們。這會將軍夫人和幾位哥兒正喜歡圓姐兒,自然一請就動的。待得哥兒來教了,再尋了機會引的蔣桔也來教導。

         讓蔣桔無意間見著欣兒,憑欣兒的機智,引的他注意起來,卻有三分把握。難的是要瞞著人耳目,以妨兩個各自看不對眼時,安安靜靜走開,不傳出閒話來。”大太太為了女兒狠狠心說出這番話來,早已尷尬的不行。

  “一個不好,只怕欣兒會身敗名裂,咱們賀府也鬧笑話。此事還得細商議了才論。”賀老太太默然半晌終是道:“也罷,你悄悄請了年哥媳婦來商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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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5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話   九股纏紅線

  “姑姑,你順道送我到園子東邊的練武廳好不好?”這天學了一個時辰的玄學,賀圓纏著賀子欣問了幾個問題,一見其它人紛紛走了,她這才嘟起嘴道:“李媽媽眼睛有些不好,這會兒還沒來接我回去,只怕是走錯路了。我還要去瞧小哥哥他們學武,去遲了就瞧不到了。”

  賀子欣見只剩了賀圓一人,揉揉她的頭說:“你那個小丫頭杏仁呢?”

  “杏仁拉肚子,今兒沒跟來。”賀圓仰了頭央求賀子欣道:“姑姑就送我一程嘛!”

  賀子欣苦笑道:“今兒是怎麼啦?丫頭們全拉肚子了。半夏一大早也拉肚子,沒跟著過來侍候,這會只剩了我和你,不送你也不行呢!”

  賀圓早留意到賀子欣的貼身丫頭半夏不在身邊,不由暗喜,人越少越好。

  原來尚婕聽得讓蔣華安和蔣華寬到賀府裡教導幾位哥兒一點傍身武藝,想著一月只過去幾次,倒不耽誤學業,跟蔣鎮商議了一聲,便爽快的應承了下來。賀府裡幾位哥兒一時熱熱鬧鬧的跟了蔣華安蔣華寬學武藝,大家爭論著這招該如何,那招該如何。

        後來賀府護院賀守經過時,卻說幾位哥兒練的不對,蔣華安便與賀守較量起來,誰知他打不過賀守,一時不服,至晚回府裡,便使人送信與小叔蔣桔。第二日,蔣桔便與蔣華安和蔣華寬一起到了賀府。賀守輕身功夫了得,拳術卻不如蔣桔,兩下裡切搓了幾場,今日約好再切搓一場的。

  賀圓早聽得老娘悄跟老爹說起賀子欣的事,說道這回引的蔣桔來賀府跟賀守切搓武藝,還得想個不著跡的法子引賀子欣往練武廳去會會蔣桔,待兩人照個面,看是怎生印象再作道理。若他們彼此沒感覺的,只怕得丟開手,若是看對了眼,自得推波助瀾成就兩人的好事。

  賀圓把事情前後串連起來,這才知道請了將軍府幾位哥兒來賀府教小橄欖他們武藝,卻原來是要引蔣桔來府,好為賀子欣姑姑牽紅線,這事兒忒曲折。賀子欣性子好,相貌又美,這樣一個人待字閨中一直嫁不出去,也實在可憐。若是可能,自己少不得也推一把波,助一把瀾。

         恰好今兒出門往閣樓聽賀子欣講玄學,老娘卻悄悄拉住了自己,只說讓自己引了姑姑往練武廳去一趟,還囑道千萬不能告訴別人,晚間回去就要好生獎勵自己的。嘿嘿,正中下懷啊,這回定要幫姑姑一把的。

  賀子欣牽了賀圓的小手拐過園子,還沒近練武廳,遠遠就聽見一陣哄鬧聲,不由止了腳步道:“圓姐兒,那邊人雜,不若回房罷!”

  “蔣叔叔,蔣叔叔!”賀圓眼尖,早見得站在練武廳外的人正是蔣桔,不由揚了聲大喊。

  蔣桔早前在將軍府裡見過賀圓一次,極喜歡這個小女娃的,這會聽得她的聲音,不由走近了問道:“怎麼往這邊來了,莫不成你也想學武?”

  “蔣叔叔,這是我欣姑姑,最善看面相的。”賀圓清脆的童音甜甜道:“我上次在將軍府裡聽得老太太說蔣叔叔時運不濟,至今娶不到老婆,很是可憐。正好欣姑姑送我過來這邊,不如讓她順道幫蔣叔叔看一看相,看看什麼時候娶得到老婆。”

  什麼什麼?蔣桔有些愕然,是我不想娶老婆,怎麼變成我娶不到老婆了?

  賀子欣聽得賀圓的話,不由抬眼看蔣桔,見他膀圓肩寬,濃眉大眼,正是一副武將的好相貌,不由暗贊一聲。誰知蔣桔正好也抬眼看了過來,兩人視線一下碰在一起,一時都轉開頭。卻聽賀圓還在說:“姑姑,你給蔣叔叔瞧瞧嘛!”

  “嗯,你蔣叔叔會娶到老婆的,你別擔心!”賀子欣略有些尷尬,輕輕道:“圓姐兒,咱們回去罷!”

  “我跟小哥哥說一句話才走!”賀圓掙開賀子欣的手,略走前幾步。

  蔣桔見得賀子欣只淡淡瞥他一眼就轉開頭,也不甚在意,正待走開,忽聽那邊有聲音道:“接住!”一時有一物夾著風聲擲了過來。不由一低頭,一個旋身避開了。耳邊卻聽得賀子欣“喲”的一聲,暗道不妙,手一伸扯開賀子欣避過那物,不想賀圓在後頭卻又沖了過來,從後面一把抱住賀子欣的大腿,卻抱在膝蓋彎處。賀子欣一個站不穩,一下撲向前。

         蔣桔眼明手快,左手一伸,恰好賀子欣就倒在他左手的手臂上。卻聽得風聲夾著另一物再次擲了過來。這回擲的方向卻是朝著蔣桔左手臂的。蔣桔一縮手,把賀子欣摟入懷內,右手順道一抄,卻把還摟在賀子欣膝蓋彎處的賀圓提了起來,堪堪避過那邊擲來的物事,這會定眼一看,卻是兩隻靴子,不由揚聲罵道:“那個扔來的靴子?待會定叫他光腳走回家去!”

  賀子欣趴在蔣桔懷裡,一時羞得滿面通紅,低低道:“你先放開我!”

  蔣桔鼻端聞到一股似蘭非蘭的香氣,懷抱裡溫溫軟軟的,這才想起抱在懷裡的是一個妙齡女子,而不是一向跟自己打打鬧鬧的侄兒,一時忙松了手,瞥眼見賀子欣霞生雙頰,明豔照人,倒有些發怔,無端端也紅了臉。卻聽賀圓笑嘻嘻道:“蔣叔叔好厲害,伸手抱住姑姑就避開那靴子了。”

  “圓姐兒不要亂說!”賀子欣急急囑賀圓,一時跺腳跑了。

  這會兒,賀守卻光著腳從另一個方向悄悄潛了。

  恰好李媽媽尋到練武廳這邊,便領了賀圓先行回房了。

  蔣桔繞了一圈尋不著那扔靴子的人,一時不見了賀守,便疑惑是賀守所為,暗暗尋思:嘿,打不過我就玩陰的。因見天也不早了,待要領了幾位侄兒回府,卻見賀年匆匆來了,拉了他到一邊道:“適才圓姐兒說道欣妹妹領了她來這邊,卻衝撞了副將大人,這廂代為賠個禮罷!”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條九股纏成的紅線塞在蔣桔手上道:“你繞在手指上,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蔣桔看著手中的紅線不由怔了一怔,九股纏成的紅線一向有沖喜,去晦氣之說,這是?

  “欣妹妹十五歲時許了顧家少爺,誰知顧家少爺不上半年就亡故了。欣妹妹自此被人說是不祥人,也不敢亂出房門。只沒想到今兒會撞了副將大人,……”賀年雲淡風輕,把賀子欣的情況略說了一遍。

  像賀子欣這種亡了未婚夫婿的姑娘,若是不慎撞了未婚男人,卻要結了九股的紅線給對方去晦氣的。

  “欣姑娘卻沒撞著我!”蔣桔聽完賀年的話,把剛才的情景複述了一遍,搖頭道:“你們倒冤枉她了!”

  “雖如此,大伯娘得知了此事,只怕還要責罰於她。”賀年點點頭道:“我倒是囑了圓姐兒不要跟別人說此事,只是她小小娃兒,卻怕守不住話。”

  蔣桔捏了手中的紅線回到府裡,待要換下衣裳時,手臂一舉,隱隱約約卻聞得一股淡淡的幽香,一愣神間,記起賀子欣曾靠在自己左手臂上,這幽香卻是她身上的味道。

  “這姑娘的境遇也有些可憐!”蔣桔一時倒想起賀子欣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愣愣出神。

  卻說賀子欣回到房裡時,猶自覺得臉頰發燒,揭了鏡罩往鏡子裡一照,臉如桃花,慌慌扣了鏡子,只覺心裡“砰砰”亂跳。她十五歲時許了顧家少爺,只那回家裡辦宴席時遠遠見了顧家少爺一次,也瞧不真切。不過半年,那顧家少爺便病亡了,自此後,便極少出房門,除了家裡的父兄,幾乎不見其它男子。

         今兒被嚇了一嚇,又被一個陌生的壯健男子摟在懷裡,心緒一下全亂了。腦子裡不時晃動剛才的場景,一時又怕被其它人瞧見了傳出閒話來,又怕賀圓年小不懂事,把剛才的事四處去說,不由坐立不安,一夜輾轉反側睡不好。第二天早上起來,卻發起燒來。倒把婆子丫頭嚇著了,忙忙去稟報大太太,一時請醫問藥,人仰馬翻的。

  第二日傍晚,蔣桔卻從蔣華安等人的口中得知賀子欣病了,一時隨口問了兩句。蔣華安漫不經心道:“因不見了賀守,卻聽得是派了他往城外請一個名醫,說道是大房的欣姑娘生了急病。”

  昨天還好好的,今兒怎麼就病了?蔣桔略略皺眉,當時那靴子飛過來時,自己卻是不該拉她的,應該一掌辟開那靴子才對。姑娘家最重聲譽,沒准是因為自己當時不經意摟了她一下,她怕人知道,這下著了急就病了。

  蔣老太太本來在喝茶,聽得蔣桔問賀府姑娘的病情,一時驚奇得咧開嘴忘了喝茶,莫不成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不到半天,蔣老太太便把賀子欣的事打聽得一清二楚,一時拉了尚婕進房商議。尚婕笑道:“我倒是見過欣姑娘的,那相貌自是百裡挑一,更難得的是一副玲瓏心肝。可惜先時許了顧家少爺,那少爺一亡,就有傳言說道她是克夫命,這便誤了婚事了。”

  “咱們蔣家全是武將,陽氣最盛,命最硬的,她小姑娘自然克不動。”蔣老太太嘿嘿笑道:“我先時倒叫子母廟裡的師博給你小叔算過命,說道他命硬,最好挑個許過人,又悔過婚的姑娘配他,才不易把人家姑娘克傷。聽著這欣姑娘正好呢!”

  年底時,京城裡盛傳一件事,說是大將軍那個冰山小弟弟蔣桔居然令人上賀府去求親,求的還是那個傳言克夫的大房小女兒賀子欣。

  “聽說是賀老太太因見賀家子弟鎮日坐學堂誦書,怕他們身子荏弱,特意請了將軍家幾位哥兒過去指導武藝,後來賀家有個護院賀守說道蔣家哥兒有一招教的不對,引的蔣桔過去指導。蔣桔在賀家園子裡見著賀子欣,不知為何,倒看上了她,後來就上門去求親了。”

  各種版本的傳言中,賀子欣順利於十九歲這年嫁到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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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53: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話   兄妹一條心

  年底時,貴姐的大哥來榮上京準備應考,兄妹相見,自是歡喜無限,因見賀諾極像自己,來榮笑道:“詞哥兒和圓姐兒十足十像妹夫,難得諾哥兒倒像我們鄭家的人。”

  “舅母也這樣說呢!”貴姐說著,笑問起祖母並爹娘等人的情況。聽得祖母鄭婆子上了年紀,臉上卻開胎脫皮,不由笑道:“阿嬤莫不成像那蛻皮的蛇一樣,脫了一層皮之後要返老還童不成?”

  “倒是請大夫瞧了,說沒有大礙。只是額角上脫皮,脫的白生生的,臉頰上的皮卻完好。這秋冬拿帽子一罩也就過去了,至夏季時,脫了帽子,看著卻有些寒磣人。”來榮笑吟吟道:“阿嬤不知從哪兒聽來一個法子,每天起個大早,跑到荷花池采那露珠洗臉,說是能讓皮膚不再脫皮的。她每天起早跑來跑去,又踏腿又揉臉的,看著卻比先時還精神些。因節下忙,她起的早,居然把堆在院子裡的柴也劈了,還抱怨粗使丫頭沒力氣,居然提不動一桶水,嘀嘀咕咕說道她年輕時卻比丫頭能幹活之類的。”

  貴姐聽的發笑道:“我倒備下許多物事兒要給阿嬤的,明年你回家,正好捎給她。要給娘的東西,我倒叫人捎到爹爹上任的地方兒去了。”

  “你手頭緊的話,倒不用給他們捎東西了。他們這會兒只怕比你還有銀子使呢!”來榮笑道:“你臨上京城時,不是讓叔叔雕了好幾種新款的小房子?那小房子捎了出海賣,那邊的人在下面裝了發條,一擰動,小房子就在地下滑行,一下就翻個幾倍的價錢又倒手賣出去的。那接頭的嚴科極機靈的,自己悄悄買了發條,又買了幾隻人家裝好發條的小房子回來細端詳,倒叫他看出道道來。

         這回雕了小房子,便讓叔叔這邊的人自行裝上發條再出海去賣,可賺了好多銀子。他還算厚道,並不多要,照著以前那樣的多要了兩成的錢,大家也說他公道。今年賣木雕分到手裡的錢,比往年多了不止一倍的。咱們跟叔叔又沒分家,叔叔手底有錢,也就是咱家有錢。而且那木雕小房子還是你想出來的,叔叔嬸子可是感激你。這回上京來,還悄悄托我給你捎銀子呢!”說著掏銀票出來塞給貴姐。

  貴姐聽得家裡把房子翻新了,幾位嫂子幫著乾娘搞胭脂鋪,也有收入,並不缺銀子的。一時便收了來榮的銀票,笑道:“誰能知道我來了京裡,反倒窮了下去呢?如今還要用你們的錢,說出來人家都要笑話的。”

  “這有什麼,你要有了錢,一樣會給我們用。”來榮像小時候那般瞅瞅貴姐,笑眯眯道:“咱們家只得你一個女孩兒,雖是出嫁了,家裡還給你留著房間,可沒把你當外人,你自己可別先見外起來。”

  兄妹述著話,小橄欖和賀圓一時進來叫舅舅。來榮抱了這個,又抱那個,細端詳一會笑道:“先時上京時,覺著詞哥兒比圓姐兒略高些的,怎麼這會看著差不多高了?”

  “圓姐兒今年是高的快些,兩個看著就差不多高了。”貴姐讓龍鳳胎背靠背站著比個子,笑道:“他兩個這會要是穿一樣的衣裳,一個不小心就認錯了呢!”

  來榮因笑著考較了小橄欖和賀圓的功課,點頭道:“兩個卻聰慧,難為小小年紀記的東西倒多。只是小孩子聰明卻容易自驕,還得多引導些方好。”

  小橄欖和賀圓極喜歡這個溫和有禮的舅舅的,一時纏著講故事,又問些書中的掌故。來榮倒一一的回答他們。至晚賀年回來,郎舅兩個倒是述了好些別後之話。

  第二年三月份時,杏榜一出,來榮這回卻中了二甲進士,一時賀府也與有榮焉,擺了酒為他慶祝,賀府眾人連帶的也高看貴姐幾眼,又笑道:“年哥媳婦的爹爹既是進士,現下大哥也中了進士,將來若是哥兒也中個進士,那才叫一門三傑呢!”

  因著賀府的關係,來榮一中了進士,很快就得了一個候缺,即日上任的,一時悄悄與貴姐道:“小時候叫曾道人給你測算過,只說你命道好,能提攜父兄,如今真應了那句話呢!”說著哈哈笑。

  待送了來榮上任,貴姐卻又發現自己有了身子,一時又要養胎,又要教導龍鳳胎,甚是忙碌。

  待得貴姐產下賀謹,連著三年風調雨順,賀老太太的絲綢莊也極是賺了一些銀子。至這年的年底,絲綢莊分紅利,扣除一半充入公中,各房媳婦分到手中的數目極為可觀。貴姐松了一口氣。因先時入股絲綢莊的銀子是賀太太幫著先出的,至回京時還了一部分,這幾年絲綢莊分的紅利也不敢動用,好容易拿來榮給的銀子湊夠數目一併還了賀太太。

         跟方文鳳和孫小思合開的胭脂鋪雖也賺了一些錢,終是不多,因此手頭總是緊巴巴的。現下這紅利錢和每月的月例銀子加起來,卻是盡夠用了,接下來的日子料著寬鬆些了。

  這一天,賀家上上下下的媳婦們都齊集在賀老太太房裡說話。管理絲綢莊帳目的管事把總帳當著眾人的面念完之後,賀老太太環視一下眾人道:“府裡大部分開銷,靠的卻是這絲綢莊,幸而這些年也賺了一些錢。只是目前各房媳婦入股的銀子錢有多有少,紅利分起來也不一樣。

         候著今年多賺了些,卻要議個具體數目,大家當初入股少的,把銀子錢補上,太太們一個樣的股份,奶奶們也一個樣的股份,省的每年算帳算的頭痛。再有,各房的哥兒也大了,候得他們也娶了媳婦,這絲綢莊卻不能再入股了。各房的太太奶奶們自把手中的股份均到小一輩的手中便是。”

  “如今老爺們的俸祿卻不多,若是將來絲綢莊賺的少了,這日子怕是難過了。為今之計,卻要在今年這紅利中抽出一部分另置了田莊收租。將來不做官了,子孫們也有個去處。各位覺著如何?”

  “老太太說的是!”幾房太太倒極是贊成。賀老太爺雖任著欽天監監正之職,清貴無比,奈何俸祿實是不高,雖有皇上不時賞賜,究竟每次賞賜之物並不盡是金銀,多數卻是只能賞玩之物。況且皇上賞賜,不到走投無路,誰個真會拿出去變賣折了銀子?再說幾位老爺,除了四房和五房外放,手底撈了一點銀子之外,其餘在京三房人口,也是沒多餘的銀子錢揮霍的。

         大房和二房的因哥兒姐兒漸大了,娶親要銀子,嫁女也要備嫁妝,其實已暗暗心急,這會聽得置辦田莊,卻是一個肥差,若能由自己這一房的去辦,也能撈點好處。

  貴姐聽得賀老太太要置辦田莊,想起一事,沉吟了一會道:“老太太,不若在祖塋祠堂附近多置辦田莊房舍,登記作祭祀產業,由各房輪流掌管,家塾祖塋等費用也由此供給,每年按了則例納了銀子上來便是。再有一條,將來子孫有不愛讀書的,也有個去處。”

  賀老太太一聽,看貴姐一眼,點頭道:“這倒是!”因祭祀產業不能變賣典當,就算獲罪,連官也不入的,一旦登記,卻是永久產業,將來子孫不慎敗落下來的,卻有個歸處。貴姐能說出這話,實是思慮極久遠的。賀老太太暗暗打量貴姐,倒覺得賀年當初實實沒有娶錯人。

  待置辦田莊的事商議完畢,賀老太太這才對二房的大奶奶史儀道:“瑛姐兒下個月就十五歲了,卻得辦個及笄禮,到時請了各府裡的姑娘過來熱鬧一番為她賀一賀罷!”

  “勞老太太記掛著了!”史儀笑道:“恰好我妹夫來京述職,到時妹妹還會帶了姐兒來府,正是熱鬧呢!”

  “如此甚好!”賀老太太有了年紀,越法喜歡熱鬧,笑問道:“你妹夫這幾年可是得意,卻不知道幾位姐兒什麼年紀?”

  “大的十三歲,第二的十二歲,小的也十歲了。”史儀這位妹妹史婷本是庶出,誰知她運道兒極好,一嫁過去,夫婿嚴奮就中了進士,連年升官發財,這當下正得聖寵。因嚴家認為史婷腳頭好,帶旺了夫婿,一時在家裡極說的上話。只是她卻有一件憾事,止生了三個女兒,卻沒有兒子,不得已把一名妾侍所出的兒子認在名下養,到底不如意。待得女兒漸長大了,便一心要為女兒尋到如意夫婿。

         史儀如今聽賀老太太打聽史婷女兒的年紀,卻暗暗忖度一番,大房大奶奶所出的哥兒賀城今年也已十四歲了,也該定親了。賀城是長房長孫,若能定下自己妹妹的女兒,自己在府裡也多一份力量,將來絲綢莊之爭,卻多了勝算。待下個月妹妹帶了女兒過府,還得密囑幾句才是。

  賀老太太說完賀瑛之事,轉頭對貴姐道:“詞哥兒和圓姐兒今年也八歲多了,自不能再跟你們擠一個院子。待過些時候,還得給他們另置了院子搬過去。諾哥兒和謹哥兒還小,跟在你身邊倒無妨的。好了,這會我也累了,你們下去罷!”

  貴姐回房時,卻接到鎮南夫人的請貼,邀她第二日帶了賀圓過府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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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5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話   妹妹更可親

  賀瑛是十五歲整生辰,李繕請示了大太太,待要從公中拿了銀子給她操辦馻馺馽馹,瞃睯瞍瞂卻笑道:“因是老太太擱話要辦的熱鬧些,倒不好儉省。只是這回既給瑛姑娘辦的好看了漘漙漥滾,輔輐輒輕下回其它姑娘的生辰卻不好太簡薄。老太太又說道今年充入公中的銀子待要抽一部分置辦田莊,說道能省的地方都要省一回子。

         這個月給瑛姑娘辦了生辰餃餌餉餅,蜛製褔裻還有陳府娶親,得送一份厚禮去蜡蜛製褔,韍韎韶領再有給幾位哥兒另請先生的,也是一筆費用。這麼著下來,這個月卻超出預算了。本待從下個月扣了銀子補了這個月的虧空,可是下個月沈夫人嫁女,她女兒嫁的可是二皇子,誰個不去巴結?

         況且咱們和安平侯夫人相厚,她姐姐沈夫人獨生女兒出嫁,送的東西自然要拿的出手,算下來,沒個千兒八百兩銀子的也辦不了事。下個月已是不夠銀子用了。待要從下下個月補了虧空……”

  “好了,這個月的事先辦了再說罷!”大太太看一眼李繕道:“給瑛姑娘辦生辰,至多不過幾十兩銀就完了,往哪裡省一抿子就是了,哪來這麼多話?先頭為著欣兒出嫁,嫁妝略豐厚些,老太太又給了幾件好東西,二房的已是略有微詞。

         咱們現在掌著家,明面上自得一碗水持平。這會兒瑛姑娘的壽辰,卻要辦的好好看看,也少些閒話。接下來幾位姑娘卻不是整歲生辰,辦的簡單些也沒人說什麼的。”

  見李繕一時止了話,大太太頓一頓卻又道:“城哥兒可是十四了,候著這回給瑛姑娘辦壽辰,請的幾家姑娘來趁熱鬧,你自個可得落足眼力瞧瞧,若有好的,也得早些議了親事。”

  李繕應了。待到賀瑛壽辰那一天,一時在園子裡搭了戲棚,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又下了帖子請了幾家相厚的奶奶和姑娘們過府。

  史儀卻悄悄與二太太商議道:“瑛兒可是十五了,到了該議親的日子,卻不知道太太有什麼想法兒沒有?”

  “我能有什麼想法兒?”二太太沒好氣,“你素日帶了女兒在老太太跟前奉承,竟沒個成算麼?要我說,你也學學人家大太太,一個女兒留到十九歲,愣是有法子嫁到將軍府當個副將夫人,這當下回來前呼後擁的,可是揚眉吐氣。”

  史儀心裡恨恨,你要氣不過大房事事壓二房一頭,也該尋了正主兒去鬥,怎麼鎮日就拿我說事呢?因前頭報說史婷帶了兩位姑娘來了,史儀倒忙忙迎出去。

  賀老太太一見著史婷兩位女兒,不由贊道:“兩位姑娘倒是水蔥兒一般,嚴奶奶實是好福氣。”

  因史婷夫婿嚴奮上任的地方前年遭災,他卻處理的妥當,政績報了上來,聖眷正隆,聞得還會升職的。若是到時放個肥缺,這嚴家,卻是一門好親事了。

  史婷因自己是庶出女兒,親娘又不得寵,先頭在家時常被姐妹們排擠,到了嚴家倒著意曲奉公婆,後來因夫婿一路升官發財,說是她帶的好腳頭,在家裡才有了地位。因著這些,她對自己幾個女兒卻如珠似寶,下了重本培養她們,誓要把她們養成人人稱道的大家閨秀,配個好人家。

         幾位女兒也乖巧,很是給她爭氣。這當下聽得賀老太太誇讚,史婷不由暗暗得意,臉上卻不動聲色,笑著謙虛了幾句,又著兩位女兒見過賀家其它人。

  卻有鎮南夫人帶了三女兒喬沁來了,才迎進來,又有將軍夫人並賀子欣也來了,大太太和二太太迎了她們進來,卻笑道:“不過瑛姑娘十五歲生辰,請的都是小一輩的,怎麼夫人們倒來了?這卻過意不去的!”

  “哦,今兒是瑛姑娘生辰啊,我倒不知道!”鎮南夫人略一詫異,已忙吩咐丫頭回府取賀禮,笑道:“我家沁姐兒嚷著要來跟圓姐兒學七色繡,我想著今兒天色兒好,這便帶她來了,卻蹭上好日子了,少不得擾一會才走呢!”

  將軍夫人卻笑道:“我卻是奉命陪了弟妹過來的。老太太三令五申,要好好的送過來,再好好的護著回府。”

  原來賀子欣嫁過門,育了一子,現下又有了身子,因賀子瑛生辰,她接了信兒便要來。蔣老太太自然不放心,著尚婕護了她一起來呢!

  一時鎮南夫人見了賀圓,取笑道:“倒越法水靈了,看的我想伸手掐一把呢!”

  喬沁早已上來拉了賀圓的手道:“上回生辰時,妹妹送的兩式針線,我才給小七看了一下,她只說精緻,還說道要下帖子請你過府去,她好跟你學學這七色繡的針法呢!誰知過了這些時候,她倒沒了動靜。”

  喬沁口中的小七,卻是侍郎大人第七個女兒,小名就叫小七。因上回喬沁十歲生辰,賀圓正好跟繡娘學會用七色線繞了繡出七彩繡,一時便繡了兩式七色繡作為賀禮。因這七色繡極講求色彩搭配,一個繡不好,就成了花花綠綠的一團東西,若是繡的好,卻是華美無比。賀圓對於色彩及構圖卻有天分,又遺傳了外祖母一雙巧手,學起七色繡來,針法雖還沒到家,那色彩搭配卻已穩穩有大家風範,大家都贊的。

  正說話,翰林夫人也帶了女兒陳珠來了,大家相見完畢,陳珠也扯了賀圓道:“上回沁姐姐十歲生辰,你人沒去,卻送去兩式針線,我們都贊好看,正要跟你尋這個呢,今兒可得送我一副。”

  “上回沁姐姐生辰,我本要去湊熱鬧的,雖知夜裡著了涼,第二日卻咳嗽起來,自然不敢出門子,只得使人送了針線過去。”賀圓笑向陳珠道:“你要愛這個七彩繡,過幾天我繡一副送你就是。”

  陳珠今年九歲,同賀圓極是說得來,這會悄悄俯耳過去道:“你聽說了沒有,小七有人提親了?她這會害臊,躲家裡哪兒也不去呢!”

  “真的?小七才十歲呀!”賀圓雖知古代人定親的早,這會聽得跟自己玩得來的莫小七定親了,卻也嚇了一跳,怔怔說:“怪道這幾天不見她呢!”說著話,卻見小橄欖賀詞進來了,後面跟著賀城和賀培等人。

  賀老太太倒揚手叫了幾位孫兒過去,指指史婷等人道:“見過你們的姨媽和兩位妹妹罷!”

  小橄欖仗著年小些,笑嘻嘻過去見了史婷的女兒嚴蕎和嚴蓉,嚴蕎和嚴蓉先已見過賀圓,這會見了小橄欖,掩口笑道:“咱們還以為是圓姐兒換了男裝,正待說換了男裝也罷了,這走路怎麼也學的跟男孩子一個樣,不想卻是圓姐兒的小哥哥呀!”

  賀城和賀培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三歲了,上去見了一見嚴家兩位姑娘,卻不敢拿眼細瞧。自家的姐妹多瞧幾眼還罷了,這表妹自不好多瞧。況且名義上雖是表妹,其實卻是二房的親戚,算不得特別親的。只是嚴蕎和嚴蓉嬌顏如花,賀城和賀培兩個退往一邊去,終是忍不住拿眼偷偷溜了兩回。

  史婷見得小橄欖和賀圓長的一樣,不由愛煞了他們,拉了去坐在身邊,又問多少歲了,讀的什麼書?因見龍鳳胎口齒伶俐,又誇道:“真真是一對兒難得的!”

  席間賀老太太見嚴蕎和嚴蓉舉止溫文,卻笑問史婷道:“兩位姑娘這般水秀,卻不知說下婆家沒有?”

  史婷先已得了史儀的話,這會見了賀城和賀培,都是兩個好的,心裡對賀家也極滿意的,聽得賀老太太這般問,心中知道此事已有三分了,自是笑道:“卻未許婆家,老太太若有好的人家,還望牽個線成就好事。”

  “若有好的,老太太自是留著給自己家幾個孫女的。”史儀早笑著打趣道:“妹妹這般說,可叫老太太為難呢!”

  “哈哈!”賀老太太笑道:“我倒有好的人選,待酒席過後,細細告訴嚴奶奶去,定要當一回媒人的。”

  酒席散時,賀圓帶了丫頭繞過園子的假山想回房裡,卻被賀城攔下了。賀城揮手叫幾個丫頭站遠些,他這裡才嚴肅的說:“圓姐兒,你剛剛坐在老太太身邊,可有聽著什麼話了?”

  賀圓知道賀城自是聽到風聲,說要給他在嚴家姐妹中挑一個定親,這會著急呢,不由笑著逗他道:“老太太說了許多話,城哥哥想知道哪一句?”

  賀城紅了臉,看看幾個丫頭站的略遠,急急道:“我知道老太太要為我說婚事,只是若要在蕎妹妹和蓉妹妹中挑一個,我卻喜歡蓉妹妹的。蕎妹妹看著端莊些,卻沒什麼笑容。蓉妹妹愛笑,看著可親。你若聽到什麼話,還請告訴我,我好應對的。”

  只打幾個照面,他就瞧的這麼仔細,真不簡單啊!賀圓拿手遮在額前作遠望狀,笑嘻嘻道:“城哥哥,你的眼睛真尖,只這麼幾眼,愣是瞧了一個清楚。”說著見賀城急的紅漲了臉,這才正式道:“城哥哥,席間老太太只說說笑,卻沒正式提起這個事。她們這回往後頭喝茶去了,只怕這會才提呢!”

  “這可怎麼辦?”賀城搓著手,歎口氣道:“要沒見著,隨便那個也罷了,這會見了人,若不能挑個喜歡的,卻……”

  按理來說,自是會為賀城提大姑娘嚴蕎的,哪有不提姐姐,倒先提妹妹的道理?賀圓歪頭看看賀城,卻聽賀城道:“按理來說,自是先提姐姐的。只是……”

  “城哥哥,咱們府提親,都要合合八字的。要是真提婚事,自然會把蕎姐姐和蓉姐姐的八字跟你的八字合一合。你快去求太祖父。太祖父若說蓉姐姐的八字跟你的八字最合,此事自是沒異議了。”

  “啊,我怎麼沒想到?”賀城一時急急往賀老太爺的書房而去。

  賀圓笑吟吟看著賀城走遠了,正待回房,卻有老太太處的丫頭急急跑來道:“圓姑娘,前頭找你呢,快跟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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