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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貢茶 -【賀府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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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1: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話   喬沁的心思

  鎮南夫人心中有事,嘴裡不由自主笑道:“華安和華寬既成了親,現下就輪到華宏了。華宏也有十七歲了罷?”

  因蔣華宏年前跟著太子去狩獵彯彰徹徶,墆墂墎塻極得太子欣賞,鎮南夫人料著他將來必是殿前侍衛鄲酷酴酲,嵺嶁嵼嵾雖不是大兒子,前途也著實光明。且將軍府男兒一矣娶了親鉿鉺銦銗,榶槐榿歉對婆娘最是上心,女兒若能嫁了他撂摝摛敲,緉綵綦綞日子必過歡快。

  尚婕聽得鎮南夫人相問,有些察覺,笑道:“除了華蓋,其它幾位哥兒都到了說親年紀。夫人若有好姑娘,還請相透,我好使媒婆去說親。”

  侍郎夫人平素與鎮南夫人走近,這會聽得她話意,知道她想打探尚婕口風,幫口道:“好姑娘還用尋?沁姐兒不就是一個好?”

  “我自己姑娘,倒不好自誇!”鎮南夫人一聽侍郎夫人幫口,丟過去一個感激眼神,轉頭對尚婕笑道:“異日見到好姑娘,一定來相透。”

  待送走各位夫人,尚婕悄悄與蔣老夫人道:“那日聽得唐至禮要在幾位繡女中擇一位為妃,鎮南夫人怕選上她們沁姐兒,她也來湊熱鬧,說讓我們華宏也迎了她們沁姐兒過門。我忙亂之下倒問了華宏一聲,華宏皺眉說誰是沁姐兒?這個時間湊什麼熱鬧,嫌不夠亂麼?說著抬腳就走。

         我倒噎住了,只得作罷。今兒見鎮南夫人帶了沁姐兒過來,瞧著還沒息了心思呢!沁姐兒是圓姐兒和珠姐兒閨密,打小就要好,若能也迎了過門,妯娌間自然和睦。要我說,自然是願意。只是華宏不願意,也沒奈何。”

  鎮南夫人那日想讓蔣華宏也迎了喬沁進將軍府事,蔣老夫人倒是聽賀子欣說起過,今日裡也留意喬沁,見她落落大方,一張小圓臉,笑起來極甜美,也甚滿意。這會笑道:“華宏這會只怕連沁姐兒是誰還沒分清楚呢,自然不願意。

         你瞧著華安和華寬,不過護送了圓姐兒珠姐兒上北成,一路上有些接觸,這便看上了。沁姐兒不過十三歲,還沒及笄,算不得大姑娘,倒能不著跡安排他們見一見,讓華宏看清沁姐兒樣子,然後再問願不願意。再要不願意,那就作罷!”

  尚婕聽直點頭,“圓姐兒雖是大兒媳,她不過十一歲,要等著抱孫子,還得等幾年。若能迎了沁姐兒過門,指不定能早兩年抱上孫子呢!”

  “要這樣說,你不若往各府裡再留意一下,有那及笄姑娘,趕著日子迎了過門,說不定明年就能抱孫子了。”蔣老夫人打趣尚婕一句,笑道:“若不是華安他們幾個脾氣倔,早娶親了,哪用等到現在?這蔣家男人,愣是一個脾性,看不上瞅也不瞅一眼,看上了就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對待。

         虧得進蔣家門姑娘,身子倒都壯健,也能生養,納不納妾倒不緊要。不納最好,省將來有嫡庶之爭。有些府裡為著這個,生出多少齷齪事?只要華安他們夫妻恩愛,將來自然多生幾個,一家子和和氣氣,比什麼都強。”

  尚婕點頭道:“圓姐兒是咱們看著長大,品性兒已是看清楚,瞧她小小年紀,凡事不怯場,料著將來也能擔起大兒媳婦重任。現下珠姐兒又是她閨密,兩個要好,倒讓人放心。底下幾個哥兒再要迎了略過得去姑娘,這將軍府自然還是興盛。”

  尚婕又同蔣老夫人商議一會,令丫頭請了賀圓和陳珠出來,笑道:“華宏也十七歲了,若在別府裡,也是該娶親年紀。先前他上頭壓著兩個哥哥不肯娶親,自然議不到他身上,這會兩個哥哥娶親了,卻輪到他了。我們瞧來瞧去,倒瞧中鎮南府沁姐兒。因她同你們要好,品性兒也是知道,若能迎過門來,卻是皆大歡喜事。你們瞧著如何?”

  “這敢情好!”賀圓和陳珠一聽,都大喜,若能讓喬沁過來做妯娌,大家還像做姑娘那時一樣,一起做針線,一起閒話玩耍,那是何等快意事?

  尚婕想一想將來她們三個妯娌一團和氣景象,不由笑了,笑完卻道:“我們都覺著好,就怕沁姐兒和華宏兩個對不上眼呢!這個事兒還得好生商量一下。”

  陳珠一聽脫口道:“既這樣,想個法子讓他們對上眼就是了!”

  賀圓也點頭道:“就是就是!”哈哈,若是喬沁也嫁到將軍府來,還真熱鬧了。大家一起長大,本來無話不說,若能做了妯娌,自是有盡讓,想一想就讓人高興。

  過得幾日,將軍府借著由頭請了幾家府裡夫人帶姑娘過來小聚,其它家還罷了,鎮南夫人一接信兒卻喜出望外。因她大女兒當初選進官當司繡女官,本來以為定能留在宮裡,誰知一及笄就放了出來,又怕再一拖會誤了婚事,一時心急便把她許了一個遠房侄兒,誰知那侄兒不爭氣,帶累大女兒在府裡不受重視。

         現下想給三女兒喬沁擇婿,把這幾府裡哥兒都看了一個遍,賀詞小了些,且太俊美易招桃花,倒不去考慮。其它府裡哥兒,看來看去,都不如將軍府幾位哥兒。且將軍府少爺們雖是武將出身,向來是疼老婆,不娶親便罷,一旦娶了親,就把婆娘捧在手心裡疼,誰家不眼紅心熱?

         自己大女兒二女兒雖也嫁是門對戶對人家,無奈夫婿都不把她們放在心上,每回有信兒來了,都是一兜熱淚,自己也為她們心煩。現下輪到三女兒擇婿,無論如何要擇個好。鎮南夫人心念急轉,卻拉著喬沁,把她好一通打扮,又耳語了幾句。

  “什麼?”喬沁一聽鎮南夫人話,俏臉一下飛紅,吃驚看看四周,見丫頭們都退遠遠,捏了手帕子道:“娘,我才十三歲,你急什麼?”

  “過兩年你就及笄,到那會再急,就遲了。”鎮南夫人想起自己當時對大女兒二女兒管教嚴,臨了也是不得好兒,這會倒歎了一口氣道:“女兒家能托人,無非是夫婿而已。娘先前教導你兩個姐姐,只教導她們為人做事,卻不教導她們敬愛夫婿等事,致使她們現下不得夫婿歡心,鬱鬱寡歡,倒是娘過錯。

         現下放眼看去,將軍府幾位哥兒委實是好,老大老二成親了且不去論,這老三華宏相貌堂堂,見了女子目不邪視,正是好男兒。他若能看上你,你將來過了將軍府,自然過好。再說了,圓姐兒珠姐兒和你要好,若同她們做了妯娌,凡事有商有量,倒比那起不知道哪兒來妯娌要讓人放心多。

         且你年歲略大於圓姐兒珠姐兒,她們自然要敬重一下你。你擱了話,她們也不好意思違著你意思,倒比人家府裡大兒媳婦還要強些。若是錯過這頭婚事,再要尋這麼樣人家,只怕很難。你大姐和二姐景況兒,你也瞧著了,這會再不為你自己打算一下,將來也是步她們後塵。”

  喬沁聽得鎮南夫人這番肺腑之言,一下低了頭不說話。那一日聽得賀圓和陳珠嫁進將軍府,說道不羨慕,那是假。只是這會突然聽得讓自己到了將軍府,要尋著機會引蔣華宏注意,卻是懵了。自來只說見著成年男子要避開,哪有自動去引他注意?這樣豈不成了那等不知羞恥女子?

  鎮南夫人見喬沁還是回不過神來,拍拍她手道:“我自來教導你貞靜為主,這會讓你做這等事,自然為難你。只是別家府裡還罷了,這將軍府哥兒一個兩個都像木頭,非得人家湊上去,他們才看見。遠有將軍夫人,當時若不是當街攔馬,只怕將軍大人娶了誰還不知道呢!

         還有賀子欣,若不是當時在園子裡見著蔣桔,主動說了話,又哪兒進得將軍府?再說近,圓姐兒和珠姐兒仗著年紀小不用避忌,卻與蔣華安和蔣華寬熟悉起來,這才成了好事。你若不主動,這將軍府門檻,也一樣踏不進去。”

  “若是我湊上去說話,他卻不理我,豈不羞死?”喬沁這會想起蔣華宏見了女孩子就板個臉樣子,一絲兒信心也沒有,猶豫著道:“況且要是不成,我臉面擱哪兒去?會不會傳出閒話來?”

  “你呀你!”鎮南夫人戳戳喬沁額角,哭笑不得道:“又不是讓你私會他,不過讓你在他說話時,接個話頭,你倒怕前怕後起來。唉,到時見機行事罷!”說著揚聲讓人備轎,又取了團扇以備在轎上扇風,見喬沁臉上紅暈漸退,若有所思樣子,拉了道:“快走罷,別讓人家等!”

  她們到將軍府時,早有人迎了進去。宴席卻是擺在園子裡荷花池邊。宴請也是平日有來往幾位夫人,大家一見面倒各自打趣了幾句。鎮南夫人說著笑,溜了一眼幾位夫人帶姑娘,見馬夫人攜來姨甥女林頤兒頗為出挑,多瞧了幾眼,一時暗暗嘀咕,倒不差沁姐兒什麼,卻是一個勁敵。

  尚婕見人來齊了,忙吩咐開席,又讓人去叫蔣華宏出來見過幾位夫人,一邊笑道:“因華安華寬成親沒多久,又值暑熱,卻休假在家。這段日子外頭兒有事,都是讓老三華宏去奔走。各府裡應酬等事,也著了華宏代著去了,禮數不到之處也有。現下著他出來見過各位夫人,給各位夫人行個禮,陪著說說笑,解個悶兒。異日他再到各家府裡,還望各位夫人關照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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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話   賀圓要管家

  “你說,三少爺會留下來陪著各位夫人說話麼?”

  “夫人先時著急少將軍和二少爺婚事,辦過好幾次這樣宴席,少將軍和二少爺每回都不領情,最多和夫人們行個禮就走。這次夫人又辦這等相親宴席,三少爺怕是心中有數,哪會留下來!”

  “既這樣,夫人又何必大熱天辦這個聚會?”

  “夫人這是盼著三少爺會像少將軍和二少爺一樣突然開竅呢!”尚婕陪房尚媽媽搖搖頭,跟穗香道:“若是三少爺也是不領情,正好絕了這些夫人念想,不致見天兒領著姑娘上府來,倒使我們不得空兒。”她這裡說著,果見蔣華宏匆匆來了,也不就座,只團團行個禮就告退了,不由悄悄笑道:“看吧,又沒戲了!”

  穗香卻笑道:“瞧著情形,倒像是要引三少爺瞧那沁姑娘。只是府裡自來是長媳管家,這沁姑娘是少夫人閨密也罷了,偏大著少夫人兩歲,將來成了三少奶奶,能服少夫人管制嗎?”

  尚媽媽不答,心裡卻打著小算盤,少夫人年紀小,若真迎進一個年紀大三少奶奶,這府裡將來是誰管家,還真難說。自己也不必早早巴上去,且先觀望著再說。

  蔣華宏不配合,行個禮就走了,尚婕也沒法子,只得轉頭招呼眾位夫人喝茶。鎮南夫人待要說話,卻忍了回去。喬沁捏個手帕子擰成麻花,心中極是懊惱,抿著唇不作聲。

  大熱天,各位夫人趕著來了,其意也不在吃喝上頭,見得蔣華宏跑快,也沒了意思,略說笑幾句,倒一一告辭了。尚婕鬧了一個沒趣,氣道:“反正老大老二娶了親,這底下,不娶親就等著做和尚吧!”

  賀圓和陳珠見尚婕氣不行,也不敢出聲。反是蔣老夫人看不過去,勸道:“華安和華寬才娶親,華宏倒不用急。這姻緣事最是奇妙,是你就是你,跑不了。不是你,旁人再如何撮合也沒用。”

  正說著,卻有蔣老夫人娘家管事來京城辦事,順道來請安。蔣老夫人因問起自家哥哥身體狀況,管事笑道:“一切安好,只是時時念叨著老夫人,說道幾年未見,著實想念。”

  蔣老夫人聽默然,思及自家哥哥下個月初生辰,倒要借著賀壽回一趟娘家,大家兄妹見見面。尚婕見暑熱未退,勸了一回道:“現下才七月下旬,日頭還毒辣著,若是這時分趕路,只怕著了暑氣。這賀壽等事,我們小一輩去就行了!”

  “偏他生辰是這個暑熱時分,每年待要去相賀,你們都攔著。現下大家上了年紀,見一年少一年,今回必要去。”蔣老夫人不聽勸,只道:“住上三天左右,再加上一來一回,不過十天光景,你們擔心什麼?”

  尚婕沒辦法,至晚回房同蔣鎮商量道:“每年都是我們過去相賀,今年老夫人也要去,自然不能任著她自己趕路,也得陪著一起過去。以前華安華寬未成親,我一出了門,想著府裡有老夫人坐鎮,這管家等事宜倒先交與顧媽媽,她是老太太陪房,縱有些出格,也沒人敢說什麼,不出大錯也就過去了。

         如今華安華寬娶了親,再要把管家等事交與她卻不妥。交與圓姐兒話,又怕圓姐兒年紀小壓不住,倒費了思量。”

  因蔣桔和賀子欣是另外分了院落去住,且賀子欣兒子這陣子拉肚子,也顧不得家事,正在忙亂時分,自是沒空再來幫著這頭料理家事。尚婕思前想後,終是下決心道:“罷了,就讓圓姐兒管一下家罷!她年紀雖小,心思卻靈透,況且咱們不過出行十幾日,府裡老奴們還能翻了天不成?日常吃穿用度自有舊例,照做就是。再叫穗香提點著些,料著也沒人真敢糊弄了她。”

  蔣鎮見尚婕自說自話就把事情定了,不由笑道:“華安也在府裡,若有事,圓姐兒自會與他相商,你怕什麼?”

  蔣老夫人聽得要讓賀圓管家,撫掌笑道:“趁著這個時候倒要看看圓姐兒如何處事。自來府裡娶大兒媳婦,都要能管家。若是大管不住,由著小來接管,卻會亂了長幼順序,以至於上下不分,一團亂。圓姐兒雖說機靈,畢竟年小,就怕壓不住人,正好歷練一下。”

  尚婕聽笑道:“說起這個,倒真要讓圓姐兒先學著管事才成。現下珠姐兒不過大著圓姐兒一歲,且她嬌憨,將來自然不會跟圓姐兒爭什麼。只怕將來老三娶媳婦是要強,再要年紀大著圓姐兒,就會爭起來呢!前幾日瞧著那沁姐兒,見她在圓姐兒和珠姐兒跟前作一副大姐姐模樣,這會想想,若是真撮合她跟華宏,倒有些不妥了。

         將來圓姐兒管家,礙著先時情份,只怕就不好太過管制沁姐兒人。且沁姐兒既是圓姐兒閨密,自來又看圓姐兒為妹妹,突然要喊圓姐兒一聲大嫂,又得服管,只怕她心中彆扭。說起來,妯娌不同閨密,她們幾個要好倒沒什麼,就怕各人丫頭不自量起來。”

  蔣老夫人對喬沁本來甚為滿意,這會聽得尚婕話,也點頭道:“這倒是。華宏若是娶了沁姐兒,倒真個怕沁姐兒趁著年歲略大,又有著先時情份,就敢駁圓姐兒回,弄不好,府裡倒生了紛爭。”

  尚婕一邊說著,倒令了請了賀圓和陳珠過來,把自己和蔣鎮要陪著蔣老夫人出行事說了,又笑道:“現下我們一走,就剩了你們小一輩,這府裡事,少不得讓圓姐兒來照管了。”

  我年紀小,且成親不上一個月,現在就要管家,這是考驗我呢?將軍府婆子丫頭算是少,可是數一數也有幾十個人,聽說好幾個還是蔣老夫人先時帶過來丫頭,後來各自配了府裡管事,最是囂張。將軍夫人自己身邊陪房也是不簡單,只是被彈壓著,也不敢生事。這會自己管家,這一干人還不趁機抖威風?

         賀圓本待要推辭,想一想又不妥,待聽得尚婕說道才去十天左右,倒放下心來。不過十天,凡事照舊例也就過去了,有難以取決事,略拖一拖,蔣老夫人和尚婕也就回來了,倒不用怕。因定一定神,應了下來,笑道:“我雖不懂事,但有尚媽媽和穗香姐姐幫著料理,應該不會出大錯,況且還在華安哥哥他們在府裡呢,夫人只管放心!”

  尚婕見賀圓沒有膽怯推辭,暗暗點頭,拿了帳簿等物出來,翻開笑道:“這是日常開銷及各府裡人情往來帳簿,各個事情都有舊例,你只管照著舊例,斟酌著辦了就是。我們一走,別人還罷了,有幾個老婆子,只怕就要作怪,我先著人敲打她們幾句,若有過份,待我們回來,再辦她們。

         你不用和她們置氣。”說著又講解一下各府裡紅白喜事要如何回禮,來了婆娘要打賞若干等事,說口幹,才讓賀圓捧了帳簿下去細看。

  至晚,蔣華安回房,見賀圓在燈下看帳簿,愣一愣道:“怎麼看起這個來了?”

  “老夫人和夫人她們明兒要到你太舅爺家賀壽,讓我管家呢!”賀圓瞅一眼蔣華安,溜下椅子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道:“安哥哥喝茶!”

  蔣華安接過茶,喝了一口才道:“你還小,哪裡會管什麼家?照著先前那樣,讓顧媽媽管著不就得了。”

  “這會不管,將來也是要管,不若現在先學學。”賀圓搖搖頭道:“不過十天功夫,能有多少事要處理?”

  蔣華安放下茶杯,摸摸賀圓頭道:“既要看帳簿,就該把燈芯挑亮些,這麼暗,小心看壞了眼睛。”

  賀圓見蔣華安說著話,挑亮了燈芯,低下頭悄悄笑了,極是甜蜜。那一天自己身上來了,蔣華安倒沒有往書房去睡,就歇在房裡了。誰知過後也沒人來提要分房事,他也不提,每晚進來與自己睡一床。這些天下來,自己倒有些習慣身邊躺著一個人。若是他突然去安歇在書房,只怕自己還不習慣呢。

  蔣華安換了衣裳出來,卻見賀圓伏在桌上睡著了,悄悄過來幫她合上帳簿,輕手輕腳抱了上床。見她小小身子縮成團,臉蛋紅撲撲,略瞧了瞧便轉開眼,吹熄燭火睡了。

  第二日起來,尚婕把婆子丫頭全聚在一起,正正臉色把自己和蔣鎮要陪老夫人到舅老爺家祝壽,這十天要讓賀圓管家,尚媽媽和穗香從旁協助等事交代了。

  顧媽媽是蔣老夫人陪房,最是老資格,歷來尚婕出門,倒讓她管著家。昨晚上聽得尚婕這回出門,卻要讓賀圓管家,已有些嘀咕,今兒見得尚婕親自交代了,卻暗暗冷笑:少夫人一團孩子氣,過門不上一個月,憑什麼管家?再說了,小孩子家家,一兩銀子買多少東西,只怕她還不知道呢,管個屁?這十天裡,不被人坑蒙拐騙個夠才怪!

  尚媽媽本來不服氣顧媽媽,這當下聽得不是顧媽媽管家,心中暗喜。再一聽讓她協助賀圓管家,更是喜上心頭。哼,陪著夫人過將軍府這麼些年來,事事都被顧媽媽這個老貨壓著,這回老夫人和夫人一起出門,讓少夫人這個小丫頭管家,明擺著是我出頭日子到了。夫人賢慧,看在老夫人面上,縱這個顧老貨不知天高地厚,還以為除了老夫人和夫人,這府裡就是她最大了,看這回不收拾一下她。

  賀圓見底下婆子和丫頭一聽讓自己管家,都各自使著眼色,有幾個甚至微微撇了嘴角,只作不覺。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都是強悍有手段,治這一干人服服貼貼,如今這兩尊佛要一起出門,這些人嘴臉只怕就要露出來了。

  賀圓默默,這十天裡,有誰敢欺我年小,趁機作弄,看我扮豬吃老虎,降魔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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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話   要出妖蛾子

  “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往舅老爺家去賀壽,讓圓姐兒管家?”貴姐一聽消息,嚇站了起來道:“圓姐兒先前在府裡只顧學刺繡,管理家計等事,還不及教導她,現下讓她管家,怎麼管過來?將軍府家下等人雖不及賀府人多,聽得幾個媽媽都是有來頭,可不容易管伏。要是她們出個難題,就怕圓姐兒理不過來會讓人笑話。若是在她們跟前失了面子,以後要管起來,更是難管。”

  “姑娘年紀小,成親又不足一個月,論理不該她管家,這擺明是將軍夫人要考驗姑娘呢!”秋蘋扶貴姐坐下,笑道:“奶奶也不用太過憂心,不過十天功夫,料著不會生了什麼大事出來。這管家,最大事不過是月例銀子和廚房裡採辦各項進出,再加上各府裡人情往來,這三項不出大錯,其它也沒相干。”

  “這是七月底,正是廚房採辦結帳時候。過兩天就八月份了,又是各府裡發月例銀子日子。到了初一這天,還得領了府裡眾人祭拜天公,初二到子母廟上香,初三合著是應該給家下眾人做秋裝時候,初四……”

         貴姐說著停了下來,皺眉道:“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如果是月中走,有得力媽媽協助著,圓姐兒隨意應付一下,也就過去了,偏生現下是月底和月初交結,是各府裡最忙亂時候,就怕圓姐兒料理不過來。”

  春鶯這會也急道:“這可怎麼是好?不若使一個得力管家媽媽過去將軍府服侍姑娘,順道幫著一些,過了這個坎兒再說。”

  “這會兒聽得圓姐兒管家,咱們就忙忙遣管事媽媽過去,不知道,就會說咱們趁著這時機,往將軍府撈好處去呢。況且圓姐兒管家,這娘家萬萬不得插手,以防生閒話。”貴姐否定了春鶯意見,心裡直急。

         因賀圓嫁急,沒來得及給她配管事媽媽,只跟過去杏仁並兩個掌管嫁妝媽媽。本來想著尚婕等人答應讓賀圓每月過來住一半時間,這些管家等事項,再行慢慢教導她便是,誰知這成親不足一個月,就讓她管起家來,實實令人發愁。

  “雖是這樣,總不能看著姑娘在將軍府吃虧吧?”

  貴姐見幾個丫頭都代為著急,想一想道:“有了,我們要避嫌,不能於這個時候去見圓姐兒,詞哥兒卻是能見華安。待我把管家要注意緊要事寫了,囑詞哥兒過將軍府去,尋個機會拿給圓姐兒,或可解一時之憂。再有,若是華安能夠不著跡給圓姐兒撐腰,任是誰,也不敢太過份。”

  卻說賀圓自蔣老夫人和尚婕去後,頭兩天尚算風平浪靜,第三天才起來,未及用飯,就有顧媽媽領了一群人候在小偏廳外,嘀嘀咕咕說話。

  因蔣華安一大早就出了門,杏仁也怕賀圓應付不來這些婆子,已是著小丫頭忙忙去請尚媽媽和穗香,誰知小丫頭回來道:“杏仁姐姐,尚媽媽和穗香姐姐昨晚吃錯了東西,今早拉起不了床,正央人來稟少夫人,請一個大夫來瞧瞧呢!”

  “怎麼這麼巧?”杏仁氣急,“夫人讓尚媽媽和穗香姐姐幫著少夫人料理家事,這才兩天,她們就生起病來,卻叫少夫人一個人如何忙得過來?”她說著,聽得外頭嘀咕聲漸大,忍不住揭了簾子道:“各位媽媽,不是說好每日卯時未再過來回事嗎?這會才卯時二刻,少夫人還沒用完飯,你們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喲,杏仁啊,我們等得,外頭人等不得。”顧媽媽皮笑肉不笑,指指管廚房李嬸子道:“今兒送魚送肉小販過來,都要同李嬸子結帳,李嬸子不敢這麼早來煩少夫人,我只得領了來。這會月底了,早前一些乾貨鋪也派了夥計來結帳。

         現下都候在府門外呢。這要讓他們久等了,知道,便說是少夫人管家了,忙不過來,自然遲些。不知道,還以為將軍府想賴帳。咱們將軍府可從沒幹過這等持強淩弱事,我這不是著急了嗎?”

  賀圓和陳珠正一起用飯,聽得外頭有婆子聲音,哼一聲道:“昨兒安哥哥在府裡,她們過來了也不敢高聲,現下是打聽著安哥哥他們出了門,這就放開喉嚨說話了。”

  蔣老夫人和尚婕一出門,陳珠就覺著這些婆子怠慢起來,催個水沐浴居然要小丫頭跑兩趟,本有些嘀咕,這會聽得外頭聲音漸大,也不忿起來,氣道:“夫人才出門兩天,她們就欺上來了,豈有此理!”

  正說著,聽得外頭婆子越說越大聲,賀圓只得使一個小丫頭道:“看看外頭是誰?都請進來回話。這般堵在門外說話,不知道,還以為發生大事了。”

  杏仁聽得要賬人都候在府門外,倒嚇了一跳,見得小丫頭出來傳話,忙揭了簾子讓顧媽媽和李嬸子她們進來。又去賀圓耳邊嘀咕了幾句。

  尚媽媽和穗香都吃壞了肚子?賀圓一聽微微皺眉,不是尚媽媽和穗香想趁此機會讓自己向她們低聲,就是顧媽媽搞鬼,沒可能這個時候一齊吃壞了肚子。她這裡想著,吩咐杏仁道:“既是吃壞了肚子,自然要請大夫,你且傳人去請一位大夫進來給她們瞧瞧罷!”不管真假,這表面功夫都得做足。

  顧媽媽領了李嬸子和幾個有頭臉婆子進門來,見丫頭不敢怠慢,已是忙忙端了腳踏讓她們坐下,臉上都透出得意來,各自遞個眼神兒。瞧吧,不過十一歲小丫頭片子,能厲害到哪兒去?一早就聽得尚媽媽和穗香吃壞肚子了,可不是天賜良機,正好拿捏一下這個小丫頭,看她不求著我們?她年紀又小,又沒和少將軍圓過房,居然就真拿自己是少夫人了。過得幾年能圓房再說大人話罷!

  賀圓見顧媽媽領了人進來,只略請了安,就大刺刺坐下了,抬頭掃她們一眼,放下粥碗,待小丫頭收拾乾淨了,這才問道:“顧媽媽,難道夫人理家時,這些人也是這麼早來結帳麼?”

  “那倒不是。”顧媽媽領著一大幫婆娘進來,見賀圓端坐著半點不慌,心裡哼一聲,嘴裡卻笑道:“因八月初一府裡要祭拜天公,卻要採買各式犧果,這些人除了來結帳,更帶了犧果過來。誰先到,府裡自然先跟他們採買。他們怕別人先到搶生意,這便早些來了。”

  “哦!”賀圓這會漱了口,又接過杏仁遞過來手巾,擦了嘴,這才道:“一條歸一條,先結了賬,再採辦罷!”

  顧媽媽一怔,原以為說一群人候在府門口要結帳,尚媽媽和穗香又不在跟前,賀圓會慌了手腳,這會只要自己出出主意,這結帳事自然由自己排比了。一排比完這個,採辦犧果事自然也由自己幹了,沒承想這小丫頭居然不慌不忙。

  “李嬸子,這外頭人要結帳,自然有帳目報上來,你先報一報,我對得上,先結了,對不上,叫他們再算一次。”賀圓好整以瑕,不就結個菜肉賬嘛,有多難,看看這顧媽媽,搞以為結個賬是天大事。說著叫人遞上帳簿,翻開念了起來。

  李嬸子雖是顧媽媽親家,她膽子沒顧媽媽那樣壯,在賀圓跟前倒不敢太放肆,這會見得賀圓鎮定,愣一愣道:“少夫人,他們還沒報上帳目來。”

  “沒報上帳目結什麼賬啊?”賀圓正好接過杏仁遞過來茶,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桌上道:“夫人理家時,這些人還沒報帳,你們就敢沖進來大呼小叫了?你們分明是欺我年小,想著先嚇住我,然後凡事就讓你們作主了,是吧?”說到後面,聲音嚴厲起來,嚇李嬸子道:“不敢不敢,我馬上去叫他們報上帳來。”

  顧媽媽見賀圓不過一刻功夫,就跟李嬸子對完賬給了錢,不由暗暗咬牙,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看賬居然有一手。她這裡暗暗遞個眼神給李嬸子。李嬸子會意,對完賬對賀圓道:“少夫人,明兒就是八月初一,這採買犧果事卻要今兒都備辦下來。往日採辦過幾個小販,倒早早就把東西挑來候在府門口,是不是跟他們把東西買下來?”

  賀圓不動聲色看一眼顧媽媽,嘴角一翹,笑微微道:“犧果等物,自然要今兒備辦,只是這買東西嘛,自然要貨比三家,誰家便宜就買誰家,哪能因為人家早早挑來就趕著買他?又不是我們讓他們早早挑來。”哼哼,想借著採辦犧果,讓我買貴,然後你們拿回扣嗎?沒門!

  卻說尚媽媽躺在床上,卻已著心腹婆子往小偏廳去打聽了兩回今早情景,聽得賀圓鎮住了顧媽媽,倒愣住了,自語道:“沒承想小丫頭倒有些道數。”一邊說著,悄問道:“穗香如何了?”

  “穗香自然是真拉了肚子,估量著沒個兩三天,也好不了。明兒祭拜天公,自然是你老人家跟在少夫人身邊,穗香得靠邊站了。”婆子嘿嘿笑道:“到時你老人家侄女兒自然能代了穗香位置站著。”說著低了聲音,湊上去道:“憑你老人家侄女兒那姿色,不信少將軍看不到。少夫人還小呢,少將軍如何打熬得住?只要你侄女兒被瞧中了,你老人家在府裡位置,顧老貨是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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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話   大家鬥心眼

  尚媽媽原本不姓尚,卻姓李,是尚府賜了姓,這才隨主人姓尚。尚媽媽哥哥叫李彥宏,當時是尚府馬房小廝,因他善於喂馬,便被尚婕要到了將軍府,派去馬房喂馬。那一回李彥宏正喂馬,大腹便便妻子李氏來找他,不提妨一匹悍馬見有人親近李彥宏,一下吃了醋,居然飛起馬腳踏了李氏一下,李氏被踏翻在地,捧著肚子叫痛,居然就地生下一個女兒來。

         後來李氏請蔣老夫人給女兒賜名。蔣老夫人隨口取一個雲字,李氏女兒便叫了李雲,可是府裡眾人因李彥宏這女兒是在馬房出生,偏不叫她李雲,只叫她馬雲。

  馬雲出身低賤,偏她天生有一股狐媚氣,慣會服侍人,巴結著尚媽媽這個姑姑,讓尚媽媽在尚婕跟前給她討一個好差事。尚媽媽倒也出了大力,讓馬雲進了尚婕房內當差事,掌管著四時衣裳。因她今年十五歲了,尚婕年初要把她配了小廝,誰知她哭哭啼啼就是不肯,又不說原因。

         尚婕只讓尚媽媽去問,也沒問出什麼來,只得暫時作罷。尚媽媽雖沒問出什麼,悄悄觀察了一段時間,卻猜出馬雲是生了別心。尋了機會同她道:“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只是將軍府自來不納妾,你這是妄想。”

  馬雲低聲道:“我不信少將軍一點不動凡心,我只是沒有機會罷了!”

  尚媽媽見馬雲不死心,倒動起心眼來,這侄女兒漸漸長成,已是出落一朵花兒似,府裡好幾個小廝來自己跟前走動奉承,安什麼心,自己也明白。只是配了小廝能有什麼出頭之日?若能給蔣華安瞧中,不單馬雲,就是自己,也馬上水漲船高。她這裡想著,倒不再勸馬雲,反暗暗給她找機會,無奈蔣華安身邊不要丫頭服侍,一時也不能得手。

  待三月份蔣華安和蔣華寬領了繡女到北成時,尚媽媽便馬雲好一陣謀劃,謀劃著待蔣華安回來,要尋個機會讓蔣華安看見馬雲洗澡,這樣他就不得不負責下來。可是沒料到蔣華安從北成回來,當天就迎娶了賀圓過府,倒使她們謀劃落了空。

         現下蔣老夫人和尚婕出了門,賀圓又年小,卻正是行事好時機。這會擺弄倒了穗香,眼前少了一個人看著,明兒祭拜天公時,再讓馬雲如此這般,不怕蔣華安不中計。

  卻說賀圓讓管事去問了犧果價錢,那幾個小販本來同顧媽媽約好,待要抬高了價錢來賣,到時再分一點好處與顧媽媽。誰知出來問價錢不是顧媽媽,卻是將軍府另一位經常出外給蔣華安等人採辦物品管事,一時卻不敢欺瞞,倒老老實實報了價錢。

         賀圓待管事採辦了犧果進來,笑道:“今兒大家都起了一個大早,倒是辛苦了,來人,打賞!”嗯,打一棍給一個甜棗,這個法兒應該古今通用罷!

  小丫頭倒是精乖,不讓我們沾到油水,顯了精明,又懂得打賞,讓人高興,年歲雖小,確實不能小看。顧媽媽這會倒收起輕視心,暗暗尋思著:這採辦犧果就算攬過手,也謀不了多少錢,如今卻得另尋法子謀一注大財方罷。

  顧媽媽先時配了蔣老將軍身邊一位侍衛,偏那年南昌與北成交戰,蔣老將軍領兵出戰,這位侍衛當時隨軍,敵方一箭射來,侍衛用身子代蔣老將軍擋了箭,命喪當場。因著這個原故,蔣老夫人分外看重顧媽媽,尚婕也極厚待她。只是顧媽媽兒子這幾年在外頭莊子裡混不如意,幾個孫子又到了娶親年紀卻沒聘禮,尋著顧媽媽一說,顧媽媽只得把私已給了。

         老人家手頭沒了錢,卻沒了安全感,漸生了貪念,想著蔣老夫人和尚婕睜一眼閉一眼,只候著機會要在將軍府給自己撈一筆養老金。如今蔣老夫人和尚婕出行,府裡只有賀圓管家,實實是一個好機會。

  賀圓是知道顧媽媽在蔣老夫人和尚婕跟前有臉面,見她給自己使絆子,卻也不能太過較真,待她也接了賞,卻笑著道:“顧媽媽,尚媽媽一病,這府裡諸事只能同你商量了。明兒就是祭拜天公日子,我第一次領著大家行此祭拜之禮,禮節要如何行,還請媽媽到時提點我。”

  她們這裡說著,小丫頭進來說道給尚媽媽和穗香請大夫來了。賀圓一聽,轉向幾個在旁邊服侍婆子道:“大夫來了,煩請一位媽媽領進去給尚媽媽和穗香姐姐瞧瞧。”

  幾個婆子見尚媽媽和穗香病了,顧媽媽又虎視眈眈,賀圓居然談笑間就結了肉菜賬,接著採辦了價錢公道犧果,這會又給尚媽媽和穗香請了大夫來瞧病,事事不亂,一時都收起輕視心。聽得讓人領大夫給尚媽媽和穗香瞧瞧,有一個同尚媽媽要好,便忙忙去了。

  因尚媽媽是尚婕陪房,穗香又是尚婕最得力大丫鬟,這下雙雙病倒,賀圓也不敢怠慢,待大夫瞧完出來,著人給了診金,又問病情。大夫只笑道:“不過兩樣不該一起吃東西放著一起吃了,這才引致腹瀉,並不甚要緊。媽媽吃少,倒沒大礙,今日淨餓著,晚間喝點清淡粥,料著明日就好了。姐姐吃多,還得將養幾日,開兩貼藥煎著服下就是了。”

  若是顧媽媽搗鬼,一定會讓尚媽媽多吃點,穗香少吃點,而不是相反。賀圓眨眨眼,瞧著這情況,拉肚子事兒,必是尚媽媽自己操作。尚媽媽這是要給自己添亂?還是想看顧媽媽和自己鬥,然後她出來漁翁得利?抑或另有其它目?

  賀圓和顧媽媽等人鬥心眼,賀府眾人卻各各擔心著。

  “這管家治理內宅,除了要壓得住人,還要恩威並施,才能收服人心。只是圓姐兒年小,兼且只管理十天,也不宜得罪人,對家下婆子丫頭等人,略過得去,睜一眼閉一眼,讓人得點甜頭兒,萬不可逞強要勝。”賀老太太也聽說賀圓要管家事,傳了貴姐過來囑道:“縱使圓姐兒吃虧些,自有將軍夫人回來去收拾家下等人,你於這個時候切切不可到將軍府去說三道四。”

  “老太太放心,我有分寸。”貴姐笑著把自己寫了一些管家要注意事,讓賀詞拿到將軍府遞給賀圓事說了,又道:“圓姐兒雖年小,畢竟是長媳,將來自然要管家。將軍夫人這麼一擱下就走,料著不單要看看圓姐兒是不是管家皮子,也是要借機看看底下老奴們能翻出什麼事來,回來好收拾。

         將軍府別還好,只底下幾個老奴嘴臉分外令人生厭。將來圓姐兒管家,這幾個老奴若是收伏不了,怕是難以舒心。”

  賀老太太點頭道:“將軍府男人娶親娶遲,又不善納妾,配備陪房便不是備著作通房,而是備著助夫人們管家,未免強悍能幹些。偏咱們圓姐兒這次嫁急,卻沒備了能幹管事媽媽一起過去,這就落了單。

         這些老奴見著圓姐兒身邊沒能幹管事媽媽,肯定要算計一二,或是要鉗制住,好以後繼續作威。只不過才十天功夫,料著她們最多鬧鬧心,也翻不出什麼大把戲,倒不必太過憂心。”

  她們這裡說著,賀詞倒到了將軍府,恰好蔣華安回了府,兩下見過,笑著說了幾句。賀圓聽得賀詞來了,忙忙出來相見。賀詞一見賀圓出來,就拉了細看,搖搖頭道:“怎麼瘦了?聽得讓你管家,可累壞了罷?”

  他們兄妹這裡說著,蔣華安一個同僚過來拜訪,蔣華安自去外廳迎接。待蔣華安一走開,賀詞便把貴姐寫好一個小冊子遞了過去,笑道:“聽得你管家,爹爹和娘都急了,只是這個時候不方便過來教導你。娘待要把話囑了我,再讓我轉敘給你聽,又怕我交代不清楚,趕著寫了這個,叫我拿過來。你晚間好好看看。”

  賀圓拿過展開看了幾眼,見寫著要怎麼管理婆子,辛苦完要如何打賞,寫詳細。又有初一祭拜天公時禮節要如何行,初二上子母廟上香要如何跪叩,初三給家下人做衣裳用什麼式樣等,洋洋灑灑好多頁。不由感動,低聲道:“娘還是這般不放心我。”

  “你嫁了不上一個月,娘倒瘦了幾斤,天天念叨你在家時如何如何,念爹爹嘀咕著說,既是不捨得,那天就該死撐著不要許人,待到及笄再許人。”賀詞說著笑了,因見天也不早了,怕耽誤賀圓管理家事,便告辭了。

  賀圓送了賀詞出去,一回小偏廳,又有管事娘子來回事,忙連茶也沒喝一杯。至晚回了房,沐浴完往床上一趴,嚷嚷道:“好累啊!”

  “我給你松松骨!”蔣華安雖心疼賀圓,只是這管理婆子丫頭等事,他不方便插手,這會見得賀圓累趴在床,盤腿到床上,伸了手去給賀圓按摩,輕拿細捏,一邊俯下頭問道:“這個力道行不行?舒不舒服?”

  “很舒服!”賀圓起了一個大早,又忙了一天,這會只覺全身酸痛,被蔣華安溫厚大手在背上輕輕按捏著,不自覺就呻吟出聲來,哼哼著說:“脖子也酸痛!”

  蔣華安雙手往上移,撫在賀圓嫩白脖子上,待要按捏下去,觸手細膩滑溜,待要縮回手,一時又捨不得,正作心理鬥爭,卻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一個婆子聲音在嚷道:“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顧媽媽和尚媽媽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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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話   嘴唇印上去

  賀圓正昏昏欲睡銊銨閥閩,翢耤聜聞聽得外頭一陣亂嚷,嚇了一跳墊墓墈墆,碪碴硾碨顧媽媽和尚媽媽是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陪房,代表是兩房體面菣萒蓑蒜,慱慵慴態這當下打起來,傳出去豈不是成了笑話?

  蔣華安見賀圓一個翻身已經爬了起來摎摙摸摷,碪碴硾碨不由低聲道:“不過兩個婆子打架,別慌!”說著又揚聲對外面婆子道:“少夫人已歇下了墊墓墈墆,墋墅塿塺亂嚷嚷什麼,還有規矩沒有?”

  外面傳話婆子聽得蔣華安聲音,早嚇不敢再說話,退到垂門外候著,尋著杏仁把事情說了。

  賀圓這會已是下床套了鞋子,穿好外衣,仰頭對蔣華安道:“安哥哥,我過去看看。老夫人和夫人不在府裡,顧媽媽尚媽媽打起來,別人也攔不住。”

  丫頭婆子打架,免不了扯髻撕衣,衣裳不整,蔣華安卻不方便過去。他這會見得賀圓急急要出門,對候在簾外杏仁道:“看著少夫人,別讓人碰撞了她。”說著又揚聲讓兩個守夜婆子過來,囑道:“外頭黑,你們提了燈籠跟去,護著少夫人一些。要是少夫人少一根頭髮,明兒連你們也罰。”

         這婆子打架,都是撒潑手段,免不了擠擠碰碰,倒怕賀圓一時喝止不住,反被誤傷了。蔣華安囑完婆子,還不放心,又對賀圓道:“你遠遠喝止就是了,別湊太近。有什麼鬧心,待明兒再處理。”

  賀圓忙忙應了,領了杏仁和幾個婆子匆匆去了。

  沿路上,賀圓問那位來報信婆子道:“顧媽媽和尚媽媽是為著什麼打起來?”

  婆子細細說了。原來今天傍晚悶熱難當,尚媽媽讓侄女兒馬雲扶了自己到園子裡荷花池邊亭子裡納涼。因尚媽媽吃壞了肚子,今天已是淨餓了兩餐,至這會卻肚子餓,便交代一個婆子到廚房去,讓廚娘給自己熬點蓮子粥過來。

         誰知過半天,廚娘只令人送來半碗白粥,一粒蓮子也沒有。尚媽媽生氣之下便要親往廚房去質問廚房管事李嬸子。她才站起來,卻見顧媽媽和李嬸子也跑來園子裡納涼,這便想起李嬸子卻是顧媽媽親家,李嬸子敢這樣慢待自己,自然是顧媽媽指使,一時跳出來罵了李嬸子幾句。

         顧媽媽聽得尚媽媽罵粥裡沒有下蓮子,不由指著荷花池冷笑著說:“池子裡有是蓮子,想吃就自己下去摘。”

  尚媽媽這會餓著肚子,正急火攻心,如何禁得住顧媽媽撩撥,當下就反駁起來。顧媽媽口齒不如尚媽媽伶俐,被尚媽媽搶白了好幾句,一時氣急就伸手去抓尚媽媽。尚媽媽雖然兩餐沒吃飯,畢竟比顧媽媽年輕著十幾歲,自然跳起來回手,這便打起來了。

  賀圓聽婆子說著話,已到了荷花池邊,隱隱約約見著一群人圍在一起,鬧哄哄一片聲音。早有人見得賀圓來了,人群哄散開些。賀圓借著亭子裡燈籠光,見顧媽媽和尚媽媽扭在一起。顧媽媽把尚媽媽衣裳撕了一個口子,這會扯著她領子正去抓臉。尚媽媽卻抓著顧媽媽頭髮,顧媽媽髮髻早被扯散了。燈籠照過去,見著地下幾朵被踩得髒髒珠花,看著像是顧媽媽平日佩戴。

  杏仁見得眾人似真似假拉著架,並不肯真出力,反趁亂踩地下珠花,壯起膽子喝道:“少夫人來了,還不快拉開兩位媽媽!”

  賀圓見得顧媽媽和尚媽媽釵歪衣破狼狽樣,揚聲道:“老夫人和夫人才出門,兩位媽媽就打起來,這成何體統?本來還指望兩位媽媽幫著管理家下等人,現下先鬧起來,異日如何管教下面人?”

  聽得賀圓聲音,尚媽媽先松了手,誰知顧媽媽不解氣,鬆開尚媽媽衣領,順手狠命一推。尚媽媽餓了一天,本來力氣不繼,腳步虛浮,撕扯了一陣之後,那禁得住顧媽媽這一推,一下倒退著撞在荷花池邊欄桿上,那欄桿有些時日了,被這一撞,“咯”一響就斷了。只聽“啊”一聲尖叫,尚媽媽一個倒蔥,直摔進荷花池裡。

  “啊!”眾人見事出意外,都驚叫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馬雲見尚媽媽掉進荷花池,早尖叫起來。

  賀圓也嚇著了,這會尖了嗓子道:“誰會水性,快下去把尚媽媽撈上來!”

  馬雲見幾個婆子下去撈人,只在旁邊哭喊著道:“我姑姑死了,我姑姑死了!”

  賀圓聽得馬雲亂喊,喝道:“人還沒撈上來,你別亂嚷!”

  “你們欺負我姑姑,都把她弄成這樣了,還讓我不要亂嚷,我要告訴少將軍去,請少將軍為我們作主。”馬雲哭著反駁,嗚咽著喊道:“姑姑,姑姑!”

  現在是我在管家,這個馬雲不提讓我作主,只口口聲聲說要讓安哥哥作主,這是不把我放在眼內了?賀圓暗暗嘀咕,馬雲是尚媽媽侄女,一股妖媚氣,這兩日老是借機往安哥哥跟前晃,莫不成有想法?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出門兩天,府裡就妖氣沖天,真是頭痛啊!

         她這裡想著,見得幾個婆子早把尚媽媽拉了上來。好在荷花池不深,現下又是夏天,料著尚媽媽最多喝幾口水,應該不會出人命。

  杏仁聽得馬雲嚷嚷著說死人了,她比賀圓還害怕,白著一張臉對賀圓道:“少夫人,尚媽媽要是真出事怎麼辦?不若叫少將軍過來瞧瞧?”

  賀圓定定神道:“一落水就撈了上來,不會那麼容易死。”說著吩咐一個婆子出府去請大夫。婆子和丫頭見尚媽媽落了水,這會被撈上來,生死未蔔,卻怕惹事上身,各各退開幾步。

  那個過去報信婆子本是尚媽媽心腹,聽得馬雲尖叫著說尚媽媽死了,嚇了一跳,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瞧瞧。因見杏仁害怕,賀圓卻似乎鎮定自若,倒不好再縮在後頭,只得踏前一步道:“少夫人年紀小,倒不宜見這些,讓我瞧瞧好了。”說著待要去瞧尚媽媽。

  賀圓搖搖頭,壯著膽子上去瞧了瞧,見尚媽媽躺在地下一動不動,身子還淌著水,用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還有氣息,一下放下心來。一抬頭見馬雲趴到尚媽媽身上亂哭,不由皺眉喝道:“尚媽媽只是落水暈過去,你該想法子讓她醒過來,再趁早換了這濕衣裳以免生病,怎麼只顧著哭?”

         說著話,抬頭見顧媽媽焉焉站著,心裡生氣,這老媽子真可惡,枉她一把年紀了,居然不顧輕重就把人推進水裡。要是真出了人命,看她怎麼辦?

  “尚媽媽這是憋氣暈過去了,只要有人給她度一下氣,她一口氣轉過來就會醒了。”賀圓叫人拖開馬雲,轉頭對顧媽媽道:“顧媽媽,尚媽媽是你推下水,她要是有個好歹,你也得不了好去,你說是不是?”

  顧媽媽這會還要分辯道:“我只輕輕一推,她自己往後就倒……”

  賀圓不再客氣,止住顧媽媽話道:“要不是眾目睽睽見了,你莫不成還要說尚媽媽是自己跳水?人既然是你推下去,你就負責救回來!”

  顧媽媽也怕尚媽媽出了什麼事,自己會撇不清,小聲道:“我又不是大夫,卻要怎麼救?”

  賀圓見得這兩個婆子鬧成這樣,肯定各各有怨氣,自己還要管著她們七八天光景,她們再要鬧下去,自己也沒了精力,不若想法子讓她們暫時按下怨氣好了。這會哼了一聲道:“我怎麼說,你怎麼做就行了!”說著先讓顧媽媽懸著屁股,虛虛跨坐到尚媽媽肚子上,這才道:“顧媽媽,你先吸一口氣,然後把嘴湊到尚媽媽嘴唇上呼氣。”賀圓說著,自己用嘴示範了一下如何做人工呼吸。

  “要我跟她嘴對嘴?”顧媽媽懵了,待要不肯,剛才眾目睽睽都瞧見是自己推了尚老貨下水,少夫人這會讓自己按這個法子救回尚老貨,自己若不照做,這尚老貨有個好歹,夫人她們回府,定不會輕放過自己。

  “還不快點,再拖下去尚媽媽都要斷氣了。”賀圓存了小小壞心眼,小臉卻嚴肅著,催道:“照我說樣子湊在尚媽媽嘴裡呼氣吸氣就行了。”

  婆子丫頭們見尚媽媽半死不活躺在地下,雖然覺得這個吸氣呼氣法子怪異,只是這會大夫又沒到,也怕出了事,都幫著催道:“少夫人既然這樣說,顧媽媽你就先試一下,把人救回來了,你也就功過相抵了。老夫人和夫人回來也不好十分責罰於你。”

  顧媽媽沒法子,只得照賀圓說法子湊上去做人工呼吸。尚媽媽這會被顧媽媽按壓了一下肚子,又對著嘴巴呼吸,沒一會就悠悠醒來,一睜眼見一張人臉湊近自己,嘴裡哈著臭氣噴過來,這一驚非同小可,抬手就是一個巴掌過去,卻聽得眾人紛紛嚷道:“好了,好了,尚媽媽醒了!”

  蔣華安在房內見賀圓久久不回,只得又使一個婆子去打聽消息。那個婆子去了半天,喘乎乎回來道:“少將軍,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荷花池裡,尚媽媽去了半條人命,眼看要斷氣了,少夫人叫顧媽媽坐到尚媽媽身上,嘴對嘴度氣,沒承想把尚媽媽度活了過來。這當下尚媽媽換了幹衣裳,喝了熱粥,看著像是沒事人一個了。

         尚媽媽本要埋怨顧媽媽把她推到水裡,因聽得是顧媽媽度了氣給她,讓她活過來,也不埋怨了。大夫來瞧了瞧,只說幸好救及時,這會正向少夫人請教那度氣法子。”

  他們這裡說著,蔣華寬和陳珠也聽到風聲,忙忙過來打聽發生了什麼事。那婆子又繪聲繪色再說一次。陳珠聽張大嘴說:“圓姐兒哪兒學來度氣法子?好生神奇!”待聽得尚媽媽沒事,都籲一口氣,告辭回房了。

  蔣華安卻怕再生了別事,顧不得避忌,抬腳就往前頭去接賀圓。才走到半路,見賀圓扶在杏仁手臂上走過來,一下迎上去,喊道:“圓姐兒!”

  “安哥哥!”賀圓剛才壯著膽子令顧媽媽救尚媽媽,這會卻後怕了,顫了嗓子道:“尚媽媽落了水,已經救回來了。差點把我嚇死。”

  “怎麼不使人來告訴我?”蔣華安在夜色下見賀圓抖著身子,分明是怕了,心下大為憐惜,不顧丫頭婆子在旁邊,一伸手就把賀圓抱了起來,摟在胸口道:“有我呢,別怕!”

  杏仁和幾個婆子見得蔣華安抱了賀圓就走,全呆在當地。過一會才有人道:“少將軍和少夫人恩愛,這是好事。累了一宿,我們也安歇去吧!”

  蔣華安抱了賀圓回房,把她放在床沿上坐著,讓婆子去熬一碗安神湯,又令一個婆子提了水進來,自己親手擰了手巾給賀圓洗臉擦手,又去脫她鞋子。

  賀圓雙足被蔣華安捧在手裡,知道他這是要幫自己洗腳,不由縮了縮腳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我幫你洗!”蔣華安把賀圓腳放進水裡,輕輕揉了揉她腳掌,見她腳趾頭白生生,一隻只圓圓像削開小蒜頭,忍不住捏了捏。

  賀圓只覺一隻只被捏過腳趾頭都起了異樣感覺,小臉漲得通紅,待蔣華安扯過手巾給自己擦乾了腳,忙忙一縮,整個人躺到床裡邊,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待會喝了安神湯再睡覺。”蔣華安見賀圓長長睫毛輕顫,知道她在裝睡,伸手摸摸她頭道:“以後事態緊急,著人趕緊來告訴我,不要自己撐著。”停了停又道“你令顧媽媽給尚媽媽度氣,卻是怎麼度?我們練武,也有一個度氣法兒,普通人學不會。”

  “嗯!”賀圓感覺蔣華安熱熱氣息拂過自己臉頰,大手摸著自己頭,漸漸向下,撫上自己額角,接著是小臉,只覺臉紅心跳。安哥哥這是強忍著嗎?可憐安哥哥呀,你得再等幾年。一想到要讓蔣華安再等幾年,賀圓不忍起來,我年紀雖小,有些事做不得,但並不代表什麼事也做不得呀!

  下一秒,賀圓忽然睜開眼,伸手摟住蔣華安脖子,細聲細氣道:“安哥哥,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你給我度度氣吧!”說著半抬起頭,勇敢把自己嘴唇印在蔣華安嘴唇上。

  蔣華安被賀圓細細小手摟了脖子,不由自主屏了呼吸,待要說話,卻見賀圓頭一抬,兩片溫溫軟軟如花瓣般嘴唇印了上來,暫態間,整個人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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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話   邪惡小念頭

  賀圓半閉著眼睛貼上去,只覺蔣華安嘴唇厚厚軟軟,微微燙熱,那份燙熱瞬間透過自己嘴唇,漫延向臉頰兩邊,直沖頭頂,只覺腦袋“轟”一聲,好半晌空白一片。待那知覺一點點回來,這才發現蔣華安屏住鼻息,身子繃緊緊,脖子硬硬挺著,姿勢古怪,似乎拿不准要不要推開自己。

  嗚,可憐安哥哥,看樣子真是第一次接觸女孩子呢!這麼英明神武,相貌堂堂、劍眉星眼、二十一歲俊俏郎君,居然連親也沒親過女孩子,真是太太太純潔了!賀圓觸了觸蔣華安嘴唇,待要馬上撤回來,一時感歎,這可是安哥哥初吻,自己主動親了,卻這般草草了事,半途而廢,會不會給安哥哥造成不好影響?會不會讓他對初吻這個事兒產生不良印象?

  嗯,既然不吻都吻了,總得負點責任,這麼蜻蜓點水,貌似有點缺德。賀圓頗為不捨得離開蔣華安那柔軟度極好嘴唇,只用藉口說服自己,壯起狗膽,微微移動唇瓣,挨擦了一下蔣華安嘴唇,向下稍稍一含,含住蔣華安下唇,輕輕吮了一下。

  蔣華安本來僵著身子,被賀圓這麼一吮,整個人輕顫了一下,屏不住呼吸,一下喘起粗氣來,熱熱氣息拂在賀圓臉頰上,這會手一伸,卻把賀圓抱到自己膝上。綿綿軟軟溫溫香香小身子一入懷,蔣華安再也控制不住,嘴唇只一動,滾燙舌頭橫掃過賀圓唇瓣,把賀圓整個小嘴唇都卷住了,待要長驅直入,忽然停住了,把賀圓往床上一放,騰下了地,悶聲道:“我去洗個臉!”話一說完,門一響,早不見了。

  賀圓怔一怔,摸著自己嘴唇,想了好一會,忽然把頭埋在枕頭上悶笑起來。

  蔣華安自小醉心武學,因為要學謀略,對經書史書等倒也下過苦功,鎮日沒一時空閒,於女色上頭,並沒有上心。一上十五歲,府裡蔣老夫人和尚婕忙著辦宴席請別府女眷過來聚會,其實卻是要為他牽橋搭線,只那些嬌客一見著他,全扭捏作態,卻讓他生了厭惡之心。

         賀圓雖也時常跟著賀太太等人過將軍府,因她是小孩子,蔣華安便沒有避忌,時常逗了她玩。又一心以為尚婕要把賀圓說下給蔣華蓋,心裡便早早把賀圓當個弟媳看待,額外有些照顧她。待上回到北成,蔣華安這才發現尚婕卻是想把賀圓說給他,又因唐至禮插入,倒怕賀圓被遠嫁,這才決意把賀圓迎進將軍府。

         雖同賀圓成了親,但他是一個成年男子,對賀圓雖喜愛,不過是喜歡可愛小孩子那種喜愛,又本著保護弱小心理,對賀圓細意呵護著,於男女之情上,卻不去深思。這段日子跟賀圓睡在同一張床上,也不過把她當小孩子般照拂著。

         今晚被賀圓這般一吮,只覺心口有一把火騰騰燃起,深覺難耐。他出了房門,著一個小廝提了一桶冷水洗了一個冷水澡,猶自覺得按捺不下,又自行往冰窖取了冰,兌了一杯冰茶灌下,在院門口吹了吹風,這才覺著好些了。

  賀圓等了一會,不見蔣華安回來,卻著了慌。安哥哥本來好好,被自己這麼一撩撥,會不會反而生了其它心思?莫不成這下控制不住,卻找女人去了?她越想越有可能,騰爬了起來,跳下地就要出門去找。卻聽門一響,蔣華安閃身進來了,不由驚喜道:“安哥哥,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蔣華安不答,過去把桌上冷茶倒一杯喝了,回頭見賀圓笑吟吟爬上床去,燭影裡瞧著,卻怔一怔,這小丫頭笑起來怎麼讓人心裡癢絲絲?自打她上回從賀府裡回來,一日日倒出落更好。蔣華安這裡沉思,又喝一杯茶,這才吹熄了燭火過去,往床外側一躺,悶聲道:“睡覺!”

  賀圓偷偷張開眼,待眼睛適應了黑暗,見蔣華安平躺著,手臂平放在身側,虛虛握著拳,過一會翻了一個身,背朝著自己,手臂動了動,右手似乎往大腿方向伸過去。

  要死了,要死了,安哥哥這是……?賀圓前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電視電影普及知識實在不少,這會腦子雜雜亂亂,暗自嗚咽一聲,啊,安哥哥一個大好青年,這便要動用五指姑娘了麼?

  賀圓暗暗悲歎,悄悄舉起自己小手瞧了瞧,深覺自己五指姑娘比蔣華安要白嫩嬌小得多,只是自己年幼,手指自然也年幼,對於大人這樁事,實實不夠年齡插手啊!

  蔣華安灌了一肚子冷茶,本來已是平靜了,這會躺上床,聞得賀圓氣息,又有些難奈,只深呼吸強作鎮定。圓姐兒還小呢,自己這是想什麼呢?又尋思著真要不行,只怕還得分房睡。

  賀圓正睜大眼察看蔣華安舉動,卻見蔣華安翻了過來,忽然睜開眼睛道:“不是說明兒初一,要領人祭拜天公麼,怎麼還不睡?”

  賀圓心裡正滋生許許多多少兒不宜邪惡念頭,聽得蔣華安話,卻只匆匆瞧了瞧他右手,見他手卻不是伸向某個地方,而是在大腿處抓了抓癢,不由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咱家安哥哥是純潔,不純潔是俺自己。

         她這裡轉著念頭,這才想起明天還有大任務,忙忙閉上眼,默念了幾聲“阿米豆腐”。因她小小身板,今天又實實太累,閉了眼困意便上來了,只一會就睡著了,卻留下蔣華安輾轉反側。

  第二天還沒天亮,杏仁便來敲門,叫道:“少夫人,寅時未刻,該起了。”

  嗚嗚,不過早上五點鐘,又要起床了,真痛苦啊!賀圓掙扎著起來,卻不見了蔣華安,見杏仁打水進來給她洗臉,便問道:“可有看見少將軍?”

  “少將軍寅時二刻起來,著人打水洗了臉,往練武廳舞劍去了。只交代下來,說讓少夫人多睡一會。待卯時二刻祭拜天公,他自過府門口等少夫人。”杏仁怕耽誤祭拜天公,快手快腳給賀圓換了衣裳,梳了頭,打扮停當,這才著人傳上早點來用。

         又嘀咕道:“聽外頭姐姐說,昨晚鬧得一鬧,尚媽媽今兒起不了床,顧媽媽卻又臊不出來見人,這會候著聽傳喚只有王媽媽李嬸子和雲姐姐她們。少夫人這是第一次領著人祭拜天公,沒有顧媽媽和尚媽媽出來指點一下禮節兒,就怕出個差錯讓人笑話。”

  賀圓卻是記熟了貴姐兒寫在冊子裡禮節,這會極篤定,笑道:“沒有顧媽媽尚媽媽,這不是還有王媽媽她們嗎?”

  “王媽媽老成那樣,口齒又不清,哪兒說得清楚?”杏仁還是擔憂著,過一會卻又自語道:“反正凡事還有少將軍擔待著,出個小差錯也沒人敢亂笑話。”

  她們這裡才收拾完,卻見陳珠揉著眼睛過來道:“圓姐兒,說是待會要祭拜天公,你可別遲了。”

  “這才卯時初,趕得及。”賀圓拉了陳珠一起出門,趕往前頭小偏廳,見一眾婆子和丫頭已集在小偏廳裡,忙吩咐人開了大門放鞭炮,在府門口灑清水,然後把犧果香燭案台等搬到府門口。

  待眾人把東西都搬出去,擺好案台,放上犧果,點了香燭,收搭停當,蔣華安蔣華寬幾兄弟也來了,賀圓這才領著大家按輩份排好,執了香燭,跪在面前蒲團上,按慣例對著天地行三跪九叩禮節。
  跪叩完畢,卻要把香燭插在香筒上。

         因香筒掛在大門正上方,已有婆子去搬了梯子出來倚在門框上。賀圓知道這插香燭事兒,一向是讓府裡未婚姑娘爬了梯子上去插。因將軍府沒有姑娘,聽得以前就是讓尚婕房裡大丫頭上去插,穗香倒辦了幾趟這個差事,只是這回穗香壞了肚子還沒好,看來看去,這插香燭差事,卻要交給馬雲了。

  馬雲得了尚媽媽囑咐,知道今兒可能輪到自己插香燭,早起就在裡面著了馬褲,外系石榴紅裙子,描眉抹臉,打扮妖妖嬈嬈出來,這會低頭垂眼作恭順狀,聽得賀圓喊自己,忙從後頭挪過來,福了福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穗香不在,這插香燭事就要交給你了,你爬上梯子去吧!”賀圓待馬雲站定,把香燭遞在她手裡,著人過來扶在梯子旁邊,讓馬雲爬上去。

  將軍府大門門框卻是石柱打造成,據賀圓目測,大門高達四米以上。

  這會馬雲爬在梯子上,倒也小心翼翼,待爬到掛香筒地方,把香燭插上了,這才縮回手扶在梯子邊上。朝下看了看,見蔣華安和賀圓站在最前頭靠近梯子地方說著話,她咬了咬牙,扶著梯子往下爬了一格,腳在梯子上故意一滑,雙手一松,“啊”一聲就朝蔣華安站著那邊掉下去。

  少將軍,只要你當眾接住我,有了肌膚之親,不怕你以後不動心。馬雲嘴裡雖尖叫,心裡極篤定,自己為府裡佑平安插香燭,這會從高處掉下來,身為主人蔣華安一定不會坐視不管。況且他是學武之人,接住一個從高處掉下來丫頭,不過是輕輕鬆松事。

  賀圓聽得尖叫,抬頭一看,見馬雲從梯子上朝蔣華安所站地方掉下來,電光石火間,卻明白了過來,咦,妖蛾子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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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話   少將軍威武

  眾目睽睽之下,安哥哥要是伸手去接馬雲,馬雲再假裝暈得一暈,這事兒可大可小。畢竟自己還小,馬雲今年卻已經十五歲了,又發育好,正是鮮美桃兒一隻,就怕這一接,會惹出無窮後事來。

         可是馬雲在梯子上這般栽下來,安哥哥作為一個少年將軍,又是府裡主子,焉有信手旁觀,任由馬雲摔在地下道理。安哥哥若是不接,萬一馬雲摔出一個什麼事來,向外一傳,只說將軍府少將軍心黑,不管丫頭死活之類,卻也不妥。無論是接,還是不接,都是為難。

  不管如何,不能讓安哥哥伸手去接馬雲,賀圓心念急轉,假裝害怕,伸手去拉蔣華安,待要把他拉開。卻見蔣華安腿一抬,腳尖一挑,把原本放在腳前兩個蒲團挑得飛起,蒲團帶了風聲,疾飛向上,堪堪托在馬雲腰下。

         眼看著馬雲就要掉到地下,蔣華安反手一抄,摟了賀圓小腰兒退後一步,一個旋身,卻是把身後蔣華寬和陳珠腳下擺著蒲團也一腳挑起,踏到自己原先放著蒲團位置。只聽“啪”一聲響,馬雲結結實實摔在幾個蒲團上面。

  “少將軍好身手!”

  “少將軍好神勇!”

  “好將軍好威武!”

  一眾婆子丫頭見馬雲突然摔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卻見蔣華安腳挑蒲團去塹在馬雲身下,不由都鼓起掌來,嚷嚷道:“這蒲團是今年初老夫人讓人做,又大又厚實,有它塹得一塹,自然摔不壞人。”說著,已有兩個婆子去扶起馬雲,果見她毫髮無傷,只是釵歪髻散,新做裙子汙髒一片,樣子極狼狽。

  馬雲料著自己摔下來,必會落在蔣華安強健手臂裡,不承想一頭栽在一堆蒲團上,丟了醜不說,還沒撈著好處。這會偷眼去看蔣華安,卻見他在安撫賀圓道:“圓姐兒,沒嚇著你吧?下次再有人從高處摔下來,你得趕緊退開,以免被人砸傷了。

         前年鬧市內上有人騎馬逛蕩,那馬突然瘋癲了,把主人摔下地。有小販閃避不及,被砸了一個正著,當場骨折,可是無妄之災。”

  馬雲見自己摔了一場,蔣華安並不在意,只一心怕賀圓嚇著,一時暗暗咬牙,又氣又恨,眼眶一紅,卻嗚咽起來。

  “你們把雲姐姐扶進去,再著人請一個大夫來瞧瞧,雖說沒摔著,只怕嚇著了。”賀圓見得馬雲摔衣裳不整,這會掩臉抽咽,身子輕顫,一副楚楚可憐樣子,若自己是男子,只怕也會被勾起憐惜之心,只得吩咐兩個婆子架了她回去。

         一邊尋思著,這府裡其它丫頭有沒有心思且不知道,這馬雲心思卻著實明顯,又會使這些手段,若留她在府裡,只怕防不勝防。縱使蔣華安無心,也怕一個不察就著了道道,到那時倒不好處理。待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得想個合情合理法子,趁早把馬雲配人是正經。

  因馬雲從梯子上掉下來,幾個婆子認為不吉利,過來跟賀圓道:“少夫人,馬雲好端端卻從梯子上摔下來,只怕是對天公不夠誠心才出禍端,還得再誠心默佑一回。”一個婆子說著又嚅呐了一句道:“老夫人和夫人才出府,這裡尚媽媽和穗香就壞了肚子,昨晚顧媽媽和尚媽媽又鬧了一出,差點惹出人命。這會馬雲又摔下來,一樁一樁,都是……”另一個婆子聽得這等話,悄悄拿手捅了說話婆子一下,見她知機止了話,這才收回手。

  賀圓一聽,心知這必是顧媽媽心腹婆子,因自己管家,她們不服,只是自己又沒出什麼差錯,恰好馬雲插香燭摔下來,倒成了自己對天公不誠心藉口。她這裡還沒說話,後面一把清脆聲音道:“你們分明是不服少夫人管家,故意惹出這許多事來為難她,又來扯什麼誠心不誠心話。

        天公在上,誰個誠心,誰個不誠心,自是看得分明。尚媽媽和顧媽媽不說幫著少夫人管理家事,這會卻自行鬥起來,少夫人又是安撫又是請大夫,這還不夠嗎?若是夫人在家,你們還敢來說這等風涼話麼?”

  賀圓見是陳珠幫腔,知道她說話向來直爽,倒不想她為著自己得罪這些婆子們,笑著止住她話道:“好啦,幾位媽媽既然認為不夠誠心,那便再拜一會。”說著令人拿過蒲團,自己先行跪下。眾人見得如此,只得也跪下,又叩了一回頭,這才起來。

  待回了房,陳珠猶自氣憤道:“她們分明欺你年幼,這便上頭上臉來指責。這個月若順順利利便罷,若還有別事不順利,她們定會說道這是你對天公不敬才生出禍事。

         那一年我祖母病了,嬸子就到處傳播,說我娘初一祭拜天公不誠心,這是天公降罪了云云,我娘有口難辯,只得上廟裡去請了平安符給祖母,又吃了一個月齋,待得祖母慢慢好了,才息了這件事。後來我不經意倒聽到下人說這是嬸子不服我娘管家,找著因由亂說。”

  “那婆子是顧媽媽心腹,不顧得眾人在旁邊,卻說出這等話來。這除了不服我管家之外,卻還是在為顧媽媽開脫呢!”賀圓拍拍陳珠手道:“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水裡,差點出了人命,老夫人和夫人回來,必是要責罰。

         這婆子如此扯,卻是想向人分辨說,尚媽媽和穗香壞了肚子,馬雲摔下來,這些事兒都是有因由。再扯著說,顧媽媽把尚媽媽推到水裡,也是有因由。一切因由是我對天公不敬,天公小小罰了一下而已。若是夫人能聽得下這話,自然不會重罰顧媽媽。”

  “可是,顧媽媽推尚媽媽下水,是昨天晚上事兒。祭拜天公,這是早上事兒,……”陳珠想不明白了,歪著頭道:“難不成說你還沒開始祭拜天公,心裡就存著不敬了?”

  “祭拜天公雖是早上事,可是置辦犧果,卻是昨天早上事。”賀圓苦笑一聲道:“我畢竟是第一次置辦這個,倒沒細察,今兒祭拜完才看到置辦那些果品,有些卻熟過頭,從枝上散落了下來。早前是聽得這祭拜天公果品,要成串成串,若有果子從枝上散了下來,家裡必有人會落水或是摔倒。這次雖是巧合,卻也應了這句話。那些婆子眼尖,想必比我先看到,她們故意先不說這個,要等夫人回來才用這件事兒來為顧媽媽開脫呢!”

  “這不過管幾日家,偏她們這許多彎彎繞繞,真是可惱!”陳珠見杏仁端上茶,喝了一口茶,又道:“反正你還小,這管家事又吃力不討好,待夫人回來,趕緊辭了這個事兒,樂得悠閒呢!”

  “少夫人,這月錢是待會發放,還是晚上再發放?”她們這裡說話,杏仁插嘴道:“我倒聽得廚房裡幾個媽媽嘀咕著說,夫人不在府裡,連月錢也不準時了。”

  “今天還沒過去,且我才坐下,怎麼就不準時了?”賀圓聽得這話,倒真生起氣來,哼道:“這幾位媽媽幫著李嬸子管理廚房,聽得平日倒會奉承顧媽媽,只她們目中無主人,就敢這樣編排於我。待會且不發她們月錢,只發其它人,我倒要看看,她們敢怎麼樣?”

  杏仁跟著賀圓,這幾天也受了府裡媽媽閒氣,聽得這話,自然應了。

  待到發月錢時,幾個嘀咕過賀圓不準時發月錢婆子,果然沒接到月錢,一時都焉焉。正要使人去賀圓跟前說說情,那邊有丫頭進來道:“前頭來了客,少將軍留吃飯,著李嬸子備辦一桌子精緻席面出去呢!”

  “喲,我突然肚子痛!”一個婆子沒接到月錢,本來心中不忿,這會聽得前頭要宴客,朝兩個掌勺婆子使眼色,一邊揉自己肚子道:“昨晚上貪涼沒蓋被子,怕是著了涼,我告個假!”

  賀圓正在房裡看賬,小丫頭慌慌來道:“少夫人,廚房裡幾個媽媽都告了假,說是肚子痛。前頭少將軍留客吃飯,這會廚房裡都沒人掌勺。”

  賀圓愕然,一問,聽得那幾個婆子正是沒拿到月錢那幾位,點點頭道:“才拖欠半天工資,這就停止工作了?”說著話,見小丫頭聽不明白,又問道:“李嬸子呢?她不是廚房裡管事麼?難不成她也不會掌勺?”

  “少夫人,李嬸子只會做麵食糕點。當初是老夫人喜吃她做小雲糕,這才做了管事。”小丫頭小聲道:“李嬸子現下正頭痛呢!”

  “這幫子人,越法上天了!”陳珠氣得跺腳道:“她們就知道欺負少夫人,待老夫人和夫人回來了,看不收拾她們?她們不掌勺,難道就怕了她們了?這會著人上酒樓去現買幾樣菜式回來不就得了?”

  “前頭留了客,咱們堂堂府軍府卻一樣菜式沒煮出來,卻到酒樓買現成,客人知道了怕是不好。且人家肯定會說我管著家,連廚房裡幾個媽媽都管束不得,安哥哥臉上也不好看。”

  “不好看又如何?你我又不會煮菜?若是會煮,就自己掌勺了,還怕她們不成?”

  凡各府裡姑娘,這琴棋書畫等事雖要學,卻並不太過著緊。反是針線女紅上頭都要留心學,再有這廚下等事,雖不甚通,出嫁前也必要學著做幾件拿手好菜。因賀圓陳珠嫁急,這廚下事,卻沒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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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話   色香味俱全

  “圓姐兒,你又沒學過廚藝,真行麼?”陳珠不敢相信賀圓會煮菜,悄悄扯了她袖子道:“你莫不是另有法子?”

  “你沒看到剛才來報信小丫頭是誰麼?”賀圓見小丫頭梅花先行去廚房報知她們來了,俯耳過去跟陳珠道:“這個梅花是尚媽媽外甥女,馬雲表妹。她來報信兒,自然是受尚媽媽指使。”

  見陳珠還沒明白過來,賀圓看看只有杏仁和小荷跟在後邊,低聲道:“安哥哥前頭宴客,廚房裡幾個婆子難道吃了豹子膽,居然敢在這個時候齊齊請假?說起來,她們不過廚下幾個婆子,哪裡尋不到人,還用受她們氣?

         我料著那幾個婆子必不敢如此,只怕是梅花虛報事兒。一定是尚媽媽料著我一聽這個事兒,分辨不出真假,不是令人責罰幾個婆子,就是叫人趕了她們出去。只是她們沒想到我居然不生氣,還要親往廚房去掌勺,這不是慌慌張張跑前頭去報信了麼?”

  “一個府裡有油水可撈,廚房是其中之一。廚房裡全是顧媽媽人,想必尚媽媽覬覦已久,只是苦於不能得手罷了!尚媽媽這會是得知廚房裡幾個婆子沒領到月錢,私下抱怨,這當下就忙忙令梅花來說她們鬧事。只要我一怒,那幾個婆子自然討不了好去,尚媽媽也就能安排自己人進廚房了。

         再有,昨晚顧媽媽不慎推了尚媽媽媽下水,夫人她們回來,無論輕重,總會責罰顧媽媽,料著顧媽媽一時在老夫人和夫人跟前就要說不上話了。這幾個婆子失了顧媽媽這個靠山,也無處討情份,白白落個罪名。”賀圓說著,冷笑一聲,“尚媽媽打好算盤,想借我手,一舉把顧媽媽這一干人全除掉,只是她小看我了。”

  “我說顧媽媽和尚媽媽也罷了,廚下幾個婆子怎麼也敢作亂,原來是這樣。”陳珠恍然大悟道:“要是我,這會早就令人趕她們出去了,哪裡能想到這麼多?圓姐兒,還是你厲害。”陳珠說著,又笑問道:“你說什麼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我想著有理兒。這煮菜嘛,不就起灶,下油,然後灑下菜去,炒一炒,放水放鹽就行了麼。這會往廚房來了,不若我們學著炒兩個小菜?”

  卻說那個沒領到月錢婆子一時氣憤,說道肚子痛要告假。兩個掌勺婆子見她使眼色,也附和了一句。這幾個婆子能進得廚房,同顧媽媽和李嬸子關係非淺,這會李嬸子自然苦口婆心勸道:“三位媽媽,少將軍前頭要宴客,你們偏這個時候告假,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過得幾日,夫人自然回府,你們倒不怕夫人責罰不成?再有一條,少夫人這會雖不是正式管家,但她是長媳,過得幾年,總歸要接掌家事。到那會,她要記著恨,說一聲換人,你們就沒處哭去。”

  三個婆子其實是領不到月錢,想為難一下李嬸子,讓李嬸子代她們出頭,向賀圓討個人情。誰知她們這裡才說要告假,有一個來催茶水丫頭一聽就跑了,說要去告訴少夫人。她們一聽倒慌了,都訕笑著向李嬸子說:“我們不過開個玩笑,只求李嬸子在少夫人跟前說一句好話,不要扣著我們月錢。”

  李嬸子自然不會難為她們,只道:“前頭宴客,你們還不快些升灶,再說下去倒過午了。”正說著,卻聽廚房外頭有人道:“少夫人來了!”

  賀圓一進來,見得李嬸子正擇菜,幾位說要告假婆子正在升灶炒菜,暗自點頭,果然是梅花虛報事兒,一時卻假裝詫異道:“聽得幾位媽媽要告假,廚房裡沒人掌勺了,這……”

  “少夫人,這是怎麼說?咱們幾個不過在廚房裡開一句玩笑,說道若是齊齊告了假,沒人掌勺,李嬸子就只能做糕點招待客人了,怎麼就把玩笑話當真傳出去了?”一個掌勺婆子最為機靈,見得賀圓這麼快就來了,暗道不妙,已是忙忙堆起笑,暗扯李嬸子,一邊道:“借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欺瞞少夫人。”

  李嬸子已是忙著向賀圓和陳珠請安,也笑著分辯了幾句。

  賀圓點點頭道:“原來是玩笑話。”說著挽了袖子,看看廚房裡備下材料,見各式該洗該切,都料理好了,就差下鍋,指指一撮小青菜笑著道:“這個我來炒!”

  “少夫人,少夫人,這使不得,這廚房裡油膩,看汙了少夫人衣裳,且少夫人年小,這灶台又高,……”李嬸子一聽賀圓要親自炒菜,嚇壞了,忙著阻止。這些天看著,少將軍分明把少夫人看心肝兒似,萬一少夫人被濺了油之類,自己這廚房管事還要不要做了?

  “不妨事,拿個腳踏來站著炒就是了。”賀圓不顧李嬸子拼命勸阻,讓掌勺婆子站開些,叫杏仁拿過一個小腳踏,自己站到灶台前,拿了鏟子指揮燒火婆子道:“起火!”見婆子慌慌起了火,她這裡看著鍋底裡水一下就幹了,忙又指揮另一個婆子道:“放豬油,下菜,切一個蒜頭拍成蒜泥灑下來。好了,灑一點水。”

  陳珠站在另一邊見賀圓站在小腳踏上,揮舞鏟子指揮著三個婆子,拿鏟子在鍋裡翻動幾下青菜,過一會就說好了。又指揮一個婆子端過碟子來裝炒好菜。不過炒一個小青菜,居然把廚房裡婆子全指揮團團轉,一時目瞪口呆。果然人多好辦事,炒菜看起來並不困難。

  “喲,少夫人果然厲害,看這炒青菜,青翠欲滴,賣相實實好看。”李嬸子見賀圓揮舞鏟子,一心只怕她被油濺著,好容易見她炒好一碟青菜了,一看居然炒不錯,不由大力誇獎,“嘖嘖”道:“這是少夫人親自炒,也只有少將軍才有福氣吃了。”

  嘿嘿,炒菜並不難麼,再炒一個雞蛋好了。賀圓興致勃勃,又指揮起來。

  不過一會兒,府裡眾人便聽到這樣一個消息,說是廚房裡幾位掌勺媽媽沒領到月錢,抱怨著要告假,誰和少夫人不慌不忙,領了人往廚房去,竟然親自掌起勺來,聽得炒出來菜色香味俱全等等。一時眾人悄悄議論,說道賀圓昨晚安撫了顧媽媽和尚媽媽,好一派大家風度。

         今天領著人祭拜天公,禮節周全,一點兒不出差錯,這會又親自掌勺,竟是事事能幹。小小年紀,已是如此了得,夫人將來把家交與她管,自是放心。因說著,眾人都收起輕視心,再不敢生起種種試探心思。

  賀圓第二天領人往子母廟上香,第三天給家下眾人做秋裝,因府裡眾人比前幾日恭謹,倒意外順利。這晚回房,卻在燈下給蔣華安做貼身衣物。蔣華安自那晚後,時時想著要分房睡,又不忍開口,這會進得房來,見賀圓穿針引線,有些心疼,過去摸摸賀圓頭道:“這些東西交給繡娘做就行了,這幾日要忙家務,還要做衣裳,可是累壞了。”

  “安哥哥,我脖子有些酸痛!”賀圓忙了一天,這會見蔣華安進來了,忍不住撒嬌,指指脖子道:“安哥哥幫我按按。”

  雖是八月初,天還熱著,賀圓在房裡穿薄衣裳,這會露出脖子來,燈下看著,膚色白嫩,晃人眼神。蔣華安有些出神,只笑道:“叫杏仁進來幫你按罷!”

  “安哥哥不是囑過話,說道你進房了,丫頭們一律不准再進來麼?”賀圓放下手裡東西,站起伸個懶腰道:“安哥哥不肯幫我按就算了,我睡覺了!”說著脫了鞋子上床,假裝生氣往裡一躺。

  “圓姐兒,圓姐兒,別惱我啊!”蔣華安心裡一軟,也上了床,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按在賀圓脖子上,待要揉搓下去,觸手柔滑,一下又縮回了手,低聲道:“我去書房睡!”

  “呃!”賀圓一下坐了起來,瞪圓眼睛道:“安哥哥要撇下我,自己去睡書房?”因蔣老夫人和尚婕不在府裡,守夜婆子自然不如以前小心。賀圓這當口卻怕蔣華安離了自己身邊,會被諸如馬雲這般丫頭得了機會,惹出什麼事來不好收拾。這會伸了手去扯住蔣華安袖口,哭喪著臉道:“成親未過四個月,杏仁也不能進房來陪我睡,單我一個人睡,我害怕!”

  蔣華安見賀圓如小貓一樣縮著,心下大為憐惜,握住她扯在自己袖角手,沉吟一下道:“既這樣,待過了四個月,我再搬到書房去。”

  “嗯!”賀圓放下心來,松了手自行躺到裡側睡覺,因白天勞碌,沒一會倒睡著了。

  蔣華安卻輾轉反側睡不著,爬起來掌了燈,在燈下看了一會兒書,看困了這才上床。一時不及熄了燭火,燭影裡見賀圓粉嫩嫩小臉透著紅霞,小嘴唇紅潤潤,想起那晚她親在自己嘴唇上情形,不由抿抿唇,卻有些口乾舌燥。因見賀圓似是做夢,嘟著小嘴極可愛,不由自主湊近了去,緩緩俯下頭去。

  賀圓夢見有人朝自己吹氣,吹臉頰癢絲絲熱乎乎,不由“咯咯”笑著,偏了偏臉避開,不想對方緊追不放,一直吹過來。一時調皮,猛轉了頭,也張了嘴吹氣,笑道:“反擊!”不想話一說完,卻感覺自己嘴唇碰到一團軟綿綿熱乎乎棉花糖,倒忍不住舔了一口,不想那棉花糖似有靈性,一下就逃開了,不由探頭過去,用力咬了一口才作罷。只是夢裡棉花糖,咬在嘴裡居然不甜,反而有些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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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3: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話   殺雞給猴看

  第二天一早,賀圓迷迷糊糊中感覺蔣華安起床了,也忙爬起來稰稨穊稱,蓍蓁蒟蒺幫著拿出衣裳來讓蔣華安套上。一邊悄悄比比自己跟蔣華安身高,嗚弊彃彄彆,摿摡摶摠這陣子感覺自己穿衣裳短了些,還以為自己高了很多彆彯彰徹,膊膇腐膀誰知個子還是沒到蔣華安胸口。待服侍蔣華安套好衣裳,賀圓這才注意到蔣華安嘴唇有一處腫起嘏嘎嗿嘄,榿歉歊歌仰頭問道:“安哥哥,你嘴唇怎麼啦?”

  “被一隻大蟲子咬了一口!”蔣華安樣子嚴肅,正正經經說:“待會叫人送一柄拂塵進來,睡覺前趕趕蚊子蟲子。”

  “什麼蟲子這麼厲害,居然咬成這樣?”賀圓踮腳尖湊近去看,一邊道:“待會拿點菜籽油塗一下。”說著話,卻見蔣華安嘴唇腫樣子有些古怪,很像是被人咬,心下警鈴大作,莫不是他趁著自己熟睡,和別人……。不會,不會,以安哥哥性格,必不會這麼做。

  賀圓乍驚乍疑,不由抿抿唇,卻感覺唇邊有點鹹味,一下想起昨晚做夢來。昨晚夢見自己咬了一口棉花糖,難不成咬是……。

  蔣華安整理好衣裳,見賀圓還踮著腳尖研究他嘴唇,若無其事道:“這咬人蟲子很奇怪,好像長了牙齒一樣。”說著揭簾子出去了。

  賀圓愣在當地,過了一會才悶笑起來。

  杏仁自進來服侍賀圓,一邊悄悄道:“少夫人,我聽得王媽媽嘀咕,說道少將軍早起往練武廳去練武,好幾次碰到馬雲。那馬雲打扮妖嬈,看著別有心思。少夫人還得提妨一下。”

  正說著,陳珠來了,拉過賀圓道:“圓姐兒,有個事兒要告訴你!”

  “什麼事兒?”賀圓見陳珠神神秘秘,倒起了好奇心,讓杏仁下去了,笑道:“難道在將軍府裡發現寶藏了?”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呢!”陳珠白她一眼,俯耳過去道:“小荷早起過去廚下催水,說道見著王媽媽要送茶水過去練武廳,卻被馬雲攔下了。馬雲不知道跟王媽媽嘀咕了什麼,接了王媽媽手裡茶水,代王媽媽送往練武廳去了。練武廳離園子略遠,又不好玩又不好逛,馬雲搶著過去幹什麼?

         我在房裡越想越不對勁,只怕那馬雲是沖著少將軍去。初一那天她從梯子上掉下來,我就開始懷疑她別有用心了。這會尋思著,這事兒還得告訴你,你自己醒個神,以免生事。”

  賀圓想了想,跟陳珠道:“馬雲生了這個心思,行為又明顯,自然要想法子趕出府去。只她是夫人房裡丫頭,我卻不方便發落。最好讓安哥哥自己趕走她,殺雞給猴看,看看還有哪個丫頭敢再生別樣心思。我們雖年小,就任著她們作怪不成?”

  陳珠一聽,拍手道:“我們都瞧出不對了,其它人自然也瞧得出。只要趕走她,大家自然明白她是因為什麼被趕走。其它丫頭也能安安份份,省了我們事。”

  待蔣華安回了房,賀圓嘟嘴道:“安哥哥,你是不是嫌我小,想納妾了?”

  “這是怎麼說?”蔣華安摸不著頭腦,看看賀圓道:“將軍府男人,自來不納妾。”

  “可是我聽說安哥哥讓馬雲送茶水到練武廳,有心抬舉她呢!”賀圓愁苦萬分道:“馬雲生嬌嬈,天天在安哥哥跟前晃,要是突然哪一天又從高處掉下來,安哥哥找不到蒲團接她,這麼一伸手接住,肌膚相接,……”

  蔣華安早看出馬雲那天並不是失足,而是故意從梯子上掉下來。這幾天巧遇了馬雲幾次,今天又是她送茶水過去練武廳,心裡已是明白了過來。這會見得賀圓這般擔心,揉揉她頭髮道:“放心,明天就讓尚媽媽把她送走,以免多事。”

  第二天一大早,馬雲送茶水過去練武廳,腳下一滑,那茶壺就在練武廳摔碎了,滾燙茶水濺出去,燙傷了蔣華安。蔣華安大怒,馬上叫尚媽媽過去,讓尚媽媽把馬雲送出府。

         尚媽媽一見馬雲惹了禍,只得硬著頭皮為她討情。蔣華安見尚媽媽苦苦哀求,馬雲又哭淒慘,便道:“媽媽既為她求情,她又是你侄女,趕出府於你臉上也不好看。這樣罷,莊上還缺人,讓人安置她到莊上好了!”到莊上去,總歸比趕出府要強多,尚媽媽和馬雲哪裡還敢說二話,自然叩頭謝恩。

  賀圓在房內聽得這消息,極是愕然。啊,這麼簡單就解決了一個想當小三丫頭?還以為小三一個個都像小強一樣打不死滅不絕。原來只要男人夠堅定,小三馬上灰飛煙滅。

  待蔣華安回了房,賀圓倒怕他真個被馬雲端去茶水燙傷了,扯著他手臂左看右看,一邊問道:“安哥哥,聽說你被茶水燙傷了,傷在何處?”

  “一點濺出來茶水,怎麼能傷著我?”蔣華安捉住賀圓手,笑道:“馬雲除了巧遇我幾次,並無其它差錯,若不說她燙傷我,尚媽媽也不能心服口服。”

  “安哥哥好樣!”賀圓星星眼看蔣華安,讓蔣華安坐在椅子上,湊過去往他左臉頰上“嘖”親了一口。

  蔣華安被賀圓這麼一親,只覺心裡癢絲絲,極感不足,手一伸,摟住賀圓小腰,指指右臉頰道:“還有這邊!”

  “噗!”賀圓紅了小臉,忍不住笑了,摟在蔣華安脖子上,往他耳朵邊吹了吹氣,這才又“嘖”一聲親在他右臉頰上。

  蔣老夫人和尚婕是八月初十回來,一進府見各事井井有條,都暗暗點頭。

  賀圓見得這兩尊大佛終於回來了,松了一口氣,忙著整治酒席給她們接風洗塵,隨便把管理權上交。

  至晚,尚婕知道了府裡這些天發生事,跟蔣老夫人商量道:“過得幾年,自然要讓圓姐兒正式管家,別人還罷了,顧媽媽和尚媽媽,只怕圓姐兒使不動。不若趁這個時候發落一番,為圓姐兒立威。”

  蔣老夫人雖厚待顧媽媽,卻因顧媽媽這幾年不像話,早想叫尚婕送走她,只是想著她年老,兒子和孫子又不長進,怕她出了府裡沒人依仗,倒把事情耽擱下來。如今見她沒上沒下,居然不把賀圓放在眼裡,不由冷哼一聲道:“她不給我撐臉面也罷了,趁著我們不在府裡,居然把尚媽媽推到水裡,若是不發落,也難以服眾。就讓她到莊上養老罷!”

  賀圓在房內聽得顧媽媽被送到莊上,尚媽媽被革了三個月月例銀子,知道這是尚婕為自己立威,不由悄悄笑了。以後蔣老夫人和尚婕再讓自己管家,一定沒人敢亂來了。

  因近著中秋,府裡要備辦節禮,還有蔣華安和蔣華寬這兩個新女婿要上岳父母府裡送節禮,尚婕一回來也是忙得腳不沾地。賀圓倒得了空閒,親手給蔣華安做了兩套秋裝。

  八月十四早上,賀圓起個大早,把自己做衣裳遞給蔣華安,讓他換上。蔣華安穿上新衣,不由誇了幾句,又笑道:“圓姐兒就是手巧,看看這衣裳,穿起來真是舒服。”說著見袖口繡了一圈極細緻花紋,繡半圓裡面似還有字,扯起袖子細看,見果然繡了字,細細分辨了,繡居然是“蔣華安威武”五個字,不由“哈哈”笑了,轉頭對賀圓道:“你做個衣裳花樣子也比別人多。”

  卻說貴姐自打聽得賀圓管家,直擔心了十幾天,好容易聽得蔣老夫人和尚婕回府了,這才放下心來。過了中秋節,便派人來接賀圓去府小住。

  少了賀圓吱吱喳喳,蔣華安倒有些不習慣,才過了五天,就令人去接賀圓回來。貴姐見得蔣華安忙忙令人來接,心中暗喜,本來就怕賀圓年小,蔣華安不放在心上,如今瞧著這情形,蔣華安卻是著緊賀圓。只是賀圓年小,有些問題還真得蔣華安自己堅持得住。

  蔣華安令人接了賀圓回來,至晚回房,又聽見賀圓吱吱喳喳說個沒完,笑眯眯聽著,極是殷勤倒茶倒水。

  難道這就是小別勝新婚?賀圓見蔣華安這般,心裡甜絲絲,湊過去親親他臉頰。

  蔣華安拉住賀圓,輕輕撫撫她嘴唇,靜得一靜才鬆開,自去灌茶水。

  過了九月,天氣一日日冷下去。這一年冬天,京城下了幾場雪,冷風侵人。待到十二月初三,卻是賀圓和蔣華安成親滿四個月日子。至晚間,賀圓因為身上來了,分外怕冷,縮在被子裡不說話。

         蔣華安本來打算滿四個月就搬到書房去,見得賀圓這般,這個話便不忍說出來。待上了床去握賀圓手,見她小手冰涼,不由嚇一跳道:“圓姐兒,你怎麼啦?”

  賀圓在被子裡悶悶應一聲道:“房裡炭盆燒旺,我還是覺得冷。”

  蔣華安猶豫了一下,鑽進賀圓被窩,從背後輕輕摟住她,讓她貼在自己胸口上,悄聲問道:“好些沒有?”

  “好多了,安哥哥身上真暖和!”賀圓只覺蔣華安身上暖烘烘,不由自由貼緊了些。

  蔣華安讓賀圓枕在自己手臂上,騰出一隻手去給她捂手掌,覺著她手慢慢暖和起來,這才輕輕道:“睡吧!”

  蔣華安身子好像暖爐,沒一會,賀圓全身都暖和起來,倒是沉沉睡著了。蔣華安環著賀圓,悄悄親親她頭髮,低語道:“圓姐兒,你快點長大!”



第八十二話   親親小臉頰

  過了年,宮裡便有聖旨下來,擇了開春三月,讓蔣華安和蔣華寬並賀詞護送公主到北成,然後於次年擇日子與唐至禮完婚。

  蔣華安和蔣華寬有職位在身,且上次護送繡女到北成參賽,算是熟門熟路,接到聖旨自是不意外。賀詞接到聖旨卻極是詫異,在賀老太爺書房裡道:“太爺爺,護送公主是一個美差,怎麼就輪到我了?”

  “護送公主到北成完婚,諸事自然由使和禮儀官作主,另外選派了你,卻另有原因。”賀老太爺是三朝元老,對聖意拿捏准,這會道:“你上次去過北成,進過皇宮,與唐至禮又是舊熟,若有甚事,倒能由你私下求見唐至禮商量。再則,你年小,有些話使不宜說,由你來說,卻不損體。”

  “你今年也十三歲了,過兩年加冠,自然要謀個功名職位,這當下隨著華安他們出行北成,將來也能記上功勞一件,於你倒有好處。”賀老爺見賀詞頗聰慧,於玄學一道也漸漸上心,只是到底年幼,世事歷練不足,若能多出去走動走動,卻大有益處,少不得囑了一些話。

  賀年一算日子,賀詞這一回出行,要過了年後才回來,著實有些不放心,自然也囑了許多話。
  貴姐雖不捨得兒子遠行,但這是立功事,自然不好說什麼,只得忙忙為他做新衣裳整理行李。又道:“去年往北成去了一趟,沒承想今年又要去。

         雖說不是第一次去,凡事還是要謹慎小心,畢竟那是別人家,可不比在自己地界上。好在這次還是跟華安和華寬他們一起過去,倒有人照應。只是華安和圓姐兒成親沒多久,這會又要分開一年,怕圓姐兒不習慣呢!”

  “娘,待我們出發了,你就派人到將軍府接圓姐兒過來小住,也少了掛念。謹哥兒見天念叨著圓姐兒怎麼盡住在別人府裡不回來呢!那回安哥哥送圓姐兒回來,兩個說話親密,謹哥兒還不爽快,死瞪著安哥哥,後來跟我嘀咕說,待他長大了,要跟安哥哥打一架,把圓姐兒搶回來。”賀詞說著,自己先笑了。

  貴姐也忍俊不及笑了。

  正當賀府眾人為賀詞整理行李時,賀圓陳珠和尚婕等人也在為蔣華安蔣華安整理行李。賀圓另為蔣華安做了幾套新衣裳,這天晚上又忙著繡一個香包,一邊道:“安哥哥,我哥哥這次也要隨行,一去這麼長時間,你多些看顧他。”

  蔣華安抬頭看看賀圓,見她低垂著頭穿針引線,忽有些不舍,卻裝作不經意道:“你只擔心詞哥兒,不擔心我?”

  “呃!”賀圓正想說你武功又高,謀略又好,有什麼好擔心,回心一想,他這是見自己關心哥哥,吃哥哥飛醋來著,自己可得好生安撫他。一時停了針線,抬頭笑道:“我何止擔心你,我還不捨得你,可是這回是護送公主往北成與唐至禮完婚,又不是去玩。若不然,我就要跟了去才放心。”

  賀圓自打去年身上來了,今年個子竄高了些,不經不覺倒有了一股少女嬌柔,這會手裡執著針線在燈下輕顰淺笑,分外醉人。蔣華安不經意一看,心下“砰”一響,只把頭轉向一邊,隔一會道:“圓姐兒,別繡了,早些安歇!”

  “嗯,繡完這個香包才睡,只差幾針了。”賀圓把針線放在桌上,用左手揉了揉眼道:“足足要去一年,這些物事可得備全一些。大家都知道我本是參加過南北繡品大會繡女,若你身上佩用這些小物事太過粗糙,卻叫人笑話。”

  蔣華安見賀圓這幾日忙著為他張羅這個張羅那個,這會分明困倦,還強撐著要繡完那個香包,心下感動,過去倒了一杯茶湊在賀圓嘴邊道:“喝杯茶醒醒神再繡,看紮了手。”

  賀圓含笑在蔣華安手裡喝了半杯茶,茶水澄碧,卻映出蔣華安脈脈眼神,心裡一跳,低低道:“謝謝安哥哥!”

  蔣華安輕輕一笑,放下茶杯,自去開櫃子找東西。

  賀圓繡好香包,咬斷線頭,把嘴裡殘絨唾淨了,放好針線,收拾完畢。卻見蔣華安湊過來道:“閉上眼睛!”

  難道要送我東西?賀圓抿嘴一笑,趕緊閉上眼睛。嗯,肯定有禮物收了。沒想到安哥哥也會搞這一套。她這裡猜測著蔣華安要送什麼禮物給自己,卻覺得眼皮一涼,有一顆圓圓小小東西在自己眼周滾來滾去,一下恍然大悟,原來蔣華安不是送自己東西,只是尋出明目珠給自己滾眼眶而已,嗨,自作多情了!

  蔣華安左手輕扶賀圓頭,右手捏了明目珠給她滾眼眶,見她小嘴紅潤潤嘟著,那一回她親在自己嘴上情形又湧上腦海。一時有些出神。

  這明目珠倒是名不虛傳,只滾動這麼一會卻覺得眼睛舒服許多了。賀圓有些嘀咕,若是知道它這麼有效果,早就應該拿出來滾眼睛了,虧得自己只把它當個單純定情物收著。待蔣華安停了動作,賀圓一睜眼,見他定定看著自己,眼神與往日略有不同,怔一怔問道:“安哥哥怎麼啦?”

  “明日我便要出行了,到時你會不會想念我?”蔣華安神使鬼差問出這麼一句話,又忙忙掩飾道:“天晚了,我們早些安歇吧!”說著去放明目珠。

  什麼叫做我們早些安歇?瞧瞧這話說,真讓人想入非非。賀圓紅了小臉,自進去屏風後洗臉淨手。出來時卻見蔣華安已先行躺在床外側上,只得去吹熄了燭火,摸黑坐上床沿。

         待脫了鞋子,把腳縮上床,正要爬進床裡側,卻想起新婚那一回,自己半夜裡爬出來想淨手,絆在蔣華安腳上,一跤跌在他身上,後來莫名其妙騎在他身上,他衣裳半褪,春光無限……

  蔣華安見賀圓坐在床沿發呆,伸手去扯她道:“怎麼啦?”

  賀圓這會半跪坐著,不提妨蔣華安伸手來拉,一個撐不住,卻跌在蔣華安大腿上,“喲”了一聲,慌忙要爬起。不承想蔣華安小腿一屈,往裡一收,手一扯賀圓,輕輕喊道:“圓姐兒!”賀圓一個心慌,卻發現自己趴在蔣華安胸口,一仰頭,在黑暗中倒對上蔣華安亮得怕人眸子,一時呆住了。

  我才十二歲,才十二歲,不要亂想,不要亂想。賀圓心裡默念阿米豆腐,輕輕掙了掙,見蔣華安松了手,連滾帶爬翻到床裡側,好一會兒不敢動。因聽得蔣華安沒動靜,一下子又有些不安起來,他明兒就要往北成去了,這一去就是一年,自己就是讓他抱一抱溫存一下又怎麼了?

  “安哥哥!”賀圓壯起膽子挪了過去,伸手扯過蔣華安手臂,把頭枕了上去,挨近他耳邊道:“明兒就要出門了,到時萬事小心。還有,不要跟年輕姑娘搭話。人家說什麼了,你只聲明自己有老婆了,讓人息了心思。”

  蔣華安任由賀圓湊近,待得她輕輕呵著自己耳朵說話,一時心裡又癢癢起來,只是忍著,忽然聽得她後邊這句話,不由笑了,戲諧道:“詞哥兒不是隨行嗎?你要不放心,囑他死死瞪著我就是了。論起來,我卻是詞哥兒妹夫,得喊他一聲舅爺呢!”

  “噗!”賀圓一想起蔣華安要低頭稱呼賀詞舅爺,賀詞卻要仰頭說“華安妹夫,你好”這類場景,忍不住就笑了。

  蔣華安見賀圓在自己懷裡笑輕顫,溫溫軟軟小身子散發著一股極好聞味道,唇鼻間氣息拂在自己脖頸上,平靜下來情緒又再次翻滾起來,只悶悶道:“好了,睡吧!”他說著話,卻不捨得把賀圓推開,反而擁緊了些。

  賀圓見蔣華安側過身子,似乎在掙扎著什麼,輕輕仰了頭,親在他臉頰上,見他臉頰滾燙,忙用手去摸,驚道:“安哥哥,剛才還好好,這會怎麼燙成這樣?”話一出口,馬上意識到自己問了小白問題,安哥哥這是,這是……。

         嗨,都怨自己年小啊!一時又脫口道:“待明年你回來,我就十四歲了。然後再過上一年,就十五了!”唉呀,我說這個作什麼?賀圓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抿了嘴不再出聲。

  蔣華安掙扎了一會,卻悶聲道:“你剛才親我左臉頰,還有右臉頰沒親!”

  賀圓在黑暗中偷偷笑了,仰起頭親在蔣華安右臉頰上。待要縮回頭時,不想蔣華安頭脖子一動,頭一抬,猛張大嘴,把她整個嘴唇都含到嘴裡,只吮了一吮,全身火燙,又猛推開她,跳下地道:“我去喝杯茶!”

  賀圓也知道情況不對,只縮回床角,過得一會,見蔣華安上床了,卻不敢再湊過去,只輕輕道:“安哥哥,明兒還要趕路,睡罷!”

  “嗯!”蔣華安應了她一聲,深呼吸了幾下,定下神來,過得一會兒,倒平靜了下來。

  賀圓心中忐忑,只是睡不著,待聽得蔣華安呼吸綿長平穩,這才放下心來,過一會也睡著了。

  第二天寅時,將軍府諸人便起來了。賀圓一夜睡不安穩,聽得外頭有聲響,早爬了起來,親自服侍蔣華安穿好衣裳,把昨晚繡好香包給他掛在腰上,又囑了好幾句話。

  蔣華安趁著丫頭還沒進來,一伸手把賀圓抱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學賀圓樣子,湊過去親在她臉頰上。

  賀圓小臉早發燙了,卻硬撐著,學蔣華安口吻,淡定說:“你只親了左臉頰,還有右臉頰沒親!”

  只聽“嘖”一聲,蔣華安親並不是賀圓右臉頰,卻是親在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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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14: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話   我想死他了

  蔣華安等人出發後,過得半個月,貴姐便派人來接賀圓過去小住,因見賀圓個子高了些,一時笑道:“去年瞧著,意姐兒倒高你不少,這回你們站一處,卻一般高了。”

  賀圓聽得貴姐話,湊上去跟貴姐比比身高,笑道:“娘,我都到你肩膀高了,過得兩年,沒准就比你高呢!”

  貴姐笑著摸摸她頭道:“你現下長身子,須要好吃好睡,多些往園子裡走動一下,蕩蕩秋千跳跳繩,活動一下,這樣才長快,臉上也紅潤。你也不要嫌羊奶牛奶這些東西腥,早晚一杯喝下去,於你長個子有好處。將軍府雖然不錯,你到底是兒媳,再如何,也不能真放膽睡到日上三竿。現下來了娘家,好生住一陣,補足足再回去。”

  接下來,賀圓每月在賀府和將軍府各住一半時間,倒很快到了秋季。因賀宜待嫁,賀府為她準備嫁妝,賀圓正好得空,也幫忙繡一些東西。貴姐因去翻找自己以前東西,想找出舊時繡品出來給賀圓仿著做,卻找出一件抹胸來,一時提著發怔。

  賀圓探頭一看,哇,老娘居然還做了現代抹胸,一時蹬蹬跑過去搶在手裡,左瞧右瞧道:“好漂亮啊!這是貼身穿著衣物麼?”

  “這是我未成親時做胸甲,當時做著好玩。”貴姐見賀圓拿著抹胸在身上比來比去,過去示範道:“這下面有束邊,這樣套下去,拉好之後,不用再穿肚兜,直接穿裡衣,再套衣裳。”

  抹胸左右各繡了一朵盛開荷花,針腳綿密,做工細緻,因放了一些年頭,微微泛黃,賀圓不由可惜,跺腳道:“若不是泛黃了,我一定拿來穿穿,太好看了!”

  “你喜歡?”貴姐又驚又喜,呀,找到同好了!想當年,自己做了好幾件這個,老娘不肯穿,大嫂也不肯穿,只哄著二嫂穿了一回。至自己穿了,兩個丫頭都說像妖孽,硬不讓自己穿。這麼一擱,便是十幾年。現下圓姐兒喜歡,太好了,正好重操舊業,再做她幾件。

  “喜歡啊!”賀圓也又驚又喜,這裡肚兜雖然漂亮,但是穿起來沒一點曲線,若是能穿上這個抹胸,一定會波浪起伏,活色生香。一時拉著貴姐道:“娘,忙完宜姐姐事兒,你給我做兩件這種胸甲!”嘻嘻,等安哥哥回來了,要迷死他方罷!

  “你要喜歡,現在就做也可以。你看著些,學會了自己也可以做。”貴姐笑道:“還有幾種好看睡袍式樣,你也學著做做,到時可以做給華安穿。”

  太好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做一些漂亮現代衣物了。賀圓興致勃勃向貴姐請教起胸甲做法來。

  賀圓跟著貴姐做完胸甲,尚婕便令人來接她回將軍府了。

  一矣過了年,各府做春季衣裳,賀老太太有幾匹好料子留著,只說要給幾個曾孫女,又叫人接賀圓過府小住,隨便做新衣。

  貴姐正扳算賀詞歸期,見賀圓來了,問道:“華安這個月寫信回來沒有?說了什麼?”

  “前幾天收到信,說道北成擇了三月底給公主和唐至禮完婚,怕要五月底諸事才忙完,六月初起程回。”賀圓算了算日子道:“先前還以為至多去一年,現下一算,一來一回,都去了一年半了。”

  貴姐說著話,卻把剛收到信遞給賀圓看。賀圓展信一看,見是賀詞筆跡,細細看了一遍,笑道:“看哥哥信中口氣,他在那邊倒是出了風頭。吟詩作對,這自然難不倒哥哥。北成那邊先前重武輕文,這幾年安定,卻又開始重文輕武。有些半瓶子醋文人,最愛賣弄,居然敢考起哥哥來了?”

  原來賀詞隨著蔣華安和使等人護送公主到北成,少不得和北成一些官員打交道,也隨蔣華安等人赴一些府裡宴席。更因周匡正有心結納蔣華安,連帶著也厚看賀詞這個舅爺,一時分外引人矚目。再因賀詞雖才十三歲,長俊秀無雙,舉止風度又無可挑剔,居然引起幾家府裡夫人注意,悄悄討論道:“若他不是南昌那邊人,倒要把女兒許了他,可惜了!”

  這幾個夫人府裡姑娘,卻是極出色,頗有些人愛慕。她們這裡說閒話,不提妨這些話卻傳了出去。傳著傳著卻變了樣,變成這幾家夫人想把女兒許給賀詞。一時有幾家公子哥兒不忿,只說賀圓何德何能,居然得夫人們青眼。

         待得周匡正邀請蔣華安並賀詞進府赴宴時,這幾個公子哥兒與周匡正兒子交好,大家商量一回,便邀得幾個文人,也領帖子進周府,只要尋機為難賀詞。席間鬥嘴鬥酒,後來鬥詩鬥文,不想賀詞談笑間,一一應付了下來。第二日,賀詞在周府出了風頭事便傳遍了北成。這麼一來,更有一些酸文人上驛館去鬥詩,趁著熱鬧,居然還有一些武將家少爺也上驛館尋蔣華安蔣華寬比武。

  貴姐待賀圓看完信,笑道:“這鬥詩鬥文,多數鬥還是嘴皮子,誰高誰低,一下子倒不好判斷。那些尋華安比武,被他一槍子就叉出去,這高下卻是立判。仗著華安威勢,詞哥兒自然也被人高看一眼,這風頭,卻是出足了。”

  她們這裡說話,尚婕派人來接賀圓,說道尚家太太來了,因許多時未見賀圓,卻想見一見。貴姐一聽,忙令丫頭收拾東西,又囑賀圓道:“現下各府做春季衣裳,你也得親手各做一套呈給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以表孝心。至於我跟你爹爹這些人,倒不用你忙。

         現下你出嫁了,就是將軍府人,凡事只以將軍府為重,賀府為次。”說著瞧瞧丫頭們不在跟前,又悄道:“娘不是看你出嫁了,就不親了。現下你哥哥還沒娶嫂子,娘再疼你,也沒人有二話。若是將來你哥哥娶了嫂子,娘就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再明裡偏向你,也不能時不時去接你回來住。

         到那會,夫家卻顯了重要,夫家重視你,你回賀府,不用娘說些怎麼,老太太和太太等人就視你與別不同。不管你將來嫂子是何許人,也不敢小看你。”一時說著,又密密囑一些話。說賀圓直點頭,又令她去跟賀老太太等人辭行,親自送出府門外,看她上了轎方罷!

  尚家太太卻是尚婕嫂子,因她女兒尚寶蘭這陣子學刺繡,卻學粗疏,無奈之下便來跟尚婕說了一聲,說道要送女兒過將軍府跟賀圓和陳珠學一陣子刺繡。尚婕自然應承了,笑道:“寶蘭也有十歲了罷,來了正好給圓姐兒珠姐兒做伴。”

  尚家太太笑道:“可不是十歲了,現下還一團孩子氣,可是急死我了。”說著又問蔣華安和蔣華寬歸程,點頭道:“到時華安華寬回來了,寶蘭自然不好再擾著他們媳婦。”

  “華安來了信,還得六月份才動身起程,就算船快,也得八月份才能回來。寶蘭安心住下便是。”尚婕說著,聽得丫頭說道少夫人回來了,笑著讓人出去幫忙搬行李。

  賀圓一進廳,見過了蔣老夫人和尚婕,又去給尚家太太請安,卻被尚家太太拉住細看。

  “唉呀呀,這才幾個月沒見,像是高了不少呢!”尚家太太見賀圓亭亭玉立,不由問道:“卻是吃了什麼,一下卻竄這麼高?”

  “圓姐兒正長身子,一月一變呢!”尚婕接過話道:“你是沒見著珠姐兒,那回她娘親來接她回陳府,一瞧嚇一跳,只嚷嚷說兩個月沒見,居然就高了一大截。今兒也派人去接她回來了,料著待會就到。”

  正說著,陳珠卻回來了,尚家太太一瞧,也吃一驚道:“人說女大十八變,這不果然。上回瞧著還圓圓臉,這會眼睛也大了,下巴也尖了,看著真個標緻。”

  賀圓在旁邊聽笑眯眯,嘻嘻,珠姐兒十四歲了,胸是胸,腰是腰,待蔣華寬回來一瞧,保准得嚇一跳。

  至晚回房,陳珠卻來找賀圓,進房道:“圓姐兒,今兒天冷,我跟你一處睡罷,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好啊好啊,我正缺一個暖床呢!”賀圓打趣陳珠,忙讓她上床,兩個躺著說話。

  “圓姐兒,我有點心煩呢!”陳珠歎了一口氣道:“因那會和寬哥哥成親時倉促,嫁妝也沒好生備辦,我娘心中過意不去,去年趁著我回娘家,卻給了我幾件首飾。這件事兒不知道怎麼,讓我三嫂知道了。

         我這次回家,三嫂背後嘀咕說我娘把好東西留給我,不留給媳婦。又說什麼嫁出去女兒潑出去水,我見天回娘家,也不知圖什麼?我待要和她分辯,又怕我娘難做,待要把首飾還給我娘,又怕我娘傷感,唉!”

  “還是我娘說對,哥哥沒有娶嫂子時,她對我再好也沒關係,以後娶了嫂子,就不能明著對我好了。”賀圓也感歎了一句道:“不知道我哥哥以後會娶什麼樣女孩子呢?”

  兩個嘀咕了一些回娘家事,陳珠因見賀圓用手枕著頭,側身躺著,衣裳撐起間,胸前微微凸起,笑猥瑣道:“看你這樣子,我要是男人,就撲上去了。”

  賀圓回過神,放下雙手,拉高被子,偷眼去看陳珠隆起地方,嘿嘿笑道:“看你這樣子,我不是男人,也想撲上去。”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陳珠卻沉默下來,過一會道:“圓姐兒,我昨晚夢見寬哥哥了。今兒起來,覺得心裡空落落。”

  “你這是想他了!”賀圓笑看陳珠道:“夫人要回信給安哥哥他們,你也寫一封給寬哥哥吧!”

  “嗯!”陳珠見賀圓笑促狹,瞪她道:“難道你不想安哥哥?”

  賀圓脫口道:“想啊,想死了!”

  遠在北成蔣華安,這天夜裡忽然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一時捏了賀圓繡香包出神。



第八十四話   有女初長成

  輾轉六月份,眾人扳算蔣華安等人歸期。賀圓卻收到蔣華安信,展開一看又是驚奇又是發愁,只怕蔣華安和賀詞他們又得拖延歸期了。待看到中間,輕輕念了出來:“圓姐兒,當時情況混亂,詞哥兒想也不想就去給唐至萃度氣。這度氣法子果然很靈,唐至萃很快就醒了過來。……”

         賀府幾年前曾有丫頭跌入水裡,當時貴姐就令人給她人工呼吸,救了過來,又把這人工呼吸法子教了賀府諸人。沒想到賀詞這回給唐至萃做起人工呼吸來了。賀圓想像著當時情景,不由失笑。

  原來蔣華安和賀詞等人收拾行裝待要起程,周匡正便在府裡後花園治酒席為他們送行。宴席至半,唐至禮和易了男裝唐至萃一起來了,也是來為蔣華安和賀詞送行。

  唐至萃難得出宮一次,自是雀躍,待眾人閒話,她倒拿一點魚糧去逗池子裡錦鋰。因一尾黑鯉魚上躍著搶食,她看著有趣,下了池子裡臺階去灑魚糧。誰知那臺階邊有一些青苔,頗為滑溜,她又因易了男裝急急出宮,不及挑一對合腳鞋子,這當下在臺階上一滑,整個人卻摔進池子裡。聽得水聲,反應最快卻是賀詞,一個疾沖就下了池水,把唐至萃撈了上來。

  因是五月,天氣頗熱,池水又不甚深,唐至萃一跌入水裡就被撈了上來,料著沒什麼大礙。但唐至萃金枝玉葉,何曾受過此等驚嚇,撈上來時竟生生暈厥了。賀詞一見此等情狀,慌亂中就上去給她度氣。

  唐至萃年已十三,當眾被賀詞這般度氣,饒她是一介公主,卻如何還能嫁別人?北成皇帝皇后得知此事,雖然惱怒,卻也沒奈何,只得同南昌送公主過去完婚使並蔣華安等人商議,待要留賀詞在北成當駙馬。賀詞對唐至萃雖有好感,但要他背井離鄉當異駙馬,卻也不願意。只推說自己年歲還小,且這婚姻大事自己不能作主,還待家裡父母應承方敢答應。

  周皇后聞得賀詞話,氣道:“不過一介無權無職南小子,竟敢借詞推託,不肯在北成當駙馬!”周匡正和賀詞幾次接觸,卻覺著他不錯,現下南昌公主遠嫁來北成,若是北成公主也能與南昌通婚,這兩關係,自更加牢固。因此對周皇后道:“賀家是南昌百年大族,賀老太爺是三朝元老,根深蒂固,賀詞將來自然是入朝為官。公主雖尊貴,要賀詞棄南一切,只當北駙馬,他自然不肯。”

  “不肯話,難不成讓萃兒下嫁于他,隨他往南?”周皇后如何捨得唐至萃遠嫁,只讓周匡正想法子說服賀詞留下。周匡正沒法,只得去勸說賀詞,賀詞和蔣華安等人歸期也不得不往後延。

  尚婕是前幾日收到蔣華安來信,這會見蔣華安另有信來了,卻寫著賀圓內詳,只以為他們小夫妻說些情話,倒也不在意。一時見賀圓臉色不對,卻問道:“可是華安出了什麼事?”

  “是我哥哥出了事!”賀圓把信遞給尚婕看,發愁道:“我哥哥惹了北成公主,只怕不容易走脫,這可要怎麼辦?”

  貴姐也收到賀詞信了,忙著人來接賀圓,一起到了長公主府中,把事情跟長公主說了。長公主點頭道:“莫急,宮裡已收到使信,正計議讓使代表南昌,以禮向北成提親,讓他們把公主嫁給詞哥兒,完婚後就攜來你們賀府。”

  “詞哥兒並不是皇親戚,北成只怕不會讓他們公主嫁來賀府。”貴姐關心則亂,心慌意亂道:“且詞哥兒年小,現下又沒功名在身,北成民眾只怕不服氣他們公主嫁了詞哥兒。”

  “你放心,又不是咱們非娶公主不可,是他們想讓詞哥兒娶公主。這其中區別可大了。真要談崩了,華安等人自然可以領了詞哥兒回,讓他們公主就地去招駙馬好了。”長公主極篤定,安撫貴姐道:“咱們還不是一樣把公主遠嫁到北成,憑什麼他們公主就金貴些,居然不肯遠嫁來南昌。

         且詞哥兒此等人材,他們不將公主嫁他,再要尋一個這樣,只怕難尋。”長公主說著眨眨眼,“這邊宮裡也知道詞哥兒給唐至萃度氣之事,這件事在那北成那邊還不傳瘋了?咱們可以不娶,他們卻不可以不嫁。只要以退為進,北成就得乖乖答應讓詞哥兒娶了他們公主回來。

  貴姐和賀圓得了長公主話,知道這邊官員也力主娶了公主過來,而不是讓賀詞留在北成,這才放下心來。

  八月份時,宮裡傳出消息,說道南使領了旨意,用禮為賀詞求娶唐至萃,那邊逼於壓力,已是答應將公主下嫁賀詞。現已擇了十月份大婚,大婚後公主會隨賀詞回南昌。宮裡消息出來沒多久,賀府也收到賀詞信,詳說了事情經過。一時合府都喜氣洋洋道:“沒承想詞哥兒真個當駙馬了。既是娶回賀府,公主自然要遵我們賀府規矩,倒是好辦。”

  “咱們這邊人護送公主嫁過去,卻迎回他們北公主,卻是不吃虧。”

  “咱們公主嫁給唐至禮,唐至禮妹妹嫁給詞哥兒。這麼算起來,咱們也是皇親戚了。”

  貴姐見眾人說熱鬧,卻有一絲憂心,悄悄跟賀年道:“詞哥兒能娶公主固然是好事。只是現下兩交好,自然沒什麼事兒。若是將來兩關係有變,只怕詞哥兒難以周全。”

  “你莫忘了,圓姐兒嫁可是華安。若是將來兩交惡,朝內一定要起用華安,自然不敢撼動跟華安有關人等,也就不會動詞哥兒半分。”賀年笑道:“況且,南既肯把公主嫁與唐至禮,北這會又答應讓詞哥兒娶了唐至萃回來,都是誠心想牢固關係,若無政變,至少也能保上三十年和平。”

  賀年和貴姐說著話,賀圓卻在房內發呆,原以為蔣華安八月份就能回來了,如今看來,還得明年才能回來。早早就為他做好秋裝並冬裝,恐怕得留著明年再穿了。

  “圓姐兒,你發什麼呆呢?叫了幾聲都沒聽見。”陳珠揭簾子進來笑道:“尚家太太那邊叫人送了月餅月糕過來,另有兩筐新鮮果子,夫人叫我們出去吃呢!老夫人又感歎著府裡少了兩個人,只怕中秋節不如先時熱鬧。”說著又悄悄湊過去道:“又想你安哥哥了?”

  “去你!”賀圓一聽站了起來,伸手去掐陳珠,嗔道:“你自己想寬哥哥,就鎮日拿我說事,說我想安哥哥了。”

  陳珠避開賀圓,趁機伸手去拍她頭,一下卻拍不著,驚叫一聲道:“喲,莫不成又高了?天天見著還不覺。”

  “不但高了,你且瞧瞧我還有什麼不同?”賀圓嘻笑著抬頭挺胸,雙手叉腰走了半圈貓步。

  “嗯,高了些,看著腰就細了。”陳珠歪頭看賀圓,眼睛從她小蠻腰往上移,移到胸部,眨了眨眼道:“有個地方好像大了不少。去年像湯圓,今年像饅頭。”

  “什麼湯圓饅頭?”賀圓一時俏臉生霞,嘟嘴道:“你不覺得我這個樣子很迷人嗎?”

  “安哥哥不在,你想迷誰?”陳珠手掌遮在額角,作一副重點關注樣子,看得一會道:“你裡面穿了什麼?看著是很迷人。”

  “你終於看出來了。”賀圓自己穿著抹胸,就想讓陳珠也做一件穿上,這會見她注意起來,忙去開衣櫃,把另一件做好抹胸拿了出來道:“這是我娘先時做著好玩胸甲,不想穿起來極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好啊!”陳珠這娃極勇於嘗試新事物,看得一看,就跟賀圓到屏風後,在賀圓指導下換上抹胸。

  “哇,我快流鼻血了!”賀圓見陳珠穿上抹胸,套了外衣,一看她身段,該大大,該小小,不由捧住臉頰作驚豔狀道“寬哥哥回來,還不得被你迷死?

  “你說,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一提蔣華寬,陳珠不由念叨道:“年初說五六月回來,五月來信說七八月回來,現在來信,卻說要明年再回來。還真怕他們明年再來信,說後年再回來呢!”

  “這自然不會。”賀圓不由笑道:“這回是因我哥哥要跟唐至萃完婚,完婚後才回來,自然拖延了歸期。一矣完了婚,不說安哥哥他們,就是使,也得催著他們回來了。”

  因蔣華安蔣華寬不在府裡,將軍府中秋節便過略有些冷清。待過了年,就接到蔣華安信,說道已在收拾行李,二月起程,料著四月就能回來了。

  聽得消息,尚婕笑道:“四月啊,這卻正好。既能趕上圓姐兒十四歲生辰,又能趕上珠姐兒十五歲及笄禮!”

  到了四月,賀圓和陳珠日日算蔣華安和蔣華寬歸期,尚婕也打發人去探聽船期。四月二十五日一早起來,早有人飛馬來報導:“少將軍和二少爺並賀少爺他們回來了,現下了船正搬行李。賀府已派了人去迎賀少爺他們。少將軍只著我先來府報信,過得一個時辰左右就到府。”

  尚婕喜早叫人先去備辦酒席以待接風洗塵,一轉頭見賀圓和陳珠亭亭玉立站著,心內更是歡喜,華安華寬媳婦兒終於長大了,他們這一回來,自己指不定明年就能抱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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