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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貢茶 -【賀府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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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2: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話   兩國通婚論

  周匡正從宮裡出來時,沉吟一會兒卻令人下了帖子請沈願之到府一敘。

  論年紀,周匡正比沈願之大著十幾歲,但自打南昌國和北成國締結盟約,兩國互有來使,周匡正到南昌國時,卻有兩次是沈願之接待的,兩個都樂見兩國邦交牢固,因相談甚歡,倒以平輩論交。周匡正這帖子一遞,沒多久沈願之就過府了。一時倒不談政事,先下了一盤棋。周匡正拈了棋子遲遲不放下去,卻抬頭笑道:“依沈大人看,北成國與南昌國兩國的邦交還能持續多少年?”

  “自兩國締結盟約,邊界雖微有爭鬥,每以盟約中條例為依解決問題,止戈多年,又互有通商,竟是一派繁華景象,有識之士自認為該加固盟約,而不是輕忽。值當今,兩國主上在位,自是安穩。只是兩國太子終有一天要繼位,那時卻不知道這盟約能否持續了。”沈願之也抬頭看向周匡正,正色道:“國舅大人既如此相問,想必另有妙策。”

  周匡正不著跡的歎了一口氣,太子好大喜功,若是將來登位,只怕要想法子壓南昌國一頭,到時只怕兩國邦交有變。若能於此時先牢固兩國邦交,到時縱使稍有紛爭,也不致於毀棄盟約。

  “若要兩國交好,現下更有一法,自是兩國通婚。”周匡正拍下手中的棋子,不動聲色道:“太子與二皇子已立妃,現下三皇子年十三歲,已待擬親,若能求得南昌國姑娘為妃,這兩國邦交自是穩妥。聽得南昌國公主一個已招了駙馬,一個甚得皇上皇后寵愛,自是不願遠嫁的。

         現下倒打聽得長公主之義女現是賀監正之曾孫女賀圓,心靈手巧,這次也是十位繡女中的一位,已來至北成國。因三皇子先前與這位賀圓姑娘有幾面之緣,念念不忘的。若能求得賀圓姑娘為三皇子妃子,以賀監正三朝元老的身份及他每每消災解難的本事,為著曾孫女,這兩國自是不易起變故。”

  沈願之拈起棋子,落在一處地方,將了周匡正一軍,漫不經心道:“我國二皇子現立了沈氏女為妃,那位沈氏女正是在下的堂妹。反是太子卻未立正妃,聽得北成國萃公主活潑伶俐,何不配與我們太子為妃。如此,豈不比三皇子求娶賀氏女更佳?”

  周匡正張了張嘴道:“皇上與皇后甚為寵愛萃公主,恐不會讓其遠嫁。卻不如三皇子求娶賀氏女易為。”

  沈願之帶笑道:“只憑三皇子兩次拼圖敗在賀氏女手下,就應該知道賀家諸人,並不像國舅大人所以為的那樣易為。皇帝家的女兒不願遠嫁,賀家一向寶貴自己的姑娘,自也不願遠嫁。若一個聖旨硬壓了下去,賀家心不甘情不願的,總不是美事。”

         沈願之不願說出口的,卻是因著沈夫人與將軍夫人有些舊怨,這回明明聽得將軍夫人已是準備上賀府去求親,若是因自己與周匡正一席話,致使賀圓遠嫁北成國,則將軍府與沈府之怨,誓必加深,無可迴旋。

  周匡正聽得沈願之這般說,卻笑道:“若是三皇子與賀圓姑娘情投意合,則賀府雖不願賀圓姑娘遠嫁,也不會棒打鴛鴦罷?所以說,此事關鍵在於三皇子與賀圓姑娘自己身上。”

  “國舅大人此等設想雖妙,奈何賀圓姑娘不過十一歲,只怕尚不懂情為何物,又何來情投意合之說?”沈願之不想再討論此事,遂站起來告辭。雖則沈夫人與將軍夫人不和,他與蔣華安卻有些私交,一出了國舅府,就往驛館找蔣華安去了。

  “早前聽得將軍夫人欲上賀府求親,雖親事未定,又怎能看著蔣少將未來的未婚妻成了北成國三皇子妃?”沈願之一見到蔣華安,把自己與周匡正的對話簡單說了一遍,未了道:“雖我嬸子與將軍夫人一向有些不對路,但兩府裡的大人在朝中也說得上話,我自不欲見到蔣少將同我一般於婚事上受阻滯。圓姑娘年紀雖小,聽得聰明伶俐,與蔣少將正是一對壁人。若是因這趟北行,生生拆散了,固非我之願。”

  蔣華安聽得北成國有意通婚,且對象是賀圓時,先是暗吃一驚,再如何,自己老娘已是準備上賀府提親,況且華蓋與賀圓自小玩到大,也算的是青梅竹馬,怎能任由賀圓遠嫁北成國?正暗自皺眉,聽得沈願之一句“圓姑娘與蔣少將一對壁人”這句話,心頭“轟”的一響,正要分辯說自家老娘是為小弟華蓋提的親,未及說話,又聽得沈願之道:“雖安平侯夫人並尚書夫人也有意上賀府提親,但據二皇子妃從長公主那兒得到的消息,說是長公主並駙馬都看好蔣少將的,此事已有七八分了。這頭婚事卻不能誤在北成國手裡。”

  蔣華安先是聽得一片茫然,忽然醒悟過來,老娘口口聲聲說賀圓將來自是將軍府的兒媳,卻從沒提過是為華蓋提的親。莫不成真是為自己提的?老娘和爹爹差著十歲,叔叔和嬸子差著九歲,先前祖母與祖父也差著十歲,恰好自己和賀圓差著十歲,……

  蔣華安本是一個頭腦清楚的人,這會一分析,後背一片冷汗。待送走了沈願之,他忙忙叫進蔣華寬來,定定神直接問道:“祖母等人一直說要上賀府提親,只咱們六兄弟,究竟是為哪個提的?”

  “自然是為大哥提的。”蔣華寬如看怪物般看著蔣華安,張著嘴說:“難不成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是為誰提的?”

  蔣華安一雙劍眉擰成墨團,瞪著蔣華寬道:“我一直以為是給蓋哥兒提的。想著他跟圓姐兒年紀相近,卻是一對。”

  “這,自來提親,自是從老大先提起,哪有先從老小先提起的?”蔣華寬看著蔣華安劍眉展開,一下豎起,似是要發怒,悄悄退近門口,以備一個不對能倒躥而出。這下嘴裡笑道:“反正現在知道也不遲。”

  蔣華安見他笑的賊忒忒的,一個跨步,卻堵住門口,一把關上門,伸手托在門框上,淡淡道:“把我不知道的事情詳說一遍,比如臨行時老娘囑你何話,再比如自打什麼時候就打算為我定下圓姐兒等等。”

  蔣華寬武功雖不弱于蔣華安,奈何謀略差他一籌,以往兩個比試,沒少吃過苦頭,再加上蔣華安作為大哥的威信壓頭,這當下自不敢強行溜走,只得賠笑道:“這又不關我的事。只你自己遲鈍沒意識到而已。”

  蔣華安這會只覺胸口脹脹的,分不清是氣的還是怎麼。惡狠狠瞪蔣華寬道:“圓姐兒才十一歲,這怎麼成?”

  “這成不成也不是由我說的!”蔣華寬在氣勢上再次弱了一弱,縮頭縮腦退到椅子上坐好,籲一口氣道:“大哥,你是不是嫌圓姐兒太小不想要,若如此就跟娘說一聲,讓娘不用上賀府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拒絕定親。”

  嫌她太小不想要?蔣華安眼前浮起賀圓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待要說出嫌棄的話,竟是說不出口,心口脹脹的感覺一下變為莫然其妙的滋味,一下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她確是太小,但是……。一邊想著一邊踱到椅子上坐好,將軍府要上賀府求親的事已是傳的人盡皆知,若是這當下自己說不願意,會不會讓賀圓身價大跌,全無面子?

         會不會害她以後婚事不利?若是自己府裡上賀府求親,憑著將軍府的威信,就算是皇上想賜旨讓賀圓嫁往北成國,也要衡量一番的。會不會因了自己的退出,其它人競爭不力,反害她遠嫁到北成國?

  見蔣華安沉思,蔣華寬悄悄溜到門邊,打開門就躥走了。

  蔣華安沉思半天,卻召了賀詞和賀圓道:“三日後皇宮之宴,詞哥兒隨眾進宮,圓姐兒借機頭痛留下不必進了。”

  “這是為何?易裝之事不是跟唐至禮解說清楚了麼?”賀詞摸不著頭腦,看看蔣華安道:“安哥哥莫不是還怕唐至禮為難妹妹?”

  蔣華安搖搖頭道:“沈願之來過,說道北成國與南昌國欲牢固邦交,恐會借著這次繡女參加宴會之機,察看手巧的繡女才貌,以備將來為三皇子唐至禮求配。因此上先與我說一聲,若已有婚約的繡女,這次最好借機不要進宮,以免將來多事。”

  “我知道了,妹妹雖未有婚約,但以妹妹的相貌,只怕會被皇后看上,這次借機不進宮,倒省些麻煩。”賀詞點點頭,拉了賀圓道:“妹妹放心,我看過宮裡的景色,回來細細說與你知道。”

  賀詞正說著,卻見蔣華寬在門外招手道:“詞哥兒出來,有話單獨與你說。”

  見賀詞要出去,賀圓也忙站起來道:“安哥哥,那我也回房了!”

  “你留下,有話問你。”蔣華安見賀詞已是出了門檻,自己端了茶喝一口,半晌想不出要說什麼話,只垂眼道:“這兩天夜裡涼,記得蓋好被子。”說著抬眼,一下卻對上賀圓烏溜溜的雙眼,心裡“咯”的一響,又垂下眼皮,只暗罵自己一聲,她不過十一歲小女孩,你心虛什麼?

  賀圓見蔣華安神色跟往日不一樣,說的話也莫然其妙,有點摸不著頭腦,等了半晌,見蔣華安不再說話,便告辭出去了,只心中終是覺得他有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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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2: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話   喜歡上她了

  北成國皇上皇后在御花園款待南昌國繡女並隨行人員時,唐至禮終是坐不住,趁著內侍不留意,悄悄溜出殿,避開守衛,爬到御花園的高臺上,拿望遠筒觀看來赴宴的繡女。待看到賀詞和蔣華安等人坐在一處時,望遠筒定格在賀詞臉上,好半晌自語道:“竟然又扮成自己的哥哥混進宮了,這卻是鬧的哪出?”

         因看見賀詞和蔣華安說說笑笑,一時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冷冷哼了一聲。才一哼完,一下卻怔住了,她跟別人說話,自己不痛快個什麼勁?一時想起第一次見到賀圓時,她胖乎乎的,不過幾歲大,笑容甜甜的,極是可愛。那會被逼著叫了她一聲姐姐,後來回國時,沒時不忘這個恥辱。

         上次見到她時,不提妨她已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又兼溫和有禮,滿腔想要報復的心思,不知為何卻消散了。這會見她又著了男裝,與蔣華安笑語頻頻,心口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喜歡上她了?唐至禮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一時怔怔出神,因他還在禁足期間,卻不敢逗留太久,又看了一會就溜回殿內了。卻搓著手在殿內焦躁的踱來踱去,自己喜歡上她了,喜歡上她了,這要怎麼辦?

  卻說唐至萃在宴席間沒見著賀圓,一打聽說是今兒頭痛沒來,因之前聽唐至禮說過賀圓和賀詞是龍鳳胎兄妹,一時好奇多看了賀詞幾眼,這一看差點移不開眼睛,暗暗嘀咕:竟然有長得如此俊美的男孩子,皇兄他們也算是相貌出眾了,卻也比不上他。度著哥哥長成這樣,那個妹妹賀圓自更是俏麗的,怪不得三皇兄沒時不忘。因見父皇母后幾句問話下來,賀詞談吐不俗,一下又點頭,倒不光是樣子好看,看來也頗讀了詩書在內的。

  宴會半途中,唐至萃借著換衣,卻跑到唐至禮宮殿中,一見著唐至禮就道:“哥哥,你今兒要失望了,那個賀圓姑娘根本沒進宮來。只有她的同胞哥哥賀詞來了。若是賀圓姑娘跟她的哥哥相似,那確是俊俏。”

  唐至禮見宮女退在一邊,便小聲同唐至萃道:“我剛才偷偷溜到高臺上拿望遠筒看了一下,那個賀詞卻是賀圓易裝的。賀圓姑娘比三年前高些,樣子並沒大變,她這會又扮了她哥哥的樣子,雖著起男裝,透著幾分男孩子的俊逸,終是瞞不過我。”

  “我就說嘛,哪有男孩子俊成那樣的,還多瞧了幾眼呢!”唐至萃撫掌道:“原來她女扮男裝了。”說著又疑惑一下道:“哥哥,雖說是女扮男裝,但不知為何,瞧著不覺得是女孩子,倒有些英氣。若哥哥不揭破,只覺得他俊的過份,卻沒覺得她有女孩子味道。”

  “她刻意扮男孩子進宮,自然不會輕易叫人看出來。若是易裝叫人一看就穿,度著她不敢這麼大膽易裝進宮。”唐至禮帶笑道:“我三年前到南昌國時,在她府裡見著她,那會倒沒易裝,穿著女裝頗有些英姿颯爽的,著實亮眼。後來在將軍府裡碰著她,卻是穿的男裝,學著男孩子走路,有模有樣的。叫人看不出是女扮男裝的。”

  “既然這樣,我自然想法子引她到我殿中,哥哥自拿了拼圖到我殿中讓她拼出來,也完成一個心願。”唐至萃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個女扮男裝的,心裡好奇,托腮道:“瞧著言談清楚,是一個不俗的,我倒要結交一下。”

  “她既然扮成男裝,自然不會跟你到繡房去,你卻要如何引她到殿中?”唐至禮抬頭笑道:“且給人看到你引個男孩子到殿中,卻要壞事。”

  “我會借著二皇兄領蔣華安等人遊御花園之際,找個機會引賀圓姑娘說說話,趁著人不發覺才引她到我殿中。”唐至萃這會眨眼道:“哥哥想念了她這麼長時間,怎能不見上一見?”說著就往外跑。

  唐至萃再出去時,看賀詞的眼光就直接大膽了許多,嘿嘿,大家都是女孩子,多瞧瞧也沒什麼!賀詞察覺有人頻頻相視,抬眼見是唐至萃,略略詫異,怎麼北成國的公主如此大膽?一邊不動聲色也看了唐至萃一眼,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彎彎眉毛下一對眼睛極是靈活,這會帶笑瞥過來,倒讓人一愣神。

  唐至萃見賀詞看過來,不由抿嘴一笑,見他一愣之下略略垂下眼,不由暗笑,好在你是一個女孩子,要是男孩子,被我這麼亂瞧,還不得誤會。只你也大膽,明知哥哥認得出你來,還敢易裝進宮?揪著你這個把柄,不怕你不去見哥哥。

  北成國的民風果然比南昌國開放很多,一位公主這麼辣的瞧過來,還沖我抿嘴笑。賀詞再不敢抬眼往唐至萃那個方向瞧去,只轉頭跟蔣華安說話。

  蔣華安卻注意到唐至萃偷偷的看賀詞,一時想起沈願之聯婚之說,嗯,圓姐兒自不能嫁到北成國來,但這北成國的公主麼,嫁到我們南昌國卻是大妙。就許你們皇子想求娶賀府的姐兒,不許我們賀府的哥兒想求娶你們的公主麼?且看誰個得手了!

         以詞哥兒的人品才貌,自是能娶公主的。兩國若要聯婚,只有我們南昌國娶你們北成國姑娘,斷不會隨便讓我們南昌國姑娘嫁到你們北成國這邊。兩國若是一直交好還罷了,若是將來撕了盟約,那嫁與另一個國家的姑娘卻左右為難,一個不好還得身首異處。不論如何,有自己在,就不會讓賀圓遠嫁北成國。他這裡想著,一抬頭卻對上沈願之的視線,兩下裡各自意味深長的微微點頭。

  沈願之也看到唐至萃對賀詞作注目禮,他這會也湧起和蔣華安一樣的心思,只是為賀詞求娶公主固然是一個好想法,但北成國豈會輕易答應?只男女之事極是微妙,關鍵不在於北成國的態度,卻在於賀詞和公主自己身上。若公主與賀詞兩廂情願,則他們借著聯婚之說,稍稍推波助瀾,成效自然大。

         又尋思向來兩國聯婚,都是弱勢一方將公主或是郡主等人嫁與強勢一方,國力稍強者斷不肯隨便將公主嫁與他國。因這幾年南昌國強盛,周匡正卻不敢一開口就為三皇子求娶南昌國公主,反退而求其次,言道要求娶賀圓,度著南昌國必定會答應。

         只是北成國之國力一向不容小覷,要他們把公主嫁到南昌國,於他們面子上卻下不來。若是說道公主與賀詞在宴會上一見鍾情,賀詞不顧世俗禮規而求娶公主,則比兩國聯婚之說要得人心。民眾最樂見有情人終成眷屬,南北兩國借著這段佳話,關係自然更進一步。

  周皇后見賀詞隨眾進宮來了,賀圓卻沒有來,略略意外,卻細察賀詞,尋思其哥哥如此人物,妹妹自也不差。這回既是見不到,待刺繡大會之後,再借送行之機召了進宮來瞧瞧就是。因見賀詞確實才貌俱佳,想著唐至禮數次到南昌國去,與賀府哥兒姐兒有幾面之緣,這會賀府哥兒來了,自要使他出來會會,也存個交結南昌國俊秀人物的心思。一時便著人傳唐至禮出來會客。

  唐至萃見內侍去傳唐至禮,一下倒松了一口氣,本來答應哥哥把賀圓引進殿中,可是他左邊坐著蔣華安,右邊坐著沈願之,待會游御花園時,只怕也找不到機會上去搭話。畢竟她著了男裝,自己若太過著跡,落在眾人眼裡,倒不好看相。

  內侍傳了唐至禮出來時,他忙忙與眾人見過,眼睛與賀詞相觸時,各自一點頭。因他到過南昌國,與蔣華安等人算是相識的,自是上去敬酒,輪到賀詞時,因賀詞年小,言道自己不喝酒,只端了茶笑道:“恕我年小,只能以茶代酒了!”

  女孩子當然不要順便喝酒。唐至禮聽得賀詞朗郎說話,聲音雖不如自己妹妹清脆,卻另帶了一絲絲磁性,莫名其妙的動聽,一時微微失神。嘴裡先笑著應酬了幾句,這才飽含深意道:“聽得你妹妹今日頭痛未能入宮,還請代我致意。異日自到驛館中探望。”說著卻與周皇后道:“母后,因賀圓姑娘善於拼圖,這會卻要請她哥哥到我殿中說一會兒話,另有一幅拼圖要交托他拿回去與賀圓姑娘拼一拼。”

  “也好!”周皇后含笑准了。

  見得唐至禮領了賀詞下去,唐至萃心裡癢癢的,趁著眾人敬酒,擺脫了宮女,悄悄尾隨在後。

  唐至禮領了賀詞一路走著,只說些應酬話,待到了殿內,內侍等人退下時,這才道:“一別三年,你倒高了不少。”

  “殿下也俊朗了不少。”賀詞見他真不計較自己當時易裝之事,倒隨口應了一句,笑道:“沒想到會再次見到殿下。前幾日著人遞與殿下的信,想必殿下看的清楚了罷!”

  “自然!”唐至禮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把信弄糊了,這會只含笑看賀詞道:“你送的信,我自是好好的看過了,又好好的保存著呢!”因見內侍端茶上來,他一時揮手讓內侍退下,自己執了茶壺倒茶。

  賀詞見唐至禮態度著實溫和,大出意外,這會見他堂堂皇子親為自己倒茶,卻不好意思起來,忙站起來告個罪,這才接過茶。不想唐至禮自小金尊玉貴,哪裡為他人倒過茶,這卻是第一遭倒茶,卻倒的太滿,賀詞接過時,杯子一晃,倒濺了一些在衣裳上。

  “燙著沒有?”唐至禮見賀詞杯裡的茶濺了出來,忙湊過去察看他的手腕燙著沒有。

  “倒沒有燙著!”賀詞應了一聲,才要把茶湊往唇邊呷一口,一抬頭見著唐至禮關切的眼神,心裡一慌,他這是什麼眼神?莫不成上回易裝之事他其實還介意,這會打算借機報復?正在尷尬,卻聽得唐至萃清脆的聲音在殿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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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話   被她倒撲了

  “妹妹來了!”唐至禮因見賀詞眼神一慌,暗責自己湊的太近,可能嚇著她了,這會正希望有一個人來打破僵局,聽得唐至萃的聲音,一下暗松一口氣,妹妹性子活潑,有她一起來說說笑笑,氣氛可能輕鬆些。

  唐至萃進殿時,見賀詞坐在椅子上略略不自在的樣子,不由暗笑,肯定是哥哥嚇著她了。一時大家又重見過,唐至萃自去坐在賀詞旁邊的椅子上。

  賀詞被唐至萃往旁邊一坐,有點嘀咕,再想起她剛剛那**大膽的眼神,心頭暗汗,再也坐不住,放下茶杯,站起來道:“既是公主來了,我倒不便擾公主與殿下兄妹敘話。還請殿下把拼圖交與我,我自拿回驛館讓我妹妹拼出來就是。”

  唐至禮見賀詞不自在,只得讓唐至萃陪著說一會兒話,他自己到里間拿拼圖。

  唐至萃見賀詞悄悄把身子偏向一邊,雖不至於馬上就轉坐到另一張椅子上,避開自己的意思卻也明顯。以為他現下易了男裝,若是與自己靠的太近,怕自己誤會麼?唐至萃抿嘴一笑,見賀詞身子略略僵硬,為了消除他的緊張,便問道:“聽得你今年十一歲,卻不知道是哪個月份出生的?”

  “五月份!”賀詞察覺唐至萃把身子靠向椅側,身子略略湊向自己這邊,這會待要站起坐到對面的椅子上,卻顯得太著跡,一時只希望唐至禮快快拿了圖出來,自己好趕緊告辭。

  “我是八月份出生的,小著你三個月呢!”唐至萃扳著白嫩嫩的小指頭說話,見得賀詞幾乎把身子掛在椅側上了,不由悄悄笑了,真是的,易了男裝就真個把自己想像成男孩子了,居然擺出一副男女授受不親的模樣,我看你能裝到什麼地步?一邊想著,一邊站了起來,一伸手就拉住賀詞的手道:“我們既然歲數一樣,不如比比誰高些?”

  賀詞一驚,條件反射縮回手,不想唐至萃拉的死緊,他這一用力縮手,卻把唐至萃拉向自己懷裡。唐至萃一個站不穩,直接撲在賀詞身上。因賀詞坐的椅子卻是輕木做的,椅背又雕了花,不夠厚實,唐至萃這一撲,賀詞慌張之下又略一掙扎,椅背一下子朝後倒下去,兩個人結結實實摔向地下。

  賀詞雖暗叫糟糕,但他學過武,又是男孩子,天性覺得該保護女孩子,一瞬間已是摟緊唐至萃,讓她趴在自己身上,不致于會摔向地下,自己整個背部卻狠狠鉻在地下。

  唐至禮聽得驚叫,匆忙出來時,見得這樣一副景象:一張椅子的椅背翻在地下,賀詞頭部和背部著地,雙腳架在椅背上。唐至萃趴在賀詞身上,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跟賀詞腿並腿,兩個一起驚叫一聲,這會又似乎同時愣住了。唐至禮怕驚動內侍,一時忙忙上去扶起唐至萃,又拉起賀詞,一邊問道:“可有摔著?要不要緊?”

  “不打緊!”賀詞剛剛被唐至萃壓了一壓,溫香軟玉滿懷抱,縱使他一向淡定,這會也早已漲紅了臉,看也不敢看站在旁邊的唐至萃,只低聲道:“請殿下把圖交與我,我得告辭了!”

  唐至萃這會回過神來,晃然覺得剛才趴在賀詞身上時,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一下凝神細想,,好像沒有女孩子特有的脂粉香,而且胸口的肉好像太結實了一些,一時疑惑,又細瞧了賀詞幾眼,她真是女扮男裝的?

  “哥哥,我跟你說一句話!”唐至萃拉過唐至禮,一邊轉頭跟賀詞道:“且坐一坐,待我跟哥哥說完話你再走。”

  “哥哥,我覺著她不像女扮男裝的,你會不會看錯?”唐至萃把唐至禮拉到里間,小聲道:“剛才摔在地下,我趴在她身上,覺著她一點兒不像女孩子。”說著一張臉早紅了起來,欲待再說,又開不了口。

  唐至禮自詡記憶力過人,見過一次的人就牢牢記得不會認錯,這會搖頭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那會還小。三年前見了她三次,在賀府裡一次,在驛館中見了一次,後來在將軍府見著她一次,那次就是易了男裝的。雖隔了三年,不過個子高些,樣子並沒大變,不可能認錯的。”

  “哥哥,你可有見著她兄妹同時出現的?”唐至萃又想一下剛才趴在賀詞身上的感覺,連耳根子也紅了,堅決不相信賀詞是女扮男裝了,跺腳道:“哥哥,萬一他們龍鳳胎就是長的一模一樣呢!這會進宮這個就真是賀詞怎麼辦?”

  “這……”,唐至禮再次搖搖頭道:“沒可能連神態聲音都這般像的!”

  “哥哥真這般確定?”唐至萃這會也拿不准了,沉吟一下道:“我再試一下她,總覺得她怪怪的。”

  待唐至禮和唐至萃出去時,卻不見了賀詞,另有內侍上來稟報道:“賀少爺說天不早了,恐前頭散了席要出宮,他請人先領到前頭去了。”

  “怎麼就走了?”唐至禮剛剛聽了唐至萃的話,心神有點不定,回思幾次見到賀詞的情景,並那次在將軍府遇著時說的話,又有上回送來的信,一下也嘀咕起來,這裡頭莫不成真有誤會?

  唐至萃見賀詞不告而別,卻有點氣憤,若她不是女孩子,卻是男孩子,那自己剛剛被他抱了,豈能就這樣放過他?唐至萃這會卻沒想到是自己去拉賀詞,這才會撲在他身上的,一心只想著若他是男孩子,自己堂堂一個公主,卻白白被他占了便宜,這口氣無論如何吞不下。

         一時跺腳道:“哥哥,這次既然被他跑了,我們得想個法子出宮到驛館去,要同時見到他們兄妹才能確定這次進宮來的是男是女?若是他們龍鳳胎兄妹真個長的像,你錯認了也不出奇,只是累我……”唐至萃停一停,在心裡補充道:累我被他佔便宜了。這占的便宜一定要討回來。

  卻說賀詞跟著內侍往前頭去,一邊暗暗嘀咕:這對兄妹真古怪,下次再不敢進宮了。

  蔣華安和沈願之領著繡女待要出宮,這會見得賀詞在內侍引領下回來了,只是微微漲紅著臉,神色有點不對,也不及細問,只向北成國皇上皇后行禮告辭。待回到驛館,蔣華安這才召了賀詞問道:“不是說拿拼圖回來麼,怎麼沒見著?”

  “唉,一言難盡!”賀詞見房裡只有蔣華安,蔣華寬卻在院子裡跟一個護衛說話,掙扎了一會,就把自己到唐至禮殿中,唐至禮如何說如何做的情景說了,咬咬牙,又把唐至萃撲倒自己的情景說了。

  蔣華安本來嚴肅著一張臉,待聽得賀詞被唐至萃撲倒在椅背上,嘴角一抽,差點忍不住笑容,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掩去了笑意,若無其事道:“她撲倒你之後神態如何?”

  “神態很疑惑!”賀詞這會說著,糾結極了,堂堂一國公主,怎麼這般隨便呢?見了男孩子怎麼能這般親熱呢?

  蔣華安聽到這裡,另想起一事,沉吟著道:“上回送進宮的那封信,只怕唐至禮並沒有看。沒准這一次,他還是當你是易裝的,言行才會如此失態。料著唐至萃卻是從唐至禮口中得知你是易裝的,一心以為你是女的,這才會撲倒了你。若不然,憑著北成國民風如何開放,她一個公主斷不會作出此等輕薄之事。”

  賀詞這下張大嘴,漲紅著臉說:“我哪一個地方像女孩子了?怎麼又誤認?這事兒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能鬧明白?上回那封信寫的清楚,為何不看?”

  蔣華安站起不踱踱步道:“一封信送進宮,要經過多少人的手?不說這封信他未必能收到,能收到也未必還是完好的信。”

  賀詞這會倒想起唐至禮那眼神,一下打個寒噤道:“沒准唐至禮真個當我是妹妹了。還有那個唐至萃,……”說著止了話,當時唐至萃趴在自己身上時,氣息相聞,身子溫溫軟軟的,這會待要說些責怪她烏龍的話,卻不忍心說出口。畢竟她一個女孩子被自己抱了,吃虧的是她,若是知道了自己其實是男孩子,還不知道怎麼羞惱呢!

  蔣華安瞧瞧賀詞的神色,忽然問道:“詞哥兒,你覺著這個唐至萃公主如何?”

  “直爽可愛!”賀詞脫口而出,話一說出來,自己嚇了一跳,怎麼想也不想就說出來了呢?

  蔣華安點點頭,沉吟半晌,卻把沈願之和自己說的話跟賀詞說了。

  賀詞一聽完話,漲紅的臉一下轉鐵青,拍案道:“北成國想為唐至禮求娶妹妹?這怎麼成?我們斷不會讓妹妹嫁這麼遠的。”說著抬頭看蔣華安,停一停道:“安哥哥,這趟回國,你還是趕緊著人上我們府求親吧!雖說妹妹還小,但是迎過將軍府去養著也好。你們府裡沒什麼規矩,得空還可以兩邊住住,倒不防礙什麼。現下北成國存了心思,就怕到時稟了皇上,聖旨一下,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蔣華安這會倒沉思起來,若要保賀圓不遠嫁北成國,確是快點迎過將軍府最為安妥。雖說自己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並沒存什麼特別的心思,但是再拖個幾年,也總歸要娶親,與其娶個不甚熟悉的,倒不如娶了賀圓。她雖小,看著乖巧,並不纏人。也正是她還小,不會管束自己,自己還能繼續練武,還能再自由幾年,又全了老娘等人的心願,倒是一舉數得。

  “安哥哥,你說要不要再寫一封信給唐至禮?畢竟這易裝之事鬧到現在還沒清楚過來,若再拖下去,生了別事出來,只怕唐至禮惱羞成怒,還不知道要如何為難我們呢?”賀詞這會苦惱著,歎息一聲道:“當初就不該扮妹妹的樣子糊弄人!”

  蔣華安搖搖頭道:“不用寫信了。今日唐至禮要拿拼圖給你帶回來,你落荒而逃,度著他也應該起了疑心了,這當下說不定就會偷偷出宮來探知真相,趁著這個機會,你們兄妹都整裝出來與他見一見,當面把事情說清楚。這個事兒私下解決了,千萬不要鬧到皇宮去,以免讓周匡正抓著把柄,生出別事來。”

  “兩國雖締結了盟約,以防生變,北成國一向有我們的眼線。據眼線說,唐至禮常時偷偷出宮,有一回還帶了唐至萃出宮。因上回又偷偷出宮,才會被罰禁足的。度著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晚上,他必會來驛館的。我們且好生準備,這回務必要說清楚,且一定要消了他的氣。在他們的地界上,我們不能意氣用事。”

         蔣華安順手倒一杯茶遞與賀詞,自己也端茶喝了一口,不動聲色道:“唐至禮出來時,說不定會帶了唐至萃一起出來,你今日抱了她,到時自當好生賠個禮,莫要惹惱了她。他們兩兄妹看著不是有機心的人,若能結交,自要結交,於將來也有好處。”

  正說著,卻有嬤嬤求見,要商議繡女參賽當日的起居護衛等事。賀詞遂先行下了。

  待嬤嬤說完,沈願之來了,卻與蔣華安商議了好一會道:“今日赴宴,圓姑娘沒進宮倒是對的。只是聽得圓姑娘刺繡極出色,來日繡品大會上,得魁首者,到時周皇后和公主會親自為其佩戴刺繡金花。若是圓姑娘得了魁首,只怕不引人注意都不行。目下之計,最好讓其它姑娘奪個魁首。但是又不能放任這魁首之位再次被北成國的姑娘得去。”

  “這一批繡女中,除去圓姐兒,就數史悅和賀意的刺繡出色了。”蔣華安點頭道:“我聽得嬤嬤說,上一次的刺繡大會,魁首者是北成國的姑娘,致使我們南昌國的刺繡在這邊賣不起價錢,只是他們北成國雖奪了一次魁首,那次其實是僥倖而已,論刺繡功夫,還是不及我們南昌國的。這次就算圓姐兒不得冠,料著史悅和賀意其中一人必會得冠的。”

  兩人正說著話,卻有守衛來報導:“蔣少將,外面有兩位少爺求見!”

  蔣華安一聽與沈願之對看一眼,讓護衛快請,一邊道:“其中一人定是唐至禮,只不知另一人是誰?”說著揚聲叫過蔣華寬,急速一番耳語,看著他點頭下去了,他這裡和沈願之才出門去迎接唐至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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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3: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話   見面說清楚

  待賀詞把今兒進宮發生的事說完後精粼粿粽,瑳瑱瑭瑤賀圓捂著嘴直笑個不停,只問道:“哥哥蓁蒟蒺蒙,蒛蒡菃蒿那個唐至萃公主長的漂亮嗎?”

  “你怎麼只關心她漂不漂亮?她……”賀詞想說她很兇猛的撲倒了我,話到嘴邊忍了回去蒐蒗蓖蒸,樆榪榼榮苦著臉道:“安哥哥說今晚或是明晚,那唐至禮必會來找我們的。到時讓我們一起出去見他滫漬漃滲,瘕瘋瘔瘈把上次易裝的事當面說個清楚,還要想個法子讓他消了氣。這趟務必順順利利的揭過此事。說起來真撞邪榶槐榿歉,摫搫摲摑自打上次易了裝後,幾次三番就是扯不清,再不揭過此事,都快成心病了。”

  “這回一定要說清楚的。”賀圓正正臉色,不再取笑賀詞被唐至萃撲倒之事,小聲問道:“安哥哥可有什麼建議沒有?”

  “安哥哥說見到唐至禮,他先把事情簡略說了,然後再讓我們出去見唐至禮,只一味的賠禮道歉就是。”賀詞說著話,瞧瞧賀圓,終是忍不住道:“妹妹,聽得北成國有聯婚之說,說道要為唐至禮求娶南昌國姑娘以牢固兩國關係。

        這回十位到這裡參賽的繡女,倒有八位出身不錯,若是到時在繡品大會上再奪個魁首,北成國的皇后等人瞧的中意,只怕就會著人上南昌國提親了。妹妹的刺繡了得,這次怕是……”說著把沈願之對蔣華安說的話也複敘了。

  “什麼?”賀圓嚇一跳,自己才十一歲,就要成為政治工具了麼?這聯婚固然是為國家,但是聯婚的女子哪有好下場的?況且自己並沒有為國家犧牲的覺悟,更沒有打算遠嫁離開家人的想法,萬萬不能讓此事發生!

  “妹妹放心,安哥哥必會想法子的。”賀詞見賀圓神色不安,安慰道:“這趟回了國,安哥哥必會著人上咱們府議親的,到時妹妹索性先過了將軍府當個少將夫人,這什麼兩國通婚的事就跟妹妹無關了。”

  “什麼?”賀圓這回不光嚇一跳,還猛吃一驚,蔣華安回國要上自己府裡議親?之前一直聽得將軍夫人念叨自己是她的兒媳婦,大家雖開著玩笑,卻一直不當真。且自己一直以為將軍夫人要提的是蔣華蓋,想著這事兒就是現下說說嘴,真要提親,也得過幾年才論的,哪裡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上回在船上被陳珠嘀咕了幾聲,雖也疑惑沒准是為蔣華安提的,可是這事兒疑惑歸疑惑,總沒人真實擱個話,也就丟在腦後了。況且照理來說,要自己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喜歡上一個二十一歲的傑出少年,當然容易。若是要一個二十一歲的少年喜歡上一個身量未長成的小女孩,這個事兒就太難了。

         度著蔣華安就是把自己當個小孩子來逗弄一下而已。這下蔣華安要上自己府裡議親,存的就是解救自己,以免自己有遠嫁北成國的危險,只怕並無喜歡的意思在內。

  賀詞見賀圓一驚一乍的,拍拍她的手道:“妹妹,要是別人,我就不敢拍胸口說什麼,若是安哥哥,卻是最放心的。打小我就跟著他們一起練武,人品相貌全擺在那兒。安哥哥雖說對女孩子不假辭色,但是對你一向溫和,這已是極難得了。”

  “你怎麼盡說他的好話?”賀圓這會心亂如麻,嬌嗔道:“除了他,我就沒別人可嫁了麼?況且我還小,說這些作什麼?”

  “安哥哥是不錯嘛!幾家府裡的哥兒,有哪個比的上他?”賀詞嘿嘿笑了一聲,轉而小聲道:“妹妹得搶在北成國正式提出聯婚之前嫁入將軍府為好。”

  我倒!賀圓直接倒在椅背上,作奄奄一息狀,古人都這樣早熟啊!十一歲的小哥哥說話作事都像個大人了,居然還一副有謀有略的樣子,居然還建議十一歲的自己搶先嫁入將軍府去避難!

  賀詞見賀圓這副形狀,倒有些嘀咕,小聲探問道:“妹妹,難不成你不喜歡安哥哥?”

  “我是怕安哥哥不喜歡我!”賀圓繼續奄奄一息,他一個二十一歲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喜歡自己這個十一歲的小女孩。真糾結啊,雖然沒指望過古代有什麼愛情,可也希望對方是喜歡自己的呀!

  在賀詞眼裡,自己的妹妹是最漂亮最可愛的,蔣華安怎麼可能不喜歡?這會不由摸賀圓的頭道:“妹妹放心啦,安哥哥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

  兩個人正嘀咕,蔣華寬來了,一進門就著急道:“唐至禮領著他妹妹唐至萃一起來了。我剛看了一下,唐至萃著了男裝,嘴巴嘟的老高,怕是找麻煩來了。大哥讓你們過會兒一起到他房裡去,當著他兄妹的面說清楚上兩次誤會的事兒。”

  “他們兄妹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賀詞和賀圓齊齊吃一驚,忙忙起身整裝,準備到蔣華安房裡見他們。

  卻說蔣華安和沈願之迎了出去,一見著唐至禮和著了男裝的唐至萃,先行施過禮,口稱見過殿下和公主。唐至萃見蔣華安一眼就認出她來,嘟著嘴道:“我穿成這樣,怎麼你們還認得出來?”真是啊,花了我半天功夫易成男裝呢,居然一個照臉就認出是我來了!

  蔣華安和沈願之都笑道:“今兒才見過公主,自然認得出。”

  “這倒是。”唐至萃這下釋然了,並不是自己扮成男裝不像男孩子,而是人家本來認得自己,自然認得出。這其中的區別是很大的,關係到自己以後扮了男裝偷偷溜出宮會不會被人認出來。

  說著話,迎了唐至禮和唐至萃到內室,待坐定捧上茶來,蔣華安這才笑道:“今日才從宮裡出來,不知道殿下和公主此來是為了何事?”

  “聽得賀圓姑娘頭痛,我想著此前到南昌國,與她總有幾面之緣,自然要來探望,還請蔣少將引見。”唐至禮心中忐忑,深怕今日到宮中的確是賀詞本人,而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賀圓,若真是這樣,自己真是出醜了。這會只要見了據說是病中的賀圓,必能釋了這個疑團。

  “殿下,賀詞和賀圓說道上回寫了一封信遞進宮去,卻不知道殿下可詳細看了此信?”蔣華安正正臉色道:“據賀詞說,殿下三年前到南昌國,上賀府時,適逢賀圓易了男裝到莫府。當時殿下恰好到賀府指名要見賀圓,賀詞怕府裡大人知道妹妹易裝之事,會使妹妹受罰,於是硬著頭皮著了女裝出去見殿下,還裝頭痛系了紅綢帶。

        後來又因種種原因再次易了女裝上驛館去見殿下。及至那回在將軍府碰見殿下,極力想要解釋清楚此事,沒承想殿下誤會了他的意思,居然沒解釋清楚。這回來到北成國,他第一件事就是寫了信遞進宮,將此事源源本本的作了說明。因今日從宮裡回來,他思前想後,覺得殿下似乎沒看過那信,還沒清楚三年前誤會之事似的。正待再求見殿下說明此事,現下殿下自己來了,他兩兄妹自然要一起出來與殿下認個錯,為當初的誤會向殿下賠禮道歉的。”

  唐至禮這回聽得明白,三年前也好,今日也好,自己所見的都是賀詞,而不是小時候叫過她一聲姐姐的賀圓。這會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又羞又惱,早捏了拳頭就要發作。蔣華安見得唐至禮的神色,便站了起來,先作彎腰行了一個禮道:“詞哥兒當初扮女裝,只為避免妹妹不受罰,卻不是存心要欺瞞殿下的。後來又數次想同殿下說清楚這事,只是沒想到數次都說不清楚。我這廂先行代詞哥兒賠個禮,萬望殿下大量,揭過此事。”

  沈願之也上前行了一個禮,代賀詞賠了一個禮。唐至禮不過十三歲,這會兒見得南昌國一文一武兩個傑出人物給自己施禮,卻不好發作,只一張臉氣的通紅,半晌不說話。

  唐至萃一聽今日見的,並不是什麼女扮男裝的賀圓,而確是賀詞,暗暗埋怨唐至禮認錯之餘,又想起自己居然作出把他撲倒在地這等輕薄之事,這會也是銀牙暗咬,一張臉微微羞紅了,不知道待會見了賀詞要如何說話。

  蔣華安和沈願之見他兩兄妹尷尬,只作好作歹的說好話,一面卻暗暗對視一眼,咱們的人自然不能嫁來北成國,但是瞧瞧這個公主,性子挺直爽麼,讓她嫁到咱們南昌國卻是一樁美事。

         待會賀詞和賀圓出來了,得好生周旋,一方面要讓唐至禮熄了對賀圓的心思,一方面,要讓唐至萃對賀詞起了心思。這事兒雖然不適合咱們兩個大男人幹,但是很無奈的,現下也沒別的好人選,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咱們出使到這個北成國,自然得把這事兒幹漂亮了才回去。

  唐至禮和唐至萃見人家又是賠禮又是說好話,這會也沒法發火,只得端起茶來喝。待放下茶杯,聽得門口有人報說賀詞和賀圓來了,兩個不由坐直了身子,瞪著門口。先是賀詞進來了,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身量纖細的小姑娘,模樣兒確是跟賀詞十分相似,把他們兩個的五官分開來看,固然是一個樣的,但是男孩女孩卻也是一眼分得出來的。

  待得賀圓和賀詞過來行禮認錯,唐至禮臉上神色十分精彩,分不出是什麼神情來,只瞪著賀詞和賀圓不說話。他這會瞧著賀詞跟賀圓站在一起,並沒有一點女孩子樣子,心裡只奇怪自己怎麼會一再認錯。眼睛瞄過賀圓時,依稀記起她小時候的樣子來,一時十分感慨,她就該是這個樣子的,而不是她哥哥那個樣子。

  唐至萃好奇的看著賀圓,見她比賀詞纖細,更顯柔美,不由暗贊一聲真是好看。一下眼光轉到賀詞身上,又想起今日在殿中撲到他身上的事,卻狠狠的瞪了賀詞一眼。見賀詞抬眼看過來,一下又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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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3: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話   假鳳和虛凰

  唐至禮被賀詞連續瞞了幾次,今日在宮中又再次錯認了人,還差點出醜,現下見賀詞和賀圓同時出現,一時又羞又惱,礙著蔣華安和沈願之,倒沒即時發火,只是心口那團怒火,輕易消不下去。這會見賀詞躬身施禮,卻不說話,只狠狠看著他。待眼角瞟到賀圓,怒火沖天中,又有些糊塗,自己這三年來時時想起的,究竟是這小時候喊過一聲姐姐的賀圓,還是這先前見過幾次的賀詞?

  賀圓見勢不妙,悄悄看了一眼唐至禮,見他身邊放著一隻小箱子,權衡了一下,抬頭笑道:“聽得哥哥說,殿下本來要讓他帶一副拼圖出來讓我拼的,卻不知道這回是否帶出來了?”

  北成國因善騎射而缺少能工巧匠,一向重視巧手之人,唐至禮的師博以巧手著稱,國中多數巧妙設施多賴他之力。因他每項巧妙設施之前,常先做了拼圖出來研究方略,這回的八卦圖卻是要為北成國皇上行宮設防護點而做的。

         做出拼圖之後,卻令唐至禮先行拼出來,唐至禮折騰了好多天卻拼不出來,想起賀圓當初善於拼圖,才想到要找她,看看她能不能拼出來。這下聽得賀圓提及,指指身邊的小箱子道:“賀圓姑娘若能半個時辰之內拼出這個圖,過往之事我就不再追究,若拼不出,……”

  “若拼不出,我們兄妹再向殿下叩頭認錯。”賀圓趕緊接上話,這個什麼圖拼得出固然好,拼不出的話,反正自己和小哥哥年紀比唐至禮小,唐至禮又是皇子,向他叩個頭其實沒什麼。現下自己這方的人是來參加繡品大會的,若是因為得罪唐至禮而生了其它事,卻是不妥。

  蔣華安聽得賀圓之話,贊許的看她一眼,開口對唐至禮和唐至萃道:“殿下和公主既然來了,不若在這兒用了飯再回去?”

  唐至禮擺擺手道:“今天晚上是趁著要到國舅府上赴宴才溜出來的,過會兒還得到國舅府上赴宴應景。這會只看賀圓姑娘能不能拼出這圖來了,若是拼出來便罷,拼不出的話,也不要你們叩頭,只要……”說著眼睛看著賀詞,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扮了女裝,伴著我到國舅家赴宴,這事兒就完全揭過了。”你不是喜歡易裝麼,這回讓你堂堂正正的易個飽,再帶你到人多的地方亮個相,看你下回還敢不敢易裝出來騙人?

  “啊!”賀詞呆了一下,暗翻白眼,這不是難為人麼?賠禮道歉還不夠,還要扮女裝伴你到國舅府中赴宴?今兒皇宮宴會中,好多人見過自己,這會兒扮了女裝到國舅府中,人家自然一認就認出來了,叫自己這臉往哪兒擱?

  小哥哥先前是易過裝沒錯,可是那會還小麼,大家當個玩笑就過去了。現下都十一歲啦,再易個女裝走出去,就怕以後會被人取笑呢!賀圓皺皺小鼻子,提過小箱子道:“待我看看能不能拼出來再論。”說著提過箱子,在角落裡倒了木片出來,著手拼起來。

  沈願之見那些木片形狀古怪,度著賀圓半個時辰只怕是拼不出來的,招手讓賀詞過去,低聲道:“國舅府設宴,我也接到帖子了,只是今日到宮裡赴宴,這國舅府的宴席就沒去了。待會你妹妹真個拼不出來,你就扮了女裝隨唐至禮過國舅府一趟好了。照著帖子寫的赴宴時辰,這會兒拖得一拖再去,也差不多散席了。

         再說唐至禮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在宮外,至多就是進國舅府去晃一下就出來了,只怕人家還沒瞧清楚你是誰呢!而且我和蔣少將自然護送你們一起過去,不會叫你太丟面子的。今日就算你妹妹把圖拼出來了,他也下不了這口氣,還得委屈你一下,把這個事兒真正揭過去。咱們此來是護送繡女參加南北繡品大會的,不是要跟唐至禮鬥氣的。事關兩國,萬不可置一時之氣惹出別事來。”

  賀詞聽得沈願之的話,雖不甚願意,但是自己之前確是兩次易了女裝瞞過唐至禮,換作自己,也吞不下這口氣的,這會只得點點頭。

  上次拼七巧圖也花了半天功夫,這次的八卦圖更為複雜,賀圓花半個時辰果然沒拼出來。

  賀詞看看時間到了,咬咬牙道:“妹妹不要費事了,我這就扮了女裝陪殿下赴宴好了。”

  唐至萃見著賀詞時,本來羞惱交加,這會見得他被自己哥哥擠兌的又是賠禮又是說好話,又準備男扮女裝,倒消了氣,一下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裝,暗暗偷笑:今兒我扮作男裝,他卻要扮作女裝,這全顛倒了!

  待得賀詞扮成賀圓的樣子出來時,唐至禮一瞧卻幾乎失笑,一團怒火消了許多。因賀詞畢竟比三年前高些,身子壯些,這會明知他是男孩子,再看他穿了女裝,就感覺古裡古怪的。

  唐至萃見賀詞頭梳雙螺髻,唇抿紅胭脂,腳蹬繡花鞋,身著雨過天青色襦裙,好一副嬌俏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格格”直笑道:“賀少爺穿了女裝也挺俏嘛,怪不得我哥哥當初被你瞞過了。”

  賀詞極不自在的扯扯衣角,因這套衣裳是賀圓的,他穿著肩膀略有些窄,整個身子似是被捆住了似的,有點甩不開步子,這會小碎步出來,再被唐至萃一笑,一張臉早成了番茄。

  待出了驛館,沈願之和蔣華安唐至禮自然是騎馬,著了女裝的賀詞和著了男裝的唐至萃自然要坐馬車。賀詞平素邁慣了大步,這會要上馬車,忘了裙擺微窄,跨步向前,卻一個趑趄。唐至萃著了簡便男裝,走的俐落,忽見賀詞一個晃動,一時伸手挽在他手臂上扶穩了。

  賀詞無奈之下著了女裝,總是有點羞臊,這會定定神向唐至萃道了一聲謝。唐至萃見他裙擺窄,一下跳不上去馬車,倒忍著笑托在他腋下,讓他借力跳上去。嘻嘻,今兒扮作男裝,又扶又托的,算是把被你占去的便宜討回來了吧!

  待上了馬車坐定,唐至萃一時想著賀詞扮了女裝的樣子,不由咬著唇暗笑,忽然聽到賀詞道:“今日在殿中之事,還請公主見諒!”

  雖然是你撲倒我的,但我是男子漢,要大度,這句抱歉,總歸要我來說。著了嬌俏女裝的賀詞這會沉了嗓子說話,自覺胸襟廣大。

  要死,又提殿中之事。你就不能把這件事忘了麼?唐至萃正在偷笑,聽得賀詞說話,仗著馬車內光線暗看不見對方,低聲道:“今日在殿中有發生事麼?我怎麼忘了!”說著,一張小臉早燙起來。哼,反正我不承認有發生過什麼事,你自己要記得就自己記著吧!

  賀詞悄悄籲一口氣,忘了最好,我就怕你記仇呢!

  沈願之見得賀詞和唐至萃相扶著了上了馬車,與蔣華安打個眼色,暗暗得意。一時又瞅一眼唐至禮,不是我要謀算你妹妹,實在是兩國聯婚之說一起,誓必要進行的。與其讓我們斯文秀氣的姑娘嫁來你們北方苦寒之地,還不如你們的公主嫁到我們南方富庶之地。況且賀詞配你們公主,也不會辱沒了。這會各自易了裝,站一起卻也和諧的緊,沒准是一對良緣呢!

  卻說今兒恰好是周匡正夫人的壽辰,兩夫婦早上進了宮,下午卻忙忙先告辭出來回自己府裡迎客。有好些從宮裡赴了宴席的客人,又趕著赴周匡正夫人的宴席。周匡正得了消息說三皇子和公主要來赴宴,只是左等右等,這會宴席將散還不見人影,正在焦急,早有暗衛來報,說是唐至禮和唐至萃到驛館拜訪蔣華安等人去了。

         周夫人見得周匡正皺眉,悄悄問了一個究竟,卻笑道:“今兒在宮裡見著南昌國諸人,倒都是好模好樣的。聽皇后娘娘說待要議定人到南昌國向賀府提親,只是今兒只見著那賀府的哥兒,卻沒見著姐兒。見得那哥兒俊的很,年紀雖小,言談有物,將來必是有作為的。

         度著哥哥如此,妹妹應該也不差。待繡品大會之後,咱們得想個法子請了賀家兄妹來府,我這個做舅母的,也得設法子看看未來的外甥媳婦麼!”

  說起來,周匡正這個夫人,卻是周皇后作主賜婚的。因她與周皇后關係極好,于唐至禮的婚事也議過一番的,這回是聽得周皇后有意為唐至禮定下賀圓,只是現下還沒見著賀圓,只看到她的哥哥賀詞,對賀圓的人品相貌只是猜測,卻沒作實,便想著定要想個法子先代皇后看看未來的媳婦。

  兩個人正在宴席空隙說話,卻聽得人來報,說是唐至禮並蔣華安等人來了,倒忙忙親迎出去。

  周匡正一見著唐至禮等人,朗朗笑道:“倒沒想到殿下卻和蔣少將沈狀元一起來了。”

  周夫人見得唐至萃易了男裝跟在唐至禮身後,這會跑上來喊舅舅舅母,分辨了一下道:“怎生這般調皮,居然扮了男裝來了?”說著見得作女裝打扮的賀詞,怔一怔道:“這莫不是賀圓姑娘,卻真個跟你哥哥長的一模一樣。這龍鳳胎雖是一奶同胞出來的,還沒見著長的如此像的呢!今兒在宮裡只見著你哥哥,說道你頭痛沒進宮,想必這會好些了罷!快快請進!”

  “賀姑娘,請吧!”唐至萃見周夫人沒有認出賀詞來,忍著笑覷賀詞道:“這臺階滑,你小心走!”話才說完,卻見賀詞繡花鞋子一歪,身子向右邊倒去,一時想也不想,一把就扯住了。不想賀詞穿不慣那繡花鞋,被唐至萃用力一扯,繡花鞋子再度往左一滑,整個人直接倒在唐至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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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話   鴛鴦野鴨子

  蔣華安在後邊眼明手快,已是一伸手托住賀詞,把他扶正了輔輐輒輕,奫嫨嫠嫣不顧得唐至萃一下彈了幾步遠,只向周匡正和周夫人道:“圓姑娘今兒頭痛沒到宮裡去漠演漼漉,慱慵慴態今晚才好點,倒陪了殿下和公主來周大人府上赴宴閡閤閨閣,膇腐膀膍這會怕又是犯了頭痛病了。”說著轉頭看向唐至禮道:“殿下,你看……”

  “既是頭痛褖裮褉褋,慒慟慷慥就先回好了!”唐至禮見賀詞紅漲著臉,想著他這會兒易了裝,要是真個進國舅府被人認出來,畢竟難以下臺,自己現下這口氣也下了,倒不必太過為難他。遂淡淡向唐至萃道:“我們自己進去吧!”

  周匡正和周夫人本來暗暗點頭,殿下之前到南昌國去,與這圓姑娘有幾面之緣,料來有些交情的。她今日頭痛沒到宮裡去,倒陪著殿下赴國舅府的宴席來了,卻是難得。這會聽得蔣華安的話,再瞧瞧賀詞的臉色,確實有些不對,都忙忙道:“既是不適,可得快些送回去,請了大夫瞧瞧。”

  蔣華安和沈願之道了謝,扶了賀詞上馬車,兩個護著又往回走。一路道:“唐至禮也不算太過,只讓詞哥兒走到府門口就罷了!”

  “只有周大人和周夫人見了你,他們異日再見到圓姐兒,若有疑惑,你們只推說今晚府門口掛的燈籠不甚亮,看的不真。萬勿承認是易了裝。”蔣華安騎著馬揭了車簾囑了馬車內的賀詞一句,見他點頭,放下車簾,回頭跟沈願之道:“唐至禮和唐至萃愛面子,自然不願說之前被詞哥兒瞞過幾次,詞哥兒今晚這易裝之事,自也不會向外說。且可安心了!”

  才到驛館門口,蔣華寬卻拿頂小鬥蓬在外張望,見得他們回來了,籲一口氣道:“圓姐兒讓詞哥兒一到國舅府門口就裝頭痛,說這樣就不必進國舅府,過會兒就回來了。我還嘀咕著唐至禮不知道肯不肯放行呢,沒承想這就回來了。詞哥兒畢竟不同以前,要是被人看到易了裝,這個臉怎麼擱?”

         說著揭了車簾,扶賀詞下來,拿小鬥蓬給他披上,捅捅他的背道:“你一出了門,圓姐兒可是坐立不安,著我拿鬥蓬出來等著。快進去換了裝,穿成這樣真丟臉死了,可別叫其它姑娘看見了。”

  賀圓在內聽得賀詞回來了,松了一口氣,待見得他換了男裝出來,瞧了瞧道:“還是著男裝順眼,穿了我的衣裳,看了那個彆扭啊!”“穿著你的衣裳,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賀詞這會連灌幾口茶,放下杯子斜靠在椅背上道:“妹妹,你把那個拼圖拼出來給唐至禮送回去,以後沒事兒就不和他見面了。今晚真把我折騰壞了。”

  正說著,蔣華寬來叫賀詞和賀圓一起出去吃飯,笑道:“嬤嬤們倒是服侍著其它姑娘吃了,就我和圓姐兒沒心思吃飯,就等著你們回來,現下都餓壞了。”

         三個人到蔣華安房內時,已擺了飯,卻不見了沈願之,一問,原來他另有要事先走了。賀圓見房裡沒有人服侍,便站起來準備給他們盛飯。蔣華安揮揮手道:“大家都長著一雙手,要吃飯喝湯,自己動手。”

  蔣華寬早自己舀了飯,見賀詞也舀了,笑哈哈道:“我們府裡吃飯,一向自己動手。到別的府裡時,見著丫頭們布菜,看的我膩歪,那菜挾來挾去的,早就變冷變味了,真不知道圖個什麼勁?那回在你們府裡用飯,見著有個丫頭給你們老太太布菜,挾個丸子滾到地下去,你們老太太一抬眼,那丫頭嚇的小臉雪白,看的我不忍心,給你們老太太挾了一個。你們老太太倒笑了。

         誰知過後你們老太太想送那個丫頭給我,我趕緊說我吃飯都自己動手,不用布菜的丫頭,這才沒後話。”一席話說的大家全笑了。

  賀圓之前到將軍府時,是見著他們都自己盛飯舀湯的,倒不用人服侍。除了老嬤嬤給他們整理房間,身邊連一個丫頭也不見,倒時常見著他們使喚小廝們跑腿。這會見他們都自己盛飯,倒安心坐著。

  蔣華安盛了飯,回頭見賀圓還沒裝,一伸手就拿了她的空碗裝了一碗放在她跟前。

  “呃,安哥哥,你裝的太滿了!”賀圓見蔣華安給自己裝的飯高出碗面,中間尖出一大塊,深覺無論是拿筷子還是拿調匙吃,那個飯粒必會掉到桌上。不由有點發愣,果然要自己動手裝飯才行。

  蔣華安端起飯碗扒了幾口,見得賀圓左手調匙按在碗裡一塊魚肉上,右手筷子正在挑掉蔥,不由問道:“圓姐兒,你不喜歡吃蔥麼?”嗯,這趟回去可能真要上她們府提親了,這會多些瞭解她的喜好倒不錯。

  賀圓笑道:“這個魚要下薑和蔥來煮,才能去腥味,可是偏偏我不喜歡吃薑和蔥,每次都得挑走這些。”

  蔣華安點點頭,挾了一塊魚肉瞧了瞧,見沒有粘上蔥,一伸手放在賀圓碗裡。

  碗裡多了一塊魚肉,賀圓筷子停了停,低頭扒飯吃魚,不敢抬頭看眾人的臉色。蔣華寬和賀詞早瞧見了,兩個居然不動聲色,淡定極了,只是低頭扒飯時,各自嘴角都抽了一抽。

  飯後嬤嬤進來收拾,又另徹上茶,閒話了幾句。蔣華寬借機拉了賀詞出去,只留下賀圓和蔣華安。

  賀圓把茶喝完了,放下杯子也準備告辭出房,卻聽蔣華安道:“圓姐兒,你喜歡什麼樣的人?”雖說準備上她們府去提親,可是萬一她小女孩其實不喜歡自己呢?趁著無人,得先探問一下。

         華安打定主意,才要再問,卻見得賀圓的臉漫上紅霞,正是那日以為她被江風吹紅了那種顏色。呃,原來她這是害羞臉紅,並不是被江風吹的。自己當時居然拿蘆薈露硬給她塗臉。蔣華安明白了過來,忽然有點手足無措,“咳”一聲道:“我就隨便問問,你不用答的。”

  賀圓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燒,暗暗嗔自己一聲,討厭,臉皮怎麼那麼薄,動不動就臉紅?這會迅速的抬頭看一眼蔣華安,卻見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面,若有所思的樣子。忙忙道:“我回房了!”

  “等等!”蔣華安回過神來,示意賀圓坐下,忽然變戲法一樣拿出一方包著東西的手帕子,揭開手帕,卻是一塊金黃色的芝麻餅。

  這是給自己的?賀圓看著那塊芝麻餅,似乎還能聞到芝麻香,愕然之外,倒有點感動,居然藏個芝麻餅給我吃,這……。小小芳心這下如小鹿亂撞,小臉酡紅。

  “今日在宮裡赴宴,瞧著各式茶點極精緻,記得你愛吃這個芝麻餅,包了一塊給你帶回來。”蔣華安遞過芝麻餅道:“巴巴來了北成國,難得宮裡設宴,你沒有進宮,起碼也吃個他們宮裡的餅兒。”

  “謝謝安哥哥!”賀圓連手帕子帶餅一起接過來,瞧瞧手帕子,忽然臉色一變,這分明是史悅前幾天繡的手帕子,怎麼到蔣華安手裡了?莫非……

  “怎麼了?”蔣華安見得賀圓扯了手帕子細看,不由脫口道:“這手帕子看著極乾淨的,不會粘髒芝麻餅的。”

  “我是瞧著這繡的野鴨子好看!”哼,居然送一條繡著鴛鴦的手帕子,豈有此理,賀圓有點忿忿不平。

  “這不是鴛鴦麼,怎麼看成鴨子了?”蔣華安摸摸頭,扯了一角手帕子,見確實是鴛鴦的頭部,自己並沒有看錯,不由笑道:“圓姐兒,你晚間別做刺繡了,把眼睛都看花了。”

  “是鴛鴦啊!”賀圓這會拖長音,見蔣華安一副不解的樣子,心裡直哼哼,鴛鴦手帕子都收下了,還裝不懂?虧的小哥哥還讓自己到將軍府避難,以免到時被逼遠嫁北成國呢!看來沒希望了,人家史悅都得手了。

  見賀圓捏起芝麻餅,把手帕子丟回給自己,匆匆跑了,蔣華安倒一陣茫然,這是怎麼啦?

  蔣華寬在院子裡見賀圓匆匆出去,連招呼也不跟他打就跑遠了,一時進來問道:“圓姐兒怎麼啦?”

  蔣華安瞧瞧丟在桌上的手帕子,納悶的說:“她跟我爭論這手帕子上繡的是什麼,明明是鴛鴦,她硬說是野鴨子,說完還把手帕子丟回給我,回身就跑。”

  “這手帕子是誰的?素日沒見過你用這個。”蔣華寬看看手帕子,見繡的鮮豔,搖搖頭道:“看著就是娘們才用的東西。”

  “這是史悅的手帕子。”蔣華安說著,揚聲叫過一個嬤嬤來,讓她把手帕子洗了,再送還史悅。一邊跟蔣華寬道:“咱們在宮裡赴宴時,因見詞哥兒喜吃芝麻餅,我想著圓姐兒也喜歡吃,這宮制的芝麻餅卻比往常吃過的還要香,便想著帶一塊出來給圓姐兒嘗嘗。詞哥兒嘗著芝麻餅,倒也說要拿個手帕子包一塊出來,只我們身上哪有帶手帕子?

         因詞哥兒跟史悅坐的近,問她借了這手帕子來包芝麻餅的。後來把這餅兒塞我懷裡帶出來了。”蔣華安說完有點發呆,華寬不過隨意問一句,自己解釋這麼清楚是幹什麼?

  蔣華寬聽得蔣華安突然長篇大論解說手帕子的由來,有點摸不著頭腦,自去倒水喝,這會兒道:“哥哥,史悅就愛湊近你,她的東西你還是不要借。”

  蔣華安點點頭,想起賀圓見了手帕子的神態,心中“咯”的一響,這手帕子一瞧就是女孩子的東西,莫不成她以為別的女孩子送我手帕子了?她雖還小,但我既是決定回國就上她們府裡提親,這手帕子之事,明兒倒得跟她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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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話   送條手帕子

  “史姑娘,蔣少將著我把這手帕子還給你。”李嬤嬤昨晚拿了手帕子洗乾淨,忙忙晾乾了,一大早拿了下來,找到史悅遞過去,“這繡的鴛鴦著實鮮亮,只是……”李嬤嬤頓一頓,終是忍不住道:“史姑娘,論理這個事兒不該我來說,可是我總歸跟你奶娘有些交情,臨行她又再三的拜託我照拂你,倒不得不說了。

         這成雙成對的鴛鴦,向來不得繡在素日常用的東西上。既然繡了,自然要好生收著。你倒好,胡亂借出去,被人胡亂拿來包個餅兒,油膩膩的丟給我。昨晚這麼一搓一洗,手帕兒上繡的鴛鴦也半殘了,這可不是好意頭。”

  史悅一見是跟自己奶娘要好的李嬤嬤來了,已是忙忙推她坐下,接過手帕子,才要去倒茶,聽得她的話,倒有些發怔,半晌道:“嬤嬤指教的是。自小起,我娘就跟著我爹到任上去了,倒沒怎麼教導我。後來回京,不上兩年又去了。這些事兒,倒都靠著奶娘告訴我。嬤嬤與奶娘要好,自然代奶娘告訴我一些實話。卻要謝謝嬤嬤!”

         停一停又道:“因前幾日船上悶,見得圓姐兒用七色線繡出的黃鶯兒顏色著實鮮豔,便同她學了針法,一時要繡著看看效果,便繡了這對鴛鴦在手帕上。昨兒進宮,隨手拿了放身上。因詞哥兒說借個手帕子,他還小,我只把他當個小孩子看,倒沒想那麼多,便借了他。誰知他拿了包個芝麻餅,又遞與蔣華安放起來,我也作聲不得。”

  李嬤嬤見史悅不端小姐架子,倒與她掏心窩說話,便有些鬆動,也思著相助她謀劃一二。若是史悅得個好歸處,她奶娘自然跟了去,也能享一下老福。自己與她奶娘關係非淺,到時自己還在莊上的女兒女婿有個甚事,她自然曉得伸手托一把。這麼想著,便低聲道:“如今這手帕子既然遞到蔣華安手裡了,這麼拿回來又甚不妥,你要是一個主意堅定的,遞出去的東西就要讓人好生收著。”

  史悅如何不明白李嬤嬤的話,這會微紅了臉,低聲道:“都已經拿回來了,還怎麼遞出去?況且,若他不受又當如何?只怕落個沒臉而已。”她本是好強的人,這會說著話,心裡卻淒涼一片。親娘沒了,自己想嫁個好人家,就落到要遞手帕子私相授與的地步麼?若蔣華安有心,這手帕子自然不會還回來,如今還回來了,還要再遞一次,只怕是打自己的臉罷了!

  “據我看,那蔣少將事事出色,就是碰到男女之事,實實是一隻呆頭鵝,這等人哪,就要人家姑娘夠大膽,夠主動,才能得手。”李嬤嬤閱人多矣,這會教導史悅道:“你瞧瞧將軍夫人當初,還不是當街攔馬,這才嫁到將軍府去的麼?

         你再瞧瞧那副將夫人,聽得當初也是在賀府園子裡巧遇蔣副將,不知大著膽子說了什麼,後來蔣副將不是上賀府提親了麼?要我看,那蔣少將現下情竅還未開,你只要……”說著俯耳過去說了一番話。

  史悅聽的一張臉紅如滴血,只咬著唇道:“若是不成,就怕我以後都沒臉了。此事還容我再想想。”

  “這會大家同住在驛館中,早見面晚碰頭,正是一個好機會。你要再想,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李嬤嬤看一眼神色猶豫的史悅,又俯過去道:“待繡品大會完成後回國,你哪裡還有機會與蔣少將單獨一處說話?照我說,你就大著膽兒試探一下。若是成了,回國你就等著做少將夫人,若是不成,早早息了這心思,不要再多看他一眼。”

  史悅手指絞著手帕子,低著頭半晌道:“這個事兒成與不成,還請嬤嬤千萬不要說出去。”

  “這個自然,我又不是那等嘴碎之人。”李嬤嬤應道:“這趟隨行的人,除了蔣少將之外,更有好幾個出色的。若是蔣少將這事兒不成,你又不挑肥揀瘦的,索性就從其它人中挑一個。我與你穿針引線,半絲兒不著跡就拴准了。勝似到時由你繼母排比,也不知道落到何處!”

  史悅在船上何嘗沒有試圖刺探蔣華安的心思,只是蔣華安每每冷著臉,到底心中沒把握。這會聽得李嬤嬤的話,倒壯了膽兒。是呀,真要不行,就息了對蔣華安的心思,只放眼其它人,再如何比繼母給自己挑的人要如意一些。

         之前繼母家那侄兒到府,看自己那眼神兒就透著噁心,萬一繼母跟爹爹一個商議,問也不問自己一聲,就許了那個侄兒,到時哭也沒用了。不若趁著這個時候為自己謀算。這麼想著,遂定定神道:“今日謝謝嬤嬤指教,將來總有報答嬤嬤的時候。”

  “倒不是罕圖你的報答,只因我與你奶娘情同姐妹,才大著膽兒說這些個。”李嬤嬤瞧瞧四下無人,又說了幾句,這才彈彈裙子站起來,甩著步子去了。

  卻說蔣華安一大早起來,才用了早飯,卻有北成國一位針工局的官員來商議五日後的繡品大會安排繡女出門諸事。待送了官員出去,一回房坐在椅子上看安排行程的單子,聽得有人叩門,他以為是賀詞等人,頭也不抬道:“進來罷!”卻聽得對方嬌滴滴喊一聲安哥哥,一抬頭見是史悅,淡淡道:“史姑娘有什麼事麼?”

  “安哥哥,這手帕子我有好幾條,這條既然是你用過的,不若就留給你用罷!”史悅今早花時間打扮的鮮亮,這會見蔣華安依然不怎麼正眼看她,心下先有些膽怯,只是李嬤嬤的話還依然在耳,卻鼓起勇氣遞過那條繡了鴛鴦的手帕子道:“這條繡的雖不甚好,但粗粗用著倒不壞。安哥哥若不嫌棄,以後再繡好的送過來。”

  蔣華安抬眼見史悅手裡拿著的正是昨兒用來包芝麻餅的手帕子,想起賀圓的神態,一下明白了,史悅當面送手帕子,倒與昨兒賀詞跟她借來包芝麻餅的含意大不相同。這會半垂下眼道:“我平素卻不用這個,你自己留著用吧!”

  自己都到這個地步了,蔣華安居然還冷著一張臉,任由自己捏著手帕子伸在他跟前,就是不理睬。史悅這會鼓了半天的勇氣全消散了,漲紅著臉奪門而出。一下沖到院子中,過了穿堂,不提防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她往旁一避,腳一滑,卻一跤摔坐在地下,也顧不得看人,只拿手中的帕子掩住臉,眼淚泊泊流出。

  “姑娘,你摔著哪兒了?”來人卻是賀城的妻舅嚴蒙,這回卻是來遊覽北成國風光的,聽得沈願之和蔣華安住在驛館,忙忙來見,不想才進院子,就有一個打扮俏麗的姑娘一頭撞在自己身上,這會跌在地下用手帕子掩著臉,肩膀抽動,似乎哭了。

         不由嚇一大跳,只問道:“傷著何處了?這便著人請大夫來瞧瞧罷!”因侍衛進去與蔣華安通報,這會穿堂中也沒其它人,他倒急了,搓著手不知道要不要把史悅扶起來。

  “我沒事!”史悅拿手帕子狠狠抹了淚,手掌托在地下站了起來,一抬眼倒是一怔,喊道:“嚴哥哥!”

  嚴蒙分辨了一下,“呀”的一聲道:“你是史妹妹!不過幾年功夫,這就長大了!”

  賀城的岳母史婷本是史府裡庶出女兒,史婷嫁到夫家後,夫婿一路升官發財,幾個女兒也嫁的好,回娘家時極有臉面的。只史婷有一件事不足,就是自己沒有生兒子,沒奈何只得把一位妾侍的兒子認在自己名下養,這位兒子就是嚴蒙。嚴蒙雖是庶出,養在嫡母名下,倒勤奮學習,薄有文名,長到如今十六歲,卻高不成低不就的還沒有婚配。

         因他小時候常跟著史婷到史府去,與史悅極是熟悉的。只是自打史悅之父迎了繼室,那繼室與史婷無甚話說,這幾年史婷上史府時,只同其它嫂子見一見,卻懶的見那繼室,連帶的也沒見著史悅。

  嚴蒙這當下見了史悅,不由笑著拍頭道:“先前聽得這回選了十位繡女,其中一位就是史妹妹,只沒想到你會一頭撞上來。”因見史悅眼眶全紅著,又問道:“剛才真摔的那麼痛?看你都哭了!”

  史悅支吾著應了一聲,聽得嚴蒙是來見蔣華安的,又說了一句話,這才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卻把手裡捏著的手帕子狠狠擲在地下,用腳踩了幾踩,腳尖一挑,踏到角落去,頭也不回的過了穿堂。

  嚴蒙走了幾步,回頭瞧史悅,見她背影一閃過了穿堂,風一吹,穿堂下卻有一物飄了出來,一時眯了眼去瞧,依稀是史悅剛才捏在手裡的帕子。他愣一愣轉身走幾步去揀起手帕子,見上面髒了一片,只繡著的一對鴛鴦卻還鮮亮著,想一想便塞在懷裡。嗯,過會兒再找史妹妹,把這手帕子還她就是。

  蔣華安見嚴蒙來了,自是迎出房門口,上了茶,兩個倒有一番話說。因聽嚴蒙說起史悅,蔣華安笑道:“論起來,史姑娘卻是你表妹呢,這回也來參加繡品大會,異國他鄉,她們都有些思念親人了,你這個表哥可要見見她?”

  嚴蒙笑道:“剛才倒在穿堂碰見她,也沒說什麼。現下著一個嬤嬤先去說一聲,我再過去見她罷!”

  自有一個嬤嬤來領嚴蒙去見史悅。蔣華安忙了一個早上,這會才安靜下來,一時想起昨兒賀圓誤會手帕子之事,又著一個嬤嬤去請賀圓過來。

  賀圓正在房裡發呆,聽得蔣華安讓她過去,想起昨兒見著的那條手帕子,心裡雖不大痛快,卻還是收拾一下過去了。

  “安哥哥,有什麼事麼?”賀圓一到蔣華安房裡,見他揮手讓嬤嬤下去,不由暗翻白眼,心裡直YY蔣華安與史悅的種種,又編織出一副郎才女貌的景象。突然又湧起一個念頭:蔣華安該不會讓我這個小孩給他和史悅遞信物罷?

         戲裡常常這樣演的,讓小丫鬟或是小弟弟小妹妹之類的幫著那對偷情的男女遞信物。縱觀十位繡女,就自己年紀最小,嗯,還頗機靈,是遞信物的合適人選。她這裡越想越有可能,小臉不由沉下來,繃的緊緊的。

  蔣華安倒了一杯茶遞給賀圓,見她板著粉嫩嫩小臉,低頭接過杯子放在茶幾前,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由有些好笑。難不成真是誤會手帕子的事,然後生氣了?

  小丫鬟、小弟弟、小妹妹,,這些人都是小配角,小龍套,路人甲,遞完信物就該退場了,有些倒楣的還要頂罪。自己萬萬不能做這些小炮灰。賀圓眼觀鼻,鼻觀心,神情堅定。

  “圓姐兒!”蔣華安先放軟聲調叫了一聲,搜腸刮肚要如何把手帕子的事兒說的明白。

  來了,來了,讓小孩子做信使,傳遞信物的主題內容要說出來了!賀圓不動聲色,心裡決定蔣華安要是提這個要求,一定要嚴詞拒絕。卻聽蔣華安道:“你送我一條手帕子行不行?”

  “不行!”賀圓一聽蔣華安說話,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哼,想讓我幫你傳遞信物,絕對不行!話一說完,這才反應過來,蔣華安是讓自己送手帕子給他,不是讓自己幫著傳遞信物。一時瞪圓烏溜溜的眼睛,愕然道:“你剛剛說什麼了?”

  “我說,你送一條手帕子給我行不行?”蔣華安語調極溫柔,有些無奈的看著賀圓,剛剛居然拒絕了,再請求一次好了,要是再拒絕,咳,那就算了。

  “什麼手帕子?”賀圓這會又想起昨天那條鴛鴦手帕,一抬頭想也不想就道:“史悅不是送你一條了麼?”

  “我還給她了!”

  “你怎麼隨便拿人家的手帕子又隨便還回去?”

  “昨天是詞哥兒跟史悅借了手帕子包個芝麻餅,芝麻餅你吃了,手帕子就還她了。”蔣華安說著,見賀圓臉色緩下來,嘴角微翹,趕緊道:“你送我一條手帕子,以後包東西就不用跟別人借了!”

  “那你不如直接買條手巾放在身上,包多少東西都行!”賀圓聽得蔣華安說的有點嗑巴,忍不住偷笑,讓我送手帕子就送手帕子唄,扯什麼拿來包東西?

  “你要是不肯送就算了!”蔣華安有些微的沮喪,臉上卻不動聲色,小聲道:“我明兒出去買個現成的手帕子好了。”

  “我哪兒說不肯送了?”賀圓急急分辯,一下見蔣華安臉上微有笑意,眼睛亮閃閃的,不由大窘,一下站起來道:“我走了!”

  “我等你的手帕子啊!”蔣華安在後面揚聲道:“繡一對野鴨子就行了!”

  你是怕別人聽不到還是怎麼?賀圓一張小臉又紅透了,一下跑的沒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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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話   交換信物吧

         嚴蒙跟著嬤嬤到史悅房門口僤僮僠兢,榩榤榨槏因這裡是驛館,不比閨房慲慔慣憀,槁榓榚榖兼又異國他鄉,自是沒那麼多講究爾牄牓犖,榽榦榯榳嬤嬤進去說了一聲,出來就讓嚴蒙自己進去了。

  “嚴哥哥請坐!”史悅見嚴蒙又特意跑來看自己滮漆漫漠,熀熁熙熐忙讓他坐,又在桌上取杯子倒了茶遞過去。

  嚴蒙接過茶杯銕銍鉹銂,寣實寧寢見史悅似是剛洗過臉,臉上胭脂不施,只隨意挽了頭髮,看著有些楚楚可憐。敘了一些話,嚴蒙便從懷裡掏出手帕子遞過去道:“史妹妹,這是你掉的手帕子,我給你揀回來了。”

  史悅一見髒了一片的手帕子,臉色一變道:“這個是我扔掉的,嚴哥哥揀回來作什麼?”

  “雖然弄髒了,但是這料子和繡的鴛鴦都極好的,怎麼就扔了?”針工局油水足,嚴蒙的父親這陣子正給他活動,他待來年就要到針工局掛個職位,因此對刺繡等物也頗有些認識。這會見史悅繡的鴛鴦極是鮮亮,手帕子又分明是上等的料子,雖是髒了一片,但是看著沒大用過,還嶄新嶄新的,不由道:“這繡的鴛鴦活生生的,可見是用了心思的,怎麼隨便扔了?”

  史悅這會心中全是委屈,恨自己怎麼不把這手帕子扔遠一點,只嚴蒙這般追問,不得不作答的,遂低聲道:“昨兒進宮,我帶了這條手帕子進去,被詞哥兒借了包個芝麻餅出來。弄的油膩膩,後來叫嬤嬤洗了還我。我見著這手帕子被他們拿來拿去的,索性就不要了。”

  “史妹妹既然不要了,那索性送我好了!”嚴蒙也不嫌手帕子髒了一些,手掌一合道:“我還沒見過如此精緻的手帕子呢!”

  “這……”史悅心裡突的一跳,這繡了鴛鴦的手帕子扔了倒沒事,現下要是答應送了嚴蒙,還不知道生出什麼事來,一時著急道:“若要送嚴哥哥手帕子,也是送一條新的。這條已經髒成這樣了,倒不便相送。”

  “我瞧著這條很好!”嚴蒙見史悅微微飛紅了臉,一下想起小時候和她一起玩扮新娘新郎的遊戲來,那會她偷了大人的胭脂塗在臉上扮新娘,大眼睛撲閃著,笑的囂張。聽得這幾年跟繼母不和,吃了一些虧,現下看著確是受過挫折的,心下不由憐惜,把手帕子收起,塞在懷裡道:“我拿回去洗一洗就是。”

  史悅眼睜睜看著嚴蒙把手帕子塞到懷裡,不知怎麼的,鼻子忽然一酸,自己小心翼翼的把手帕子遞到蔣華安跟前,蔣華安看也不看一眼。待自己把手帕子扔在地下踩幾腳,踩的髒兮兮了,嚴蒙卻當寶一樣藏起來。這當中的區別,卻是兩個人對自己態度和心意的區別。

  嚴蒙見史悅低著頭,不復小時候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聽得你繼母和你……”說著忙忙止住話,這些事兒明知道,何必多問。現下她也十四歲了,只要許了人,過了年嫁過去,就不必在她繼母底下看眼色了。這麼一想,卻忽然摸摸懷裡的手帕子,臉上有些暗紅,站起來道:“天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待你參加繡品大會那天,我再來給你鼓勁。”

  “嚴哥哥,這手帕子你還是還我吧!”史悅見得嚴蒙摸摸藏手帕子的地方,臉上分明是珍惜的神情,心下五味雜陳,卻想起嬤嬤的話,說道這回若不為自己謀算,回國之後被繼母隨便許個人,那會就只能認命而已。

         這會定定神,嚴蒙除了不是嫡母所生之外,其它方面也是出色的,又是和自己玩大的,知根知底,卻是一個好物件。或者是庶出的原因,他對姐妹們又極是盡讓,並不霸道,若是自己嫁與他,他自然回護,倒比其它人強。這會想著,低聲道:“那條手帕子都髒了,我再繡一條送與嚴哥哥就是。”
  “那我就等著史妹
妹的新帕子了。”嚴蒙喜出望外,略站一站,待要說什麼,一下又說不出,只看著史悅道:“只是現下這條髒的手帕子,我也要。”說著揭簾子跨出門檻,突然又退了回來,把佩在腰帶上的玉魚子摘了下來,大膽看著史悅道:“這是祖父傳下來的東西,妹妹拿著罷!”說著不待史悅反應過來,遞在她手上,見她彎了手掌接著,這才一個倒退,揭了簾子依依不捨的走了。

  卻說賀圓跑到自己房裡時,半天回不過神來,蔣華安居然讓自己送他一條手帕子,因自己之前指著史悅繡的鴛鴦硬說是野鴨子,他居然開玩笑讓自己在手帕上繡一對野鴨子。這會一時想著蔣華安剛才說的話,一時又回味他的神情,不由絞著衣角糾結,他是真喜歡自己呢,還是在逗小孩子?因拿鏡子照照臉,雖眉清目秀,但稚氣未脫,一副小孩子的模樣。蔣華安都二十一歲了,難道不是要喜歡女人麼,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小孩子?他,他只是逗自己的吧?

  “圓姐兒,前頭見著你跑過去,叫了幾聲怎麼不應我?今兒丟魂了?”陳珠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一張小臉已在簾側邊探進來,狐疑的瞧著賀圓道:“揀到寶了,笑得這麼傻瓜兮兮的?”說著進了房。

  “我笑了?”賀圓按按自己的臉,歪著頭道:“沁姐姐不是拉你做香包嗎?怎麼得空跑過來?”

  “之前就是悅姐姐說天也變熱了,防著出去被人熏著,說一人做一個香包佩著。倒是叫人買了香花等物事,只今兒早上不見了悅姐姐,大家描圖案時都顧著笑鬧,我趁空兒就跑來了。”說著拉起賀圓,按按她腰上佩的香包,羨慕的說:“就你娘想的周到,居然料到這邊的人身上多有騷味,早早給你備下香包了。”

         說著又湊過去道:“昨晚臨睡時,我隱隱約約聽得一個嬤嬤說道安哥哥拿了悅姐姐的手帕子,後來不知道為何又讓嬤嬤送回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卻不是安哥哥拿的手帕子,不過我哥哥見宮裡的芝麻餅做的精巧,借了悅姐姐的手帕子包了芝麻餅,後來要到三皇子的殿中,一時把包了芝麻餅的手帕子胡亂塞在安哥哥懷裡。”賀圓一聽嬤嬤亂傳,這會急急為蔣華安開脫,把事情說了一遍,哼道:“這些嬤嬤慣於把事情傳的變了形。”

  陳珠聽賀圓“啪啪”說話,湊到跟前瞅著她道:“把芝麻餅交出來!”

  “我昨晚就吃掉了!”賀圓這會才察覺自己為了幫蔣華安開脫,卻沒法隱瞞蔣華安從宮裡帶芝麻餅出來給自己的事實,這會把陳珠的臉按開一些,小聲嚷道:“昨兒你們進宮去,不是都吃過了嗎?”

  “我沒吃著。”陳珠悲憤,“人太多,上頭又坐著皇上皇后和許多有鬍子的老頭,我們不敢胡動,只敢吃放自己跟前的東西。還不敢多吃,怕失禮。”

  “不是一人一個案幾,上面放幾碟子一樣的東西麼?”賀圓愕然。

  “不是,是擺好多長案幾,有些坐兩人,有些坐三五人,我們九人坐了兩張長案幾。”陳珠托腮道:“案幾上擺的東西挺多,可是我們都不好意思伸長手去拿。”說著又想起被賀圓轉移的主題,再次湊過去道:“安哥哥昨天藏芝麻餅給你吃,你今天又笑成這樣,肯定有事發生。快從實招來!如果不說,我就到處宣揚安哥哥藏餅給你吃的事。”

  “你小聲些!”賀圓捂住陳珠的嘴,拉她坐好,這才俯耳過去把今兒的事說了,又悄悄道:“珠姐兒,你真覺得安哥哥會喜歡我嗎?”嗯,這事兒必定要問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女孩,看看她的觀感才能確定。

  陳珠聽的直樂,捶賀圓道:“小傻瓜,讓你送手帕子,這自然是定情之物了,還能不喜歡?”

  “呃,我心中還是沒底,總覺得他當我小孩子,在逗著玩呢!”賀圓垂頭,神色慌慌,小臉紅紅道:“珠姐兒,你說,要不要繡手帕子送給他?”

  陳珠見賀圓把這樣秘密的事告訴了自己,這會倒不好再取笑,卻正式道:“安哥哥這樣說,就是表態了。可是總歸還沒正式上你們賀府提親,你也不能隨意送東西。萬一有些變故,吃虧的就是你。這手帕子送他倒沒什麼,就是不能繡一雙一對的東西。

         臨出門時,我娘和我姐姐再三再四的囑許多話,就是怕這趟出門不小心惹個什麼事出來成了笑柄。度著你還小,不過十一歲,你娘就沒囑那麼多。我告訴你罷……”說著俯耳過去一番說話。

  陳珠不過比賀圓大著一歲,這會儼然一副姐姐的口吻,摟了賀圓的肩膀道:“我上頭有姐姐,整天嘀咕一些有的沒的,這些事兒我比你懂的多。以後有我給你參謀,你可以放心了。”

  “啐,你真以為自己是大人了,還給我參謀呢?”賀圓先還怔怔的聽著,見陳珠作大人狀,忍不住“咯吱”她,見她笑著避開,捂了嘴笑道:“看你還裝不裝大人?”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賀圓卻俯耳過去說了一句話,陳珠聽的“格格”笑道:“繡這個卻合適,你待會描了圖,料著兩日功夫就繡完了。拿給安哥哥時,記著悄悄通知我,我想瞧瞧他作何表情。”

  “我到時約你一起過去,你躲在簾外不要出聲,我進去遞與他,再揭簾子出來,是什麼表情你就瞧見了。”賀圓想著有機會作弄蔣華安,忍不住興奮,磨拳擦掌道:“不用七色繡,只用單色繡,料著一天就繡完了。我馬上描圖!”

  隔了一天,賀圓繡好手帕子,約了陳珠就到蔣華安房裡。蔣華安見賀圓來了,眼睛一亮道:“手帕子繡好了麼?”

  “繡好了!”賀圓一對上蔣華安亮亮的眼睛,小臉又不爭氣的紅了,小心肝“咚咚”亂跳,不敢與他對視。看看房裡只有他一人在,從懷裡掏了手帕子遞過去道:“沒有繡野鴨子,我覺得繡這個更合適你,你千萬不要嫌棄。”說著話,見蔣華安接過去了,她趕緊退後兩步,一個轉身道:“我走了!”

  “站住!”蔣華安展開手帕子一看,哭笑不得,卻見賀圓已揭了簾子,簾側還探進另一張小臉,卻是陳珠,這會笑的眼睛全眯在一起。不由一個大跨步,一手提了賀圓的手臂進屋,放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又轉頭喝陳珠道:“早瞧見你躲在那兒了,還不進來。”

  蔣華安看著手帕子中繡了很大一隻呆頭鵝,呆頭鵝姿勢很詭異,這會看起來居然有些像自己平素深思的樣子。不由抬眼看賀圓,似笑非笑道:“我很像呆頭鵝麼?”

  “安哥哥,我早勸過圓姐兒不要繡這個,她不聽勸,偏要繡,不關我的事。”陳珠不敢不進去,只她有點怕蔣華安,忙忙解釋,很沒有義氣的推脫個乾淨,瞅瞅賀圓被蔣華安提著手臂放在身邊,這會想溜也溜也不掉,偷偷作個愛莫能助狀,自己卻猛的站起來,沖前幾步揭了簾子道:“沁姐姐還等我做香包,我先走了!”

  這個沒義氣的,居然拋下我自己跑了!賀圓待要跟著陳珠一起跑,無奈蔣華安眼睛牢牢看著她,只得悄悄挪動一下屁股,小聲道:“安哥哥,你要是不喜歡這手帕子,那就還我好了!”

  “繡的挺可愛,我先用著。”蔣華安不動聲色收起手帕子,抬眼道:“聽說你們做香包?你給我做一個。”

  手帕子還不夠,還要香包?做了香包會不會再要求其它?賀圓悄悄嘀咕,才張開嘴要說話,不提妨蔣華安左手一伸,塞了一顆東西在她手心裡,淡淡道:“這是明目珠,夜裡睡的晚了,拿這個沿著眼皮滾幾圈,眼睛就精神了。”

  明目珠?聽說這珠子全國只有三顆,就皇宮裡兩顆,將軍府一顆,他現下就這樣送了自己?賀圓張了手瞧瞧,見明目珠就是一顆黑漆漆、龍眼大的珠子,這會沉沉壓在手心,手心已是一片涼意。不由喃喃道:“安哥哥,我平素睡的早,用不著這個。”

  “將來總用得著的。”蔣華安伸手扶在賀圓的椅背上,遠遠看著,倒似是摟在她小肩膀上,這會嘴角含笑道:“我收你手帕子,總要回禮的。”頓一頓又道:“只是你這繡了呆頭鵝的手帕子作信物,不夠正式,自然要再繡一隻香包。”

  這就是交換定情信物嗎?賀圓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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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話   我喜歡香包

  因針工局的官員又有事情來跟蔣華安商討,賀圓只得握了明目珠溜回房裡,一時在房裡轉了幾個圈,張了手掌看明目珠時,心裡七上八下,慌慌的,又不知道是慌什麼。正回思剛才的事情,簾子一揭,陳珠笑的賊兮兮進來了。

  “剛才在安哥哥那兒跑的快,這會還好意思過來?”賀圓一見陳珠,想起她剛剛沒有義氣的行為,不由翻白眼道:“我繡呆頭鵝時,你明明拍手稱好的,還說什麼勸我不要繡?”

  “咳,你那個安哥哥這麼一張眼,我就慌了嘛!”陳珠見賀圓握著一顆什麼東西,過去扯她的袖子,笑嘻嘻道:“一塊小手帕換了什麼好東西了?”

  “明目珠。”賀圓本來條件反射把手藏到身後去,一下又想著這事兒要找一個人商量,不由紅了臉,握了珠子伸到陳珠跟前,張了手掌讓她看,有點不安道:“珠姐兒,我覺著這珠子太貴重,都不知道放什麼地方才安妥。想來想去,待會兒還是把它還安哥哥好了。”

  “安哥哥出手真大氣,居然一送就是明目珠!”陳珠張圓了小嘴驚歎,假裝下巴已經掉了,伸出左手捧著自己下巴,右手碰碰賀圓手中的明目珠,眨著大眼睛道:“你都拿了,這會又還回去,不好吧?真覺得自己放著不安妥,就拿回去讓安哥哥代你收著,回國後再讓他給你。

  “珠姐兒,我心裡很慌。”賀圓前世也沒談過戀愛,這會兒小臉火燙,捧著珠子低聲道:“收了這個珠子,是不是表示就……”

  “這還用說嗎?”陳珠撫撫賀圓的額角,咬唇忍笑道:“這珠子極貴重的,尋常人家哪裡能得到?安哥哥自是認定了你,才會送你這個。莫不成你還以為是逗著玩的?”

  “這麼簡單就定了呀?他還沒問我願不願意?”賀圓糾結起來,這定情不是要花前月下,情語款款,四眼相對,紅心猛冒,深情凝視之下才交換信物的麼?剛剛他隨手塞過這個珠子,這就定局了?不行,太簡單了!

  “哪你想怎麼樣?”陳珠也奇怪了,看著賀圓道:“這婚事,自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願不願意倒是其次。現下瞅著安哥哥倒是把你放心上的,這還不夠麼?”

  “我就是覺得不踏實,你想想,他這般的人,怎麼會喜歡我這個小孩子?我跟他站著,個子只到他腋下。”賀圓垂頭低語道:“你不覺得奇怪麼?”

  “呃!”陳珠無語望蒼天,這都交換信物了,居然還懷疑只是逗著玩的。她籲了一口氣道:“圓姐兒,你真不放心,索性找個機會問他喜不喜歡你,這不就結了。”

  待到午間,賀圓聽嬤嬤說蔣華安吃完飯回房了,她這裡便握了珠子去找蔣華安。

  蔣華安見賀圓先揭個簾子探進頭來,小臉兩團紅雲,著實可愛,笑道:“快進來罷!”

  蔣華安候賀圓進來坐下,倒了一小盅茶遞過去,見她右手握著東西,待要騰出左手來接杯子,卻把杯子湊在她唇邊道:“這是人參茶,喝完再說話。”

  賀圓見蔣華安高大的身影遮過來,心慌氣短之下,只得低頭喝茶,好在才小半盅,幾口就喝完了。

  “安哥哥,這珠子太貴重,我又太小,覺著不能收。”賀圓這會倚小賣小,故意裝天真,半垂下眼,展了手掌把珠子遞過去道:“安哥哥自己留著好了!”

  蔣華安似乎怔了一怔,只一會就伸了大手輕輕把賀圓的小手連珠子一起包在手心,低聲道:“過幾年你就長大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賀圓的小手被蔣華安溫暖的大手包著,心裡“咚咚”亂跳,想縮回來又有點不捨得,小臉紅透了,這會心裡卻一下子篤定了下來,蔣華安或許對自己沒有強烈的男女之情,但自己還小,過得幾年大了,他總會動心的。定定神之後,微微掙回自己的手,抬頭道:“我怕把珠子弄丟了,還是把它放在你這兒,到時回國你再給我。”

  蔣華安含笑看著賀圓,半晌道:“既如此,就先放我這兒罷!”略停一停又道:“回國後著人到你們府裡提親,正式定親後,我再親手交給你。”

  “我走了!”賀圓一聽提親等字眼,慌慌站起來,把珠子放到蔣華安手掌上,待要準備奪門而出。卻有人來報導:“三皇子殿下來了!”

  唐至禮卻是來拿那幅八卦**圖的,一進來見得賀圓在蔣華安房裡。賀圓見他來了,大家見過之後就揭了箱子與他瞧,笑道:“這拼圖甚難,只拼了一半,餘下一半怎麼也拼不起來,卻是力拙了。”

  “能拼出一半也極難得了。”唐至禮難得的讚歎了一聲,因先前幾次錯認賀詞為賀圓,這會見著賀圓,總歸有點不自在,說了幾句話,這才好些了,又笑著說起小時候的事道:“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才四歲罷,長的胖嘟嘟,倒沒料到大了一點兒不胖了。”說著看看賀圓,試圖把她和小時候的樣子聯繫起來。

  蔣華安見得唐至禮與賀圓年言笑宴宴,不動聲色道:“殿下,這天也不早了,不若我送你回宮罷!”

  “我是從國舅府跑過來的,要先回國舅府,讓舅舅護著我回宮就是。”唐至禮這才驚覺出來好一會了,倒怕人找,忙忙起身道:“蔣少將留步,外頭有我自己的護衛,不勞蔣少將相送的。”說著一面回頭跟賀圓話別。

  待送了唐至禮出去,蔣華安倒笑著跟賀圓道:“我的香包呢?該不會把珠子還回來,連香包也不給我繡了?”

  “我現在回房繡!”賀圓見蔣華安眼睛看過來,心跳總是有些不規則,站起來告辭。

  “白天裡繡就行了,不要熬夜,看把眼睛熬壞了。”蔣華安跨前一步,撩起簾子讓賀圓出去,又囑一句道:“慢慢繡,不要急。”

  賀圓第二日傍晚卻繡好一個香包,吃過飯就送到蔣華安房裡去。

  蔣華安一看香包針腳綿密,用七色線繡了他的名字,看著極簡潔別致,一時捏在手心裡,看著賀圓道:“我喜歡!”

  你喜歡?是說喜歡這個香包,還是說喜歡我給你繡香包這件事,抑或說喜歡我?賀圓一聽蔣華安嘴裡吐出“我喜歡”三個字,心裡突突跳,早又YY開了,嗚,他這是正式表白嗎?要死了,怎麼我的心跳好像擂鼓一樣,真是沒出息啊!她這裡胡思亂想,嘴裡卻不由自主問出來道:“安哥哥,哪你喜歡我嗎?”話一問完,小臉火燙,啊呀,怎麼問出來了,丟臉死了!

  蔣華安一聽賀圓的話,看她一眼,溫柔一笑道:“自然!”

  “我走了!”不行了,再待下去,還不知道會脫口問出什麼話來。賀圓再次慌慌從蔣華安房裡出去。

  蔣華寬候在院子外,見得賀圓紅著臉匆匆出來了,不由叉腰看天,假裝看不見。卻無意間瞄見穿堂另一頭露出一角衣裳,一時生疑,不動聲色踱了幾步,卻猛的一個轉身,掠到穿堂盡頭,喝道:“誰?給我出來!”

  “寬哥哥,是我!”陳珠被嚇了一跳,趕緊從柱子後出來,解釋道:“我在這兒等圓姐兒。”
  “圓姐兒往那邊回房了,你等在這邊作什麼?”

  “啊,我以為她會從這邊回房。”陳珠本來是陪著賀圓來送香包的,只她怕蔣華安,不敢進去,就在穿堂這邊等,誰知賀圓心慌意亂,倒忘了她等在這邊,卻自行從另一邊回房了。她這會暗暗埋怨,撫胸口道:“寬哥哥突然跑出來,差點嚇壞我。”

  “天不早了,快回房去!”蔣華寬見陳珠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一時溫聲道:“我送你過去!

  於是,陳珠哭喪著臉被蔣華寬“押送”回房,沒有第一時間殺到賀圓房裡指責她剛剛見色忘友的行為。

  轉眼就是繡品大會舉辦的日子。大會共舉行十日,頭兩天是各個姑娘按抽到的料子和圖案各自繡一副刺繡出來。中間五天是各自領料子和針線繡出自己最拿手的活計。最後三天卻是由兩國針工局的官員共同指定一幅圖案,讓兩國的姑娘按著圖案繡出來。

         兩國二十個姑娘繡同一個圖案,優劣自是一眼能看出來,最考功力的。賀圓因得了蔣華安的囑咐,不欲在繡品大會上奪魁,於最後一幅繡品上只隨意繡了交差,並沒有十分出力。結果出來時,卻是賀意憑著一幅鳳凰展翅七色繡得了魁首,賀圓得了第二,史悅得了第三。

        南昌國包了前三名,得勝而歸。當晚擺酒慶賀,另又接到宮裡三日後的邀請帖子,這回只請繡品大會前三名的姑娘並賀詞沈願之蔣華安共六人進宮。

  蔣華安接了帖子,與沈願之道:“這回的刺繡大會諸事順利,倒比預計的日子結束的早。現下領著這些姑娘們,只想早些回國去,並不想在此多耽擱的。待赴完皇宮的宴席,倒要作速起程才是。”

  沈願之點頭道:“正是此話。早前從國舅府得到消息,說是周皇后對刺繡大會得了前三名的姑娘都有興趣,這回進宮去,只怕是變著法兒相看。”說著看看蔣華安道:“還是快些回國去,你且早些定下這親事是正經。畢竟唐至禮對賀圓姑娘總有些念想。”

  三日後蔣華安領著人進宮,周皇后一見賀圓和賀詞一起出現,倒“嘖嘖”稱讚道:“果然長的相似。”一時命人賞賜各種物事。又問年歲並家內人等,賀圓只得一一作答。

  周皇后點頭,確是一個伶俐的,一時又瞧瞧唐至禮,暗中早作了決定。

  赴完皇宮的宴會後,蔣華安便籌備起程回國之事,不上兩日,諸事完備,一眾人便到了碼頭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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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1:06: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話   打陳珠主意

  “我們是三月二十六日出發的,五月初才到北成國,倒沒想到一個月時間摍摟摓撂,銊銨閥閩這繡品大會諸事皆妥了。現下六月份了,估計回到南昌國粹精粼粿,滫漬漃滲也就七月底,趕的及過中秋節呢!”李嬤嬤站在甲板上扳手指數日期瘌瘊瘍瘖,踄跿踆踅眺望一下遠方道:“先前還以為最快也得八月才能回去,沒想到這麼快瑭瑤瑵瑣,熊熔熄煻也是蔣少將和沈狀元凡事慮的周到,這趟才這般順利。”

  陳嬤嬤接話道:“難得的是姑娘們除了暈船,倒沒生什麼病,省了不少心。上一趟耽擱了很長時間,卻是有兩個姑娘一到北成國就病了,請醫問藥的拖了好長時間不見好,後來沒能參加刺繡大會,偏她們兩個刺繡是最出色的,因此那回才沒奪著魁首。這回雖有一個水土不服吃不下飯,倒不嚴重,還能出賽,也算難得了。”

  兩個說著話,李嬤嬤卻笑問陳嬤嬤道:“珠姑娘不是給了銀子請你操辦生辰麼?怎麼得空在這兒閑嗑牙?”

  “嗨,這船上又沒法採辦什麼,也忙不著我。不過把銀子交與船上的廚子,讓他多做幾個菜送過去罷了,還能如何?珠姑娘還好了,恰好這會大家都閑著,在船上又悶,倒要給她熱熱鬧鬧的操辦一下。

         圓姑娘那日生辰,恰好全部人都到宮裡赴宴了,只她一人在房中看書,怪孤清的。還是我進去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後來倒聽得她那個雙胞胎哥哥給她送了禮物,她又繡一隻小香包給她哥哥。算是過了這個生辰。”

  “進宮赴宴那日是她生辰麼?怪道她哥哥跟史姑娘借了手帕子包個芝麻餅出來給她吃,原來是要賀她生辰。”李嬤嬤這會恍然大悟,點頭道:“我還說平素愛吃芝麻餅,也不值她哥哥這麼上心,進宮裡居然還有那份心思給她包餅兒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原來史姑娘那方手帕子是賀少爺借的呀,我先還以為是蔣少將借的。聽得有人嘀咕說那方手帕子可是繡的一對鴛鴦,都悄悄傳蔣少將看上史姑娘了。後來聽著叫了你過去,洗了那方手帕子送還史姑娘,大家又吃不准了。待打聽著包的那個餅子是給圓姑娘吃的,又全吃了一驚。

         悄悄嚷道蔣少將二十一了,好生英偉一個人,卻難道會看中圓姑娘這麼一個小孩子?”陳嬤嬤瞅瞅就近無人,小聲道:“圓姑娘現下看著雖已是一個小美人,奈何身量未足,再如何也得過兩三年才有看頭,你說說,蔣少將該不會真對圓姑娘有意思吧?”

  “將軍府和賀府來往頻頻,賀府大房那姑娘又是蔣副將的夫人,這蔣少將就是看著圓姑娘長大的,情份非比常人。現下蔣少將大著圓姑娘十歲,論起來,至多也就像看待自己妹妹一般看待圓姑娘罷!”李嬤嬤本來想撮合史悅跟蔣華安的,後來聽史悅言道蔣華安對她根本無意,卻還有些可惜,正待再出謀劃策,還是史悅悄悄說了嚴蒙贈玉魚子的事,她才放棄了。

         只這會聽陳嬤嬤猜測蔣華安對賀圓有意,卻是暗暗搖頭,這怎麼可能呢?放著如花似玉一個已長成的大姑娘不動心,偏去喜歡一個青澀小孩子?

  陳嬤嬤卻另有消息來源,悄悄道:“聽得將軍夫人先前上賀府去提親,卻不是為小兒子提的,是為蔣少將提的。”

  “這當真?”李嬤嬤驚奇了一下,旋即又拍大腿道:“他們將軍府的人就喜歡娶小自己十歲的姑娘,這都快成定例了。”

  正說著,陳嬤嬤看看那邊也有人過來了,便笑道:“我去看看廚子準備的如何了,可得幫忙端菜進去。”

  因繡品大會也結束了,姑娘們倒全輕鬆了下來,恰好陳珠生辰,大家這會又沒準備禮物,便商量著找出一副料子來,合夥繡一幅百花圖送給陳珠。史悅笑道:“說是百花圖,也只能繡十二種花罷了。繡了且做一個被套,今晚讓珠姐兒蓋著做個美夢。”

  “既然有花,就要有蝶,我繡蝴蝶好了。”賀圓笑著道:“用七色繡來繡蝴蝶,極是鮮亮的。”

  陳珠這會卻想起上回忘了賀圓的生辰,什麼也沒送給她,拉了道:“圓姐兒,那日你生辰,我們恰好都進宮了,卻混忘了,你不會怪我罷?”

  賀圓搖搖頭笑道:“那回一上岸,大家忙亂,又準備進宮,卻是我自己不打算說,又囑哥哥也別提,省得大家還要記著我們生辰。你要過意不去,明年送我兩份禮物也就補過去了。”

  陳珠見賀圓不介意,倒眉開眼笑,嘻嘻道:“我喜歡你上回繡的香包,你不要繡蝴蝶了,單給我繡個香包,也只要繡上名字的那種。”說著眨眨眼。

  賀圓想到自己送給蔣華安那個香包,臉上一紅,忙忙假裝去幫史悅找線,不再跟陳珠閒扯。

  這會十位姑娘全混熟了,因最大的史悅不過十四歲,餘者都是十二三歲年紀,最小的賀圓也才十一歲,大家一邊找線要繡百花圖給陳珠,一邊湊趣說話。聽得陳珠要求賀圓繡個香包,賀圓偏不作聲,都笑道:“珠姐兒想要香包,可以自己繡呀!幹麼叫圓姐兒給你繡?圓姐兒要繡,也是繡與夫婿的。”

  陳珠笑著看賀圓,湊過去耳語道:“你早已繡給未來夫婿了,我可是捏著把柄的,再如何,你也得繡一個塞住我的嘴巴。”

  “看你笑的這般騷,保佑你將來得個兇狠的夫婿,治的你不敢亂笑。”賀圓橫陳珠一眼,眼刀亂飛。

  正笑鬧,嬤嬤進來道:“蔣少將等人聽得珠姑娘生辰,說道現下天熱,不若把酒菜擺在甲板上,這樣地方寬敞又涼爽,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倒便宜。兼且他們也可以來湊一下趣,雖沒禮物,卻能說上一兩句祝壽的話,大家倒熱鬧。”

  一聽此話,大家都拍手道:“正是呢,咱們在艙裡也悶,在甲板上擺酒倒相宜。待會天黑下來,月亮升上來了,映在江面上明晃晃的,清風明月,再把個小酒,吃個小菜,這生辰過的才有意義。”

  賀圓這會想起前世的野餐,便笑道:“既這樣,就在甲板上鋪幾張臺布,把酒菜擺上了。咱們就一人拿一方小墊子坐著,邊吃邊欣賞月色,倒是好。”

  “咱們難得到北成國一趟,各人買的手信各不相同,偏生都愛北成國這罩了涼侵侵竹片兒的墊子,一人買一個。先還說帶著累事,這會拿來坐著倒舒服。”喬沁先行拿起自己的墊子,笑道:“如此,就要麻煩嬤嬤幫著把東西搬到甲板上了。”

  待在甲板上擺放好,蔣華安蔣華寬並賀詞等人果然來了,都笑著祝賀了陳珠一句便坐下了。一時蔣華安吩咐人抬了一罎子酒上來,笑道:“這是果子酒,酸酸甜甜,不易醉的,你們倒不妨喝上一點。”

  倒了酒,各人又紛紛祝賀陳珠一句,只一會就吃喝起來,笑語頻頻。賀圓偷眼見蔣華安佩了她送的香包在腰側,小臉兒紅紅的,低頭喝果酒,卻比往常安靜。陳珠坐在賀圓旁邊,只拿手捅她,悄悄俯耳過去道:“安哥哥在偷看你!”

  “啐!”賀圓伸手掐了陳珠一下,卻不敢用力,怕她叫出來引人注意,一時偷偷抬頭朝蔣華安那邊瞧,卻見他恰好轉頭看過來,一下又垂下頭。嗚,他真的在偷看我呀!一下又猛喝一口果酒,差點嗆著。

  其實蔣華安這回卻是順著蔣華寬的視線看著陳珠,而不是賀圓。見陳珠因生辰喝了幾口果酒,這會小臉紅潤潤,神采飛揚,雖身量未足,看著卻著實醒目。一時想起臨行時老娘再三再四的叮囑,只讓自己在繡女中留意看看,想法子幫華寬撮合一下。當時無奈之下應承了。

         因早前事忙,便沒去留意,這會繡品大會之事已了,倒察覺到蔣華寬找陳珠說過話,對其它姑娘卻沒有多接觸,因暗思著陳珠雖才十二歲,但是比賀圓都大了一歲了,配華寬也不算太小麼!若是這趟不幫老娘完成任務,回去定是一通念叨。

         嗯,這事兒先要讓圓姐兒試探一二,要是兩人都有好印象,就先撮合他們算了。一時想著,見賀圓抬眼看過來,便用手作個過來的手勢,自己先行踱到另一頭的甲板上。

  賀圓小心肝亂跳,看看眾人正說笑沒留意她,便站了起來,跑到另一頭的甲板上找蔣華安。

  “安哥哥,有什麼事麼?”賀圓不敢抬頭瞧蔣華安,只低頭弄衣角,含羞答答的。

  蔣華安見賀圓月色之下一副小女兒情態,脫口道:“圓姐兒,這些日子你倒像高了些。”

  “嗯!”也大了些,賀圓在心內補充一句。過半晌不見蔣華安說話,不由大著膽子看他,卻見他抬頭看月色道:“華寬十九歲了,該議親了。先前在船上我跟你說過的話還記得麼?”

  賀圓想起上回到他艙裡拿零食吃,他請自己幫忙撮合一位繡女給蔣華寬的事,這會點頭道:“記得啊,只是寬哥哥看著對誰都不感興趣。”

  “我瞧著他對珠姐兒不錯。”蔣華安低頭瞧賀圓,含笑道:“你幫著試探一下珠姐兒對華寬有意思兒沒有,我也問問華寬。若是兩個有意思兒,到時讓華寬上陳府去提親。反正你跟珠姐兒要好,以後也在一處,倒是熱鬧。”

  珠姐兒,你上次出賣了我一次,不好意思,這次也要出賣你一次了。安哥哥說的沒錯,咱們這麼要好,以後還在一處,確是不錯的主意。賀圓紅著小臉答著蔣華安的話。而陳珠,這會正笑的沒心沒肺,渾不知道有人正暗暗打她的主意。



第五十八話   夜繡百花圖

  蔣華寬早留意到蔣華安向賀圓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兩人就溜到一邊去了,不由暗喜,看來這個未來大嫂已是大哥的囊中之物了。大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果然快、准、狠,一擊即中。

  因大家喝了果子酒,倒比平日放鬆,過一會兒就站起來湊一處說話,陳珠第一次喝果子酒,又兼今日生辰,一時高興就又猛喝了幾口,卻聽蔣華寬在對面道:“珠姐兒,這是酒,不是水,你小孩子怎麼灌這麼多?”

  陳珠端了酒杯又喝一口,瞪一眼蔣華寬道:“你說我哪個地方像小孩子了?”說著因不見了賀圓,忙站起來張望。卻聽蔣華寬在那邊道:“珠姐兒過來!”

  陳珠不敢不過去,心裡卻悄悄嘀咕,說是賀我生辰,什麼禮物也沒有,就用嘴巴祝了一句,然後就白吃白喝了,這會兒恐怕又要指揮我做什麼事了。

  蔣華寬見陳珠略略遲疑才拖著步子過來,心裡不是滋味,揚聲道:“珠姐兒,我很可怕嗎?”

  “不可怕,不可怕!”陳珠哪敢當面說蔣華寬可怕,只瞄瞄他,長的虎背熊腰,又喜歡虎著一張臉,不可怕才怪呢!

  分明一副怕我的神情,還強嘴說不怕。蔣華寬想了想,跟小孩子說話還是放溫柔些,嚇的她道三不著兩也不好。一邊想著,臉色倒緩和下來,調低自己的聲音道:“我不過要告訴你,圓姐兒往那邊去了,你別湊過去。”

  聽得蔣華寬說話的聲音柔和了一些,陳珠不由往他臉上一瞧,臉上不再凶巴巴,月色下看著比平時順眼許多。心裡放鬆了一些,點點頭道:“知道了!”一邊說著話,一邊卻覺得脖子有些癢,連帶後背也癢癢的,一時抓了抓脖子。

  “別抓!”蔣華寬見陳珠臉色不對,湊近瞧了瞧,臉色一變道:“你平素可有喝過果子酒?”

  “家裡不讓我們喝的。這是第一次喝酒。”陳珠又抓了抓手臂,這會覺得全身都癢起來,哭喪著臉說:“我回去了!”嗚,突然癢成這樣,得趕回艙房叫嬤嬤提熱水洗澡才行。

  “等等!”蔣華寬搖搖頭道:“有些人一喝酒就會起紅塊,上回還見著一個也起了紅塊,抓的血淋淋,不好看相。”說著瞧瞧陳珠,見她小臉通紅,不敢再抓手臂,卻用手按壓著,明顯癢的不行,正跺著腳往艙房沖,想一想追上去道:“你不要抓,趕緊多喝點水,待會洗冷水澡,不能洗熱水。我去船長那兒看看有沒有痱子粉,有的話給你拿一點過來灑在身上,能止一下癢的。”說著往船長的艙房跑。

  因水手們吹著江風,有時身上也會長些紅塊,用痱子粉倒能止癢,船上確備了幾盒子痱子粉,蔣華寬從船長那兒要了一盒,忙忙就跑到陳珠的艙房外敲門。陳珠正跺腳忍著癢,見蔣華寬來了,忙讓他進去。

  “你趕緊灑上去,再多喝一點水,過一個晚上就不癢了。”蔣華寬把痱子粉遞給陳珠,見其它人還沒回艙房,點頭道:“今晚月色好,都在甲板上不回來了。”說著站起來道:“我出去叫一個嬤嬤進來幫你灑痱子粉。”

  “謝謝寬哥哥!”寬哥哥平日雖然兇惡,可是有時候也挺細心的。我決定了,下次不在背後說他壞話了。陳珠抬眼瞧瞧蔣華寬,道了謝,站起來送他出去。

  “行了,這長了紅塊也不能吹風,一吹更癢。你快進去吧!”蔣華安見陳珠忍著癢,這會顯的可憐兮兮的,沒了平日的活潑,又搖搖頭道:“都說了小孩子不要喝太多酒,偏不聽。”說著在門口站定了讓陳珠進去,自己打開艙房的門,關好了才走。

  “華寬,有話跟你說。”蔣華安站在甲板上見著蔣華寬過來了,忙忙叫住,笑道:“怎麼不在前頭陪著他們喝酒了?剛剛詞哥兒找過來,說不見了你。”

  “珠姐兒喝了酒,身上發癢,我在船長那兒要了一盒痱子粉給她送去了。”蔣華寬隨口答了一句,笑嘻嘻道:“未來大嫂呢,怎麼不見了?”

  “她往前頭去了!”蔣華安不動聲色道:“圓姐兒臉皮薄,你們別當面叫她大嫂啊,臊走了她,我以後的汗巾子什麼的,就沒著落了。”

  蔣華寬瞧瞧蔣華安身上佩的香包,嘖嘖道:“有未來大嫂在,就是與人不同,身上佩個香包,走路都帶一股香風。”

  “你要羨慕,也可以找一個姑娘給你繡。”蔣華安見蔣華寬待要說話,用手壓了一壓,不讓他說,抬頭看天道:“叫你未來大嫂給你繡這種話就不要說,我不捨得她太勞累。”

  “什麼?多繡一個香包就累著了?”蔣華寬攤攤手道:“回家叫娘給我繡,稀罕麼?”

  蔣華安哈哈一笑道:“十位繡女個個會織能繡,你偏沒本事叫人家小姑娘給你繡一個,這也沒辦法。”

  蔣華寬在這個大哥面前倒不再扮成熟穩重,這會翻白眼道:“聽說你也是今年才有一個香包佩著的,得意什麼?再說了,我真想要香包,早收了不知道多少個。收個香包沒關係,就怕收出麻煩來。”

  “待我訂了親,娘就會全力叨叨你的事了,你避不了多久的。”蔣華安待蔣華寬並肩站過來,笑道:“我瞧著啊,你不如定下珠姐兒算了。一來,珠姐兒跟圓姐兒要好,兩個一起過門有伴,她們小女孩自去嘀咕小女孩的事,也不會來煩我們。

         二來她們還小,不懂什麼,我們也不用煩,照舊練我們的武就是。三來娘完了心事,也不會見天叨叨我們,耳根清靜。”蔣華安拍拍蔣華寬的肩,又道:“珠姐兒看著不錯,你要是不定下她,以後娘硬給你定一個不知道來路的,可得後悔。雖說咱們蔣家的男人成親晚,可是也沒誰不成親的。你是跑不了的。好好想想我的話。”

  蔣華寬本來張嘴要說話,仔細一想,卻止了話,大哥說的可沒錯。若是避不過娶親這件事,那麼確實不如自己選一個。這會想起陳珠那張小臉來,倒點頭道:“珠姐兒倒水秀,性格兒也活潑,卻合我胃口。只是她一見我就一副害怕的表情,倒怕她不願意。”

  “我已叫圓姐兒去打探一下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蔣華安揮揮手道:“先得你自己有意,再人家小女孩不反對,回去就上她府裡去提親。”

  卻說賀圓這會回到艙房,見得只有陳珠一個人在,一瞧她紅頭漲臉的,不由驚叫道:“這是怎麼啦?”

  “我喝了酒,身上長紅塊,癢死了!”陳珠一見賀圓來了,拉了道:“剛剛嬤嬤進來幫我灑了一下痱子粉,壓了那股臊熱,倒覺著好些了,只是還癢著。”

  賀圓一聽痱子粉是蔣華寬拿來的,不由暗暗笑了,又幫陳珠灑了一點痱子粉在她背上,這才道:“珠姐兒,寬哥哥像是對你不錯,挺細心的。”

  “先前見他常常虎著一張臉,我很怕他的。這回倒覺得他不那麼可怕了。”陳珠點點頭道:“虧得他拿了痱子粉過來,若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珠姐兒,咱們這般要好,以後也在一起好不好?”賀圓瞧瞧陳珠的神色,見她說起蔣華寬時,語氣比之前溫柔許多,看看艙房無人,俯耳過去道:“過了年你就十三歲了,就怕有人上門提親呢!要我說,不如讓寬哥哥上你們府去提親,以後咱們還一處,也不怕被人欺負。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又是直爽好說話的,卻比定給別的府裡好些。”

  陳珠一聽紅了臉不作聲,這會悄悄想了想,如果真嫁了蔣華寬,大家都熟悉,又與賀圓一處,再兼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又是熟悉好相處的,確是令人安心。

  “圓姐兒,先前我姐姐嫁時,我想著她到夫家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偷偷擔心了很久呢!如果咱們以後還能在一處,自然是放心。”陳珠也不扭捏,跟賀圓咬耳朵道:“聽得各府裡許多夫人想把女兒嫁到將軍府去,就是安哥哥和寬哥哥一直沒答應婚事,這才拖到如今。你說,寬哥哥一直不答應婚事,會答應上我們府裡去提親麼?”

  賀圓蓋好痱子粉的蓋子,給陳珠拉好衣裳,悄悄道:“我只問你,若是寬哥哥上你們府裡提親,你願意麼?”

  “他要敢上我們府裡提,我就敢答應!”陳珠紅著臉道:“我想著以後還能跟你在一處笑鬧,我就願意。”

  賀圓一聽不由捂了嘴笑道:“珠姐兒,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嫁的是我。”

  “咳,那是嘛,一嫁了人,全很慘的,我聽著害怕。這會有你伴著,就不怕了。咱們有難同當呀!”陳珠悄悄道:“我娘老是嘀咕說許多無話不說,從小玩到大的閨密,一嫁了人,後來一輩子也沒見著。我一想著我們到時大了,各嫁各的,大家或許還見不著,心裡就害怕。這會好了,要是寬哥哥真個提親,咱們就還在一處。”

  “珠姐兒!”賀圓倒有些感動,拍拍她的手道:“我想著以後還能跟你一處,也很開心呢!”

  兩人正悄悄說話,見得喬沁和史悅進來道:“我們說不見了你們兩個,正在找,剛才嬤嬤出去說,珠姐兒喝了酒,身上起了紅塊,可好些了?”

  “嗚,下回再不敢喝了!”陳珠說著,見賀意和其它人都進來了,不由笑道:“怎麼都進來了,不賞月了?”

  “我們進來繡百花圖的,定要在子時之前讓你蓋上這個百花被套。”賀意笑著拿針線道:“今日裡只拈線繡了一個開頭,這會齊齊動手,料著能繡的完。”

  “我也一起動手。你們想想啊,咱們十位參加南北繡品大會的姑娘合起來繡的被套,多難得。我蓋了今晚,也不捨得蓋的,定要好生收起來。”陳珠說著,卻覺得身上癢的輕些了,忙跳下地也去拿針線。

  一時大家說說笑笑的做起刺繡來。

  船行了半個多月,南北繡品大會誰個奪魁的消息已是傳回南昌國了,一時眾人已先行上賀府和史府去道賀。

  安平侯夫人忙忙上長公府去通氣,待要為宋少陽上賀府提親。尚書夫人頻頻上賀府,只說要為孫子陶靈傑向賀府提親。安平侯夫人想提的是賀圓,尚書夫人這回想提的卻是賀意。正在兩家暗暗打深消息,各起心思時,誰知宮裡來了消息,卻說到時要傳賀意進宮當司繡女官。因賀意這回得了魁首,卻是司繡女官的不二人選。

         尚書夫人先得了消息,只得又把心思投向賀圓,也忙著上長公主府通氣。她兩家走的勤,尚婕也不甘落後,自也上了長公主府,跟長公主道:“我家哥兒護著著姑娘們上北成國去,順順當當讓她們一舉拿下繡品大會的前三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安平侯夫人和尚書夫人的哥兒們一點力道不出,就想定了圓姐兒,我可是不答應。”

  “喲,這答應不答應的事不是我說了算。圓姐兒只是我乾女兒,並不是親女兒,這事兒還得她自己爹娘作主的。”長公主安撫尚婕道:“有多少的夫人想把姑娘嫁到你們將軍府去,你擔心什麼?料著圓姐兒的娘必定會答應你們府的婚事。只是這會你們三家都走的勤,她不好露出偏心來。”

  尚婕跺腳道:“若不是宮裡沒了一位太妃,這個月裡不能議婚事,我早已先行上賀府提親了。現下只得奈著性子待到下個月。料著到時候華安他們應該也到了。”

         說著猶豫一下,又跟長公主道:“繡品大會之事一完,華安先行寫了信回來,卻說道北成國那個周匡正提起南北聯婚之事,只怕周皇后就要在得了名次的三名繡女中選一位給他們的三皇子當妃子。我這會擔心周皇后看中圓姐兒呢!就怕夜長夢多,還是早早的定下來為好。”

  “料著賀府也必不肯讓女兒遠嫁的,你且放心。”長公主沉吟道:“明日我著人請了賀少奶奶過府,大家商議一下。先行議定了。待到下個月,你再著人正式上賀府去提親,這事兒就安妥了。”

  “我正是這個意思!”尚婕見長公主支持自己,這才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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