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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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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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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1
發表於 2011-11-30 18:50:49 |只看該作者
第851章  薛仁貴出山
  
  這幾日,柳一條的日子過得很不順當,先是聽說太子派人從西北傳來戰報,要以他柳某人作為交換條件去平息唐、高兩國的戰事,雖然這件事情被李世民當朝反駁,不過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的柳一條,心裡卻很不是個滋味兒,隔了這麼遠,卻還阻不住別人對自己的算計,一直存檔在自己心底的那種危機感再次讓他覺得渾身冰涼,讓他有一種再也等不下去的衝動。
  
  當然,這還不算,隔天上午,又聽到了關於公孫賀蘭殺人被拘的消息,殺了太子的內侍總管,而且還好巧不巧地被李承乾給捉了個人贓並獲。
  
  接著,當天夜裡,在所有人都還在消化著前線傳回的驚人消息時,大元帥李績的奏報又接踵而至,太子李承乾反叛,勾結外賊,陷害守門將領公孫賀蘭,企圖夜襲玉門關,後雖被發現,卻又被李承乾的二次告密而痛失玉門關。
  
  玉門關失守,現李績正帶著手中潰兵六萬餘眾退守肅州,而候君集在奪了玉門關後,亦是親率騎兵在後追殺,在李績一行趕到肅州的當天,候君集也帶著他的三萬鐵騎尾隨而至,情形一如在玉門關時,使得李績困在肅州進退不得。
  
  李績遞迴的奏報,既為請罪,又為求援,現在的肅州城可謂是內憂外患,外有候君集所帶十數萬高昌軍兵臨城下,內有不知隱藏在何處的太子舊部伺機而動,李績所帶的六萬殘軍及肅州城本地駐守的數千府兵,實在是有些疲於應付,勝機渺茫。
  
  接到這個消息,李世民自然是極為震怒,不是因為玉門關失守,不是因為被他寄以厚望的李績吃了敗仗,而是他竟然又一次地嘗到了被自己兒子反叛的滋味。
  
  先是李泰,後是李佑,現在又輪到了長子李承乾,為什麼,李世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這幾個兒子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行謀叛逆之舉?難道他們就那麼想取自己這個父皇而代之,甚至不惜取了自己親爹的性命?
  
  相比於李世民的震怒與鬱悶,柳一條聽到這知消息後心情則是好上了不少,雖然跟歷史上的記載有著很大的出入,但是李承乾他終歸還是反了。脫離了大唐東宮太子這個尊顯的身份,脫離了李世民與長孫皇后這兩大BOSS的強力庇佑,縱使他與候君集聯手,麾下有十數萬高昌兵丁,也都不足為慮了。
  
  「少爺,晉王殿下到了。」正思量間,陳明則顛腳從院外進來,躬身向柳一條稟報。
  
  「嗯,你先下去吧。」衝著陳明則擺了擺手,柳一條抬頭看了隨在陳明則身後的晉王李治,示意其在身邊落座之後,柳一條淡聲向其詢問:「知道為師此次喚你過來,是為何事嗎?」
  
  「不甚明了,不過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來。」李治拱手回道:「可是為了西北戰事失利之事?」
  
  「太子反叛,玉門關失守,在候君集的步步緊逼之下,李績將軍已是進退維艱。」輕點了點頭,柳一條接聲問道:「這種時候,若是你為一國之主,你會如何決斷?」
  
  「呃?」有些意外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李治稍作思量,輕聲回道:「父皇的心意,學生不敢妄測,不過若是學生主事,定會派兵增援,按撫主帥,讓李績將軍儘可能地在肅州、甘州一帶阻住高昌軍入侵的步伐。」
  
  「說起來,你隨王安候習馬術已近一月,」對李治的回答沒有作出半點評價,柳一條端起茶碗,有些漫不經心地向李治詢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這一個月來,在馴馬馭馬方面,可有什麼收穫?」
  
  「學生愚笨,」始終沒有摸清柳一條話中所隱含的心思與打算,不過李治還是恭敬地彎身回道:「月餘來雖盡心隨在王安師傅身邊,但是騎射一道卻始終只習得了些許皮毛,距王安師傅的要求還相距甚遠。」
  
  「戰馬如何馴養?」沒有理會李治的謙虛客套之言,柳一條直接出聲考問。
  
  「馭馬猶如馭人,」聽師傅問起,李治倒是也沒客氣,直接出聲回道:「以食誘,以聲控,以鞭脅,久而久之,待馬匹養成習慣,自是不難做到馬隨聲動,人馬合一。」
  
  「嗯,很不錯。」聽到李治說出的答案,柳一條滿意地輕點了點頭,緩將手中的茶碗放於桌案,淡聲向李治說道:「過了今日,你就莫要再來學堂修習了。」
  
  「師傅,這是為何?」李治緊張地從椅上站起身來,滿是不解地看著柳一條。怎麼好端端的,師傅竟起了驅逐自己的心思。
  
  「不止是你,甫臣還有聞知他們幾個也都是如此。」說著,柳一條從懷中掏出一策書卷,放在桌上推遞至李治的跟前,淡聲說道:「這本『帝王心術』算是為師贈予你最後的禮物,回去後悉心研讀,日後或許會有大用。」
  
  「是,師傅。」伸雙手將書卷拿起,李治有些不捨地抬頭向柳一條看來:「不知日後,學生是否還能常來府上拜會?」
  
  「這兩日為師要出一趟遠門,能不能回來還尚未可知,你便是來了,也見不到為師。」見李治這小子似看出了些什麼,柳一條一口回絕,接聲向李治說道:「臨行前,有些話為師想要交待於你,至於做或是不做,全由你自己決定。」
  
  「師傅請講」
  
  「太子反叛,玉門關失守,李績將軍在肅州舉步維艱,隨時都有再次城破之險,所以這幾日皇上必會遣往西北增兵,若是有可能的話,為師希望你能隨身趕往。」看了李治一眼,柳一條道:「去的時候記得帶著王安隨行,必要的時候或許會有意外收穫。」
  
  「這……」李治聞言,不禁有些猶疑。
  
  「話已言明,至於做與不做,你自己思量,或是回去再向趙恭存請教亦是無妨。」說完,柳一條端起茶碗,輕聲向李治說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為師就不留你了。」
  
  「是,師傅!」李治聞言起身,躬身於柳一條一禮,道:「師傅保重,學生告退!」
  
  「少爺,薛仁貴到了,已經在偏房等候多時。」見李治出得府院,陳明則再次進廳向他們家少爺稟報。
  
  「嗯,讓他進來。」柳一條點頭吩咐。
  
  「柳先生安好!」不一會兒,薛仁貴闊步進廳,拱手與柳一條一禮,直接開聲問道:「不知先生此次著急喚仁貴至此,所為何事?」
  
  「坐下說話。」示意薛仁貴坐下,柳一條提壺為其斟倒了一杯茶水,溫聲向其問道:「薛兄可還記得來府裡多少時日了?」
  
  雙手將茶水接過,薛仁貴開聲回道:「不覺之間,已盡兩年,這兩年間承蒙先生照顧,不然仁貴現在怕還在為衣食擔憂。」
  
  「薛兄言重了,這兩年也是虧了薛兄在側,這才保得二條那小子安全無憂。」柳一條緩聲說道:「薛兄胸有溝壑,身有大能,讓薛兄一直屈尊窩在蔽府,實是小弟之罪責也。」
  
  「先生言重了,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本就是兩廂情願之事,先生又何須自責?」看出柳一條似有話要講,最受不得這客套之辭的薛仁貴直接開聲向柳一條說道:「先生有話,但可直言,若有吩咐,只要是仁貴力所能及,必不推辭。」
  
  「呵呵,」見薛仁貴這般直性,柳一條笑著點頭,溫聲說道:「方才小弟已有明言,薛兄身有大能,看家護院,對薛兄來說終不是正途,眼下正有一個大好的時機,足以讓薛兄借此出人頭地,不知薛兄可有出山之意?」
  
  「先生所講,可是那西北戰局?」見柳一條點頭,薛仁貴思聲說道:「機會倒是不錯,只是三年之期未滿,二少爺那邊還需有人護衛,仁貴豈能現在離去,做那背信棄義之舉?」
  
  「若是如此,薛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柳一條輕笑著溫聲說道:「當初小弟費盡心思著請薛兄過來長安,一是知薛兄大才,不忍薛兄為生計忙碌;二則是當時府上確有隱患,急需薛兄這般武藝高強之士在旁護衛。」
  
  「現在,柳府的危機已除,二條那邊亦有官差護衛,安全當是無憂。」說著,柳一條拱手向薛仁貴說道:「現在正逢國難之時,亦是薛兄出仕的最佳時機,若是此時小弟再不放薛兄離開,那小弟可真就是罪責深重了。」
  
  「知道方才從府裡出去的那個小殿下是誰嗎?」沒有給薛仁貴推脫的機會,柳一條接聲向薛仁貴問道。
  
  「聽陳管事言講,」薛仁貴道:「是先生的學生,晉王李治殿下。」
  
  「這兩日他會隨援軍一起,趕赴西北,」柳一條道:「若是薛大哥不棄的話,小弟可修書一封作為引薦,不知薛大哥以為如何?」
  
  「晉王殿下麼?」薛仁貴輕點了點頭,李承乾之後,也就只有吳王與這位剛剛立府的小晉王身後的實力最為強橫,最有可能繼李承乾之後入主東宮,現在趁他還未曾得勢之前與之結個善緣,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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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2
發表於 2011-11-30 18:51:40 |只看該作者
第852章  李恪的打算

  三日之後,又有三萬騎兵在公孫武德及程處默二人的帶領下一路疾馳,奔向西北肅州,這幾乎已經是短時間內長安所能抽調出來最多的一眾騎兵,至于其他七萬餘府兵,公孫武德執皇上旨意,會在臨近肅州的甘州、涼州及蘭州一帶徵調,保證軍隊能以最快速度趕至肅州增援。
  
  與此同時,剛剛立府不久,虛歲年僅十二的晉王李治,在長孫皇后及長孫無忌等人的支持下,在隨行督軍這個位置上,極為強勢地在其兄長吳王李恪與越王李貞之間勝出,與公孫武德及程處默他們一起,奔復西北。
  
  對于李世民的這個決斷和偏袒態度,李恪顯得有些心灰意冷,每日在家閉府不出,酗酒度日。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明明自己才是隨軍西征的最佳人選,可是父皇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自己摒除在外?
  
  李承乾那個叛逆隨軍出行時自己在外賑災未歸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麼這一次,父皇寧願讓老九這個小孩子過去,卻怎麼也不願讓自己這個身強力壯且有一定行軍經驗的三子隨行?李恪想不通,父皇到底在防備些什麼,難道父皇以為他李恪也會如之前的老四與太子們一般,會反叛謀逆不成?
  
  「殿下,岑大人在外求見!」
  
  「不見!不見!」一把將手中的酒壺扔摔到來人的身上,李恪暴聲喝道:「今日本王誰也不見,讓他們給我滾!誰也別來煩我!」
  
  「李節,你且先退下吧,這裡有我即可。」在李節彎下身拾撿摔破的酒壺碎片的時候,一個溫和沉穩地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岑文本不請自入,輕拍了拍李節的肩膀,示 意他退出房門,而後走近仍在那裡發著脾氣的李恪跟前,躬身禮道:「吳王殿下,怎麼現在,便是微臣,殿下也不想再見了嗎?」
  
  「原來是岑大人到了,」抬頭看了岑文本一眼,李恪沒有絲毫起身見禮的意思,隨手抓起另一隻酒壺仰頭猛灌,而後帶著滿口的酒氣淡聲向岑道:「承蒙岑大人照拂,讓本王在年關後就得了一場不小的功德,本王真該好好的謝謝岑大人!」
  
  「殿下這是在怪微臣。」岑文本不請自坐,面色不改地看著李恪,平聲說道:「怪微臣沒有盡力,在第一次西征時將殿下支走,讓太子順利借走了東風。怪微臣沒有盡心,在這第二次出征之時,沒有為殿下爭取,又讓晉王走了一步先機。」
  
  「哼」李恪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背對岑文本而坐,獨自斟飲。
  
  「多的話微臣不想解釋,只有一句,微臣想要詢問殿下。」見李恪這般不待見自己,岑文本不以為意地衝著李恪守的後背拱手說道:「相較與太子,年僅十二的晉王殿下,會成為殿下的障礙,引得殿下心神懼怯嗎?」
  
  「就稚奴那小子,他也夠那個資格?」受了刺激,李恪猛地轉過身來,雙目緊盯岑文本:「本王與太子爭雄,與突厥對陣的時候,他還躲在長孫皇后的懷裡撒嬌呢!本王會懼怕他?笑話!」
  
  「既如此,」見李恪轉過身來,岑文本神情頗有些放鬆地輕聲向李恪反問道:「那殿下今日為何會如此失態?」
  
  「那是因為,」李恪頓時有些氣短,不過還是開聲將話說了些來:「那是因為本王不服,父皇不公!」
  
  「皇上不公?」岑文本輕搖了搖頭,淡聲向李恪說到:「依殿下之見,這天下諸般事務,又何時真正公平過?」
  
  「所謂公平、公正,一直都是相對而言,」岑文本道:「實力到了,何人敢對你不公?實力不及,你又如何能夠奢望諸般都如你意?」
  
  「說句貼心的話,殿下這次何會在朝堂失利,是殿下真的就不如晉王殿下嗎?」沒有給李恪說話的機會,岑文本接聲又道:「不是,是因為晉王殿下有一個統率後宮的母后,是因為晉王殿下有一個勢傾朝野的舅舅。」
  
  「前次,微臣為何會讓殿下領了一個賑災的差事避走?為何不讓殿下與太子爭奪西征督軍這個職位?」岑文本道:「不是因為殿下能力不足,不是因為微臣不願盡力,實是因為,太子與今日的晉王殿下一樣,背後都有一個強力靠山支持,明知爭不過,為何還要再白費力氣,失面于朝堂?」
  
  「殿下方才也有言講,晉王年幼,尚不足為懼,」岑文本勸說道:「而且西北勢險,晉王殿下此次隨軍亦並非好事,殿下又何必耿耿于懷,在此借酒澆愁?」
  
  「先生說得是,之前是恪失態了,懇請先生見諒」好似忽然開悟了一般,李恪將手中的酒壺放下,起身躬身向岑文本一禮,恭聲說道:「還請先生教我,現在該如何是好?」
  
  「太子叛國,晉王遠走,越王與蔣王皆不成氣候,不足為慮,現在整個朝堂的局勢對殿下來說,可謂是極為有利。」見李恪恢復,岑文本心下頗為寬慰,晉王殿下平素雖然容易衝動,做出一些偏激之舉,但卻也勝在能夠知錯必改,不拿架子,就這些,就已勝出其他皇子多矣。
  
  「太子反叛,原本依附于太子的諸多權貴現正處于驚慌失措之機,猶如一群無將之散兵,殿下不是一直都在眼饞這些權勢嗎?」扭頭看了李恪一眼,岑文本淡聲向其說道:「現在出手,正是最佳時機!」
  
  「先生所言極是!」李恪聞言,心下不由一陣激動,太子的那些下臣可是一塊不小的肥肉,若是能將他們收入麾下,那他吳王府的勢力必是如日中天,到時在長安城內,便是父皇他老人家也會忌憚三分。
  
  「依先生之見,恪當從何處入手?」收斂心情,李恪再次躬身向岑文本請教。
  
  「原 本微臣並不建議殿下收攏過多的勢力,唯恐皇上會因此猜忌殿下,」沒有急著回答李恪的問話,岑文本輕聲說道:「不過現在,太子已然不復,而晉王殿下背後又承 載著他長孫一脈未來的希望,無論是皇后還是長孫無忌,他們都不會罷手。殿下現在若是能夠多掌控些實力,讓他們平素多少有些顧忌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先生說得是。」李恪附言,而後眼巴巴地看著岑文本請其賜教。
  
  「至于從何處入手,」岑文本輕捋鬍須,淡聲說道:「兵部現在皇上眼中是個禁忌,任何人都碰觸不得,殿下也莫要去尋這個晦氣,徒惹皇上猜疑。依微臣之見,殿下還是從與太子交好的那些世子身上入手為宜。」
  
  「房遺愛還有杜荷他們?」李恪沉陰著輕點了點頭,別看這些人現在都無甚權勢,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好的出身,有一個好的老子,這就是資本。
  
  長安,柳府。
  
  在李恪與岑文本商討著該如何妥善接手太子遺留下的長安權勢時,柳一條已備好行囊,登上馬車準備遠行。
  
  這一次柳一條並沒有帶太多下人隨行,除了一個已經有些發福的柳成之外,也就只有一個趕車的把式跟著。
  
  「行了,回去吧。」坐在車上,柳一條撩起窗簾兒看著已一直不肯進屋的媳婦兒輕聲說道:「少則三月,多則半載,為夫一定能夠安然回來,娘子無須擔憂。」
  
  「嗯,」不捨地輕點了點頭,張楚楚抱著兒子柔聲向柳一條說道:「夫君一路安好,有楚楚在家侍奉公婆,夫君不必為家中之事掛心,早些將事情做完,早些回來。」
  
  知道阻攔不住夫君的腳步,張楚楚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是儘量表現得堅強一些,有一個主事主母的樣子,讓夫君便是遠行,也不必為家事煩心,走得也能安心一些。
  
  「少夫人放心,有小人在,定不會讓少爺在外面有什麼意外。」見少夫人面上仍是一臉的擔憂,同樣坐在車廂裡的柳成微笑著出聲寬慰、保證。雖然他自己心中明明知道他與少爺的此次遠行極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不過在少夫人的面前,柳成仍是一臉的寬鬆之色。
  
  「如此,就有勞柳大哥了。」微沖柳成禮了一禮,張楚楚柔聲說道。
  
  「行了,時辰已是不早,該走了。」柳一條看著楚楚溫聲說道:「一會兒待爹娘他們起來,有勞娘子代為夫告罪一聲,就說為夫有些生意要忙,得一段時日才能回返,讓他們勿要擔憂。」
  
  「夫君放心,這些我都省得。」見夫君就要離開,張楚楚緊聲說道:「夫君一路保重,那邊天氣乾冷,切莫要忘了多添些衣物。」
  
  「嗯,娘子這就回去吧。」輕點了點頭,又最後看了媳婦兒與兒子一眼,柳一條伸手將窗簾兒放下,開聲向前面的車把式吩咐了一句:「姚三兒,走吧!」
  
  姚三應了一聲,手中的長鞭一揮,駕著馬車一路馳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將柳府給甩得不見了蹤影。而柳府門前,張楚楚仍抱著孩子,站在那裡痴痴地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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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3
發表於 2011-11-30 18:52:37 |只看該作者
第853章  勇武薛仁貴  

  半個月後,公孫武德與程處默一行已經快馬加鞭,提前趕至肅州,趕到時,肅州城的城門已開,城內戰火四起,到處都是殺喊之聲,眼見著城池即將失守,公孫武德一聲令下,親自率軍衝進街巷,一場慘烈的廝殺就此展開。
  
  身處戰事之中,晉王李治的小臉兒變得有些慘白,儘管來前就已知曉此行兇險無比,但是李治實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的就見到了這種一直距他都很是遙遠的廝殺場面,若說不怕,那純是嘴硬,沒有人在第一次親臨戰事時會心平氣靜,無所畏懼。
  
  不過,好一點的就是,李治一直都記得自己的身份,也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為何,所以從始至終,小夥家雖心有慼慼,但總體表現倒還算得上鎮定,輕微地哆嗦著身子,強迫著自己安穩地坐在馬背上,堅定地看著前方的廝殺。
  
  「殿下不必憂心,」提馬上前,薛仁貴一臉沉靜地拱手向李治說道:「城池方破,入城的賊人有限,且李績將軍原本就在組織驅逐,再加之咱們這些外援趕至,我方士氣必增,只要有人能夠衝去守住城門,入城的這些高昌兵必成甕中之鱉,不足為慮。」
  
  「哦?」李治頗為意外地扭頭看了薛仁貴一眼,他沒想到這個由老師引薦過來,原以為只是一個武藝不俗的護衛,不想現下竟還有如此見解。
  
  「若是給薛護衛一支人馬,不知薛護衛可有把握奪回城門並堅守不退?」看出薛仁貴似有自薦的心思,而且也有一股想要建功的迫切,是以,見薛仁貴從始至終都沉穩有度,且又自信滿滿,李治不由出聲探問。
  
  在李治的心裡,老師引薦過來的,縱是一個武夫,也必有不凡之處。而且,若是此計成功,薛仁貴固然是建了奇功,但是作為薛仁貴的上峰與引薦之人,李治也必能引得李績與公孫武德這兩位主將的重視,這于李治來說,實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三百人!」薛仁貴眼前一亮,彎身從腳蹬處將他特為戰事所備的長槍拿起,看著李治堅聲說道:「只要殿下能給屬下三百槍兵,仁貴誓必奪回城門,不讓城外高昌兵士進城一步!」
  
  危難之時方顯身手,在薛仁貴看來,沒有什麼時候會比現在衝出更為合適,解救一城百姓,挽回主師即顯之敗勢,可謂是建功立業就在眼前,就看你有沒有能力把握得住。
  
  就如以前的東家所言,『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薛仁貴自認學習武藝、兵法、陣法十數年,當屬有備之人,若是連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的話,什麼建功立業,馳騁沙場豈不都是妄談?
  
  「好!」見薛仁貴自信滿滿,李治不由高應了一聲,道:「本王給你五百精兵,速去將城門堵住,若是你真能助成此事,回頭本王定會親自向主師為你請功!」
  
  「承蒙殿下看重,仁貴定不負殿下所望。」薛仁貴拱手應了一聲,之後又有些猶豫地開聲向李治說道:「只是,只是殿下的安全……」
  
  「本王的安危你無須擔憂,」李治故作鎮定地輕擺了擺手,道:「只要你能守住城門,本王在此自是不會再有什麼凶險,而且本王府中的護衛也不都是擺設,自能護得本王的周詳,薛護衛只管放心前去就是。」
  
  「如此,殿下保重!」說完,薛仁貴衝著李治拱了拱手,之後帶著手下的五百長槍精兵就衝入了戰場,一步步地向城門處逼近。
  
  長槍紛飛,血肉模糊,薛仁貴所過之處,幾是沒有一合之敵,全都被他一槍挑倒,當場斃命。隨在他後面的五百精兵見首領如此勇猛,不由士氣大增,隨著薛仁貴一起,猶如虎入狼群一般,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從東至西,就已前推了近千米的距離,眼見著就衝到了城門下方。
  
  「這位薛護衛,真乃一員虎將也!」李治的身邊,一條胳膊的趙恭存騎在馬上,看著前方薛仁貴一行的拚殺,不禁撫鬚輕嘆。
  
  「先生所言極是,」看著在戰場中如入無人之境的薛仁貴,李治心下也不免有些驚詫,沒想到一向溫文惇厚的薛護衛,一到戰場之上,竟會變得如此勇猛,簡直就是天生為戰而生虎將嘛。
  
  「就是不知他的兵法、謀略如何,」李治低頭沉思,若是他有將帥之才,加之這一身勇武之力,日後這位薛護衛的前程倒是大有可為,說不得他能成為大唐第二個李績也不一定。不過這些,都得日後慢慢考較了,若是今日薛仁貴真能立下此功,對他日後的前程無疑會是一大助力。
  
  「兵法謀略尚且不論,」趙恭存輕聲說道:「只他這一身勇武,就已有萬夫莫開之勢,能得如此猛將,是殿下之幸也,希望日後殿下能善待于他。看其秉性,非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若是殿下能在其尚未得勢之時及時幫襯一把,日後他也必會厚報于殿下。」
  
  「這是自然,」知道趙恭存為何會有此言,無非是擔心自己會起了貪念,想佔了薛仁貴的功勞,李治輕點著腦袋,道:「他是柳先生所引薦之人,縱是沒有這一身勇武,本王也絕不會虧待于他,先生儘管放心便是,禮賢下士,收攏人心這一點,本王還是懂的。」
  
  「殿下英明!」趙恭存恭聲回應了一句,之後便不再多言,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背上觀看著前面的戰局。
  
  另一邊,公孫武德已與李績匯于一處,眼見著湧入城內的敵兵越來越多,李績與公孫武德不由都想到了圍堵城門之策,正在思量著該派誰去為好的時候,卻看到城下混亂的戰局之中,一位白袍小將正帶著一隊大唐士兵在城下一路擊殺,直逼城門,兩位老將不由皆是一愣,此人是誰?
  
  「薛仁貴?!」公孫賀蘭輕叫了一聲,見李績與公孫武德向自己看來,不由出聲解釋道:「他曾是柳大哥府上的護衛,一身武力不在小侄之下,沒想到他竟他隨軍到了此處。」
  
  曾經被薛仁貴胖揍過一頓的公孫賀蘭對薛仁貴自是印象深刻,雖然離得老遠,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好像是晉王殿下身邊的隨從?」公孫武德也有了些許印象,有些不確定地輕聲說道:「老夫好似在晉王殿下身邊見過他兩次,沒想到這竟是一員虎將。」
  
  若不是今日戰事危急,想來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晉王殿下身邊的護衛,平素不顯山不露水的薛仁貴,竟還有這般勇猛無敵的一面。
  
  所謂英雄惜英雄,為將為帥者,最喜見到的就是這般萬夫莫敵的猛將,一向最是擅長在戰場拚殺的公孫武德,自是知道想要在戰局之中直線前行是有多麼地艱難,所以,在他看到薛仁貴一行這般猶如猛虎下山,在亂戰之中筆直衝向城門的舉動時,愛才之心不由泛起,心思活動著,怎麼才能將這員虎將要到自己的帳下來。
  
  「既然不是高昌的奸細,那自是再好不過,」見有些勇士相助,李績心下大慰,道:「看他去處,似有意要奪下城門,賀蘭賢侄,你且去助他一助,務必將城門奪下!」
  
  「是,大帥!」高應了一聲,早就有些按奈不住的公孫賀蘭直接就帶著手下衝了出去。
  
  當公孫賀蘭帶著部下衝到薛仁貴一行近前時,薛仁貴已經牢牢地將城門給控制在了手裡,一人策馬于門前,面對著沖湧而來的諸多敵軍,一步不退。
  
  「薛大哥,咱們又見面了!」公孫賀蘭亦是策馬提槍,將周圍的敵軍橫掃一片,同時高聲向薛仁貴招呼。
  
  「原來是賀蘭兄弟!」見是熟人,在殺敵的同時,薛仁貴亦是高聲回應:「前些時聽聞賢弟遭奸人陷害,東家心中甚憂,為兄也是甚為掛念,今日再次得見賢弟,見賢弟風采更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啊!」
  
  「勞薛大哥掛念!」想起之前被太子陷害之事,公孫賀蘭不免有些臉紅,像是那般被人算計,終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也就不想再提,忙著將話題岔開,道:「男兒當從軍,似薛大哥這般武藝超群之士,早就應在這沙場馳騁,晚會待此間事了,小弟請薛大哥暢飲!」
  
  「為兄也正有此意!」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同時開懷暢笑。
  
  「那位身著白袍的小將是何人?!」城門外,候君集高坐戰馬,搖指著守在城門處的薛仁貴,出聲向身邊的諸將詢問。
  
  「有此人在,今日怕是要無功而返了。」見無人應聲,候君集半眯著又眼,輕聲一嘆。
  
  「大帥,末將請戰,去取那小將首級!」殘劍出列請戰,對城門處的唐將似頗為不服。
  
  「開闊之地,或還有一戰之機,」候君集輕搖了搖頭,頗為惋惜地出聲說道:「城門陝小之處,去之無功,而且唐軍有了增援,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死傷,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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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4
發表於 2011-11-30 18:53:11 |只看該作者
第854章  抵達高昌  

  西北前線交戰正酣,而在高昌後方,卻沒有多少被戰火給波及到了影子,除了不能隨意進出邊關外,高昌國的居民仍是一如住常地作息勞作,餬口生活。只是偶爾地會談論一下時政,家中有親人在軍的,也會關心一下前線的戰況。
  
  當然,畢竟是兩國交戰,雖然戰場不在高昌境內,但是不好的影響卻還是免不了的,比如高昌國內的一些商戶,錢莊只取不存,酒樓終日只有三兩個賓客,至于客棧那更是冷清,現在這個時節,哪還有人敢出來外地,大部分人全都老實本份地在家呆著躲避戰禍,哪還有心思出門閒居客棧?
  
  『得一醉』作為外來商戶所開設的酒樓兼客棧,受到的影響更甚,已經連著十幾日沒有見到外面有客人進入,店裡的夥計清閒得手上的老繭都掉了好多,後廚的飯菜那是做了倒,倒了做,鮮菜變餿,鮮米變黴,幾乎每天都在賠著本錢。
  
  別的客棧酒樓早就已經關門歇業,但是『得一醉』卻是奇怪,縱是每日都在賠錢,也沒聽掌櫃說過想要停業休整,便是沒有半個客位前來吃飯住店,酒樓的生意照舊,每日仍是要按時開張,從不停歇。
  
  或是上天看他們可憐,時至今日,『得一醉』的堅持終是有了回報,今日一大早兒,就有一輛馬停在了店門前,一個年輕的客人加上一個身形微胖的隨從下車進了店裡,十數日以來,『得一醉』首次迎來了想要住店和吃飯的客人。
  
  或許是好久沒有客人蒞臨,這一次『得一醉』的掌櫃竟是親自出來招呼,客人一進店,老掌櫃就帶著客人進了酒樓內最為豪華的三樓貴賓室,看得店中的夥計一陣唏噓,心想著平時那些想進貴賓室的權貴哪一個不得提前過三五天前來預定,今日倒是便宜了這個年青的公子,非但能直接入座,且還能得老掌櫃親自照應招呼。
  
  「小人劉得隆,見過東家!」將兩人迎進套間兒,屏退跟隨著的夥計,眼見著四下再無外人,『得一醉』的老掌櫃忽然彎下身來衝著坐在正首椅上的年輕人深施了一禮。
  
  「老掌櫃有禮了,且坐下回話。」柳一條上下打量了劉得隆一眼,當初決定在要高昌開設分店之時,這個劉得隆是他親自選定的人選,從這一年多來從高昌運回的資財來看,這個劉得隆在高昌做得還算不錯,最起碼已經紮穩了根腳。
  
  「楚將軍還沒到嗎?」接過劉得隆端倒的茶水,柳一條沒有客套,直接出聲向其詢問。
  
  「回東家話,」劉得隆躬身回道:「因為不知東家抵達的確切時間,是以,小人只是派人去楚將軍的府上支會了一聲,並未言明何時在此會面,不過方才小人已經派心腹前去通知,想來一會兒楚將軍就能趕到。」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雖然是第一次來高昌,但是這裡的一些情況他還是知道的,當初酒樓建立,沒少得楚弈在旁幫襯,不但在高昌皇城得了一塊地皮店面,而且地理位置也十分地便利,距離楚弈他們這些高官貴族所居住的宅府都不是太遠。
  
  「吩咐下去,」低頭輕呷了一口茶水,柳一條開聲說道:「備上一桌上好的酒菜,我要與楚將軍商談一些機要之事,其間莫要讓人靠近這個房間。」
  
  「是,東家!」應了一聲,劉得隆起身告退,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整桌豐盛的酒席就擺在了柳一條的面前,柳一條就那樣靜坐在那裡,等著楚弈的到來。
  
  「少爺,咱們這麼冒然過來,直接與楚弈會面,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站在他們家少爺身後,柳成輕聲說道:「那個楚弈畢竟不是唐人,他若是起了什麼歹心,那咱們豈不就是……」
  
  要知道,他們家少爺現在可是候君集那老匹夫的眼中釘、肉中刺,時時刻刻都恨不得能除之而後快,若是楚弈起了二心,想在候君集的跟前有所表現,那個他們家少爺此行豈不就是自投羅網,成了人家的盤中餐食?
  
  「呵呵,」柳一條搖頭輕笑,淡聲說道:「對咱們來說,那楚弈確是外人,所謂非所族類,其心必異,但是你不要忘了,對于楚弈他們這些高昌人來說,那候君集又何償不是異類,不是外人?」
  
  「候君集在高昌國總攬軍事大權,平素囂張得不可一世,根本不把高昌本土的將領放在眼裡,」柳一條接聲說道:「若是你也是高昌的將領,眼見著一個外人都要騎到了自己的頭上,你心中會如何去想?」
  
  「更何況,」不待柳成回答,柳一條接著說道:「更何況,當初楚弈之所以會流落到被囚禁在大唐驛館,多少也是出于被候君集陷害,你說,有這麼多原因在側,楚弈他會不會為了討好候君集而將咱們陷于不利之境呢?」
  
  「少爺說得是,是成多想了。」柳成隨聲附和,道:「再怎麼說少爺當年也曾幫助過他,于他有活命之恩,想來楚弈便是異族,也不會對少爺起什麼壞心思。」
  
  「行了,你就安心地呆著吧。」柳一條點頭說道:「咱們此行雖然凶險,但是凶險之處,決然不在楚弈這裡,一會兒楚弈到了,你莫要多言。」
  
  「是,少爺!」應了一聲,柳成知趣兒地閉上嘴巴,恭敬地立在一旁。
  
  楚將軍府,聽得『得一醉』的夥計來報,說是他一直在等的人已到了,楚弈的心下多少變得有些忐忑,沒想到這柳一條還真是大膽,明知道候君集在高昌有著一定的勢力,他竟還敢選在白天進城,難道他就不怕會落在候君集的手裡嗎?
  
  上個月前線發生的一些事情楚弈也是曾有耳聞,傳聞那候君集竟有提出,若是李唐肯交出柳一條一家,並免去高昌不敬之責,那老匹夫就退兵休戰。雖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這只是一個玩笑,候君集斷是不可能會因為一己之私而輕休雙方戰事,但是從另一面也已說明,候君集對于柳氏一族的怨恨,已經達到了何種刻骨銘心的地步。
  
  楚弈毫不懷疑,若是柳一條真個落在了候君集的手裡,候君集便是對其施刑凌遲酷刑也毫不奇怪。
  
  「是莽撞嗎?」楚弈輕搖了搖頭,若是柳一條是莽撞之人的話,那這天下間就沒有幾個人行事堪稱謹慎了。
  
  「他這是算準了候君集不會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趕來高昌國都。」楚弈心中如是想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個柳一條,已經深得兵法三味。」
  
  對于柳一條這個人,楚弈除了心有感激之外,更多的是由衷欽佩,別的像是賺錢、整倒候君集這個兵部尚書之類的事蹟且不去提,但就柳一條曾贈給他的那本《厚黑錄》就讓楚弈受益非淺,能把人心,還有官場上的那些事情事態把握得那般到位的人,又豈會行那莽夫之舉,輕易以身犯險?
  
  怕是不止候君集,柳一條此行,便是連他楚弈還有宮裡的那位金燁公主的心思都已猜透,不然,在這兩國交戰之際,柳一條他一個身份和地位都十分敏感的唐人,怎麼可能會這般泰然地出入敵國境內?
  
  這幾個月來,陛下的身子漸弱,聽宮裡的老太醫暗中言講,陛下的日子怕是已經不太長久,長則三月,短則十數日怕是就會油盡燈枯。
  
  而這個時候,大皇子還有三皇子都在外隨軍東征,候君集還有其麾下的十數萬將士也都不在朝都,若是這個時候陛下真個有了什麼意外,對金燁公主來說,無疑是一個天賜的良機。現在擺在金燁公主面前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就是,在陛下歸天之後,她要怎麼才能順利登上王位,怎麼才能避免事後候君集還有大哥與三弟在外的十數萬兵卒?
  
  柳一條怕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在這個節骨眼上趕了過來,兩個人有著同一個目標,一個富可敵國,一個權傾朝野,像是這種合則兩利的事情,金燁公主沒有道理會拒絕。而他楚弈,自然也能從中得些益處,畢竟,在整倒了候君集之後,高昌總是需要有一個能拿得出和鎮得住場面的將領。
  
  「小三兒,」楚弈在臥房換了件衣物,臨出門兒前,將隨行的心腹叫到跟前,輕聲向其吩咐道:「你這就執著本將的令牌去一趟皇宮,跟金燁公主說道一聲,就說東邊兒的客人已到,請她到城中『得一醉』會客。」
  
  「是,老爺!」
  
  「誒,等等!」見小三兒轉身即將離去,楚弈又將之叫住,沉聲叮囑道:「記得這件事情只能告訴金燁公主一人知曉,切莫讓第三人聽去!」
  
  「老爺放心,小人省得!」見他們家老爺說得鄭重,知道事情必是非同小可,小三兒正色向他們家老爺保證,之後見楚弈向其擺手示意,這才轉身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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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5
發表於 2011-11-30 18:54:01 |只看該作者
第855章  柳一條的目的

  「柳一條不見了?」正在為西北戰事心煩的李世民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心神都不由一愣,扭頭看著李然沉聲問道:「不見了什麼!什麼意思?」
  
  「回皇上,」李然躬身回道:「自一個月以前,柳一條帶著一個府中管事出了長安城後,一直都再沒任何消息,是以,才有『不見』之說。」
  
  「事情都已過了月餘,為何直到現在才來稟報?!」李世民眉頭微眉,思量著柳一條這個時候會去哪裡。
  
  「先前以為他是去談什麼生意,所以也就沒甚在意,」李然小心地輕聲回道:「柳先生雖是名士,可是他更是一個商賈,為商者每日進進出出,實不足為怪,皇上之前也有過不得干涉之嚴令,是以……」
  
  「行了!」知道李然所言乃是實情,李世民輕擺了擺手不再深究,接聲向李然問道:「可有查出柳一條最終的去向?」
  
  「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之後,小人就立即著人在暗中徹查,結果還真查出了些端倪,」輕上前兩步,李然尖聲向李世民回道:「據邊關處的守衛回報,有兩個極似柳先生還有柳府管事的人在數日前驅車出了邊境,前往高昌方向。」
  
  初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然也給狠嚇了一跳,柳一條在這種時候偷偷摸摸趕往高昌,他想要做什麼?通敵叛國,還是另有所圖?
  
  「去高昌了?」李世民眉頭一凝,疑聲說道:「這個時候他去高昌做什麼?他不知道候君集一直都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嗎?這麼做不是自投羅網嗎?」
  
  李然擔心的什麼通敵叛國的事情,李世民壓根就沒有去考慮,若是別人的話或是還有可能,但是柳一條,就憑著他與候君集之間那幾乎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就已經完全絕了他去投誠的所有的去路,在候君集面前,他所能得到的,唯有一個死字而已。
  
  「只有他們兩個人?」李世民扭頭向李然詢問道:「柳二條還有柳氏其他族人,現可都在長安城內?」
  
  「回皇上話,」李然尖聲回道:「柳先生的家人倒是都在,也沒見他們有任何想要離開的跡象。」
  
  「這樣啊……」李世民手指輕微敲打著桌面,有些猜不透柳一條的打算,不知道這一次他的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麼藥。
  
  把家人全都留在長安,獨自一人前去高昌敵國,不可能是出逃避禍,更不可能是叛逃他國,不然的話他不會走得這般安心,畢竟他不是那種只顧自己不管家人死活的無情無意之人,若是有什麼打算,斷然不會不顧家中父母妻兒。
  
  「行了,繼續在暗中監護,確保柳氏一族的安危,待柳一條回來之後,再行通稟。」知道柳一條肯定還會再回來,所以李世民也就不再去多作思量,畢竟整個國家還有許多更為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他不可能會為了一個柳一條而耽誤太多的時間。
  
  「是,皇上!」見皇上又在低頭翻閱奏摺,知道此時已不便再去打擾,所以李然輕應了一聲之後,便悄悄退出了殿外,守在殿門處伺候。
  
  立政殿中,長孫皇后懷抱著兕子,神情頗為低落地呆坐在殿中,豫章公主陪同在她的身邊輕聲寬慰。
  
  李承乾的叛逆之舉,對長孫皇后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打擊,他最為看重和最為疼愛的一個兒子,好好的東宮太子不做,反而選擇了投敵叛國,幫助大唐的罪臣一同攻打大唐疆域,這是為了什麼?
  
  長孫皇后一直都想不明白,眼見著局勢越來越好,越來越向太子這邊偏移,相信再過個幾年,等皇上累了,或是百年之後,乾兒自然會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可是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乾兒卻選擇了這麼一個極端的方式?
  
  「太子妃還有照兒他們,現在如何了?」身子微向後靠了靠,長孫皇后輕聲向身邊的女兒詢問。
  
  「他們,」豫章稍作猶豫,知道這種事情根本就瞞之不住,遂輕聲回道:「因為太子哥哥之事,太子妃還有照兒都已被父皇給貶成了庶民,就在前日已遷出東宮,趕回了太子妃原籍。」
  
  「回并州了?」長孫皇后輕點了點頭,對于這樣一個結果似乎是早有預料,自古以來,謀逆都是要誅九族的死罪,皇上對太子的妻兒能夠往開一面,已經自得上是天大的恩德了。
  
  「回并州也好,遠離長安,對他們來說,反而更為清靜、安全。」長孫皇后面色略帶悲傷地輕聲嘆道:「只是,只是可憐了照兒,還不足一歲,就要承受其父所犯下的過錯,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麼艱難。」
  
  「母后且放寬心,」豫章在旁輕聲勸說道:「兒臣已經上下打點過了,路上他們不會受太多委屈,而且到了地方,也會有專人伺候,并州那裡雖比不得皇宮,但是卻也不會有衣食之憂,再怎麼說照兒的身上也流淌著咱們李氏的血脈,相信父皇也不會真個就不管不顧。」
  
  「話雖如此,可是那個謀逆的罪名,卻是如何也抹不掉了。」長孫皇后頗有憂心地開聲說道:「也不知道乾兒那個逆子,現在可還安好?」
  
  怎麼說也都是自己的骨肉,長孫皇后心中雖恨,可是卻也免不了會為他的安危擔憂。臨行前身上的傷勢都還未癒,行走時都有些困難,現在又面臨兵禍與追捕,身子能吃得消嗎?
  
  「母后莫要擔憂,」明白母皇的心思,豫章輕聲勸道:「一直以來都未曾聽聞前線有消息傳來,這對太子哥哥來說,本身就是一個好消息,最起碼,說明太子哥哥還未曾被旁人發現。」
  
  「而且,」豫章接聲說道:「這種事情太子哥哥既然做了,就不可能會沒有後招,在行事之前,定是就已想好了退路,至少他自身的安危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嗯,但願吧。」輕點了點頭,長孫皇后的神色略有好轉。
  
  「娘娘,柳先生那邊有消息了。」娘倆兒正在閒嘮之間,小德子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躬身一禮之後尖聲回稟:「說是柳先生去了高昌,至于去做什麼,一時還不能確定。」
  
  「高昌?」長孫皇后聞言,直接從椅上站起身來,嘴裡喃聲自語道:「他終究還是去了,本宮就知道,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
  
  「母后,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豫章聞言,滿面疑惑,啟聲向長孫皇后問道:「什麼不會輕易放棄,難道您知道柳先生前去高昌的目的?」
  
  這個時候趕往高昌,多是凶多吉少,再加上柳氏一門與候君集之間的仇恨,更是險上加險,豫章很想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竟能讓柳先生不顧風險安危,執意趕赴高昌境內?
  
  「去做什麼?」長孫皇后再次慢慢坐定,聽聞豫章問起,不由出聲說道:「他本就是一睚眥必報之人,素來都是有仇必報,少有拖延,這一次他能夠忍了兩年才有所動作,就已經夠是難為于他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是為了候君集?」豫章越聽越覺得糊塗,有仇必報是不錯,柳一條的秉性向來如此,但是這跟他去高昌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他還想要趁此機會將候君集致于死地不成?
  
  「候君集?」長孫皇后輕搖了搖頭,道:「不止是候君集,除了候君集之外,還有你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豫章神情一愣,惑聲問道:「這關太子哥哥什麼事兒?柳先生可是太子哥哥的救命恩人,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仇怨?」
  
  「是啊,原本是不會有什麼仇怨的,」長孫皇后有些無奈地輕搖了搖頭,道:「可是誰讓你太子哥哥糊塗,兩年前竟會派人暗殺柳氏一族呢?」
  
  「什麼?!」這次輪到豫章從椅上站起身形,一臉地不敢置信與不可思議:「兩年前柳府的那樁暗殺事端,逼得柳先生一家隱居躲避他鄉的主謀之人,竟是太子哥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太子哥哥他怎麼能……?」
  
  乍然間聞得此訊,豫章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怎麼好端端的,兩個在她心中都是最為緊要之人,竟成了仇人?日後若是再見到柳先生時,她這個仇人的妹妹,該如何自處?
  
  「這件事情你父皇也已知曉,」長孫皇后長聲嘆道:「乾兒這次之所以會行這般叛逆之舉,想來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而現在,」長孫皇后微眯上眼睛,道:「乾兒已不再是我大唐太子,甚至已經成為了我大唐的罪人,不再受得皇上還有東宮太子的庇佑,原先一直隱忍避讓的柳一條也就再沒了什麼忌諱,這一次他去高昌,怕就是報著要了結一切恩怨的心思。」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長孫皇后嘆聲說道:「這就是命,這就是乾兒的命數,一切也都到了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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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6
發表於 2011-11-30 18:54:43 |只看該作者
第856章 謀劃  

  高昌兵退,城門失而復得,李績還有整個肅州城的守衛及百姓自是雀躍不已,在擊退高昌軍的當晚,佈置好城牆防衛之後,李績親自主持開設了一次露天的慶功席宴,一為公孫武德及晉王殿下接風,二則是給在此戰中表現卓越者記功行賞。
  
  接風之事,不外乎一些俗禮,且不去多提。
  
  論功行賞之時,最為耀眼的莫過于隨晉王殿下一起過來的白衣護衛,薛仁貴。這一戰,若不是有薛仁貴及時率兵堵住城門,肅州城最終能不能保住且還在兩可之間,所以無論是李績還是公孫武德,都不約而同地把此戰之中最大功勞推到了薛仁貴的身上,在問明其是否有意參軍之後,直接就把薛仁貴提到了與公孫賀蘭相同的副將之職,可謂一步蹬天。
  
  當然,薛仁貴能得此殊榮,除了是他真的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之外,其中也不乏有李績與公孫武德想要對晉王李治示好的意思。
  
  太子反叛無緣東宮,吳王身俱前朝血脈身份有隙,越王身無依靠孤掌難鳴,蔣王視財如命並無爭雄之心,算來算去,在皇上膝下的所有皇子當中,也就只有眼前這個背後有長孫一脈支持的小殿下最有可能接了李承乾的位置入主東宮之內。
  
  對于這樣一個將最有可能會繼承大統的小皇子,李績與公孫武德自是不敢怠慢,畢竟日後極有可能會在李治的手下混飯吃,有些面子還是要給的。
  
  人是晉王殿下帶來的,而且身上又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再加上薛仁貴今天確是露了一個大臉,所以能把這個順水人情做在他的身上也算得上是順理成章,旁人也挑不出什麼理去。
  
  更重要的是,現在軍中正是用人之際,像是薛仁貴這樣有勇有謀的虎將,沒有哪個將軍願意往外去推,能夠將其收至麾下,自是會平添幾分助力。
  
  薛仁貴在軍前露臉,得李績與公孫武德這兩位老將軍的看重,作為薛仁貴的引薦之人,李治的面上自然也多有光彩,再怎麼說這也是老師推薦過來的,雖然在晉王府呆了甚至不到一日,但是卻也已烙上了他晉王一系的烙印,薛仁貴能有如此前程,李治自然是樂見其成。
  
  「怎麼忽然想到來從軍了?」酒桌上,公孫賀蘭與薛仁貴連飲數杯,公孫賀蘭面不改色地輕聲向薛仁貴詢問:「之前不是一心想要在柳府做個護衛麼,怎麼捨得出來了?」
  
  「之前某與東家有合約在身,護得柳府三年周全,自是不能背信棄義,隨意奔走。」提壺為公孫賀蘭斟倒了一杯,薛仁貴道:「這一次若非東家相攆,為兄也不會這麼快就想著出來闖蕩。」
  
  「大哥那是不想你這一身的本事埋沒,」公孫賀蘭頗為理解地點頭說道:「現下正逢戰事,正是我等男兒建功立業之良機,似薛大哥這般勇武英雄豈能錯過?」
  
  「賀蘭兄弟言重了,仁貴只是一匹夫耳。」薛仁貴搖頭推脫。
  
  「兄長過謙了。」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纏,公孫賀蘭話鋒一轉,接聲向薛仁貴詢道:「不知我那柳大哥現在如何了,家中可都還安好?」
  
  「府中一切無憂,賀蘭兄弟不必掛念。」說完,薛仁貴神色一頓,道:「倒是東家月前曾說要出一趟遠門兒,也不知現在可已歸府。」
  
  「哦,還有,」說著,薛仁貴伸手入懷,掏出一支竹筒信箋遞于公孫賀蘭,道:「這是臨行前東家托為兄交于賢弟的,請賢弟查看,看是否有什麼緊要之事。」
  
  「哦?大哥的書信?」將酒杯放下,公孫賀蘭隨手接過信筒,面帶著笑意輕聲向薛仁貴說道:「大哥也是,有什麼話直接讓薛大哥轉述不就是了,還非要寫什麼書信這般麻煩?」
  
  「嗯?」信件打開,方看了兩行,公孫賀蘭的面色就是一變,整個人瞬間變得慎重緊張了許多。
  
  「怎麼了?」見勢頭有些對,薛仁貴也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頭向公孫賀蘭探問:「可是出了什麼事端?」
  
  「大哥他,去高昌了。」一口氣將書信看完,聽得薛仁貴問起,公孫賀蘭左右掃視了一眼,見四下無人注視他們這裡,這才壓低聲間向薛仁貴說道了一句。
  
  「什麼?!」薛仁貴的面色也是不由一變,同樣壓低著聲音訝聲向公孫賀蘭問道:「這個時候東家他去高昌做什麼?那裡可是候君集的地界兒,他就不怕……?」
  
  「難不成東家他想在高昌斷了候君集的要腳,還是……?」似想到了什麼,薛仁貴有些驚異與不敢置信地抬眼向公孫賀蘭看來,並低聲出言求證。
  
  「事關重大,小弟得去向元帥回稟一聲!」在心中感嘆大哥膽大的同時,公孫賀蘭起身向薛仁貴告罪一聲,直接向李績還有公孫武德他們所在的席位走去。大哥在信中所述之事,最後到底能不能成,關鍵還是要看這兩位元帥會不會切實配合了。
  
  高昌國都,『得一醉』三樓雅間。
  
  柳一條與楚弈,還有後來趕至的金燁公主麴寶寶會坐于席前,三個人不緊不慢地吃著桌上的佳餚,之後有一句沒一句地敘著諸如生意、酒水之類不著邊的閒話。
  
  待酒過三巡之後,麴寶寶放下筷箸,最先按奈不住地開聲向柳一條詢道:「柳先生的謀劃,在來之前楚弈就已同本宮提過,現在最眼前的一個問題就是,若是本宮真個斷了前線將士的軍需補給,柳先生如何保證候君集不會立即率軍折返,繼爾將本宮陷于險地?」
  
  「要知道,我高昌有九成以上的士卒現全都在候君集的掌控之內,」麴寶寶接聲說道:「若是候君集帶兵回來,本宮手中的那些護衛,可是沒有能對抗十數萬軍隊的本事。」
  
  「這個問題,公主殿下自是無須費心,」柳一條不以為意地輕搖了搖頭,自信滿滿意地輕聲向麴寶寶說道:「在來貴國之前,柳某就已曾托心腹兄弟密信于北伐主帥李績將軍,只要候君集那邊稍有動作,他們就會出兵與其纏鬥。」
  
  「勝負尚且不論,」柳一條淡然說道:「但是拖住候君集還有貴國那十三萬兵卒,卻還是能夠做到的。」
  
  「到時候,只要公主殿下斷了前線的補給,」柳一條侃侃而談:「候君集遠在肅州,前有追兵,後無糧草,縱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只要候君集一倒,想來以著殿下的手段,那所謂的大皇子與三皇子必不會成為殿下的威脅,殿下的王位也就隨之牢不可破了。」
  
  「說是這般說講,」麴寶寶抬頭正色看了柳一條一眼,脆聲道:「但是本宮又該如何辨別先生話中的真偽?本宮總不能因為先生的一句話,而將自己,還有追隨本宮的那些部眾全都置于險地吧?」
  
  「事成之前,柳某不會離開這家店面半步,而且,柳某還會資助三百萬貫銀錢予以公主殿下,作為此次行事資費之用,」抬頭與麴寶寶對視,柳一條淡笑著說道:「不知道這樣能不能顯出柳某的誠意,讓公主殿下多漲些信心呢?」
  
  「柳先生好氣魄,好膽量,本宮佩服!」輕點了點頭,麴寶寶實意地出聲讚賞了柳一條兩句。
  
  「眼前的事情算是有了結果,」麴寶寶接聲說道:「可是待事成之後,柳先生可能保證大唐皇帝不再追究我高昌國之前的反叛之舉?若是大唐皇帝有意追究,執意要滅我高昌,那本宮現在這般辛苦,豈不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殿下這般說講,就有些瞻前顧後,也有些強人所難了。」柳一條輕搖了搖頭,心道我又不是你們家保姆,怎麼什麼事都想讓我出面去解決?我要是有那麼大本事的話,又何必坐在這裡與你扯皮?
  
  「戰事結束之後,剩下的就屬于兩國的邦交問題,」心中雖有不滿,不過柳一條還是心平氣和地開聲向麴寶寶說道:「能不能取得大唐皇帝的諒解,能不能平熄大唐皇帝心中的怒火,那就要看殿下的態度與手段了。」
  
  「至于柳某,」說完,柳一條抬頭看了麴寶寶一眼,道:「難不成殿下真的以為我柳某人竟神通廣大到能影響到兩國的邦交不成?」
  
  「呃?」被柳一條這般反問,自知理虧的麴寶寶不由小臉兒一紅,白了柳一條一眼,輕哼了一聲之後,再次啟聲向柳一條說道:「算你說得在理!」
  
  「那咱們所議之事,是否就這麼定了?」見麴寶寶不再胡攪蠻纏,柳一條接聲詢問。
  
  「三日後,本宮會暫掌朝政。」說完,麴寶寶起身離座,竟直出了房間,留下的這句話,算是給了柳一條一個確切的答覆。
  
  「柳某也會依言將所有資助送到,斷不會誤了公主殿下的大事!」柳一條起向恭送,拱手向已走到門口的麴寶寶宏聲說道:「公主殿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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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7
發表於 2011-11-30 18:55:27 |只看該作者
第857章 神奇口哨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雖然不知道金燁公主是如何從中操作,不過柳一條在『得一醉』已是明顯感受到了高昌皇城氛圍的變化。
  
  朝中的一些官員不時有人被抓,皇城的城衛軍也時不時地開始在街頭巷尾巡邏察視,稍有可疑之人就會被帶走詳查,整個皇城都沉浸在一種很是壓抑和緊張的氛圍之中。
  
  看到這種情況,柳一條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該做的事情他已經盡數做到,至于最終的結果能不能達到預期,能不能一舉將候君集還有李承乾他們拉下馬來,那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所以這幾日柳一條的日子過得倒還算愜意,每日都坐在『得一醉』的雅間兒窗前,喝著小酒兒,看著酒樓外空蕩冷清的街道,細算著這場戰事候君集在沒有後方補給的情況下,最多還能再支撐多久。
  
  「少爺,您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坐在柳一條的對面,柳成提壺為他們家少爺斟倒了一杯酒水,輕聲詢道:「這高昌的天氣,也忒奇怪了些,比起咱們長安來,那可是差了去了。」
  
  「回去?」柳一條端起酒杯,看著杯中的清酒自嘲地輕笑了笑,道:「長安自然是要回去,不過是我一個人回,至于你,就且先留在這裡吧。」
  
  「呃?」
  
  「此次回返長安,福禍相依,能不能活命尚且在兩可之間,」那柳成有些著急,柳一條在他開口詢問之前淡聲說道:「這一次你既然隨著出來了,那就暫時莫要再回去了,這裡的氣候雖然不好,但是卻勝在沒有太多危險,待日後長安事了,確定沒了凶險之後你再回去也是不遲。」
  
  「少爺!」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柳成一下從椅上站起,滿面潮紅地看著他們家少爺,道:「小人不願在此苟且!此次回去,哪怕是有性命之憂,成也願與柳府上下共存亡!」
  
  雖然不太明白他們家少爺口中所說的凶險何在,但是柳成還是本能地想與他們家少爺同行,不管回去之後是災也好,是難也罷,柳成都不願捨棄對自己曾有大恩的柳府而獨自在外地苟且偷安。
  
  「呵呵,莫要激動,且坐下說話。」柳一條輕笑著微搖了搖頭,伸手示意柳成坐下敘話,待柳成的心緒稍作平定,柳一條接聲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這次讓你留下,也不完全是為了你個人的安危,我也是想為咱們府裡留下一條後路。」
  
  「說不得以後這座酒樓就是咱們柳府最後一份產業了,」柳一條輕聲嘆道:「所以現在需要一個可靠之人在這裡看守經營,那個劉掌櫃雖然仁厚,可是畢竟年歲已經大了,而且離家日久,心性已是難以把握,現下能為柳府守住這份產業的唯一人選,也就只有你了。」
  
  「這,可是,」東家說得倒是很有道理,可是柳成怎麼老是覺得少爺這是在敷衍自己,只是想要讓他留在高昌的一個藉口。
  
  「沒什麼可是,」柳一條道:「把你留在這裡並不只是為你自己,所以,把店面給我看好了,若是日後府裡有難,而你又拿沒有將酒樓給經營出個樣子,我可饒不了你!」
  
  「是,少爺!」見他們家少爺說得這般鄭重,柳成這才點頭應了一聲,堅聲向柳一條保證道:「少爺儘管放心就是,別的東西成不敢保證,但是這酒樓的生意,成定不會讓少爺失望!」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端起酒杯滿飲了一口之後,再一次將目光投向窗外,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麼事情。
  
  肅州城內,因為柳一條的一封信箋,大唐守軍明顯調整了與高昌軍隊對戰的策略。
  
  由之前的一味防守,變成了現在的主動出機,不管是輸是贏,每日都會有至少一員將領出去叫陣,若不是懾于候君集麾下的那三萬伊麗鐵騎,說不得早就已經有了幾次大規模的短兵相接了。
  
  說起高昌的這三萬騎兵,李績與公孫武德就是一陣頭疼,犀利,快速,尤其是在兩軍對陣之時,就好比一把利劍,隨時都有將大隊沖垮沖散的可能。想要對付這些騎兵,沒有什麼最佳的方法,只有以馬換馬,以人換人。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大唐的騎兵至少需要三個才能勉強換上一個高昌鐵騎,若是要換下那三萬伊麗鐵騎,至少需要大唐近十萬的騎兵,莫說現在的肅州城中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騎兵,就是真個有,李績與公孫武德也不見得就忍受心或是捨得去換。
  
  只是,若想拖住候君集麾下的十數萬軍隊,他的那三萬鐵騎卻是一個實打實的關鍵,若是沒有辦法將高昌的這三萬騎兵留在戰場,那麼若是候君集察覺到後方的事態不對,只要一個念頭,不出兩日就能回返高昌。
  
  到時柳一條的謀劃失利不說,更重要的是他們想要在短時間內打退高昌,平息這場戰亂的打算,就會就此落空,到時若是皇上怪罪下來,他李績可是吃罪不起,日後的前途也難免會受到影響。
  
  所以,李績現在很頭疼,也很糾結,連帶的,公孫武德與晉王李治的心情也受到了些許影響,每日都在苦思冥想,希望能夠想到足以應付前眼局勢的對策。
  
  在唐軍改變對戰策略的第二日,晉王李治所在的營帳之中,一直被李治帶在身邊卻從來沒有多說過一句話的馬師王安突然及到帳前求見。
  
  「王安啊,」抬頭看了王安一眼,還未想出對策的李治微皺著眉頭,淡聲向王安說道:「這幾日本王事忙,無暇再去修習馬術,等這場戰事平息之後,咱們再繼續修習吧。」
  
  「回殿下話,」王安恭敬地對著李治施了一禮,輕聲說道:「小人這次過來,並非是為了督促殿下修習,而是另有要事想向殿下稟報!」
  
  「哦?」李治本來已經低下的腦袋不由再次抬起,有些疑惑地扭頭看了王安一眼,不知道這個小馬師會有什麼要事,不過想到來前兒師傅曾說過的話,李治還是耐著性子輕聲向王安問道:「什麼事,你說?」
  
  「小人知道殿下這幾日一直都在為對面候君集手中那三萬伊麗戰馬之事煩心,」王安再次彎身一禮,接聲說道:「對于戰事,小人一竅一通,便是有心也幫不上手腳。但是對付戰馬,卻是小人的本行,尤其是候君集手中的那些伊麗戰馬還是經由小人親自馴良,所以……」
  
  「你有辦法?」李治聞言,眼前不由一亮,有些急切地開聲向王安問道。
  
  「殿下請看,」現在並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而且王安也很清楚他們家少爺之所以將自己送至晉王的府上,所為的也就是這一刻。所以面對著晉王李治的詢問,王安直接掏出一個木製的工具遞上,輕聲說道:「有了此物,小人可保候君集的那三萬健馬再無威脅!」
  
  「這,是什麼玩藝兒?」將這個造型有些奇怪的木器接過,擺弄了半天都不得其法,李治不由出聲向王安請教。
  
  「這是為了馴馬,東家著人專門製出的一個器具。」王安輕聲回道:「我們東家管這種器具叫做『口哨』。」
  
  「口哨?」李治仍是不解,看著手中這個還不及兩根手指大小的東西向王安問道:「怎麼用?」
  
  「很簡單,」王安直接說道:「吹!」
  
  「嘟!嘟!嘟!」片刻之後,晉王殿下的帳中就傳來了一陣很是奇特的嘟嘟之聲。
  
  「就這小東西,就能助得我大唐軍士對付那三萬伊麗騎兵?」玩弄了一會兒,新鮮感過去之後,李治再次出聲向王安詢問。
  
  「有一個詞,叫條件反射。」面對晉王殿下的疑惑,王安面色沉靜地出聲解釋:「就好比在馴馬或是馴狗之時,每次在喂食之前都發出一個特定聲音或是特定動作,時日一久,每當你在作出這些動作或是發出這些聲音之時,那些狗也好,馬也好,或是家養的那些雞鴨,都會對你趨之若鶩。」
  
  「以前在晏天牧場馴馬之時,小人在吹口哨時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驟停!」王安接聲解釋道:「就是說,只要小人的口哨一響,無論這些馬匹在是奮力狂奔,還在悠然閒遛,都會在第一時間,剎住腳步,停在原地。」
  
  「竟有這般神奇?」方才王安對于那什麼『條件反射』的解釋倒是很好理解,但是像是讓馬匹驟停這種說法,實在是太過離奇,李治還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殿下若是不信,」似早知李治會有如此一問,王安不慌不忙地出聲說道:「小人可以當場為殿下演練一次,正好前段時間東家送于殿下的那幾匹千里馬,也是由小人所馴,殿下若是有暇,不妨移步到馴馬場內,一看便知。」
  
  「好!」李治聞言高應一聲,道:「咱們先去帥帳跟李將軍知會一聲,若是此言屬實,本王決不會虧待于你!」
  
  李治心中開始有些期待,細想一想,若是王安所言不假,若是在兩軍對戰之時,正在急馳的三萬戰馬在關鍵的時候驟然一停,那豈不是……這種事情,想想都覺著有些害怕,不過對于現在的唐軍來說,這,卻是一個天大的好事。
  
  因為事關退敵之策,而且要對付的還是最讓他們頭疼的那三萬伊麗戰馬,所以在聽到消息之後,李績、公孫武德還有李震、公孫賀蘭與薛仁貴等幾個信得過的心腹之人,全都急急地隨著晉王殿下趕到了馴馬場內。
  
  在聽晉王殿下說明了情況之後,所有人都看著王安還有王安手中那個堪稱神奇的『口哨』。
  
  「好了,開始吧!」見該到人已經到齊,李治輕聲向王安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應了一聲,王安看著被牽出的那幾匹千里馬,拱手向李治稟道:「首先,小人想找幾位騎術精湛的將軍騎著這幾匹健馬在場中肆意奔馳。」
  
  因為這次實驗實在是太過凶險,若是讓尋常的小兵去做,起不到良好的效果不說,怕是還會有性命之憂,所以,王安就將主意打到了公孫賀蘭與薛仁貴他們這幾個武藝與騎術都是不俗的小將軍身上。
  
  「這有何難,我先來!」不出王安所料,最耐不住寂寞的公孫賀蘭率先站出,之後是李震,薛仁貴,還有隨軍副將程處默,總共四人四騎。
  
  「有勞幾位將軍了,」待幾人騎上戰馬,王安拱手向幾人一禮,接聲說道:「待會兒小人手中的口哨一響,這幾匹戰馬都會驟然止步,其中有一定的凶險,請幾位將軍小心注意,千萬莫要傷到哪裡才好。」
  
  「行了,幾匹戰馬而已,豈能傷到我等?」公孫賀蘭有些不耐煩地擺手示意,之後不待王安多言,直接就策馬揚鞭,在空曠的馬場快速游蕩起來。其他三人見其如此,齊向晉王還有李績他們拱手示意之後,也紛紛開始策馬奔騰,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追上遠去的公孫賀蘭。
  
  「殿下!」待四人四騎在馬場全都跑開之後,王安拿著口哨彎身向晉王李治請示。
  
  「行了,開始吧!」李治輕點了點頭,雙眼密切地注視著場中奔跑的四騎。
  
  「四位將軍,小心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王安高聲向場中的四人提醒了一句之後,將口哨一端放至嘴中:「嘟嘟!嘟嘟!!」
  
  一陣有節湊的嘟聲過後,正面就是讓李績還有李治他們見證奇蹟的時刻。
  
  正在飛奔中的四匹健馬好像是聽到了軍令一般,乍然剎住腳步,停在原地一動不動。而馬背上的四人卻沒那般幸運,像是四個被人扔出的皮球一樣,直接向前翻身而去,雖然最後他們都凌空翻轉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但是他們有些慘白的臉色,還是讓人能夠感覺到方才那一瞬間的凶險。
  
  「好!」李績激動得雙目放光,興奮地使勁擊掌高喝。有了這個殺手鐧,攔下候君集,攔下候君集手下的那三萬鐵騎,已再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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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
發表於 2011-11-30 18:56:11 |只看該作者
第858章 聯姻

  三日之後,高昌皇城的氣氛稍鬆,除了城門處仍在戒嚴,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之外,已再沒有聽聞又有哪位官員被囚的消息,想來宮中的政變已然平息,麴寶寶已然控制住了整個朝堂。
  
  在柳一條的預料之內,城防鬆懈的第二天,麴寶寶就再一次地趁夜前來拜訪。
  
  「該做的,能做的,本宮都已安排妥當,若是不出意外,候君集現下當是已經能夠察覺到皇城的變故,」沒有多做客套,甫一進屋,麴寶寶就開門見山地向柳一條說道:「剩下的,就要看柳先生的安排,是不是真的能夠湊效了。」
  
  「公主殿下,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國王陛下了,」伸手示意麴寶寶首位坐下,柳一條心平氣和地淡聲說道:「國王陛下且放寬心,柳某從來沒有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習慣,事情到底能不能成,三日後就能自見分曉。」
  
  「到時,」抬頭看了麴寶寶一眼,柳一條面色平靜地出聲說道:「若是候君集帶人或是派人返回高昌,陛下大可以直接派人取了柳某的性命,或是將柳某綁了送至候君集的跟前,興許還能讓候君集對陛下往開一面呢。」
  
  「哼!」聽出柳一條話語之中飽含諷刺之意,麴寶寶不滿地冷哼了一聲,決聲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對本宮來說,要麼成,要麼死,再沒有第三種選擇。」
  
  「本宮亦非無情之人,雖然柳先生此來多半是為私仇,但是確也著實幫了本宮不少,對于有功之臣,本宮素來都是寬許有佳。」說著,麴寶寶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沉聲說道:「所以,不管結果如何,本宮都不會為難先生。」
  
  「若是老天無眼,最後還是讓候君集那老匹得脫此劫,本宮也只會怪自己時運不濟,任命俯首,」麴寶寶道:「至于柳先生你,到時候能逃的話就逃得遠遠的,本宮絕然不會幹涉。」
  
  「哦?」柳一條頗為意外地看了麴寶寶一眼,見這位剛剛登上皇位的女陛下言誠意切,不似作偽,不由拱手沖其一禮,摯聲說道:「國王陛下高義,一條佩服!」
  
  「不過,一條雖然怕死,可是卻也沒有那種臨陣脫逃的習慣,」柳一條道:「就如陛下方才所言,此次一條至此,亦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斷然不會獨自離去。」
  
  大義凜然的話語誰都會講,至于到時能不能夠做得到那就又在兩可之間了,柳一條從來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雖然方才麴寶寶說得漂亮,但是天知道她是不是心口如一,說不得自己這邊一有想要走脫的意思,人家外面的屠刀就已給架到了頸處。
  
  小心無大錯。
  
  而且,對于自己的謀劃,柳一條亦是信心滿滿,若是在得了可以控制候君集麾下騎兵的良方之後,李績仍是不能奈何得了候君集分毫,那他李績也就不配繼李靖之後,成為大唐第二個戰神了。
  
  所以,柳一條對李績這個大唐未來的戰神有信心,有李績在前方與候君集纏鬥,他在高昌這邊,足可高枕無憂。
  
  「聽說,」麴寶寶顯然也知道有些話並不能深信的道理,所以在聽到柳一條的豪言壯語之後,麴寶寶面色不改,稍應和了兩句之後就開聲轉變了話題:「聽說柳先生與公孫賀蘭頗為熟識,不知道是也不是?」
  
  「哦?」柳一條一愣神,不知這位女陛下為何會有此一問,遂接口回道:「八拜之交,柳某痴長賀蘭賢弟兩歲,添為長兄。」
  
  「哦,」應了一聲,輕點了點頭,似想起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麴寶寶才再次開聲說道:「看得出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不然,上一次公孫賀蘭那臭小子也不會為了先生府上的一個小管事,而不惜強行將本宮留在『晏天牧場』了。」
  
  「呃?」柳一條這才想起,原來眼前的這位國王陛下與小蘭兒之間還曾有過這麼一段淵源存在,今日聽聞麴寶寶再次提起,柳一條只得拱手代公孫賀蘭向其賠罪,道:「小蘭兒做事,素來莽撞,若是有得罪陛下這處,還望了下見諒,莫要與之計較。」
  
  「那件事情,本就是候君集從中搗鬼,自是願不得那位公孫公子。」麴寶寶輕擺了擺手,道:「說起來,公孫公子能為朋友做到為惜綁架一位他國公主,倒也是至情至性的高義之人,本宮心中也是欽佩得緊。」
  
  「陛下謬讚,柳某在此代我那賀蘭賢弟謝過陛下了。」見這才兩句話的功夫,麴寶寶就就已經將公孫賀蘭的身份從『臭小子』升到了『公孫公子』,柳一條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這位新晉的高昌國王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說,」沒有在意柳一條的客氣之言,麴寶寶自顧自地啟聲向柳一條說道:「若是此次兩國戰事結束,本宮親自前往高昌請罪,俯首稱臣,並主動與大唐結成姻親的話,會不會就能消了大唐皇帝心中的怒氣,繼爾放過我高昌一國?」
  
  「陛下想要與大唐聯姻?」柳一條面色一變,繼而開聲向麴寶寶詢道:「而且結親之人就是我那賀蘭賢弟?」
  
  「怎麼,難道柳先生以為,本宮還配不上他公孫賀蘭嗎?」見柳一條面色有異,麴寶寶有些不喜地出聲質問。
  
  「陛下金枝玉葉,能得陛下青睞,實是賀蘭之福,只是,」柳一條話鋒一轉,道:「只是賀蘭賢弟家中男丁不興,這一代更是一根獨苗,若是讓他遠到高昌與陛下共結連理,難免會有些不通情理,而且,公孫將軍怕是也不會同意。」
  
  「這些,本宮心中自有計較,就不勞柳先生費心了。」見柳一條似有反對之意,麴寶寶頗為掃興地隨聲應付了兩句,之後話不投機半句多,又以朝務繁忙為由擺駕回了皇宮。
  
  西北戰場,候君集正在帥帳之中大發雷霆。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看著斷了一條胳膊的副將蔣原,候君集暴聲喝道:「三萬伊麗鐵騎,甚至連對方的一根汗毛都沒碰到,這就麼沒了?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一直以來都是手中最大倚仗的三萬騎兵,突然間就這麼莫名其妙沒了,別說是候君集,換作是任何一位將領,都會有些接受不了。就好比一些手中握有核武器的國家,在真正想要動用這些武器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些所謂的核武器,全他娘的是『啞炮』,擱誰,擱能受得了?
  
  「回大帥,今天這事兒來得確實有些蹊蹺,」蔣原跪在地上,顫聲說道:「原本那些戰馬全都好好的,可是在聽到對面唐軍那裡傳來的一陣奇怪聲響之後,將士們跨下正在急馳的戰馬全都像是中了咒語一般,齊齊死釘在了地上,馬背上的所有弟兄全都被甩到了前面,末將的胳膊就在在落地時不甚被折。」
  
  「這麼說,你們連唐軍的面都沒碰上,就已經大多身受重傷了?」候君集眉頭一皺,沉聲相詢。
  
  「確是如此。」蔣原回道:「弟兄們死得窩囊,這場仗敗得也是莫名其妙,更可惱的是咱們的那些伊麗戰馬,在事後也都乖乖地跑向了肅州城內,現也全都被唐軍給收編在了一起,實在是蹊蹺至極,窩囊至極,請大帥明鑑!」
  
  「圈套?」聽到這裡,候君集不由又想起了這些伊麗戰馬的來源,面色不禁開始變得有些慘白。
  
  難怪當初在晏天牧場搶取那些戰馬時竟會那般地順利,難怪那日晏天牧場好似早有準備,留馬不留人,原來,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圈套,是有人在專門為他候某人設的一個局,所為的,就是今日這般局面。
  
  「柳一條!」候君集的腦海裡蹦出了這麼一個名字,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有這般大的手筆來謀劃自己,說不得那個所謂的『晏天牧場』也只不過是他為了對付自己所準備的一個道具。
  
  「行了,你們且先下去吧,讓本帥一個人靜一靜!」揮手將帳中諸將摒退,候君集一個人坐在那裡顯得有些茫然。
  
  戰馬沒了,就好似對戰之時被人奪去了手中利器,沒了武器,戰事也就算是敗了一半,接下來,面對著一場已經沒有任何勝算的戰爭,還有再打下去的必要麼?不自覺地,候君集開始想起了日後的退路。
  
  「大帥,大帥!」在候君集思量的空當,軍需官急匆匆地從帳外闖進,口中高聲嚷道:「不好了,大帥!」
  
  「何事這般驚慌?」思緒被人打斷,原本想要發火的候君集見來人是掌管軍需之人,不由得壓著火氣出聲向其詢問。
  
  「後方原定三日即來的糧草直到現在都還不見蹤影,現下營中口糧,已不足維持兩日!」軍需官面色慘白地出聲回稟。
  
  「什麼?!」候君集面色再次突變,整個人一下從椅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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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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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戰事落幕
  
  候君集畢竟不是超人,所以他也就沒有那種力挽乾坤的能力與手段,所以在前有追兵後無退路的情況下,兵敗如山倒自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沒有騎兵之利,沒有戰甲之強,沒有地勢之險,再加上糧草不足,軍心不穩,高昌國的那十萬步卒,根本就足以抵擋士氣正盛的大唐虎狼之師。
  
  手中無兵,麾下無將,候君集他也終歸只是個人而已,雖然武藝不俗,但是他能架得住公孫賀蘭還有薛仁貴他們這些年富力強之士的車輪夾擊麼?所以,候君集被擒,被擒得沒有一點玄念。
  
  「老子不服!」在見到李績第一眼,候君集暴烈無比地高聲叫嚷,不屑地看著李績,嗤聲說道:「手下敗將,憑什麼在老夫的面前耀武揚威?這一次若不是老夫中了柳一條的算計,豈會敗于爾等之手?!」
  
  「所謂成王敗寇,不管是什麼原因,敗就是敗了,沒有什麼可狡辯的。」對于候君集的諷刺挑撥之言,李績不以為意地搖頭輕笑,看著被戴上手鐐腳鐐已經再興不起什麼風浪的候君集,李績淡聲說道:「既然你現在已是階下之囚,倒也不妨讓你敗個明白。」
  
  上前走了兩步,李績看著候君集,道:「除了控制你手中那批伊麗戰馬的方法之外,當日守住城門讓你攻守之戰功虧一簣,還有昨日與公孫賀蘭一同出手將你擒拿的那位白袍小將,亦是出自于柳一條的府上。」
  
  「當然,」李績接聲說道:「還有,知道為何這段時日高昌那邊為什麼不再有軍需補給送至嗎?」
  
  「還能有什麼,不外乎那些皇子皇孫在爭權奪利,」候君集冷哼了一聲,道:「若是老夫猜得不錯,現在的高昌國主應是已經易人了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候君集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年輕女人的形象,麴寶寶,現在皇城之中,最有可能取得王位而且會這般絕決斷了他候某人糧草的,大概也就只這個女人了。
  
  「猜得不錯,不過卻還是沒有猜到重點。」因為戰事已了,李績難得空閒,倒是也有不少閒心與候君集在此嘮些閒話。
  
  「重點就是,」說著,李績著重地看了候君集一眼,道:「柳一條他在月前,親自去了高昌。」
  
  「又是那個小賊?!」候君集的鬍子頭髮猛然乍起,雙眼暴凸地看著李績。
  
  「所以說,」李績輕聲感嘆道:「你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若不是因為與他交惡,你候君集怎麼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看到候君集現在的結局,李績多少也覺著有些恐怖,柳一條只不過是一個商賈,一個平民而已,可是他卻能整得大唐的一個兵部尚書身敗名裂、家破人亡,能夠整得高昌一國之主帥眾叛親離,戰敗沙場。
  
  這樣一個身份平平,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且又其智如妖,睚眥必報的人,才是最為可怕和最需要提防的一個。
  
  「哦,還有,」似想要切斷候君休所有的念想,李績接聲說道:「在你的帥營被攻破之後,那個扮作小兵企圖趁亂逃走的罪臣李承乾,也已伏首,更巧的是,發現並捉住他的,仍是柳一條所引薦過來的那個薛仁貴,所以,認命吧。」
  
  說完,李績便轉身離去,再沒了與候君集閒嘮的興致。
  
  另一邊,晉王李治正在與他的兄長,曾經的東宮太子李承乾一起對坐而視。
  
  「別問我這是為什麼,」李承乾喝著桌上的溫酒,直接開口將李治想要的問話堵在口中,夾了口菜,抬頭看了李治一眼,淡聲說道:「如果你是我兄弟的話,就幫我做一件事。」
  
  「大哥請講。」提壺為李承乾斟倒一杯酒水,李治不置可否地輕聲詢問。
  
  「我要柳一條死!」李承乾略帶瘋狂的眼神看著李治,狠聲說道:「我要讓他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大哥當也知道,那是我的老師。」沒有當場表態,李治仍是一臉沉靜地坦聲而言。
  
  「可我是你的同胞兄長!」李承乾有些激動地看著李治,道:「難道你連為兄臨死前最後一個請求都不願理會,所為的,僅僅只是一個外人?」
  
  「我知道了,哈哈哈,」李承乾有點神精質地哈哈大笑兩聲,指著李治嘲笑道:「在看到我的下場之後,你已經感到有些害怕了,哈哈哈,好,害怕了好,怕了就會想法子克服,而最好的克服方法,無外乎就是讓他不再出現而已,哈哈哈……」
  
  「大哥,你醉了!」自斟自飲了一杯,李治淡聲向李承乾說道了一句。
  
  「醉了?」李承乾止住笑聲,落魄地輕聲嘆道:「或許吧。」
  
  「差不多就要啟程了,」說著,李治站起身形,低頭看了李承乾一眼,輕聲說道:「大哥也稍微準備一下吧,保重!」
  
  「前面差不多就到了,」肅州城西不遠,一行車隊正在急馳而來,抬頭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肅州城池,楚弈再一次向他們陛下勸道:「陛下,此去長安,凶險重重,陛下真的就不再考慮一下了嗎?不然的話,就讓微臣代陛下再走一趟長安,如何?」
  
  「你去?」扭頭看了楚弈一眼,麴寶寶微搖了搖頭,道:「你去,怕是還不足以能夠平息大唐皇帝的怒火,這一次,也就只有本宮親往方能顯出誠意,套用柳先生的一句話,此去長安,不成功,則成仁,實是沒有第三條道好走。」
  
  「可是,若是陛下此去有個萬一,那……」
  
  「做事不能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麴寶寶脆聲道:「此去若成,則本宮活,高昌興;若敗,則本宮死,高昌亡。現在擺在本宮面前的,已是再沒有其他選擇。」
  
  「皇上之所以會被週遭各國稱之為天可汗,除了是因為大唐足夠強大之外,也是因為他有與藍天一聲寬廣的胸襟,」見君臣兩人憂心忡忡,柳一條騎在馬上有些看不過眼,從中插言道:「所以,只要陛下帶上足夠多的誠意,皇上應該不會太過深究。」
  
  「承柳先生吉言!」沖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麴寶寶放下窗簾不再多言。
  
  柳一條與麴寶寶他們一行的到來,對李績還有李治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可喜的意外收穫,不興刀兵,就能引來高昌新王的臣服,對他們大唐來說,無疑是一件益事,所以,對于麴寶寶還有她的一些隨從,李績與李治都表現出了相當多的善意。
  
  至于柳一條,因為都是熟人,倒也沒有那般生分,在與李績李治見過禮之後,直接就被公孫賀蘭給拉著去了他自己的營帳。
  
  到了帳內,原本嬉笑無形的公孫賀蘭面容突然一正,很是嚴肅地鄭聲向柳一條說道:「大哥既然已經遠走,為何還要再回來冒險?」
  
  「哦?賢弟這是何出此言啊?」隨意地在公孫賀蘭的帳中坐定,柳一條面帶微笑輕聲向公孫賀蘭詢問。
  
  「大哥休要再瞞我,」公孫賀蘭正色道:「別的一些事情且不去說,但就那三萬伊麗戰馬之事,若是被皇上知曉,大哥哪還能再得安生?為了一己私仇,先幫敵後退敵,置大唐百姓安危于不顧,害大唐將士數萬于非命,這可是死罪啊大哥!」
  
  「呵呵,軍中的這幾年曆練,確是讓賢弟成熟了不少,」柳一條輕點了點頭,淡然開聲說道:「原以為這一次賢弟只能看到為兄在此戰之中的功勞,卻不會留意這功勞背後所隱藏著的凶險呢。」
  
  「不過有些事情做了也就做了,為兄並不後悔,」柳一條坦然道:「這次回返,縱是凶險重重,縱是性命堪憂,為兄卻也是不得不回,不是因為什麼狗屁的大義,回去認罪伏法,而是因為,家在那裡,家人在那裡,若是到時為兄不在,他們必會受到牽累,為兄還做不到能將他棄之不顧那般鋼硬的心腸。」
  
  「可是……」
  
  「行了,」出聲將公孫賀蘭的話語打斷,柳一條淡聲說道:「死不死尚在兩可之間,賢弟無須擔憂。說不得為兄命大,能得皇上寬恕也未可知。」
  
  「大哥認為這,可能嗎?」見柳一條不願離開,公孫賀蘭心下不免有些著急。不希望大哥就此丟了性命,但是大哥若是對家人棄之不顧真個選擇離開,他的心裡亦是不免會有些失望與鄙視,所以,公孫賀蘭現在的心情很糾結。
  
  「萬事皆有可能,」感受到公孫賀蘭心中的擔憂,柳一條抬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聲說道:「記住為兄這句話事皆有可能,有時候就是人死,都可再次復生。」
  
  「大哥這是什麼意思?」公孫賀蘭眼中閃現出一絲光亮,略帶一絲喜意地開聲向柳一條問道:「莫不成大哥已經想到了相應的對策?」
  
  「賢弟覺得為兄是那種甘願坐在那裡等死之人麼?」沒有回答公孫賀蘭的問題,柳一條輕搖著頭,很是隱誨地向其反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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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
發表於 2011-11-30 18:58:05 |只看該作者
第860章 歸隱(大結局)

  因為戰事已然平息,而且一路還要押送囚犯及陪同新晉的高昌國主,所以李績一行回去時的路程已遠不及他們來時匆忙,從肅州到長安,整整走了一個整月。
  
  等他們趕到長安的時候,時間已近六月,天氣漸熱,去時的棉衣也都已換上了薄衫。
  
  將士凱旋而歸,李世民親自出城十數里相迎,場面很熱鬧,也很喜慶,不過沒有多少人知道,在這熱鬧喜慶的背後,已有不少人在暗中被皇宮的御侍給扣押並隨著候君集、李承乾他們這些罪臣一起被送進了刑部的大牢之內。
  
  而這些人中,除了一些太子與候君集以前的舊部與家將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那些奉命捉人的御侍都有些搞不明白的罪犯,柳一條,大唐『柳氏商會』會 長,長安柳氏宗族族長,『柳氏書法』的創始人,名酒『三碗不過崗』的釀造者,晉王殿下的老師,為皇后娘娘還有前太子治過病救過命的神醫,這樣一個又一個響亮的名頭,讓這些御侍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皇上為何會下令抓捕這樣一個既是神醫又是名流的商賈大家?
  
  雖然不知道皇上的用意何在,不過既然皇命已下,該捉的亦是絕對不能放過。不過,對于這樣一個幾是家喻戶曉的神醫名人,御侍給出了足夠的優待,行舉之間對柳一條也顯得相當的客氣,不上枷,不扣鎖,與其說抓,倒不如說請更貼切一些。
  
  就這樣,在所有人都在外面為打了勝仗而大肆歡慶雀躍之時,柳一條悄無聲息地被人給押進了刑部大牢,而且住得還是重刑犯所呆的單間。
  
  不許探視,不許交淡,一日三餐粗茶淡飯,吃完睡,睡完吃,日子過得很是枯寂。
  
  不過好在,這樣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大約過了兩天或是三天之後,聽到外面傳喚,說是要到刑部衙前問話,柳一條知道,日子到了,這一次出去,一切也都該有個了結了。
  
  柳一條邁步走到堂前的時候,李世民正穩坐在正堂之上,堂下兩側,站著掛得上號的朝廷文武,見柳一條進來,許多大臣尤其是曾被柳一條救過性命的那十數個老臣老將,全都不自覺地站起身來,公孫賀蘭那小子更是憂心忡忡地不停向自己使著眼色。
  
  柳一條順著小蘭兒所示意的方向瞧看,身子不由一頓,爹、娘,二弟,還有楚楚他們也全都在側,正在緊張憂心地看著自己。
  
  見他們沒有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受到牽累,這次過來也只不過是在堂外觀審而已,柳一條心下稍鬆,知道李世民並沒有想要趕盡殺絕,縱是這次自己難逃一劫,想來也不會連累到家人受苦。
  
  輕衝著堂外的家人點了點頭,柳一條狠下心來轉過頭去,神色堅定地邁步朝著正堂李世民所在的方位走去。
  
  「草民柳一條,拜見皇上,見過諸位大人!」站在堂下,柳一條神色沉靜地躬身施禮。
  
  「知道朕為何要抓你嗎?」低頭看著堂下神情穩健的柳一條,李世民面上不顯喜怒地沉聲向柳一條質問。
  
  「回皇上,小民知道。」柳一條彎身回道:「先是欺君,後是誤國,為了一己之私仇,更是險些置大唐國境于險地,且還平白枉送了近萬大唐士卒與百姓的性命,小民有罪,小民認罪,懇請皇上重判!」
  
  「唔?」李世民神色一愣,顯是沒有想到柳一條竟會這般地干脆,一上來就主動認下了所有的罪過,他這是在打的什麼主意?真的已經活得有些不耐煩了麼?
  
  「知道候君集還有李承乾那兩個挑起戰事的主謀之人,最後落了個什麼樣的下場麼?」沒有急著為柳一條定罪,李世民輕聲向柳一條說道:「一個判了斬立決,此刻當已是人頭落地沒了性命。一個被削為庶民,發配并州,終生不得再入長安一步。」
  
  柳一條躬身站在那裡,靜心聆聽,因為不知李世民述說這些到底是何用意,所以也就沒有多作回應。
  
  「你的罪責真要論起來,一點也不會比他們二人輕便,」低頭看著柳一條,李世民淡聲問道:「你自己說,朕該對你如何發落?」
  
  「罪民無話可說,一切全憑皇上決斷!」柳一條再次彎身認罪。
  
  「那好!」李世民一拍桌案,在堂上高聲說道:「你之罪責,依律,當誅九族!」
  
  「皇上!」「皇上!」聽到李世民這句誅九族之言,堂上以秦瓊為首的幾位老臣齊齊高呼,想要為柳一條還有其家人求情。
  
  「不過,」在幾位老臣子沒有出言之前,李世民話鋒一轉,接聲說道:「年關時因為你柳氏商會的資助,朕曾親自為你柳府頒過一道可獲赦免的聖旨,所以九族之說可以不論,但是你,卻是決無饒赦之理。」
  
  「以你一人之性命,換取全家安然,你以為如何?」李世民再次低頭向柳一條看來。
  
  「皇上仁厚,」柳一條躬身回道:「小民銘感五內,在此代家人謝過皇上大恩!」
  
  「念在你于我朝曾多有恩惠,所謂斬首之刑就且免了,」李世民輕點了點頭,道:「朕特賜你可保得全屍。」
  
  說完,李世民衝著向邊的李治點頭示意,繼而向柳一條說道:「知道你此次定是罪責難逃,在多次向朕求情無果之後,稚奴特地從宮中丹師那裡為你求得了一杯死後可保屍身不腐的汞毒,以了你們這一世的師生情誼。」
  
  「喝完之後,」李世民輕嘆一聲,道:「就隨家人一起回府,料理後事吧!」
  
  「謝皇上!謝晉王殿下!」深看了向自己走近的晉王李治,柳一條微彎身沖其一禮,之後伸手將其端捧著的一杯水銀接在手中。
  
  「慢著!」就在柳一條閉著氣息準備舉杯就飲的空當,一直坐在下面的大司農卿蘇炳仁終是忍不住出來出聲阻止。
  
  「蘇愛卿,柳一條的罪責已確,罪不當恕,不知你現在還有何話說?」見再一次地有人出來阻撓,李世民的面色開始變得有些不善。
  
  「皇上,微臣並沒有要為柳一條開脫罪責的意思,只是,」蘇炳仁彎身說道:「先皇曾有明令,對我大唐農事貢獻著著,且又身懷『陌農令』之人,可免必死之罪責!」
  
  「而柳一條,早在貞觀十一年時,就因製出『柳氏耕犁』、抽水井車還有他在三原試行的獨特耕作方式,而得到過一枚『陌農令』,」蘇炳仁拱手言道:「是以,柳一條亦有一次免死之機,還請皇上明鑑!」
  
  「陌農令?」李世民眉頭微皺,低頭看了蘇炳仁一眼,道:「若是朕記得不錯,先皇當年總共也就限制了兩枚,一枚賜予愛卿,一枚則一直都在司農部閒置沒有歸屬,怎麼,愛卿已經將其贈予柳一條了?」
  
  「皇上許是已經忘記,」蘇炳仁躬身回道:「在決定贈予柳一條『陌農令』時,微臣曾有向皇上請示!」
  
  「嗯,」李世民半眯著眼睛想了想,好像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兒,當時柳一條先是救了太子,後又醫好皇后,再加上他當時所做的那些耕犁水車之類的東西,確實有益于農事,所以,在蘇炳仁提出要對柳一條進行褒獎之時,自己連考慮都沒考慮,直接就點頭應允了。
  
  「陌農令雖可免死罪,但是叛逆之罪卻不在其列,」李世民搖頭說道:「柳一條所為之事,若僅止欺君也就罷了,可是他卻有助紂為虐的謀逆叛逆之嫌,所以,這陌農令,亦不能救他!」
  
  「這……」蘇炳仁一時啞口,很顯然老頭兒沒有想到,到了現在,竟然連先皇所賜的陌農令都不能留下柳一條一條性命。
  
  「蘇老大人的好意,一條心領了,在此謝過!」端著酒杯,柳一條彎身與蘇炳仁深施一禮,之後柳一條直起身子,又沖著柳老實他們所在的方向彎身一禮。
  
  然後,柳一條直身,仰脖,直接將杯中那一整杯的水銀吞入腹中。
  
  「夫君!」見柳一條將汞毒飲下,張楚楚一把推開攔在堂前的守衛,及到柳一條的跟前,伸開雙臂一下將夫君抱住,眼淚叭叭直淌。
  
  「娘子,扶著我點兒,咱們,回家!」柳一條面色慘白,不過仍是溫柔地抬手為媳婦兒拭去臉上的淚水。
  
  「嗯嗯,夫君,咱們回家!咱們回家!」不停地點著腦袋,張楚楚雙手攙扶著已經有些虛弱的柳一條,一步步地走出刑部衙堂。
  
  一個時辰之後,柳府門前掛起白素,柳府院兒內哭聲一片。
  
  三天之後,柳二條運送著兄長的靈柩返回三原老家,將柳一條葬在三原祖墳之中。
  
  半個月後,仍是悲痛不已的老柳夫婦還有張楚楚,帶著柳小惠與還不滿一週歲的小寶兒,一起驅車遷出長安,不願在長安這塊傷心之地久呆。
  
  臨走之前,張楚楚遵循柳一條遺願,將『柳氏商會』所有事物全權托由管家柳無塵照看,並宣佈,日後『柳氏商會』每個月都會拿出所有商品盈利的百分之 八十,用于補恤在唐、高之戰中不幸遇難或戰死百姓和士卒的家屬,直至老人得以善終,稚子得以成年,以補償柳一條在之前所犯下的過錯。
  
  一個月後,也不知高昌國主麴寶寶到底用了什麼迷魂藥,竟然說服公孫賀蘭遠『嫁』高昌,成為高昌駙馬,至此,大唐與高昌兩國聯姻成功,在李世民的主持下,兩人在長安完婚之後,帶著三原的公孫文德老兩口兒一起,啟程返回了高昌。
  
  半年之後,高昌國都,『得一醉』三樓雅間之內,掌櫃柳成盼東盼西的,終于迎來幾位貴客。
  
  麴寶寶、公孫賀蘭,公孫文德夫婦,還有柳老實、柳賀氏、張楚楚、柳小惠與小寶兒,當然,除了這些貴客之外,其中最讓柳成感到意外和驚喜的是,他們家大少爺竟真的死而復活,也跟著來到了高昌。
  
  「大哥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嫁夫隨夫,麴寶寶雖貴為一國之君,這個時候卻也不得隨著公孫賀蘭一起對柳一條稱上一句大哥:「我們明明都親眼看著大哥 將毒藥灌進了喉嚨,可是結果怎麼會沒有一點不良的反應呢?難道那所謂的汞毒,根本就是大唐皇帝用來蒙人的?他是有意要留大哥一條生路?」
  
  「皇上想要放我一馬是真,」柳一條安然地坐在那裡,見所有人都一臉好奇地瞪著大眼看著自己,不由輕笑著說道:「不過那杯汞毒卻也不是假藥。」
  
  「我之所以直到現在都還能安然地坐在這裡與你們吃酒,」柳一條道:「那是因為我知道汞毒的一個特性,可吞而不可聞,久聞則必死!」
  
  所有人都知道水銀巨毒,僅是聞上一聞就會有中毒之跡象,聞得時間久了更是會神智水清,堪有性命之憂,所以很多人都是談汞而色變。
  
  但是卻很少有人能夠發現,或是有那個膽子去嘗試,像是這種聞上一聞都會不適的巨毒之物,直接灌進肚子裡反而不會在太大的問題。只要事後漱口,並及時飲用一些蛋清之類的高蛋白之物,雖可能會有些不適,但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莫不是那大唐皇帝也知道這個汞毒的秘密?」麴寶寶聞言插聲問道:「不然的話,他怎麼偏偏會選這種毒藥?」
  
  「皇上不知道,不過皇上知道我的那個好學生知道,我曾經專門跟晉王講解過這方面的知識,」柳一條淡笑著開聲說道:「所以我說,皇上同意了晉王的建議,那就是有意要留我一條性命,只是這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絕對不會明著說出來而已……」
  
  「……以後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吃喝不愁,諸事不必煩心,沒事兒的話自然是多出去走走,登登山,游游水……」
  
  「或是辦個私塾,沒事兒教教學生也是不錯……」
  
  「……」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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