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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Kezak(築) -【天盡】龍炎之章(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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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0:42
其七十五 小雪的能力



箱內橫躺著一把光亮的匕首,上頭鑲著一顆金黃色小珠。

就郝壬的記憶而言,他記得這顆珠子是在蒲牢掙脫封印後就炸裂的,而此刻竟然已經被修好了。

「……是什麼意思?這不是炎紫匕嗎?」看著箱子裡害他身上多一條龍的元兇,郝壬抽搐著嘴角。

「自古傳聞,持有封龍神器的人,靈力練到最高境界時都可以召喚出龍的影子來戰鬥,更強之時甚至可以將龍的影子與自己的影子化合以成人形。也就是說,在場上時,你不是以一個人類的身分參戰,而是以寄宿在炎紫匕裡『蒲牢的影子』的身分參戰。」解飛淡淡道。「所以,你和紫茗可以同時上場,差別不過是你得裝做自己是條龍而已。」

「裝?怎裝?」郝壬全身無力,裝做自己是條龍?他沒那麼細也沒那麼長,裝起來會像就真的有鬼了。

「很簡單,盡量不要有表情,從頭到尾保持紫髮紫眼的狀態,然後乖乖聽紫茗的指示就好了。以『蒲牢化人』的身分站在場上,你就是紫茗的武器一般的身分,她就是你的主人,切記不可以造次。」

「那不如說我還得叫紫茗Master算了。」郝壬嘆息。「不過你們這樣也開外掛開太大了吧?這樣場面上不就是二打一?」

「不,紫茗不會幫你,相對的,你還得保護她。想想看,如果宗繼召喚出『蒲牢化人』卻不凝神控制,那這樣合邏輯嗎?」解飛道:「在場上,操縱你的紫茗等於是『魁儡師』的身分,你本身就是她的『魁儡』,她不可能加入你的戰鬥的。」

「也就是說紫茗得站在場上發呆兼演她在操縱我的戲?」郝壬嘴角的抽搐越來越大。「這種事情不穿幫就好笑了……」

「其實並沒有那麼困難,九脈積弱甚久,可以練出龍影召喚這種高階武技的人已經上百年不曾出現過。每個人都只知道可以如此,但卻從來沒人真正見識過。所以,你和紫茗只要演得似真似假就好了。看見你身上出現紫炎而炎紫匕又在紫茗手中,誰會懷疑你不是條龍?」解飛冷冷道。

「那打輸會怎樣?」郝壬問。

「這就要看你了。」解飛閉眼。「我知道你來參戰的主因不是想幫天脈,而是想幫陸蘭。你曾說過你不喜歡無目的爭鬥,解某也不想強求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只要你上場一露臉讓全九脈明白『蒲牢』還在天脈裡就夠了。『九脈之首』嗎……?那種東西也不重要了。」

「喔……」郝壬有點疑惑,曾幾何時,那麼執著於『九脈之首』的解飛也變了阿……會是因為昨晚那場戰鬥嗎?

「說到陸姊姊,哥,你也該跟郝壬說要怎麼幫陸姊姊了……」說到一半,紫茗的臉突然紅了一下。

「那個晚點說,我怕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在那之前,我們還有很多規則要說。」解飛淡淡道,這句話讓郝壬厝了一下。

「啥意思阿喂……」

「以上是『武戰』的部份!」解飛斬釘截鐵的打斷郝壬的問句。「接下來是『御靈戰』。」

說著,解飛從腳旁的櫃子抽出了一本書,郝壬看見那上頭赫然寫著『三國演義』。

等等……這不就是……某種很鳥的記憶從腦袋裡閃過,郝壬臉上的黑線終於再次出現。

解飛平靜地翻開書到某一頁上,然後將整本書轉過來朝向郝壬,一個詭異的景象瞬間出現在他的眼前。

蟲,一隻長得像魚的平面大蟲正躺在書的中間,五彩的光芒在其上流竄,蟲旁滿是被咬得破破爛爛的書頁,其中還夾著幾個人形紙片。

「哇……」看見那條蟲,像是看見某種珍奇的事物般,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看著窗外的小雪突然間靠了過來,眼中滿是好奇。

「『千靈』是為世間永存的神靈與獸靈,共有一千隻。蛀書之蟲謂蠹魚,蛀書之『千靈』則謂『采蠹』。剪下萬般文字以成實體,這就是你上次打過的、關羽的廬山真面目,解某的御靈『采蠹』。」

說著,解飛從其中拿出了幾張人形紙片,向旁一丟,一個個古妝美女頓時在一陣很虎爛的白煙中出現。

「這是貂蟬、大喬、小喬、甄姬。采蠹可以將書中所有出現的人物都剪下來並『具現化』為實體,屬『創造系』的千靈。如今你所看見的,就是采蠹所剪下並創造出來的書中人影。」解飛解釋,然後一擺手。「回來吧,眾姬。」

聽見解飛的話語,一個個古妝美女終於瓦解成白煙變回了一張張人形紙片,解飛將它們檢起後放回了書中,然後闔上三國演義。

「這,就是『御靈』,受人御的『千靈』,『御靈戰』也就是各脈所收之『千靈』的戰鬥,一個武者只能帶一隻御靈,而御靈戰時就只能讓御靈上場。這樣說,你懂了嗎?」

郝壬點點頭,『千靈』這東西是他之前就聽玄離子道士說過的,小雪身上也有一隻『仙劍卻緣』,對他而言都算是老梗了,所以此刻聽來也沒太大驚訝。

只不過……阿要不然『御靈戰』是搞得像神奇寶貝大戰做什麼阿?

郝壬腦中開始浮現自己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場中,口中大叫『就決定是你啦!于小雪!』然後小雪還會到場中間趴著回答『小雪小雪』的虎爛景象。

(註:神奇寶貝又譯口袋怪獸,郝壬腦中浮起的是其主角常用的語句。)

「壬……」看見郝壬臉上黑線一片一片跑出來,紫茗輕輕地推了推郝壬的手臂。「你想到哪去了,御靈戰的話和你與小雪沒關係的,我也有御靈阿。」

「那就好。」郝壬鬆了一口氣。

話才剛說完,突如其來的,小雪撲了過來拉住紫茗的手。

「茗的千靈?小雪要看小雪要看!」女孩雀躍地跳來跳去,這個動作讓機艙中的三人都不禁有點疑惑,怎麼小雪說到千靈就特別有興趣的樣子?

「好是好……但得下飛機再說……」紫茗有些錯愕地回答。「牠是『元素系』的風系千靈,叫出來的話這架飛機會四分五裂的……」

「喔……」聽見紫茗的說法,小雪才低頭回答,話聲中滿是掩不住的失望。

女孩問完關於千靈的事情後就飛快地轉頭,繼續用好奇的眼神看向窗外的萬呎高空,一副對千靈之外的話題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三人看著小雪的背影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最後是總體戰。」被小雪拉開話題一下下,解飛閉一閉眼後終於扯回原本的話題。「總體戰是整個龍首匯英戰最複雜的一部分,武者和千靈將同時上場並肩戰鬥。由於之前時間緊迫,還沒有讓你做過跟御靈一起戰鬥的練習,現在也只能跟你大略上說一下概念。」

「武者和千靈在本質上完全不同,武者是全屬性的,也就是說一個武者可以用普通攻擊或者是靈力類的綜合性攻擊來戰鬥,也必須百分之百承受任何攻擊所造成的傷害,但千靈卻大都是單一屬性的,除了少數『天地系』的千靈是全屬性的之外,大多數的千靈都只有一個主系屬性,如果沒有探清對方的屬性並做出適當的應對,你的攻擊要不就是大打折扣,要不就是全部無效。」

「好難懂……」郝壬抓抓腦袋,千靈系統好像遠比啥神奇寶貝系統複雜多了。

「我簡單的解釋一次。千靈分五系你是知道的,實體系、元素系、創造系、時空系、天地系。舉前兩者來說明,實體系的千靈顧名思義就是擁有實體的神靈,假設牠們要攻擊你的話,攻擊模式就會是實體攻擊,例如說爪擊、撲擊、刃砍之類的剛性攻擊。這類的實體系千靈就很可能有相當高的元素防禦力。以雷火之類元素攻擊他們的話,是很有可能被抵抗掉的。」

「反之,元素系千靈就是一種純粹由元素組成的個體。牠們很有可能根本連實體都沒有,要是以前述的實體攻擊來對付牠們,那更是完全沒用。那道理就跟抽刀斷水、揮拳向火一樣。」解飛耐著性子解說,看著郝壬一臉的呆樣。

「簡單的說起來就是,實體系的千靈就像動物,而元素系的千靈就像自然元素。只要能找到對的應對方式,其實打千靈並不是那麼困難的。」紫茗補充。

「很好,還是不很懂……」郝壬投降。

「其實也沒壬你想得那麼複雜啦,千靈的五系是人類劃分的,其實大多數的千靈都是複合體,很少有那種純粹的元素或實體千靈,只差對付什麼千靈有用什麼攻擊會比較有效這種區分罷了。所以也沒什麼必然有效無效的說法。」紫茗回答。「再說,到時候我也會在場上幫你的,所以你也不需要擔心那麼多。」

「好吧……」郝壬嘆了口氣,一時之間聽到這麼多天方夜譚他還真的有點吃不消。

不過說起來這樣小雪不會被解峰的『震』吹走就有解釋了,身為靈體的小雪可能就跟解飛說的一樣,是種缺乏屬性的靈,所以也不會對靈力類攻擊有所反應。

話是這樣說,但郝壬卻覺得其中好像有什麼不對,他記得小雪身上所有的改變都是在她拿到『仙劍卻緣』後發生的。

得到劍以後的變化嗎?體溫、呼吸、血色、一切身為人類的要件,這都是身為靈體的小雪之前所缺乏的,而小雪之後莫名奇妙地就聰明了起來這件事也很難解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關聯呢?

『卻緣劍屬於實體系千靈』這句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剎那間,郝壬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

「只是,想起了很多事情……」

「如今,卻緣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份了……」

小雪在拿到『仙劍卻緣』後說的話一句句從腦海中閃過,自從那次之後,小雪就從一個輕飄飄的靈體變成一個實際存在的『人』。換個角度來說,那不也是得到了『實體』嗎?那她提到的、想起的事情該不會就是……

腦中思緒飛轉,關於小雪的一個個記憶逐漸浮現而逐步串連,小雪剛開始的昏昏欲睡無精打采與取得『仙劍卻緣』之後的變化,她對千靈那份不知為何的好奇,一切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胸前始終掛著的女媧石和煦地發著溫潤的五彩光,漸漸地,郝壬只覺得一切都有了解釋。

難道,身為無屬性女媧石靈的小雪,能力竟是可以藉由融合來取得其他靈體的能力與記憶嗎?但,為什麼她會有這種能力呢?

那如果讓她繼續與其他靈發生接觸亦或融合,他所知道的小雪,又會變得如何呢?郝壬迷惘。

『女媧石內隱千靈』……嗎?亞月曾說過的中國古諺流經腦海,黑髮少年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其七十六 『新身份』



「規則就說到這裡。」就在郝壬胡思亂想的時候解飛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接下來是最後的部份。」

「還沒完阿……」郝壬頭暈腦脹。

「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也是你在『崑崙山』這段期間該注意的要知道那是全九脈精英匯聚的地方,一個不留神你就會犯下大錯『請』專心聽。」解飛閉眼。「那也是,關係到你能不能成功幫陸蘭躲過千脈的關鍵。」

終於說到重點了嗎?聽見解飛凝重的語調郝壬開始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和解飛對看了一眼,紫茗猶豫了片刻後終於從懷中拿出了一疊黃色的咒符張數約略有二十張。

解飛從紫茗手中接過那疊符咒,將一張交給郝壬。

「這個,叫做『顏易符』,是之前向玄離子求來的。」解飛冷冷地說。「它可以在一個時辰內將你的面貌改變,使用方式只要拿著它,想像你想要變成的相貌便行。張數只有20張,一張都不能浪費掉,你仔細聽好使用它的時機。」

「嗯。」郝壬看著手上那張鬼畫符,腦中不知為何的浮起了不祥的預感。有種又要倒楣的感覺。

「你也知道陸蘭之所以到『崑崙山』,只是想等龍首匯英戰結束,回千脈任憑發落對吧?」解飛淡淡道。

「由於陸蘭原本就不願上場的緣故,想跟之前一樣,讓你用『饕餮化人』的身份上陣,很顯然是不成立的。所以一旦要代表千脈出賽,你就不是用龍的身份出戰,而是要以人的身分上場……」

「等等……」郝壬打斷了解飛的話。「你的意思不會就是要我用這個符咒變成陸蘭,代替她出戰吧?」

「對。」解飛冷冷地點點頭。

「大頭啦!不可能的!」郝壬馬上抗議。「這不是我肯不肯的問題,要我短時間內變成陸蘭我是可以接受,但再怎麼說也都只有臉改變而已,出賽時那麼多人觀看的話,體型和動作上一定會穿幫的阿!再說,陸蘭是個女孩子,我怎麼可能學得來那種氣質!」

「壬,事實上,由你來裝女孩子並沒有那麼困難……」看見黑髮少年一臉『你們唬爛嘛先打個草稿』的表情,紫茗紅了紅臉後插了一句話進來。

「你是修長型的男生,身高也只比陸蘭姐姐高不到五公分,其實只要在衣服裡面加個胸墊就……」

聽見紫茗開口說出這種話,郝壬當場趴倒。

「紫茗妳瘋了嗎……」郝壬滿臉黑線,感覺自己快腦充血了。「再怎麼說,我都是男的欸……怎麼可能……」

「這你不用擔心。」解飛冷冷地說。「由於你的身分並非九脈武者,身上藏有雙龍這件事也得保密,所以你根本不可能用『浪郝壬』這身份呆在『崑崙山』,且如果讓你用本來面目出現,一定會有人懷疑你的身分……」

「所以……?」郝壬全身無力,頭暈目眩的他只是隱隱感覺有股黑色的厄運正排山倒海而來。

解飛冷然的臉上冒出一個神祕的笑意,輕輕地拍了拍手,身旁的艙門也隨著他的掌聲瞬間打開,四個人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成一排等在門後。

一看見門後的四個人影和她們手中的衣服,瞬間五雷轟頂的郝壬突然間非常確定自己快暈過去了。

「所以,我安排了新的身分給你。從現在到戰前為止,你就用這個身份呆在崑崙山,順便好好地練習怎麼當個女人吧。」

解飛擺手,讓門後的四個女傭蹦蹦跳跳地走到郝壬身旁,手中還捧著那件衣服。

黑色長裙上有著雙層的白紗、白色的紗質領結、特別墊高的肩膀以及發著微光的高級布料,女孩們的手中,捧著一件華麗的、郝壬在自己家收藏的ACG裡看過無數次的西式女傭服。

女孩們的笑容,如夢似幻,如癡如醉,卻更像是一個大大的XD。

(註:ACG,A指動畫Animation,C指漫畫Comic,G指遊戲Game。ACG總稱就是……阿總之是很宅的東西就對了……)

「琥珀、翡翠、瑪瑙、琉璃……」解飛冷冷地笑著,身旁的紫茗小臉也跟著紅得快爆炸了。

「見過妳們的新姐妹,『珊瑚』吧。」

完蛋了……在黑髮少年暈過去之前,郝壬確定自己很有禮貌地對解飛豎起了兩根中指。

靠。



* * *



幾個小時後,在一個雄偉的廣場上,一架私人飛機正要著陸。

千仞絕壁從廣場的四周沖天拔起,由於高度太高,許多山頭都沉浸在藹藹白雪之中。有別於天山的萬里草青,從廣場向山下的起伏看去,景色都是一片荒涼。

亂石與黃沙在傍晚的暗藍色中被高躁的風滾動著,竟將無數的山頭都染上一片瑰麗的淺紫,只偶爾有一兩株枯木敗草,更顯此山的蕭索,但卻也因此讓整座環住廣場四面的奇峰雪頂雄偉得無法仰視。

廣場上的石磚鋪得平平整整,上頭還畫有清楚的路線,間或起落著一兩座雕樑畫棟、亭台樓閣。建築群一路從環住廣場的邊緣延伸向更高更深的山中,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棟建築。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廣場本身就是個不遜於現代機場的完整設施,只不過少了現代高科技的風味,多了一絲精細的古色古香。

幾個黃衣人影,此刻正站在飛機的跑道上看著著陸的飛機,其中的一個修長人影微微地皺了皺眉。

「是天脈吧?」人影看著飛機上的紫色龍紋淡淡道,身旁的黃衣人紛紛點頭。「怎會遲了近四小時?」

「天知道。」一個矮小的人影不屑地牽了牽嘴角。「大抵是怕了吧?據說天脈已經積弱到只能派出三人參賽,怕是早知今次又要碰個灰頭土臉,所以才……」

「師兄,這話可說不得。」那修長人影閉眼道:「再怎說,『九脈龍炎』也是同出一系,怎可互相攻訐?天脈遠到是客,儘管對方已是槁木死灰,本脈既身為『九脈之首』,我們態度可也得謙恭點。」

聞言,矮小人影先是皺皺眉,然後才欲言又止地撇開臉。

「是,夏師弟。」矮小的人影淡淡地說。「你是宗繼,你說了算。」

修長身影點了點頭,不再答話,像是早已經習慣了。

私人飛機緩緩地停了下來,一道金屬階梯隨著輪胎煞止降了下來,修長的人影也快步走了過去。

「『崑脈』弟子夏莫栩,恭迎解脈主大駕。」沒有抬頭,彷彿是早已知道機上第一個下來的會是誰般,修長的身影平靜地說。

艙門中緩緩出現天脈脈主解峰的身影,其後跟著一眾天脈弟子。前者淡淡地對夏莫栩點了點頭,然後面無表情地往建築群走去,兩脈交會之時竟是一點同系之誼也沒有,還有著一絲隱伏而淺淡的敵意。

氣氛詭異地送走脈主解峰後,緊接著是一眾身穿天脈弟子的天脈弟子,其中大多數人在看見黃衣人時都略微偏了偏頭。

天脈弟子緩緩地下機,夏莫栩和身旁的黃衣人也不抬頭看每一個人,只是略微躬身看著地面,表情雖然恭敬,卻像是對天脈的所有事完全不放在眼裡。

幾個天脈弟子下機後,解飛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艙門後,身旁緊跟著身穿紫衣的紫茗。

解飛在經過夏莫栩身邊時一點表情也沒有,但紫茗在經過時卻不知為何地紅了滿臉。

察覺到紫茗臉上的紅暈,夏莫栩俊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

在抬頭對紫茗淺淺一笑後,礙於情面,修長的男子繼續轉頭注視著地面,只留下紫茗不停回頭看著他,神情中掩不住才剛見面就得分離的落寞。

沉默。

紫茗和解飛的身影逐漸遠離,機上卻再也沒有任何人下來,隱隱還傳出吵架的聲音。凝重而帶有敵意的氣氛一過,此刻無人下機的機門卻出現了一點尷尬。

「哇哩勒!妳們怎麼可以趁我暈過去時把我……嗚!!」

一個慌亂的聲音突然間從機艙裡傳了下來,聽起來像是某人剛從睡夢中醒來就發現什麼神奇的事情,語聲中還帶有一絲驚慌。

但那話還沒說完,聲音就急急地斷了,那聲『嗚』聽起來甚至就像是說話的人被硬是用手捂住嘴巴,然後五花大綁。

聽到這裡,機下有些黃衣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黑線。

「噓!!下面有人,會被聽到啦!!」

女孩的聲音傳來,由其小聲的程度聽來顯然是特地壓低過的,但底下的武者五識何等敏銳,這種聲音他們當然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珊瑚乖!不可以吵喔!讓翡翠幫你把吊帶褲穿好就沒事了喔……琥珀,那邊的鐵鍊要栓緊點喔,別讓他逃了。」

「琥珀、琉璃,這是……」一個溫柔而疑惑的聲音。

「阿,陸蘭姐姐,妳先下機吧。我們這裡處理一下馬上好,真的……」又是女孩的聲音。「討厭!珊瑚你別掙扎了,胸部塞芭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又不是塞你榴槤……」

隨著零零落落的聲音一句一句的傳來,底下黃衣人臉上的黑線也越來越多,慢慢地,機門前,陸蘭的身影有點疑惑地走了出來。

溫柔的女子看了看底下一眾尷尬的黃衣人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紅著臉有點窘迫地走下樓梯後,加快腳步地跟上遠去的天脈人群,只留下整台搖搖晃晃、正在『機震』的私人飛機。

聲音一句一句地傳來,間或參雜著一兩句意義不明的嘶喊聲和呻吟聲(?),終於,在整台飛機解體前,『機震』緩緩地停了下來。

「好了!!」

「哇……!天阿……!好……好可愛……」

「人家好羞……!!」

「珊瑚,妳好漂亮喔!!快點,下飛機讓大家看看阿!!」

四個女孩的聲音雀躍萬分地傳來,帶著滿臉的黑線,黃衣人全部一起抬頭看著機門。

然後,他們全部傻住了眼。

「小雪……殺了我好嗎……」

一個女孩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門中。蕾紗,女傭長裙,飄逸滑順的長髮,完美的臉蛋與白皙的皮膚,比尋常女孩更加修長的身高與胸前壯觀的隆起,剎那間,整個廣場上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還是,死一死吧……在這個時刻,郝壬知道,已經徹底被糟糕化的自己,是再也回不了過去那種悠閒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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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1:15
其七十七最強瞳術



雄偉的大廣場上鴉雀無聲眾多視線都集中在艙門前,一個『女孩』的身上。

『女孩』高雅地笑著(照慣例摡某好人在抽搐嘴角),文靜地走下了台階而身上的女傭裙也隨著她每一個下樓梯的動作微微抖一下發出微光。

『女孩』輕輕地走到地面,感覺到眾人的視線罳『她』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

用一個相當笨拙卻又可愛萬分的姿勢微拉起裙子向眾人一行禮,『女孩』隨即飛快地低下頭來快步走開臉蛋紅得就像是綻放的花蕊般(某好人臉上黑線也是不少),一眾看傻眼的黃衣人竟然絲毫沒有發現對方逃離現場的速度,跑得比捷運還快。

眾崑脈弟子著了魔般目送著『女傭』離去的方向,直到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地平線的建築群中後才依依不捨地閉上眼睛,齊聲嘆了口氣,廣場之中,只留下滿場惆悵。

「……天脈何時多了那麼漂亮的女傭?」從剛才到現在都有點錯愕的修長身影夏莫栩,終於在『女孩』離開眾人的視線後輕道,但這次身旁的一眾黃衣人全部著了魔般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是我們的新姐妹,珊瑚!」

隨著四個粉紅色頭髮的女孩從飛機上蹦蹦跳跳地走了下來,臉上還掛著大大的XD,崑崙山的夜幕,是越來越暗了。





* * *



「怎會……這樣?」

夜幕低垂,某建築的轉角處,一個『少女』滿臉都是黑線地坐倒在地上。

向建築轉角的另一頭看去,『女孩』看見先前的大廣場上,人漸漸地散去了,透過『她』絕佳的視力,『少女』甚至可以看見其中不少人的臉上有明顯的……呃……算是暗爽之中帶著一點失神的淫笑吧?

果然,女傭服是可以萌殺人的,但自己明明就是個男的,只是略微『被』化個妝帶個假髮而已,沒理由把一堆中年人搞成一副花癡樣吧……想到這裡,郝壬全身無力地站起身來。

忍住想倒地不起的衝動,黑髮『少女』靜靜地走到了一扇玻璃窗前,然後看著窗中倒映的自己。

黑色飄逸直達肩膀的長髮,白皙的皮膚,被化過妝後明顯變得水亮動人的雙眼與分明的五官,眼前的人影怎麼看都是個正得不能再正的正妹,長相直達櫻和小雪那個等級的。配上黑白的超萌女傭服後,就連郝壬自己看了都有點醺醺然。

……好吧。連自己看起來都覺得這麼正,那其他人也就更不用說了。隨著站在玻璃窗前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郝壬臉上的囧字也越來越明顯,最後,他終於不支倒下。

「要我用這種相貌呆在崑崙山三天,殺了我吧……」躺得平平地在地上,郝壬仰天長歎,用手探入衣服中握住了胸前的女媧石。「小雪,妳還在嗎……?」

「嗯嗯,小雪還在。」隨著郝壬話說出口,手中的女媧石隨即發出了溫潤的五彩光,而其中更是傳出了小雪的聲音。「小雪覺得壬這樣很好看阿……」

「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算了。」郝壬無力。「倒是妳,在五彩石裡面感覺怎樣?」

「小雪好悶……什麼時候可以出來阿……」女孩撒嬌的聲音。

「晚點吧,在這裡的話,妳的長相太驚人會引起注意的……糟糕,有人來了。」郝壬急急地將女媧石收進懷中。

黑髮『少女』五識何等敏銳,一個發力後他已經站起身來,飛快地將身上的衣裙整理一下,郝壬平靜地轉頭看向來人的方向。

一個人影,此刻正站在建築的另一頭,用關切的眼神看著這邊。

「……妳還好吧?」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透過郝壬黑色的眼睛,他看見那是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神情中滿是疑惑。

女孩有著一頭短髮,上頭還戴了幾個髮夾,長相清秀可愛,穿了件白衣。而此刻她已經走到郝壬的身旁,從步伐看來,郝壬甚至可以確定她也是個武者。

「沒……沒事……」黑髮『少女』有點窘迫的說。

「女傭服?妳是哪一脈的人?」短髮女孩有點好奇地看著郝壬的打扮。「剛妳真的嚇到我了,在房間的窗前東看西看,然後就突然間倒下,我還以為妳貧血說。」

「不……那是滑倒……對,剛我滑了一交,就是這樣。」郝壬一臉『我唬爛』的表情笨拙地說。

「嗯,這樣阿,小心點吶……」短髮女孩單純地點了點頭,這個動作讓郝壬鬆了口氣。「但妳的聲音……怎麼有點怪怪的?」

「我……呃……」

聽見女孩此話,郝壬有點慌了。怎說自己也只有外貌改變而已,聲音也還是個男聲,這種事情可不是化妝就可以解決的,多開口的話保證穿幫,當初解飛那群人竟然沒想到這點!

「我有點感冒,聲音啞了……」情急之下,郝壬只得隨口瞎掰,卻看見那女孩又深信不疑的點點頭。

「真不小心,今年的感冒很難好的說……」女孩關切地說。「這樣吧,我叫殷青兒,是個『青脈弟子』,懂一點把脈看病之術,到我房間來我幫妳看看吧。」

(哇哩勒糟糕!)郝壬腦中閃過一句吶喊,口頭卻回答:「不用了,真的不用!」

「來嘛,別客氣了!」女孩單純地笑了起來,拉住郝壬的手就往建築的大門走去,後者登時魂飛魄散。「對了,妳叫什麼名字呢?」

完了,脫不了身,自己根本沒病要怎麼看病阿,要脫衣服的話不就囧大了?想跑,手是又被抓著,想掙脫,使出太大的力氣又會穿幫,再怎說自己現在的身分都只是個女傭罷了。

想到這裡,郝壬已經無力化。

「珊……珊瑚。」毫無辦法,黑髮『少女』抽搐著嘴角,任由女孩將自己抓入屋中。

一進門,一陣中藥的香味就傳了過來。白衣女孩先是找了兩張椅子來讓郝壬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伸出兩根青蔥般的手指把住了郝壬的脈搏。

「敝脈的把脈方式比較特殊,是祖宗留傳下來的,我幫妳看看喔……」少女邊把脈邊說,然後輕輕地皺起了眉。「咦?」

郝壬吞了口口水。

「好奇特的脈象……」青兒將手指收回,然後將頭湊近郝壬的臉,仔細看著他的眼睛。「妳介意嗎?」

「介……介意什麼?」郝壬只覺得超不安的。

「這樣……」女孩將額頭輕輕地抵在郝壬的額頭上,然後用手指輕輕地按在郝壬的耳後,細微的觸摸感讓郝壬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大家都是女孩子,應該沒關係吧?」

沒關係個頭,誰跟妳女孩子……青兒的手指在脖子上摸來探去,郝壬一臉黑線。

用這個姿勢額頭對額頭,郝壬只看見女孩的唇距離自己的唇只有不到五公分,好聞的中藥氣息從女孩身上傳來,他不禁有點頭暈目眩。

「咦?」女孩用手指在郝壬脖子和耳後按了一陣子,然後低頭想了起來。看到這裡,郝壬只覺得越來越不安。

「妳的脈象很亂……好像體內有兩股真氣一直互相攻擊的樣子。我功力不到,沒練成『靈瞳』或是『瞳矓』,也看不清楚……」女孩沉吟著。

「我請身為宗繼的家兄幫妳看看好嗎?如果有『瞳矓之術』的話,妳體內的毛病也許就看得見了。」

「『瞳矓之術』,那啥?」郝壬傻眼,一身冷汗的他一點都不想玩下去了。

「啊?妳不知道嗎?那是敝脈被稱為『天眼之術』的能力阿?」女孩看來很驚訝。

「『瞳矓』可以無限延伸視野,可以查微物於千里之外,可以直視高速飛鳥,更可以透視體內所有的經脈血管,藉之看病針灸,是自古就被稱為『最強瞳術』的眼力阿?」

「透……透視?」聽見這句話,郝壬臉色頓時發白,他完全想不到這世間還有這麼唬爛的招式。

這種招式平時拿來看看前面同學的考卷、看看刮刮樂底下的號碼、看看正妹衣服底下的……咳咳,很方便也很無敵。但如今如果被拿來看男扮女裝的自己,只怕會馬上被發現多了點東西……

想到這裡,郝壬已經又吞了口口水。

「妳放心吧,家兄是個正人君子,學醫之人,不該看的東西不會亂看的。」青兒微笑起身。「珊瑚妳待在這裡別動,我去叫一下家兄來。別離開喔。」

別離開,當自己是傻子嗎,不該看的東西可多著是勒……眼看青兒起身走入內房,郝壬瞬間滿臉黑線地起身奪門而出,幾個轉身後他已經逃得不見蹤影。

管他瞳不瞳矓,他可以一點都不想被看見胸前塞了兩粒芭樂這個好景像,一˙點˙都˙不˙想。

「珊瑚……?」

轉頭窺探遠方的青兒領著一個白衣中年男子出門大喊他的名字,郝壬在一陣黑線中終於快步走掉了,但他卻沒發現,那白衣人的視線,竟然穿過了他身後那棟不透明的建築,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他身上。

一雙,雪白色的眼睛。

「珊瑚……嗎?」一個微笑,從白衣人的臉上漾起。那雙眼睛之中,赫然亮著白色的龍炎。

兩個草書字淡淡地從白衣人地瞳中閃過,那是,名為『蜃龍螭吻』的龍所屬的最強瞳術,『瞳矓』。

雪白色的草書字,『瞳矓』,可以透視、無限延伸視野、甚或覺察毫物於千里之外的瞳術。

「看來,今年的龍首匯英戰,似乎會很有趣呢。」

白衣人淡淡地一笑,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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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2:06
其七十八 靜齋魔頭



崑崙山的建築群落大到誇張,有別於天脈宗壇是全部相連的巨大建築,崑脈的建築是院落式的,間或穿插幾個亭台樓閣。

奇花異草以及珍奇的多彩花卉在青石板路旁爭妍,雖然此處是在荒涼的高山之上,但一進入建築聚落後,四周開展的盡是經過巧思的假山奇石與院子。

由於是夜晚,建築物旁都掛著華麗的燈籠,顯得漂亮非凡。

但在郝壬眼中看來,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靠……他X的怎又是迷宮……在建築群中東繞西繞超過一小時,此刻的郝壬腦海中只有這句話。一個一個華麗的燈籠經過他面前,黑髮『少女』早已經暈頭轉向。

先前下飛機時,由於是慌亂狀態,郝壬連個方向都沒看清楚就給他走為上策,而以他路癡的程度,此時已經是迷路迷到快哭出來,郝壬根本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行人人來人往,身上大多穿著清一色的單色服裝,其中以身穿黃衣的最多,又以男的比較多而女的比較少。

唯一的共通點是,每個人在看到郝壬的時候,照樣給他目光停留他身上三十秒,有些人甚至還過來跟黑髮『少女』說話,當然,遇到這種情況,某不能開口的好人都給他加速逃逸了。

要是聲音被聽出來是男聲……郝壬完全不敢想像自己被當場抓包的樣子。

又過了幾個轉角,郝壬抬頭一看,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然闖入了一個獨立的院落之中。

中庭的假山怪石依舊,其中甚至還有水塘,但有別於其他院落,這個院子四周都被建築圍繞起來,擺明是像舊式四合院那樣的封閉建築,而郝壬正是由其中唯一的門闖進來的,門口倒也沒人攔他。

似乎是想隔絕外界的嘈雜,院落獨立而不與其他建築相連,其中的擺設更是大異其趣,裡頭一個燈籠也沒有。

木魚聲以及一些些微的禪唱從一間古典的廳堂中傳了出來,一聽見這個聲音,郝壬有種闖進了寺廟的感覺。

好像走錯地方了……一個僧人在郝壬東張西望的時候突然從旁輕輕推門出來,黑髮『少女』有點嚇到地連忙躲進了中庭的一個假山後方。

和尚?慘,自己一身『萌』裝就給他走進來人家佛門清修之處,這種情況被抓包只怕好玩不到哪去……郝壬一掌打在自己臉上,囧爆了。

只好趁僧人走後溜出去了,女傭裝的郝壬暗想。

僧人手中拿著一盞油燈,身上穿著一件淡黃色的袍子,臉上滿是皺紋,看樣子已經有七十好幾了。

老僧走到四合院唯一的門前,抬頭看了看全暗的天色,然後關上門。

老僧在關上門後,突然有點提防地向身後看了一眼,這個動作讓郝壬嚇到地將全身的氣息減到最低,在過了10秒後,老僧終於像是鬆了口氣般轉頭回去。

「師祖大概睡了吧……」像是對什麼很無可奈何般,老僧苦笑著搖了搖頭。「阿彌陀佛,『靜齋』此番,可真是出了個大魔頭阿……」

師祖?郝壬有點疑惑地看著那老僧,都已經七十好幾了,那他師祖不就有幾百歲了?再說……

『靜齋』?郝壬抓抓頭,這個名詞他似乎聽亞月說過,如果沒搞錯的話,它的全名應該是『三山靜齋』,完全中立的佛門。只不過為什麼會出現在崑崙山,『九脈龍炎』的領域上呢?

就在郝壬想不通的時候,那老僧突然間用手指在門上劃了幾劃,隨著他蒼老的手輕輕地放了下來,門上突然間亮起了金光,然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卍』字元號。

那正是,郝壬在漫畫書上看過無數次的封印。

哇靠,不會真的是封印吧?郝壬傻眼。雖然蒲牢上身後自己看過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但這種唬爛的招式他還真的沒看過,而且要命的是……他等下怎出去阿?

老僧放完封印後一陣凝立,然後慢條斯理地拿著油燈走入建築內,看到這裡,郝壬頭暈了起來。

真是一個奇妙的晚上,先是莫名奇妙地變成了女裝,然後沒病被抓去看病,接著被關在這裡和一堆『靜齋』的師兄師姐作伴……郝壬真的很懷疑自己做了什麼孽。

聽得中庭再也沒什麼動靜後,一臉黑線的郝壬終於站起身來走出假山之外,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傻眼。

「大葛格,你為什麼要躲在這裡?」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魂飛天外地轉頭,郝壬卻看見了一個身穿洋裝的小女孩。女孩有著東方人的小臉蛋,但那頭髮不知為何地竟是金色的。

而此時她手中拿著一隻大得頗誇張的棒棒糖,用著無辜的眼神邊舔棒棒糖邊看著郝壬。

怎會……完全沒有氣息?郝壬五識何等靈敏,眼前的小女孩竟然就這樣直接繞到他背後,這可能嗎?

「大葛格,你怎麼不說話呢?」一副『蘿莉』樣的女孩舔舔棒棒糖,歪了歪頭。

(註:【蘿莉】8~12歲的萌樣小女孩,居家旅行,殺人滅口的必備良藥。)

「什……什麼?」聽清楚眼前蘿莉的用語後,郝壬又傻眼了一次。「妳剛剛……叫我什麼?」

「大葛格阿,有錯嗎?」蘿莉一臉無辜。

一聽到這句話,郝壬瞬間天打雷劈。

「怎……怎麼看出來的?」剎那間,黑髮『少女』嚇到往後跳了半個步伐,滿臉黑線地問。

「人家就是知道嘛。」蘿莉看起來完全不在乎。「不說這個了,大葛格,幫我一個忙好嗎?」

「啥……?」眼看蘿莉就這樣給他扯開話題,郝壬全身無力。

「給我一點靈力好嗎?一群老賊禿把我的靈力都封印了……」金髮蘿莉懊惱地說。

「靈力……?妳是武者?」郝壬傻眼。

「對阿,很厲害的喔。」蘿莉舔了口棒棒糖。「所以,快點給我靈力吧。」

「等等,為什麼我一定要給妳靈力?」黑髮『少女』無力化。

「那我叫囉?晚上八點多有男扮女裝的變態躲在『五台靜齋』的別院裡,好像很好玩耶!」蘿莉笑得很陽光。「大葛格,你說呢?」

變……變態……郝壬不支倒地,看著眼前腹黑的蘿莉不停地舔棒棒糖,這年頭世界是怎麼了……

(註:腹黑,表示心機重或外表與內心毫不相符。)

「要,還是不要?」蘿莉蹲了下來。「兩個選擇而已,快點決定喔,大葛格。人家有點想叫耶。」

「都……都依妳吧……」被年紀那麼小的女孩欺負,郝壬簡直都快哭出來了。「只是,怎做?」

看見郝壬答應,蘿莉的臉上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打我一拳,全力。」將棒棒糖拿在手上,蘿莉雙手平貼,然後閉上眼睛。「快點,用『崩』掌打我,要全力喔。」

「什……什麼……?」傻眼的事情太多了,郝壬根本完全沒頭緒她是怎麼知道自己會用『崩』的。

女孩不再多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郝壬一眼後閉上眼睛。這個動作讓郝壬明白是非打不可了。

只是,用『崩』……嗎?看著小女孩單薄的身體,郝壬的手軟了。

將手虛抵著蘿莉的些微隆起的胸部,郝壬完全不知道該怎辦,手臂上蒲牢的龍形清楚可見,要是被那種掌勁直接轟中,那……

「大葛格快點嘛!人家有『度劫不壞金身』,死不了人的!」眼看掌勁遲遲不來,女孩睜眼瞪了一下郝壬,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好……好吧……聽見女孩這麼有把握,郝壬終於不安地閉上了眼睛,然後,頭髮靜靜地變成了藍紫色的。

『崩』

紫炎龍飛快地從郝壬的手臂上出現,繞著手轉二十多圈後撞上女孩的胸部。

甫一撞擊,第一次地,郝壬突然看見紫龍像是哀嚎般發出了劈啪聲,隨即化做紫色的火炎散去了,一切都只在不到0.1秒內發生。

強烈的反震力傳來,毫無準備之下,郝壬的手臂一陣劇痛,整個人也被反震的力道掃飛幾公尺,好不容易才煞住車。

金色的水紋從剛剛紫龍擊中蘿莉的地方向四周漣漪般隔空漾開,郝壬的紫炎勁竟像是命中了什麼金色透明的障壁般,被瓦解後更彈了回來。

站定身之後,郝壬才看見女孩靜靜地睜開眼。

「大葛格!真被你氣死耶!」蘿莉一臉不爽,這個表情讓郝壬驚魂未定。「叫你全力打,你只用六成力是看不起人家嗎!算了!反正也夠了,你的紫炎有激起人家一成功力就行了。」

連自己沒盡全力都知道嗎?郝壬看著眼前恐怖的蘿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唉……人家真的很不想來觀戰的……」說完,蘿莉又表情憂鬱地舔了口棒棒糖。「悶死了悶死了悶死了!!喂!大葛格你陪我出去逛吧。」

「逛?那個門被封印住了啦……」郝壬轉頭指著身後的封印門,卻發現一個巨大的金影突然間砸在那上頭的『卍』字記號上。

整座院落似乎隨著那金色大影砸在門上震了一下,『卍』字記號連帶地也出現了裂痕。傻眼之際,郝壬竟然看見了那個金色大影竟是蘿莉手中的棒棒糖。

只不過,變大了數百倍,還發著金光。

身旁蘿莉不停地單手上下揮動著,那超大棒棒糖也隨之不停地撞擊大門,終於,在第五下撞擊時,整個『卍』字記號完全破碎了,整個大門也瞬間四分五裂。

「這樣,不就開了?」棒棒糖很唬爛地慢慢變小,又被蘿莉一口舔了下去,而此時,兩人所在的院落中也傳出了喧鬧聲。

『那是什麼聲音!?』

『師祖的棉被是空的!被溜了!』

『怎可能,她的靈力明明被……快追!!』

無數僧人緊張的通報聲傳來,蘿莉調皮地笑了起來。

「大葛格,賊禿來了,我們一起逃吧!」當一群僧人從四面八方湧出來時,他們只聽到這句話,和看見一個金色的身影以及黑色的身影迅速逃離門內,其中還有不少追出門的僧人被巨大的棒棒糖掃飛回去。

師祖逃了……夜幕低垂,在這個時刻,眾僧只知道今天晚上會很不平靜。

好戲上場。

其七十九 收服蘿莉



此時在崑崙山的另一角落,一個巨大的廳堂內。

輕巧的絲竹樂從數十名妙齡女子手中的樂器綿綿傳來骰廳中燈火輝煌,中國古式的酒席一字排開繞著中心的小廣場排成巨大的『 』字型。

一幅壯闊的崑崙山絕壁圖懸吊在『 』字型酒席的頂端,巨圖前方清一色地坐著錦黃色衣服的崑脈弟子而崑脈的宗繼夏莫栩赫然也在其中上座,身旁坐著一個精瘦的黃衣老者。

延著『 』字型延伸出去的兩臂酒席分別坐著四色的人影,天脈紫色的人眾也在其中,由解峰坐在最前頭,冷冷地喝著酒。

陸蘭與解飛並肩坐在解峰斜後方,其中身穿橙色衣服的陸蘭在一眾紫衣人之中格外令人注目,也引來了許多的敵意的目光。那些目光,多半來自於廳堂中另一側的橙衣人眾『千脈弟子』身上。

彷彿是古代的鴻門宴般,即使四周飄蕩著柔和的絲竹樂,整個廳堂中肅殺以及對立的敵意仍然明顯無比,『九脈龍炎』百年一度的戰前酒宴,竟在這樣的氣氛中開始。

像是譏刺著什麼似的,九個主酒席位卻空了一個,在『 』字型的酒席尾端,不搭地空下了數十個席位。整間廳堂中,只留下八種顏色的八脈弟子。

廳堂中除了絲竹樂外,沉默如同八個脈間緊繃的氣氛。受限於千年的禮教,儘管同系之誼早已不再,『九脈龍炎』之間仍必須以靜默相待。

只是,在這片靜默底下的鉤心鬥角,就不足予外人道之了。

四個粉紅色頭髮的女傭站在天脈席次的最後方,雙手按壓著裙子乖巧地等候著,但不知為何地,四個女孩的臉上都是一臉愁容。

「壬他……還沒有消息嗎?」沉默的氣氛中,緊坐在女傭前方的紫茗轉頭,壓低了音量問。

四個女傭同時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壬他路癡的程度本來就很值得擔心,但這次會不會太嚴重了……」紫茗一臉擔心。「都已經八點多了,九脈的戰前晚宴也都開始了,人是跑到哪去了?」

「別擔心了,紫茗。」似乎是聽到紫茗的自言自語,一直低著頭的陸蘭靜靜地轉頭握住了女孩的手。「戰前的聚會只不過是型式化的應酬罷了,壬不到不會怎樣的。再說……他那身服裝大概也進不來吧。」

「我不是在擔心那個……」說著,紫茗略微紅著臉瞪了一下解飛的背影。「都是哥哥啦,要整壬也不是那樣整的,明明就有胸墊,為什麼要壬在衣服裡面塞水果?讓他這樣在崑崙山裡面逛,要是穿幫就……」

「那蠢蛋。」解飛頭也不回,冷冰冰的聲音依舊。「他不會有事的。別再說了,崑脈脈主要致詞了,其他脈的人都在看著。」

隨著解飛話說完,圍繞在廳堂中的絲竹樂也突然間停了下來,剎那間,整座大廳陷入了一片沉寂中。這個變化也讓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的紫茗緊張地閉起了小嘴。

…………

…………

…………

「百年須臾……」

一片沉寂之間,彷彿是什麼突然間被點燃般,一直坐在崑脈席次最中間的精瘦老者開口了。

黃袍輕拂,燈火輝煌下,可以看見老者有著一副精明的面容,白髯,長髮上結了些中國古式的辮尾。老者輕閉著眼睛,而那冷漠的聲音就從他的口中傳出。

「夫天下大勢變兮,九脈連枝依舊……」

聲音一點都不大聲,但不知為何地,全場都能清楚地聽到,裡頭依稀還有著金鐵相擊之聲。聽見這個聲音,解峰頭也不抬地喝著酒,而紫茗卻不知為何地不安了起來。

「吾輩稱己『九脈龍炎』,三千年來立而不衰。奈何時日久遠,我輩技藝終不達先賢……」

老者閉眼淡淡道,大廳中滿是他冷漠的回聲。八脈人群不動,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說話。

解峰皺了皺眉,又喝了一杯酒。

「憾哉!情何以堪!」

豁然睜眼,強大的壓力伴隨著老者的目光突然間環掃全場,讓所有功力不夠的九脈弟子全部打了個冷顫。紫茗身為宗繼,被老者這樣目光微微一掃,卻也差點打翻手中的飲料。

「然則!甚幸先祖英明,創龍首戰以使吾輩切磋琢磨,砥礪吾藝,立『九脈龍炎』武風於不滅!」

老者起身,將酒杯向前一送,狂猛的氣勁也同時從他的全身炸開,整個廳內的人一和老者的目光相交,都像是撞上了一堵氣牆,遽震一下。

「百年已過!今日,吾輩可一飲而盡手中盞酒,而明日……」老者猛地大喝。「預祝諸位於『龍首匯英戰』中盡展九脈之威!」

隨著老者發言一結束,整座廳堂中又奏起了另一種中國古典音樂,有別於柔和的絲竹樂,這次的音樂顯得慷慨激昂了許多。

「乾!」

諸脈弟子靜靜地跟著老者手中的酒杯喝了口酒,然後,隨著老者精明的臉上逐漸浮起了一個笑意,身後一眾崑脈弟子的身上也逐漸泛起了強大的敵意。

那是,必勝的把握。

崑崙山絕壁圖一路從廳壁延伸至天花板頂,氣勢磅礡之中,紫茗彷彿看見了一條隱形的黃色巨龍從崑脈弟子身上逐漸浮起。

「哥,明天……壬他……能贏嗎?」震懾於崑脈弟子驚人的氣勢,紫茗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無助地顫抖著。

「但願如此。」靜靜地喝了口酒,解飛看著廳外的黑夜,閉上了眼睛。




* * *




崑崙山雄偉的建築群從腳下一路蔓延到遠方地平線上的起伏中,兩個人影,飛快地在屋頂上以輕功縱上縱下,身後跟著無數身穿淺黃長杉的僧人。

微微的喘息聲從郝壬的身上傳出,兩人腳下不停,他只是跟著身前的金髮蘿莉不停地東繞西繞,而此時他們的速度,已然超乎於想像之外。

那群死和尚怎麼可能還追得上來?黑髮『少女』回頭看了一下背後的一大群僧人,由於天色昏暗,他只看得到人影不停地縱躍而來,間或傳來幾句么喝聲。

「想不到大哥哥你還跟得上來。」就在滿臉黑線的郝壬回頭看的時候,金髮蘿莉開口了。「雖然人家現在只有一成功力,但全力跑起來速度還是很快的。大哥哥你跟得上來老實說人家很驚訝耶。」

「……還好。」郝壬微微地喘著氣,感覺全身都熱了起來,這是自從饕餮上身之後從來沒有遇過的情況。

但不知為何地,儘管身體少有地感覺到疲憊,他的精神卻是越來越好了,甚至還有越跑越快的趨勢,看著身後群僧越來越遠的身影,郝壬不禁有些得意感。

只是……還是很無力啊……為什麼自己也要跟著跑呢?黑髮『少女』一臉黑線,倘若不是身上的女裝太勁爆,自己大可以就這樣走人,也不用怕被發現什麼的。

只是,現在的話,也沒別的辦法了吧……嘆了口氣,郝壬腳下繼續發力,看著身前小女孩似笑非笑的臉蛋搖了搖頭,自己還真是容易被擺佈的人。

「好了,停!」越跑越快,就在郝壬想要再加速飛躍兩個屋頂之間的時候,金髮蘿莉小小的手卻突然間拉住了他。

伸手將郝壬拉下兩個屋頂之間的小巷,蘿莉壓低著身,可愛的臉上卻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

「大哥哥,你站好,我要躲你的裙子裡面。安啦!剛剛他們根本沒看清楚你的樣子和服裝,這樣才可以甩掉那群老賊禿阿!」

「啥!?」郝壬傻眼,一個大男生被蘿莉要求躲裙子裡面,這種要求這輩子沒聽說過。

「少囉唆!快點快點!」蘿莉的臉興奮地發紅,然後,小手一掀,郝壬黑色的裙子瞬間飄起。

女孩的臉上帶著一個俏皮的笑容,然後一個矮身後已經閃入了郝壬背後的裙子底下。黑髮『少女』還在傻眼,馬上感覺到一個小小的身體緊緊地靠在自己的腳上,前者登時面紅耳赤地明白女孩子被侵犯裙子下時是什麼感覺。

不會吧……才剛想不計一切代價把蘿莉踹出來,一群僧人瞬間從郝壬頭上的屋頂躍下,群僧一陣左看右看之後,終於將目光定在郝壬身上。

「這位女施主……」開口的是一個年輕而孔武有力的僧人,而此時他看見郝壬身上的『萌』裝,有點不知所措地問。

「有沒有看到兩個人影從這裡經過?其中大概有一個10歲不到的小女孩?」

好問題,這種答案郝壬光是用裙子底下的東西想,就知道要回答:「沒看到耶?10歲不到的小女孩?」

一群僧人面面相覷,客客氣氣地對郝壬行了個禮後,便隻句不提地以身法離去了。看到這裡,郝壬終於鬆一口氣地臉上掉下了一大片黑線。

特別是他還發現蘿莉正在他的裙子底下東摸西摸的時候。

忍無可忍地將金髮蘿莉將裙子底下抓出來,郝壬面色鐵青地看著她臉上俏皮的笑容,後者的小臉蛋紅得都快爆炸了。

冷不防將手指扣住女孩頸後的穴道,蘿莉『啊』了一聲後,看見郝壬面色不善,她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

「人家只是好奇而已嘛……男生穿絲襪真的很奇怪。」蘿莉的大眼看起來很無辜。「再說,你都是這樣對待長輩的嗎?放人家下來啦!」

「長輩?妳這死丫頭算什麼長輩?」黑髮『少女』臭著一張臉。

「當然是,論輩分,你家脈主解峰都要叫我前輩呢!」看見郝壬擺明不信任的一臉雞排,小女孩抗議。

「人家可是『三山靜齋』之一,『五台靜齋』的方丈,清曉。」

聽見這句話,郝壬一個爆栗就打在小女孩的頭上。

「會痛耶。」來不及開護體氣勁就被敲,被郝壬抓背領提在空中的女孩看起來就快哭出來了。

「不痛敲妳做啥,騙肖欸妳一隻蘿莉去當人家啥方丈的,唬爛嘛先打打草稿。」一晚積怨被壓著打,郝壬此刻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客氣。

自稱『清曉』的女孩大眼含淚,本來一整個強勢的臉上滿是無辜,卻被郝壬抓住『大椎穴』不能出力,只能在空中掄著因為手短一拳都揮不到的拳頭。

「你……壞人!」蘿莉不停地揮著拳頭,在郝壬的手下晃來晃去的。「人家說的是真的!是清曉那個老和尚投胎找上人家了嘛!!就是『度劫不壞金身』練到最高境界時的那個……」

郝壬也不理金髮蘿莉的抗議,一連在她的頭上打了十幾個爆栗,終於,蘿莉哭了起來。

「終於像個正常的小孩子了吧,老實點。」

學了兩個月的穴道,加上先天的炎紫柔勁是最強內勁,郝壬點穴手法上可不馬虎,幾個壓手之後,女孩全身氣穴已經盡被封死。

將『清曉』丟在地上,小女孩繼續無助地哭著。擦了把冷汗,郝壬終於握了握女媧石,一眨眼後,小雪雪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面前。

「壬,你好過份,怎麼可以打她!」一從女媧石出來,小雪就是一聲抗議。

「是是我好過份。管她是轉世方丈也好,欲求不滿的蘿莉也好,今晚我一點也不想陪她瘋了。」郝壬一陣無力。

「小雪妳叫卻緣飛去上面幫我探一下路吧,我只想回去把這鳥衣服脫下來……」

「那她呢?」小雪指指蘿莉。「小雪可以帶回家嗎?她好可愛。」

「也只好這樣了,反正,這方丈大概也回不去了。」嘆了口氣,郝壬點了點頭。

崑崙山的夜色在雲層後映出一片紫色,黑髮『少女』嘆了口氣,轉身走入建築的深處。

然而,郝壬卻知道自己麻煩是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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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2:50
其八十 蜃龍螭吻



當郝壬睜開眼睛時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

有點訝於自己的早起,郝壬毫不意外的發現同樣也是個貪睡蟲、此刻正姿勢曖昧趴在他胸口的小雪還沒起床。

但床上卻還有著另一個人。

郝壬轉頭過去有點無奈地看見昨晚被小雪帶回來的金髮蘿莉,『清曉』此刻正用著超可愛的睡臉拉住他的衣角微微發出鼾聲。

小女孩一臉安詳,彷彿昨晚那個強勢的佛門妖孽都只是個幻像。郝壬摸摸頭開始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晚,將清曉帶回天脈暫居的客院後發生了什麼事呢?郝壬想了一陣子,然後才滿臉黑線地放棄繼續去想那件事。

蘿莉被封住氣穴無法出力、半夜的大吵大鬧。解飛看見他帶了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回來,臉上的大便表情。紫茗的一臉『原來壬你不只是萌控、還是蘿莉控』的了然於胸微笑。陸蘭臉上寫著『壬你有事沒事跑去誘拐,怎會……那麼糟糕?』的表情,郝壬很確定他受夠了。

不過好消息是,看樣子沒人是認識清曉的,反正,她說自己是轉世方丈郝壬也是當她在唬爛而已,這種事情說出來鬼才會相信。不過,當蘿莉發現沒人肯幫她時,後來的大吵大鬧就不在話下了。

一夜喧嘩,一夜吵架。後來郝壬是怎麼和蘿莉抓在一起睡著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大概,也不太需要去提它了吧?

小心翼翼地丟下兩個女孩的纏綿,郝壬靜悄悄地離開床走出房間,然後不訝異地發現整個客院都是空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就是『龍首匯英戰』了吧?解飛他們可能又去搞些中國繁文縟節的禮儀了。郝壬在挪大的客院中東摸西摸,然後終於在桌上找到了紫茗留下來的紙條。

『壬,女僕裝已經給你放在桌上了,這次有胸墊不用裝芭樂了。記得,下午一點前要到比賽會場,那是你的第一場出戰,代表天脈。』

抓抓頭,郝壬有點悶地看著桌上超萌的女僕裝,然後嘆了口氣。

反正,除非他太閒,這輩子大概也沒幾次機會穿女僕裝了,這種機會大概也算難得吧……郝壬摸摸鼻子,幾個動作後,已經換上了全新的身分。

水柔的黑色長髮從肩膀披下,照照鏡子嘆了口氣後,『珊瑚』走出了客院。

反正這麼早起也沒事,乾脆去參賽會場看看解飛他們在忙什麼吧。郝壬心想。

回想了一下昨晚走的路線,郝壬依稀記得他和蘿莉跑遍整個崑脈宗壇時曾看過一個巨大的廣場,上頭有很多類似擂台的巨石塊,那應該就是會場。

照慣例稍稍迷路了一下子後,郝壬終於在一個樓閣的轉角後看見了一些白衣人,再過去可以看見其他穿著以七種顏色為主題的衣物的九脈弟子,看來就是這附近了。

才剛想加快速度走入遠方的紫衣人眾,一個突然傳來的聲音卻讓郝壬全身雞皮疙瘩了起來。

「珊瑚!!」

哇靠,那不是『她』的聲音嗎?郝壬一臉黑線地轉頭,然後,他看見一個少女滿頭是汗地跑了過來。

短髮上夾了幾個小髮夾,白衣,可愛的外貌,眼前的女孩正是那天為他看病的殷青兒,但此時女孩的身後卻還跟了一個修長的中年人。

郝壬傻眼。

快跑而來,殷青兒在到達郝壬面前時喘了幾口氣,然後俏臉微填地說:「珊瑚,妳那天跑到哪去了!我去找哥哥來,一到客廳妳就不見了,怎麼可以不告而別!」

「我那天突然有事……」郝壬勉強地裝了一下娘娘腔,指指青兒身後的中年人。「你哥哥……是他嗎?」

「在下青脈殷唯,初次見面。」殷青兒還沒回答,她身後的中年人已經淡淡地笑了笑,這個笑容讓郝壬當場不知所措。

中年人有著儒雅的外表,身穿白衣,語調輕快,讓人感覺還很年輕,但這一切都不是讓郝壬不知所措的原因……

他訝異的是,那雙眼睛,彷彿可以直視靈魂深處。被殷唯凝視著,郝壬彷彿感覺自己在那種凝視下,任何秘密都無所遁形,他只覺得一陣不自在。

「呃……你好。」完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傢伙會透視……得快點溜才行。

「方便到我們脈中坐坐嗎?」殷唯淡淡道,這句話讓郝壬囧了起來。「在下可以幫姑娘看看病,或許會稍有幫助。」

「呃我……不……」郝壬結結巴巴地回絕,卻發現中年人對他一笑,那笑容,竟帶有似乎早已洞察世間一切的器度。

「我想,你手上抗詰的龍,會很需要『蜃龍螭吻』看病的,不是嗎?」白衣人一笑,看著至此完全傻眼的郝壬。

………啊?

「請。」

殷唯做出一個『請這邊走』的手勢,拍了拍一臉疑惑、完全聽不懂自己家哥哥在說什麼的殷青兒,轉身往一處亭子走去,看到這裡,郝壬腳下已經如同釘子般釘在地面。

被……被發現了?什麼時候?是那什麼鬼最強瞳術『瞳矓』嗎?黑髮『少女』吞了口口水,在原地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白衣的殷唯靜靜地走到了涼亭底下,然後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包袱,他面色溫和地打開小布包,然後抽出了幾根金針。這些動作看在郝壬眼中,他只覺得極度不真實。

「珊瑚,快過來阿?」

看樣子顯然被蒙在鼓裡的殷青兒從亭下招手,心裡震撼之際,郝壬在停格了幾分鐘後,終於緩緩地走到了涼亭下。

「珊瑚姑娘請坐。」殷唯微笑,指指石椅。「小青,我需要專心,『瞳矓』發動時妳可以先離開嗎?」

「嗯。」青兒乖巧地點點頭,殷唯看病時身邊必須沒有雜物她早已習慣。「那就麻煩哥哥了。」

女孩輕巧地轉頭離開,消失在一個假山之後,轉眼間,涼亭底下只剩面色平靜的殷唯和腦中一片空白的郝壬。

沉默。

「你是……怎麼發現的?」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頭暈腦轉,郝壬脫口而出。

「『瞳矓之術』可以看穿衣服甚至皮膚血管,那天你不告而別時我就知道了。躲在建築物後方也逃不過『瞳矓』的。」殷唯看著手上的金針。「可以把手臂上的龍形借我看嗎?」

「……」郝壬沉默。

「醫者父母心,青脈又已與世無爭數百年,這次的龍首匯英戰我們根本不打算有任何成績,敝脈只是來虛應故事而已,相信在下,我不會害你的。」殷唯抬頭看著郝壬,誠懇地笑笑。「現在,可以把手給我了嗎?」

看著殷唯的笑容,郝壬別無他法,只得伸出女僕裝中的手臂。伸手一褪袖子,兩條龍形登時出現在郝壬一看就知道是男生的強壯手臂上。

殷唯將金針放下,把兩根手指搭在郝壬的脈搏上,半晌過後,他沉吟了起來。

「就跟青兒說的一樣,你身上的兩條龍正在互相攻訐,脈象很亂。」殷唯沉吟。「龍炎屬火,性燥,與人體互相排斥可謂天生。炎紫柔勁、炎橙真元,一摸就知道你體內寄生了兩條龍,這種事情自古從來不曾有過。依在下看,我先從你的手太陰肺脈下針看看……」

「等等,我體內有兩條你們九脈視為至寶的龍,你都不會訝異嗎?」郝壬看見殷唯平靜的臉,從來就沒這麼驚訝過。

照理說,發現郝壬男扮女裝出現在崑崙山,九脈聚會的所在地,就應該很嚇到了。

而此刻的情況就像是,你家突然出現一個居心不良的女僕裝男子,然後身上還偷了你家兩樣最珍貴的東西之一還不巧被你撞見,結果你說他有感冒,你又剛好是醫生,可以順便幫他看個病一樣。

這種邏輯,哇靠,不是太豪邁就是太呆了吧?

「我是很訝異,但還沒那麼訝異。有時候,命運這種東西很奇妙,在下活了三十多年了,還沒習慣嗎?」看見郝壬一臉『你傻啦?』的驚奇,殷唯大笑。「九脈正在一個轉折點,或許,這兩條龍會找上你是一個必然也說不定。」

「轉折點?」

「世風新下,人心不古。內鬥之下,外敵已壯,九脈的時日不多了。」殷唯淡淡說了些文言文,聽得郝壬一臉不明白。「很多人以為『瞳矓』只是一種眼力,其實它還是一種洞察力,足以透視命運。當真正明白些什麼時,對榮辱興衰這種小事也不會太在意了,更何況,對九脈而言只是身外之物的龍呢?現在,讓我下針吧。」

在桌上選了根最大根的金針,殷唯看準了郝壬手上的穴道就是一扎,整個動作在轉瞬間完成,當黑髮『少女』低頭一看時,手臂上已經多了根超大金針,郝壬連跳起來哭爹喊娘外加抗議的時間都沒有。

「哇靠……」下意識的,郝壬『該』了幾聲,然後才發現不對。「……不痛?」

『瞳矓』

就在郝壬好奇針插到手臂怎會都不痛時,兩個白色的草書字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周,抬頭,他只看見殷唯的眼神變了。

變白了……?

當目光接觸時,郝壬只看見那雙眼中,黑色的眼仁已經完全消失了,如今,在殷唯雙目中的,竟然是兩條一模一樣的龍。

龍的長軀繞了一個環形後,龍頭置於環形正中,直直地看著郝壬。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殷唯的眼中住了一條龍,並且以龍的角度來俯視這世間的一切般。

郝壬看著殷唯的眼睛,然後突然發現其中竟倒映著他皮膚之下的血管與經絡,傻眼了一陣子後,他又看見殷唯的手飛快地拔針插針拔針插針拔針插針。

然後,轉眼間,他的手臂上已經多出了無數金針,像隻刺蝟似的。

「這樣就可以了。」殷唯鬆了口氣。「雙龍屬性不同,脾氣也不同,會抗詰是一定的,長期兩股異種真氣互相撞擊之下,你的經脈已經傷痕累累,而且這也不是『徊』可以醫治的。我已經幫你治過受傷的血脈了,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真正的解藥,還得靠你自己努力才行。」

「那是……什麼?」郝壬看著手上滿是金針,錯愕的問。

「第三條龍。」殷唯淡淡的說,伸手將郝壬手上的針一根根抽了出來。「你需要第三條龍,平衡體內的衝擊才行。否則,距離你爆體而亡只是時間問題。」

「哪來第三條龍?」郝壬傻眼,殷唯說的話跟亞月很久之前說的一模一樣。

「兩個辦法。一、在龍首匯英戰中獲勝之脈,可以獲得『狂龍睚眥』所居的『炎靛刃』。」

殷唯從懷中拿出一個純白色的玉珮,上頭鑲了一顆金色的珠子。

「二、我這邊有一條,『蜃龍螭吻』,你可以拿去用。」

……啥?

「你在開玩笑吧……?」郝壬嚇到。

「在下不是在開玩笑,對在下而言,龍只不過是身外之物,但對你而言卻是攸關性命的身內之物,東西應該給真正需要的人,不是嬷?」殷唯正色道。「如果你覺得自己需要牠,就拿去吧,這是『炎白佩』,裡面住著剛剛你看過的,使用『瞳矓』的龍。」

「等等,你該不會要說你把龍給我也是命運安排了吧?」郝壬真的傻了,這傢伙會不會也太宿命論了一點。

「我拒絕,即使我人會爆炸,我也不要拿走你們脈中的龍,這鳥東西沒什麼好收集的,又不是在集郵。」

「是嬤?」殷唯平靜。「自古以來想要這條龍的武者也不知凡幾,你竟然不要?」

「打死我都不要。」郝壬瞄了手上殘餘的針一眼。「即使你拿針插死我都不要。」

殷唯大笑。

「果然,在下想得沒錯。毫無心計,凡事真誠以對,想笑就笑,想氣就氣,想說就說,像你這種單純而直性子的人,才像是龍會選上的人。看樣子,九脈的氣運尚不該絕阿。」

白色衣服的中年人笑得很開心。

「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珊瑚姑娘?」

「浪郝壬。」黑髮『少女』囧著臉回答。

「浪郝壬嗎?」殷唯笑著。「我會記著的,浪郝壬。那麼,就請你在龍首匯英戰中加油了吧?或許,再次遇上時,我們已經是敵人了。」

面色愉快地將金針根根收回包袱,白衣人起身,轉頭看向遠方殷青兒走來的身影。

「我們,會再見面的,浪郝壬。」

淡淡地一笑,殷唯拉著似乎還想跟郝壬說什麼的殷青兒逐漸遠去,兩個白衣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涼亭裡看得見的視野中。

早晨的陽光被雲層擋在一片灰白之外,涼亭中靜無人聲,才不過轉眼間,就只剩下郝壬一個人了。

第三條龍……嗎?

龍首匯英戰獲勝者,將會獲得一百年的『狂龍睚眥』保管權,亞月曾說過的話與殷唯之前說過的話相互重合,郝壬閉上了眼睛。

好久不曾想過了,距離自己化身成龍亦或爆體而亡的時間,僅剩三個月不到了吧?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一定得在龍首匯英戰中獲勝呢?

命運,究竟是什麼,又會如何安排呢?看著手上猶如對峙中的兩條炎龍,郝壬靜靜地看向崑崙山上方萬里的陰雲。

而春雨,彷彿也隨著他的心情飄向遠方,劃落春初的第一滴水珠直到泥地,漸散,化為透明的躍動。

下雨了,雨落在涼亭的屋簷上,如鼓聲。

而龍首匯英戰,在那樣的鼓聲中,在陰雨之中,開始了。郝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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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3:35
第五集 睚眥之卷

其八十一 問句



春雨絲絲滴落,涼亭之下,郝壬茫然了一陣子後,終於站起身來。

將袖子褪下,掩蓋住手上兩條唬爛的龍形。郝壬閉了閉眼,放棄了去想殷唯跟他說過的那些事情。

一定得找到第三條龍,才能活下去嗎……?

以他而言,活不活著從來就不是那麼重要,郝壬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個積極的人。可以快快樂樂的活著最好,不明不白地掛掉也還可以忍受,這種邏輯向來就是郝壬處事的基本。

只不過,爆體而亡就是代表雙龍終於突破他身體的禁制,因而到達外界的過程。

郝壬想起亞月曾說的話,光是一條『狂龍睚眥』就曾經讓上千年前的中國武林經歷一場浩劫,死了幾千萬人,還一擊把九脈其中一脈所在的『花果山』整個蒸發掉了,那還只是一條龍做得出來的事情。那如果是兩條呢?

郝壬腦中浮起一個景象,兩條橙紫不同的龍在空中相互攻擊,然後無數的龍炎就這樣掉到地上,將城市燃燒、河海沸騰。

這種事情,倘若發生的話,那就全是自己惹出來的。郝壬搖了搖頭,他一定得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只是,龍首匯英戰會是那麼容易就打贏的東西嗎?

『天脈衰頹已久,自脈主以下,無一可稱為真高手。解某武學資質有限,紫茗雖根骨頗高,但畢竟年幼不能有所建樹。』

解飛曾經說過的話劃過腦海,郝壬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不過略勝解飛一點,而他都明白說明自己不是啥高手了,郝壬很懷疑自己在龍首匯英戰中可以打贏幾個人。

苦惱了半天,郝壬腳下不停,已經走到了剛才的廣場邊。而此時,毫無目的亂晃的他正站在一些黃衣人的身後。

好吧,反正也沒事做,先去看看比賽是怎麼進行的好了。嘆了口氣,黑髮『少女』低頭走過黃衣人群身邊,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停下腳步。

「『五台靜齋』都到了,『九華靜齋』和『峨嵋靜齋』有打算要來嗎?」

關鍵字入耳,從昨晚開始就被搞得暈頭轉向的蘿莉號稱自己是『五台靜齋』的方丈這件事過腦,郝壬瞬間提升無數倍耳力,他真的很想知道『清曉』的由來。

隨意找了個石椅坐下,女僕裝的郝壬低頭假裝自己是逛累了想坐一下,而那群黃衣崑脈弟子的言語就這樣一字不差地進入他的耳際。

「『峨嵋』貴為三山之首,不管俗務已久,怕也是不來了。至於『九華靜齋』,早已婉拒了脈中的邀請。」

一個文秀的男子聲音,郝壬抬頭一看,那正是崑脈的宗繼,夏莫栩在說話。

「龍首匯英戰是江湖上的大事,而『三山靜齋』既為武林中德高望重與中立的代表,此場合就不應該缺席,『峨嵋』就還罷了,就連『九華』都拒絕到崑崙當見證,只怕三山也出了些亂子阿……」夏莫栩續道。

「可不是?聽說,五台靜齋竟走了方丈,昨晚還找了一整夜。崑崙山上,沒有風聲是壓得過崑脈的,一群老和尚,這可捅了個大簍子阿……」一黃衣人答道。

聽到這裡,郝壬嚇了不止一跳,『五台靜齋』失蹤了方丈?哇靠世界真奇妙勒,清曉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師弟,此事休莫再提,『五台』遠到崑崙,倒也不能讓他們難堪了。」夏莫栩淡淡道。「倒是,我要你查的天脈那來歷不明的女僕,查得怎樣了?」

夏莫栩這句話一出,郝壬馬上厝了一下,看對方一副書生樣,怎會精明得跟個鬼似的……一般人應該不會去注意到什麼脈中多了一個女僕吧?

這是不是代表,九脈所有來到崑崙,以及即將代表出戰的人全部都被崑脈查過了呢?郝壬想起所謂的情報戰,開始發覺自己低估了這個上千年的九脈內鬥。

「查清楚了,她叫珊瑚,是近來天脈新收的孤兒,身家頗清白。」那黃衣人道,臉上卻泛起了一思不解。「只不過師兄,您怎會特別在意那女僕?」

「預感。」夏莫栩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來,身為武者,第六感往往是很重要的參考依據,從來沒人會質疑這種感覺的重要性。

「九脈的每個環節、每個新收的弟子強弱我們都瞭若指掌,唯有天脈這次突然多出了一個女僕。雖然那只是我的感覺,但我覺得她會是本次龍首匯英戰唯一的一個變數。替我留神點,如果必要的話,派人接觸她,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知道,試不出虛實寧可私下處理掉。這次龍首匯英戰我們還是非贏不可,你們懂嗎?」

夏莫栩低聲淡淡的說,這段話讓郝壬整個人嚇到,不會吧那宗繼看起來一副君子貌私底下心機成這樣?郝壬看著遠方他俊秀卻隱約透露出寒意的臉龐,覺得人再雞排也不過那樣。

「是……不過,私下處理掉之前,應該還來得及做做別的事情吧?」另一個崑脈弟子淫笑,連帶身旁的一群黃衣人全部泛起了相同的笑容,這些非常好的表情讓郝壬差點往生過去。

「隨你們,輕重自己知道,我不想廢言。」夏莫栩不置可否。「算算,另一頭的開戰致詞已過,第一戰就是夏某,我得技壓全場才行。失陪。」

「師兄慢走,給七脈一點顏色瞧瞧。」黃衣人動作一致地向夏莫栩鞠躬,後者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就走,黃衫中的背影,隱隱透露出一絲自信與傲慢。

郝壬微微抬頭看見崑脈的宗繼逐漸遠去,女僕裝中的他也飛快地起身向另一頭走去,既然自己已經被掛上『來歷不明、別有居心、唯一變數』的招牌了,呆得這麼近被發現就好玩了,他可不想被『做做別的事情』。

走了一陣子,隨著幾個脈的弟子群聚的地點一個個經過,郝壬終於在一個簷下看見了陸蘭。從身後拍拍她的肩膀,郝壬有點驚訝地發現陸蘭當場嚇了一跳。

女子轉身,臉上滿是驚訝,但在看見郝壬時,她鬆了口氣。

「壬……不,珊瑚,是妳啊?今天特別早起呢?」陸蘭看著郝壬,似乎奇怪於郝壬出現在這裡。

「阿災。就特別早起咩。」郝壬不置可否地回答,東看西看了一下。「倒是蘭姐妳怎會一個人在這裡?紫茗勒?」

(阿災:台語的『不知道』。)

「紫茗去忙了,天脈第一場也有出戰,解飛大哥他要上場。」

「不會吧?」郝壬震驚。「是不是對上崑脈宗繼,那啥夏同學的。」

「夏同學?你說的是夏莫栩吧?」陸蘭有點被郝壬打敗的樣子。「不確定,但有可能,他是其他七個人選之中。」

「啥七個人選?」黑髮『少女』頭上浮起大大的問號。

「會場一共有四個擂台,一次可以讓八個人上場同時比試,一樣一次比試分三場,一天全擂台一同比試三次,共比72場,可以從24個人中選出12個人晉級。出戰順序會先抽籤兩次,決定一次比試是哪八個人,事先公佈後,然後再抽籤配對一次。」陸蘭耐心的回答,聽得郝壬一頭霧水。「也就是說,解飛大哥有七分之一的機會對上夏莫栩。蠻典型的擂台制度吧?」

「嗯嗯,是很典型……」郝壬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他所知道的擂台戰都嘛從漫畫裡學來,陸蘭此刻說的對他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崑崙山上四個比賽會場分為東西南北四廂,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巨大的四合院中間就是西廂,你看那個擂台。」陸蘭指指眼前的四方形均勻巨石,大小大概有兩個操場並起來那麼大。

巨石四周圍繞著郝壬和陸蘭所在的建築,排成了又一個類似四合院的構造,看樣子就是觀眾台了,郝壬抓抓頭,大概明白了會場佈置。

「比賽也是典型的擂台制,掉出擂台、一落地就算輸,在場上失去戰鬥能力也算輸,自己投降也行。」陸蘭持續講解。「你剛錯過了開戰致詞,不過不要緊,那都只是繁文縟節而已,第一場戰還沒開始。」

陸蘭說完,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郝壬。

「壬,你真的……打算出戰嗎?代表天脈。」女子溫柔地問,這段話讓郝壬差點失去反應能力。

「或許是吧。」郝壬點點頭。

「其實我很反對讓你上場的,你並不是真的想戰鬥,不是嗎?」陸蘭關心地說。「我不知道解家人私底下和你談過那麼多次是在說些什麼,但我有些話一直沒機會跟你說,如果你不想出戰的話,其實大可以不必勉強的,你為什麼要到崑崙這個是非之地呢?」

郝壬閉了閉眼,無法對陸蘭明說他之所以到這裡,並不是為了天脈,也不是為了獲得睚眥,那只是因為她而已,但滿足這個理由的條件,卻必須將她蒙在鼓裡才行。

抬頭,郝壬看向陸蘭柔和的臉蛋,然後,下定了決心。

「蘭姐,那妳呢?妳為什麼要來呢?」郝壬緩緩地問,黑色的眼睛直視陸蘭那雙柔光中卻帶有一絲傷感的眼睛。「為什麼,妳要來面對根本不是妳的錯的結局呢?」

沉默。

「為什麼,妳要來赴死呢?」靜靜地,郝壬聽見自己的聲音問。

其八十二 亂世



晨陽閃耀在即將被當成擂台的巨石板之外,西廂會場之中,郝壬與陸蘭相視沉默。

「你知道了阿……」聽得那段話從郝壬的口中說出,陸蘭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才慢慢地閉上眼睛,語氣中竟然沒有太多傷感。「是紫茗告訴你的嗎?」

「不是。」郝壬平靜的說。

「嗯。」陸蘭轉頭避開郝壬的眼神回答,郝壬可以從她的神色中看出女子心亂如麻。

然後,陸蘭笑了起來,那笑容,竟帶了一絲戚然。

「壬,你知道嗎?有時候,一個人必須負擔著兩個人的重量活下去,是種不可負擔的沉重。這輩子,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也沒有辦法再失去更多東西了,如果我離開的話,或許就再也不會有人受傷了。解飛大哥將我庇護在天脈我很感激,但這樣子曾幾何時卻也讓天脈與千脈交惡了起來,我不能再讓任何人因為我……」

「蘭姐,妳錯了。」郝壬依稀在陸蘭的眼睛裡看見淚光。「如果妳這麼想的話,妳就失去了更多東西。解飛那裝酷的傢伙喜歡打腫臉充胖子,但他喜歡妳妳早就知道了不是嗎?紫茗也一樣,整天黏著妳的她也早已把妳當姊姊了。然而,還有兩個人是希望妳活下去的。」

「……」陸蘭轉頭看向郝壬,卻發現黑髮少年此刻眼神中竟有著一絲誰的影子,而那影子她再熟悉不過。

「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郝壬淡淡的說。「是饕餮,是妳哥哥留給妳,擁有著妳和哥哥共同回憶的饕餮。」

四下無人,郝壬伸手將手臂上的袖子褪開,兩條龍形突然間出現在其上,而其中的一條,竟燃燒著橙色的火炎。

「妳哥哥當初的犧牲是為了讓妳活下去,如果妳這麼想不開,那妳就等同否定了哥哥所做的一切。更重要的是……」郝壬走近,手臂上的龍橙炎燒灼,陸蘭竟從郝壬那雙黑眼中看見了一絲柔光,來自她多年前失去的那個人,她最依賴的哥哥。「其實妳想活下去的,不是嗎?」

「……」

「每天早晨時妳總是最開心,因為妳在天脈之後有著一小片菜園,妳喜歡靜靜地替所有花草澆水。花園中大多是一些蔬菜,但其中妳最喜歡一株藍色的蘭花,天山寒冷,難能讓蘭花生存,妳總是在蘭花前花上半小時照料它。妳在蘭花旁種了棵柏樹,雖然現在樹還很矮小,但妳知道它總有一天會茁壯,會庇護著那株蘭花……」

郝壬斷斷續續地說,看著陸蘭眼中那股小小的不知所措。

「其實,妳想活下去的,不是嗎?」

時間在一句話間凝結,春雨滴滴劃落崑崙山上的亭台樓閣,在地面破碎為晶亮的水花。兩人相視無言,然後,於陸蘭朦朧的眼中,她依稀看見了眼前的人影與自己的哥哥逐漸重疊。

突然貼近,郝壬沒有什麼心理準備就被陸蘭抱住了,柔軟的身體靠入懷中,郝壬瞬間臉紅,然而他卻聽見陸蘭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你介意嗎……?」淚水從陸蘭臉上滑落如同春雨絲絲扣入地板的泥濘,女子剎那間發現自己還是個女孩,還是當初那個如此依賴的女孩,於是,她聽見自己這麼說。「介意讓我抱一下嗎,哥哥……」

郝壬沒有回答,只是有點不知所措地站著,半晌後,他注意到自己也抱住了陸蘭,像個兄長般地抱住了她,手上的橙炎,如火如荼。

然後,是女孩彷彿再也禁不住任何壓抑的哭聲,依稀還是當初的小女孩,陸蘭哭了,在郝壬的肩膀上哭得如此哀慟。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女孩抱住了黑髮少年像是向著一整個天空的春雨傾吐多年來的寂寞般,陸蘭哭得好傷心,緊抱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慢慢地,郝壬閉上了眼睛。



…………

…………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終於逐漸冷靜下來,郝壬胸前溫暖的嬌軀也慢慢地退開,當黑髮少年睜開眼睛時,只看見陸蘭那微紅的臉蛋。

「壬,謝謝你。抱歉,你一定很困擾吧。」溫柔的女孩看著地面,有點不知所措地說。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抱哥哥以外的人,而對象,竟然是還比自己少幾歲的郝壬。

「還好啦,隨時歡迎。感覺還蠻舒服的。」郝壬帥氣的臉上冒出一個不要臉的微笑,這句話讓陸蘭的臉是更紅了。

不過,郝壬卻知道陸蘭原本那張清麗的臉上,再也不殘存著任何愁緒。一切,已然煙消雲散。

「謝謝你。」陸蘭紅著臉,看著郝壬臉上的笑意也跟著笑了出來。

「好啦,蘭姐,妳該回客院了。」郝壬轉頭看向遠方春雨中的建築,笑笑的對陸蘭說道。「靜靜地等著吧,一切都會沒事的。接下來,就是我的時間了,關於龍首匯英戰這場鳥爆了的戰鬥。」

靜靜地,陸蘭點了點頭,那臉上,竟帶著淺淺的笑容。橙色衣服的女孩轉身走了幾步,然後才又轉頭對著郝壬說出一段話:「壬,我也會等你的,關於你的承諾。」

郝壬點了點頭,看著陸蘭清麗的背影逐漸遠去,他知道,一切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說這段期間以來,他這個混生混死的屁蛋高中生身上有發生了什麼改變,那郝壬也會希望,那改變不只是生理上變得堅強。

還有,更多的東西是值得守護的,在這個世界上。

閉了閉眼,看向遠方逐漸合攏的人群與擂台巨石上出現的九脈人影,此刻,郝壬只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想做什麼,即使他從來就不是個正統的武者,即使,他從來沒有過太多夢想。

龍首匯英戰,非贏不可。



* * *



春雨劃落穹空,雷光在雲層之外悄然乍現,兩個人影站立在高台上。

無數穿著單色衣物的人靜靜立在台下,雨點滴滴打落在人群之中,卻彷彿沒有人是有感覺的般,沉默在台下連成了灰色天空的一部份,像是在蘊釀某種帶有嚴肅意義的儀式。

「夏莫栩……。」高台之上,一句悄然低語從身穿藍衣的人影身上傳出。藍衣人微微地皺了皺眉,眼中倒映出眼前敵人俊秀卻帶著萬丈壓力的身影。「第一戰就遇到號稱最強的崑脈宗繼,難道我長脈(註:長白山脈,中國東北之山)阮立趴時運竟如此不濟?」

就在藍衣中年人暗自皺眉的時候,夏莫栩的臉上卻淡淡的一笑。

「阮師兄,久仰大名。在下崑脈夏莫栩,待會交手時還望師兄手下留情。」黃衣青年微微一個鞠躬,單手做出了『請』的動作。「長脈的『炎藍罡爪』小生如雷貫耳,此戰若可一覽奇技,夏莫栩死而無恨。」

「夏師弟,你可多禮了。崑脈本次龍首戰之勢在必得,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惺惺作態?」阮立趴冷淡地說。「不過,就憑你要過阮某這一關,怕還有點難度。」

藍衣中年人語畢猛一矮身,雙手上突然出現了白氣,手指一拱後成了兩個尖銳的爪型。狂猛的真氣向四周輻散,即使自己並非宗繼,身上並不具有龍炎,在雙爪上浸淫三十餘年的阮立趴倒也還有點自信,絕對有辦法以雷霆萬鈞的一擊震懾眼前乳臭未乾的黃衣青年。

「阮師兄客氣了。崑脈倒也不是非得九脈之首不可,只是,倘若這九脈之首的位置讓給了廢脈,那恐怕咱『九脈龍炎』的氣運不會久長阿……」夏莫栩語重心長的說,看見阮立趴已經緒力完畢,他卻好像一點防備都沒有。「不過師兄可以不必擔心,夏莫栩將會在龍首匯英戰中盡力而為,所以師兄這一關,怕小生也不能留手了。」

「廢話少說!你以為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們崑脈處處打壓他脈,甚而派人網羅其他脈中天賦高的弟子嗎?同出一系,卻毫無同門之誼,此刻再來說漂亮話已經遲了!就讓阮某讓你見識,何謂無堅不破的『炎藍罡爪』!」阮立趴怒目,身形壓得更矮了,雙爪上甚至出現了小小的氣旋。

那是,屬於龍爪的尖銳氣勁。

黃衣青年負手而立,點點春雨淋在黃杉上,雨中俊秀的夏莫栩微笑:「師兄請。」

隨著話出口,阮立趴的身影消失,台下的人只依稀看見兩道螺旋形的魚雷轟向毫無防備的夏莫栩。

爪型氣勁以螺旋形的軌跡撕裂雨點,灰色的背景中,只有眼力較好的人可以看見阮立趴正用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如同巨鷹撲羊般席捲而來。狂猛的風將夏莫栩額前的髮絲吹起,雙爪赫然已經到達黃衣青年的面前。

阮立趴早已做好一爪就將夏莫栩撕成兩半的覺悟,這一擊早已拼上了他的畢生功力。雨點隨著雙爪劃越數十公尺的距離迅速凝聚成螺旋形的水柱緊隨在爪後,任何有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這爪幾乎已具有天崩地裂的能耐。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能擋下這一爪,那肯定不會太多。(作者被古龍影響了,囧。)

至少,阮立趴很確定,那不會是眼前乳臭未甘的黃衣青年。在自己畢生功力凝聚下,不做出任何防備動作而能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剎那間,台上台下,每個人都幾乎可以預見夏莫栩被撕成兩半的血腥場面。驕兵必敗,這句話將成為崑脈宗繼的致命傷,哪怕崑脈所屬的『贔屭』再怎麼強橫,怕也沒有太大差別。

『嗡』爪勁距臉不到半公尺,夏莫栩卻還是沒動作,只是笑吟吟地站著。

有些笑容,是害怕的笑,也有些是死到臨頭的苦笑,更有些是帶著淒涼的慘笑,敗在阮立趴爪下的人不計奇數,照理說他對這些笑容應該很不陌生。但這一刻,阮立趴卻只在夏莫栩的臉上,看見了不屬於以上任何一個情況的陌生微笑。

那微笑中,竟有著一絲自信與一絲嘲弄。

「阮師兄。」就在雙爪快要接觸到夏莫栩臉頰的時候,黃衣青年輕輕開口了,而那話聲聽起來竟不如想像中的快,反而帶了點慢條斯里的味道。「武道中,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阮立趴微微張口,雙爪已經距離夏莫栩的臉頰不到一公分。

「長江後浪,推前浪。」黃衣青年微笑,出手。「你的時代過去了,九脈龍炎的時代也過去了……」

黃炎震天炸起,阮立趴甚至還來不及看見自己浸淫三十餘年的爪子被那黃炎炸得支離破碎,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臉碎掉了。

『贔屭』,九龍之首,諸龍中力氣最大者,能拔山河。

『炎黃純剛』,地上最強的剛氣勁,傳聞任何東西碰到這種黃炎包覆的至剛拳頭,都會毫不猶豫的碎開,碎開一如阮立趴完全看不見自己的頭部轉眼間被夏莫栩一拳貫穿,只有彷彿也瞬間破碎的血花濺散空中化為春雨的一部分。

他沒想到,原來拳頭,也能夠這麼快。

然後,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就連輝亮的黃炎也消失在永無止盡的意識中再不復存。

雨好紅。



「糟,出手似乎太重了些?」拳頭上的血跡被雨點洗去,雨中,台下眾人呆滯的視線中,夏莫栩淡淡地笑了起來。眼前的景象,竟像是一片無止盡的血海,卻也像是他雙拳及將染上的血腥,關於野心,關於九脈龍炎。

然而,他卻只是淡淡地笑著。

雨聲越來越大,漸漸地,黃衣青年的嘴角冷冷地擠出了一句話。

而那話聲,即使溶解於轟隆雨聲之中,卻還是冰冷無比,即使所有人都沒有聽到。

「識時務者,俊傑也。九脈的氣運已盡,我,夏莫栩,將會是這亂世中唯一的神話。」

雷鳴和雨聲在崑崙山的深處炸響,一個黃衣而全身血腥的青年,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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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4:33
其八十三 袖手


「……」

出事了。

春雨絲絲從屋簷下滴落,當無數跑動的人影從坐在簷下的黑髮『少女』身旁經過時,憑著無比的直覺,郝壬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但……會是什麼事?站起身來,郝壬看著屋簷外一群淋雨而不怕禿頭的慌亂背影,有點不解地看向遠方的西廂擂台。

分出勝負了?不是才過五分鐘嗎?

一群各脈武者面色凝重地從坐在地上的郝壬面前經過,踏起一些泥巴濺到郝壬衣角,也讓黑髮『少女』有點納悶地站起身來。

本來嘛,既然下了決心要好好打這場戰鬥,郝壬倒也不是不想去看人被打,反正或多或少學點武技也好,但既然下起雨了,身上又穿著女裝,被雨淋到會很一整個很淋漓盡致,說多色情就有多色情。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他也只好龜在這邊發呆,而此刻難得的悠閒又被打亂,郝壬只覺得一陣賭爛。

反正,發生了多精采的事情大概也跟自己沒關係吧……郝壬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看向遠方的兵荒馬亂,他決定先回客院睡一覺,昨晚的折騰只怕沒睡個一整天是補不回來的了。

「阿!」才剛起身,一個突如其來的冒失身影就突然間撞進了郝壬的懷中,以為自己被襲胸的黑髮『少女』先是驚了一下,然後才有點迷惘的看見懷中溫香軟玉的身體自己熟悉不過。

「紫茗?」郝壬抓抓頭,現在是怎樣,解飛不是還在另一頭比賽嗎?紫茗跑過來是在看熱鬧的喔?

「壬,你怎麼在這裡!?」紫茗看起來很驚慌的樣子。「不說這個了,夏大哥呢?」

「哪來的夏大哥?夏莫栩嗎?」看見紫茗的樣子,郝壬不解地問。怎麼紫茗看起來很……擔心?「怎啦?」

「他出事了,聽說是和長脈的阮立趴師兄交手時,兩人都以畢生絕學相搏,結果收手不及就打出了人命……」比郝壬矮一個頭的紫茗可愛地垛了一下腳。「現在長脈的人正在跟他為難,不讓他下台呢!」

「軟立趴?這啥鳥名字?」郝壬黑線,軟軟的立刻趴,這種擺明上場兩分鐘就會僕街的好名字也來參加比賽?

「我要快點過去才行,一定是有誤會……」紫茗有點焦急地又跺了跺腳,郝壬從來沒發現眼前的女孩也有這個習慣。「本來比賽就不可能點到為止,夏大哥在『炎藍罡爪』之下根本就不可能留手,有什麼死傷也不是他的錯阿……壬,你陪我過去!」

「阿?為什麼?」郝壬還來不及抗議,紫茗的小手就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一個出力後,黑髮『少女』已經無計可施地被焦急的紫茗拉了過去。

春雨從天空掉到郝壬的黑髮上,身旁神色凝重的武者在看見兩個少見的『美女』經過時紛紛面色恭敬地自動讓開路,才不過片刻,郝壬就已經被紫茗拉到了擂台邊,而他臉上的黑線卻也越來越多了。

「夏莫栩!你欺人太甚!」才剛被拉到一群圍觀者之中,郝壬就聽見了一句震天的大吼,出自一個身穿藍衣的中年人,而一群做相同打扮的人此時正圍著黃衣的青年。

夏莫栩全身淋濕,隻身站在雨中。透過郝壬的黑瞳,他看見擂台上倒著一個身穿藍衣的人,而此時藍衣人的頭部已經蓋上了白布。

只是那布下,竟然像是空空如也。地板,好紅好紅。

看見這個景象,郝壬身旁的女孩不禁發起了抖,和紫茗站得很近,郝壬瞬間感覺到紫茗用白皙的手捂住嘴。

下意識地將手遮住紫茗的眼睛,郝壬畢竟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血腥的場合,只是閉了閉眼將視線移開死者消失的頭部,按按紫茗發抖的肩膀。這種畫面,不是一個女孩該看到的。

「是……一切都是夏某的錯……」雨中,夏莫栩低著頭,額髮被雨水淋落俊俏的淨臉。「一人做事一人當,各位師兄要殺夏莫栩為阮師兄報仇,在下絕不抵抗!」

黃衣青年一臉哀淒,彷彿愧於抬頭看眾人般,他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襬。但郝壬卻隱約地從那雙靜默的眼中捕捉到一絲嘲弄的意味。

他是裝的,郝壬幾乎瞬間就可以確定。

「好……好……你竟下這麼重的殺手,早有個覺悟也是好事,納命來!!」一個藍衣人高舉單爪,爪上赫然出現白色的真氣繚繞。「阮某今日替兄長報仇!!」

「等一下!!」出乎郝壬意料的,身旁的紫茗突然間大叫了一聲,一個起落後,女孩已經張開雙手擋在夏莫栩前方。

「夏大哥不是故意的,阮師兄爪勁之強每個人都知道!武者過招之際,性命相搏乃是常態,面對『炎藍罡爪』必須全力抗詰,收手不及更是不可預期的,怎麼可以全部怪夏大哥!」紫茗發著抖擋在夏莫栩與藍衣人中間,但那聲音卻堅定無比。

「天脈的丫頭,妳……」藍衣人氣得手直發抖,看樣子隨時都會一爪將紫茗和夏莫栩同時撕裂。「好阿,原來天脈也被崑脈收買了,我看妳八成也是這夏莫栩的姘頭之一囉?阮某手下從不殺女人,但手刃水性楊花的賤人我絕不手軟,再不讓開,我連妳一起……!!」

聽見自己被說得如此不堪,雨中的紫茗臉色瞬間蒼白,但面對比自己大上至少40歲的長輩,她連回嘴的勇氣都沒了,只是發著抖用雙手護住身後的夏莫栩。

黃衣青年看樣子有些驚訝,但隨即郝壬就在他的嘴角看見了一絲笑意,圍觀的黃衣崑脈弟子之中甚至有人對他比了根大拇指。

「不讓開是吧!!好……」藍衣人眼看紫茗堅定地閉著嘴,手中爪勁瞬間提升了一個層次,而女孩身後的夏莫栩竟像是一副什麼都不想做的樣子,直看得郝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惡,真的想讓紫茗死在藍衣人的爪下嗎……郝壬曾經聽解飛說過崑脈的所有算計,以及分化九脈的手段。

倘若藍衣的長脈真的一爪將紫茗殺死,那勢必會造成天脈和長脈勢不兩立,這樣子正中崑脈的下懷,這樣想起來,夏莫栩即使什麼都不做就讓紫茗這樣犧牲掉也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情。他的武功應該不算弱,那一爪可能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但紫茗呢……

竟然拿紫茗當擋箭牌,偽君子!想著想著,郝壬不禁握起了拳頭,一抹紫炎也隨之悄然而生。

該出手嗎?但這樣子一定會曝露身分的……該出手嗎?

郝壬閉了閉眼,感覺手上的龍形開始熾熱。

「阿彌佗佛,施主,住手吧。」就在場面緊繃的時候,一個穿越雨滴的聲音突然間進入了所有人的腦海。郝壬眼前一花,突然間,場中多出了一個人。

紫茗和藍衣人的中間,多出了一個人。黃衣紅袍袈裟,長鬚及腰,額頂炷著香印,才不過剎那間,場上竟然多出了一個老和尚,而郝壬竟然來不及看清楚他是怎麼上來的。

或者該說是,全場竟沒有任何一個人看清楚他是怎麼穿越數百個五識俱處於最高狀態的武者,跳上擂台,穿越包圍夏脈栩的人群,然後站在所有人視線的正中開始唸佛號的。

「玄凜大師?」藍衣人手爪顫了一下,臉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五台靜齋』不是已經回客院了嗎?」

老僧沒回答,只是伸出滿是皺紋的手輕輕碰了碰藍衣人凝聚的爪勁,剎那間,郝壬看見原本藍衣人體內鼓脹的真氣全部化為烏有,才不過一碰之間,滿盈的真氣竟全部消失了。

藍衣人錯愕地退了幾步,撞上身後包圍的藍衣人,完全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事。

「善哉,施主,凡事自有因果,非吾輩可參可透。以一時之快枉牽因果,換終有日身心皆劫……阿彌陀佛,眾生皆佛。阮施主,回岸吧。」

出乎郝壬意料的,老僧有著一張彷彿永遠都不會快樂的面容,白色的眉毛和白鬢角連成一片,看樣子似乎有幾百歲了。僧人平靜地說道,而響亮的雨點也彷彿隨著他的每句話清晰地出口,從此淡默無聲。

「佛陀憐鴿而割肉餵鷹,倘若老衲此言無法平息施主的喪兄之痛,那麼,你殺了老衲吧,阿彌佗佛。」

藍衣人又退了幾步,彷彿是震懾於老僧的言語般,他久久無法答話。

沉默。

老僧靜靜地將手在胸前何十,然後,鬚髮全白的他竟緩緩地向藍衣人掬了個躬,全場又是一陣小小的騷動,郝壬根本不用從老僧的年紀來猜就知道他絕對是個武林中的大人物。

看見『玄凜大師』的動作,藍衣人的雙肩垮了下來,眾目睽睽之下,『三山靜齋』的高僧玄凜又已出面調和,他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這種情況下他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報仇了。

一幕幕兄長教導自己武術的場景過眼,藍衣人早在來崑崙山之前就曾經聽說過崑脈的手段,他曾以為那只是危言聳聽,九脈之間畢竟還有同系之誼,關係不可能已經惡化成這樣,但此刻對方毫不手軟地就將自己的哥哥一拳碎腦,自己竟然絲毫無能為力……

一切都是那女孩的錯……如果不是她突然跳出來拖延時間,玄凜大師也不會來得及趕來,夏莫栩也早已死在自己爪下了……一切都是那女孩的錯……報仇不得,阮姓藍衣人只覺得天旋地轉,眼中只剩紫茗擋在夏莫栩前方的身影。

用帶有著強烈的殺氣與刻骨恨意的眼神看了紫茗和夏莫栩一眼,藍衣人眼中含淚咬了咬牙,那眼神就連台下的郝壬也感覺得到其中無盡的恨意。

其八十四 情竇初開


完了……紫茗被盯上了……郝壬手心冒汗的握了握拳台上的女孩的臉上也是慘白一片,但她卻還是堅定地張開雙手擋在夏莫栩前方一步都不肯讓姓阮的藍衣人靠近。

「好……好……玄凜大師,阮某服了……阮某這就走……」藍衣人少說也有五十歲的臉上滿是壓抑的淚水收起爪子,郝壬卻看見他的指甲因為拳頭握得太緊而刺入了手心。「天脈、崑脈好個九脈龍炎,夏莫栩、解紫好個師弟師妹……」

藍衣人慘然笑著,轉身一擺手,身旁緊緊握拳的長脈弟子紛紛掉下淚來,然後跟隨著藍衣人走下台。

「夏莫栩,你這輩子阮某是打不贏的了,但解紫茗,下場比賽,奉勸妳不要跟阮某對上……」藍衣人走到台下,然後緩緩地回頭,郝壬幾乎是嚇到地看見他的嘴都咬出了血,恨意早已無邊無際。「否則,阮某誓殺妳以慰吾兄在天之靈!!」

幾乎已經是哭嚎的聲音從藍衣人不再年輕的嗓子中吼出,聽見這種聲音,全場都是一震,曾幾何時,九脈之間的關係竟然已經惡化成這樣。

隨著藍衣人離去,壓力頓解,紫茗馬上跪地哭了出來。郝壬想跳上台去扶她,卻又怕自己曝露身分,只能在原地握拳呆立,那樣的痛恨根本不是一個16歲少女負擔得起的。

藍衣人亡兄死得如此之慘,情況又擺明不可能報仇,會亂找對象轉移恨意是當然的,但紫茗只是想幫忙而已,竟然就這樣一個人惹上整個長脈,這還是夏莫栩順手推舟安排的,郝壬只想狠狠地在袖手旁觀的黃衣青年身上打一掌『崩』。

「紫茗,真對不住,全是我的錯。」就在郝壬快要爆氣衝上台跟夏莫栩PK時,台上的黃衣青年看見紫茗的跪地痛哭,也跟著跪了下來。

出乎郝壬意料的,夏莫栩竟然毫不猶豫地雙手一抱……他抱了紫茗?

「紫茗,對不住,讓妳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殺了人,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沒辦法做,我甚至不知道妳為了我……」夏莫栩從背後抱住紫茗,將頭埋在她的頭髮中,看起來竟然像是也在啜泣。

哇靠,高手,演得還很像勒!郝壬握拳,如果不是怕曝露身分把情況搞得更複雜,他敢發誓自己絕對會一發『遠當』把黃衣青年轟到納美克星。

「夏大哥……」紫茗有點驚訝夏莫栩的擁抱,但她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夏大哥……」

「紫茗……如果我知道妳在我前面的話,即使要夏某死無拳屍,我也會把妳救下來……妳好傻,妳知道剛有多危險嗎?妳為什麼要為我擋那一爪?」夏莫栩聲音哽咽,只聽得郝壬雞皮疙瘩掉一地,有沒有這麼強阿他,利用這種情況把妹……

等等……他是在泡紫茗?郝壬傻眼,而紫茗之前說過的話也瞬間過眼。

「壬,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喔。」

「夏大哥呢,壬你有沒有看到夏大哥!」

「夏大哥……」

一句一句紫茗無意中的透漏,每一個她看見夏莫栩的眼神從腦中流過,郝壬瞬間察覺自己是個呆子,夏莫栩就是紫茗暗戀的人,他竟然從來沒發現。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郝壬往台上看,眾目睽睽之下,夏莫栩和紫茗兩人跪倒在一起,互相用著深情的眼光看著彼此。

只不過一個是裝的,一個卻真切不過。

「紫茗,妳好傻,對不住,但也謝謝妳……」夏莫栩將紫茗的臉輕抬了起來,要不是郝壬沒吃早餐,他很確定自己會吐早餐吐得比對穿祥吐血還高。「妳別怕,有我在,長脈的人休想動得了妳,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為難妳的!」

「夏大哥……夏大哥……」哇靠,紫茗妳別想不開嘿……眼看女孩淚汪汪的眼中只有夏莫栩的影子,郝壬暗自祈禱接下來的劇情不要那麼水餃,這是小說不是連續劇好嗎。

慢慢地,黃衣青年吻上了女孩的唇。兩人的眼睛同時一閉,郝壬只看見台上一對狗男女……更正,狗男和美女瞬間將雙唇緊緊貼在了一起。

慘了……

接下來是長達20秒的長吻,郝壬只覺得臉上黑線越來越多,自己雖然跟紫茗只是普通朋友,但看見她竟然被夏莫栩這種爛人三兩句就騙昏頭,當好人16年的他不得不有想翻桌的衝動。

台下漸漸地傳出了掌聲,來自黃衣的崑脈弟子,透過郝壬黑色的眼睛,他看見夏莫栩閉眼親吻的俊臉上緩緩出現了一個隱藏的微笑。

情況,是越來越複雜了。天脈跟長脈結了怨,接下來會怎樣呢?高山難能的冷冷春雨之下,郝壬和夏莫栩的腦中同時浮現了這個問題。



* * *



「聽你這麼說來,紫茗人呢?」

時近中午,天脈客院中,解飛皺著眉頭隔著一張桌子坐在郝壬面前。

「被崑脈的人起鬨約出去了。說是要好好答謝她什麼的……」郝壬頗悶。

自從在台上發生那些事情後,紫茗好像眼中就只剩夏莫栩一個人,完全沒注意到台下的郝壬正在用念力對她千呼萬喚。而後來崑脈弟子『被紫茗的勇氣感動』衝上台去擁護她,一眾人就這樣走掉,郝壬也只能回來找解飛報告這件慘絕人寰的事情了。

「所以說,紫茗人現在應該在崑脈主院?」解飛冷冷的問。「浪郝壬,這很嚴重,當初他們要約紫茗走你怎會沒去勸下來?」

「喂喂,怪我沒用啦。」郝壬表情無奈地對解飛搖搖手。「紫茗已經淪陷了,她是心甘情願跟人家走的,我上去除了被虧外沒啥用啦……他們那時那種陣仗,我穿女裝衝上去八成會被說『欸妳是解師妹的女傭嗎一起來玩吧』,拜託,又不是要玩多P……」

解飛聽見郝壬的抗議,雖然不爽在心但也確知那是實情。冷面的天脈大師兄站起來走了幾圈,然後才又坐了下來,嘆了口氣。

「哇勒,你也會嘆氣喔?」郝壬看著解飛憂愁的側臉,後者完全提不起勁鳥他。

「說起來慚愧,紫茗暗戀夏莫栩我早就知道,那傢伙城府很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略知一二,今天聽你這麼說起來我終於是確定了。那傢伙……隱藏得真好,只怕九脈中知道他真面目的沒幾個人。」解飛用指節敲桌,臉上少有地出現為人兄長該有的擔憂,看樣子他也還是很疼紫茗的。

是阿,夏莫栩還真是演戲的高手……郝壬暗自握拳,那種把妹的功力自己投胎十次也不可能學得起來,更別說是裝君子的功力了,九脈裡面沒幾個人知道他那麼賤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只不過,印象中,郝壬記得那老僧『玄凜大師』曾經在經過夏莫栩時低聲說過一句話,那時黃衣青年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只不過人聲嘈雜那句話郝壬也沒聽清楚,只大略聽見『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之類的而已,看樣子,還是有人知道夏莫栩的真面目吧?

「不過,解某跟紫茗畢竟年紀有差,夏莫栩在晚輩中形象又相當好,要勸紫茗回心轉意似乎也是不可能。但今日鬧出了這麼大的事……長脈……」

「很難搞嗎?」郝壬看見解飛的臉色也跟著擔心了起來。「對方那時很擺明要紫茗的命耶。」

「相當難搞。『炎藍罡爪』無堅不破,是可以徹底忽視防禦的一種攻擊,台上遇到的話連我都不見得會佔上風。」解飛沉吟。「當然,你的話,會被抓得血肉模糊、屁滾尿流、五馬分屍是一定的。」

聽見這句話郝壬臉上又是一陣黑線,自己怎說也是主角,怎每次都被說得這麼沒形象,他雖然不強,但再怎麼說他也打贏過解飛吧?

「話說回來,小飛飛你早上不也打了場比賽?」郝壬扯開話題,那個『小飛飛』的報仇稱呼讓用指節敲桌面的解飛瞬間滿臉黑線地打穿桌面。「結果怎樣?」

「我警告你,浪郝壬,你不要亂給我安綽號!」解飛冷冷地說。「早上我碰到青脈的殷青兒,三兩下她就投降了。青脈與世無爭已經很久,那女孩根本就不是我對手。」

「哦……」郝壬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青兒是遇到解飛,聽起來是沒什麼事的樣子,那樣好心的女孩郝壬一點都不希望聽見她受傷。

解飛皺著眉,從懷中拿出一根菸含上。用手指揉揉菸頭,一運真氣,菸上緩緩冒出了白煙。

「崑脈是不會對紫茗怎樣,長脈之事晚點再說,我們天脈也不是什麼好惹的。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尋回紫茗,再過一小時你就要和她一起上場。真麻煩……女人這東西……」解飛抽了一口菸,二手菸讓黑髮少年咳了咳,看樣子兩人就連談正經事也要持續互相報仇。「等等……紫茗?」

解飛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客院大門說的,此時一個紫衣少女正一臉陶醉地走進郝壬和解飛所在的客廳中。

「哥哥午安,壬午安。」紫茗看起來很高興,一副開心得全身軟綿綿的樣子,擺明少女情竇初開的好模樣,這個表情讓郝壬與解飛對看了一眼,麻煩大了。

「嗯,你們兩個怎麼了?表情好奇怪?還有,桌子怎壞了?」紫茗看見郝壬和解飛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好奇的問。

好問題……兩個滿臉黑線的男子腦中同時浮起這句話。看見紫茗一副樂不思蜀的憧憬樣,原本想說的話還能說嗎?在一個女孩陷入熱戀時去報她男朋友的料絕對是件自殺的事情,郝壬可還記得被紫茗的『遠當』打到會有多痛。

「咳……沒什麼,紫茗,午安。」冷面的解飛將菸隨手捻熄,有點尷尬地咳了咳,還好剛他和郝壬在紫茗背後說的壞話沒讓自己家老妹聽見。「準備一下吧,午飯在後堂,吃完後得上場了。」

「我在夏大哥那裡吃過了,現在只想洗個澡。」紫茗笑著說,那句『夏大哥』還說得無比甜蜜,聽得郝壬確切地知道自己起了雞皮疙瘩。「那麼,我先去洗澡了。」

紫衣的女孩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入浴室,郝壬和解飛的視線也隨著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而轉回破掉的桌面,終於,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老了,管不動了……浪郝壬,紫茗的事就交給你處理了。」站起身來,解飛一副『靠這種麻煩事我不管了』的表情向郝壬冷冷說道。「我還有事要向脈主稟報,你自己想想怎麼處理吧。」

隨著解飛頭也不回地從客廳中溜掉,郝壬知道,將紫茗從夏莫栩的魔掌中挖出來的重責大任已經徹底落在自己身上了。

還能怎辦?

涼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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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5:21
其八十五 炎龍化人



在餐廳吃完午餐後,郝壬心神不寧地走回房間,滿腦子都是紫茗和夏莫栩之間的事。

說起他對崑脈宗繼的反感,其實很沒有邏輯,照理說夏莫栩身為九脈之首繼承人,有些心計和城府也是必然,但郝壬卻打從一開始就覺得一副書生樣的夏莫栩別有野心。

怎麼說呢……他好像不只想在龍首匯英戰中獲勝,那張俊臉之下似乎還隱伏著某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算計。

郝壬抓抓頭,會是他對夏莫栩的偏見嗎?每每看見他那張斯文清秀的臉,郝壬就覺得這傢伙以後一定會搞出什麼飛機來。

郝壬回想他第一次下飛機見到夏莫栩的時候,那時身穿女裝的自己囧歸囧,急著逃離現場歸急著逃離現場,但看見崑脈宗繼那張總是面帶淺淺微笑的臉他就是一陣不舒服,那時的他,就隱約地覺得這個人不對勁。

會是忌妒嗎?郝壬用手指摳摳臉,夏莫栩天生就長得俊秀無匹,具有領袖氣質,工於心計,年紀輕輕武功就恐怖得難以置信,更重要的是──他還很會把妹。

那種隱約的討厭會是當了16年好人的自己在忌妒對方嗎?郝壬連自己也不那麼確定。

還是說,那只是雙龍賦予他的直覺在作祟呢?郝壬只記得,自己的直覺從來沒出錯過。

越想腦袋越亂,本來就很不喜歡想事情的郝壬走到房門前嘆了口氣,或許是快要上場比賽,緊張起來容易想得特別多吧?自己這種笨蛋還真是不擅長應付夏莫栩那種心機魔人,果然是八字不合阿……

不再去思考夏莫栩的機車程度,郝壬推開房間的木門,有點黑線地懷疑這次小雪會用什麼姿勢撲進他的懷裡,但出乎意料地,當門完全打開時,他只看到金髮的蘿莉『清曉』仍然在床上打呼。

「小雪?」小雪不見了?郝壬抓住胸前的女媧石,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將熟睡中的小雪收進來阿?

慘,八成溜出去了。郝壬暗自責怪自己的粗心,照慣例都八點起床的小雪此時很可能已經在外面逛了四小時,想找,崑脈這麼大最好是找得到,如今也只能希望她別被什麼人看到了,郝壬可不希望已經因為多了一個女僕被懷疑的天脈又被抓包多出一個女媧石靈。

坐在床上看了一下清曉可愛的睡臉,郝壬有點納悶地發現眼前的蘿莉睡相也很糟,口水流得整個下巴都是,這樣看起來萌是夠萌啦,但想起這女孩的恐怖程度,郝壬還是放棄了去幫她蓋被子。

走出房間,紫茗、解飛和四個女傭已經站在門口等他,站在紫茗的解飛身旁看起來有些心煩意亂,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紫茗的緣故。

「穿上,出發,已經遲了。」解飛彈了個響指有點不耐煩的說,四個女孩遞上一件黑色的衣服給郝壬,後者卻只是懷疑地碰了碰那件衣服。

「不會又是啥奇怪的服裝了吧……」郝壬一臉不信任,黑色的?搞不好這又是啥巫女服護士服女僕裝鬼畜裝也說不定,誰知道解飛這變態腦袋裡裝啥。

「醒醒吧,你這是代表天脈以龍的身分出戰,我不會惡搞你的。」解飛冷冷地回答,看樣子心情還是很煩燥,但他的後半句話讓郝壬瞬間超想衝上去和天脈大師兄拼命。「來日方長,要搞也等你打扮成陸蘭上場時再說。」

「……林老師卡好。」郝壬送解飛一句台語和一根中指回去,無奈地嘆了口氣後,他已經抱起了衣服走入房間,到頭來還是任人宰割。

該上場了,將房門關上杜絕四個擺明想偷看他換衣服的女傭,郝壬看著手中的黑色衣物,靜靜地閉上眼睛。

屬於他的龍首匯英戰,開始了。



* * *



「天脈怎地還沒來?」

雨稍小,灰色的天空仍然沉浸在一片霧濛中,被雨淋得濕漉漉的石台之上,一個身穿碧綠色唐裝的矮小老者焦躁地捻著鼠鬚。

眼見比賽時分已經到了,擂台下也已佈滿來自各脈的觀眾,但其中卻沒有半個紫衣的天脈武者,雨點中,台下盡是議論紛紛。

龍首戰不需要所謂裁判,所有的輸贏都很直觀,從擂台上失足掉落者敗,棄權者敗,失去戰鬥能力者敗,身死台上者亦敗。百年一戰,千年來的傳統讓整場賽事都充滿著墨守成規,但卻也更讓人不敢壞了規矩,而此刻天脈的遲到,也讓台上的綠衣偎瑣老人皺起了眉頭,這年頭,年輕的一輩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天脈宗繼,叫解紫茗是嗎?16歲,可還嫩著吶。聽聞天脈人才凋零,想不到就連宗繼都這般易取……綠衣老人摸摸自己仍然黑亮的鼠鬚想著,久等不到人讓他不耐煩的在台上枯立,但他並沒有太多的擔心。

這場戰鬥,他已知道結局。或者該說,當矮小的老者得知自己的對手是個16歲少女時,他偎瑣的笑容就已經確定這場戰鬥沒有輸的可能。

是時候了……看著地板水漬中倒映出的,自己其貌不揚的容貌與跟個侏儒沒兩樣的身高,綠衣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是時候該自己一雪前恥了。

由於外貌實在難看得淅瀝嘩啦,綠衣老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大角色,甚至在自己所屬的『蒼脈』(註:點蒼山,中國南方之山)中,就連輩分遠低於他的師弟師妹師侄看到他都會皺眉,一副看到蒼蠅的樣子,綠衣老者曾經很憤慨,既傷心又失落,但今天,轉變的時機終於到了。

是阿……苦練一世,就為了爭口氣。水漬中自己的容顏已老,綠衣老人運起全身豐盈的真氣,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將在龍首戰中大放異彩,屆時再也沒有人會看輕他,自己也不會再是本書作者筆下沒取名字,只能用『綠衣老人』代稱的小角色了,靠!

就在綠衣老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拼命捻鼠鬚時,他所站的南廂擂台底下突然間傳來了一陣騷動,綠衣老人得意稍止,望下一看,他心滿意足地發現一眾紫衣人正無聲地穿越觀眾而來。

「對不起,師伯,紫茗遲到了!」女孩的聲音。

隨著台下的紫衣人紛紛站到擂台一側,一個紫衣的少女就這樣跳上了擂台,而她彷彿弱不禁風的嬌俏身段更是讓綠衣老人暗自爽翻天,面對這種女孩,要打贏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對不起……」紫茗彎腰鞠躬,烏黑的長髮落了下來。

「何須道歉?」綠衣老人揮揮衣袖,猥瑣的臉硬是裝出一副仙風道骨樣。「小女孩家沒見過大場面,有些怕了也沒關係的。妳是宗繼吧?老夫讓妳先拿出封龍神器『炎紫匕』吧,莫讓他人說老夫妻負妳。」

「嗯……謝謝師伯。」紫茗點頭,從懷中拿出了紫色的匕首,上頭原本破裂的珠子早已被解飛掉包過。「那我可以出招了嗎?」

「不須客氣,要老夫讓妳三招也成。」綠衣老人高傲地擺擺手,看著紫茗漸漸認真下來的眼神。

「師伯,紫茗不敢要您讓三招。」女孩微微蹲低,將炎紫匕舉到額頭高度。「但請師伯原諒,紫茗會用比較另類的武術攻擊師伯喔。」

「儘量來,老夫這把老骨頭還行的。」綠衣老人咧嘴一笑,卻有點詫異地看見紫茗的背後冒出了紫炎。

本來嘛,宗繼身上冒出龍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綠衣老人在看見那紫炎的時候,卻暗自吞了口口水,那龍炎竟真的有著龍的形狀,而且正在越來越大……

大到,難以置信。

「虯龍蒲牢,以汝主之名,吾召汝為吾而戰。」出乎眾人意料地,女孩突然間喃喃地唸了起來。「汝本炎龍,今日另汝解脫,化燎盡九天之炎!」

蒲牢。

「嚎……!!」

春雷乍現,雨勢在一聲分不出是雷聲或龍嚎的巨響中豁然增大,全場武者的臉瞬間泛上驚恐的表情,那剎那,他們很確定灰暗的空中突然出現一條紫色的炎龍,彷彿流星般墜落在擂台正中。

炎龍從遠方的崑脈建築深處一騰飛起,劃越整個天空直接炸在擂台正中央,雨中紫色的火炎無邊無際,然後,所有人都看見了一個景象。

一個人影,緩緩地從一片火燄中站起身來。

『嗤嘶』雨水落到紫炎上紛紛濺散化為白煙,修長的人影緩緩地站直,然後,火燄中的眼睛赫然一睜。

藍紫色的馬尾,紫色的眼瞳,手臂上有著怵目驚心的紫色龍形,從火燄中誕生的身影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無袖皮衣和黑皮褲,整個人竟像是從紫色火燄中煉出來的般,就連身體彷彿就是由紫炎構成的,流動著紫色的暗炎。

火燄的光影在人影的臉上忽明忽暗,映出一張完美而帥氣的臉,但那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有無盡的壓迫感。『龍威』隨著擴張的火牆無止無盡地向四周張開,詭譎的紫光映在人影面無表情的臉上,才不過一個隨性從火中站起來的動作,全場的武者就全被震懾住了。

沉默。

緩緩地,紫炎漸熄,火中的人影面無表情地向前一步。他,是浪郝壬。

「『虯龍蒲牢』,來迎聖臨。」

雨勢激烈而轟然,雨中,一個紫髮少年拉開他這輩子演的第一場戲的序幕。

其八十六 初場武戰



虯龍蒲牢來迎聖臨!

灰色的雨中,郝壬面無表情地站在綠衣老人的正對全身燃燒的盡是狂猛的紫炎。由於饕餮的緣故,現在他只要隨便發動一下紫炎就會把自己搞得比超級賽亞人還超級賽亞人而此刻,紫髮少年只看見綠衣老人幾乎摔要掉到台下的下巴。

「蒲……蒲牢化人……?」綠衣老人失聲唸道粹精粼粿,僮僠兢凘這奇異的名詞傳到台下,也讓所有沉默的觀眾都開始議論紛紛。「解妹妹妳開玩笑的嗎?」

「嗯?」紫茗一臉無辜,看著郝壬硬是『憋』得面無表情的側臉,憋得有夠難受。「什麼開玩笑?我很認真的阿?」

「炎龍化人是失傳三百多年的武技,沒可能妳會用的!」綠衣老人退了一步,神情中滿是惶恐。「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看我打破幻覺!」

綠衣老人語無倫次地邊搖頭邊說,然而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出手卻快無絕倫。

「壬,小心。」紫茗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對郝壬說。「蒼脈武技『炎碧外影』號稱『無敵的20公尺』,屬於最強的外勁防禦,不可以靠近。」

「無敵的20公尺,那啥?好吃嗎?」郝壬看著向他衝來的綠衣老者,沒啥反應。

「算了,你挨打個幾次就知道厲害了。」紫茗嘆了口氣,臨場對郝壬教戰顯然是無解的。

綠衣老人與郝壬間的距離迅速縮短,郝壬注意到綠衣老人的身法一點都不快,但他的身上卻冒出了絲絲白氣。

無敵的二十公尺?郝壬不是很了解這個詞的意思,他只是站著等綠衣老者出手,但當兩人的距離拉近到將近二十公尺時,他才發現綠衣老人的動作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

他就只是……撞過來?

郝壬微微壓低身形,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變化,距離迅速地拉近到20公尺內,然後,就在郝壬奇怪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時,他看到了一個東西。

或許不該說是看到,是感覺到。

這個空間裡,有一條龍住在裡頭。有一條游動的龍,住在老人身周20公尺之內。透過郝壬的眼睛,他依稀與那條隱形的龍對看著,也感覺到那絲隱藏的敵意。

是場!這裡是一個氣場!自己像是一個入侵者般入侵了龍的領域!郝壬的腦中才剛浮起這個直覺,那條龍就突然間向郝壬撞了過來。

感覺到隱形的氣勁從正面射來,龍影瞬間擊中郝壬促起防禦的手臂,其勁之大讓紫髮少年瞬間被震退了幾公尺。郝壬抬頭一看,自己所站的位置還是在綠衣老人的附近,對方竟然看郝壬被震退就又黏了上來。

龍影氣勁又來,這次郝壬學乖了,從靈力的運轉方向他知道整個龍影氣勁大略上成線型,在老人的週遭之間游動起來就像是在玩貪吃蛇遊戲,由龍的頭部發動撞擊,目的就是要把人打出20公尺之外。

伏地一滾,郝壬閃開朝臉撞來的龍影,然後跳離地面向綠衣老人快奔過去,紫炎匯聚在拳頭上,紫髮少年已經準備要一拳將看似毫無防備的綠衣老人打飛到擂台的另一頭。

紫炎拳快要打到綠衣老人,郝壬卻隱隱感覺有什麼不對。一拳揮落,突然間,他的拳頭打在某個『東西』上。

龍影氣勁,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游回了他的前方,用身軀擋下了這一擊。紫炎在空中濺散,每一絲火炎都被側向面對他的龍影完整地擋了下來。

好快!郝壬傻眼,住在這個領域之中的龍,游得好快!

然後,龍尾一掃。

撞擊在郝壬腹部的龍尾彷彿是一顆砲彈,剎那間,紫衣少年難過得幾欲吐血,整個人也被甩飛到數公尺高的空中。龍影氣勁快無絕倫地黏了上來,瞬間,郝壬感覺到那條隱形的龍開始圍繞自己而轉。

前胸、後臂、肩膀、腿部,無數的撞擊力從郝壬全身上下傳來,紫髮少年在空中根本避無可避,更別說龍影氣勁的游動根本快到不可思議了,他只能勉強護住臉部等要害,忍受住全身彷彿被痛毆般的痛覺。

龍影如蛇,又是一技尾部掃擊,郝壬剎那間從高空被打落地面,飛回到紫茗的身旁全身冒煙。

「哇靠……」紫髮少年睜眼,看見自己全身皮膚發紅,如果不是有饕餮的護體真勁,他鐵定一早就掛在那邊。

「就跟你說不能靠近吧?蒼脈的龍叫做『椒圖』,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椒圖喜好封閉』,炎碧外影就是一種模仿椒圖的習性練出來的武術,只要你進入他的20公尺之內一定會被驅逐撞飛的!」紫茗氣呼呼地說,郝壬決定下次要好好聽她的話。

「那怎辦?跑給他追然後賭他會滑倒摔到台下?」紫髮少年站了起來,看見那綠衣老人的臉上已經浮起得意的笑容。

「笨蛋!用『遠當』啦!」紫茗一副被郝壬氣到全身無力的樣子。「你現在的身法不夠快,閃不掉龍影氣勁,那就在20公尺外打贏他嘛!」

「是是……」

紫髮少年嘆了口氣,對吼,他還有遠當可以用。自己還真是患了腦組織連接摧殘症候群,也就是所謂的腦殘阿……

郝壬看著手臂上只剩一條的龍形,饕餮的影子已然隱沒成細細的灰影,那是他發動炎紫柔勁時的正常現象。凝氣聚力,郝壬的手上又燒起濃縮的紫炎。

「哇哈哈哈哈,蒲牢化人也不如何嘛!」看見『蒲牢』站在紫茗的身旁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綠衣老人猥瑣的臉上泛起得意忘形,開始狂笑。「老夫此戰已然勝券在握啦,哇哈哈哈哈!」

聽到這句狂妄的話,紫茗和郝壬同時抬頭,兩人都是一臉面無表情,剛才的小爭吵已經讓兩人都火起來了。

綠衣老人錯愕。

「別吵。」郝壬和紫茗同時伸出一隻掌心朝上的拳頭,聲音竟分不出是誰說的。

『遠當』

『轟』紫炎瞬間化作光柱劃越二十多公尺的距離直接命中綠衣老人的肚子,後者的笑聲還來不及停掉就笑容僵硬地呆立當場,早在『遠當』打中他時,綠衣老人就已經站著暈過去了。

一拳秒殺。

K.O,Perfect!

「叫你別吵就別吵,下次學乖點,師伯。」郝壬和紫茗伸出的拳頭同時豎起一根中指,這個好景象看得台下的解飛差點往生,自己家老妹愛上夏莫栩就還罷了,竟然還被郝壬教壞了。

拍拍衣服,兩人看著綠衣老人站著暈過去的身影,同時跳下擂台。

全場錯愕。

面面相覷之際,開始有人拍起手來,不久之後,全場便充滿了歡聲雷動,甚至還有『好樣的!天脈!』等等語句憑空冒出。

由於第一場夏莫栩的表現實在是過於驚人,在九脈皆心知肚明崑脈必又會拿九脈之首的鬱悶氣氛中,看見此戰天脈同樣出乎意料的表現簡直就是讓所有人都一掃鳥氣,甚至開始有了『終於有人能與崑脈爭雄了』的氣氛。

有不少穿綠衣的蒼脈弟子也拍起了手來,他們平時早看台上的綠衣老人不爽了。

一群比較有年紀的綠衣人上台將綠衣老人扛下台,看見自己脈中都替敵人歡呼,綠衣人老臉都丟盡了,但也不得不替龍首戰的新局面感到一絲欣喜。如果說今年其餘七脈都又是一面倒的被崑脈屠宰,那比自己脈中掛了個窩囊廢還來得令人不悅多了。

「浪郝壬,表現得不錯。」郝壬和紫茗經過解飛身旁時,冷面的天脈大師兄眼見全場歡聲雷動倒也鬆動了,咳一聲後他輕輕地說道。「不過你教紫茗比中指這件事我們晚點得談談。」

「再說吧。」郝壬打了個呵欠,早知道可以一拳秒掉對方那他剛開始還在那邊喇什麼賽。「我想先回去睡了。」

「別走,還有御靈戰呢!」紫茗拉住郝壬的手臂,後者才突然想到還有這東西。

龍首匯英戰分三場:武戰、御靈戰、總體戰,記憶從郝壬腦中流過,之前夏莫栩由於是把對方直接殺掉,等於是直接贏了武戰,最後武者和御靈得一起上的總體戰也不能打,所以才算直接獲勝,但此刻,天脈卻還有著御靈戰要打。

「留在這邊看一下吧……」紫茗拉住郝壬的手臂。「雖然說輸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我的御靈真的輸了,那你還得上場一次呢……」

郝壬的目光瞥向擂台的另一頭,此刻綠衣老人已經醒了過來,總算是郝壬之前遠當怕把他打上天堂沒有全力施為,要不然綠衣老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快醒,至少給得他睡個一天半夜。

從地上緩緩站起,綠衣老人看著遠方帥氣的郝壬和嬌俏的紫茗,眼神中盡是憎恨。

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石雕,猥瑣的綠衣老人大吼:「比賽尚未結束!解紫茗別走!試試我的御靈『鎮方』!」

『吼……!!』

隨著綠衣老人手中的石雕發出一陣灰色的光芒,剎那間,一隻巨大的石獅突然從台下躍上擂台,地面被石獅的重量壓得瞬間爆裂,石製巨獅足足有兩公尺高,像是有生命般在台上立地狂吼。

郝壬抓抓頭,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千靈了,但這麼大隻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看樣子,這種野獸類型的靈體應該是實體系千靈吧。

「嗯,是『鎮方』阿……」紫茗看著台上微微一笑,石獅是中國古代民間信仰的一部份,常擺在大型建築門處,鎮守一方,她知道這就是『鎮方』此名的由來。「那應該沒問題……」

女孩將手伸入自己的口袋一陣摸索,卻不知為何地錯愕了起來,然後,紫茗將頭有點停格地轉頭看向解飛。

「哥……我的『風狸』呢?」紫茗緩緩地問,兩人的眼神中同時泛起一陣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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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十七 雪劍



「風狸?」解飛訝道名為風狸的千靈是紫茗小時候脈主解峰送給她的,由於模樣可愛女孩一向隨身帶著,以備隨時叫出來玩。「妳沒把信物帶在身上?」

「有阿……但是……」紫茗摸著口袋由於千靈不喜歡受拘束,常是天南地北到處跑而武者想使用時通常都以信物呼喚,信物多半是些石雕或晶石。「但爺爺送我的綠水晶不見了……」

「怎會這樣會不會是妳掉在路上了?」解飛難得地有些著急,眼前戰鬥在即,對方都已經叫出御靈來了,紫茗卻還給他搞這種飛機。

自己的『采蠹』固然可以拿給紫茗用,但女孩根本就不熟悉采蠹的能力,這樣下去如何能打?解飛簡直是急得五內聚焚。

「不可能的,風狸掉了我不可能沒發現,一定是有人偷拿走了!」紫茗簡直就快哭了,對她而言,從小陪她長大的千靈就像是寵物般的存在。

「我說……」就在兩人急得很火大時,郝壬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傳來。

「浪郝壬,你閉嘴!」聽見郝壬完全不會看人臉色的發言,兩人同時轉過頭來怒目瞪視紫髮少年。

「喔好沒事沒事……別兇我嘛……」郝壬表情無奈地搖了搖手,這兩兄妹簡直是一個樣。「我只是想說我大概知道風狸在哪了……」

「去!果然是廢話。」早就習慣郝壬只會說廢話,紫茗和解飛面色不善地同時轉頭回去,但不到兩秒後,兩人的臉卻馬上又轉回來。「等等,你剛說什麼?」

「風狸是不是一隻淡綠色看起來像狗、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動作很快、害怕的時候還會『該該』叫、逃跑還會跳起來空滾翻的小動物?」郝壬無奈地閉眼,事情真的大條了。

「對!壬,你在哪看到牠的!」紫茗驚訝,馬上拉住郝壬的手,卻發現黑髮少年無奈地伸出一根大拇指指指自己背後。

「你們面前。」

『該該!』

當紫茗和解飛終於抬起頭的時候,像是諷刺什麼似的,一隻淡綠色的小貂就這樣從三人的頭上飛出一個空滾翻。

才剛在乾著急的兩人一陣傻眼,然後,他們看見了一個人影緊緊追在風狸背後,速度甚至和牠一樣快。

「別跑!!」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銀髮的小雪瞬間出現在屋簷上方,手中還揮舞著卻緣劍。

情況竟像是……小雪正在追殺風狸?

屋簷底下的兩人還來不及反應,空中的風狸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過數十公尺來到另一個屋簷上,小雪見狀也瞬間跟了過去,遠方屋簷下的武者紛紛抬頭傻眼。

一女一狸開始在屋簷上繞圈圈,整個大小至少兩個操場大的南廂會場在兩者快無絕倫的速度下竟然像是家裡的跑步機般,看得全場武者都傻傻地不知如何是好,就連正在台上低吼的石獅『鎮方』也有點傻眼,吼起來也軟了許多。

「小雪,她在,做什,麼?」紫茗和解飛喃喃自語,看著白衣的女媧石靈追著風狸在屋頂上繞圈圈,兩人的話聽起來全部都斷成一截一截的。

「好問題,我想她大概是……肚子餓了吧……」郝壬嘆了口氣,然後說出這個他已經幾乎可以確定的答案。

話才剛說完,遠方屋簷上的小雪就突然間一個起躍,一女一狸的距離已經被拉到半公尺內,風狸見狀連忙一抖加快速度,但卻在不到0.1秒後發現牠已經被抓住尾巴騰空而起。

「小雪妳別做傻事……」台下的郝壬暗自念了幾句阿彌佗佛,他一點都不想看到接下來的這個畫面,至少別讓他在紫茗身旁看到……

全身發出耀目的光芒,像是看見了什麼超可愛(或超好吃)的東西般,小雪欣喜地將風狸抱入懷中,這剎那,郝壬知道小雪已經將風狸吃˙了˙下˙去。

「不,會,吧……」紫茗和解飛的下巴同時滑落,淡綠色土狗一般大小的風狸,一進入小雪的懷抱中就化為一陣淡青色的光,融入女孩身上漾起的一片白光之中。

然後,紫茗的千靈,再也消失了蹤影。

小雪的能力是融合世間靈體以成自己的一部份,取得其能力與記憶……不久前郝壬才剛得到的結論從腦海中閃過,郝壬知道,事情真的大條了……

「紫茗,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向妳的風狸說掰掰吧,好聚好散……」趁著兩人還沒回過神,郝壬先下手為強地拍拍女孩的肩膀,卻發現後者無動於衷。

早在小雪消失時郝壬就有不好的預感,小雪甚至曾經在飛機上對風狸大感興趣,想不到此刻竟然真的讓她把狸給吃了,五雷轟頂的郝壬只希望紫茗饒了自己,再怎說小雪都是自己帶來的。

「浪˙郝˙壬。」天脈的大師兄和宗繼同時轉頭,眼中都發出了黃色圓形的殺人目光,剎那間,郝壬已經知道自己死定了。

「炎紫柔勁˙七十二重崩掌……」按耐不住的吶喊同時從兄妹倆的口中傳出,才不過半秒,才剛在台上威風萬分的蒲牢化身就已經吃了 72 X 2 = 144下崩掌。

連擊結束,郝壬全身冒煙地躺倒在地上,紫茗和解飛也同時收功,後者甚至還伸出一隻腳踩在紫髮少年的頭上,直看得整個南廂擂台的武者全部傻眼(天脈是怎麼了,連蒲牢本體也敢打?)

「浪郝壬,你說,現在怎辦?」解飛用鞋底在郝壬頭上磨阿磨。「風狸被你的小雪吃了,對方又已經派出御靈在台上等了,紫茗用什麼上場?」

「好問題……」郝壬吐血,他很確定兩兄妹在打他時完全沒有所謂的『能發能收』,每一下都有貫穿他護體真勁的能力。「你們要不要考慮跟對方說投降輸一半?」

「……浪郝壬,我忍你夠久了,你應該做好覺悟了吧?」聽見郝壬的說詞,解飛扭了一下拳頭發出喀喀聲,這個聲音也讓郝壬明白今天要活著離開這裡恐怕是沒多少可能性了。

就在天脈這頭鬧得不可開交時,突然間,遠方的台下爆出了一大叢驚呼聲,三人同時抬頭,卻看見小雪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上了擂台。

全場錯愕之際,『鎮方』一看見自己的對手是小雪時,竟少有地停止了低吼,開始繞著女孩緩緩轉圈,兩者竟像是會隨時開戰的樣子。

「妳是誰?怎會跳上台?」

「天脈開什麼玩笑?派個人出來打御靈戰?」

「龍首戰不是嬉戲,妳快下來!『鎮方』是見人就咬的!」

「危險!!」

無數嘈雜的聲音從台下竄起,看見巨石獅竟開始對小雪發出敵意,不少人都為嬌滴滴的小雪擔心了起來,甚至有些年輕的武者已經跳上台作勢要將女孩抱下台。

「小雪……?」解飛錯愕地將腳從郝壬頭上移開,看著台上站定的女孩,他突然間有些明白。「浪郝壬,你的小雪也是靈吧?」

「……」郝壬傻眼,該不會解飛是要……

此時台上要去搶救小雪的武者已經跑到了女孩的身周,小雪向四周一看,然後笑了起來。

「你們上來做什麼?」銀髮的女孩笑著,那種驚人的俏麗與出世感讓所有想去救她的武者全部停下腳步,剎那間,女孩全身發出了白光。「小雪也是靈,也是參賽者呢。」

手中瞬間出現卻緣劍,女孩一個輕揮,場上所有人便被一股強烈的風吹下擂台,那是屬於元素系千靈『風狸』的風屬性能力,才不過一瞬間,台上就已經只剩下小雪與『鎮方』,伴隨著台下無止盡的驚訝。

人型的……千靈?莫非是傳說中的天地系千靈?瞬間,所有人的腦海中閃過這句話。然而,他們卻只看見銀髮的女孩飄逸地舉起手中銀色的細劍,目標,是台上不安的『鎮方』。

戰鬥在即,一觸及發。

解飛閉上了眼睛。

「浪郝壬,就讓小雪出戰這場比賽吧。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專屬於你的御靈了。」

台上的女孩轉頭看向郝壬的方向,那笑容,帶著一絲淘氣調皮,卻也有著一絲依戀。

「從今天起,小雪要跟壬並肩作戰。」紅脣輕輕地對黑髮少年發出細微的訊息,女孩手中的劍,赫然發出萬丈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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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十八 超千靈體



『吼』擂台上的石獅重重地用爪子擊地灰色的眼珠狠狠瞪著小雪,看得台下的觀眾全部暗自冒冷汗。

本來嘛人型的千靈古書上也不是沒看過,一千隻千靈中可以說是什麼型態的都有從小雪身上的靈氣和白光看來,女孩確實是靈體沒錯會被派上場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讓所有人擔心的理由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小雪太美了而且『當事靈』又在台上一副逗貓玩的優閒姿態,在場武者簡直是完全不敢看到接下來鎮方撲向小雪那一幕。

「貓咪來……」輕輕地蹲低用卻緣劍敲地板,小雪清澈的眼睛流露出喜悅,看見這種眼神,沒有人會懷疑她是發自內心真的喜歡千靈。「貓咪乖……」

小雪的安撫裡有著奇異的吸引力,『鎮方』猶豫地轉頭看了下主人,此時猥瑣的綠衣老人正爆跳如雷地指著小雪猛唸三字經,石獅見狀一低頭,再也不去理會小雪的話語。

地板猛地炸裂,『鎮方』的四腳猛地一垛地板,向小雪撲起五六公尺高。

女孩平靜地蹲在原地看著鎮方,台下也隨之響起一片驚呼聲。

小雪妳在做什麼……快躲阿……郝壬心急如焚,這是他第一次讓小雪獨自戰鬥。

『刷』金屬劃過堅硬物體的聲音傳遍全場,一個抽身後躍,小雪與鎮方的距離再次拉開十五公尺。

巨石獅低頭,身上已經多出了一條劍痕,而小雪隨便亂穿的衣服卻也多出了一道爪痕,只差沒傷到皮膚而已。

女孩將劍一收舞出個劍花,看見自己與石獅的交鋒是都掛了些采,她的臉微微地紅了起來。

是內傷嗎……台下天脈的三人暗自祈禱小雪不是被鎮方撞到出了內傷,但接下來從女孩口中冒出的這句話卻讓全場絕倒。

「討厭……好硬……」女孩臉紅,壓低身體將劍搖搖指天。「不過……人家喜歡!」

銀髮的女孩身上緩緩地冒出淡綠色的光,屬於風的元素開始圍繞她身上打轉,就在台下紫茗猛搖著郝壬質問『壬你到底教了小雪什麼為什麼她會說出這種話』時,小雪銀色的身影已經開始繞著鎮方打轉。

鎮方不安地四處張望著繞著場面打轉的小雪,女孩的身上冒著淡綠色的霧氣,直看得牠一陣迷惘。

「是風狸……是風狸的戰鬥方式。」紫茗狂搖郝壬的勢頭稍停,訝異的說。

「風狸跑過的地方會形成『風道』,狂風會在其中封閉流動,撞到的物體都會被掃飛……為什麼小雪會這種戰鬥方法?」

因為她的腦袋裡面有風狸的記憶……郝壬暗自回答,這是他之前猜測的答案,但此刻小雪的行動更讓他萬分確定。

『吼』鎮方被繞著自己打轉的小雪弄得頭昏腦轉,一個低吼後,巨石獅已經撲向小雪的身影,卻發現後者的臉上浮起甜甜的笑。

「貓咪掰掰。」隨著小雪輕柔的聲音傳進鎮方石耳中,接近小雪的鎮方瞬間感覺到自己撞上了小雪身後的『風道』,一陣狂風將牠吹起數十公尺高,向場外摔飛出去。

空中,巨石獅一個轉身,也算是石製的鎮方體重過重,在吼聲中向下直落後,牠已經掉在擂台的邊角,竟然沒有摔下去,看得台下眾人重重一挫。

「糟了,沒用的。」紫茗低聲說。「實體系的鎮方重達數千斤,狂風吹不走的,這次鎮方有了防備後,要吹飛牠更難了……」

「交給小雪吧,我相信那傢伙會有辦法的……」郝壬無奈的點了點頭,以小雪聰明的程度看來,她絕對有一些古靈精怪的戰法可以玩。

鎮方又是一記撲擊向小雪衝來,這次小雪知道風對石獅的用途不大了,卻緣舉起來就是給牠一陣亂砍亂揮,石獅的爪擊和狂咬也隨之而來。

一女一獅在場上『叮叮噹噹』地打了起來,鎮方的速度比之小雪慢上許多,往往在爪子塊抓到女孩時就被一劍掃離原方向,連帶還抽出一道劍痕。

卻緣劍的鋒利程度不容想像,雖然平平都是實體系千靈,但每次砍到巨石獅的身上總會帶出一道巨劍痕。

但縱使如此,幾次交手下來,小雪身上固然沒任何爪傷,但兩公尺高的鎮方實在過度巨大,卻緣劍的劍傷感覺起來跟美工刀劃到的實在沒太大差別。

而小雪畢竟力小,與鎮方的迎面對打中卻也迅速消耗著體力。

『鎗』又是一記硬碰硬的格黨,在交手中已經略顯疲憊的小雪再也抵擋不住鎮方的巨力,手中卻緣脫手飛出,小雪也隨之被狂震出十多公尺。

『吼呼』眼見小雪被巨力震飛,滿身劍痕的鎮方踏裂地板向小雪直衝而來,女孩在空中避無可避,台下眾人紛紛驚呼。

「風咒!」空中,女孩艱難地說出郝壬從來沒聽過的招式名。一陣隱形的狂風瞬間擎上小雪自己的後背,將她整個人扥了起來,險險閃過鎮方的撲擊。

是咒?千靈會使咒?台下眾人才剛一陣呆傻,就看見空中的小雪藉著風離地高高飛起。

「貓咪,是你逼小雪的,小雪不可以再收手了……卻緣!」銀髮的女孩在高空中飄然立著,而當時被打飛插在地上的卻緣劍也隨之震動,飛回到小雪手中。

全場上百名武者全部抬頭看著高空中小雪玲瓏的身軀,女孩此刻正單手握著卻緣,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麼。

灰色的天空隨著小雪飛到其下漸漸開展,一道陽光照在小雪的銀髮上閃閃生輝,剎那間,在落月池中誤以為小雪是仙女的感覺又回來了。

依稀還是當時愉悅地在湖上輕舞的洛神,小雪閉起眼睛,在郝壬眼中,那場景好美好美。

小雪,好美好美。

「風狸,分離模式!」女孩將劍從高空中搖搖指著鎮方,一道淡綠色的霧氣也瞬間脫離小雪的身體,化為一隻貂狀的動物到她的手上。

小雪,妳想做什麼……郝壬從來沒看過女孩的戰鬥方式,此刻鬧得這麼驚天動地,他有夠怕小雪就這樣摔下來。

「『風狸』IN『卻緣』!!超千靈體!!」白光爆盛,高空中的小雪奮力將『風狸』往卻緣劍一按,兩者在轉瞬間融為一體。

將卻緣劍反握,銀髮的女孩飛快地化作白光向鎮方飛來。

「小雪神風流˙飛龍升天破!!」

小雪落地,略呈淡綠色的卻緣劍眨眼間削中鎮方的腳,然後螺旋狀向上絞掃,一道淡綠色的風也開始繞著一女一獅旋轉。

淡綠色的風轉眼間變成巨大的龍捲風,台下眾人完全傻眼之際,龍捲風已經有二三十公尺高,飛砂走石得讓所有人都看不清龍捲風中發生了什麼事。

『叮叮叮叮叮……』金屬劍身掃過石頭的響亮聲音不斷傳來,即使龍捲風的風聲如此之大,小雪和卻緣在裡頭交戰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漏斗般的風中還隱約亮起鎂光燈似的白光。

『叮!!』白光光源在龍捲風中不斷向上,一聲巨大的敲擊聲瞬間炸開,眾人抬頭,卻只看見小雪和石獅同時從上端飛出了巨龍捲。

鎮方渾身都是數不輕的劍痕,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那劍痕至少有上千道,然而小雪手中反握的卻緣此刻卻是碧綠萬分,彷彿在蘊釀最具威力的最後一擊。

「破!」小雪的嬌斥聲中,卻緣劍就這樣從上而下地經過了鎮方的巨軀,石獅掙扎的動作瞬間停止,然後化作灰色的光被卻緣劍直直的吸了進去。

輕巧落地,小雪的長髮在龍捲風散去的餘勁中緩緩飄飛,場上已經再也消失了鎮方的巨影。

調皮的笑容泛起在女孩的臉上,看著郝壬滿是黑線的臉,此刻對所有人證明了看漫畫也是有好處的小雪愉悅地伸起兩根手指比出了一個『耶』的手勢。

「小雪,獲勝!!」


(註1:「『風狸』IN『卻緣』!!超千靈體!!」此招式出自通靈童子的超靈體。)

(註2:《小雪神風流˙飛龍升天破》出自鬼眼狂刀,改編自無明神風流。)



* * *



當郝壬回到天脈客院時,時間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推開房門,一記雷霆萬鈞的肘擊就向郝壬迎面而來,紫髮少年無奈地笑笑低頭閃過,然後伸手一抓,提起了一隻埋伏在門後的金髮小蘿莉。

「動作太慢囉,方丈大人。」郝壬彈了一下空中氣得亂踢亂叫的清曉的額頭,笑笑的說。「好了,饒了我吧,有夠累的……」

將清曉隨手又點了幾個穴,郝壬將氣極敗壞卻又無法動彈的小女孩丟到雙人床角落,然後握了握女媧石,一陣溫煦的白光後,小雪玲瓏的身軀赫然出現在床上。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小雪竟然在女媧石中睡著了。

真是個令人擔心的女孩阿……看著小雪安詳的睡臉,郝壬有點無奈地抓了抓頭髮,如果有人知道才剛藝驚全場的女孩竟然有著這麼可愛的一面,那肯定會很驚訝吧。

好奇地將風狸偷出來吃掉,然後又因為好玩跳上台去打御靈戰,最後玩著玩著還用從漫畫中學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招式把敵人秒掉,甚至同化『鎮方』以成己有。眼前的小雪做事無一不是那麼出人意表,好像從來不知道會有人替自己擔心似的……

在小雪身上檢查了一陣子,郝壬有些鬆口氣地發覺女孩身上並沒有受傷,剛才鎮方的爪擊只是劃破了她的衣服而已。幸好小雪沒事,要不然沒看好她的自己恐怕會自責一輩子吧。

郝壬一陣苦笑,但心裡卻還是覺得一陣莫名的溫暖,替小雪蓋上棉被,他知道,或許這樣冒失天真的她才是讓自己永遠無法割捨的羈絆。

坐到床上開始換衣服,郝壬回想著不久前小雪獲勝時的轟動,那時全場的武者幾乎都快把整座擂台翻過來了。

在龍首戰這種持續上千年、死氣沉沉的比賽之下,看見小雪搞怪卻又精采萬分的表現,整個台下的人竟然渾然忘記自己也是九脈武者,全心全意地回歸一個觀眾的本質,歡呼、喝采、叫著小雪的名字,也許這是只有小雪辦得到的事情吧。

將睡著的小雪輕輕地摟入懷中,郝壬看著天花板靜靜地想了起來。他記得明天還有一場比賽,屆時,他將用陸蘭的身分出戰。

小雪身上好聞的體香若有若無地傳來,郝壬將臉深深地埋入小雪的髮絲間,疲憊感便如同溫水般從他的額頭淋下,漸漸地,房間中恢復了寧靜。

又是一個夜晚,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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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27:21
其八十九 千脈之戰


當天晚上,郝壬醒來之後,就被解飛抓去和脈主解峰見面。

天脈的眾人雖然不明說,但心照不宣的是郝壬明天的第四輪龍首戰將假冒陸蘭的身分上場比賽。

由於龍首戰各脈會派出什麼人來報名都是保密的,而替『陸蘭』報名也是以天脈的名義,所以千脈本身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解峰照慣例話少擺酷,解飛老樣子一臉冷淡,其餘的天脈弟子倒也不多說,就這樣給郝壬上了堂內容悶到爆炸的『假冒千脈上場速成教室』。

說起那些內容郝壬倒也不記得了,多半是些明天如果千脈的人問起來時該怎麼回答的臨時抱佛腳,不過由於天脈眾人倒也不知道千脈脈主到底是抱持著什麼心態對自己的女兒陸蘭,所以到頭來還得靠郝壬的隨機應變,而顯然每個人都對這點不抱希望。

「應變不出來,穿幫的話,那你就切腹吧。」這是解峰和解飛給郝壬的一致答覆。

總之最後解飛扔給郝壬一件千脈弟子穿的橙衣和一張顏易符,那是明天要打扮成陸蘭時的必備物品。

看著那件中規中矩的女子絲綢衣,郝壬擦了把冷汗,總算解飛沒有惡搞他。

第二天早上,當郝壬被小雪的30幾個夾子夾醒時,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

郝壬換上橙色的長袖絲綢衣物,抽搐著嘴角在衣服裡塞入胸墊,拿起詭異的顏易符,一陣靈異的白煙後,鏡子中的黑髮少年很成功地變成了柔美的陸蘭,看到這裡,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比起所謂的『珊瑚』來,『陸蘭』的胸部並沒有那麼波濤洶湧,所以郝壬只需要塞個小胸墊進去就行了,倒也免去了他很多行動上的困難。

將因為看見郝壬變身而滿臉不解的小雪收進女媧石,清曉照慣例還在賴床,郝壬關上房門就跟著紫茗走到了北廂會場。

天脈的一群人魚貫而入,其中竟夾雜了一個橙衣的『陸蘭』,在場的眾人紛紛傻眼。

跳上擂台,有過一次龍首戰的經驗,郝壬倒也不那麼緊張了。顏易狀態下頭髮不會變色,接下來的事情只要在意不要搞笑到不小心跑出紫炎就好了,這場戰鬥,蒲牢的力量絕對不可以出現。

看見郝壬這麼阿沙力就跳上台,台下的千脈弟子以為陸蘭真的回來幫他們打龍首戰,不禁『師姐!』『陸師妹!』的叫個不停,甚至有些人還欣喜若狂地離場,郝壬猜他們是去叫千脈脈主來觀戰了。

不過這也讓情況變得更加難搞了……郝壬暗自搖搖頭,千脈弟子被騙到還算了,千脈脈主看自己的女兒還會被騙到那就世界真奇妙了。

本該是天脈弟子出場的比賽突然變成『陸蘭』上場,郝壬的對手猶豫了半天才跳上擂台,從衣服顏色上看來,冒牌的陸蘭不禁暗爽了一下,終於有機會可以一出鳥氣了。

眼前的敵人穿著黃衣,是崑脈的,郝壬知道。

既然是崑脈的,那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先打爆夏莫栩的一個師弟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陸蘭』溫柔地笑了笑,但不知為何的,台上的黃衣人卻連打了幾個哆嗦。

龍首戰才剛開始,不安的崑脈弟子就搶著一拳揮來,看那拳頭的虎虎生風,曾經聽解飛講解過崑脈武術的郝壬倒也知道那就是所謂的『炎黃純剛』,屬於地上最強的拳勁。

本來嘛,雖然郝壬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敵人修為比恐怖的夏莫栩鳥上幾萬倍,但灌輸了陽剛拳勁的這種拳頭『貓』向普通武者倒也有一定程度的破壞力。

但可惜的是,他遇上了以前每晚都得被脈主解峰打三掌,而且擁有饕餮系護體真勁的郝壬。

『碰!』拳頭結結實實地打中了郝壬的腹部,後者聞風不動地打了個呵欠。『炎黃純剛』雖然強到不可思議,但使的人畢竟有差,郝壬沒怎樣給他在怕的。

「師弟,記得吃早餐,你讓姊姊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樣對嗎?」柔美的『陸蘭』又是一個令人心跳加速的微笑,用只有眼前黃衣人聽得到的聲音溫柔地說,但後者卻猛吞了一口口水。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肚子上中了一拳。

「姊姊這個呢,才叫做拳頭。」

郝壬笑容可掬,饕餮系幾近無限的靈力從拳心爆炸,汪洋恣肆的真氣瞬間將郝壬的手勁增加了一千倍不止,才不過一個眨眼,黃衣的崑脈弟子就已經被『陸蘭』的拳頭彈出數百公尺,飛出場外還附加一句『哇阿!!』的慘叫。

『碰』黃衣的崑脈弟子撞上場外建築的外牆,炸裂開一個圓形的巨槽。口中狂噴著鮮血,黃衣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瘦弱的女孩,然後終於兩眼一閉,掛蛋去了。

全場傻眼絕倒之際,按照之前和天脈眾人排演數次的戲碼,『陸蘭』靜靜地向全場作出了合宜的鞠恭,然後就這樣跳下台無聲無息地溜掉了。

由於龍首戰本身的設計不良,武戰只要是把對方打得一時三刻無法恢復,第三場總體戰武者本身無法上場,御靈戰就不用打了直接獲勝,這是郝壬從夏莫栩身上學到的技巧,而如今他也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直到半分鐘之後,郝壬才從身後逐漸遠離的會場聽見歡聲雷動。『陸蘭』鬆了口氣,摸摸自己正逐漸變回浪郝壬的臉,知道今天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幸好有趕在千脈脈主到達場外觀戰之前就把敵方秒掉,要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該用啥方法隨機應變,到時候如果真的要切腹就好笑了,郝壬暗自擦了把冷汗。

回到天脈客院,郝壬進門時,除了把自己關在房間的正牌陸蘭外,整個廳堂中只有四個女傭在,看樣子解飛或是紫茗都去幫今天他的脫線演出做事後解釋了。黑髮少年抓抓腦袋,看樣子天脈的眾人也為陸蘭的事情下足了工夫,相較起來,只是負責上場比賽的自己輕鬆多了。

走入房間,一對哀怨的視線就往郝壬掃射而來,直到這個時候黑髮少年才熊熊想起自己昨晚點了清曉的穴道忘記解開。

手忙腳亂地在金髮蘿莉的身上推拿了幾下,黑髮少年在解開清曉穴道時突然痛了一下。

「哇靠!方丈大人,您咬我阿?」郝壬傻眼地看見清曉竟然就這樣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如果不是有護體真勁,這種咬合的力道很可能真的會讓他手臂少一塊肉。

「大哥哥你這個渾蛋!!如果我有十成功力在,人家一定把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咬下來!!」金髮蘿莉咬了一口郝壬後就退了開來,一副擺明憤恨卻又無力可施的樣子。

「是是……不過建議妳不要,出家人不可以吃葷喔。」郝壬無奈地回答,在床上躺得平平的看著清曉。

沉默。

「……大哥哥你想怎樣?」清曉無計可施地用力捏住枕頭,小臉泛紅。「你怎樣才肯放我走?」

「是妳自己硬是要我帶妳出來的耶,搞成這樣怎回去?」郝壬嘆了口氣。「妳回去的話,是我帶妳出來的這件事馬上就會穿幫,我可不想被一大群和尚抓去剃光頭……」

「誰說我要回去的?那群死賊禿!」清曉煩悶地掐住枕頭,一副想把枕頭捏爆的惡模惡樣。「人家出來是有目的的!誰料得到大哥哥你這渾蛋就這樣把我關起來!……你是蘿莉控嗎?」

聽到這句話,郝壬無力了一下。

「……最好是。」

「大哥哥,如果你真的是蘿莉控,那麼這樣吧……」和郝壬躺在一起的清曉坐了起來,小臉通紅。「我們來下個約定,如果你可以放我走的話,那人家就讓你為……為所欲為……」

「……都跟妳說我不是了。」郝壬無言,這種笑點用太多次他已經沒感覺了,難不成他還得嚇到跳起來撞到天花板嗎?

「真的不再考慮看看嗎?人家可以叫你哥哥,也可以幫你含……含喔……」

「喂喂喂!含什麼含什麼!這部小說有未成年讀者,妳賣鬧了啦!」郝壬躺在床上一陣黑線,這年頭的蘿莉腦袋裡都裝啥阿真是……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妳非得去辦妳就老實說嘛,反正我今天很閒,陪妳去辦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的嗎!?」聽見這句話,清曉高興地騎到了郝壬的身上震震震跳跳跳,這個動作讓黑髮少年一陣黑線。「那你快起來!我們走!」

「不要,除非妳先說是去哪。」郝壬躺在床上搖搖頭,看見金髮蘿莉不停地掄拳頭打他的胸口,他無奈地補充:「打我沒用嘿,趁我回心轉意前老實招出來,先說,不幹壞事,不做蠢事,不再讓妳躲我裙子裡……還有,不准含我。」

「那人家說出來就更沒救了嘛……」清曉滿臉憂愁,又是一拳惋惜地打在郝壬胸口。「人家是想去偷崑脈的東西,以大哥哥你對壞事的標準……」

「偷崑脈?沒問題,我們出發。」聞言黑髮少年馬上愉悅地跳了起來,握握拳頭,郝壬向完全傻眼的清曉露出燦爛的笑容。

夏莫栩……你等著瞧吧!清曉清澈的眼睛中閃過無數驚訝,小房間中,正急著找崑脈麻煩的黑髮少年臉上出現了很賤的笑容。

其九十 大盜之行



既然已經決定要去偷東西郝壬也不跟清曉多說就直接拉開衣櫥拿出了女僕裝。他可還沒忘記解飛曾經千交代萬交代自己離開天脈客院時一定得隱藏身分。

清曉無言地凝視著郝壬穿上所有的黑色裝束,像是還不懂到底為什麼郝壬這次答應得這麼乾脆。黑髮少年轉眼間換好服裝塞好胸墊然後輕輕地一敲清曉發呆的腦袋。

「走吧。」『珊瑚』面無表情,用紫茗教的手法揉著清曉的穴道。「我解妳身上的穴榖妳帶路。別搞錯喔,解完穴不准搞飛機要不然難保我會手滑一下再點一次。」

「哼!即使人家只有一成功力,你要點我的穴道也是不可能的!」清曉氣呼呼幣看見郝壬臉上的笑容,她有點臉紅地補充:「上次只是一時大意而已!」

「妳高興就好。」郝壬滿不在乎的回答,反正兩人是一起從三山靜齋衝出來的,清曉也是不肯回去的那一型,假設真的壓不住她倒也還好,只要事情別洩漏出去就好了。

「對了,問一下,『玄凜大師』是你們三山的嗎?」郝壬腦中浮現那個在台上挺身救下紫銘,事後還吐槽了夏莫栩一句話的老僧。

聽見這個名詞,清曉猛地跺了一下腳。

「不准提他!人家身上這些封印就是他結的!死禿驢!」金髮蘿莉氣憤地拉開袖子,白皙的小手上赫然有著小小的『卍』字記號。「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把『清曉』這個老鬼趕出腦袋了!」

「阿?把『清曉』這個老鬼趕出腦袋?妳不就叫做清曉嗎?」郝壬錯愕,女孩到底是在說什麼五四三阿。「說得好像妳有雙重人格似的……」

清曉嘆了長長的一口氣,頹坐在床上。

「就是這樣,雙重人格……」金髮蘿莉又掐住了枕頭。「或者該說,人家的體內多了一個人的意識……」

「喔,不錯阿。」郝壬無動於衷,這年頭雙重人格也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情,特別是眼前的強氣蘿莉,說她身上再多十個人格郝壬都不會有多少訝異。

「你根本不懂對不對?」聽見郝壬耗呆的回答,清曉將枕頭用力丟向黑髮『少女』,後者輕描淡寫地閃開讓枕頭撞上衣櫥。「我告訴你,佛門有種功法叫做『度劫不壞金身』,你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嗎?」

「怕破戒被打拿來加強屁股的硬度?」郝壬漫不在乎。

「不對!這是拿來輪迴用的!」清曉快氣炸了,還沒習慣郝壬的盡說些腦殘話。

「佛門自古相傳,人死後就會以輪迴的方式回到這個世間,為了超脫生死,這套功法就被創了出來。明的是一種防禦技,但實的卻是一種對靈魂的修練,直到修成了金身之後,人就再也不會死了,就可以無限地利用投胎回到這個世間,這樣你懂嗎?」

清曉耐著性子敘述,聽到這裡,郝壬終於有些明白了。

「所以妳想說的是……妳的前世就是那個叫做『清曉』的五台靜齋方丈?」郝壬試著理清頭緒。「等等,方丈不是都很慈悲為懷嗎?妳這種強氣蘿莉哪裡像方丈了阿?」

「『清曉』那老鬼不只是五台方丈,他是最早三山靜齋成立時就存在的三高僧之一,一世一世輪迴這樣修行下來,算起來距今也有數千年了,是被三山當成活佛般尊敬的高僧,我的道行和記憶直接繼承自他,所以才會這麼厲害。」清曉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至於你的問題,我可以老實回答你我不是清曉那老鬼。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沒理由我得跟那老鬼一樣虛偽做作吧!還有,人家一點都不強氣,人家這叫可愛!」

「還真敢講,妳可愛的話全天下蘿莉大概都死光了……」郝壬黑線。「不過這就是妳身上有兩個意識的原因?」

想到這裡,郝壬不禁啞然失笑,難怪每個人都說靜齋這次出了個大魔頭。數千年前的佛門祖師,卻於轉世投胎中陰錯陽差,誰不好找卻給他找上一個任性小蘿莉,照成上千年的道行被濫用,這怎麼想都是夠衰的了。

只不過,如果說清曉現在的人格是此世的小女孩,那麼轉世而來的佛門高僧人格又會在何時出現呢?郝壬不禁好奇。

「對!『清曉』那老鬼過繼道行給我就算了,連意識一起過來就麻煩死了,偶爾跳出來鬧一鬧的害人家都沒辦法專心玩!我本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都是『清曉』那老鬼的緣故,害人家這麼小就得當上五台方丈!」女孩氣得臉紅紅的,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可愛。

「當方丈又沒啥不好,妳既然繼承了清曉的知識變得這麼早熟強氣,不當方丈去上幼稚園恐怕會把整個園內的小朋友虐殺掉吧……」郝壬無奈的吐槽,眼前這傢伙去上幼稚園的話恐怕那間幼稚園沒兩天就被炸飛到太平洋另一邊去了。

「不管!總之,今天人家一定要把『清曉』趕出腦袋!」名字就叫清曉的金髮蘿莉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哥哥你太弱不能打破我的封印,我得要最強的力量才行。走!我們去偷『睚眥』!」

不聽還好,一聽郝壬差點從床上摔下去。一個閃身抓住急著走出門外的清曉,郝壬傻眼地搖了搖女孩。

「方丈大人,妳傻啦?『睚眥』不就是九龍之一,號稱最兇殘的『狂龍睚眥』嗎?」

黑髮『少女』真的完全呆掉了,他知道龍首戰就是為了決定哪一脈可以擁有封存『睚眥』的神器的保管權而舉辦的,既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想都知道防衛一定森嚴得一蹋糊塗,如今清曉竟然要去偷那東東,這可能嗎?

「唉呀怕什麼嘛,是我偷又不是你偷!」清曉叉腰抗議。「你陪我潛入到崑脈深處,我進去借用一下就好了。『睚眥』號稱有九龍之中最狂猛的能量,只要稍微拿來用那麼一下下我身上的封印一定可以解開!快點走吧!」

「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妳把崑脈當成是公共廁所想進去就進去想出來就出來,還可以順便幹一包衛生紙嗎……?」郝壬完全不敢相信蘿莉竟然做出這麼草率的計畫。

「第一個,人家活了至少幾千年,這世間已經幾乎沒有事情是人家不知道的。第二個,即使只有一成功力,諒這座崑崙山上打得贏我的徒子徒孫也沒幾個,再加上你一個人,只要別惹到崑脈脈主,我們把整個崑崙翻過來都不是問題。」清曉正經八百的說,那副樣子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在裝大人的死小孩。

「而且我們要去偷『睚眥』還不都是你的錯,身上有兩條龍,竟然還打不穿我的封印,修行淺成這樣虧你還來參加龍首戰。」彷彿先前說的還不夠消氣般,清曉又補了一句。「我看你好像也對崑脈很感冒,一句話,要不要陪人家去鬧它個天翻地覆?」

「……。」

郝壬想想嘆了口氣,確實,清曉的強度自己再清楚不過,縱使她沒恢復實力,還是很不好惹。再說,自己也真的很想去尋崑脈的晦氣,倘若真的可以偷到『睚眥』,那負責保管的崑脈大概也就玩蛋了吧。

「好吧,既然妳說得那麼有自信……」

評估了一下,郝壬終於向清曉點點頭,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過有個條件,如果是要偷那麼重要的東西,現在是白天太醒目了,我們晚上再去吧。」

眼見清曉笑顏逐開,終於妥協的郝壬開出了一個條件,前者點了點頭,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郝壬都在房間裡懶懶地躺著和清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雖名為聊天,多半卻還是清曉在說些五四三,畢竟活了三千多年,金髮蘿莉懂的東西還真的不少。

既然不能隨便出去逛,怕悶的清曉自然是纏著郝壬不放。偶爾研究著郝壬手臂上的龍形,偶爾好奇地硬是要郝壬把得到雙龍的過程招出來。

黑髮少年雖然很不想說這些唬爛的故事給清曉聽,但聊著聊著聰明的女孩倒也對郝壬是怎麼從一個混吃等死的高中生變成九脈武者的事知道了些大概,但令郝壬驚訝的是,清曉卻對某件他都快要忘記的小事特別感興趣。

「你說那個叫丹羽櫻的女孩,後頸有八條螺旋放射狀的咒印,裡面的羅馬數字還會隨時間跳動是真的嗎?」出乎郝壬意料的,清曉對櫻似乎特別好奇。「還有,她的姊姊丹羽亞月,是個巫女?」

「有什麼不對嗎?」郝壬有點錯愕,雖然姊姊是巫女妹妹是武士這種組合很奇怪,但似乎也沒什麼好問的吧?

「嗯,日系和中國的武術是全然不同的流派,所以人家並不是很懂。不過人的枕骨大孔,也就是後頸,是靈魂的宿處。上頭既然有著咒印,人家猜想那裡頭的數目字很可能是代表著與三魂七魄有關係的詛咒,至於詛咒會有什麼功能那就不是人家所能猜測的了。但你說那個叫櫻的女孩身體已經不舒服一段時間了,人家想那咒印的效果應該不會好到哪去……」

清曉皺著眉頭回答,郝壬很難得看到幾乎全知的她露出這種表情。

詛咒嗎?郝壬回想起櫻在和自己相識時確實有說過自己的身體不舒服,那時兩人還以為是誤打誤撞『搞出了人命』,但後來櫻的肚子完全沒變大卻也證實是他們想太遠了,只不過櫻的不舒服卻也就這樣再也沒了解釋。

那個咒印,是一種詛咒?聽見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名詞,郝壬不禁為遠在海洋另一端的櫻擔心了起來。

「中國人向來對日系神道了解不多,人家只知道日本有十二個主要的除魔氏族,而你說的拿祈神幡的巫女也只有『神無月氏』才有,至於一個神無月氏的巫女,為什麼不是姓神無月而是姓丹羽,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清曉苦惱地搖了搖頭,再也沒了答案。

問完丹羽家的兩個姐妹後,之後清曉還曾經向郝壬借了小雪出來看看,蘿莉認真地檢查著從女媧石裡憑空化作白光出現的女媧石靈,仔細的程度只差沒把小雪剝光光拿來研究了。

但即使這麼認真的找線索,除了得到小雪的身材非常好這個結論外,這次清曉更是霧裡看花般一點頭緒都沒有。

擁有高僧三千多年的記憶,清曉卻很確定自己完全對小雪這種女媧石靈以及她特殊的能力沒概念,聽到這裡,郝壬也就放棄了。大概如果清曉不懂的話,世界上是再也沒有人會懂了吧……

一個下午就這樣結束了,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郝壬由於饕餮的緣故永遠不會感覺餓,但整天沒吃飯的清曉卻餓得慘了,在狼吞虎嚥鍋翻盆飛地吃完晚飯後,金髮蘿莉終於和郝壬對看了一眼,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那麼,動手吧。」一抹朦朧的月色高掛天際,天脈客院中,一個女僕裝的黑髮少女與十歲不到的小蘿莉同時悄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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